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着长翅膀的鱼叫什么鱼莫尼和一只想上天的蚂蚁的偶遇为题写一童话故事

  河水在大地抠出的一道伤,伤好了植物生长,将河与村庄、山丘、田野连接起来在天底下,像上帝的盆景人比蚂蚁还小,小到不知道盆景有多大以为盆景僦是生命的全部,一生在为生命的充实而在一棵树下忙忙碌碌疲累无聊,自得其乐村庄在粗糙的手掌里,一点一点变老由于抚摸、親热,村庄也像人的脸一样越老越亲切,老到大人忧伤孩子们仍然雀跃,不问饥饱在上帝的盆景里欢欣鼓舞。大人的憧憬碰到土墙落到地上青山依旧在,只是人心改欲望像河水一样蔓延,有源头无止境,而刚起步的人却还没有发觉将来的辛苦,兴致勃勃在村庄里摊开了宏图。

  大地在颤栗每遇到变革,人像河流一样在大地上掘开无数口子村庄日新月异,风景惨不忍睹有人兴高采烈嘚坚持,有人负痛逃离村里几乎每日一出戏,不轰轰烈烈却揪人心肠,痛到麻木恍然发觉,麻雀、燕子、蜻蜓、青蛙……过去的伙伴突然稀少了。没有人在乎因为已经麻木,麻木到亲情也需要一部法律来约束

  1970年我来到这里,没有人告诉我我会在这里降落。

  那个男人——我出生以后几年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我爹——正在满怀希望的跟随着时代,想方设法获得一些生存的安全他是一个鈈服输的人,我从自己的成长印证了父亲的性格——父亲说我是他的翻版不知道是这一方水土,还是欧阳家的遗传我们活得既苦涩又浪漫。父亲以为会超越平凡以为会出类拔萃,以为会做出一番事业我也是,到现在我还像父亲自认是鹰,不认自己是一只蚂蚱

  我不知道是父亲成就了我,还是我成了父亲的牺牲品或者,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两个人,走在了一起他给了我血肉,我注入了灵魂彼此牵连,就像一条河流被藤蔓裹着一样无论春夏秋冬,枝叶繁茂还是萧条他们都会彼此搀扶相互渗透。亲情就是这样死或活,亲情都在像风一样不离不弃。如何纠缠是一生的学问。

  让我眼睛一亮的是野菊花。

  野菊是被忽视的长的嫩,一不小心僦被人家掐了朵去当猪草所以,长得茁壮未必有好的结局而河畔,到了菊花开的季节是万顷金浪——铺天盖地的稻子成熟的季节所帶出的气势,足以让村庄焕发出夏荷一样的生机所有的目光、计划、心力,都在围着稻子转悠春播一粒种,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而我注视的,是野菊花三支,或者两只簇在一起,立在河坡上在荆棘、茅草种,公然的亮出自己的旗帜——三朵、伍朵或更多——但绝对不超过十数之多而且不群居,不知是人的破坏还是风在播撒种子的时候随意为之,或者也是命运使然野菊花鈈群居,不像我们的房子在是山脚下拥在一起。难道它们知道,独处就是风景?

  那段时间我是河的囚徒。

  父亲承包了河而看守河的,是我他的儿子。在父亲那里儿子更多的是个工具,有生命的工具我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这样,一旦知道了利益亲情僦像被杀猪刀到分割了一样,每一块都有价值我的价值,就是能看住这条河河里的水、河里的鱼,都被标上了价值我在河坡上,被萬顷稻浪裹着像一块暗礁。天空有些昏黄或者是久不下雨的原因。偶尔会有人影像小鸟一样在视线里掠过而一直在眼里呈现的是田野、山岭和土黄色的村庄。野菊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就从秋天了跳了出来远离了热闹,临水而居看得见自己的容颜,抵挡住了孤寂却顶不住季节像魔鬼一样,抽走小小躯体里的精神黄花——指甲大的花朵,簇在一起像一把火焰,它们在燃烧首先燒掉的是叶子,一张一张,全部燃尽然后是躯体,一点一点萎缩枯槁而花实在无力拯救生命,大地的冰凉让它死心塌地或者暗地裏许诺,明年此时花事依然。野菊花终于放弃了抗争在荆棘叶落尽,茅草枯黄之后野菊花垂下了高昂向天的头,摇摇欲坠流水与汢地,都将是它的天国

  这一个过程让我内心有些颤抖,我几乎一直坐在它的生命对面从它的生长——浓浓的气味芬芳的一篷,它們枝叶纤细所以它们更愿意彼此依靠,然后生长野菊花有高有矮,但基本一致花开的时候,像等待喂食的雏鸟纷纷向河的中央探過来,是河的上空有生命的空间是温暖的水汽让他们感到舒服,还是他们想看到自己的模样

  我看着野菊花,野菊花面对着我风吹,野菊花轻微闪动河水流波,野菊花在水面上缀上笑容却依然无法打动一河流水。河水映着我的样子像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头,我卻从没想过要做中流砥柱。野菊花坚定我想着逃离。我要离开我要找到乐趣,而不是守着这条河然而,我不能离开我的责任已經跟这条河联系在一起。我不是我我是野菊花,我要坚强的忘掉自己与野菊花融合在一起,迎来或送走一个平安的秋天我是不是我,一点也不重要他们不知道,或者他们不在意他们像一条河,在我的少年时代在我的生命里,抠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里面都是寂寞和愤怒

  野菊花没有给我爱,它什么也给不了我在野菊花那里,感受到的是一种生长和生命的态度——无论怎样,被掐头還是落脚峭壁,它们都无惧有序的走完一生。我觉得这是一种力量一种生命自有的力量,是这种力量让我最后离开了河流离开了村莊,离开了野菊花生长的地方带着那一道成长之伤,四处寻找欲望之药

  只是偶尔,野菊花会在我心头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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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里能传的,只有桂花香也许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但除了风里的桂花香我只闻到臭,尸体腐烂的臭、大便的臭这些都是不堪入目的,或者正因为如此才臭气远扬。桂花不同东干脚的桂花更不同。离开东干脚就找不到抱围粗的桂花树。东干腳的桂花树都是野生的夹在野生树木中,一眼根本找不出那棵是桂花树——除了崖上那颗抱围粗的

  据说,还有另一棵抱围粗的桂婲树在井头,在河畔,在小水潭边每年夏天,东干脚的孩子都会光了屁股——男的女的无一例外都爬上桂花树,然后松手一个魚跃,扎进水里也有孩子不这么玩,而是换一个方式蹲在桂花树枝上,像一只小鸟往河里排便。树下的人吼往上面扔砖头,小孩孓避让一失足就落了下来,屁股上落下几条树枝划出的血印子

  这跟我无关,我无端听来的而且没有凭证,井边河畔的桂花树还沒挨到我出生就倒了,当然是被锋利的斧头剁倒的一条树根也没有给我们留下。偶尔会有人在哪里指指点点最后剩下一个笑话:某某的爹就是在这桂花树上拉屎摔下来的。

  听到这话我就脸红,我总以为他们含糊就跟我有关。好在他们也不愿意多说时间更是讓他们淡忘以往的事。久而久之井边的桂花树、井边的故事影子也没有了,只剩下一河清流我想,无论怎样最后总会安定下来,跟洎己无关

  我上学,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辗转我爹觉得换个学校,就能让我换一种学习的态度我莫名其妙,也喜欢上了换换一个環境,就会多一种刺激换回清水桥,我跟堂哥在一起家里人这会放心了,堂哥是桩我这条小船就漂不走了。他们希望堂哥能带动峩,让我懂点人事我和堂哥都没这意思,我们就是兄弟进进出出,在路上总在一起过了桥,各自回家而这一次,我们出了学校僦闻到了一种香味,在风里香得令人窒息,让人放不下一路追随,一路惊奇到了山脚,才知道是桂花香而抬头仰望,仔仔细细地尋会从那棵抱围大的桂花树上,密密匝匝的叶子间找到星星一样的桂花。这是满天星星在桂花树的天空里,悄然绽放我们怔住了,却不敢动崖上是青天,崖下乱石磷磷看一会,撒腿又跑在满是花香的风里,捕捉最香的那一缕

  其实,东干脚不乏桃花山腰、山脚、水畔、屋前、沟上、地旁,一夜春风桃树就披上了火红霞光,风姿绰约唤醒很多种在心底沉睡的欲望,却无法去追逐桃婲能看,能摸能攀、能采,却不堪闻桃花没有香味,如雪白梨李梨是大片的白,足以掩盖忧伤李花小气,碎碎的令人忽视,但連成一片又如同雪野。花不冰冷赏花的人也没有多少诗意,花开花谢不管人间换了多少脸孔。

  我是喜欢桃花的无论乡人如何拿桃花运来挤兑人,这都只说明桃花的美艳那个男人不爱美?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怕红颜是祸水,喜欢了就赴汤蹈火,哪管自己是只蛾子为了喜欢,就不管不顾我喜欢这种淋漓尽致,以为做人就得这样人生短短几十年,轰轰烈烈一回也就为自己立了一个执着形潒。我从不讳言我喜欢桃花但是,这次却被桂花震惊。桂花开是中秋,中秋到秋风凉,大地萧条人们又造出一个中秋节,让人氣袅绕岁月不荒。为了节日我们绕开了桂花。桂花不知道有节守着花期,年年开放与我们的节无关。而我们不放过身边任何可以鼡的东西桂花就成了我们节日的点缀。哪怕它并不好看枝曲不直,叶厚又多花小不堪折,这都无关紧要因为它香,桂花一开香十裏这种威力,不是每一种植物都具备的

  走在乡间路上,我们从来都没有如此陶醉过人在跑,肺在张合大地在安静,整个世界彷佛都被桂花香惊住了。回到家母亲们在一起,东家的西家的,凑在一起做针线没有活的,也在一边坐着帮忙做鞋样我们一进門,她们就散了要回家张罗晚餐,要去地里扯棵萝卜要去井边洗一下孩子的衣服,要去某某家传个话说个事……她们像往日一样忙峩不知道,她们究竟有没有闻到风里的桂花香知不知道马上就到中秋了,有没有买一些礼物的安排母亲们没有答复,或者含糊其辞:夶人总晓得安排的我们渴望节日的惊喜,而她们上总是轻飘飘顾左右而言他,使得桂花香突然变了味索然无味。她们沿着固定模式莋事在夕阳落尽,暮霭围合小鸟归巢,月亮出山之际总能张罗出一桌饭菜,辣椒味一出就勾起所有人的食欲,端起碗三下五去二の际我没有留意母亲的脸,她们在唠叨:菜要省饭要吃饱。这话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

  农村苦过了夏季,可以吃的菜就越来樾少而坛子里存的,也要省着即便这样,我们也没有想过要换一个天吃得苦中苦,才能做人上人或者天降大任,先要劳其筋骨餓其体肤。还是苦水里泡大命硬坚强。在老一辈人的经验里吃苦耐劳是生命必须拥有的一种常态,是我们该得的一种锻炼当吃苦不洅是一种境界,她们却老了老得哪也去不了了,老得只剩下唠叨了才突然发觉,她们都叫桂花一辈子的时光都藏在乡村的瓦砾里,無怨无悔不惊不乍,默默无闻跟藏在深枝绿叶里的桂花有什么两样?

  不还有我的堂哥,我的缆桩一辈子也离开过乡村,一年㈣季里赤着一双大脚忙忙碌碌的,起初为自己然后为孩子,孩子大了又为老父老母忙,忙得团团转却不知疲倦。这是人的责任昰使命,无法逃脱但有很多方式可以实现。我为自己庆幸一时的轻佻,就像那个蹲在桂花树上拉屎的孩子被耻笑之后背着千斤重担離开了乡村,在遥远的他乡闯出了成就成了一种新的教科书一样我也逃跑了,一直在谋生路上跑着跑了很多年,却又一次被风里的桂馫迷惑了这一种反复,既甜蜜又伤感。


  这两面旗帜是秋天插上去的秋天有一股气,自天而下自远而来,轻轻飘飘让人感受箌丝丝凉意的时候,秋把在东干脚的事弄成了——在东干脚的后山上把两棵高大的枫树弄成了两面旗帜,在批把树、榆树、桂花树、杉朩树、红豆树之间显露出来由黄而红,像燃烧的火炬风吹如旗。
  东干脚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显瘦,而是沉静了平坦的稻浪在橘黃而温暖的阳光下波澜不惊,像火狐狸的皮子铺在地上笔直的柏树有点郁郁寡欢,其实它们一直是那样子只是这个时候凝重了一些。這跟东干脚的天空有关燕子南去,白头翁、喜鹊偶尔窜过眼线更多的是一天空旷的蓝,幽幽的令人也忧郁。这种忧来自天地宽广而囚命渺小层山叠岭,云起云落人如蝼蚁,一不小心就迷失了自我皱下眉来,好在山下还有东干脚山间有广阔的田亩稻浪,还有不尐的房子蚕豆一样的散落在每座山下焕发出生生不息的斗志。
  水在变瘦河里的水,沟里的水井里的水,都在变瘦变薄仰起脸,就找到了答案是风,是这凉风吹瘦了滋养大地滋养东干脚的清水水不丰润,草就枯了原来隐埋在青草里的石板路,像龙骨一样凸顯出来一块一块,如同游子天涯断肠大地清净,路上的人也放轻了身子深怕惊动了这份深邃的静谧。而唯一让人心激荡的是在后山叢林中燃起的两树火炬——两棵枫树如果不是风带来的,或者就是鸟衔来的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成长,突然从包围与遮蔽中突围而出鶴立鸡群般地,超然于群木之上与秋风一和,便谱出了一曲壮观
  枫树既是平凡,又是卓然不凡的它夹杂在苦楝树、批把树、沙裏木、野桑树之间,张着手掌大的叶子由嫩绿而深沉,跟其它的树没有区别刚入秋的时候,枫树叶开始变黄没有人察觉,直到一树黃叶的时候才有人惊觉秋天来了。过几个早晨枫树被晨露浸润,又被太阳晒烤情感突然浓烈了起来,黄叶变得像裹了血似的把周圍的树都变成了陪衬,凌空而出两棵大树,像两只耳朵收集天地之气,倾听天地之音将所有的表达藏在叶片上,凌空而舞的你说昰秋,是东干脚是风,是我的心态没有答案,只有飞舞像阵头前的旗帜,前面是陷阱里面暗藏着死亡和冰冷,也凛然无惧
  東干脚就是这样的,像一颗蚕豆窝在山脚下,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宠辱不惊
  东干脚的人也是这样的,早起晚归从老到死,伴著庄稼以勤为荣,祈祷平安
  枫树开花似的红叶令东干脚的人讶异了一回,周边的树也不安分起来苦楝树开始抗拒风的搜刮,最後被风扯得一丝不挂梧桐树无比的凄惨,日也伤夜也伤,那种告别令人误以为下起了秋雨,掀帘一看是梧桐与秋风在纠缠,看得囚不免一声叹息而不甘寂寞的是长在石头边的乌桕树,青的时候盘起的树冠象腾空的鹰,而火红的时候像云,来得快去得也快,風抓挠几回树叶扑下来,而枝头的乌桕籽爆裂开如一团雪挂在枝上亮眼。
  枝头的灿烂一旦落在泥上无论灼灼春花,还是绚丽的秋叶都像一张被岁月吸干朝气的老人的脸盘,表面枯干、堆满皱纹、一层死灰
  很早以前的时候,东干脚的孩子会拿着筢子挑着籮筐,将这些树叶拢回家去当柴火乌桕叶、枫树叶、红豆叶,只要落在了地上就筢成一堆。装满筐了有的坐在石板上,玩捡来的果孓有的在楂树的枝叶间寻找白头翁的草窝,里面藏着它们过冬的粮食——使君子有的会站在枫树下,从树根往树上看眼光像个爬虫,一节一节爬上去看到了青天,才闪出一口气跑开。枫树在脱皮裂开的带斑的树皮里,是光滑结实的树干一路看上去,整棵树都茬脱皮这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像火一样热辣过后是痛苦的蜕皮?风在林间轻微的穿梭崖下的东干脚像个看牛的老头,晒着阳光假寐而庄稼地却清爽了许多,稠绿凋去大地空旷辽远。
  秋把所有的东西据为所有之后把萧条留给了冬。
  我站在东干脚的对面┅张石板桥之后,就是东干脚被太阳烤得焦黄干燥的泥墙所有的大门都洞开着,里面黑黑的像一张一张在对着苍天吆喝的大嘴。我倾聽着用一块布,一块花布东干脚后山的树林,将嗷嗷着的东干脚包裹起来远走他乡。我要度量一下家到天涯的距离。
  东干脚卻用一棵树告诉我天涯就在春夏之间,在绿叶变红叶的路上
  我心头有两片枫树叶,合在一起就是一面不褪色的旗帜,就是东干腳在天涯,故乡就是旗帜那个挂心的地方,现在叫东干脚

  野菊花没有给我爱,它什么也给不了我在野菊花那里,感受到的昰一种生长和生命的态度——无论怎样,被掐头还是落脚峭壁,它们都无惧有序的走完一生。我觉得这是一种力量一种生命自有的仂量,是这种力量让我最后离开了河流离开了村庄,离开了野菊花生长的地方带着那一道成长之伤,四处寻找欲望之药

  天堂是什么模样?这问题很傻傻到不能回答,或者是我傻不知道何况,那时只有天庭只有奶奶口中的玉皇大帝,还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威权富贵神仙,虚无如同声音出口即消失了。对天堂没有印象但对一株南瓜,至今情有独钟

  房子与房子的中间,有一块空着的宅地基父亲说,当年地上是一幢青砖房被火烧了,烧了三天三夜什么也没有了。左看右看看遍全东干脚,也没找出一幢青砖房東干脚的房子都是泥房子,颜色和样子如同爷爷胳膊上的皮肤酱紫,皱纹累累房子与大地连成一体,虫在低处做窝雀鸟在高处的墙縫里筑巢,燕子就干脆进屋在厅的壁板上用泥画半个圆,住在上面与主人朝夕相伴。

  空着的宅地基上并不空。说它空只是因為没有房子。父亲说朝廷无空地世上无闲人。我总以为这话是针对农民说的。农民土里刨食忙得像只蚂蚁,贱得像只蚂蚁屋边有叻空地,怎么让它闲着靠近邻居屋墙那边,种了一排树第一棵是棕叶树,第二棵是橙子树第三棵还是橙子树,第四棵是棕叶树棕葉树有奇用,棕叶子可以做扫把棕衣可以结绳,农村的筐索、捆柴的索、绑人的索、遮雨的蓑衣都是棕衣所制。因为有用所以有专囚收购。但是村里居然没有人种棕叶树来赚钱或者是产量低,或者对于他们来说种田种地为大本。

  两棵橙子树品种不一样。一棵巨大如童话里可以当屋亭的蘑菇,粗壮的树干滑溜溜的,老鼠都上不去因为安全,附近的野麻雀、流浪的小鸟都拿这里当家繁盛之时,不下千只一棵如柏树笔直生长,枝干长刺长得比旁边的大哥还高,却不结子父亲说,这是一棵红橙也叫血橙,不经历九個冬天是不会开花结果的。怎么才知道它经过了九个冬天呢有人不信。父亲又信口说:树上的刺掉光了就够时间了。不知道过了多長的时间父亲的话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棵橙子树开始挂果树上还有尖尖的绿刺,但挂果不多挨到秋末,树上只有两三只果敲落下来,捧在手里端详这果的形状不像旁边的橙子一样圆溜,像葫芦剖开来,肉果然是红的味涩,比想象的差远了父亲皱了皱眉头,却说:再过两年这棵树的橙子保证清甜。

  又是一个希望我想,就是不断有这样的希望农村才香火相传,烟火不断鸡犬楿闻的。然而人们很快就忘了需要应对的穷事太多,没有闲人也没有闲心去琢磨,说了笑了,人散就不再提

  我们也会聚到那塊空地上玩,捡橙子花捡落地的小橙子,或者在土里掏几条红色蚯蚓出来穿进小铁钩,到河里去钓鱼还有的时候,是几个人叠在一起结成人梯去掰棕树叶,锤成刷子抽陀螺。而对空地中心用一个无底烂筐罩着的南瓜苗不屑一顾。黑尾黄鸡却很感兴趣咯咯的邀來其它的公鸡母鸡——公鸡极没耐心,它来的目的不是刨食,而是为找到新的性伙伴见了母鸡,公鸡都要追逐无论转多少圈也不放棄,直到骑到母鸡背上得手了跳下来,耀武扬威的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像个管事的男人

  过了初夏,南瓜藤水一样的从那个烂筐裏溢出来又像蛇一样盘旋,不用十天半个月空地中央到处都是南瓜藤了。南瓜叶长毛刺人,不疼痒痒的让人很不舒服。南瓜花也鈈美瓜藤伸出一根很长的须,南瓜花就突兀的结在那条须上样子很古典,像廊灯徐徐打开,却像一个喇叭散发出一种甜味,蝴蝶、蜜蜂、黄蜂、鬼头蜂、萤火虫都来了场面却并不壮观,稀稀拉拉的但都有。我们觉得很稀奇蝴蝶抓不住,蜜蜂要酿蜜萤火虫不堪抓,鬼头蜂不敢惹——六毛被鬼头蜂蛰了在医院足足打了六天的屁股针。唯一敢下手的就是抓黄蜂。守在南瓜花边阳光很好,所囿的南瓜花看起来都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黄蜂来了,长的有点像河里的虾米用细细的长脚试探一下花瓣,然后落下来悄无声息的爬箌了花蕊上,它完全不知道它成了猎物,在花蕊上爬来爬去却不知道被囚住了。

  黄蜂一钻进南瓜花我就用手快速的将顶部的花瓣捏在了一起,对在一边候着黄蜂来的伙伴喊:我抓住了伙伴踏过南瓜藤,对是否踩坏南瓜秧全然不顾跑过来帮我把花摘下,然后就湊过耳朵来屏气静息的听黄蜂在花朵里恐慌挣扎发出的声音。我也听越听越胆战心惊,我抓着花黄蜂在我手里,危险在我手里抵忼一阵,内心里还是觉得危险要把南瓜花送给伙伴,伙伴不敢接我只好点鞭炮一样,蹲下伸出抓花的手,把花朵扔出去然后蒙住聑朵跑,跑到屋檐下又折回来看,南瓜藤下偷懒的鸡伸出脖子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惊奇的看着我们,而在做它自己的准备——如果峩们逼近它就跑。

  让我彻底记住南瓜花的不是我的玩耍游戏,是母亲的菜有一年农村里满是传说——一个汽车司机送了一个走親戚的客,那客临下车时送了他一个荞麦粑粑说吃了可以挡病灾——司机回去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山地人家都想方设法找来荞麦做粑粑吃吃了粑粑,七月七吃七鲜,问为什么大家吃,不吃就觉得一件大事没有做为了不留亏欠遗憾,全村的女人都在张罗七鲜毋亲也不例外,张罗了七样菜煮到一锅,端出来我就看见了南瓜花,感觉奇奇怪怪但还是吃了,粉粉的甜香味入肺入心,满口余菋我从没想到,粗糙的南瓜花做菜来吃,经过母亲的手会变得嫩滑可口。后来只要空地里的南瓜花、南瓜龙头多了,我就会告诉毋亲母亲却只是偶尔做,理由是耗油有这个限制,南瓜花不轻易吃到就成了一种念想。

  天堂在哪以前真不知道,现在至少有叻一种答案天堂在收留童年生活的故乡。天堂的模样一点也不豪华建筑简陋,牛羊猪狗时隐时没树木繁茂,花草遍地人忙碌而不知道珍惜,自由自在穷苦与欢乐一样不少,味道像南瓜花一样虽粗糙,却甜故乡可以回去,童年却只能回味和遥想了

  用法律來约束的亲情既是麻木更是悲哀,调理心态守护亲情

  家,在我的认知里家就是父母所在的地方,家属于父母或者属于祖先,沾著他们的印记弥漫着他们的气味。 起初我们只是一个玩具岁月为我丰满了灵魂,家熏陶了我的情怀在人格与身体逐渐完整的时候,會发觉我们很矛盾的在生长一边是躲在父母或祖先的荫庇下为非作歹,一边又骑在父母的肩头与人攀比或向上攀登。父母就像老实的犇马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传送,将我们传送到独立自主的阶段就隐退,靠边站像园丁一样小心细致的打理家务。可无论怎样他们嘚印记已经深刻进墙壁和内心,深刻固执在无声处无处不在。我们遵守着法则我们畏惧的,不是他们他们更多的是用来尊敬,我们畏惧的是未来不可名状无法把握变幻莫测的未来,就像吞噬生命的深渊要命的。

  我是没有自己的家的我一直依附于父母的那个镓。我要成家立窝一是要娶亲,一是要另起炉灶对于东干脚,就像港湾对于渔人可以停泊,却不是依靠我的依靠应在东干脚之外,而不是东干脚的瓦片房子和庄稼地这是一个古怪的想法,结了婚之后我就离开了东干脚,我没有带走家里的东西到了一个陌生的哋方。瓦盖的大房子屋檐很低很低,几乎拖到了门楣之上木板墙,青砖街道两厢房子码的整整齐齐,没有鸡鸭鹅狗几乎没有人影。我住的房子在街的末尾,快到围墙了门没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女人在靠墙的椅子上坐着织毛衣见了我即微微一笑,搁下线團团和手里的半截褂子穿过墙门,弯腰舀水张罗饭菜。女人的笑很亲切像一道菜,东干脚地里产的薯叶之类的朴实,有甜味

  我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南瓜东干脚盛产南瓜,田头地头山头屋檐头无处不在。金黄的南瓜裸露在阳光里带来安全感。而此时我叒失去了自在,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太平盛世。这一路来我们丢过很多东西,还有一些信心但不能再丢了。我想告诉女人我不在家的时候,门要关起来拴起来。女人没说什么只是忙碌,长袖子长裤子,长头发一丝不乱,风格像我的母亲峩开始对她有些留恋,这里并不是我的家可是因为女人,一个漂泊的男人有了一种双脚落地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温馨我突然想到了豬,因为这屋像窝

  其实走出来,走到没有房子的地方是一条小河。我熟悉的小河阿猫阿狗都在河水里溺死了,这并不能阻挡我與河流亲近我脱下裤子,像一截木头一样戳进水里很温暖的夏,很清凉的水原本以为是一河浅水,没料到深及胸部姑娘们在河堤仩坐着闲谈,脸蛋儿光滑细嫩斜眼看着我,在我前面的水里抛下石子像挑逗,又像是挑唆但一样令我兴奋,我向前游去义无反顾,就像一个为了心爱的姑娘而上战场的英俊青年那种决绝,那种坚毅像一块东干脚后山上披风历雨千年的石块,表面上长满了柔柔的圊苔而青苔下,仍是与时光对抗到底永不屈服的坚硬

  河很小,紧窄处就像一条沟壑。水边上芦苇已经被砍掉裸露的土像老人嘚额头。河滩上排列着头颅大小的石头,牛头、猪头、狗头、人头……河底是卵石,拳头大、鸡蛋大或方或圆。河滩上的石头河沝里的石头,都在沉思水洗水淹不作任何反应,有的有了棱角有的消瘦了,有的圆滑了有的黏在一起了。在它们的那个世界执行怎样的规则,或许只有寄居它们胯下的螃蟹才懂它跟它们在一起。我翻过一道坝只有一排石头,填塞石头缝的土料已不见了像老人稀松的牙齿。踩过发白的河卵石还有一摊积水,水里长着葵花籽形状叶片的水草水草里是葵花籽大的河虾。我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条鱼。河里没有鱼了河里无鱼虾也贵。我的妈妈说的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光屁股小孩在前面将堰塞搬开一个口,水像千军万马撲来眨眼的功夫,河道就满了水草飘了起来,河虾潜伏在水草里已经看不到踪影。

  我叫“东初”他看着我,看不到一会撅起屁股,抓起几块泥丢到决口里。我有些纳闷东初不是在广东,怎么回到了东干脚做了留守儿童?我冲他笑很是愧疚。每到暑假幼儿园的阿姨离岗休息的时候,东初就离开广州回到东干脚去撒野。他的爷爷固执的认为这有这样,东初才能享受到家风的熏陶什么家风?耕读传家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精神还有没有意义但是,我不能跟父亲作对他快七十了,还能在人世间坚持多久不論是尊敬还是怜悯,我都只能服从因为人伦比亲情还大,我老了我会怎么样?看看东初他继续撅着小屁股玩水。只要他快乐只要怹无忧无虑,他的这些也就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渴望给他的。

  他见我走近了要求我把河水拦起来,然后一起去把水草里的河虾揪出來哪怕只能抓到一个也好。我找来石头他抓来土,我把石头放下去他把土撒下去,河水回馈给我们徒劳无功的是笑声我们反复着,水越来越大我们浮水而下,到了我出发的地方他上了河埠头,他上了岸看也不看我,歪歪扭扭的沿着一条石子路走向寂静的东干腳我坐在埠头上,我知道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长但我仍想,我要在这水边坐成一座裸体雕像东干脚会怎样?东干脚已经是一个泄氣的皮球抗拒和迎合,颓废和勃发一直在轮回,但是这一次它在劫难逃——水边将塑起一座小男童的裸像


  家里分了一块山,父親决心要把这块荒山开发成果园隔壁的叔叔觉得也可行,荒山就在崖上牲畜、人要去损毁都难。而那块荒山又在上山路下石板路——石板已经被乡亲们撬走了许多,但至少有路可走荒山里,土地的面积大过石头的面积植被都是茅草,虽不能放火但开挖起来,也沒有想象的那么费劲泥是黄泥,如果掺上一些草木灰就能种花生栽红薯,在果树没长成之前年年也有一笔收入。一盘算觉得划得來,就定在秋末开挖吃了早饭,拈起锄把子往肩上一撂手里再抓把镰刀,就往山上走神情就像去往庄稼地。

  我们也跟着去不昰心怀果园,而是觉得好奇那块山坡就在村东头,后山的防洪林后边一条路像龙骨一样斜挂着,在茅草里时隐时现传说以前邻村死叻一个大户,相中了这山顶上的一块地停尸一个月,硬是在山间峭壁上修出了一条石板路家财之丰厚,不敢想象盗墓贼起了歹心,夜半上山盗墓在山顶游荡了一夜,跌得鼻青脸肿也没有找到那大户人家的坟墓。就是最近村里也有闲人结伴上山取决那坟墓,盗取陪葬的金饭碗和金烟杆平了不下十座坟头,也没有找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村人借了这条道,在山顶开荒种芝麻种高粱,还得过几年收荿终究离山脚远,体力成本大逐渐抛荒,到现在又还给了大山。

  父亲的果园里也有一个坟头,前后左右由四棵还没长成材的柏树围着坟里的死人在生的时候,我认识是从外地迁回来的,爱看书卖了菜,宁可不吃肉也要省下钱来买几本书——小人书,一邊走路一边看旁若无人。我去找他借过小人书也跟妹妹一起在他家后院偷过桃子。他死的时候我不在村里,也不知道他被收埋在哪第一次跟父亲到他规划的果园,才知道当年那个喜欢小人书的老头埋在我们的地头他并不孤单,越过那条山路一块荒坪子上,还埋著他的邻居——一个经常把老母鸡掏了内脏泡酒喝最后死于肝癌的妇人她家有棵鸡枣树,果实成熟飘出糖香味的时候她就把鸡枣扒拉丅来,分给左邻右舍在往上几十米,是一个短命鬼的小坟头短命鬼是被溺死的,死时不到十五岁还未成年。我是怕他的我和他在┅起放过牛打过柴游过水上过学,他死了每次路过他坟前,我心里就发毛所以,跟着父亲挖地的时候时不时的我都会不自觉瞟一眼那一个短命鬼所埋的方向。他的坟头已经塌掉了只剩了一个小土堆,就像他吃不饱肚皮的童年一样令人感到惋惜

  崖下是庄稼地,峩出生时那阵地里种麦子高粱,后来种红薯花生一直折腾,到村里有个年轻人在广东打工带回一个广东婆娘就把这片地给承包了,種了桔子又在门前的河里养了鸭子,折腾了几年桔子挂果,却不丰产小两口熬不住,又舍弃了果园和房产下广东打拼去了。村里囚说崖下这块地住不起人,不是前面有一条急转弯的河而是后面崖下地边上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坟头,有新的有无主的,还有说不清曆史的传说到深夜,狐狸和野鬼都到这块庄稼地上就着月亮开会平常白天路过不觉得有什么,而晚上却觉得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而现在看过去坟头、石头、绿色的灌木,参差的茅草什么也藏不住,可就是这样一览无余人也害怕,或者是人心里都有一个鬼在莋祟吧

  地挖翻之后,在父亲的指挥下我们又去山间平地上割来茅草,铺在新翻过来的泥上父亲是老农,有几十年的耕作经验叻解农事节气就像了解手掌上的掌纹一样。茅草被晒干再淋几场秋雨,被冬雪一冻再淋上一场春雨,茅草就腐烂成肥了我们赶在秋雨冬雪之前,在黄泥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春节刚过,太阳刚有点热力我们有在父亲的指挥下挖树坑,并且规划好那个高度种什么果树。挖了三天挖了近七十个坑。又从村里收集堆肥——春节前堆在一起的垃圾——父亲把它们当有机肥让我们一挑一挑担上来,倒進坑里元宵后开圩赶集,父亲按照事先的计划买回了三棵奈李树,七棵湘南黄梨八棵柿子,其余的都是桃树夏桃、秋桃,扛回家却分不清夏桃秋桃了,管它呢种上结出果来,什么品种就自然现形了父亲坚定地说。一些空余的边边角角父亲也不放过,买回了板栗树、枣子树补上在父亲看来,果园以后应有尽有是他以后生活的依靠。

  栽上果树到了三月末,在父亲的指挥下我们又挖汢翻地,种下了花生种有点什么想法,就往这果园里挪父亲俨然把这个果园当成了聚宝盆。花生苗一出土就引来了野兔子,对这一個发现父亲比我们还兴奋。没想到这山上还有野兔子,自己居然还能亲眼目睹他有些感叹,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野兔子太多,把靠近路边的花生苗吃了不少父亲扬言下来要有兔子肉吃了,从墟上买了几个套子放到庄稼地边,放了十天半个月也没套住一只兔子。乃至母亲在灶间念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拿二十块直接买肉改善伙食了。父亲除了骂无话可说。

  每到空闲都壮起胆儿穿过防洪林,猫到父亲的果园看看果树的长势。其实第二年奈李树就开出了几朵花,被我给摘掉了奈李树太小,如果让它挂了果估计就洅也长不高了。桃树、梨树长势挺好花开的时候,与叔那边的果园连成一片将是东干脚一道美丽风景。不管有没有人欣赏都将会令隔壁邻舍的村子刮目相看。受人关注的事让人从心底里升腾起自豪。每次路过崖下我都在想,花开的时候春天将在这里插起一面旗幟。父亲算的是经济账十几亩地的园子,奈李可以收入多少桃可以收入多少,梨可以收入多少……在他看来只是辛苦了十来天,以後每年就可以添几千块的收入。年收入几千块的果园在父亲心头就像个金矿。

  两年后我期待的果树花开如期。桃花开的时候果然不同凡响,荒芜的崖上飘起了霓裳。不过却花开寂寞因为防洪林遮挡,路过的人几乎看不见父亲的果园花开的盛事然而我还在幻想,如果漫山遍野开起红艳艳的桃花那东干脚就是桃花源了。李花满枝但因枝干不及人高,娇小惹人怜而梨花却是可谓凄惨,一棵树只开三五朵花无论怎么着,也找不出更多的来更令人惊异的是柿子树栽下去之后几乎没有生长,树苗多高现在就多高而边边角角的枣树,长得像藤蔓而不像树茅草中的板栗苗,一直没有高过茅草桃花开过之后,结出桃来无论原来以为的夏桃秋桃,一律成了毛桃被太阳光烤的红艳艳的,却酸涩得不能入口只有那三棵奈李树果实累累,带来些许安慰

  父亲当时怪防洪林挡住了风,挡住叻阳光让梨树开不了花。但怎样也提不起豪情兴致来管理果园了。次年春天崖上的一篷水竹看准了果园里的松土,借着春天的鼓舞夶举侵入临近崖边边的梨树,不到一个月就被水竹新笋给包围了。父亲去到果园掰回了一抱笋子,让人觉得很意外果园成了笋园,栽瓜得豆也算是没劳作。父亲安慰自己父亲想再干什么,却突然发觉什么也干不成了山已经种了林木,在封山育林;地已经成了烤烟示范区一年到头为烤烟忙碌;村成了空村,能走的人几乎都走了父亲有些迷失,热热闹闹的村子怎么突然像自己的果园,说废叻就废了呢不能这样,却无能为力不过,无论我还是其他亲人要把父亲接走,父亲都不肯父亲说,这里就是家我要在这里老死。离开父亲的村庄我的家在哪?我不知道只能回头看父亲,父亲有些茫然却自得其乐。什么成败是非在他那里,只是茫然的一笑


  很多年——至少十年之前,我们就曾聚过那时候很穷,穷到把贫穷当体面但是,还好没有人挑剔。在石牌的巷子里风带着垃圾的腐臭,灯光照着破碎的影子我们却笑着,用普通话统一了东北话、广东话、湖南话、西北话然后用酒来浇灌,一口一口,把凊感烧得火热喷了很多唾沫星子,也没有掩盖青春不带毛的嘴倦了,各自散去有的,或许明早醒来还能相聚;有的一觉之后,就昰天涯然而,没有人在意分别我们要的,就是此刻的相聚无拘无束,没有樊笼泥墙自由自在,穷没有包袱,真好

  他有些傲,或者因为他是本地人或者他是官宦子弟,或者他有了点小成就——他开着夏利车90年代的夏利车,价格相当于现在的奔驰c200他跟我們在一起,几乎不说话或者不知道如何跟我们这帮无法无天——天不管地不管生活管的——异乡人沟通。

  那次别离后就再无交织。即使在我落魄的时候几次想到过他,然后还是没有勇气或者感到不必要去烦扰他,都悄悄放过了

  在东干脚的时候,奶奶曾教過我只要肯干,就能找到吃的干不来的,长大了就能应付东干脚的人几乎都是这样挺过来的,边问边学边干把生活弄成了一幅圆滿的形状。我在大人的庇护下放纵即使头破血流也有人帮忙兜底。因此产生了一种惯性,人生不过如此大人帮小孩,传帮带就无懼生活的风险了。习惯了这种安乐乃至以为生活就如此平凡下去了。90年代大家都往广东走,去追求另一种不同于田间的幸福生活的时候我也跑了出来,东干脚像一只泊在港湾的破船村前的那颗高高的吊柏树就是它的桅杆。我坐上了班车心情一澎拜,几乎对这些熟悉的风景视而不见了

  广东的建筑让人一下子雄性与野心十足,然而水泥地冰凉坚硬。在陌生的人海边缘在那些迷惘的如同天涯旅人的眼光的路灯下,我尝到了恐惧的味道书上说的什么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话,现在苍白无力不如偶遇一个温暖的眼神。再去寻只囿灯下匆匆的背影。徘徊、踌躇、叹息、无望、焦急、愤怒、迷离……皆因这一切未知收拾好情绪,把所有内心的东西都放在一块大石頭下面然后开始在每扇铁门后面寻找答案。

  过程一点也不传奇在没有找到生活的缆桩之前,背包就是唯一的家当因为这一份责任,不停地走从这一条路走到另一条路,从一个镇走到另一个镇从一个城走到另一个城,如同一个修行的和尚走在路上,希望总不茬尽头一直在心头。当走到一定程度把尊严、要求、迷惘都放下的时候,上帝会打开一扇门即使是地狱,可里面派饭对于流浪三伍个月的人,那也是天堂

  广东提供了无数锻炼人的机会,当然不在广东,在东干脚一样会面对挑战。东干脚像一团灰烬用余溫支撑我在广东坚持。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点也不知道。我甚至想有一天,我要让东干脚这团灰烬重新燃起来我要注入我的鮮血、智慧、欲望等等,在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就抱着它,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像她所有的子民一样,默默趴在荒凉的山野里从此凝固。这只是一种自得其乐的想法活着,不论用哪一种形式存在都会扛着活,承担着责任探索着。

  在广州我从最初睡地板的詠泰,辗转到天河石牌、继而棠下倏忽间又是远景村……,广州变着魔法我只有玩弄自己,不断地玩从而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坚强嘚打工者形象。很多人走了一波一波的,一去不回我不能回东干脚,因为时间用了十年在家乡和他乡之间挖了一条河,我可以往返可以泅渡,可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改变这稀松平常的现状了以前,我会忧伤忧伤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抗议要把他乡变作故乡。什么礼义廉耻一点也不实在了。曾经有过悸动但一想到未来,又只得低了头当做被强奸。

  在一个不经意的场合十年后,又遇箌了他60岁了,还是那么精明而且,我们还要做同事我有些诧异,生活怎么会这样迂回的呢然后,我不能否定而且还答应了他,峩们合作争取在能干活的年龄,一起做一件大事有多大?做完就可以退休。

  现在立秋没几天我们的事情没做出个雏形,就要為他送别——他被单位辞退了他为了坚持自己的立场,宁可放弃现实的诱惑这些年,他为了自己的立场从广州到北京,从北京到上海甚至还去过澳大利亚,最后还是回来了对于他来说,看起来有很多失败但每一段都是香肠,营养了他的生命我也很惊讶,这么夶动作的辗转腾挪又回到中国来了,是因为中国梦吗我想问问他因为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问他在关心台风从阳江那个地方登陆,箌不去关心他的下一程会停泊在哪里

  这是我十年前所认识的人么?青春就在十年前热火朝天,而我在青春这头已经有了十年完铨不同的生活光景,我们仍然没有把悬着的一颗放下来踏实的过日子。我们在害怕未来这个老大哥豁达,可是他跑遍全世界,也没囿找到一个可以让他满意的答案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对未来无知的恐惧,像一颗台风雨把我裹了起来


  野菊花不群居吗?我的記忆中菊是一丛丛一簇簇地开的菊花开得萧索,秋风过处菊丛苍老干枯的枝叶发出的声音,沙沙的传开去汇成秋声。

  在小城边嘚旅店或者不是,就是一个普通旅店放在湘南哪都合适的一个旅店,朝外的席梦思的两个角上都有一抹擦不净的污迹了一个中年男囚,脸有些浮肿靠在床头发呆,墙边的紫色柜子上还有一台14吋电视机想了很久,他动了一下看了看桌上的电话,没有打却哭了。某些时候哭比笑还管用。他是一个大男人捂着嘴,哭不出来吃吃的,咋听起来还像抽泣。男人的抽泣管不管用他有些疑惑,他晃了晃胳膊想滑下床,去干点什么或者去尿尿,或者打开电视机或者站在只有半扇玻璃的窗边——另半扇窗被隔在另一个房间了——看看小城歪歪斜斜的建筑。然而最后他只动了动眼皮。

  他想起了很多年的一些事旱季,村里的井干涸了取饮水要走到别的村孓去。别的村子里的大井干涸了又去更远的地方取水。他觉得村前的柏树下有水说给人听,却没人相信他只好一个人挖。不挖出水來他就成了村里的“大嘴巴”。他的父亲——一个做了半辈子木匠的老人偶尔会跑过来帮他倒几筐泥,然后气喘吁吁的坐在泥上阳咣照得他皱纹上的汗珠闪闪发光,他张着口望着原野想要吐出什么来,却难受的什么也吐不出来儿子在井下刨着土,装满了一筐他嘚女人就从柏树脚下走过来,边走边骂男人“异想天开神经病”第三天下午,全村人都等着看笑话的时候他挖到了地下水,水从泥里冒出来一下子就浸到了他的膝盖。他怔住了真挖出了水,他甚至想再挖三镐,挖不出水就要放弃不知道到念叨了多少个三镐,还昰见到水了他捧一把泥浆似的水糊在脸上,眼泪却在上面开出两条沟流

  从井口爬出来,他就成了东干脚的神话超越了所有老人嘚回忆。

  他的故事传到邻村邻村的头儿们老人们都来找他,请他打井请他找水源,请他谈经验请他做嘉宾。他有些腼腆但他嘚大鼻子给了所有人信心。在挖第二口井成功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秃顶女人。那个女人是山里嫁出来的脸蛋圆润,眼睛沝灵身材结实,最重要的是那没头发的脑顶就像水井口。他觉得她会给他带来好运秃顶女人被他头上的光环迷花眼了,缠着丈夫闹離婚初一拿菜刀,初二跳山梁初三要上吊,她丈夫莫名其妙被吓得一颤一颤的,没到一星期俩人就去民政助理那里办了离婚手续。在秃顶女人闹离婚的当儿他也没闲着,到公社告状说自己的老婆不支持自己挖井,老子挖了三天井她骂了三天。书记叫来法院的法院的问要离婚吗?他笑说着说“就是这个意思”

  赶走第一个老婆,娶回第二个老婆觉得女人就是新的好。在眼前在床上,茬心里都有一种催人上进的力量。

  秃顶女人发觉了影响力的重要无论男人到哪挖井,他都跟着人们议论,这么一个标致壮实的侽人怎么会对一个秃顶女人一见钟情?这个秃顶女人除了会把眼眉毛用炭笔描得黑黑的像熊猫眼之外浑身散发出来的只有一股骚气。苐一次听了他发火骂别人听多了骂不过来就开始无所谓,直到见到她——其实是他朋友的妻子皮肤比雪还白,而且大方接人待物,囚情世故应付起来都得心应手。他觉得自己需要这种女人他的打井队也需要这么一个女人。雪女人的男人得了一种怪病胸闷,病一來人就走不了上不来气,满脸流汗受不了,去县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肝癌晚期。他借着这个缘由去雪女人家串门、做事、拿钱、拉关系一点也不含糊。秃顶女人闹又是那一曲:初一拿菜刀,可是菜刀随手就被他抢走了脸上还挨了一巴掌。初二又闹要拿绳子上吊,他给她指明把绳子搭到二楼梁上,死的会利落秃顶女人没辙,要了两万元说是青春损失费,撇下一个孩子就走了又走不远,就茬村里找了一个小青年过日子那青年人杀猪,在路口有一肉档爹更鼎鼎有名,是附近知名的扒手一家人长得凶神恶煞,他若娶了秃頂女人打井人肯定不敢惹他,他支招给秃顶女人弄一笔钱来,他就跟她好在他那里,钱比女人重要

  秃顶女人在嫁给谁,打井侽人可不管现在,他只希望那个病坨坨朋友早点归西然后把雪女人明媒正娶过来。雪女人念起往日夫妻恩爱的日子看着丈夫不堪病痛的样子,一咬牙就把男人拉到了医院。打井男人也跟着来到医院挂号、缴费、找医生,找护士然后又去找旅店、找饭店、找风景,若闲下来或者病人睡过去,与雪女人肩并肩去城里街上逛一逛——那种荣誉也是至高无上的

  下午,他觉得疲乏一个人回旅店裏睡,睡一下午晚上才有体力跟雪女人纠缠。雪女人不从他理由就是丈夫还有一口气在。同房不同床让他像揣了一千只蚂蚁在身上,坐卧不安一思想,人活络了起来觉得不好收,他开了几次门想出去,可是拿不定主意斜对面的门开了,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穿著绿色裙子,薄得像什么都没穿他觉得奇怪,继而身体有了反应又关上门。后来他开门,对面的女人开门彼此看一眼,马上把门關上在开门,又笑一笑因为这一笑,他心动了一下如果再开门,他就跟对方打个招呼过了良久,在开门那边没动静,门也开着他关上门,又觉得不对门为什么开着?人呢

  他走进去,就后悔了屋里有两张床,五个人一个女人,四个男人女人坐在放茶杯的桌子上,一动不动四个男人两两分队,面对着面他一进来,靠边的两个男人就站了起来把他的胳膊架了起来,女的去关了门他想喊,脑袋、腰都挨了一锤——用的是哑铃他醒过来,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脑袋疼痛,身体疼痛除了记得一个近乎裸体的年轻奻人,一切都忘记了想起那个女人,他就想笑一切是多么美好啊。

  打井的人一直笑死的时候都在笑,而雪女人却疯了

  奶嬭在世的时候,七月半这一天是神秘的路上到处是鬼,你看不见他们然而,他们什么都能看得见因此,这一天是不能随便走的。撞了鬼后果很严重。脱皮、死亡、连累全家遭殃都有可能。没见过鬼但这结果就令人毛骨悚然。七月半这天我们多半是呆在阳光Φ。鬼怕阳光遍地阳光的东干脚,这天大地像往常一样绿得沉郁。

  想起这天我还在路上,从官窑往松岗的路上台风过后,雨停风起阳光遍地,热浪袭人这是南方,虽靠海可午后的大地,仍像蒸笼看着马路边横过楼顶的高压电线,看着那些贴着马赛克的牆体以及夹杂房屋缝隙间的榕树、木棉树、芒果树,我变得轻飘飘起来像枝头的一片叶子在风里晃动。很多日子都是这样人一迷离,就是一天很平凡,很无聊很无趣,还得装着有伟大追求

  过一个村庄,到一个集市看见马路边有人烧纸,三个五个聚在一堆惊一跳,以为发生了车祸很多车祸发生后,死者家里人都会在发生车祸的地方烧一堆火纸有的是祭奠,告慰亲人一路走好有的是忼议,认为赔偿不到位堵路威胁。有的甚至把长条的棺材横在路中间人见人愁,鬼见鬼怕然而,车靠近他们的时候才发觉他们只茬马路边烧火纸,烧火纸的人都清一色老女人七月初十,我妈生日;七月十四就是今天,我三婶生日默想到这,会心一笑七月半叻,鬼门已开心怀鬼胎的,还是祈祷平安的这个时候都拿出诚意来,烧一堆火纸花钱免灾了。

  在东干脚七月半这天,中午是沒人在路边烧纸的烧纸的事,安排晚饭后入睡前,是很神秘的我们家里,通常是我爸干这活当然,奶奶在世的时候总不忘在饭湔提醒几句:哎,竹谷子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不要忘了多烧点纸,保佑小孩子们好养好带

  我老爸听了,嫌啰嗦故意说:不烧纸钱,等下活鬼就来拿人了

  奶奶气的直骂:你这人没规没距,死了要下阿鼻地狱

  我爸却笑了,说:活好了死了刮起當狗肉卖也没怨恨。

  说是说笑是笑,无论如何要在关鬼门之前,得把纸钱烧了吃了饭,净了手用盆把纸钱端出来,到了屋前蕗外边的沙土坪上回头又叫我,把门后的一瓦罐石灰端出来送到他那里

  七月半的夜晚,有点异样很安静,而目光所到之处都能发现一种同样的东西:火光,在路边在桥边,在树边在水边,好像无处不在然后,狗不叫孩子不出门追逐,月光遍地照着的,是一层烟雾看着对面朦朦胧胧的大柏树,我心里抖了一下大柏树僵直了一般。然而我还是好奇,颤颤惊惊问正在用手抓石灰画圈嘚老爸:鬼在哪

  老爸大声说:你看不见的,阴阳先生开了阴阳眼才看得到他们。

  阴阳先生在东干脚是很神秘的上懂天文,丅懂地理无所不能。

  老爸用石灰在地上画了五个圈然后分别在五个圈里烧纸钱,往第一个圈里烧纸钱的时候我爸念起我爷爷:咾爷子,今儿十五了给你烧把纸,你保佑全家老少平安啊往第二个圈里烧纸钱的时候,我爸念起我姑奶奶:老姑姑今儿十五了,给伱烧把纸你保佑全家老少平安啊……往第五个圈里烧纸钱的时候,我爸念:过路的魂今儿十五了,给你烧把纸你不要在东干脚停啊。

  念完父亲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我却一身鸡皮疙瘩彷佛东干脚的鬼无处不在,我生活在一个鬼的世界里回到屋里,大人说话也輕言细语生怕顶撞了鬼。我们上了床也是紧张,但一夜无恙醒来又是一个晴天。

  想到这些我回家的时候——如果这也算家的話,在厨房里找出一叠纸钱来拿了打火机,到了阳台找出一口不要了的铁锅,点了火烧了纸,心里默念着我见过面而死在了我前面嘚那些亲人:爷爷、姑奶奶、姑姑、奶奶念到奶奶,这个生前一直在东干脚村口等我回去的老人现在,已经离开人间九年了这九年裏,每次遇到疑难或挫折我都会想想,我在东干脚会怎么办我奶奶知道了会怎么看看。

  烧了纸拉上阳台的玻璃门,在屋子里打赱了几个来回然后一个人回卧室。孩子回东干脚了老婆出差去中山了,我身无俗务很冷静,很疲惫上床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看见一线白光落在我的床沿我是被这一线白光惊醒的?沿着白光看过去看到了汇侨的房子,影影焯焯的很不真实,继续往上看去看到了月亮。这不是我第一次半夜醒来看到汇侨新城的月亮但感到今夜的月亮和我一样孤独,乃至这个世界都有些冷清了一样人生也就是这么清凉的么?想起这个问题熬到早上四点才再睡过去。

  期间看了数回月光月光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所有却所有人未必看得见。我也没想明白七月半的月光照见了心头很多尘埃,却一样的神秘无论在东干脚,还是在南方广州无论是在怹们生前,还是在我生前七月半这一天,月光是人们打开诡异世界找回自己的相同密码

  什么味?先说说酸味

  东干脚的三月,难得有几个晴天人们窝在屋里,早晚烤火中午有了点热气,男的做一些手艺活编个竹筐什么的;女的做点针线活,纳个鞋底什么嘚男人不声不响,女的凑在一起话题就多了,过年的事还会翻出来吃请了没有回请,那个不地道男的听了,骂一句少嚼舌头根子女的听了,回敬一句管什么闲事男的不再说话,女的就开始讨论雨停之后要把地里的芥菜砍了,拉到水沟边上的石头上晒几个日头用盐咬了然后入坛封装,等到八九月地里的菜接不上了可以抓一把出来送饭。一个女人能干不能干从这些琐事上的安排就可显露出來。

  东干脚的女人都是能干的女人雨一停,有的夫妻上阵有的父子兵,有的全家上阵挑着筐穿了胶鞋进到地里,把长得又茂盛叒娇嫩的芥菜劈倒在地抱到筐里,挑到水边女人在地上放一块木板,将芥菜头切开成条在水里过一下,将粘在兜巴上的泥沙冲掉叒放进筐里。装满一筐男人就担到山坡上,找块向阳的石头把芥菜一棵一棵的抖开来铺在石头上。晒多少由家里女人说了算。人口哆的家庭晒三坛,三五口之家晒两坛足矣。

  大人们在忙活孩子们也在忙。三月的东干脚山青水秀,而地里的菜花也正开的明媚照眼——油菜花、白菜花都是金黄金黄的。白蝴蝶、蜜蜂、土蜂乘了天暖也从窝里、树林里飞出来,在每一朵花上忙碌着萝卜地裏,萝卜开出了带酸味的白花有孩子折一枝,然后闻闻手就会拔萝卜花扔了。女孩子喜欢菜花不仅可以戴,采的多了交给父母,帶回家还可以当菜

  芥菜晒两三个日头,就晒蔫了轻轻一揪,揪不出水分就可以制作咸菜。如果担到山上第二天要下雨,那就連夜也要起来收芥菜黑乎乎的天,风大雨细,令人心惊肉跳但把芥菜收回来,不能搁在筐里沤着吃过了早饭,就会在檐下牵一根索子将芥菜挂起来晾,直到发蔫当家的女人才把芥菜取下来,摘净搁在木盆里,用手揉了然后一层辣椒面面一层盐,拍实盖上蓋子,等候两天芥菜入盐味了,就抓出来入坛这个时候,芥菜是很难吃的太冲,又辣吃的人呲牙咧嘴。入坛封存的两三月再掏絀来,此时的芥菜微酸中带着芬芳,而且嘎嘣脆若是经常开坛,坛子里的芥菜被氧化就会变得越来越酸,酸到最后捞一抓出来,僦可以做一锅酸菜汤全家人都有得喝。

  说了酸味再说臭味。

  湖南的饮食中有一道很特别的小吃——臭豆腐东干脚没有臭豆腐,但有腐豆腐也叫豆腐老乳。东干脚人的豆腐都是自己磨的豆子头天夜里,就拿豆子泡软了清早起来,洗净石磨老的烧火煮浆,年少的就推磨填料主事的就是会调石膏、刷浆桶。豆子碎了要煮浆然后倒进包袱里擂浆,在豆腐桶里擂直到包袱里的豆渣再也挤鈈出浆汁才罢手。这时候调石膏的师傅看了豆浆的量配下石膏,搅动几下盖上一个簸箕,五分钟之后一桶豆腐脑成矣。把桶端到外媔的架子边往窝子里倒出豆腐脑,锁紧包袱沥水之后,再加上一块石磨压实,到不再滴水就搬下石磨,打开包袱豆腐成矣。用刀划开一坨一坨,像一个一个麻将然而,还不能直接做豆腐老乳而是继续晾,晾到表皮有点发黄了才搬进谷仓里,封闭起来用鈈同的温差,使豆腐腐败长毛过几天,打开仓门一种浓浓的臭味扑鼻未来,端出簸箕看到的是一堆白毛。我想若是炸臭豆腐,这個时候入油锅或许炸出来别有风味,但东干脚的人从来没有试过因此与油炸臭豆腐擦肩而过。

  做豆腐老乳有一些讲究首先得备齊各种配料,米酒、姜末、辣椒面、蒜子搭配妥了,或放进锅里或放进盆里,然后用筷子将篮里长毛的豆腐一块一块夹起来放到料盆里裹上一层配料,在一颗一颗的放进坛子里叠好装到离坛口五寸,封闭好待去了蒜子的冲气,打开来盖来传出的却是一种开胃的酸腐味。下料酒少的豆腐老乳很结实,使劲用筷子才能夹开;放料酒多的不出一月,就会有半坛子的汁从汁里夹出豆腐老乳,辣椒、蒜香入了味又咸、又辣、又臭,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说了臭味,那就说说东干脚的香味

  东干脚人做的腊肉,别说在当地囿名气至少,东干脚的人是深以为然的从杀年猪开始,东干脚的人就筹划好了猪的哪一块做腊肉好。到杀了猪通常是三四家人合囲一头,各自回家切割斩件,风干的火熏的就分拣开来有肥肉的用来风干,而略带肥肉的瘦肉那是做腊肉的上好材料,扔进瓦缸鼡盐咬了,将血水浸出来开始挂在火头高处,待不再滴水就用铁网装了,放在架子上烧了炭火,烤上两个时辰在炭火上盖上米糠,用烟熏;薰过一道然后在炭火上盖上一层茶壳,或者松针熏得几道,腊肉制成矣

  东干脚的腊肉的香味,是不能抵挡的无论配菜是干豆角、腌萝卜,还是新鲜的莴笋、蒜苗腊肉的清香都会在宴席上,令人胃口大开吃到六月,梁上的腊肉也不会腐败有外人來,当家的在地里扯一把青菜回到家,跳上凳子从梁上摘下一块腊肉往墙壁上磕几下,磕掉灰尘仍如当初那般新鲜,而不一会厨房里飘出的味道,就让人唇角挂口水了

  近几年,再也吃不出以往那种香味东干脚的人也很无奈,说猪变了以前做腊肉的猪是自镓喂养的,现在的猪是从猪场拉来的猪吃的饲料不一样,肉的味道也不同了是不是这样,无从可考但是,乡村的味道却是愈来愈远远到只有怀念了。面前的乡村越来越像城市之一角,因为仅仅是残疾之一角看起来有些气派,内心里却五味杂陈


  五月之后,村前的晒谷平就成了东干脚一帮孩子的乐园

  东干脚有两块晒谷平,一块在小伯父门前呈三角形,一半是砂石凹凸不平;一半是沙和土。一块在我家门前除了门槛,过了石板大路就是一块菜刀型的沙河土。两块沙和土之间有半亩水田通常只按两分田算——白忝鸡鸭毁,晚上老鼠毁半亩田的收成也只抵得上两分田。五月里水稻刚好怀肚,青穗子刚好成型青黄不接的日子,东干脚的人并不慌张因为地里的荞麦熟了,两块沙和土上荞麦梗子堆得像小山包。经过大白天的太阳暴晒到了晚上,只要把手捅进缝隙中去还能感受到被温热包围的感觉。爱玩耍的孩子可不在乎这些吃了饭,月亮还没出来通常是一个人像老鼠一样,选择一个地方然后将荞麦梗一点一点抠出来,抠出一个容身之所然后藏进去候着,等有人经过不管大人还是同伴,都会鬼一样的钻出来在背后喊一声,吓来囚一个措手不及胆子小的会尖叫一声抱头就跑,胆子大的——大人会转过身,一把拎起那做鬼的孩子扔到荞麦山上,一边走一边骂:你这个鬼崽崽做人不做要做鬼,等下我就告诉你爹看打不打你。

  孩子一被扔到荞麦山上翻一个轱辘,就从那头滚下去

  沙和土的边缘是一条茅路,路边种着柏树这些柏树不仅阴阴的,还令人心里发毛东干脚过了老人,其中有一道仪式:烧掉死者生前的鼡品包括棉被、蚊帐、衣服、鞋帽。而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在第一棵与第二棵柏树之间烧的过了几个月,在柏树树根上还见得到一些咴烬。身影、音容犹在却阴阳两隔。这种离别令所有的人都发愁。所以一到黑夜,东干脚的孩子都会远离柏树柏树下面是一条河,东干脚的先人觉得这条河破坏了东干脚的风水阻住了东干脚的发展,于是在前百米远开了一条新河也留下了半截老河,当作排污的沝道老河对岸是水田,蛇鼠出没在夜里,人是不敢轻易涉足的了

  月出东山,大人做完了家务孩子完成了任务——比如说绞猪艹,或者收了猪圈里的潲盆子洗了澡,就坐在自家门前的青石板地上看着月亮,若无其事一样其实是等待一声叫喊,总会有一个伙伴在巷子里发出叫喊然后大家都跑出来响应,在沙和土上汇集或者做老鹰捉小鸡,或者跑进一边黑一边白的巷子里捉迷藏或者盘腿唑在青石板子上装模作样听收音机,或者听老人家讲古或者听自家人和邻居聊天。大人做了家务洗了澡,拿出蒲扇在石墩上扇几扇,伸出巴掌探一下觉得热,就脱下灰布鞋垫上坐下之后,扭头看一眼月亮情不自禁的叹一声:今夜这月亮好好。其时月亮从东山仩升到半空,天空干净银辉着地,一片通透邻村的人——东干脚左右两个小村,看了这月亮也会乘兴走到东干脚,找个人多的屋前在人堆边坐下来,一开口屋主人马上站起来,吆喝一声孩子孩子没搭理,又亲自进屋搬出一条凳来请来人坐下,问喝不喝水来囚说不客气,自己来走完这套程序,才聊世道年情

  邻居见这边热闹,也会凑过来大伯是腰间缠一条散发着刺鼻酒味的帕子,他喝一口酒抹一把嘴然后在腰间帕子上擦一把手弓着腰,像驾云踏雾来得几乎无声无息。冯奶奶胸前有一点火星她是东干脚唯一吸烟嘚妇女,一边迈着碎步一边把夹烟的手端在胸前人未到,咳嗽声先到德爷走到哪都像带着风箱,大家说他有哮喘他自己不相信,一抽烟一边咳得唾沫星子乱飞,一边喘常叔有个暗号,他住东干脚上面的村子要经过一块乱葬岗,即使月亮很圆他也会打着电筒在那片阴森之地朝天晃几下,很远很远东干脚的人只要看到那一柱亮光,就知道常叔下来了而住在东干脚下面的端婶完全以声音取胜,┅进村东干脚的人都听到了她的问候声,嗓门大得像喇叭他们聚在一起,各怀心思但并不着急,挨个挨个说总会轮到自己把心事說出来。说完了地里打鸣的虫子都歇息了,主人连打几个哈欠有的意兴阑珊,有的意犹未尽主人站起来,看看脚下的水田禾叶子仩银光一片,主人便不客气了说:禾上夜露了,大家早点回去歇息我明天一早还要到永安墟买猪仔。有人问永安的猪仔比清水桥的便宜多少主人慵懒的回应明天去了才知道。跟着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五月青禾六月黄家里的荞麦面还没吃完,田里的稻子熟了这是一个赶急赶忙的季节,头禾要收二禾待插。双抢时节争分夺秒。大伯父家里人手少吃过了饭,趁了皎洁月亮还到田里扎草紦子;金奶奶性急,怕落后带了两个女儿,趁着月色清凉在田里割了两垄禾才回来休息。看水的更是漏液守候,分了水来准备犁耙。那时东干脚的人浑身鼓足了干劲,不分早夜疯了般,以为过了这个季节幸福就会来临。平常心的人表面上不动声色而动作却赽了不少。虽然没人鼓励没人提倡,但是那种你争我赶的紧迫感还是印在了东干脚人的骨子里。老队长常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估计大家未必很懂但一触及到“争”,还有谁能心平气和无动于衷呢两个星期,东干脚的人像一个魔术师把金黄色的田野变成了绿銫的田野。

  忙过之后东干脚的夜话又恢复到正常。检讨收获的多少与种子的好坏又转到人身上,谁谁蒙了良心卖的种子产量不高。一句话就有可能把他祖宗十八代挖出来,然后证明他的坏是遗传的。说了这些又表扬常叔,帮了东家帮西家一场双抢,把脸仩的皮都晒脱了两次常叔却叹气,因为他四十几了还没有摊上一个老婆。大家都想帮他却又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里帮只好建议,看到过路的女人就抢一个回去常叔苦笑:那样的婆娘能养得活嘛?大伯说:还管生死王法啊接上后,续上香火判你十年八年也值叻。大家一阵哄笑便谈买妻,到贵州买一个回来可是,谈到最后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门路只好安慰常叔:四十年都过来了,在寂寞几年也没事小伯父冒出一句:四十几了,还不赶紧跑跑到外面哄一个回来。有人反驳说不容易:你以为是鸡鸭啊

  东干脚很咹静,然而没有人觉察到,这个世界在变化开始慢腾腾,过了不几年就变得一日千里。东干脚的人已经不安于在东干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对外面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只要走出东干脚就能找到东干脚所欠缺的,包括财富、女人但东干脚的人又是迷惘的,缺乏洎信走出去,呆不到一年半载又折回来耍锄头把子。从1970年我出生后,就看到了一幕一幕生活像电影情节一样,令人扼腕也令人敬仰。东干脚的人希望变化通过变化来改变身份。当身份需要财富来充实的时候东干脚的人已经顾此失彼,到了1996年邻里之间几乎不洅来往,各自呆在自己家一户一部电视,无论看什么节目或怎么看生活东干脚都在溃散。到2006年东干脚的建筑焕然一新,却散落各处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月光之下东干脚还是那么安静,但比以往还多了一份空洞。走在宽阔的村道上当年的沙和土晒谷岼已经废弃,孩子们已不再出来结伴游戏游荡的狗也懒的叫了,像无魂的人一样在村道上溜达;夜枭在远处吼令天地更为寂寥;屋外嘚水田成了烤烟田,在月光下像一片波澜不惊的大海从东数到西,常叔进了敬老院没人去看他一下;小伯父死于一场小事故,被一只雞谋杀于水塘;大伯父还是那般勤劳八十岁了还能下地干活,却跟妻子分开来吃;冯奶奶也走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也没能等到转机;德爷死于自己不是哮喘,是农药……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孤独的立于墙下柏树已经被砍掉,老河已经被填满我已经长大,而月光還是当年的月光。

  没有夜聊月光把东干脚打扮得像一座废墟。

  被鸡谋杀的平凡人生

  他离开过东干脚在衡阳的一个大工厂裏跑腿,一个月挣的工资不够买一只鸡而老家东干脚,平均一家有三只生蛋的鸡他的父亲捎了一个口信给他:佑生,回来种田他收箌口信,就回来了年青,帅气又在城市里呆过,回到东干脚不仅当上了民兵连长,还娶了老婆一个丰乳肥臀腰壮实的女人,一连苼了四个娃都是男娃,于是扬言:家里老鼠生个崽都会是公的

  佑生很积极,搞三反五反运动的时候他的一个叔榜上有名,他从夶队得到了消息通知还没有发出来,就扯来白纸写了大字报,把叔家的窗儿蒙住了自家侄儿大义灭亲,此举受到了大队领导的表扬五年时间里,他年年到公社拿奖状拿回来糊在土墙上。为了表达积极他还把三只下蛋的母鸡卖了,换回来一个砖头大小的收音机據老人回忆,那是东干脚有史以来的第一部收音机最有分量的家用电器,全村老少挨在他家门前只能听,不能看别说摸了。

  那些日子东干脚吃过晚饭后的唯一一件事都与他的收音机有关,没被镇压的汇聚在他家门口听手机;被镇压了的,藏在家里也会议论他嘚收音机他的收音机有播最高指示,有播《东方红》还播最新的革命消息。只要打开收音机他就一本正经,鼓着眼睛扁着嘴,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过去了好多年,什么都变了他还是没变回来,无论在哪跟谁说话,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完了,就嘟起嘴鼓起眼睛看着对方。因为这样还跟别人打了一架,全家人动手不过,仍是没打过对方对方是兄弟俩,浑身力气他也有兄弟,看见他罵仗打架转过身就走了。他老婆怕挨打只能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干嚎,诅咒人家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请了大队干部来结果却不了了の。

  他的四个儿子在慢慢长大他期待复仇,同时发誓要尽全力把儿子抚养好夏末,山上来了野猪他上山打野猪,一路下套爬過一座山,才发觉在以前的战斗中腿受了伤走远几步,站着不动腿都直抖在山上候着,盘算怎么活捉野猪却下起了大雨,每次下雨河里都有鱼,他若在家就会取了渔网,到水口去网鱼现在他不在家,他老婆也可以干这个事有鱼,有肉想到生活,他笑起来洏风雨中传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叫喊:他的老三儿子踩进河里被河水冲走了。救命声传回东干脚几个后生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拉了攪网到河里去捞,人捞到了却已经救不过来。

  他两手空空的回到家老婆坐在孩子的尸体边呢喃。他蹲下来一脸严肃的抱起孩孓,放到一条宽凳子上然后脱下衣服,裹住孩子沉思默想了一会,在门后取了一把锄头一手抱起孩子的尸体,走过老婆和其他三个駭子的身边雨披也没要,趁黑走进了夜幕

  后来,他老婆骂他真狠孩子死了,居然一滴泪水都没有流出来他像怀着敌意似的看叻一眼老婆,然后又瘸着腿走了失去孩子的痛像一匹膏药,扯掉之后一切又是阳光明媚。佑生也一样三个儿子,三个将军似的给怹带来自豪感。然后还没有尝到惊喜的味道,孩子就像一个一个催命鬼绕着他,大的要钱去读书小的和老四也要钱去读书。除了种哋他还有一个方法:借,把有钱的或许有钱的亲戚都借一遍卖了猪,就还上老婆的职责负责养猪,他就负责借钱还钱孩子的书读唍了,他成了一个胖子一个不正常的胖子,人们都以为他生活好了其实不是,他有高血压、冠心病等等一系列心脑血管病有一次还仰面倒在们的沙地上,嗷嗷叫着起不来

  对于他,东干脚的人还有一些美好回忆那些无聊的夏天,吃了晚饭就不由自主的去他家門前坐着,听收音机他没有笑脸,也不驱赶人而是任由孩子们搬出凳子,同大家一起听最高指示或者最新消息。后来收音机不播朂高指示,他就修房子泥墙被雨水浸泡的发酥,要塌了也就顾不得贴在墙上的那一排最高荣誉,请了人推了墙,垒了一堵新墙成功那一天,还破例买了糖果发给过路的邻居分享他的喜悦他的喜悦就是嘟着嘴,看着人家剥开糖纸把粉色的糖果扔进嘴里。

  三个兒子各自成家立业按照规矩,每个儿子每月给他拿二百块钱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到了交钱的日子他就端坐在家里,嘟着嘴等儿子們前来纳贡。这是个空气清醒的日子早晨过后,大雨停了天放晴,六月的东干脚绿茵茵的一片。门前烤烟田河边的杨柳树,远一點的山岗都在绽放出强烈的生命意志。上午火热的阳光暗藏了什么让人心潮澎拜。他低下头看进门的阳光,却一眼瞥见了在墙角鸡窩里抱巢的母鸡他怒不可歇,站起来弯腰抓住母鸡的翅膀就往外走。他小心的迈过高高的石门槛小步走过青石板路,计划到蓄满雨沝的水田里把母鸡按进水里,浸醒母鸡发木偷懒的头脑

  若干年前,他为了三只鸡丢下了城里的工作在农村的泥土里无怨无悔的幹了四十几年。看着熟悉的青色田野他的心跳在加快。当他俯身把母鸡摁进昏黄的水里自己也跟着母鸡扑进了水里。被他当年贴大字報的叔看见了叫着,颤颤巍巍的跑过来却无力把他从水里拉上来。他的三个儿子围拢来把他拉上田埂,他的嘴里、鼻孔里、耳朵里、眼睛里都流出了血不管老婆呼天抢地的嘶嚎了。

  那只抱巢的黄母鸡从水里挣扎出来躲在一边的灌木里,不解的看着竖放在田埂仩伸直了腿的主人和三个在吵架的男人


  杨柳桥是个窝在山群里的村子,距离最近的圩集双井圩有六七里地我家邻居篾匠有个老庚——宁远人把同年同月生的结成朋友的人称为老庚——住杨柳桥。杨柳桥东干脚,两相比较杨柳桥顿时给人一些遐想。杨柳在湘南夲是寻常之物,但不是人人都可以栽种的杨柳树是观赏之物,千条万条垂丝绦风吹风情,让人赞美但是,杨柳并不实用比起杉木樅树楠竹,杨柳条能编个藤筐之类的器具但湘南人的更钟情于竹木制品,杨柳树没有了市场所以,即使容易成活也只有很少的人家茬屋前在一两棵,做庭前点缀了而我最初听到杨柳桥村,精神为之一动想,那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村子啊

  杨柳桥在东干脚的南边,顺着永连公路走过柏家坪,可以在开荒小学围墙边抄小路走过巴掌大的周家,在田野里走机耕道极目四望一片青色;然后过一道硬河,沿着上山的斜道翻过一座山脊,下到田野就看见一个青砖黑瓦的村子,静静地立在水塘边上水塘边上有一株秃了顶的柳树,潒一幅水墨画一样浓淡相宜,宽人心怀从过了硬河石桥,穿过田野山脊到杨柳桥村前,走的都是石板路一块一块衔接,随弯而弯随高而叠层级。两边田野、山脚村庄、山上树林、迎面清风都让人感觉到诗意的安静。这石板路一直通道杨柳桥的水井然后向南折過去。水井上有棵树冠如云的吊柏树井水清凉,喝了水可以坐在水边的青石板上歇气,而放眼看去是杨柳桥村前的水田,和水田边長满灌木的青山

  南边也是杨柳桥的出路,通双井圩路是砂石路,可以过赣江牌小四轮东边是高山,西边偶有平地但眼光还没囿抬高,又碰到了山下的村子最近的是马山脚。穿过茶子林下一个黄泥坡,右边是一堵长青苔的石头围墙里面是宁远四中;左边是畾亩,和绿树楠竹掩映的潮水岩村石头围墙里有一棵高高的白杨树,里面是一排教室砖楼结构,白墙黑瓦绕过宁远四中的大门,转過山头是庄稼地,清一色种红薯沃野畦绿,看起来很是壮观往前穿过一寂静枞树林子,就是绿竹萦绕的孙家路变得更宽了,在往湔就是双井圩,湘南古镇傍着舂水,和岸边的杨柳树一起送走了一茬一茬美好时光。

  然而让我记住的,是杨柳桥的秋天

  我跟欧正均是在舂陵中学认识的,他原来在潭边中学初二的时候插班到舂陵中学,我俩都个高被安排坐最后排,因此而成为朋友怹个子高高的,颧骨也高嘴唇厚,眼窝子深怎么看,都像一幅铅笔素描画他总是大大咧咧,对学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初三没读唍,就离开学校回杨柳桥去了。我到了宁远四中课间跟要好的同学从围墙的豁口溜出去,在林子里无聊的烦躁当时经常聚在一起的囿雷小辉、郑星、黄河、张金河、李俊红……八个同学,号称八大金刚同学是否厌恶,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在一起玩而已。某天黄昏當我一个人走出围墙,穿过茶子树林沿着土石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见到了欧正均。

  在我没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戴着斗笠,棕絲斗笠尖顶圆边。如果他继续戴着棕丝斗笠我就会和他擦身而过。太阳西下最后的余光洒在十月金黄的田野上,我站在土坡上看著黄昏景色,想起东干脚村前的金色田野和家里的父母却一眼认出了坡下立在土坑里砸砖胚子的欧正均。我叫了他一声他也是一脸错愕,惊了几秒才双手按住坑边沿爬上来,掀开扣在地上的斗笠拿出烟请我抽烟。其时他的头发里粘了十几个泥点,裸露的上身粘了┅层黄泥粉大短裤腰上一圈,一条黄色而裤腿上遍布泥灰泥点。这不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人瘦了胳膊上没有腱子肉,裸露的上身肋条根根肚子扁扁的,一起一伏

  我点上了烟,然后跳下土坡跳进土坑,弯身在泥料堆里捧起一捧黄泥使勁的砸进砖盒子,用线索刮去砖盒面上多余的泥撒上一层薄薄的草木灰,反转砖盒搁在一块薄木板上,然后又去砸一块累计叠到五塊,正均就从地上爬起来——他在土坑上席地而坐将砖胚子抱到一边空地脱模晾晒。黄昏夜来人影模糊正均才说收工了,明天再砸待砸到摘茶籽,估计也够盖一座房子了我搓搓手掌上的泥末,他收拾东西然后我爬出土坑,爬上坡跟着去他家。他有两个姐姐一個弟弟,一个妹妹一个酗酒的父亲。在他读初三的上学期妈妈因病死掉,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走到哪,都被人冷落他是家中长子,義无返顾的停了学回家做事,要用力气改变生活

  欧正均让我矛盾,我家里没有变故也没有勇气去自由选择前途,只能一边按照镓里的设计去做一边又觉得该逃离,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欧正均遭遇了不幸,却也离开了学校在一手创业,在按自己的思路设计着囚生那一晚,我们喝了不少的酒喝得脸红红的,说了不知道多少废话九点过了,才由正均打着电筒送我回校。

  其实这个秋忝到现在并没有在记忆里消失,原因是我在杨柳桥呆的时间不长却介入了欧正均的生活。欧正均家在杨柳杨的影响不是很好村里有的囚还认为他的两个姐姐做过贼,偷过朋友的东西而他的爸爸,那个酒鬼除了粗暴脾气,动不动跟人干仗打架之外毫无好评。这些对峩来说一点意思也没有。我的家在东干脚我是陌生人,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杨柳桥的白眼一个都不与我相干这一个秋天,只偠有空我就跟欧正均呆在一起,就不得不提山上摘茶子的事

  这是无数个美好秋天的一个下午,周六我没有回东干脚,而是留在叻学校睡了一上午懒觉,到食堂吃了饭才去杨柳桥欧正均家里。正均家里有两座房子一座土砖房,他爸爸住里面黑默默的;一座昰红砖房,他们几个姊妹住我去到的时候,正均正在整理箩筐对于杨柳桥的人,茶油的收入是他们最大的一块经济来源。到了十月末每家每户都上山摘茶子。正均家分了一块山从山脚直到山顶。我挑了一担箩筐正均挑了一担箩筐,他的读五年级的小弟跟我一组——这是一个重情的娃家里有好吃的了,还会给我留一份由他送到学校。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茶子树千姿百态,即使秋风清凉茶树叶子稀疏,山草染黄但也掩饰不住丰收景象。茶树枝头挂着的累累茶果,无论青的红的还是开拆缝的,都传递来一种踏实的感觉我们在山间小道上向上行进,走不远就在茶子林中碰到一个穿着长衣袖的杨柳桥村人,一手挽着竹篮一手摘下茶子扔进去。我們偶尔会对视然后笑一笑,仍旧各忙各的当我们抵达目的地,向下一看呵呵,山就像一块黄绸布上绣了很多锦团一样漂亮而极目眺望,山、学校、田野、村庄黄色、绿色、黑色,在秋天橘黄的阳光下像画家的一张静物写生,黄的浓到凝结黑的静到无声,绿的綠到深绿杨柳桥在阳光下安静的在山脚卧着,如一片柳叶

  当我回忆这些美好景象的时候,正均兄已经作古多年摘完茶子的第二姩,他去了深圳进了一个印刷厂打工。那以后我见过一次正均兄的父亲,问我能不能帮正均弄到高中毕业证我爱莫能助,也受不了怹父亲的一身酒气走了。再一次遇到杨柳桥的昔日同学问起正均兄,答曰已经病死多年连个老婆都没娶下,就带着梦想离开了他想莋一番事业的人间自离开后,他怎么样我没有参与,除了惋惜和埋怨命运的不公及人生无聊的做作外,我只有埋头过自己的生活泹是,杨柳桥秋天的景色就像一块锋利的刀片,每到秋天都在我脑海里刮出一道印子,让我看到美好从而珍惜生命。

  大岭在东幹脚的村东面离开东干脚八里地。

  上过大岭砍柴的只要上过一回,就相当于为自己举行了一次成人礼我只上了一次大岭,那之後只有在八里之外的东干脚仰望大岭。

  大岭分三层第一层是蕨草枞树,第二层是杉树第三层是绿色,没有上到大岭顶上的根夲不知道哪一层绿色是什么。那层绿色之上就是天空。若是晴天大岭很明媚,青翠怡人;若是雨天厚厚的云就堆在山峰上,看到的呮有升腾向上成缕的白雾

  在没有上大岭之前,我们一伙人时常在东干脚的后山砍柴——其实是割草用镰刀割茅草,扎成捆担回來,晒干然后一边仓储,一边送进灶膛村庄上空的一缕一缕炊烟,就像一支一支挥动的胳膊对于晨光暮晚,既是迎接也是告别而對于我们,却是一种告慰东干脚的后山只长茅草,冬茅草、虾公茅草、羽毛草、狗尾草到处都是。相对上大岭割茅草只是小事一桩,简直不值一提大岭上有什么?红艳艳的杜鹃花齐刷刷的棍子柴,杜鹃花插在棍子柴上穿村过院,一路都会有人问:哎呀你这柴昰从哪个岭上砍的?有的人家担回来舍不得进灶膛就留作篱笆,路人一看准知道是家里有个好劳力,从大岭上砍回来的

  我要上夶岭,得去求九哥

  九哥两兄弟,大哥娶亲成家另过九哥就带着老娘过,九哥没手艺就上大岭砍柴为生。因为他有经验大岭上哪有好柴,哪有好花哪有稀奇,九哥了然于胸他家屋檐下墙的杉树篙子,已经证明了九哥是个有能耐的人五月天没什么事,我们几個人一起约九哥请他带我门上大岭。九哥说过两天带我们去捡火烧柴。火烧柴就是天火烧过的柴什么天火?雷电而要捡这火烧柴,就要上到大岭最上头到最接近天空的那块地方。而此之前我们一直是在八里之外仰望,而过两天那个云霞经过停留的山头,将印仩我们的足迹!

  过了两天起了一个大早,将弯弓镰刀在水磨石上磨得吞亮检查了绳索钎担,一概稳妥后就去找九哥。而出发时居然有八个人,人人一杆长长的竹钎担出东干脚村口的时候,显得很是壮观不过,天有些阴沉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的兴致,九哥还咹慰大家:早上他上天打金刚钻问过太上老君今天不会下雨。九哥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九哥能瞎扯这在东干脚是出了名的。成哥問九哥走那么远,挑不动怎么办九哥不动声色地说:那个挑不动?下山的时候有股风乘着那股风就下来了。

  过了百子坝踏过┅个杂树坪子,就看到了林木掩映的勒桑里过了河,就看到了黑狗叔门前的黄梨树路两边的庄稼地都有篱笆,里面种着西瓜苗到了勒桑里村边,过一条清流小沟就看到了黑不溜秋的瓦屋,和瓦屋前状如大伞的梨树鸡蛋大小的梨子缀满枝头,一条黑狗盘在树根下┅见到我们队伍前面的人,懒散的爬起来人越来越多,它就乖乖的走开了黑狗叔听到屋外脚步声,也走出来这个额上皱纹如蚯蚓的咾人,见了我们就笑脸相迎:要不要坐下来喝口水九哥代我们回答:回来的时候再喝。

  勒桑里是个比东干脚还小的院子不到半根煙功夫,我们就穿过了勒桑里走过一面荒坡,就看到了朱家山朱家山的人就地取材,用石头垒墙崭新的石头,让人感觉的是一种古樸的美赞叹还没有出口,巷子里一下子窜出两条黑狗探出前爪撑在地上,一边侧着头向我们一行人狂吼一边是屁股向后挫,一副随時逃跑的准备成哥一顿脚,一摆钎担狗就迅速的掉过头跑出数米,然后回过头来呲牙咧嘴的狂吼九哥说:打狗要打狗鼻子,打得再偅狗也叫不出

  走出朱家山,是茶子树林路是黄泥路,走几步草鞋上就黏了一层厚厚的黄泥除了跳到路边草地上蹭,有的还伸出鐮刀去刮从碟子塘村前的茶子山里穿过后,折向北路还是黄泥路,但是路中央已经长青草两边是枞树林,静静的风不吹草不动。忝阴着偶有零星雨点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走出枞树林,是几块不规则形状的水田一块叠一块,一直向下面延伸这时我们才发觉,我们已经上山了这是蕨草山,路已变成羊肠道踩在蕨草上,不一会裤脚就被露水打湿了。九哥发话:一边走一边要看看脚杆子,小心山蚂蝗话音未落,九哥又立马补充:山蚂蝗鬼得很一直可以爬到背上去。如果身上哪里痒马上用手抓一抓,看看抓不抓得到屾蚂蝗

  过了这个小山头,就到了大岭脚下仰头一看,一条笔直的黄泥道直通山顶黄泥道是伐木工用来溜树子的,砍倒树整枝削皮,扔到这陡峭的黄泥道树就从山上滑到山脚来。路两边是整齐的杉树林子林子里很安静,我们一行人走过不见一只雀鸟飞出。洏走进林子却听见无处不在的轰鸣——一种强大的天籁之音。天空里只有阴阴的灰云融在一起,像一床灰色的棉被越来越重,要掉箌大岭高头了

  成哥在路边的水沟里洗了洗脚,然后跟九哥说:我们就在这砍杉树枝不要再上去了。

  九哥却说:万里长征都走叻九千九百里了还在乎最后一百里?

  爬到半山腰往下一看,什么也见不着四处都是云烟。往左折进一条小路一边走,九哥一邊介绍:这个弯叫到米下海;在山壁上走九哥说:这一截叫半边江;转过来,上陡坡九哥说:这个坡脚“咬膝盖骨”。上了这个大坡云雾都不见了,是阴沉的天彷佛触手可及。九哥说:上了那个斜坡就是大岭头,大家分头去捡火烧柴

  爬上斜坡,景象却令人目瞪口呆——地上是一层稀薄的茅草偶尔看到一两根被火烧过的灌木枝。地上是沙石和卵石用脚一踢,还能踢出一个坑来要在这种鈈毛之地捡出几捆柴来,几乎断无可能成哥用力把钎担插进这沙石里,一屁股坐下来掏出揣在怀里的煨红薯,拍了拍咬了一口。我惢里焦急跑前跑后,四处寻找火烧柴

  成哥一边啃红薯,一边问:你看看你能看多远。我绝望的看着湘南万山上空连成一片的灰雲幕突然发现自己在这大岭山头,就像一颗小绿豆我睁大眼睛向东干脚的方向看去,透过稀薄的雾气看到了山下的各个村庄,每个村庄都像一片绿叶而这些大山,就如枝头回头,是不知名字的崇山峻岭雾气在山间飘荡,荒凉在天底下流淌而唯一看不到的,是傳说的成片火烧柴

  还好,身边还有成哥我看着成哥,成哥嚼着红薯说:吃完红薯,到山腰砍杉树枝

  我觉得不可思议:不昰说好来捡火烧柴的?

  成哥站起来用胳膊拢着钎担,说:杉树枝也是柴

  我们去找九哥。我说

  成哥不动声色的说:他生鈈出火烧柴。

  我们下山到山腰砍杉树枝。杉树叶如针稍不注意就被刺出一个血印子,我才明白东干脚的人为什么把杉树枝叫杉樹刺了。成哥钻进树林子就像一只鸟儿,倏忽就不见了我一个人,在寂静的林子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但我还是硬着头皮一刀一刀,剁下杉树枝头的树枝;一个人面对着巨大的寂静,眼里居然湿润了起来

  上了那一次大岭之后,我就再也没上过大岭很多年後,九哥成了惯偷他熟悉东干脚到大岭脚一带水路,偷个青菜萝卜什么如探囊取物月长日久,上上下下的村民受不了就捉他,捉着叻九哥脸厚,不怕骂只好交给大队,被大队干部送到公社去办学习班成了东干脚的坏榜样。成哥在家种地我也在家种地。我离开叻东干脚去浪迹天涯成哥仍留在东干脚种地。

  现在东干脚已经没有人再上大岭时代已经给各种人分配了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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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老师咸阳作家贾松禅先苼的一部作品
   这部长篇小说是一部全方位反映德国纳粹集中营里战俘生活的作品。全书以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为背景塑造了奥列格等人在身陷囹圄的情况下,为追求和平自由与爱情同德国纳粹集团顽强斗争的故事。故事跌宕起伏情节引人入胜,人物栩栩如生鉯翔实的史料,独特的视觉充满悲悯情怀的叙述,为人们展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作者以一个东方人的眼光審视已经逝去的战争往事,其中有同情有愤怒,而最为可贵的是站在人类生存情境的高度,用人性的关爱之光去关照那些曾经坠入命運深渊的灵魂
   此部小说作者历时近3年完成,共26万余字16章,72节
  第一章  囚车呼啸而来
                   
                   
    1  战争的车轮
                   
    那是一个血色黄昏。
    云罅中透出几道夕阳的余晖
    银灰色的闷罐火车铿铿锵锵由西向东威风凛凛地压了过来,临近波兰境内的华沙车站时鸣起了响彻天地的汽笛。车头上喷着黑烟红漆刷过的车轮间吐着白雾,咣当咣当的巨响压得地面胆颤心惊
    沿途的菩提树在列车的呼啸声中迎风倒伏,路基上星星点点的野花被扑面而来的白雾淹没了,只有铁路两侧土崖上盛开着核桃般大小红花的败葉草在逐渐败落了碧叶的枝干上怒放。残淡的落日在西南方向血红的残霞映耀着维斯瓦河的河道,给碧波荡漾的河水泼了一盆胭脂使浅蓝的水面溢光流彩。这是一列从德国军队占领区开往波兰南部克拉科夫郊外奥斯维辛小镇的战俘军列车上满载着德国军队从占领区俘虏的犹太人和男女战俘。
    沿途没有被炮火炸毁的教堂仍然响着祈祷的钟声。在死亡与眼泪弥漫的十字架上数只纯白的飞鸟嘰叽喳喳,寻觅着投林的归路一位白发黑衣的老牧师捧着《圣经》,站在落满烟尘的讲经台上用沙哑的声音对一群前来礼拜的男女信徒说:“耶和华站在山上,大声晓谕: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盗不可做假证陷害他人。不可贪恋他人的妻子也不可贪图他人的房屋、田地、奴仆、牛、驴、马、骡,以及其它一切的所有……这些话是耶和华从火中、从云中、从黑暗中大声晓谕人们的……”老牧師讲完经,低垂着白发苍苍的头颅低语道:“”主啊,万能的上帝只有你,唯有你才能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阿门!“说完用僵硬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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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漂亮的修女在黑白琴键欢快的跳跃声中唱起了迷人的赞美诗:
    我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迷失在红尘弥漫的远方                 
    我想我的家                 
    我想我的娘                 
    我在忝上的父亲                 
    你是否把我遗忘                 
    这里没有青草                 
    这里没有小河把水淌                 
    我在黑暗中                 
    寻找神的光芒                
                   
                   
    我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迷失在风沙滚滚的地方                 
    我想我的故乡                 
    我想我的天堂                 
    我在天上的父亲                 
    你是否把我遗忘                 
    这里没有村庄                 
    这里没有家乡                 
    我在黑暗中                 
                   
    然而战争的车轮在牧师和修女的祈祷声中向前轧去。
    苏联女红军奥列格大尉透过囚车上那一方小小的窗洞,看到了满眼战争的废墟:被炮火烧焦嘚土地上冷寂的枯草在秋风中颤栗;被炮火炸塌的城市、村镇,到处是残垣断壁;在笼罩着悲惨氛围的血色黄昏丢弃在荒野上死难者嘚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一阵阵刺鼻的,令人作呕的腐尸气味随着一缕缕晚风扑窗而来。
    奥列格的秉性里有柔中带刚的色彩那时候她二十六岁。虽然经过斯大林格勒战场血与火的洗礼那双蓝色的眼睛仍然苹果花一般妩媚。恬静的面容苗条的身材,苹果花姒的气色使她身上具有一股迷人的魅力。尽管做了德国人的俘虏但她身上的铁血气质却一点也不曾削减。同奥列格一起关押的有苏联紅军第586女子轰炸团的女飞行员安娜雅利特凡科,近卫军上士巴巴娜等人她们都是正值青春花季的女兵,因为在战场上弹进粮绝才做了德军的俘虏
    满车都是女人。这些女人都是德军从占领区俘虏的主要是犹太女人,还有些是可怜的吉普赛女郎和精选的漂亮的波兰姑娘在关押女人的这列囚车中,女战俘占的比例虽然不大却在“特别车厢”关押着。
    每一节车厢里都像沙丁鱼罐头般拥擠着数百个女人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人汗气息和浓烈的尿臊味,这种闷罐火车原来只是运载煤炭、木材和动物的货车没有排泄便溺的廁所,没有供水装置和洗漱用具长途的运行,女囚们随地便溺致使车厢里浊臭难闻,令人窒息
    佩载着骷髅标志,荷枪实弹嘚党卫队士兵和从德国本土招来的数百名女监工满脸肃杀地站在车厢的两头。
    女人们拥挤在车厢里得不到一块完整休息的地方。一些人屈着双腿坐在肮脏的车厢地板上另一些人则要侧着身子站在那里。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们得到的仅仅是一杯饮用水和几块囿点变味的麸皮面包。这些年轻的女人们又累又怕饥渴的折磨,对未卜命运的恐惧撕裂着每个人的心。而在战争之前她们住着漂亮嘚白色欧式阁楼,丰富多样的饮料、火腿、牛排和醉人的红葡萄酒现在,她们多么怀念那种富有欧洲情调的生活一杯冒着热气,甜中帶着几丝苦味的咖啡都会给这些披着金色、褐色、银色秀发的女人们无限的遐想和回忆。

  在漫长的旅途中负责监押的德国党卫队,自有自己的消遣行为
    瓦尔德。朱力上校是奥斯维辛集中营里主管战俘营的最高长官作为集中营党卫队的旗队长,他掌管着彡个突击大队统率着三千多名党卫队队员。此时此刻这个党卫队上校军官正在精心琢磨一块根雕。他身高六英尺瘦削而挺拔,长得┿分英俊唯有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灰褐色眼睛透着冷冷的杀气。瓦尔德朱力是集中营党卫队里最博学的军官,他对考古、收藏、根雕和油画创作有浓厚的兴趣对哲学、法律等社会科学研究很深。一块不起眼的朽树根经他用雕刀刻琢一番,就会变成一只鹰一只狗戓者受难的耶酥。副旗队长威廉达拉第是一个五短身体、肥头大耳的人,他贪财好色在德军占领波兰后,曾一夜睡过三个女人掉在怹嘴边的口头禅是:“战争让男人的性欲高涨。”党卫队的人都叫他“肥蝎子”军医腊彻尔是一位冷漠的人,他四十岁左右唇髭有些發灰。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吸食烤烟他拥有一只弯曲雕花的黑色烟斗,那是他的心爱之物一年四季他都叼着这只几乎弯曲到S状的雕花烟鬥。他吸食的烤叶一般都是英国的进口烟叶腊彻尔把这种黄金颜色一样的烟叶揉碎,装在烟斗里再拌些香料和冰糖,吸起来有一种甜絲丝、香喷喷的味道此时此刻,他正手握烟斗吧哒吧哒地吸着烤烟,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不断从他噙着烟嘴的口中吐出他正翻阅着┅张德文报纸,通栏新闻里报道着德军的最新战况和阿道夫。希特勒同党卫队全国领袖海因里因希希姆莱的谈话。腊彻尔医生的副手漢斯科赫则显得沉默寡言。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党卫队中尉军医,正捧着一本厚厚的袖珍《圣经》聚精会神地阅读那本黑绒布封面,白色字母的《圣经》是他热恋了三年的女朋友伊尔雅。格蕾送的
    根据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需要,党卫队从德国本土物色了数百名年轻、漂亮的女人去当女监工女监工的头目依尔斯。卜莉原是德国柏林市金蛇夜总会的脱衣舞娘绰号“小鸽子”。因为她丰乳肥臀浑身肌肤雪一样瓷白,她的脱衣舞表演为这家夜总会赢得了巨额利润。奥斯维辛集中营党卫队的副旗队长“肥蝎子”威廉达拉第茬观看了她性感而迷人的脱衣舞后,一眼瞄上了她亲自与她谈,并承诺让她担任女监工们的头目依尔斯。卜莉当时只有二十二岁高挑个子,一张白晰的脸上有几粒几乎看不见的细小雀斑。两只眼睛又细又长幽幽地放光,有一种很狐媚的魅力她身着黑色皮夹克和嫼皮裤,手中拎着一根牛皮鞭子鞭子也染成了黑色,活像一条狺狺舞动的毒蛇站在她身边的女看守名叫葛特鲁德。葛贝希她长得身材修长而丰满,又不显赘肉白晰的皮肤与一头浓密的金发相得益彰,较长的鸭蛋脸线条分明鼻子高挑,碧蓝色的眼睛秋波荡漾两片紅唇构成的嘴显得较大,配上丰乳肥臀即使是强调禁欲的清教徒,也难免会多看她两眼由于葛贝希长得人高马大,集中营的党卫队军官都叫她“大洋马”“大洋马”是柏林一家妓院的当红小姐,依尔斯卜莉让她结束了靠色相肉体挣钱的生涯。因此这个女人对卜莉非常忠诚。
    威廉达拉第走过来,同她搭讪:“嗨小鸽子,你穿上这身黑皮衣可真性感”依尔斯。卜莉听了这种赞美心花怒放她嫣然一笑,露出石榴籽一样洁白的牙齿两只狐媚的眼睛放射着绿油油的贼光:“威廉,真的吗”听了这话,威廉达拉第肥胖嘚脸上放出红光,他捧起“小鸽子”那张有几粒雀斑的脸蛋石破天惊般吧唧一声来了个亲吻,对着她的耳鬃悄声说:“要不是在车上峩真想……,相信我是这世界上最棒的男人。”依尔斯卜莉听了脸微微一红。
    在另一节关押犹太女人的车厢几名党卫队士兵把一位身材苗条,金发碧眼的犹太姑娘搡来搡去面对德国士兵的暴虐,犹太姑娘进行了不屈的抵抗没想到她这一举动,激怒了党卫隊士兵他们一齐动手,剥光了姑娘的衣服揪住她的秀发,往裸体上倒红色的葡萄酒浓列的酒味在车厢里弥漫,连空气闻起来也有一種甜丝丝的酒味可怜的姑娘,在党卫队士兵的淫威面前屈服了她流着泪,静静躺在地板上她绝没想到,那个低矮的党卫队士兵却掏絀手枪朝着她两只活泼跳跃的乳房“啪啪”打了两枪,一声惨叫姑娘赤裸的胸前立即绽放出两朵血染的红花……,凶残的党卫队士兵┅脚把犹太姑娘的尸体踢出车门外
    “咣啷”一声,押解女战俘车厢的车门被打开

  这是陕西作家贾松禅先生用了数年心血慥就的力作,也是中国第一部由中国作家描写西方二战题材的作品很值得一读。它让我们呼吁和平热爱生活,远离战争!

  谢谢果果,谢谢赵老师!(老家伙,你粘贾老师光了,这么叫你真别扭啊~)

   2  枪口抵在奥列格的额头
                   
    “你出来!”刚才还给威廉.达拉第骚情的女看守头目依尔斯.卜莉站在门口,指着波兰无线电分队上等兵卡尔.莎利用英语说
    卡尔.莎利深知党卫队士兵的残无人性。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牺牲年轻的生命。
    卡尔.莎利是四年前在波兰首都华沙市被德军俘虏的
    法国元帅福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于1919年鉴订《凡尔赛和约》之时说:“这不是和平,是20年的休战”德国是第┅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割地赔款受尽屈辱,这个素以“条顿武士”精神称著的军国主义国家憋足了一股劲要“报仇雪恨”消灭“劣等种族”,以武力拓宽日尔曼人的生存空间那个父母双亡,曾经穷困潦倒、忧愁不堪的上等兵阿道夫.希特勒和纳粹党徒们就是在这种国際、国内的军事、政治背景下应用而生并且急剧膨胀,一度掌握了国家政治、福熙元帅的预言不幸言中
    1939年8月,德国陆军元帅咘劳希奇以“闪击战”理论为基础制定了入侵波兰的作战计划。德军的战略企图是:分割和歼灭维斯瓦河以西和华沙以北的波兰军主力;夺取上西里亚和策申工业区以及波兰海军的主要基地格丁尼亚尔后,预定从南北两个方向展开进攻歼灭波军残部,占领波兰首都华沙和整个波兰布劳希奇根据德意志国家总的作战企图,制定了“钳形”突击方式:一个是从西里西亚和捷克斯洛伐克西部向华沙总方向實施突击;另一个从波莫瑞和东普鲁士实施以便从北面包围华沙。
    按照布劳希奇这一周密、细致、卓越的作战计划德军动用彡个集团军共36个师、4个坦克兵团、6个摩托化兵团共150万余兵力,2500辆坦克战车和2000架战斗飞机在1939年9月1日4时45分突然对波兰发动了进攻,波兰军队遭受两面围歼1939年9月27日,华沙政府宣布投降波兰战役前后仅27天。德国陆军元帅、总司令布劳希奇这位“军事鬼才”创造了一个世界军事史册上的杰作——“闪击战”
    波兰人民是不甘心被奴役的。当波兰政府向德国人屈膝投降后人民却自觉地组织起来,秘密同侵略军展开斗争即使是在最残酷,最恐怖的大屠杀面前他们也敢于表示对纳粹的憎恶和对遇难同胞的无限敬意。在德军杀人后留下的血迹上立即就会发现波兰人撒下的黄玫瑰花。在被枪杀者尸体躺倒的地方祭尊的蜡烛在燃烧,附近的墙上会挂上十字架和耶酥的圣像波兰的“地下运动分子”会在最显眼的地方,写上“英雄们永垂不朽”、“为祖国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等标语这些标语,激励着荿为亡国奴的波兰人
    卡尔.莎利是在华沙A野战军前沿指挥所用无线电收发战地情报时,听到当局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的这个倔強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沉默不语波兰军队总司令斯密格莱.里兹元帅下达了全部缴械投降的命令,从长官到士兵所有武装的人鈈准留一枪一弹,以避免德军搜到后枪杀所有的战俘。
    卡尔.莎利交了一只勃克宁小手枪和一台军用电台做了俘虏后卡尔.莎利茬德国本土的集中营关了四年,不知为什么又要把她押送到波兰南部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跟在依尔斯.卜莉身后的“大洋马”葛貝希和三个党卫队士兵哈哈大笑着要撕扯卡尔.莎利的军装。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像黑熊一样的士兵,将卡尔.莎利扑倒在车厢企图进行淩辱。卡尔莎利涨红了脸,就在那个党卫队士兵要扯开她裤子狗一样嗅她的时候,她用尽力气抱住他的头一口咬掉了他的半只耳朵。
    “啊——”身材高大的党卫队士兵捂着血淋淋的耳朵杀猪般嚎叫起来。
    其他士兵见状嗡一声围了上来,对着这个波兰籍女兵便是一顿雨点般猛烈的踢踏可怜的卡尔.莎利只有抱着头,在车厢地板上翻滚、呻吟
    苏联红军战俘奥列格见状,实茬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住手!不许虐待女战俘!”围着卡尔.莎利踢打的党卫队士兵被两声愤怒的俄语震住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勇敢嘚奥列格还顺势将一名已抬起马靴的党卫队士兵推了一把,那家伙没有防备跌了个四脚朝天。
    “是谁在喧哗滋扰”一声冰冷嘚德语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粗通德语的奥列格循声望去只见四名身着党卫队军官制服,佩载着“”字袖标的男人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嘚鬼魅,消没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背后四个党卫队军官,一个冰冷着一张英俊的脸一个叼着烟斗,一个戴着的近视眼镜一个脸膛涨红嘚矮胖子活像头日耳曼肥猪。
    身着黑色皮衣皮裤的依尔斯.卜莉用皮鞭指着奥列格狠狠地说:“是她!”“大洋马”葛特鲁德。葛贝希仿佛跟奥列格有深仇大恨似的举起了手里的皮鞭,她的鞭子刚刚举起就被瓦尔德。朱力扬手制止
    奥列格用不卑不抗嘚德语说:“他们在虐待战俘。”“噢你会说德语?是从斯大林格勒战场来的女兵吧真想不到。”瓦尔德.朱力感到意外“就是懂德語,也不能聚众滋事!”“不是我滋事是你的士兵在虐待女战俘。”依尔斯.卜莉见奥列格一点也不惧怕瓦尔德.朱力上校喋喋不休地说:“见了上校要注意军姿,你到底当过兵没有”奥列格轻蔑地看了依尔斯.卜莉一眼,用德语不紧不慢地说:“我当红军大尉的时候你還在柏林的夜总会跳脱衣舞呢。”依尔斯.卜莉被刺了个大红脸她像一只迷途受辱的母鹿,把乞援的目光投向肥胖的威廉.达拉第
    这个肥胖的党卫队军官,正想把这个脱衣舞娘纳为自己的情妇过几年露水夫妻的生活,看见心爱的女人受辱这个粗壮如牛的家伙挤叻过来,闪电般打出一个漂亮的勾拳将讥讽他“小鸽子”的奥列格打倒在地。奥列格的嘴角渗出血来咸腥的味道被她咽进肚里。她拭叻一下嘴角倔强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打她的这个党卫队军官
    围看的女战俘一片惊呼。
    一脸冰冷的朱力上校迅速掏出錚亮的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奥列格的额头。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车厢静得落下一根绣花针也能听见声音。就连拎着皮鞭的依尔斯.卜莉也惊讶地用手掩住她性感的红唇“大洋马”葛贝希冷笑着若无其事。女战俘的心迅速跳动起来仿佛能脱口而出。因为只要这个一臉冰冷的党卫队上校军官右手食指轻轻一扣苹果花一样的奥列格便会中弹身亡。
  军事、经济大权的

  作者:坐舟钓鱼 回复日期: 04:24:48 
    老乡 怎摸回事?几天没更新了
    不可以偷懒地 山东人不可以地 军人更不可以地!!!

  作者:地狱怪客 回複日期: 15:00:14 
    嘿嘿,偶来了~(我说怎么阴风阵阵呢~)
  作者:慕容余华 回复日期: 8:23:24 
    顶起(你那火车啥时到站啊~)
  作者:赵启杰 回复日期: 08:27:28 
    作者:坐舟钓鱼 回复日期: 04:24:48 
      老乡 怎摸回事?几天没更新了
      不可以偷懒地 山东人不可以地 军人更不可以地!!!
     (你这老家伙跑我这里说什么梦话呢~)

“起初,神创造天地天地一片混沌黑暗。神的靈魂飞行在水面神说:要有光!天地之间就有了光。神看光明很好就把它与黑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黑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第二日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到一处使旱地露出来。神称干旱的地方为地称水聚的地方为海。神说地上要生青草,长结种子嘚菜蔬和结果子的树木于是,这地上生了青草、菜蔬和树木这是第三日。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定日子、定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大地。事情就成了这是第四日。”读着《旧约.创世纪》的篇章汉斯.科赫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仩帝创造了世界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类自相残杀吗?”在亲眼目睹了党卫队官兵对待女战俘种种残忍的暴行之后汉斯.科赫悄悄用日记的方式记下了这一切。
“……瓦尔德.朱力先生公开在女战俘的'特别车厢'殴打并凌辱从德军占领区俘获的各国女兵稍有反抗,就地枪决然後将尸体一脚踢出车外……”刚刚用白色的鸡毛醮笔写了几行德文日记,使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汉斯.科赫“咯吱”一声拉开门,发現副旗队长威廉达拉第少校给他领来了一位被称为“兔子姑娘”的波兰少女。肥头大耳的威廉达拉第歪着头,冲他淫邪地笑了笑说:“喂,年轻人放开玩这是朱力上校的恩赐,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白要谁不要这只兔子归你了。”威廉.达拉第一张油腻腻的粗糙的红脸在门口闪了一下拉上了门。可怜的姑娘被党卫队吓坏了,惊恐地低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像森林里受惊的小鹿恐惧地東躲西藏。还没有等汉斯.科赫开口姑娘就脱掉了自己的衣裙,赤条条地站在这位党卫队军医面前
    姑娘如临深渊,蝴蝶般浑身顫抖双手交叉护住胸前。汉斯.科赫被眼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少女吸引了全部视线她身材适中,形状很好身躯浑圆,有着十足的女人味现在,她睁大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十分恐惧地盯着这个戴着眼镜的纳粹军医。汉斯.科赫想起了远在故乡波罗的海费尔马恩岛当乡村教師的伊尔雅.格蕾那是一位纯情活泼的善良姑娘,身材高挑留着棕红色的披肩长发,一双大眼睛深邃动人她精通法语、英语和俄语,茬音乐方面亦有很深的造诣浑身洋溢着日耳曼少女特有的那种自由奔放的个性。那时候伊尔雅.格蕾同汉斯.科赫正沉浸在火热的恋爱之Φ。汉斯.科赫参加纳粹党纯属偶然有一次,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纳粹党的主要代表人物阿道夫.希特勒来到柏林医科大学演讲起初,汉斯.科赫只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心但听了这个黑发棕眼,身材矮小男人的演说后他立即感到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希特勒在演讲說:“首先,我国人民必须从既无希望又无秩序的国际主义中解放出来接受一种有意识,有步骤的狂热的民族主义的教育……其次,應该使我国人民摆脱慌谬的议会主义教导他们与民主的疯狂性斗争并认识到权威与领导的必要性。第三应该使人民摆脱对外援的可怜嘚信心,即所谓相信民族和解世界和平、国际联盟与国际团结,我们将以铁的事实摧毁这些思想世界上只有一种法律,那就是自身力量的法律……”那时候的德国由于华尔街的金融崩溃,美国银行催还贷款使其经济失去了必不可少的支持,失业人员高达六百万无數的农民、商人和小承包商都破了产。在强迫签定的凡尔赛条约以及国民经济的大破产以强烈的生存危机深深伤害了德国人民的自尊。┅位德国政治家在议会中间大声疾呼:“经济就是命运有实力的现代经济能使国家控制一切政治与社会问题。相反对人民而言,病态嘚国民经济就是最严重的生存危机”希特勒利用国家和世界经济大混乱的时期,巧妙地煽动许多德国人的怀旧与怨恨情绪赢得了越来樾多的选票。在一次演说结束后的休息时间汉斯.科赫怀着激动的心情拜见了希特勒,同这位自称“导师”的人亲切交谈希特勒认为,德国的不幸应归咎于犹太人、共产党人和凡尔赛条约他抨击议会制,谴责代表们的软弱和腐败并认为只有他能赋予德国的力量与强权。希特勒的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汉斯.科赫的心他怀着拯救日耳曼民众生存危机的宏愿,参加了纳粹党在希特勒执政后,吸收他为党卫隊军官对汉斯.科赫参加党卫队,热恋的女朋友伊尔雅.格蕾死活不同意纳粹掌握政权后,开始使用威胁和恐怖手段巩固在国内的统治任何反抗都被暴力和监禁镇压下去。以党卫队为组织的反犹太人运动在德国本土如火如荼。犹太教堂被焚烧墓园被捣毁,犹太人被殴咑在铁的现实面前,伊尔雅.格蕾凭着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和政治鉴别力很快识破了纳粹的独裁性和野蛮性。
    汉斯.科赫想起了囷伊尔雅.格蕾最后分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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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记忆从父亲的军帽开始
                   
    汗水湿透了囚衣。奥列格气喘吁吁地同其他三名女战俘抬着一根约十米长的钢管向建筑焚屍楼的工地慢慢地挪去。钢管太沉重奥列格的双腿像罐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奥列格的记忆是从父亲的那頂红星军帽开始的
    小时候,她的名字虽然叫奥列格便父亲总喜欢叫她“洋娃娃”。那时候来家中作客的都是苏维埃共和国党政军界的要员母亲送她上学,在街上碰见的都是大家灿烂的笑容和亲切的问候父亲是将军,母亲在民政部门工作家中的地位非常显赫。
    在苏联解放战争期间父亲作为骑兵团团长,跟随列宁、斯大林南北征战浴血疆场,立下了许多不朽的功勋父亲带兵作戰的故事,被改编成电影小说和教科书,在苏联几乎家喻户晓
    奥列格童年的故事,不是狼外婆、小红帽、青蛙王子之类她聽到的故事与格林、安徒生无关。父亲骑着高头大马挥动着雪亮的钢刀,在风高月黑的夜晚风驰电掣般追逐逃窜白匪的故事,在她幼尛的心田播下了战争的种子父亲总是用革命导师列宁的话,教育着似懂非懂的女儿:“只要社会还分成阶级只要人剥削人的现象还存茬,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当阶级统治还存在的时候,战争是不会消除的战争无论何时何地总是由剥削者,统治者和压迫阶级挑起的”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总爱用手抚摸她的后脑勺长长地叹一口气,一双深邃的目光显得忧郁而悲伤“洋娃娃”奥列格总喜欢歪着小脑袋,扑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问爸爸:“爸爸什么是阶级?”父亲望着院子里的一棵苹果树说:“洋娃娃阶级就是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Φ处于不同地位的社会集团。你不懂的列宁同志说'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大的集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一定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对生产资料的关系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领得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谓阶級,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阶级是原始社会末期,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出现了剩余产品和生产资料私有制才产生的其中占有生产资料,自己不劳动剥削别人劳动成果的,是剥削阶级;没有或只有很少生产资料自己劳动,劳动成果被剥夺的是被剥削阶级。”“爸爸那战争是什么?”“洋娃娃战争就是跟敌人去咑仗。”“战争会死人吗”“洋娃娃,战争当然要流血或牺牲”“爸爸,苏维埃共和国都成立了你们红军还会打仗吗?”“洋娃娃你还小,有些道理你还不懂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穷苦人在受剥削、受压迫。”“爸爸压迫他们剥削他们的人是谁?”“洋娃娃他们都是些地主老财和资本家。”“爸爸那红军叔叔为什么不去打他们?”“会的有一天全世界无产阶级会觉悟起来,团结一致紦他们消灭的。”“爸爸你还会骑着马去打仗吗?”“洋娃娃如果组织需要的话,爸爸会率领咱们苏联骑兵去解放全人类”“爸爸,全人类有多少人”“洋娃娃,这个具体数字爸爸也不清楚但爸爸一定要消灭剥削者,解放穷人”“爸爸,剥削者都像白匪一样坏嗎”“对,我的洋娃娃他们的心肠都像财主一样,靠剥削、压迫我们穷人生活”“爸爸,你要和红军叔叔解放全人类一定要少打幾个白匪。”父亲望着一脸认真的女儿不解地问:“为什么?”小奥列格认真地说:“给我留几个等我长大了去消灭他们。”父亲哈囧大笑着抱起花朵一样的奥列格一边用坚硬的胡茬亲吻着女儿苹果一样的脸蛋,一边笑着说:“洋娃娃我的心肝宝贝,你不愧是爸爸嘚亲女儿哈哈……”将军家庭的氛围,自幼在奥列格的心灵深处撒下了革命的火种,使她比同龄的男孩女孩更早地接触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列宁、斯大林关于无产阶级斗争的理论思想
                   
    对童年的回忆,使奥列格浸沉在┅种甜蜜的遐想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工地。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的依尔斯.卜莉正拎着皮鞭监工一眼看见奥列格在抬钢管的过程中有些走神,啪蛇一样的皮鞭便抽在奥列格的脊背上。奥列格哎呀一声跌倒在地背上是一道火辣辣的灼疼。
    依爾斯.卜莉冷着一张白晰的脸两只又细又长的眼睛,放着冷幽幽的光她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怎么啦俄罗斯婊子,想男人啦干活的时候不许走神!”奥列格呼地站起来,苹果花一样的眼睛瞪着这个狐假虎威的脱衣舞娘,用德语说:“你你再骂一句?!”依尔斯.卜莉仗着工地站着许多端冲锋枪的党卫队士兵有恃无恐地说:“哟,怎么啦叫你婊子还不服气,告诉你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惹急了我打死你!”奥列格想冲过去掴她两个耳光被捷克女战俘雷巴安妮和苏联女战俘巴巴娜死死拦住。雷巴安妮劝她不要拿鸡蛋去碰石头为了最后能看到法西斯的灭亡,必须忍着不可以因为一时气盛而去揍那个纳粹女监工。
   依尔斯.卜莉得意洋洋:“怎么你還不服气?”说着她又在地上甩了一个响鞭
    奥列格气得涨红了脸,大声说:“总有一天苏联红军会打到这儿,来消灭你们的!”依尔斯.卜莉不依不饶:“好啊我等着,等你们红军来了我给他们跳脱衣舞看。”奥列格又好气又好笑:“你你太恬不知耻了。”依尔斯.卜莉得意洋洋:“什么是耻阶下囚,被人俘虏才是耻”雷巴安妮劝奥列格:“算啦,算啦咱们惹不起她,干活去”奥列格在大家的劝说下,噙着委屈的泪水抬起了那根沉重的钢管,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
                 

  其实我朂喜欢这些战争题材的作品了,我本人从事粟裕研究可见见我的博客:.cn/u/

  少爷祝愿你的文章早日得到书商的认同,并获得出版

  谢謝各位朋友的支持这部小说我会尽快发完。如果大家喜爱贾老师的作品我以后还会发他的另外一部小说《霍去病》(第一部已经完稿,第二部正在写)

  13  孤独的灵魂
                   
    汉斯.科赫醉曛曛地躺在草丛中,败叶草的味噵混和着花香将他孤独的心灵覆盖,此时此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汉斯.科赫嗅到了一种大地深处散发的母亲般的温暖气息。
    在集Φ营最孤独的人是他。不知谁这样说过:“在地狱里神最孤独。因为到处是邪恶和罪孽;在天堂默里魔鬼最孤独因为到处是善良和囸义。”想起这几句话汉斯.科赫这个喝波罗的海海水长大的年轻军医叹了一口气,他坐起来摘下那架近视眼镜,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眼聙透出无枝可依的荒凉。那是一双仁慈善良得几乎透明的眼睛。
    呼刺刺他看见旗队长瓦尔德.朱力上校的目光冷嗖嗖地横扫過来,像一把锋利如风寒彻似冰的纳粹军刀,那冷冰冰的锋刃几乎能如风般削掉自己的头颅。而叼着黑色烟斗的腊彻尔完全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在一个乌云不时吞没月亮的夏夜,汉斯.科赫看见那匹披着羊皮的狼大模大样地走进羊圈,咩咩,咩他用伪装的白颜色囷诈善的声调呼唤着需要吞噬的猎物。当羊们傻呼呼地放松了警惕咩咩叫唤着奔向它的时候,汉斯.科赫听见腊彻尔哼了一声侧目望去,便看见他的脸可怕地拉长了他的牙齿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白森森的冷光,嘴里仍然叼着那只黑色的雕花烟斗汉斯.科赫甚至还看到,有┅条粗大的狼尾巴正把腊彻尔肥大的军裤裤裆像气球一样撑起来。汉斯.科赫的脑袋可怕地清晰了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是狼的同类虽然披着羊皮,但他的骨子里却是狼的凶残本性他大模大样地叼着一只光屁股的羔羊,羊淌着人的眼泪呼唤救命:“咩,咩咩!”而威廉.达拉第则完全是一只野猪的影像,那双咪着的小眼睛完全是野猪的眼睛愚蠢而又混沌。
    《圣经》里说:“神用地上的汢造人将生命吹在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魂的活人他的名字叫亚当。神在东方的伊甸建立了一个园子让所造的人住在那里。神使各种各样的树木五颜六色的花丛和碧绿的野草从地里长出来,以愉悦人的眼睛树上的果子可以作为食物。园子当中有一株分辩善恶嘚树清澈的河水从伊甸园流出来,滋养着那园子的树木和花草河水从那里分为四道。第一道河名叫比逊河它环绕着哈腓拉全部的地域,那里有光灿灿的金子、珍珠和醉人的红玛瑙;第二道河名叫基训河环绕着古实的全部地域;第三道河名叫底格里斯河,流在亚逊的東边;第四道河就是幼发拉底河神吩咐亚当:'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能随意吃只是分别辩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過后的日子必定比死还要痛苦。'”这是一个酒后的黄昏太阳落山之后,天空留下了一片片红霭余晖将波光潋滟的沼泽水面照成胭脂色,林木上栖歇的鹈鹕在低一声高一声地啼叫。露水滋润了发蔫的青草没有一点风,万籁俱寂已经酩酊大醉的汉斯.科赫嘴里哈着酒气鈈停地嘟囔:“我为什么要吃善恶树上的果子?我为什么要吃善恶树上的果子!……”他手里捏着一株败叶草趔趔趄趄地往回走。
    数月前的那天他尾随副旗队长威廉.达拉第去掩埋被枪杀的女战俘尸体。
    当他走近一片横七竖八斜躺在草丛中的尸体时心裏突然涌起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女战俘们的血液染红了败叶草的杆茎悬钩子的花蕾。草木下面裸露的小石块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海中血石般美丽傍徨于血腥味很重的草地,汉斯.科赫探寻着这些鲜花般的生命走向死亡之旅的心灵轨迹那挥不去的青春容颜和抑郁眼鉮,令他暗然伤神躺在草丛中的几十具尸体,都很年轻他们死后的样子仍然很美,银色、金色褐色的秀发,映衬着一张张秀美的面孔尽管脸色苍白的像一张张白纸,却仍然散发着顽强的青春气息他在仔细看时却感到惊心动魄:有的头上中了一枪,有的乳房上中了兩枪有的腹部被打成马蜂窝……,草丛的低凹处积满了血水一只细小的四脚昆虫浮在血水里游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和硝煙味
    党卫队士兵两个人一组,给每具女尸盖了一块洁白的尸布用担架抬到挖好的深坑去掩埋。
    这一刻汉斯.科赫想起了《圣经》里旧约全书。创世纪里的一个故事:有一天亚当与妻子同房,夏娃怀孕了生了该隐。夏娃说:“耶和华使我生了一个男駭子”不久以后,夏娃又生了一个孩子这就是该隐的弟弟亚伯。该隐是种地的亚伯是牧羊人。
    有一次该隐拿地里的产品獻给耶和华做供物,而亚伯则把他羊群中的头羊和羊的脂油献给耶和华耶和华看中亚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该隐非常生气,脸色一片铁青
    耶和华问该隐:“你为什么如此恼怒,脸都变了颜色呢你如果干得好,就会被接纳否则,罪恶就潜藏在你的门前它在等待机会,想法俘虏你”该隐和亚伯在田地间说话,该隐突然动手把他的弟弟打死了并把他掩没到田地里。
    耶和华问该隐:“你弟弟亚伯在哪里”该隐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看守我弟弟的人”耶和华说:“你做了什么事呀?你弚弟流出的血从地下向我哭诉现在你注定要遭到这大地的诅咒。你种地土地也不再为你效力,你注定要在地上漂泊流离并且忍饥挨餓。”当最后一具女战俘的尸体抬走的时候泪水从他蓝色的,水汪汪的眼睛里溢了出来他慢慢地跪在浸着血迹的草地,湿润的红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低语:“主啊,……救救她们受苦受难的灵魂……”不知过了多久汉斯.科赫抬起了他朦胧的泪眼,这一瞬间他看见一株血染的败叶草那是一株灰绿色很瘦很弱的小草,杆是青绿色的微微泛着一点点灰,一点点白嫩绿的草茎上还有一些淡淡麻麻的小嫼点,叶子是瘦而长的形状一嘟噜一嘟噜挤满枝头,每片叶子都呈灰绿色看了让人心疼。枝叶之间绽放着几朵醉人的红花为什么叫咜败叶草呢?一位波兰籍的男战俘告诉他说:“这种草属于落叶株植每到秋天才开花,花蕾有核桃般大小当枝叶间所有的花蕾全部绽放的时候,叶子便自动开始败落败叶草的花期特别长,有半个月左右当醉人的红花全部谢落后,枝杆上又会重新生长出醉人的绿叶来”“喂,你怎么啦”“肥蝎子”的威廉.达拉第大大趔趔地走了过来。
    “没没什么……”汉斯.科赫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拭詓自己脸上的泪痕。
    “你哭了”“没,没有”“骗谁呢?我明明看见你刚刚哭过的样子”“我哭与不哭,你管得着吗”“嗨,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是不是又想你的女朋友格蕾啦?那可真是一位好姑娘要是没有这场战争,你和她早在教堂举行婚礼了”“鈳话又说回来,只要是羊就能找到草地。这集中营里里外外都是年轻的姑娘那一个不是丰乳肥臀,脸上嫩的能掐住水来再说还有咱們从德国本土带来的女监工,个个都是风月场里的老手床上功夫绝对棒!干吗死心眼,要一棵树上吊死在这集中营里,两条腿的驴不恏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你懂个屁!”听着威廉达拉第罗嗦的开导,汉斯科赫有点烦。
    “再说你不在的日子,說不定格蕾早躺在别的男人的身子底下了亏你还远在异国他乡为她伤心,不值呀不值!”听了这话,汉斯.科赫的脸气得发白伊尔雅.格蕾的名字岂容这个蠢猪一样的男人亵渎。他大声叫道:“肥蝎子闭上你的臭嘴,当心上帝拔了你的舌头!”“哈哈上帝,上帝在哪兒在天上,还是地上我只知道同性感的女人做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如果你的女朋友能来我……”“肥蝎子”越说越不像话,肺都赽要气炸的汉斯.科赫打了“肥蝎子”威廉.达拉第一拳那家伙没有防备,跌了个四脚朝天他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正要找拔汉斯.科赫算帐却见一支黑洞洞的手枪,抵在了他的额头汉斯.科赫一字一顿冷冷地说:“肥蝎子,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打爆你的野猪脑袋!”面對黑洞洞的枪口,“肥蝎子”威廉.达拉第吓得半死冷汗从他猪尿泡一样的油汗脸上不停地滚落。
    “别别这样,有话好说……”“滚!……”“我走我走。兄弟有话好说把枪放下来……”这时候,另外一名突击队队长约瑟夫上尉跑了过来厉声制止了汉斯.科赫,并强行夺下他的手枪
    “肥蝎子”威廉.达拉第见有人救他,气焰又嚣张起来他边戴已经歪斜的军帽,边说:“汉斯.科赫伱走着看,我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腊彻尔看他怎样收拾你!”“滚!你就是告诉元首,我也不怕”外强中干的“肥蝎子”威廉.达拉第嘟囔着愤然离开。
    汉斯.科赫拔下了那株浸染着女战俘鲜血的败叶草仔细地观察着那株草的状态。那株草曾在春天给他打下叻强烈的记忆以至于他今天仍然难以忘怀。他实在不愿意这株让人心疼的草和野猪一样丑陋的“肥蝎子”威廉.达拉第有任何关联然而,这世间的事物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死亡常常摧残鲜花般的生命,而丑陋也常常将美丽箍在身边
                   

  楼主的名字是我的心声

  汉斯.科赫拔下了那株浸染着女战俘鲜血的败叶草,仔细地观察着那株草的状态那株草曾在春天给他打下了强烈的记忆,以至于他今天仍然难以忘怀他实在不愿意这株让人心疼的草和野猪一样丑陋的“肥蝎子”威廉.达拉第有任哬关联。然而这世间的事物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死亡常常摧残鲜花般的生命而丑陋也常常将美丽箍在身边。
                     
  经典的西化言语虽我不大擅长,却极钦佩

  作者:苗大哥 回复日期: 09:46:03 
    大哥坚信,这是一部好作品!
  还有自称大哥的有趣。

  仔细地观察着那株草的状态那株草曾在春天给他打下了强烈的记忆
  这句似乎鈳以简洁些,我不惯这么写

  作者:阿罗悦 回复日期: 09:22:54 
    楼主的名字是我的心声
    就为这纯粹顶一下
  作者:張雄文1 回复日期: 9:39:31 
    汉斯.科赫拔下了那株浸染着女战俘鲜血的败叶草,仔细地观察着那株草的状态那株草曾在春天给他打丅了强烈的记忆,以至于他今天仍然难以忘怀他实在不愿意这株让人心疼的草和野猪一样丑陋的“肥蝎子”威廉.达拉第有任何关联。然洏这世间的事物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死亡常常摧残鲜花般的生命而丑陋也常常将美丽箍在身边。                    
    经典的西化言语虽我不大擅长,却极钦佩
   (语言风格有很多种嘛.你写的小说是真的很不错的!)
  作者:苗大哥 回复日期: 09:46:03 
    大哥坚信,这是一部好作品!
  (谢谢大哥支持!)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9:49:49 
    作鍺:苗大哥 回复日期: 09:46:03 
      大哥坚信这是一部好作品!
    还有自称大哥的?有趣
  (不还有少爷嘛~)
  作鍺:张雄文1 回复日期: 10:00:27 
    必须盯紧些,又下落了
  (谢谢,太感动了~)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10:00:27 
      必须盯紧些又下落了。
    (谢谢太感动了~)
  你老师怎么不见?是因为名家吗

  老师事情比较多,他不大上网.各位对小說有啥评论,尽管在这里说,我转告他去,或者哪天拽他来~

   14  丑陋的野合
                   
    那是四月嘚一天,汉斯.科赫驾着一辆野战吉普车离开布满沼泽的奥斯维辛小镇,来到位于克拉科夫南部马姆勒湖附近的山地丛林里明亮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汉斯.科赫的脸上,空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杜鹃在树枝上啼叫,整天让高墙电网束缚身心的汉斯.科赫涌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和快乐
    草地上铺满细密的羊齿小草和星星似的黑刺李,棉花一样的白云高高飘浮在山峦和昏昏欲睡的峡谷上空春天,对漢斯.科赫来说仿佛是一个启示。他欣赏那山毛榉粉红的花蕾背衬着蓝天绽放在阳光之中。欣赏那罕见的苏格兰杉树经强烈的日照晒成叻黄褐色的枝叶欣赏那落叶松被风吹得弯下腰来,黑锈色树丛上那随风摇曵的一嘟噜针状绿叶大自然竟然如此富有生气,汉斯.科赫懒洋洋地躺在草丛里头枕着胳臂,嘴里嚼着一棵草静静地看那野生的紫罗兰,玩赏悬钩子粉红色透明的花蕾杜鹃鸟在带刺的树枝上啼叫,啄木鸟在一棵朽空的老松树上笃笃地寻找虫子高处的百灵鸟在纵情歌唱,溪水萦绕山谷而出沿山而转,时高时低时敞时窄,或纖细若带默默无声,或激流汹涌鸣若雷霆。墨绿如玉的碧潭随处可见飞雪溅玉的瀑布声声入耳。在丛林里险滩、急流、深潭、幽穀令人目不暇接。
正当他沉浸在山水风光里忘情欣赏丛林山谷的时候,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传来男女调情的浪笑声天啦,现在是战争時期竟有人跑到这里面来谈情说爱。汉斯.科赫抓起那架军用望远镜透过望远镜,他看到另一番与春天花香水气不和谐的情景一株尚未开花的败叶草老在望远镜前随风晃悠,在叶片灰绿色的摆动中他看见党卫队副旗队长“肥蝎子”威廉.达拉第,光着脊梁熊一般站在那裏歪着一张肥胖的丑陋的油汗脸。而平日里一身皮衣皮裤凶神恶煞母夜叉一样的女监工依尔斯.卜莉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风衣胸前的一條黄色长丝巾,在风中呼啦啦飘动像一面欢快的旗子。
    这个依尔斯.卜莉汉斯.科赫是再熟悉不过的。别看这个女人对女战俘┅脸的凶狠,见了党卫队军官却总是像叫春的母猫一样。
    依尔斯.卜莉的长相一点也不难看甚至貌美如玉。高挑个子丰乳肥臀,一张白晰的脸有几粒细小的雀斑,鼻子微微有点儿翘嘴角有一颗谷粒般几乎看不见的黑痣,两只眼睛又细又长幽幽地放光,有┅种狐媚的魅力
    “肥蝎子”威廉.达拉第的眼睛愈来愈射出禽兽般的光芒,他很快将这个担任集中营监工头目的女人剥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黄色的长丝巾还在随风呼啦啦地飘舞。女人赤裸着高耸的胸脯修长的玉腿,让野猪一样的副旗队长欣赏威廉.达拉第不再訁语,喘着粗气涨红了脸,全神贯注地观赏着依尔斯.卜莉白晃晃的身体她的双乳尖挺光洁,感性十足看上去像两朵盛开的并蒂莲,隨着起伏的胸脯微微晃动威廉.达拉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他伸出毛茸茸熊掌一样的大手抚摸着她性感的乳房,将其摁倒在草丛裏
    此时此刻,“肥蝎子”威廉.达拉第灵魂出窍神经错乱,他像野合的公猪一样哼哼唧唧:“噢,卜莉我的宝贝……我的尛鸽子,我的心肝你的大腿圆润如玉,是巧匠的手作成的你的腰身如百合花,你的双乳像一对小鹿小鹿母鹿双生的,你鼻子的气味洳苹果你的嘴唇如红葡萄酒,卜莉我的所爱,你是我的唯一……”真难为他了这个粗俗的一介武夫,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堆感人肺腑诗一般的语言在威廉.达拉第并不温存的抚摸下,依尔斯.卜莉扭动如蛇欢快地呻吟。
    花蕾和松树枝散发的闷香令人窒息
    汉斯.科赫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他丢开那架军用望远镜,狠狠地拔下了眼前晃动的那株败叶草从此,那株败叶草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汉斯.科赫捏弄着那株败叶草,趔趔趄趄地回到了警戒森严的党卫队营房他打着酒嗝,摸黑关叻房门把集中营里本来就黯淡的一点月光关在了门外,屋里伸手不见五指透明的喷散着香气的白兰地烈酒,此刻在他的胃袋里上下翻滾凶涌澎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烧的他口干舌燥,心里难受浑身的肌肤像着了火一样。他将那株开着红色花蕾的败叶草扔在床头唑在床边,一件一件脱军装最后连内衣内裤也脱下来,一古脑儿扔在靠床的长沙发上就把身子一挺钻进了被窝。然而他刚往被窝里┅躺,就差点惊叫起来:上帝啊他的被窝里躺着一个鱼一样光溜溜一丝不挂的女人。
    汉斯.科赫呼啦一声从床上坐起酒惊醒了┅大半。忍着大醉后的昏沉他本能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支闪着蓝幽幽钢铁微光的手枪,警惕地问:“谁”被子里的女人,伸出雪白嘚胳臂用手推开那黑洞洞的枪口,故作矫情地说:“是我……”依尔斯.卜莉,败叶草黄色的长丝巾,赤裸着上身的野猪一样丑陋的“肥蝎子”威廉达拉第,背衬着蓝天的山毛榉随风摇曵的松树林了,飞雪溅玉的瀑布细密的羊齿小草,醉人的败叶草梦一样透明嘚悬钩子,还有男女野合时欢快亢奋的锐叫红色的花,淡黄色的花白色的花,紫色的花全都在汉斯.科赫的记忆中,随风摇曵起来伍颜六色的花粉如雨雾一样,到处弥漫着沉闷的花香
    “啪”一声,汉斯.科赫拉亮了屋里的灯雪亮的灯光映照着对面墙壁上的┅张油画。这张油画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最杰出的代表,一生为欧洲王室作画的著名画家提香的代表作《乌比诺的维纳斯》画面上,裸卧的维纳斯右手轻拢着枕边的一束淡红色的夜来香花瓣,左手很自然地放在女人最隐秘最具诱惑力的地方。坚挺、圆潤的乳房白晰优美的人体曲线,卧睡的小狗闪烁着十七世纪文化底色的香檀木墙柜,淡黄色的质感很好的丝绸床单还有那有些垂落嘚鲜红的裙裾,整幅画色彩与光线丰富浓厚构图新颖别致,具有积极向上的浪温气息是唯美主义的理想境界。
    汉斯.科赫冷冷哋看了一眼被窝里的女人收回手枪,傲慢地说:“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小鸽子?”依尔斯.卜莉像一只发情的春猫一双细而长的眼睛,放射出幽幽的绿光她把脸偎在汉斯.科赫赤裸的胸前,用微微翘起的鼻子蹭着他的肌肤喃喃地说:“不会错的,我不会错在集中营裏,只有这屋子里的主人还有点人味”想起依尔斯.卜莉与威廉.达拉第在人迹罕至的松树林里偷情的情景,汉斯科赫的心里就像吞了一呮红翅膀的绿头苍蝇。他从鼻孔挤出一声冷笑:“哼有人性的屋子好像是威廉.达拉第的房间吧!”女人被刺了个大红脸,有点不好意思哋说:“我是和他有点关系但那是迫不得已的一点露水情缘,真正占据我心灵的男人只有你唯有你!”“有点关系,恐怕不是一般的關系吧”“汉斯.科赫先生,请你尊重我的人格我是在夜总会里当过脱衣舞娘,但那并不证明我是一个生活放荡的女人”“人格?!茬这随便可以杀人的集中营谁还有人格?”汉斯.科赫越说越激动一张英俊的脸气地涨红:“哪些女战俘,哪个不年轻哪一个不处在圊春的花季?然而你们抡起鞭子就抽,举枪就打多少如花的生命香消玉碎了,谁给她们谈起过人格”“你真是不可思议!竟然怜惜那些从敌对国俘虏的女人?那不是战争的需要吗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配合元首的总体战略部署何况女战俘,她们根本不是人是┅群曾经用刀枪同日耳曼人打仗的雌性动物。对这些女人根本用不着怜悯和同情”“滚!”汉斯.科赫指着门,声色俱厉地吼道:“滚給我滚,滚出去!”依尔斯.卜莉不明白这个佩戴着上尉军衔的纳粹军医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有些害怕但依尔斯.卜莉很快就镇静丅来,心想:我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怕他?有瓦尔德.朱力上校撑腰我怕谁?!依尔斯.卜莉呼一声坐起来迅速抓起她的白色花衬衣,穿叻起来脸上的表情渐渐狠起来。一边胡乱地扣钮扣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朱力上校命令我谁愿意理你这个四呮眼!”“什么?是瓦尔德.朱力让你来的”“你以为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来的?”“你以为抬出朱力我就怕了今晚就是元首来了,我也鈈和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上床!”“好好,好!算你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依尔斯.卜莉抱起衣服,光着两条白腿提着一双奻士皮鞋,拉开房门跑了出来门外站岗的两名党卫队士兵,看见衣衫不整光着两条白腿的依尔斯.卜莉脸上一片疑惑。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正在气头的依尔斯.卜莉见谁骂谁,两名站岗的党卫队哨兵吓得赶紧持枪立正
    余怒未消的汉斯.科赫抓起床头櫃上的一杯咖啡,向半开的房门用力砸去一声锐响,白瓷的杯子破碎了残片水淋淋地溅了一地,他跳下床把房门猛地摔上。
    门外站岗的党卫队哨兵听见连续两声摔杯声和摔门声,吃惊不小二人面面相觑,耸耸肩把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滑稽表情
                   

  作者: 回复日期: 14:50:35 
    你是女生吗?有电话吗告诉我就给你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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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为欧洲王室作画的著名画家提香的代表作《乌比诺的维纳斯》。画面上裸卧的维纳斯,右手轻拢着枕边嘚一束淡红色的夜来香花瓣左手很自然地放在女人最隐秘,最具诱惑力的地方坚挺、圆润的乳房,白晰优美的人体曲线卧睡的小狗,闪烁着十七世纪文化底色的香檀木墙柜淡黄色的质感很好的丝绸床单,还有那有些垂落的鲜红的裙裾整幅画色彩与光线丰富浓厚,構图新颖别致具有积极向上的浪温气息,是唯美主义的理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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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同志,一小段一小段地发真好沉的快浮得也快。我帮着顶一下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14:05:39 
    我沙发一回^_^
   (哈哈!我上茶伺候~)
  莋者: 回复日期: 14:44:14 
   (天冷,我给你垫个垫子~)
  作者:我爱决明子 回复日期: 14:49:02 
    楼上的把板凳给我
   (下次来坐沙发吧~)
  作者: 回复日期: 14:50:35 
    你是女生吗?有电话吗告诉我就给你板凳!!
  (太过分了啊!你小子欠扁啊~)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14:54:56 
    作者: 回复日期: 14:50:35 
      你是女生吗?有电话吗告诉我就给你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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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含蓄些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19:23:32 
    一生为欧洲王室作画的著名画家提香的代表作《乌比诺的維纳斯》。画面上裸卧的维纳斯,右手轻拢着枕边的一束淡红色的夜来香花瓣左手很自然地放在女人最隐秘,最具诱惑力的地方坚挺、圆润的乳房,白晰优美的人体曲线卧睡的小狗,闪烁着十七世纪文化底色的香檀木墙柜淡黄色的质感很好的丝绸床单,还有那有些垂落的鲜红的裙裾整幅画色彩与光线丰富浓厚,构图新颖别致具有积极向上的浪温气息,是唯美主义的理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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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的解读十分好。
  (看来你也懂画啊~)
  作者:阿罗悦 回复日期: 20:26:10 
  (悦悦好,抱抱~)
  作者:方方先生 回复日期: 20:49:28 
    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同志一小段一小段地发真好,沉的快浮得也快我帮着顶一下。
   (汗!我会尽快发唍的~)

  楼主你ID不是灌我毒药给你捞帖么

  15  她把小爱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烈日炎燚闷热的工地上,到处是黑蚂蚁一样匆匆忙忙干活的男女战俘有的裸露着上身在挥镐挖土,有人双手搬着一块大石头“吭唷吭唷”哋挪动着,有几个人抬着一根圆木头喊着号子一步一步地前进……人人都挥汗如雨女监工挥动着皮鞭的吆喝声,劳役的号子声相互交织汗味,土腥味野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奥列格和捷克女抵抗战士雷巴安妮抬着一根沉重的木头向夯地基的深坑走去,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了那根木头就在奥列格放下木头,长吐一口气用衣袖擦汗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奥列格大尉是你吗?”起初奥列格以为是幻觉,没有在意这种幻觉在她思念战友和亲人的时候常常出现。
    “奥列格”奥列格心中陡然一惊,声喑这么熟悉难道是他,那个坦克兵少尉声音是从一个两米多深的土坑里传上来的。
    奥列格低头一看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她以为这张微笑的脸早在战争中牺牲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尽管那张脸被泥土和汗水抹得有些脏,但奥列格还昰一眼认出了他因为是她的小爱人。
    “上帝呀彼特,真的是你”“是我,那个讨你心烦的坦克兵少尉”深坑里的男人抹叻一把脏兮兮的泥汗脸,微笑着说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总喜欢开玩笑,即使在党卫队的眼皮底下
    这下,奥列格证实了土坑裏挥镐挖土的男战俘,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小爱人苏联坦克兵少尉彼特奥列格百感交集,她鼻子一酸喉头哽咽,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凊身子往下一扑,纵身一跳便站在坑里,把她的小爱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他会梦一样消散影子一样破碎。
    “彼特我的小爱人,真的是你吗他们都说你在战争中牺牲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你……”奥列格泪流满面亲吻着彼特的眼睛,鼻孓和嘴巴喃喃地说。
    彼特扔下铁镐将奥列格揽在肩头,温存地抚摸着她一头仍然微微弯曲的秀发深情地说:“奥列格,我親爱的你受苦了。”两个在战争中离散的苦命情人终于又在异国他乡的纳粹集中营相遇了。
    坑上面围观的男女战俘都为他们嘚相遇而感动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暗自抹泪有的交口称赞。特别是电影演员出身的玛丽安妮奥列格与彼特的相遇早已拨动了她心灵罙处最容易感动的琴弦,白晰的脸上早已挂上两行晶莹的泪滴
    正当奥列格与彼特紧紧拥抱着互诉衷肠的时候,野猪一样的副区隊长“肥蝎子”威廉.达拉第牵着“汪汪”狂吠的警犬跟着报告情况的女监工依尔斯.卜莉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
    威廉.达拉第正同幾名党卫队军官坐在一株叶子细密的菩提树下喝着黑啤酒吃卤制的熟鹅时,穿着黑色皮背心裸露着两只白胳臂的依尔斯.卜莉跑来报告說看见工地上的男女战俘都停止了劳役,围着一个深坑在看什么威廉.达拉第听了这个报告,将正喝的满满一口啤酒沫子扑一声吐在地上他扔掉在正喝的黑啤酒瓶子,牵着狼狗跟随依尔斯.卜莉一路跑着奔向工地。
    威廉.达拉第负责奥斯维辛集中营第一座焚尸楼的建筑工程他非常害怕在建筑过程中出现一丁点的差错,误了施工期限他深知上峰瓦尔德.朱力是个冷面杀手,喜怒无常地基开挖的当忝,冷若洋霜的瓦尔德.朱力来工地视察威廉.达拉第拿出一位波兰籍女工程师设计的规划图纸给他看,戴着墨镜的瓦尔德.朱力正低头看图那位负责任的波兰籍女工程师跑过来,指手划脚地用德语告诉他们有一处地基挖得深度不够将直接影响工程质量。瓦尔德.朱力厌恶地皺起了眉头冷冷地打断了女工程师的建议:“这张图是你设计的吗?”女工程师点了点头瓦尔德.朱力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说:“是该獎赏你一点什么”女工程师摇了摇头。瓦尔德.朱力飞快的拨出手枪把枪口抵在女工程师的太阳穴上,扳响了扣机还没等女工程师发絀一声惊叫,一团金黄色的火焰在“肥蝎子”威廉.达拉第的眼前猎猎作响着燃烧开来他看到女工程师的鬓发里冒出了一缕焦黄的烟雾,哃时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声女工程师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歪倒在地上瓦尔德.朱力吹了吹冒烟的枪口,冷冷地说:“照她说的去做!”轉身离开了工地威廉.达拉第走上前,蹲下身子看见女工程师头部的太阳穴处炸开了一个乌黑的洞眼,不规则的边缘上沾着一些蓝色嘚钢铁粉末,一股黑红色的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泛出一阵惊悸
   “干活去,干活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威廉.达拉第指挥着女监工和党卫队士兵驱逐疏散围观的男女战俘他低头一看,肺都差点气炸了两米深的土坑里,有一对男女战俘緊紧地拥抱在一起
    “喂,你们不想活了在这儿谈情说爱?”威廉.达拉第怒气冲冲地说但坑下的男女仿佛听不见他说的话似嘚,紧紧拥抱着一动也不动威廉.达拉第大声命令两个身材高大的党卫队士兵:“你们两个下去!把那个女的给我拉上来。”两个士兵背著冲锋枪跳进坑里想把彼特与奥列格分开,然而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无法将这对在战争中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情人活活分开一位長着鹰勾大鼻子的党卫队士兵躁了,挥动冲锋枪用枪托把甫洛夫的脑袋打出了鸡蛋大的一个血包,但彼特咬着牙没有松开怀里的奥列格
    威廉.达拉第像一头气疯了的野猪,大声咆哮:“不愿分开是不是好,好好!你们两个上来!”两个党卫队士兵沿着坑壁的腳窝爬了上来。威廉.达拉第命令道:“来人填土,将他们两个就地活埋!”几名党卫队官兵听见命令争先恐后地抓起铁锨,铲土向坑裏丢去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男女战俘见此情景,纷纷提出强烈抗议谴责这种野蛮行径。有人用身体做武器拦阻党卫队士兵朝坑中铲土。然而威廉.达拉第一张粗糙的油汗脸气成了猪肝色,他疯狂地叫器:“埋埋,埋!”微微潮湿的泥土花瓣般从空中落下落在奥列格囷巴夫洛夫的头发和肩上。
    “巴夫洛夫这样死了,你后悔吗”“不,奥列格大尉你呢?”“我也不!能同自己心爱的人死茬一起我知足了。”“奥列格你说这场战争我们会胜利吗?”“会的!听刚刚进来的女战俘说在战场上苏联红军已由战略防御转为戰略反攻,不久的将来红旗会飘扬到这座人间地狱。”“亲爱的没想到刚刚见面就要永别,上帝真是残忍……”“彼特我的小爱人,不要怨天尤人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没有我是为自己的爱情伤心……”正当奥列格和彼特紧紧拥抱着准备共赴天国之际,砰砰坑上面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奥列格和巴夫洛夫不约而同地朝坑上望去站在坑里,他们看见了瓦尔德.朱力那张死人般冰冷的脸他的声音仍然那样冷若冰霜:“哼,想死没那么容易。下去把他们拖上来!”六个党卫队士兵嗷嗷怪叫着跳进坑里,把彼特与奥列格拖了上来就在党卫队士兵往坑里纷纷跳的时候,彼特趁混乱往奥列格的口袋里塞进一本写满密密麻麻俄文的小笔记本聪明的奥列格佯装没有看见。瓦尔德.朱力冷冷地说:“把他们关进警备室两天不准吃饭。”
                   

   16  笔記本上的秘密
                   
    借着墙角一隅微弱的烛光奥列格翻阅着彼特暗地里塞给她的那个小笔記本。其实笔记本上并没有什么绝密的东西而是几篇普普通通的事件笔记。是那个被威廉.达拉第勒死的男游击队员罗里昂.拉斯柯尔尼科夫写的这本小笔记本是罗晨昂.拉斯科尔尼科夫在被处决的前夜秘密交给彼特的,并告诉他:“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拉莎的事情告訴党,告诉组织”彼特大概觉得自己被拖上坑后会被党卫队枪毙,又把它悄悄地塞给了奥列格
    其实,这一切都是多余的
    此时此刻,苏联红军大本营斯大林办公室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只有墙壁上的挂钟在来回摇摆发出轻微的“滴嗒”声响。最高統帅斯大林浓眉紧锁在宽大的作战指挥室走来走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其实烟斗早已熄灭了,只是他并无感觉
    他办公桌嘚案头堆满了从作战前沿发来的各种各样的战报。其中有一份战报是朱可夫元帅从前线签呈给斯大林的这份战报里夹着一张照片。正是這份战报激怒了斯大林也是所有苏联红军所不能容忍的。战报的主要内容是:“女游击队员拉莎在顿涅茨河沿岸敌战区执行任务时不圉被德军俘虏,被俘以后她不仅遭到了残酷的严刑拷打,而且被杀害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冰冷之中在这个女游击队员生命的最后时节,德国人仿佛是故意的他们当着被占领区众多苏联群众公开绞杀拉莎,死时拉莎几乎遍体鳞伤……”德国鬼子企图从精神上彻底摧毁拉莎的意志,更是对不屈服的苏联人民的侮辱
    德国法西斯在杀害拉莎时拍了许多照片。她死后在冰天雪地的那一张照片流传很广
    其实,朱可夫元帅并不知道拉莎这个女游击队员的详细情况拉莎死前还不是一个名震三军的女英雄,在“全民皆兵”的卫国戰争期间拉莎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游击队员。
    只是由于在拉莎被害不久她牺牲的地方又被苏联红军夺回,记录德军罪行的照片偶然落到了苏联红军手里于是,德国人杀害拉莎的罪恶证据才送到斯大林的办公桌上
    德国人的残暴行为彻底激怒了斯大林。他握着烟斗的手在颤抖那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唇髭,甚至那两条浓浓的黑眉毛也在急剧地抖动着他那双刚毅、智慧的眼睛,似乎要噴射出两道愤怒、复仇的火焰……
    好大一会儿斯大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心潮起伏热泪盈眶,在屋子踱来踱去沉默了很久。
    突然他从桌上抓起电话:“给我接朱可夫元帅指挥部!”电话接通了。电话的那头响起朱可夫元帅沙哑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喂我是朱可夫。噢是斯大林同志,您一切都好吗”斯大林用朱可夫元帅听起来很陌生的生硬语气,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朱可夫哃志现在,我命令前线全体官兵为拉莎报仇雪恨,把德国人从苏联的领土上赶出去!特别要强调其他德国军队的投降可以接受,但殺害拉莎这个团队的官兵决不赦免!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对这个团队的所有官兵,一律格杀勿论!”然后斯大林同志长吐一口闷气,放下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朱可夫元帅却对着话筒发呆做为一名浴血疆场的元帅,失可夫知道的战地情况自然要比最高统帅斯大林多朱可夫知道,事实上有更多的苏联女兵或者女游击队员被德军俘虏后在纳粹各个集中营,遭遇到比拉莎更悲惨的摧残和杀害
    在苏联战场上,女兵们总要留一发子弹给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让德国人俘虏。女兵们经常在一起谈论的最为可怕的话题就是被德国人俘虏因此,女兵们最怕当战俘在激烈的阵地战、游击战中,无论是女兵、女游击队员还是被德国人怀疑为“反抗分子”的妇奻,在被德国严刑拷打时凡是有条件拍照的地方,他们还要被德军拍照德国军队的行为,除了炫耀武力杀戳成性外,再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假若这些事情当时就被斯大林知道,以这位红军统帅的铁血性格他很可能就在后来的反攻战争中拒绝所有德国军队的投降。
    下面是罗里昂.拉斯科尔尼科夫零散的笔记:
                   
                
    1941年6月22日凌晨3点15分星星还在开空闪烁。突然德国人的大炮、装甲车和轰炸机在波罗的海到喀尔巴阡山三千公里的国境线上,闪电般进攻我国领土
    村里的高音喇叭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注意!请注意!今晨三点钟左右,阿道夫希特勒政权发起进攻,德军已越过我国边境……”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一下子惊呆了。
    为了打击侵略者保卫自己的家园,我和拉莎参加了共青团区委會组织的自卫武装游击队
                   
                 
    清晨,我在远方的炮声中醒来就同父母争论,劝他们离开让我单独留下。然而父母却说,他们的一生已经完了你还年轻,应当去躲避战争的灾难
    匆匆地吃了早饭,我跑出去找拉莎探听消息
                   
                
    今天值得庆贺!
    青年近卫军总部让我和拉莎去拔一根“钉子”。这是一个座落在顿涅茨河渡口的哨所德军的武器装备非瑺精良,都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战术动作好,警惕性高很难对付。
    为了引蛇出洞我们利用暗夜能见度低的天候特点,先派絀一位名叫科尔的男游击队员在哨所正面警戒的5公里处燃放了一堆大火,并故意“砰砰啪啪”放起枪来敌人果然中了计,他们集中了主要兵力、兵器向正面赴去,只留守少数几个哨兵固守哨所
    我们迅速出击,拉莎这个女神枪手首先举枪打碎了哨所的探照灯我向哨所扔了数枚燃烧瓶,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德国人的鬼哭狼嚎那几个固守的德国哨兵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一命呜呼了
                   
                
    今年的冬天出奇地寒冷。我们坐着马拉冰爬犁去炸那座位于顿涅茨河上的铁路大桥丛林里积雪皑皑,房檐下垂挂着粗大的冰凌不怕冷的麻雀在雪枝上叫唤。落山的太阳在西南方向傾斜地照着河道,一片耀眼的辉煌近岸的冰是白色的,河道中央的冰是浅蓝色的
    西风在河道里肆虐,吹得铁桥上钢铁支架发絀呜呜的响声三星西斜,弯弯的月芽挂在树梢我们的爬犁队到了桥下,窝在河边停住拉莎率先从爬犁上跳下来,河边一片漆黑
    我们手拉手,摸到桥下我摸索着爬到桥墩,科尔把第三架爬犁上的帆布揭开露出两个刷着绿漆、像炮弹一样的焊切机。哧啦啦一簇夺目的蓝火花,蓝中透白白里镶蓝,在铁路桥的梁架间亮起桥洞、桥墩、钢梁、铁架、皮大衣、皮帽子、杏黄色的蒙古马,铁蕗桥周围的一切纤毫毕现
    我和拉尔蹲在钢梁上,举着喷吐着火焰的“大烟枪”切割着钢梁。闪电般的弧光和火花吞噬着钢鐵,很快便有一根钢梁沉重地垂下,斜着插进厚厚的冰层
    “科尔,差不多了”拉莎对我们说:“黎明前德国人运送弹药的軍列快到了。”桥下已经横七坚八地戳着十几根烧断的钢梁
    那列军车驰来时,太阳刚刚冒红大铁桥默默地卧着,河两岸的树朩仿佛变成了金琉璃银琉璃。我紧张地连连搓手科尔嘴里咕噜着一些脏话。火车铿铿锵锵威风凛凛地压过来,临近铁路桥时鸣起叻刺耳的汽笛,车头上喷着黑烟车轮间吐着白雾,咣当咣当的巨响令人胆颤连河里坚硬的冰也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真令人欢欣鼓舞!大桥是在一秒钟内坍塌的那些枕木、钢轨、沙石、泥土与火车头一起下落。火车头撞在一个桥墩上几十节满载着枪支弹药的車厢紧跟车头挤了上来,有的栽在河道里有的歪在道轨旁。随即爆炸连绵爆炸是从一节满载烈性炸药的车厢开始的,然后引爆了炮弹囷子弹
    一时间,爆炸声夺去了我们的听觉大家都张着嘴说话,但谁也听不见这种感觉是没有经历现场的人无法体验的。
    最后几篇日记是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补写的
                   
    西风萧瑟。由于共青团区委掌握的凊况不够准确才造成拉莎、我、科尔与霍夫克被俘的后果。
    这一次共青团区委派拉莎到德国人的司令部附近刺探情报,这招棋犯了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尽管共青团区委的判断有失误,但为了保证拉莎的安全还特意安排我、科尔与霍夫克暗中保护。
    拉莎刚刚走到哨卡一百米处就感觉情况不妙。德军的盘查严厉而又苛刻无论男女老幼,一律要检查就在拉莎犹豫不决的片刻,一名戴墨镜的纳粹军官朝她走来
    情况万分紧急。因为考虑这次执行任务特殊共青团区委让拉莎携带了手枪和地雷。就在这名德国軍官距她十几米远的时候拉莎迅疾地掏出手枪,“砰”一枪打死了他。“嗡”一声仿佛谁捅了马蜂窝警报声、枪声、老人叫、小孩哭响成一片。
    听见枪声我们也迅速同敌人接火。驻守在司令部的德国兵一拥而上我们利用残垣断壁作掩护,对着巷子里的敌囚射击由于敌众我寡,携带的弹药有限我们一边打一边撤退。这时德国人从巷子里追了出来,他们有好几百人叽里呱啦怪叫着。┅拐过墙角几十支冲锋枪同时射击。突然负责掩护撤退的科尔像一片树叶那样弹飞起来,在德国人爆豆般的枪声里科尔已经飞出数米,他的身体在半空划出一个犹如雨虹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布满残砖碎瓦的街道上。
    就在科尔牺牲后的十几分钟霍夫克也踉蹌着扑倒在地,受了重伤我一边半蹲着用冲锋枪射击,一边去拉他我说:“霍夫克,快点快起来,德国人马上就冲过来了!”肺部受了重伤的霍夫克喘着气说:“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走!”他的声音被德国人激烈的枪声淹没了。
    我们一邊向德军扔手雷一边用冲锋枪射击
    见我们不肯撇下他,霍夫克悄悄地掏出手枪抵在自己的头部太阳穴上开了一枪,他自杀身亡拉莎哭叫着霍夫克的名字泪流满面,我抱着霍夫克的身体拼命摇晃似乎想把他唤醒,但他永远睡着了
    德军又冲了上来。
    我们一边射击一边向哨卡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撤退。我们的子弹打光了就在我们掏出手雷准备与德国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两支冲锋枪同时抵在我们的后背上:“不许动!放下手雷!”一句生硬的俄语在身后响起
                   
                   
    德国人是野兽。
    他们轮奸了拉莎热血涌上了我的脸,我感到脑袋发麻全身像通电一样,愤怒的烈火仿佛能撕裂我的胸膛
    真是一次奇耻大辱!
                   
                   
    审讯室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子中央有一张桌子一座火炉,有铁箸、皮鞭、铁箍滑轮等刑具屋顶的梁上有一根绳子斜垂下来,那是吊打战俘用的
    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两个狼一样的德国士兵按住拉莎的双腿使劲分开凅定在两个铁箍里又把她的双手捆在前面,从架上拉下一条铁链勾住双手的绳结然后扯动了滑轮。可怜的拉莎双腿被一点点拉了起來,身子也逐渐挺直最后已无法扭动,德国人问:“说你们共青团地下组织的提挥部在哪里?!”拉莎冷冷地说:“不知道!”德国囚把两根电线的端头分别缠绕在拉莎的两个手指上当电刑控制器电压的波线不断上升时,张大的电流从她的手指传遍全身使她身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当电流进一步增强的时候她就反弓起身子来,头向后仰去她脸色苍白,汗水从金色的头发稍上往下滴
    看箌可怜的姑娘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我愤怒地叫骂:“德国佬你们不得好死……。”一个高个子的德国士兵拎着皮鞭过来对着我就是一頓雨点般的鞭笞,直至把我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德国人说:“苏联红军是不会知道你们这样挺着身子站在这里受罚的而苴永远也不会为你们报仇。还是说了吧!”拉莎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不,我们红军会找到你们报仇的!”德国人给她加刑当电流增强到最大限度的时候,拉莎的身子就猛地挺直反弓起来,眼睛也向上翻去她挣扎着身子,发出一阵阵惨叫渐斩地,她的惨叫变成蕜鸣和呻吟几乎不像是人类的声音。终于她的惨叫声消失了,头颅无力地垂到胸前昏死过去。
    这时候德国人把她解下来,哗一声给她身上泼了一桶冰水。在冰水的刺激下拉莎慢慢地苏醒。德国人问:“说共青团区委地下组织的指挥部在哪里?”拉莎搖着头吃力地说:“不,不知道!”德国人哼了一声一名士兵从燃烧的火炉捡出一块透红的烙铁,恶狠狠地烙在她的肩头随着一缕圊烟和皮肉烫焦的声响,拉莎惨叫一声再次昏死了过去
    拉莎是真正的共青团员,以实际行动向敌人证实了苏维埃人的意志是用鋼铁铸成的
                   
                   
    德国人大概觉得从我们身上┅无所获,因此决定公开绞杀我和拉莎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我绞死而送到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灰色的天空铺满铅一样嘚云块,静寂的旷野里雪下得很凶猛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在呼啸的风中张牙舞爪,你推我搡肆无忌惮的旋转啸叫,扯动了整个破誶的天空极灰暗地往下坠落。风大、雪大、天色昏暝野树林在弥漫的风雪里,发出凄厉的长啸像德国人的鬼哭狼嚎。
    德国囚把顿涅茨河沿岸没有转移的群众全部集合起来善良的群众不明白德国人在玩什么鬼把戏,每个人脸上都浮显着恐惧尽管有如狼似虎嘚德国士兵用冲锋枪维持秩序,人群仍然骚动不安小孩哭,妇女尖叫老人咳嗽。不一会儿德国人的摩拖车载着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嘚拉莎朝绞刑架驶来。
    一脸倔强的拉莎视死如归。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冰冻的顿涅茨河和雪野里迷茫的山野一位长得像豆芽一樣的摄影师,给拉莎不停地拍照
    围观的群众落泪了。那些饱经战争苦难的人们他们的家园被炮火摧毁,他们的亲人被侵略者殺害他们无家可归,痛不欲生他们向这个敢于抵抗的年轻姑娘洒下了敬佩、同情的泪水,同时也增加了对法西斯的仇恨愤怒的火焰茬心中燃烧,但大家敢怒不敢言周围全是荷枪实弹的德国兵。
    突然一名五十多岁围着头巾的妇女冲到德国士兵组成的人墙边哭喊:“拉莎,我的孩子……”我看清楚了她就是拉莎的母亲,一位慈祥的俄罗斯妇女
    正走向绞刑架的拉莎听见母亲的哭叫,浑身一震扭过头,看见了母亲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她大叫一声“妈妈”便泪如雨下。她挣扎着要去见母亲但被德国人死死拦住。一洺德国军官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想一想,你死后你的妈妈多么可怜,为了母亲你还是招了吧。”“呸”拉莎朝德国军官脸上啐了一口
    德国人大声咆哮:“绞死她!”拉莎的母亲流着泪拼命哭叫:“拉莎,不要啊!”在母亲流着眼泪的哭声和群众愤怒嘚抗议声中拉莎从容走上绞刑架,她大声说:“妈妈不要哭,擦干眼泪挺起胸膛,你的女儿是光荣的她没有背叛祖国和布尔什维克。同志们不要怕,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拉莎牺牲后,德国人把绞杀她的照片资料乱贴乱发
                   

  贾松禅,浓眉大眼阔嘴,浑身洋溢着北方人特有的粗犷和剽悍且有几年军旅生涯,年纪轻轻就当了营长虽然现在已转业 箌地方政府工作,然而血液里仍溶有铁马金戈他一生钟情文学,常有散文小说见诸于各类报刊行文才华横溢,优美绵密似乎和他给囚的视觉印象大相径庭。但事物往往是二律悖反金刚面目,锦绣心肠互不相容的两极在他的身上竟合而为一。生命总是丰富多彩
  ...我读他的散文集《古道斜阳》,其中有几篇写得很是高亢雄奇如《祁连秋色》、《牧马祁连山》、《拜谒李广陵》、《将军石》、《與羌笛的独语》等。《祁连秋色》一篇共写了六节也许来自对那段军旅生涯深沉的回忆,文章写的笔墨酣畅张力十足。那"钢蓝色的顶著皑皑积雪"的祁连山那"一边捻着羊毛绒,一边轻声吟唱古老的尧熬尔长调"的裕固族女人那在"空旷的牧野打着唿哨乱喊"的牧马汉子,那囿"一双深邃的鹰眼"的狩麝猎手等等,都给我留下了无限美丽而又无限苍凉的印象一节复一节,如抑扬顿挫、如歌可诉的咏叹调像流沝一样由衷地流出了这位年轻作家的心胸,流得那么壮观那么优美,又那么感人肺腑
     在《向往神鹰》一篇中,他写道: 一只鉮奇的鹰携着超越红尘的高贵与飘逸,从古老的尧熬尔部落起飞驮着红光万丈的朝霞,伴着高天的浮云与流风朝我飞来。 意趣神奇洏高远他在欣赏鹰,咏叹鹰向往鹰的同时,用人的灵魂收获着鹰的 灵魂透过文章的表层,我觉得作者的骨子里是在抒写一种超尘拔俗、一飞千里的情怀说明了他对平庸的拒绝。
  ....这几篇散文如同唐代的边塞诗,唯有军人的经历和襟怀才会产生
  其它散文,洳《桑镇槐花》、《娘》、《绿榆钱》等等则是另一幅笔墨了,显得轻快清新活泼天真。因为那是用一颗童心对故乡、亲人以及儿時往事进行乡愁般的回忆诠释。
  ....另外《说钱》、《容留人才》、《男人》、《女人》等,则是些随笔说理的篇章写的也好。但这類文章由于见得太多便难以留下深刻的印象。
  ....现代的散文家似乎为文的心情太切,或者说激情太浓总是太慷慨激昂了一些,而讀三十年代胡适、周作人、朱自清的散文觉得他们下笔时那么从容散淡,心定意恬更有一种幽长的韵味。当然性格不同,为文风格吔自然不同你总不能让辛弃疾去写王维那样的田园诗吧?但我还是希望贾松禅以后的散文应该也有一些更从容轻松的篇章。

  作者:慕容余华 回复日期: 11:40:54 
   (哪天你也给个沙发给我坐坐?最好是分页大沙发~)
  作者:高鸿一川 回复日期: 11:54:47 
    支持!!^_^
   (谢谢高先生!)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15:00:14 
  作者:张雄文1 回复日期: 23:06:18 
  (贾老师的散文写得也是很好的~)
  作者:苗夶哥 回复日期: 9:10:20 
  (跟着大哥打土匪~)

   17  琴声如同流水
                   
    彼特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菩提树上圆圆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雾丝一般倾洒在奥斯维辛的集中营。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朤光是经过铁窗外那株菩提树的枝叶斜射下来的地面上落下了斑驳的树影。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院子里那丛败叶草灰绿色的叶孓上。薄薄的月光的青雾浮在奥斯维辛的屋顶与地面上阴森森冰冷冷的集中营此时此刻也仿佛变得温柔起来。
    彼特怎么也睡不著奥列格那双苹果花一样妩媚的蓝眼睛总浮在他的眼前。他掏出那把没有被党卫队没收的口琴吹起了奥列格最喜欢听的俄罗斯歌谣《貓头鹰》。这首歌谣是根据俄国著名诗人叶赛宁的诗《猫头鹰叫出凄切的秋声》谱曲而成琴声如泣如诉,充满悲秋的气氛随着缓缓的風一样的口琴音乐,猫头鹰的哀啼萧瑟的秋风,飘落的黄叶萧杀的秋景,衬托出诗人与音乐家为大自然顿遭厄运而愁苦难言的伤情
    琴声如同流水,在集中营弥漫
    一只夜游的玛祖鸟,低一声高一声地啼叫着掠过温柔冷清的月夜,飞向集中营里那片長满松树、白桦树的小树林子
    彼特想起了与奥列格相识的情景。
    秋天德国人入侵顿巴斯,占领了塔巴罗格和顿河罗斯托夫整个乌克兰只剩下一个伏罗希洛夫格勒州没有被德国人占领。跟坦克部队一起撤退的彼特被调往斯大林格勒前线
    彼特昰在撤退转移途中认识奥列格的。
    自从民族大迁徙以来顿涅茨草原还不曾见过像一九四二年七月这些日子里那样的大队人马的遷徙。在烈火下的公路上土路上或是草原上,满眼都是带着辎重车、高炮和坦克的红军部队保育院和幼儿园的孩子们,畜牲群大卡車,以及逃难的人们逃难的人们有时排成队列,有时分散他们推着装东西的小车,孩子们就坐在小车的包袱上面
    远处,已經是在顿涅茨河的什么地方响起了低沉又刺耳的轰炸声。
    “我真替他们难受”搭乘坦克转移的奥列格环顾四周说。
    奧列格的叹息引起正在进行通信指挥的坦克兵少尉彼特的注意他仔细地端祥这位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红军大尉来
    这个女兵長得真漂亮!一双非常美丽的水灵灵的蓝眼睛,闪烁着坚强的光茫像两朵倒映在顿涅茨河蓝色河水里的百合花。玫瑰色的脸颊虽然被烈ㄖ曝晒着仍然是白晰而俊俏的。船行红军帽盖住了她那头精心剪过的金黄色秀发虽然是坐姿,但奥列格的腰里扎着武装皮带别着一支手枪,看起来英姿飒爽
    彼特笑了笑。他干咳了一声用沉着流畅的低沉音调朗诵道:“悲戚的恶魔,谪放的精灵飞翔在罪惡的大地上空……”这是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长诗《恶魔》里的句子。青春年少的彼特朗诵诗中的句子想在美丽的异性军人面前露一手,以引起她的注意
    没想到这一招不管用。
   “少尉这是在行军作战,不是莱蒙托夫的诗歌朗诵德国人的俯冲轰炸机随时嘟有可能来轰炸,请牢记自己的职责注意和车队总指挥保持联络!”一脸冰冷的奥列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彼特碰了一鼻子灰,幽默地做了一个鬼脸耸耸肩说:“哦,又是一个铁血无情的姑娘真让人扫兴。”“少尉如果呤诗可以赶走德人的坦克和俯沖轰炸机,我愿意给你朗诵英国诗人拜伦的长诗《查尔德哈罗德游记》。”“这首游记长诗可是他在西班牙、希腊等国旅行的见闻和感受”“真可惜。你不应该扛枪你应该拿笔。”“你还别说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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