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思考发呆的时候眼睛不眨,然后回过神的时候眼睛有一秒钟半开虚视是怎么回事?

因为某些原因,我接触过很多精神病人。辩证点儿的说法是“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精神病的人”。用词上我不想深究,这也不是必交的工作报告,就这么用吧。

其实精神病人很好沟通,没想象的那么难。有相当数量的人逻辑上极为清晰——在他们自己的世界观里。当然,狂躁症的除外,那个得冒点儿风险——被打一类的,做好心理和生理准备就没大问题。我说的生理准备是逃跑。我又不是对方亲人,犯不着流着泪让对方揍,逃跑还是很必要的一项准备。

精神病人也有性格,有喜欢滔滔不绝的,有没事儿招事儿的,有沉默的,有拐弯抹角的,跟大街上的人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会做一些没精神病的人不能理解的事儿。做这些事儿的根源就在于:世界观的不同。对了,我就是要说这个!世界观!他们的世界观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也是很难理解的。所以,很多人认为精神病人是难以沟通的。

实际上我觉得,跟正常人很难沟通,真的,我真这么想。

下面就是我要说的正题了。

对了还有,我是一个很懒的人……


跟这个女患者接触花了好多次才能正经坐下来交谈。因为她整日生活在恐惧中,她不相信任何人——家人,男朋友,好友,医生,心理专家,一律不信。

她的恐惧来自她的梦境。

因为她很安全,没有任何威胁(反复亲自观察的结果,我不信别人的观察报告,危及到我人身安全的事情,还是自己观察比较靠谱),所以那次我录音笔、纸张、铅笔那些带的一应俱全。

我:“昨天你做梦了吗?”

她脸上的神态不是疲惫,而是警觉和长时间睡眠不足造成的苍白以及频临崩溃——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前兆。

我:“怕做梦?”我有点儿后悔今天来了,所以决定小心翼翼的问话。

我:“前天呢?睡了吗?”

我:“能告诉我梦见什么了吗?”

她:“还是继续那些。”

在我第一次看她的梦境描述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儿惊奇,因为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大多数梦境。而且据她自己说都是延续性的梦——也就是说:她梦里的生活基本上和现实一样,随着是时间流逝、因果关系而连贯的。最初她的问题在于经常把梦里的事情当做现实的,后来她逐渐接受了“两个世界”——现实生活和梦境生活。而现在的问题严重了,她的梦越来越恐怖。最要命的是:也是连续性的。想想看,一个永远不会完结的恐怖连续剧。

我:“你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能告诉我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吗?”我指的是在她的梦里。

她咬着嘴唇,犹疑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了下头。

我:“好了,开始吧。”

她:“还记得影子先生吗?我发现他不是来帮我的。”

这句话让我很震惊。影子先生是存在于她噩梦里除患者外唯一的人。衣着和样子看不清,总是以模糊的形象出现,而且,影子先生经常救她。最初我以为影子先生是患者对现实中某个仰慕男性的情感寄托,后来经过几次专业人士对她的催眠后,我发现不是,影子先生对她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梦中人物。

我:“影子先生……不是救你的人吗?”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他已经开始拉着我跳楼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是为了救你逃脱吧?原来不是有过吗?”

她:“不是,我发现了他的目的。”

她:“他想让我和他死在一起。”

我克制着自己的反应,用了个小花招,重复她最后一个词:“死在一起?”

她:“我告诉过你的,一年前的时候,他拉着我跳楼,每次都是刚刚跳我就醒了。最近一年醒的越来越晚了。”

她好像鼓足勇气似得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都是他拉着我跳同一栋楼,最开始我没发现,后来我发现了。因为那栋楼其中一层的一个房间有个巨大的吊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我刚跳就醒了,后来每一次跳下来,都比上一次低几层才能醒过来。”

我:“你的意思是:直到你注意到那个吊灯的时候你才留意每次都醒的晚了几层,在同一栋楼?”

我:“还经常是那个40多层的楼吗?”

我:“那个有吊灯的房间在几层?”

我:“每次都能看到那扇窗?”

她:“不是一扇窗,每次跳的位置不一样,但是那个楼的房间有很多窗户,所以后来每一次从一个新位置跳下去,我都会留意35层,我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到那个巨大的吊灯。”

我:“现在到几层才会醒?”

她:“已经快一半了。”

她:“我能看到地面离我越来越近,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笑。”

我有点儿坐立不安:“不是每次都能梦见跳楼吧?”

我:“那么他还救你吗?”

她恐惧的看着我:“他是怪物,他认得所有的路,所有的门,所有的出口入口,只要他拉住我的手,就没办法再松开,只能跟着他跑,喊不出来,也不能说话,只能跟着他跑,跑到那栋楼顶,跟着他跳下去。”

如果不是彻底调查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男性,如果不是有过那几次催眠,我几乎就认为她是生活中被男人虐待了。那样的话,事情到简单了。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事情是那么简单的,真的。

我:“你现在还是看不清影子先生吗?”

她:“跳楼的瞬间,能看清一点儿。”

我盘算着身边有没有认识**那种专门画犯人容貌的高手。

我:“他长什么样子?”

她再次充满了恐惧的回答:“那不是人的脸……不是人的脸……不是……”

我知道事情不好,她要发病了:“你喝水吗?”

她看着我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要。”

那次谈话后不久、她再次入院了。医院特地安排了她的睡眠观察,报告很奇特:她大多数睡眠都是无梦的睡眠,真正做梦的时候,不超过2分钟,她产生梦的同时,身体开始痉挛,体表出汗,体温升高,然后就会醒,惊醒。每一次。

最后一次和她谈话的时候,我还是问了那个人的长相。

她压制着恐惧告诉我:影子先生的五官,在不停的变换着形状,彷佛很多人的面孔,快速的交替浮现在同一张脸上。


他有着同龄人少有的镇定和口才,而且多少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神态。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信息是一种渴望,对交流的渴望。

如果把我接触的患者统计一个带给我痛苦程度排名的话,那么这位绝对可以跻身前五名。他是一个17岁的少年。

在经过多达7次的失败接触后,我不得不花了大约两周的时间四处奔波——忙于奔图书馆,拜会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听那些我会睡着的物理讲座,还抽空看了量子物理的基础书籍。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没办法和他交流——因为听不懂。

在经过痛苦恶补和硬着头皮的阅读后,我再次坐到了他面前。由于他未成年,所以每次和他见面都有他的父亲或母亲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同时承诺:不做任何影响我们交谈的事情——包括发出声音。

我身后则坐着一位我搬来的外援:一位年轻的量子物理学教授。

在少年漫不经心的目光注视下,我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他:“你怎么没带陈教授来?”

我:“陈教授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所以不能来。”

陈教授是一位物理学家——我曾经搬来的救兵,但是效果并不如我想的好。

他:“哦,我说的那些书你看了没?”

我:“我时间上没有你充裕,看的不多,但是还是认真看了一些。”

他:“哦……那么,你是不是能理解我说的四维生物了?”

我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我看过的那些物理名词:“嗯……不完全理解,第四维是指时间对吧?”

他:“对。”看得出他兴致高了点儿。

我:“我们是生活在长、宽、高,里面的三维生物,同时也经历着时间轴在…………”

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三维是长宽高?三维是长度、温度、数量!不是长宽高!长度里面包括长宽高!!!!” 【①】

他说的没错,我努力让自己的记忆和情绪恢复常态,我居然会有点儿紧张。

他:“要不你再回去看看书吧?”他丝毫不客气的打算轰我走。

我:“其实你知道的,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而且我才接触这些,但是我的确看了。我承认我听某些课的时候睡着了,但是我还是尽量的听了很多,还有笔记。”我掏出我做的有关物理学笔记本子放在他面前。

这时候坦诚是最有效的办法,他情绪缓和了很多。

他:“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说的,所以我不再难为你了,尽可能的用你能听懂的方式告诉你。”

他:“其实我们都是四维生物,除了空间外,在时间线上我们也存在,只是必须遵从时间流的规律…………这个你听得懂吧?”

我:“听得懂……”我身后的量子物理教授小声提醒我:“就是因果关系。”

他:“对,就是因果关系。先要去按下开关,录音才会开始,如果没人按,录音不会开始。所以说,我们并不是绝对的四维生物,我们只能顺着时间流推进,不能逆反。而它不是。”

我:“它,是指你说过的‘绝对四维生物’吗?”

他:“嗯,它是真正存在于四维中的生物,四维对它来说,就像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一样。也就是说,它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三维结构性的,是非物质的。”

我:“这个我不明白。”

他笑了:“你想象一下,如果把时间划分成段落的话,那么在每个时间段人类只能看到的它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能理解吗?”

量子物理教授:“你说的是生物学界假设的绝对生物吧?”

他:“嗯……应该不完全是,绝对生物是可以无视任何环境条件生存,超越了环境界限生存,但是四维生物的界限比那个大,可以不考虑因果。”


她:“我记不清了,好像不完全是,如果只是气话,我听得出来。”

我:“《三只小猪》的故事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她:“嗯,我小时候很喜欢他讲这个故事给我听。”

在这次谈话前不久,对“她”有过一次催眠,进入状态后,整个过程“她”都是在反复的讲《三只小猪》的故事,不接受任何提问,也不回答任何问题。自己一边讲一边笑。录音我听了,似乎有隐藏的东西在里面,但我死活没想明白为什么。

那份记录现在在我手里。

我:“你哥哥什么时候开始讲这个故事给你的?”

她:“在我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那时候我好高兴啊,他陪我说话,陪我玩儿,给我讲《三只小猪》的故事。说它们一起对抗大灰狼,很团结,尤其是老三,很聪明…………”

她开始不管不顾的讲这个故事,听得时候我一直在观察。突然,好像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闪现了一下,我努力去捕捉。猛然间,明白了!我漏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这个时候我才彻底醒悟过来。在急不可耐的翻看了手头的资料后,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等“她”讲完故事后,我又胡扯了几句就离开了。

几天后,我拿到了对“她”做的全天候观察录像。

我快速的播放着,急着证实我所判断的是否正确。

画面上显示前两天的夜里都一切正常。

在第三天,“她”在熟睡中似乎被谁叫醒了。“她”努力揉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兴奋的起身扑向什么,然后“她”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双肩。而同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看得出那是一个男人,完全符合他身体相貌感觉的一个男人,那是他。

我点上了一根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面的画面已经不重要了,看不看没所谓了。

“她”没有第六感,也没有鬼怪的跟随,当然也没有什么扯淡的哥哥。

“她”那不存在的哥哥,就是“她”的多重人格。

第三篇注解1原文为:物理中的四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时间, *由牛顿总结* ………

加注*部分,为本人一时疏忽手误,实际应为:物理中的四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时间。 *前三维由牛顿总结* ……

第五篇《三只小猪——后篇》

大约一个月后,患者体内“她”的性格突然消失了,而且还是在刚刚开始药物治疗的情况下。

从时间上看,我不认为那是药物生效了。

这种事情很少发生,所以我被要求再次面对患者。虽然我反复强调我从没面对过他,但我还是再度坐到了患者面前——即便那不是同一个人。

通过几次和他的接触,我发现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理智,冷静。就这点来说,和失踪的“她”倒是一个互补。还有就是:他清晰的知道这是多重人格。

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到好说了,因为犯罪的是这个男人,那么他应该接受法律制裁。如果“她”还在,任何惩罚就都会是针对两个人的——我是说两种人格的,这样似乎不是很合理。这么说的原因是我个人基于情感上的逻辑,如果非得用法律来讲……这个也不好讲,大多数国家对此都是比较空白的状态。反正我要做的是:确定他的统一,便于对他的定罪,而不是真的去找到“她”。

他:“我们这是第5次见面了吧?”

我算了下:“对,第5次了。”

他:“你还需要确定几次?”

我:“嗯……可能2到3次吧?”

我:“你很急于被法律制裁?”

他笑了:“因为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我知道不能挽回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内心又非常痛苦,所以真心的期盼着的对我的惩罚,好让我早点儿脱离这种忏悔的痛苦。这理由成立吗?”


我没笑,冷冷的看着他。

他:“别那么严肃,难道你希望我装作是神经病,然后逃脱法律制裁?”

我:“你也许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利用所有尽心尽职的医生和心理专家,但是即便你成功的活下来了,你终有一天也逃脱不了良心的制裁。”

他:“为什么要装圣人呢?你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杀了我呢?说我一切正常,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不就可以了吗?”

我:“我们不是圣人,但是我们会尽本分,而不是由着感情下定义。”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我把她杀了。”

我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但是,强烈的愤懑就是我当时的全部情绪。

几分钟后,我冷静下来了。因为我发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急于被法律制裁?他应该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罪行结局肯定是死刑,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期盼着死呢?

我:“说吧,你的动机。”

他咧开嘴笑了:“你够聪明,被你看穿了。”

我并没他说的那么聪明,但是这点逻辑分析我还是有的。

如果他不杀了她,那么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就构成了多重人格。多重人格这种比较特殊的“病例”肯定是量刑考虑中的一个重要因素,而最终的判决结果极可能会有利于他。但是现在他却杀了她,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手段,人格上获得统一。统一了就可以独自操控这个身体了,但是统一之后的法律定罪明显会对他不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死?这违背了常理。这就好比一个人一门心思先造反再打仗,很幸运的夺取了天下却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彻底毁灭这个国家一样荒谬。而且,从经验上来讲,如果看不到动机,那么一定会藏有更大的动机在更深的地方。这就是我疑惑的最根本所在。

我:“告诉我吧,你的动机。”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了,你能帮助我死吗?”

我:“我没办法给你这个保证,即便那是你我都希望的,我也不能那么做。”

他严肃的看着我,不再嬉皮笑脸:“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给她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吗?”

我:“这里面有原因吗?”

他没正面回答我:“我即将告诉你的,是真实的。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很离奇,但是我认为你还是会相信,所以我选择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能把录音关了吗?”

我:“对不起我必须开着,理由你知道。”

他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所有。”

我拿起笔准备好了记下重点。

他:“也许你只看到了我和她,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曾经是三个人。最初的的他,已经死了,不是我杀死的。”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给你讲个真实版《三只小猪》的故事吧:三只小猪住在一栋很大的宫殿里,开始的生活很快乐,大家各自做各自擅长的事情,有一天其中的两只小猪发现一个可怕的怪物进来了。于是那两只小猪一起和怪物搏斗,但是怪物太强大了,一只小猪死掉了。在死前,他告诉参加搏斗的兄弟,希望他能打败怪物,保护最小的那只小猪。此时最小的那只小猪还不知道怪物的存在。于是没有战死的这只小猪利用宫殿的复杂和怪物周旋,同时还要保护最小的那只,甚至依旧隐瞒着怪物的存在。这样过去了还就。但是,他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战胜怪物。而怪物一天天的越来越强大,以至于他一切工作都不能再做了,专心的在和怪物周旋。有一天,怪物占据了宫殿最重要的一个房间,虽然最后终于被引出去了,但是那个重要的房间还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宫殿出了问题,事情再也藏不住了。但是最小的那只小猪很天真,不懂到底是怎么了,于是肩负嘱托的那只小猪撒谎说宫殿在维修,就快没事儿了。他还在尽可能的保护着她,并且经常会去利用很短的一点儿时间去看望、安慰最小的那只小猪,不让她知道残酷的真相……这不是一个喜剧……终于怪物还是发现了最小的那只小猪,并且杀死了她……最后那只、也是唯一的那只小猪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复仇,他决定要烧毁这座宫殿,和怪物同归于尽…………这就是《三只小猪》真正的故事。”



其实我想说。。。我是在给leo号刷经验。。。


被人承认了就是天才,没承认就是疯子。。


她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案例。至今我都认为不能称之为病例,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到我闻所未闻。也许是一种返祖现象,也许是一种进化现象,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甚至我对这个案例成因(可能,我不确定)的更深入了解,也是在与她接触后两年才进一步得到的。

从我推门,进来,坐下,到拿出录音笔,本子、笔,摆好抬头看着她,她都一直饶有兴趣的在观察着我。

她是一个19岁看上去很开朗很漂亮的女孩。感觉就透着率真,单纯。直直的长发披肩,嘴巴惊奇的半张着,充满了好奇的看着我。容貌配合表情简直可爱的一塌糊涂。

当我按下录音键后发现她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愣了一下,回了一下神:“你好。”然后接着充满兴趣的盯着我仔细看。

我脸红了:“你……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似笑非笑的还是在看:“啊?什么?”

我:“我有什么没整理好或者脸上粘了什么吗?”

她似乎是定睛仔细看了下我才确定:“没啊,你脸上什么的都没有。”

我:“那你的表情……还有那么一直看着我是为什么?”

她笑出声来了:“真有意思,我头一次看蜘蛛说话哎!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是蜘蛛?”

她彻底回过神来了,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是啊。”

我:“你是说,我长得象蜘蛛吗?”

我愣了下,低头翻看着有关她的说明和描述,没看到写她有痴呆症状,只说她有臆想。

她:“不好意思啊,我没恶意,只是我头一回见到蜘蛛。说实话你刚进来我吓了一跳,有点怕,但是等你关门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怕,很卡通,那么多爪子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摆本子的时候超级可爱!哈哈哈哈!”看她笑不是病态的,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我在你看来是蜘蛛吗?”

她:“嗯,但是没贬义,也不是我成心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有病,可是我觉得我没病。”她停了一下压住了下一轮笑声才继续:“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只有我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我:“你是什么样的?”

她:“我能把人看成动物。”

她:“不,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动物。”

我:“你能讲一下都有什么动物吗?”

她:“什么动物都有。大型动物也有,小型动物也有。昆虫还真不多,蜘蛛我是头一次见,觉得好玩儿,所以刚才没脸没皮的傻笑了半天,你别介意啊。”

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我怎么会介意呢,要介意也是对别人介意嘛——比方说我们院的领导。

我:“我不介意,但是我想听你详细的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的她终于表情平静了很多:“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觉得我可能有病,但是我不怕,大不了说自己看人不是动物就没事儿了。我觉得你没恶意,那就跟你说吧:我小的时候,从我记事儿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看到的人,是双重的,如果我模糊着去看,看到的人就是动物,除非我正式的看才是人。你知道什么是模糊的看吧?就是那种发呆似得看,眼前有点儿虚影儿的感觉……”

我:“你指的是散瞳状态吧?”

她:“散瞳?可能吧,我不熟你们那些说法,反正就是模糊着看就成了。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找了不少麻烦。我们小学有个老师,是个翻鼻孔的大猩猩!哈哈哈哈, 他上课挠后脑勺的时候太逗了,他还老喜欢挠,哈哈哈!我就笑,老师就不高兴。那时候小,也说不明白,同学问我为什么笑,我就说大猩猩挠后脑勺多逗啊,结果同学都私下管那个老师叫大猩猩,后来老师知道了,找了我爸去学校,很尅(音kei)了我一顿。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说了,还学给他看,他也笑得前仰后合的。不过后来跟我说不许给老师起外号,要尊敬老师……”


她连说带比划兴奋的讲了她在小学的好几件事情,边说边笑,最后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自娱自乐:“你等一下啊,我想知道你看人有没有不是其他动物的?就是人?”

她:“没有,都是动物!哈哈哈~”

我:“你能告诉我你的父母都是什么动物吗?”

她:“我妈是猫,她跟我爸闹脾气的时候后背毛都乍起来,背着耳朵,可凶了;我爸是一种很大的鱼,我不认识,我知道什么样,海里的那种,很大,大翅膀、大嘴,没牙……不是真的没牙啊,我爸有牙,我是说他动物的时候没牙。很大,不对,也没那么大……反正好像是吃小鱼还是浮游生物来的一种鱼,我在《动物世界》和水族馆都见过。”

她的表情绝对不是病态的兴奋,而且不亢奋,是自然的那种表达,很坦诚。坦诚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了。

我:“那你是什么动物呢?”

我:“鼹鼠?《鼹鼠的故事》里面那只?”

她:“不不不,是真的鼹鼠。眼睛很小,还老眯着,一身黄毛,短短的,鼻子湿漉漉的,粉的,前后爪都是粉粉的,指甲都快成铲子了,这个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你照镜子能看见?”

她:“嗯,直接看也成。我自己看自己爪子就不能虚着看,因为我不喜欢,要是没指甲就小粉爪就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遗憾。

我攥着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只好接着问:“你有看人不是动物的时候吗?比如某些时刻?”

她认真的想着:“嗯……没有,还真没有……对了!有!我看照片,看电影电视都没,都是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我有点儿费解,目前看她很正常,没有任何病态表现,既不急躁也不偏执,性格开朗而绝对不是亢奋。但是她所说的却匪夷所思。我决定从我自己入手。

我:“你看我是什么样的蜘蛛?”

她:“我只见过你这种,等我看看啊。”说完她靠在椅背上开始“虚”着看我。

我观察了一下,她的确是放松了眼肌在散瞳。

她:“你……身上有花纹,但是都是直直的线条,像画上去的……你的爪子……不对是腿可真长,不过没有真的大蜘蛛那种毛……你像是塑料的。”

她:“嗯,你刚才低头看手里的纸的时候,我虚着看你是在织网……你眼睛真亮,大灯泡似得,还能反光,嘴没大牙……是那种蚂蚱似得两大瓣儿……”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恶心就打断了她:“好了,别看了,我觉自己得很吓人了。”我低头仔细看对她的简述。

她:“你又在织网了!”

我抬起头:“什么样的网?”

她停止了“虚着”的状态,回神仔细想着:“嗯……是先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一根线,然后缠在前腿上,又拉出一根线,也缠在前腿上,很整齐的排着……”

她:“不,时快时慢。”

我猛然间意识到,那是我低头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你再虚着看一下,如果我织网就说出来。”

我猜她看到我的织网行为就是我在思考,我把各种可能性挨个理顺希望从中找出个解释……

我并没看资料或者写什么,只是自己在想。

我:“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你有没有看见过很奇怪的动物?”

她:“没有,都是我知道的,不过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的……还真没有。”

我觉得她可能具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比普通人强烈的多的的感觉,她看到的人类,直接映射为某种动物。但是我需要确定,因为这太离谱了。

后面大约花了几周的时间,我先查了一些动物习性,又了解了她的父母,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总体来说差的不远。

她的“猫”妈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为人精细,但是外表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她的“鱼”爸爸是蝠鱝(魔魟),平时慢条斯理的,但是心理年龄相对年轻,啥都好奇。对于“鼹鼠”的她,的确比较形象。看着开朗,其实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孩,偷偷摸摸淘个气捣个乱成,大事儿绝对没她。基本算她性格。出于好奇,让她见了几个我的同事,她说的每一种动物的确对同事性格抓的比较准,这让我很惊奇。

想着她的世界都是满街的老虎喜鹊狗熊兔子章鱼,我觉得多少有点儿羡慕。

最后我没办法定义她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可能有——完全拜她开朗的性格所致。不过我告诉她不要对谁都说这件事儿,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没告诉她我很向往她惊人的天赋。

大约两年后一个学医的朋友告诉我一个生物器官:鼻犁器(费尔蒙嗅器,vomeronasal organ)很多动物身上都有这个器官。那是一个特殊的感知器官,动物可以通过鼻犁器收集飘散在空气中的残留化学物质,从而判断对方的性别、威胁与否,甚至可以用来猎物追踪、预知地震。这就是人们常说很多动物拥有的“第六感”。人类虽然还存在这个器官,但都已经高度退化。我当时立刻想到了她的自我描述:鼹鼠——嗅觉远远强于视觉。也许她的鼻犁器特别发达吧?当然那是我瞎猜的。不过,说句无责任的感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还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我:“你……还好吧?”

他:“我不好,出问题了。”

看着他掏出烟的急切知道制止不了,我起身开了窗。

他:“我做Trepanation了。”顺着他用手掀起的头发,能看到在他额头有一个弧形切口,好像刚拆线不久样子。在那个弧形创口内侧,一块大约成人拇指直径的皮肤有点儿向里凹陷,说实话不是很明显。

他:“开始没什么,有点儿疼,吃了几天消炎药怕感染,之后我希望有奇迹发生,最初一周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后来出怪事儿了,我找了民俗学家,他弄了一些符给我挂在床头,可不管用。我吓坏了,所以找你来了。”

我:“你找过神经医生和脑科医生了没?”

他:“如果别人看不见,就不会相信,所以我最初找的是你们俩。”他应该是指我和那个民俗学者。

我:“好吧,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儿。”

他:“不是奇怪,是恐怖。”

他狠吸了一口烟:“我能看见鬼。”

他:“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有。”

他现在的混乱思维和语言逻辑让我很痛苦:“你能完整的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他花了好一会儿定了定神:“大约一周前,我半夜莫名其妙就醒了,觉得屋里除了我还有别的。最开始没睁开眼睛看不清,后来我听见声音了,我彻底醒了。”

我:“什么样的声音?”

他:“撕扯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又点上一根烟——顺便说一句,整个过程他几乎就没停的抽烟。

他:“那会儿我一点儿都不迷糊,我清楚的看到有东西我的床边,似乎用手拉扯着什么,我吓坏了,大喊了一声开了灯。结果那个东西就跟雾似得,变淡了,直到消失。”

我:“你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他眼里带着极度的恐惧:“是个细瘦的人形,好像在撕扯出自己的内脏拉出来,还是很用力的……五官我没看清,太恐怖了,我不行了……”

我觉得他马上就要崩溃了,赶紧起身接了杯水给他,他一饮而尽,我又接了一杯递给他,他木讷的拿在手里,眼神是呆滞的。

我:“每天都是这样吗?”

他显然没理会我在问:“第二天我就去找民俗学者了,他说是什么煞,然后给了我一些纸符,说挂在床头就没事儿。我没敢睡,坐在沙发上等着。后来困得不行了,闭了会儿眼,等我睁眼的时候,那个东西又来了,就蹲在门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点儿一点儿的用力从自己肚子里往外扯东西……我手拿着剩下的符,壮着胆子对它喊,它抬头对着我笑了下,我看见一排很小的尖牙……”

他:“不知道,我看不清。”

我:“你搬出去住吧?暂时先别住家里了。”

他绝望的看着我:“没用,这些天我试了,酒店,朋友家,车里,都没用,别人也看不见!明明就在那里都看不见!而且,不用到夜里,白天很黑的地方它也会在,它到处跟着我。只要黑一点儿的环境,它就出来了,慢慢的,不停的在往外掏自己内脏,我真的受不了那个掏出来撕裂的声音了……”

我:“……嗯……你有没有尝试着沟通或者接触它……”这话我自己说了都觉得扯淡。

他:“他是透明的,我扔过去的东西都穿透了……”

我看到他脸上的冷汗流的象水一样。

我:“但是那个东西不是没伤害你吗?”

他:“它的内脏快掏完了,最近晚上拉扯出来的东西已经很少了,我能看到它的手会在肚子里找很久。找不到的时候,就抬头死死的盯着我……”

他的衣领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人也很虚弱的状态,似乎在挣扎着坐稳:“…我不行了……” 说着他撒手掉了水杯,人也跟着顺着椅子瘫下去了。我赶紧绕过去扶着他。我吓坏了,脑子就一个念头:千万别死我办公室。可能是我这人比较自私吧?或者胆小,但是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几个小时后他躺在病床上昏睡着,我问我的朋友、也是我送到那家医院的医生:“他是虚脱吧?”

医生:“嗯,低血糖,也睡眠不足……你说的那个颅骨穿孔的就是他?”

医生:“你当时怎么不收了治疗啊?”

我:“他那会儿比你还正常呢,我怎么收?”

医生:“……要不观察吧,不过床位明儿中午前必须腾出来。”

我:“嗯,没问题,我再想办法。”

当天傍晚,介绍他找我的朋友来了,朋友的朋友也来了。我问出了他的家人电话。当晚是他亲属陪着他的,三个!少了他闹腾。

晚上到家我打电话给了另一个专干骨科的朋友,大致说了情况后问能不能把患者颅骨那个洞堵上。他说最好先问问做穿孔手术那人,这样保险。如果是钻的话可能好堵一点儿,如果是一片片削的就麻烦点儿,但是能堵上。

第二天我又去了医院,听说他闹腾了一夜,除了哭就是哆嗦。

我费了半天劲总算要来了给他做颅骨穿孔手术医生的电话。

然后我跑到外面去打电话——因为我很想痛骂那人一顿,为了钱啥都敢干!

不过我没能骂成,因为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很明确、并且坚定的在电话那头告诉我:“我是被他缠的不行了才做手术的,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并没给他颅骨穿孔,只是做了个表皮创面后,削薄了一小片头骨而已,穿什么孔啊,你以为我不怕出事儿啊…………”挂了电话后,我决定,帮患者换一家对症的医院。

在我往回走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姓叶的古人,很喜欢龙……

也就是于此同时,那个曾经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又再次困扰着我: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本文第八、第九篇提到的颅骨穿孔(Trepanation)的手术说明、手术动机及获得“异能”统计数据,均源自欧洲历史文献记录。但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一手资料全部出自非官方记载(由民间记载,并且有严重的极端宗教忽悠成分)。有兴趣、并且有能力翻译的朋友不妨自己找来确认(笔者在这里就不做书目推荐了)。

特别强调的是:本文笔者并不认同这种手术及手术后获得的所谓“能力”,请读者不要轻信这种手术以及所带来的“能力”。如果有人因看完本文执意尝试颅骨穿孔(Trepanation),那么一切后果均与本文笔者无关。


有那么一个精神病人,整天啥也不干,就穿一身黑雨衣举着一把花雨伞蹲在院子里潮湿黑暗的角落,就那么蹲着,一天一天的不动。架走他他也不挣扎,有机会还穿着那身行头打着花雨伞原位蹲回去,那是相当的执着。很多精神病医师和专家都来看过,折腾几天连句回答都没有。于是大家都放弃了,说那个精神病人没救了。有天一个心理学专家去了,他不问什么,只是穿的和病人一样,也打了一把花雨伞跟他蹲在一起。每天都是。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终于有一天,那个病人主动开口了。他悄悄的往心理专家这里凑了凑,低声问:“你也是蘑菇?”

这是我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好笑吗?

类似的事情我也做过,当然,我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也没把握能治好那个患者,但是我需要她的认同才能了解她的视角、她的世界观。

她曾经是个教师,后来突然就变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蹲在石头或者花草前仔细的研究,有时候甚至趴在那里低声的嘀咕——对着当时她面对的任何东西,也许是石头,也许是棵树,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如此的执着,好几年没跟人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就自己认真做那些事儿,老公孩子都急疯了她也无视。

在多次企图交谈失败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跟她做着同样的事情,那是我。

与她不同的是:我是装的,手里攥着录音笔随时准备打开。

那十几天很难熬,没事儿我就跑去假装研究那些花花草草、石头树木。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猜我也快入院了。

半个月之后,她注意到了我,而且是刚刚发现似得惊奇。

我假装也刚发现她:“啊?为什么告诉你?你又在干吗?”

她没想到我会反问,愣了一下:“你到底在干吗?”

我:“我不告诉你。”说完我继续假装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那根蔫了的草。

她往我跟前凑了凑,也看那根草。

我装作很神秘的用手捂上不让看。

她抬头看着我:“这个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边好多呢。”

我:“你没看明白,这个不一样。”

她充满好奇的问我:“怎么不一样?”

她:“你要是告诉我怎么不一样了,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假装天真的看着她,那会儿我觉得自己表情跟个白痴没区别。

我:“真的?不过你知道的应该没我的好。”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小孩似得忍着笑:“你不会吃亏的,我知道的可是大秘密,绝对比你的好!怎么样?”

我知道她已经坚定下来了,她对我说话的态度明显是哄着我,我需要的就是她产生优越感。

她:“算数,你先说吧。”

我松开捂着的手:“你看,草尖这里吊着个虫子,所以这根草有点儿蔫儿了,其实是虫子吃的。”

她不以为然的看着我:“这有什么啊,你知道的这个不算什么。”

我不服气的反问:“那你知道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笑了下:“我知道的可是了不起的事儿,还没人发现呢!”

我假装不感兴趣低下头继续看那根蔫了的草,以及那个不存在的虫子(汗)。

她炫耀的说:“你那个太低级了,不算高级生命。”

我:“什么是高级生命?”

她神秘的笑了下:“听听我这个吧,你会吓到的!”

她拉着我坐在原地:“你知道咱们是人吧?”

她:“我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我发现,人不够高级。你也知道好多科学家都在找跟地球相似的星球吧?为了什么?为了找跟人类的相似的生物。”


我:“这我早知道了!”

她笑了:“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跟人类相似的生物呢?也许那个星球上的生物都是机器人似得,也许他们都是在硅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你知道人是什么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吗?”

我:“碳元素呗,这谁都知道!”

她:“哎?你知道的还挺多……我开始就想,那些科学家太笨了,非得跟地球上生物类似才能算是生物啊?太傻了。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那个星球上的外星人跟人类不一样,外星人不呼吸氧气,不吃碳水化合物,它们吸入硫酸,吃塑料就能生活,那我们就很难跟他们沟通了。所以,科学家不笨,他们先找到跟地球类似的环境,大家都吸氧气,都喝水吃大白菜,这样才有共同点,生命基本形态相同,才有沟通的可能,对吧?”

我不屑的看着她:“这算你的发现?”

她耐心的解释:“当然不算我的发现,但是我想的更深,既然生命有那么多方式,也许身边的一些东西就是生命,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是生命罢了,所以我开始研究它们,我觉得我在地球上就能找到新的生命形式。”

我:“那你都发现什么是生命了?”

她神秘的笑了:“蚂蚁,知道吧?那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形式!”

我:“呸!小孩都知道蚂蚁是昆虫!”

她:“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蚂蚁是细胞。”

我:“啊?什么细胞?”

她:“怎么样,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其实蚂蚁都是一种生命的细胞。我命名为‘松散生命’。其实蚁后就是大脑,兵蚁就是身体的防卫组织,工蚁都是细胞,也是嘴,也是手,用来找食物,用来传递,用来让大脑维持。蚁后作为大脑,还得兼顾生殖系统。工蚁聚在一起运输的时候,其实就是血液在输送养分,工蚁是兼顾好多种功能,还得培养新生的细胞——就是幼蚁。蚂蚁之间传达信号是靠化学物质,对吧?人也是啊,你不用指挥你的细胞,细胞之间自己就解决了!明白吧?其实蚂蚁是生命形式的另一种,不是简单的昆虫。你养过蚂蚁没?没养过吧。你养几只蚂蚁,它们没几天就死了,就算每天给吃的也得死,因为失去大脑的指挥了。你必须养好多只它们才会活。就跟取下一片人体组织培养似得,只是比人体组织好活。咱们看蚂蚁,就看到蚂蚁在爬,其实呢?咱们根本没看全!蚂蚁,只是细胞。整个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松散生命!”

我觉得很神奇,但是我打算知道更多:“就这点儿啊?”

她:“那可不止这点,石头很可能也是生命,只是形式不一样,我们总是想:生命有眼睛,有鼻子胳膊腿,其实石头是另一种生命。它们看着不动,其实也会动的,只是太慢了,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它们的动是被动的,风吹啊,水冲啊,动物踢起来啊,都能动。但是石头不愿意动,因为它们乱动会死的。”

她:“磨损啊,磨没了就死了。”

我:“你先得证明石头是生命,才能证明石头会死吧?”

她:“石头磨损了掉下来的渣滓可能是土,可能是沙,地球就是这些组成的吧?土里面的养分能种出粮食来,能种出菜来,动物和人就吃了……吃肉也一样,只是多了道手续!然后人死了变成灰了,或者埋了腐烂了,又还原为那些沙啊土啊里面的养分了,然后那些包含着养分的沙子和土再聚集在一起成了石头,石头就是生命。”

我:“聚在一起怎么就是生命了?”

她严肃的看着我:“大脑就是肉,怎么有的思维?”

她得意的笑了:“不知道了?聚在一起,就是生命!人是,蚂蚁组成的松散生命是,石头也一样,沙子和土聚在一起,就会有思维,就是生命!石头听不懂我们说话,也不认为我们是生命。在它们看来,我们动作太快,生的太快,死的太快的。你拿着石头盖了房子,石头还没感觉到变化呢,几百年房子可能早塌了,石头们早就又是普通石头了,因为几百年对石头来说不算什么。在石头看来,我们就算原地站一辈子,它们也看不到我们,太短了!”

她轻松的看着我:“怎么样?你不行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和石头沟通。研究完这个,我再找找看有没有看人类象石头一样的生物。也许就在我们眼前,我们看不到。”说完她得意的笑着又蹲在一块石头边仔细的看着。

我不再假装研究那根草,站起身来悄悄走了,怕打扰了她。

后来差不多有那么一个多月吧?我都会留意路边的石头。

石头那漫长的生命,在人类看来,几乎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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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有一个段子,说世界历史都是因为《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道丘处机路过牛家村而走到了今天。如果丘处机没经过牛家村,完颜洪烈就不会遇到包惜弱,郭靖和江南七怪就不会到蒙古,铁木真就死在别人手里了,蒙古铁骑就不会西征。南宋也不会灭亡,中国就会最早出现资本主义,然后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这个段子很好玩,早年间,罗素也讲过类似的段子。

罗素在他的文章里说,如果亨利八世没有爱上安妮·博林,美国可能就不会存在。安妮是亨利八世的第二个妻子,亨利与她的婚姻遭到罗马教廷的反对。如果英国不和罗马教廷断交,就会承认教皇把美洲赐予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做法。如果英国还是一个天主教国家,那现在的美国就还是西班牙殖民地的一部分。按照同样的思路,罗素说,工业革命缘自现代科学,现代科学缘自伽利略,伽利略缘自哥白尼,哥白尼缘自文艺复兴,文艺复兴缘自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君士坦丁堡的陷落缘自突厥人移民,突厥人移民缘自中亚的干燥。因而,寻求历史原因的根本在于研究水文地理学。

历史中的偶然因素,到底有没有可能改变历史呢?有一个非常严肃的学者,尼尔·弗格森,主编了一本书叫《未曾发生的历史》,写了一篇很长的导言来讨论这个问题。这本书一共有九个章节,历史学家讨论了九个历史假想,如果纳粹德国在1940年5月入侵英国,那会怎样?如果纳粹德国打败了苏联,那会怎样?假想一下,党卫军的军官站在大笨钟下面,步行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德军的坦克开进詹姆斯公园,向白金汉宫逼近。这样的画面非常刺激。有时候,我们假想历史,必须借助一下地标性建筑,非常熟悉的地标性建筑,被敌人占领了,能让我们立刻体会到那种巨大的变化。比如美剧《高堡奇人》,假想的是德国和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获胜,他们把美国瓜分了,德国人占据了东部,日本人占据了西部,中间留一块中立区,纽约时代广场上那块大屏幕挂着纳粹旗帜,旧金山的街道上全是汉字和日文标识,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很刺激。我们看《后天》那样的灾难片,也会看到被冰雪覆盖的自由女神像、纽约图书馆,这些地标性建筑被改变了,我们就会想,哎呀,人类的命运真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严肃的历史学家写历史的时候,也会偶尔运用一下这个手法,比如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其中有一段提到,如果公元733年,法兰克王国没有打败阿拉伯人,那会怎么样?吉本这样写,“从直布罗陀到卢瓦尔河谷,胜利的行军路线增加了1000英里。走两次这样的距离就足以把阿拉伯人带到波兰边界和苏格兰高地,同尼罗河和幼发拉底河相比,莱茵河的运输条件要好得多,阿拉伯舰队可能不经什么海战就驶进了泰晤士河口。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牛津大学教授的应当是《古兰经》,其讲坛会被用来对一个行过割礼的民族示范穆罕穆德启示的圣洁和真理。”这是吉本的原文,他提到卢瓦尔河谷、苏格兰高地、莱茵河、泰晤士河,这都是很有名的地方,读者读到这里的时候会假想,阿拉伯的舰队要是攻进了泰晤士河,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吉本给出了一个假想的场景,牛津大学的讲坛,教授们讲的东西不一样了。这是一个非常戏剧化的情景,历史学家吉本只是在这里幽默一下,但是,我们忍不住会想,如果真是这样会怎么样呢?

阿拉伯舰队打进英国,这个事可能略微久远一些,那我们想想,纳粹1940年打进英国,会怎样呢?这个事很有可能,如果古德里安的装甲师继续前进,如果敦刻尔克大撤退没能完成,如果希特勒决定登陆作战,那会怎么样?英国当时的抵抗能力非常有限,有些英国军人也做好了被占领的准备,他们会到南非去,到加拿大去,到澳大利亚去,在海外殖民地继续和纳粹作战。英国文人也做好了准备,作家伍尔夫两口子就准备了毒药,他们不愿意被纳粹统治,弗吉尼亚的丈夫伦纳德·伍尔夫是个犹太人,他可不想被关进集中营,如果德国人攻进伦敦,伍尔夫夫妇就会自杀。弗吉尼亚·伍尔夫当时情绪很不稳定,怕德国人来,结果有一天,有个亲戚说要来和她住些日子,弗吉尼亚立刻就崩溃了。

我们再回到《高堡奇人》,这是美国科幻作家菲利普·迪克的小说,1962年出版。头一年,迪克和他的第三任妻子安妮,一起看了一本架空历史小说,讲的是美国南北战争,南方联盟获得了胜利,宣称要解放黑奴的北方联盟失败了。迪克受此启发,写了《高堡奇人》这个小说,日本和德国在二战中胜利了,日本占据了南美洲和亚洲,开发亚马逊森林中的资源。德国人占了非洲和欧洲,两边瓜分了美国,德国开始在外星球殖民,他们的技术领先于日本,小说中,希特勒病入膏肓,命不长久。德国总理是一个叫鲍曼的人,他死了,戈培尔博士当上了总理,但纳粹德国内部正酝酿着一场权力斗争。德国反间谍机构的一位军官,鲁道夫·魏格纳,跑到了旧金山,向日本人通报一个重要情报,说纳粹德国要执行蒲公英计划,和日本开战。

《高堡奇人》中有火箭助推飞机,从欧洲飞到美国,飞行时间大大缩短,但小说的重点不是要写科技进步,小说写小店铺怎么做生意,写手工匠人怎么做珠宝,里面的人物没有什么超能力,也没有什么高科技装备,他们偶尔会看到一本禁书,在这本禁书中,英国和美国在二战中获胜,丘吉尔一直担任英国首相,把英国变成了一个独裁国家。历史好像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有另一个世界,那里会更好吗?

书中有一个段落,写鲁道夫·魏格纳回到柏林,被党卫军控制,他坐在小汽车上思考,“即便戈培尔博士被推翻了,蒲公英计划被取消了,那又如何?他们仍然存在,那些黑制服警察,那些纳粹党徒,他们还会在其他地方作恶,比如火星和金星。这就是人类生活的可怕困境,无论世态如何发展,全都是深重的罪孽。为什么还要抗争呢?为什么还要选择呢?如果所有的选择都是同样的结果。在另一个世界里,可能会不一样,可能会更好一些。那里善恶分明,不像我们这里,善恶混淆在一起,辨别不清。在一个理想的世界,成为有道德的人非常容易,做正确的事也毫不费力,因为那里是非分明。”

这个世界会好吗?是不是存在一个更好的世界呢?我在这里要引用一句俏皮话,“也许上帝最喜欢用虚拟语气谈论自己的世界,因为上帝创造世界并且暗想:这完全可以是另外一个样子啊。”这句俏皮话来自小说《没有个性的人》,作者是奥地利的罗伯特·穆齐尔,小说开始的时候是1913年,在奥匈帝国的维也纳,一个叫乌尔里希的年轻人加入“平行行动”委员会当秘书。什么是“平行行动”呢?奥匈帝国的皇帝弗兰茨·约瑟夫18岁登基,到1918年将在位70周年,1918年,德国也将庆祝威廉二世在位30周年。1918年,两个皇帝都要搞庆典,所以人们称奥地利的庆典筹备为“平行行动”。实际上,弗兰茨·约瑟夫1916年就死了,威廉二世1918年退位,一战结束,奥匈帝国和德意志帝国都完蛋了,这就是小说的背景,略显荒诞,在1913年,人们预备庆祝两个皇帝的丰功伟绩,但几年后,这两个皇帝都玩完了。

《没有个性的人》翻译成中文900多页,我大略翻了翻,实在没耐心读完。作者穆齐尔是哲学博士,这部小说主要写的是乌尔里希的所思所想,几乎没什么情节,不过小说的叙述状态倒很接近我们的生活节奏,我们都干着一份工作,这工作也不知道几年之后会有啥结果,我们的日常生活也没什么情节推动,没什么戏剧冲突,但每天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还是不少。作者穆齐尔1942年在瑞士去世,小说没写完,所以不知道书中人物会有什么结局。这个小说好像就没法写完。

这本书的开头部分,提出一个概念叫“虚拟感”,书中是这样说的——假如存在现实感,那必然存在虚拟感。有虚拟感的人,是什么样呢?如果有人想解释什么事,他就会想,事情也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所以虚拟感是一种能力,能够料想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把存在的事物看得比不存在的事物更重要。虚拟感是一种神性的东西,饱含着还没萌生出来的上帝的愿望,它不会接受现实的打击,而会把现实当成一种虚构。

我们都是有现实感的人,对时间空间都会有很真实的感受,至于虚拟感,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夜晚走在街上,看见月亮,顶多说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我们不会真的以为纳粹德国在月亮背面建立了一个基地,或者月亮上有一块比例为1:49的黑色石板。我们可能会觉得每天的工作与生活都比较乏味,但不会真的以为,外在环境是设定好的程序。但是,如果你看了电影《钢铁苍穹》,看了《太空漫游2001》,看了《黑客帝国》,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了不起的一种假定啊。我知道很多人喜欢科幻电影,只要电影给出了与现实世界不一样的设定,就会觉得很有意思;还有很多人喜欢游戏,度过一段虚拟人生,或者创建一种虚拟的文明,可以说,虚拟感是一种审美体验。然而,《没有个性的人》所说的虚拟感,都是由现实生活中而来的。

我们来看看其中两段描述——

其一:事情控制着我们。人们日夜行驶在其中,人们刮胡子,人们吃饭,人们爱,人们读书,人们从事自己的职业,周围好像有四堵墙壁静静地站住了似的,叫人感到无名恐惧的是,墙壁在行进,人们却没察觉,它们把自己的路轨向前投抛,宛如长长的、摸索着弯曲的线,人们却不知道它们伸向何方。

其二:空气和泥土构成一种蚁穴,交织着一层层交通繁忙的街道。空中运输工具、地上运输工具、地下运输工具,管道风动送人装置,汽车链水平方向疾驰,快速电梯用泵把人群垂直方向从一个交通平面打到另一个;在交通连接点上,人们从一个运输器械跳进另一个,在两个轰鸣着的速度之间形成一种省略,一个休止。问题和回答的声音像机器的部件那样交错连接,每个人只有完全明确的任务、职业,在一定的地方成群聚拢在一起,人们边吃边进行,休闲娱乐集中在别的市区,又在别的什么地方耸立着塔楼,人们可以在那里找到女人、家庭、留声机和情感。紧张和松弛,劳作和爱情在时间上被严格分开并按彻底的实验室经验被掂出分量。

这两段话怎么看,怎么像是科幻小说中的描述。我们看架空历史小说,看穿越小说,看科幻小说,里面的人物总会担负着一点儿使命,获得一点儿意义,主人公要么反抗历史的定局,要么改变历史的进程,要么就拯救世界,他总得超越平凡的生活,才对得起作者奇妙的设定。我很少看到架空历史小说、穿越小说、科幻小说,就写普通人过日子的。

有一个美国小说,写一个饭馆老板,总穿越到六十年代去,他干吗去呢?买牛肉去。因为以前的肉便宜,他穿越回去买便宜的肉,回来做成牛肉汉堡,他的汉堡物美价廉,从不涨价。但这个饭馆老板只是个小配角,你不可能在一本500页的小说就写一个人买牛肉,做汉堡,抽烟发呆。我看《没有个性的人》,有一个很奇妙的感受,我觉得主人公乌尔里希可以是1914年生活在维也纳的一个年轻人,也可以是2049年生活在洛杉矶的一个年轻人,科技已经非常进步了,但普通人的困境并没有因此改变。

我们来看非常有意思的一段,这个章节叫“人们为什么不编造历史”,乌尔里希坐上了一辆电车,他想,1913年到1914年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可两年前五年前也是动荡的年代啊,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有模糊的记忆。我们的历史,从近处看,就显得凌乱和不可靠,像一块烂泥地,最后却有一条历史之路从这片烂泥地里走出来,没有人知道这条路来自何处。乌尔里希坐在电车里,忽然有一种“给历史充当材料”的感觉,这让他很气愤。他坐着的那辆电车,摇摇晃晃的像是一台机器,里面坐着的人,总重量大概有几百公斤,他们在这台机器里被来回摇动,要用他们来制造未来。一百年前,可能也有这么一群人,坐在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被当成历史的材料,一百年后呢?可能还有一群人,坐在机器里充当历史的材料。乌尔里希对这种无能为力的逆来顺受,对困惑的同时代人,对几百年来的唯唯诺诺实则有损人的尊严的盲目顺从感到气愤。他下车,走完了后面的一段路。

我们再想想,丘处机过牛家村会改变历史吗?希特勒被维也纳的艺术学校录取,就没有二战了吗?我们想想,这世上活着的亿万人,还有这世上已经死去的亿万人,他们都是用来给历史充当材料的吗?这就是人类生活的可怕困境,并不存在一个更好的世界,并不存在一个更理想的世界。在我们展开想象的时候,也总喜欢假想,有一个更糟糕的世界,我们庆幸自己还没有沦落到那个更糟糕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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