我自己有脑子,谁说的只能参考?

美国《时代》周刊2月15日一期发表题为《“目标明确的团结”——阿曼达·戈尔曼与米歇尔·奥巴马讨论艺术、身份认同和乐观主义》的报道,报道记录了青年桂冠诗人阿曼达·戈尔曼与米歇尔·奥巴马对谈。全文摘编如下:

在乔·拜登总统和卡玛拉·哈里斯副总统1月20日的就职典礼上,阿曼达·戈尔曼朗读自己的诗作《我们攀登的高山》,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当天,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就坐在距离22岁的戈尔曼不远的地方。她在两场活动中与戈尔曼见过面——一次是2016年在白宫为全国学生诗人计划举办的活动,另一次是2018年为“黑人女孩摇滚”组织举办的活动。戈尔曼2017年被评为首位国家青年桂冠诗人,瞬间成为复兴时期最新一位鼓舞人心的青年艺术家。在一次远程访谈中,戈尔曼和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讨论了各种话题,其中包括艺术在行动主义中的作用以及黑人女性在聚光灯下面临的压力。

“创造艺术是激动人心的事”

米歇尔:我们在这里要讨论的是当前黑人艺术的复兴——也就是我们在过去六年左右的时间里目睹的这次创造力爆发。你怎么看待把这个时期叫做“复兴”?你觉得自己在这当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戈尔曼:我们生活在黑人艺术的重要时期,因为我们生活在黑人生活的重要时期。不管是考虑在特朗普之前有一位非洲裔美国总统在政治上意味着什么,还是考虑“黑人的命也重要”运动成为美国最大规模的社会运动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激动人心的是,我能够吸收我所仰慕的其他非洲裔美国艺术家的创作,并且生活在其中。但除此之外,我也要创造艺术,并且参与到这一历史记录中去。我们在时尚中看到它,我们在视觉艺术中看到它。我们在舞蹈中看到它,我们在音乐中看到它。在人类生活的各种表现形式中,我们看到艺术受到黑人经验的影响。我想象不到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事情。

米歇尔:你是崛起一代的一员,看到种族主义和不公正现象的时候敢于大声说出来。在去年夏天的“黑人的命也重要”抗议活动中,你们这代人站在最前列,你们早在那之前就利用自己的声音要求实行变革。你认为艺术要如何纳入这些更大规模的社会运动?你在创作的时候会想到这些东西吗?

戈尔曼:绝对的。诗歌和语言往往是变革运动的中心环节。如果我们看看“黑人的命也重要”抗议活动,你会看到标语上写着:他们埋葬了我们,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是种子。这是用诗歌来谈论种族正义。如果你分析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演讲就会发现,它是了不起的言语记录,也是了不起的诗歌、意象和歌曲记录。永远不要低估艺术作为人民语言的力量。

“我们的本能就是借助诗歌”

米歇尔:诗歌有时候受到挞伐——大家觉得它太乏味。你认为我们怎样才能让诗歌变得好懂,而且很酷,尤其是对年轻受众来说?

戈尔曼:诗歌已经很酷了。我们的麻烦在于,我们对诗歌的看法往往过于狭隘。具体说,我们关注的是已故白人男性。那些才是学校讲授和奉为经典的诗歌。我们真的需要打破诗歌只属于某些精英的异常状态。我们的切入点可以是突出和颂扬反映多彩和广泛人性的诗人。

米歇尔:给我说说你之前的诗人。你从哪里汲取灵感——你会从其他形式的艺术家那里汲取灵感吗?

戈尔曼:我喜欢黑人诗人。作为黑人女孩,我喜欢黑人诗人,我要参与这种传承。有优素福·科穆尼亚卡、索尼娅·桑切斯、特蕾西·K·史密斯、菲利斯·惠特利。此外,我还关注诗人以外的艺术家。在我创作就职典礼那首诗的时候,我读了很多关于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温斯顿·丘吉尔、亚伯拉罕·林肯的作品。

米歇尔:你表演之前会在心里默默背诵几句话——你能在这里分享一下吗?告诉我,你是怎么选定这几句话的?

戈尔曼:我要说的这几句话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受林-曼努埃尔·米兰达(百老汇明星、音乐人——本网注)在《祖先之歌》中的莫阿纳的歌词启发。每当我听歌的时候,我就会在脑子里改写。那首歌是这样唱的:“我是村长的女儿。我们是航海家的后代,他们穿越世界而来。”我真的想要一些我可以重复的东西,因为每当表演的时候,我都会特别害怕。所以我的几句话是:“我是黑人作家的女儿,他们是自由斗士的后代,斗士们打碎了枷锁,改变了世界。他们呼唤我。”我这样说是为了提醒自己,每当我表演的时候,祖先们都陪伴在我身边。

米歇尔:《我们攀登的高山》提到你是奴隶的后代。诗歌在帮助你了解我们的历史方面发挥了什么作用?

戈尔曼:我想给美国人民一些了解我本人的机会。你在民主党全国大会上的演讲给了我很多灵感,你在演讲中说:“我每天早晨在一所奴隶建造的房子里醒来。”诗歌是镜片,我们透过它来审视我们依据的历史和我们代表的未来。自由女神像的基座上有一首诗并非巧合。当我们想要传达一种比我们自身更宏大的精神时,我们的本能就是借助诗歌。

“盛名难副感总是在加剧”

米歇尔:不管我做多少演讲,如果听众很多,总会让我觉得有点盛名难副。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学会处理这个问题的吗?不光是这次就职典礼,还有在朗诵如此贴近你心灵的作品的时候。

戈尔曼:作为黑人女孩,公开讲话已经够吓人的了,以我的黑皮肤、我的头发以及我的种族,只要走上台——这本身就是在邀请一种在公共领域并不经常受到欢迎或者推崇的人。此外,作为有语言障碍的人,盛名难副的感觉总是在加剧,因为我会担心,我讲的内容够好吗?另外还有别的担忧,我讲话的方式够好吗?

米歇尔:你经常说到自己的语言障碍,这是你与拜登总统和传奇诗人马娅·安杰卢的共同之处。克服这个障碍对你意味着什么?

戈尔曼:拜登总统说到过他口吃的问题。马娅·安杰卢有好几年不开口说话。我发不出某些声音,比如“尔”。我姓戈尔曼,但我直到三年前才能真正说清楚。很长一段时间,我把它看成一个弱点。现在,我真的把它看成是一种优势,因为经历了这个过程,它让我成为作家。一个原因是,我必须找到说话以外的交流方式。

米歇尔:你在就职典礼上感觉如何?你当时能听得进去演出和演讲的声音吗?还是完全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情?

戈尔曼:我当时有两个思路并行。一个是:“哇:乔·拜登的演讲真棒。嘎嘎女士简直完美。”但与此同时,我的大脑有66%在思考这些问题:“我怎么才能走上讲台而不被绊倒?我双手冰凉。我的手指都麻木了,我能翻动这些纸页吗?”

“努力展现最完美的自己”

米歇尔:哦,可以想象。如果我在一个很大的会场讲话,我紧张的不是自己要说的话,而是具体的东西——那里有多少台阶?地面平不平?有时候,最担心的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咱们俩的运气都不错,你顺利完成了任务,而且还不止于此。而且,你的诗特别打动人心,尤其是在我们经历了混乱和暴力之后,直到这次就职典礼。经过这么多分裂,听到你呼吁团结是一种安慰。你能多谈谈团结对你而言的含义吗?

戈尔曼:我一直想说明这一点。对我来说,没有正义、平等和公平的团结只不过是无耻的从众心理。真正推动我们走向未来的团结意味着我们接受我们的差异——我们接纳差异,探索这种多样性。这不是没问清为什么手挽手就手挽手。这是目标明确的团结。

米歇尔:好像就职典礼还没结束,大家就说你是希望的象征了。我知道对你施加那样的压力是什么滋味,并不总那么轻松。你是怎么处理的?

戈尔曼:我记得在《成为》里,你说到了作为竞选公职的人的伴侣,你所承受的压力。有一个时刻让我很有共鸣:贝拉克(·奥巴马)在竞选时,你会和一两个团队成员坐飞机赶过去,匆忙参加某个活动,你们都自己弄头发和化妆。有几次,我坐火车去演讲的地方,只能在星巴克化妆和弄头发,自己步行去会场,然后在1000人面前表演。刚刚有点出名的时候,你会努力在没有最好资源的情况下展现最完美的自己。对黑人女性来说,还有尊重政治的问题——尽管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但还是有人批评我们打扮得不够精致;可如果我们打扮得很精致,又说我们太招摇了。我们总是在我们的真实身份与我们在公众眼中的身份之间摸索试探。我每天都在应对这个问题。

“每天写一点更宏大的东西”

米歇尔:大家都说你是天才——一个让全国感到激动的诗人。

戈尔曼:如果你看到一个年轻人的生活发生这样的巨大转变,你很容易认为这是瞬间发生的。我想强调的是,这花费了毕生时间,劳师动众。有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过去六年里,每当我写了一首我知道将会公开发表或者表演的诗歌,我就会告诉自己,写就职典礼上的诗。这对我来说未必是写一首关于总统的诗。而是说:写一首配得上这个国家的新篇章的诗。在你写的所有东西当中,要写一点敢于抱有希望的东西。在你写的所有东西当中,要写一点比自己更宏大的东西。我觉得,如果我在生活中的每一天不把这个作为目标,我就写不出就职典礼上的那首诗。

米歇尔:我很想知道,你觉得自己是乐观主义者吗?如果是的话,你在困境中是怎么坚持这种信念的?

戈尔曼:当然是。不应该把乐观主义看成悲观主义的对立面,而应该看成一种对谈。你的乐观主义永远不会像你想要放弃它的那一刻那样强烈。如果我们都想满怀希望,不能靠否定恐惧或怀疑的感觉,而是要问:是什么造成了这种黑暗?什么能带我们走出阴影?

米歇尔:最后一个问题,你对通过奋斗成名的女孩——尤其是黑人女孩——有什么建议?

戈尔曼:我的问题是,她们能给我什么建议。我是新手,所以我还在学习。我想说,谁要是发现自己突然出了名,突然成了名人,就要有大格局。尤其是对有色人种的女孩来说,我们被当作闪电或者昙花一现——别人没有把我们看作会持久的东西。你必须让自己坚信,我的价值和我的目标远远超越这一刻。我逐渐知道,我不是只出现一次的闪电。我是每年都来的飓风,你可以指望很快再次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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