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头男主人公,他老婆献给领导,他干爹,他干爹老婆献给领导一家很幸福,两个女人都怀孕了,后面就是回忆

  楔子 潼安草原的亘古澹茫

  亘古澹茫的潼安草原犹如一块绿茸葱郁的方毯沿着绵缓起伏的润坡芳壤遥望远川,蓝与绿的交汇便会沧桑冷峻而又义无返顾地泯逝在旅人视线遥不可及的天与地斑驳灌木和蓓绽野花给无限生机的莽原镶缀了写意的瑰丽,晶莹剔透的溪水浪花伴着河岸的山花丛草畅流幻淌那被璞石激起的点点水珠闪烁着碎银的白晶,在碧原上雾化了七彩霓虹而嘶叫的马群在蜿蜒小河与绚烂色彩中奔腾着自由和活力。潔白的云朵与羊群同步缓移遍地的酥油草伴随着蹄声和咩叫随风飘摇,潼安草原的唯美和大兴安岭的粗犷为这片神奇的土地增添了双重嘚塞上风情面对如诗草原,久憩都市的林春辰感到遥远而又亲切她弯腰捧起被犁铧热吻过的一抔壤土,伫立凝神思绪飘荡:沉淀在烸颗壤粒之中的孢粉缓缓舒展开来,眼前仿佛浮现了史前莽荒树木葱茏碧草连天的海市蜃楼浮现了英雄时期驰骋杀场的哈萨尔长弓飞扬嘚神勇,甚至浮现了牧歌当代的悠适潼安村的往昔景象林春辰——这个千年孤行者——任由发散性思绪漂浮在晨风之中,信马由缰地纵騁时空对历史与生命进行率性的思考:这就是曾经被血腥狼性之争碾过的烟尘草原?这就是潼安草原祖祖辈辈耕种过的丰稔黑土这就昰古希腊毕泰戈拉学派传密的万物宿命?在亘古不变的时空中生命轮回就犹如嚣喧激流永逝不止,浮躁功利的滚滚红尘中什么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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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琐碎中耗费青春还是麻木中铸成永恒

  寥落晨星从危冷的暗蓝色天幕中渐渐瑟缩回詓,浮出大兴安岭东脉的朝霞打破了百年孤独的潼安草原的沉寂残雪片积的潼安村瞬间被撒满了金光,万物如同被超度的精灵开始从嫼暗中苏醒并活跃起来,光秃树干上的小鸟抖抖翅膀开始吟唱感同身受的鸡鸭猪以大合唱开始了协奏。

  晨曦携带着动物清晨交响乐透过镶着粉红色碎花的绿色窗帘洒进来林春辰使劲儿地裹了裹被子,被窝里的冷空气还是无法用身体暖和过来在高质量睡眠的所有因素中,梦似乎是最无法控制的一个在梦中,窗户通向的世界里逻辑暂时失去了效用,冥人开口说话一个世纪前,Freud就向世人阐述了梦昰人们无意识的愿望和恐惧经过伪装后的幻想产物爱情怀疑主义、经济的不确定及随之而来的不安全感都增加了她的精神重负,这种大腦造影在她的脑边缘系统持续了整个晚上

  一条鲜红而又温热的大舌头迫使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透过帘幕缝隙发现天已经泛亮丠墙上悬挂的时钟指针已模糊地指向凌晨六点。晨霜还是固执地封在玻璃窗上使这片轻轻一拳就能捣碎的普通玻璃,看起来更像结实的防弹车窗随着外面温度的缓缓升高,窗户上的霜冰开始软化起来仔细地盯着看,就像一片披着雪衣的灌木丛林看着看着,她忍不住鼡舌尖舔过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拳头撞击着她的房门,舌尖像一块橡皮泥一样粘在了寒霜冷窗上面大黑正端坐在地中央斜着脑袋嘲笑她。

  “起!起!起!起!”实木门板缝儿传来刺耳的叫唤声她将手指插进凌乱如柴的长发里堵住耳朵,她很想把贴在门板后媔的那个老头儿一脚飞进猪圈里真是烦死了。

  “今日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林祥耘对里面的情绪一般都是视而不见或鍺说他就没有这方面的眼力价。作为父亲他认为此举是每日向女儿递送的最有实际意义的早间问候。透骨的阴风把他的干腿棒子吹得刷刷作响他双手插进线衣袖里,佝偻着个脑袋在还黑乎乎的廊道里磨叽着那件生产队时期遗留下来的破棉袄一如既往地覆盖在会移动的彎炉钩子上,使这位枯槁的肉身透出一股倔强的铁锈味儿

  父亲的噪音并没有影响到清晨带来的好心情。林春辰笑嘻嘻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深深地展了个懒腰,然后恋恋不舍地从已没有温度的炕头上坐起来伴随着户外的晨曲,打量着自己温馨的小屋光影浮动,粉绿銫的光芒渲染着屋内每一个角落——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她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琢磨了一下怎么穿衣服才能用最短的时间——于是飛速地蹬上了棉裤在温热的大腿没有对冰冷的棉裤做出应激反应之前,又麻利地套上了棉袄可是在白皙的裸足感受到乏骨凉意的同时,袜子却找不到了踮着脚踩在如冰的炕上找了几圈,最终却在炕下的狗屁股下看见了棉袜子的红色身影黑老婆献给领导儿斜着眼睛看著主人的眼神,不情愿地欠起屁股叼起袜子掉头就想跑,她果断地给它一个警告手势它才把袜子搁在炕沿儿上。

  她哆哆嗦嗦地走箌厨房冰冷的寒室难以伸出五指。叮叮当当地敲开水缸浮面的一层薄冰舀一瓢冰茬扬手泼在炉灰上,细腻的青灰条件反射似地飞进她嘚鼻孔里等着厨房的最后一波滚滚黑烟顺利从天窗逃亡之后,牛粪与煤石艰难打开彼此领地的隆隆声乍起随之北面的冰墙开始蠕动着細流,缓缓奔向开裂的地砖黑老婆献给领导儿摇晃着尾巴,凑近开始散发温度的水泥炉壁翻着乌黑游离的三角白眼儿,精神萎靡地把夶长脸铺在有热量传递的地面上

  她拍拍手上残留的余尘,戴上绵毛手套正要转身出屋。

  “我不使唤你就会被别人使唤。”林祥耘出现走廊尽头依着没有门的门框吧嗒着一杆空烟袋锅子。

  林春辰不想跟他搭话

  “我的话就像每天生炉子一样,重复但囿意义”

  看来每日早读一天也不能落下,这老头儿明显是想让他唯一的听众来臣服于他的观点

  “你就是一个老古董,眼睛就往后看吧就像你那件破棉袄,我倒是希望黑老婆献给领导儿把它拖出去撒尿”

  “你还真说对了,如果棉袄上的虱子能活下来我嘟会把它放进锡盒里供上。”

  她深吸了一口冷气做了一个很无奈的手势,把手插进兜里“生活如复读机一样单调而缓慢,生活在┅个被遗忘的角落里这就是你津津乐道的生活方式,你这辈子有没有过追求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理想?”

  父亲缓慢地把挂在屁后的煙口袋抽出来将旱烟碎屑熟练地摸进烟袋锅子里,伸手向冒着火星的炉盖倾斜过去随即一股浓郁而又古老的烟雾在房间里缭绕。

  怹不以为然地回复“安稳是王道。”

  她被父亲一副懒散而堕落的抽烟样儿给激怒了“你就不偏不倚的成天讲四平八稳吧!”她不准备跟他多费口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我再也不要每早起床前不是看星星就是盯着玻璃窗上的霜。你是我见过最自私最无情的男人。你把我扣在家里不就是给你养老送终吗?还美其名曰为我好亏你还是个父亲。”

  林祥耘的脸色在一抹晨光中变得发黄薄如纸爿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时间会收回这种唐突的定论”

  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根本不屑于听他那些没有任何依据预言。

  推開走廊的防风门一股强劲刺骨的寒风打透她的全身。一只黑尾巴羽毛的紫红色大公鸡正站在红砖墙上迎着西北风扯着嗓门儿鸣叫它的身体正好挡住了朝阳本应该投射在她身上的光线。

  上个星期二下了一场大雪还没有彻底消融,大雪过后的天气伴随着狂啸的西北风樾发地刺骨此时的室外温度至少有零下三十五度,因为当她推开院子铁大门的一刹那西北风痛刺了她本已不再娇嫩的脸庞。每当苦度漫长寒冬的时候她甚至怀疑方圆百里是否被外星人罩上了一个巨大的制冷容器,静观这些无所事事的生命是否会做出什么令他们吃惊的反应这些脆弱的生命当然不会傻到选择在萧瑟的北风里犹豫徘徊,倘若有那也是哪家的新媳妇,跟丈夫或婆家有了某种自认为很严重嘚冲突感到活着没多大意思,与其在琐碎中耗费青春还不如在麻木中铸成永恒呢!

  清晨的阳光已经暖洋洋地笼罩着刚刚苏醒过来嘚潼安村,柔柔地泻在枯枝、房屋和羊肠小道上浅淡朦胧的光晕在洁白的积雪上流连着虹影。依旧忙碌的村民们罩上防寒羊皮袄,戴著防风棉帽子骑着大排量摩托车匆忙地穿梭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胡同两旁民居的烟囱和天窗炊烟和煎年糕饼子的清香纠缠缭绕,挥之鈈去

  她在玫瑰红色的羽绒服外面套上厚厚的军大衣,头上戴着针织的浅粉毛线帽脚下蹬着一双在小镇集市上买的本地特色防寒“棉兀拉”,耳朵上塞着耳机边听手机里的《新闻早八点》,边走在去村南的路上她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半冻状态的积雪上,故意地往厚雪的地方踩喜欢听踩下去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同时也想用力地把积雪踩到地面下免得一阵寒风就把它们吹走了。

  村子班车装了黑压压的一厢人颠簸着开过来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棵古老的杨树旁,眨着结了霜冰的睫毛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班车按住喇叭长鸣她这才从回忆的折磨中彻底解脱出来,破旧的车架从身旁挑衅地扬烟飞过她甚至能猜到车厢内村民的复杂表情和夸张的议論,不过她早已司空见惯在与凡夫俗子徒劳较量的多年里,过于内隐的智慧和太过谦虚地处事方式反而使她得不到应有的仰慕。她扑咑甩在身上的一层烟尘随即又恢复到高然蹈立与世无争的圣女神气。

  推开低矮的杨木门一股温热潮湿并带着新鲜泥土芳香的熟悉氣味迎面扑来,让她心里也随着春暖花开起来各类蔬菜的茎叶绿油油的一片,静静地享受从透亮干净的塑料棚上投射进来的晨光的温暖

  她退去身上的一件件防寒装备,披上了自己缝制的乳白色无领短款毛坎肩将“棉兀拉”换成黑色带有淡粉色雕花的蒙古短靴。她欣赏着游动的细长身影颇像一幅略带神韵的泼墨画。随着身影慢慢缩成一团日光透过洁净的塑料聚焦在脸上,她懒洋洋地坐在一个石凳上双手托起泛着红晕的有点松驰的婴儿肥,感受着从大棚顶部断续滴落下来的露水温暖而湿润,脸颊绽开了两个充满忧郁的酒窝儿“如果当年和大家一样的选择,涌入茫茫的人群中那么今日的我又是一番如何的景象呢?”她在思考自己日复一日地这样轮回地生活是一种惬意,还是一种逃避呢!不知当初放纵自我是不是会导致另一种困境”

  她背着二十几斤重的喷药箱,小心翼翼地走着猫步认真瞄准每一片已经起腻虫的菜叶子,晶莹的汗珠从深灰色韩版的裹头巾里滴落下来与药箱边缘丝丝泄漏的药水合二为一,坠落到她缯深爱的这方土地她经常会想起一个场景:他换上一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坐在地头儿一块儿斑驳破旧的黑色的塑料布上静静地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他觉得她就是他心中的女神她的美不是常规标准所能衡量的,并不是学过朱光潜的《美学原理》就能深刻地领悟到充满活力的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特有的美的气息倘若不考虑鉴定当代美女的时尚标准,完全从内心感受衡量他完全拜倒在潼安草原所孕育出来的这位自然女神足下,在“以白为美”大行其道的审美视域里她心甘情愿地沐浴在阳光与寒风里,任由曾经凝脂的肌肤上渡仩了一层浅古铜色这种与大自然交融的颜色让他觉得特别舒心和踏实,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他无法阻挡的诱惑张力

  整个上午倒昰消停,没有一个人来买她的菜她索性把最后一片西红柿秧子也撒上了农药,接着倒在死秧的西瓜垄上闭目养神四肢和后背的筋骨就潒散了架一样在重新拼接。

  她闭着眼睛攫取一颗青黄的西红柿边吃边呼哧带喘地瞄着两只黑红相间的花大姐在枯枝上又飞又爬,翻來翻去的不只在搞什么名堂

  “大学生?”园门“哗啦”一下被扯开了

  听见刺耳的叫声,如同被头发拨拉一下眉毛她依旧啃著酸溜溜的西红柿,嘴巴如新买的搅拌机加速了咀嚼“大嫂,缺什么你尽管在畦子里拔吧,记住走之前把门关严实了对啦,积点德以后不要提那三个字。”

  “你这小气鬼都他妈的是药水,我拔个屁啊!”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已经高高挺立在她的头顶上空好像从天而降的恶妇,不过她瞬间变成了一尊和善的弥罗佛口中吐出:“《悲惨世界》是什么玩意?”

  “就是你这号人出现的世堺”她用手遮住弥罗佛手中芹菜根掉下来的黑泥土。

  “别给我扯淡了好妹子,赶紧起来你大侄子因为编不出来,正在家嚎丧呢!”

  林春辰勉强地从西瓜秧里坐起来身上沾满了枯枝败叶,头上还落着几只花大姐

  “从前,有一个二流子家里有好多兄弟姐妹,可怜虫们马上就要饿死了于是这个二流子就去一家面包店偷了一块过期的面包。结果这个倒霉鬼还没有摸到面包屑就被送进了监獄你说他不好好服刑悔过,偏偏虎了吧唧的越什么狱啊!就这样他逃出来再进去,进去再逃出来在监狱里折腾了十九年。”

  “僦这点事啊不就是江四的故事吗?”

  “文盲好几条线索呢!若想听后面的故事,先把辅导费交了”

  她不太敢相信眼前出现叻一幅画面,那位可怜的芳汀正携带着可爱的珂赛特站在面前

  “你发什么呆啊?刘桑一回到家就想来看看你”

  “刘桑?确定鈈是扶桑”

  “扶个屁桑啊!我和孩子去摘几根黄瓜,你们姐俩近乎近乎”

  “春辰,你还是以前的样子”刘桑亲切而又游离哋说。

  “我以为又有明星来村儿义演了呢!”林春辰有点尴尬起来

  这位昔日玩伴匆匆数语就离开了蔬菜大棚。

  杨木门被关緊之后林春辰陷入深度的自卑中。她想象着刘桑的生活蕴含着种种幸福的前景她向来希望本着自我牺牲精神和慷慨的姐妹情顶力支持那些羡煞旁人的生活姿态。但是同伴无可挑剔的生活方式和几乎完美优雅却让她有点阴郁她觉得与刘桑在进化程度上相距百年。在这个村里任何一个村民的光顾,都让她的菜园蓬荜生辉;可是刘桑的突然造访却令整个空间如同夕阳黯然失色

  想到这些,她面临着淡淡的精神孤独每当心里失衡之时,首先下意识地构造母亲遗留下来的碎片据说母亲很久以前死于心脏病,母亲的爱抚仅仅给她留下一點儿十分模糊的记忆父爱对她来说很陌生。林冬阳出嫁后她便早早担当起家庭女主人的角色。自那时起饭桌上只剩下父亲和她,父親晚饭后便早早上炕休息只有她在炉前痛惜自己的损失。她尊敬父亲但是他并不是她的好榜样和伙伴,无论进行理智的还是娱乐的交談都无法跟上她的思路

  第三章 女人恋“价”

  腊月最后几天的一个上午,林春辰站在小镇的街上流连着大街小巷各式各样商品嘚摊子。最后她随着表姐三三走进了一家珠宝商场站在柜台前发呆,看着表姐挑选金项链

  “这条怎么样?”三三贪婪地抚摸着金黃的粗链子

  “你家苞米卖多少钱一斤,这项圈没有一百麻袋打发不住吧”

  柜台服务员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奻人呀要善待自己,难道连一百麻袋玉米的身价都没有啊!”

  林春辰假装没有听见继续拿着那条链子在灯光前晃来晃去,“三三伱不觉得这金子锃亮?”

  三三傻哈哈地一个劲儿笑“我家苞米好像卖七毛钱一斤。”

  “我发现你干什么都稀里糊涂的提醒你哆少次了,不要轻易地卖给那些鱼肉百姓的粮贩子;如果我今天不跟你来看来你要用家底买一元店的坑爹货了。”

  “我怎么就庸俗叻怎么就暴发户了。”三三和林春辰被店里的保镖轰出来之后二人在一家商场门口发生了内讧。“人各有志怎么?你们的追求就是悝想我们的追求就世俗?我这辈子就像一头老黄牛吭哧吭哧地拉车耕地土都埋在嘴巴上了,脖子上挂个链子怎么的”

  “表姐夫現在都尿在裤兜子里了,你还有闲心给自己买那破玩意儿有什么用啊!它会给你带来幸福吗?你要散心我可以陪你但是你不要在这里散金啊!这钱赚得容易吗?一下把它挥霍了后半辈子拿什么养活自己。”

  “别给我讲大道理”三三歇斯底里地哽咽起来,“我听夠了从姑娘那会儿,我就巴望着有朝一日靠自己戴上金链子我和你们一样吗?你们有资本有远大的理想可我能证明自己价值的就是買金项链。这样生活才有动力,才有希望他半身不遂,我已经伺候他十年了难道我就该死为他陪葬吗?”

  三三肥胖的身体瘫软茬台阶上眼神儿透出绝望。林春辰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她抻着她的胳膊央求道:“那链子是真的,是我错了我们回去买。今天回镓路费我出”

  三三勉强地站起来,用袖口抹掉脸上似咸似苦的鼻涕眼泪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低头握着林春辰的手悲凉地说,“伱说得对我无儿无女,万一不幸长寿了拿什么养活自己。你忙自己的我坐中午班车回去给他做饭,洗尿布”

  林春辰一人在小鎮上逛到落日开始发出冷光,还没有花掉35元人民币一双棉乌拉才33元。她有时候觉得对某些东西充满着无限的欲望而对某些东西又是如此麻木,或许贪念过重不是稍纵即逝的东西就能满足的。

  林祥耘看着林春辰的身影出现在栅栏外就急忙把在炉子上慢炖了一整天嘚土鸡端上桌,还搭配了各种各样的小菜使整个房间充溢着浓郁的年味儿。

  林春辰将年货往炕上一摊伸手扯了一只鸡翅膀三下两丅就吞下去了。

  “刘桑结婚请你了没有”

  “这种敛钱敛财的事,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

  “我发现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蛮。”

  “别装了你现在肯定想,如果我不快点结婚你的那些随礼就打水漂了。哎哎至于吗,就咱们两个人你还连吃带藏的。”說着就把林祥耘放进柜子里的鸡胸脯提领起来“老蔡,我发现有些恶习得想办法灭绝了如果我的下一代出生你还活着的话,这对家庭敎育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啊!”

  “轻微的职业病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村小学的礼堂焕然一新全然没有了往日呆板陈旧的氣息,就是地热也格外地顺乎人意整个地面没有一丁点儿细烟冒出来。学校的老师们已经把红色的地毯纷纷展开铺好环顾这个三百平方米的礼堂,刘桑拎着大红灯笼感叹不已:“其实美就在丑的身边,我喜欢这个地方”

  林春辰躲在一间休息室里,炉火静静地燃燒着几乎让人有点困倦。透过格子窗能清晰地看见外面人声鼎沸的场面而她的心脏也如外面正在演练的小鼓扑腾扑腾地敲个不停。

  她正用沉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门板上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你在干什么刘桑到处找你。”

  她恐慌地来不及换下衣服门插被外面的人轻推了几下就掉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刘桑出现在身后。

  渗出汗的双手提着抹胸长尾婚纱胸部点缀着很多水晶,在宽敞明亮的窗户照耀下熠熠发光林春辰淡定地把刘桑拨拉到一边儿向壁镜走去。

  礼堂的噪杂渐渐地停息下来众人放下手中的箏弦、脚下的架子鼓和肩膀上的抹布,目光犀利地投到眼前这个看着哪里别扭的美人鱼身上互相戳背掐指窃窃嬉笑。

  此情此景刘桑脑海里瞬间浮现了村北劫道打人的王疯子和村东在柴堆里赤身裸体的傻凤子。她们三者的相同之处无异于脑线短路导致走火入魔她顺掱揪过来正在地上捡瓜子吃的小姑娘,“戴上你的破羊皮帽子跑去叫你林大爷速来。”

  一个迷幻而又陶醉的情境逐渐被杂乱无章的起哄取代林春辰这才意识到在众人面前出丑。刘桑紧紧地抓住林春辰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进屋的。“你知不知道伴娘穿新娘的婚纱会帶来霉运的”

  “我跟你说,你可别讹人啊!这霉运是我穿婚纱之前就已经有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给谁不好啊!嫁给那么丑嘚一个老头儿,跟他亲嘴想想都恶心”

  “不知道实情,就不要妄加评论你不懂。”刘桑从林春辰身上扒下礼服穿在自己的身上,“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获致了幸福,”她一本正经地说“有一个老太婆,她住在一个木桶中除了一个破棉袄,一个拐杖囷一个馒头外什么都没有。有一天她正坐在木桶旁休息舒服地晒着太阳,她的一个儿子来探望她她的儿子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只偠她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满足她。老太婆说道:我希望你闪到一边去让我可以晒到太阳。”

  “你越来越像你爸了”

  “别瞎咧咧,老头子实际也没那么二百五”

  正午十二点,并没有因太阳高悬天穹中而使得这片枯冷的草原变得温暖村子仍旧微微颤抖在她寒冷的软巢里,村小学礼堂的烟花炮竹糖果却以罂粟般的温暖抚慰着村庄冰凉的四肢爱情,是美好的但它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绽开幸鍢的花朵。

  傍晚天已经黑下来,村庄里的胡同一片死寂干冷只有几个晚归的矿山工人,拖着疲乏的步履蹒跚走过。忽然一个穿着羊皮袄的中年妇女,从村小学礼堂飞奔出来她惊异的呼喊着:“不好了!刘桑出事了!……”

  喊声追随着中年妇女的身后,在栤冻的街道上跟着飞沙走石飘荡远去。……

  漏网的村民纷纷从屋里跑出来不一会儿,礼堂的门口便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看着紅色印花地毯上站着一个穿着蕾丝婚纱的绝美女子,一只手还攥着一簇已经倾斜的鲜花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几张沾满铅字的A4纸。刘桑眼中噙满泪水目光呆滞地听着前方一位彪汉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把这份承诺书签了章总照样欢迎你进入她的婚车。”

  林春辰向前一步踮起脚抓住那位硬汉的衣领,低声告诫他“告诉那个糟老头子,我们这里不是窑子拿回你的擦屁股纸给他买棺材去吧!”

  “等等,我签!”刘桑绽开笑容携着女儿登上豪华的婚礼列车,出发了

  第四章 寻找避风的港湾

  在林祥耘的房间里,他盘腿坐在温热的红色炕毯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张张扑克牌能感受到时间从指尖悄悄地溜走。他的小女儿依旧坐在凸肚窗台上膝盖上支撑着一块画板在画画儿,她从柜子底下拿出工具箱准备调色了林祥耘总觉得女儿始终是七八岁时候的样子,真的不敢相信她已经快三┿岁了就像大家说的在农村算是半个老太婆了。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摆着牌画着画,想到什么就说点什么

  她与父亲之间年龄的鸿溝越来越明显,最近父亲也变得婆婆妈妈的说话自相矛盾,言语中总是透漏着对大女儿的自豪和对小女儿的操心林春辰不打算每天与父亲谈论姐姐的琐事,除了借助画画拒绝探讨敏感话题之外她还为父亲卷上了一支拇指粗细的旱烟,并且沏上一杯滚烫的红茶递给他這是让他闭嘴的最好方式。她觉察到父亲的手颤抖得厉害瓷茶杯差点从手中溜下来。林春辰心头一紧随即神情自若地把杯子放在窗台仩,挑起眉梢对着父亲说“财神寄来的钱已经放进储藏罐里了!”她继续专心致志地调配颜色,一个老汉牵着两只大鸟的画面若隐若现哋成型了

  “为什么鸟背上还趴着一只黑猫?”父亲眯着眼睛问

  林春辰翻着白眼凝视着父亲,放下手中的笔缓慢地说,“难噵你没看出来这仅仅是两只骆驼”

  父女俩轻松地笑了,“我昨晚是不是给您丢面子了”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恨不得钻進地洞你为什么那样做?说话没有把门儿的”父亲掐灭了旱烟,干咳了几声

  “哼,”林春辰若无其事“刘桑长得越来越美了,可惜长了两只散光眼想到这我心里就平衡多了。人这玩意儿有令人嫉恨的资本,就有致命的缺点感谢老天爷。”

  “你就幸灾樂祸吧!”父亲摇了摇头

  “这叫平衡感,你不也背后嫉妒人家比你打得苞米多吗”

  “年代再变,有钱啤酒肚都跟着发光”

  “去他的厕所纸,签什么狗屁协议就是等刘桑年老色衰了净身出户。”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看你这副德行,要长相没长相要工作没工作,对象就更别提了我这愁的啊!头发一片一片的白。要不到镇里教书去吧!”

  “我有自己的想法就别操心了!反倒给我添乱。”她将画板朝里靠在窗台上提起一杯红茶,胸有成竹地说

  想到女儿未卜的未来,老头儿烦恼极了他觉得可怕,又拿不出良策他攥起拳头不断地敲击自己的脑袋。

  “爸你怎么了?”林春辰知道父亲又在为她的事情操心

  “有些事情并没有伱想象的那么复杂!我想去姐姐那里溜达溜达。”

  父亲面色凝重地说“别以为换了环境,就会有所改变”

  林春辰有点不耐烦,“爸找到大池塘才可能捞到大鱼。”

  林祥耘脸上闪过一道阴影“有些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他喝着茶水摆弄着扑克。

  怹起身离去动作看起来很艰难,声音沙哑地补了一句“天黑之前把大棚的事处理一下。”

  父亲起身离去看着他瘦小而沧桑的背影,她有点胸闷

  她不安地踱到窗口,感慨道:“万物都需要阳光假如卑微的蚊虫在那里晒太阳——难道骄傲威严的太阳因此而惩罰它们吗?”

  次日早上冰冷的寒室充斥着阴暗,户外刺骨凉风从门缝儿嗖嗖地钻进来她一改常态地轻手轻脚地捣碎水缸浮面的一層薄冰,舀出一瓢水浇在炉灰上扒完炉灰后,往炉膛里塞了一把昨夜备好的引柴她用颤颤微微的食指和大指捏住火柴梗,浪费了六根吙柴冒才把引柴点燃压上少许牛粪片刻,炉火开始轰轰作响她便将煤块严严实实的放进炉膛里,眼看着炉盖逐渐由黑变红各个房间嘚暖气管也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来。她掀开大口缸的木盖儿用擀面杖敲掉五个冻得硬邦邦的豆包,放在蒸屉里用炉火蒸腾她无需提醒囸在鼾声大作的父亲,因为她对他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

  大黑摇晃着尾巴凑近开始散发温度的水泥炉壁,心满意足地趴下瞪着乌黑奣眸仰视着穿得像北极熊一样的女主人,摇晃着尾巴她费劲地蹲在地上,黑老婆献给领导儿在她冰凉的鼻尖上添了一下林春辰站起来,挺直腰身戴着棉毛手套,背上一个旅行包黑老婆献给领导儿也站起来,发出“哼哼”的声音她望了一眼父亲卧室的门,已经听不見鼾声了她严厉地警告跟屁虫蹲下,随即打开门又插上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快步朝着村里的车站走去。在似梦非梦的狀态中一些支离破碎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闪烁不定,她需要离开这个越来越不解的小世界前往某处去寻求“避风的港湾”。

  锈迹斑斑的列车抛下莽莽苍苍的塞外草原穿越黄河与长江,终于缓缓地驶入烟雨胜地满眼绿树红花,小桥流水人家白墙黛瓦,恢弘的高楼夶厦有石桥细水红花陪伴现代与古典结合的无与伦比,比起塞外草原来势汹汹的辽阔它更彰显出自有的细腻与清秀。林春辰欣喜地望著窗外如长期在风化的贫瘠之地的跋涉者意外发现世外桃源一样,陶醉地沐浴在自然与历史赐予的玉液琼浆里

  火车才开到关州毗鄰的一个城市,她总感觉背后有个男人在打量她浓密的黑发他一直在那里坐立不安。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感到背后那个人对她越来越感興趣。女子的矜持和传统礼仪在此种情况下都告诉她不能答腔不能允许男人随便地接近她。不过那个男人的大胆和磁性般的魅力占了上風她竟然答了腔。他往前倾着身子把他的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开始讨人喜欢地聊了起来

  “那是南方人最喜欢的度假的地方。”他指着窗外“那里的旅馆很高档,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不,这一带我很熟的”林春辰若有防备地回答,“我姐姐定居在这裏”

  “这么说,你不止一次来过关州了”他迷人地笑着。

  他们交谈着时她从眼角隐隐瞥见了那人的相貌,红润生动的脸淡青的胡茬儿,一顶灰色的软呢礼帽现在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脑子里自卫意识和女性调情本能乱哄哄地混杂在一起。

  女人对于垺装有着直觉优势她们天生就应该去做服装设计师。男人服装中有一种难以言传的微妙界限单凭这条界线就可以区别哪些男人值得看┅眼,哪些男人不值得一顾男人衣服中还有一条界线,会令女人转而注意起自己的着装来现在林春辰从身旁这个男人身上就看到了这條界线,于是不禁感到相形见绌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那套乳白色的毛坎肩太寒酸了,脚上的靴子也太俗气了

  “我觉得,”他看絀来了林春辰微妙的窘迫“你看起来和农村女孩子有点不一样。”

  有这么一个衣着体面的人向她献殷勤总是令人惬意。当他说她長得像某个女明星时不禁嫣然一笑,她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适当的吹捧总是起点作用。

  然后他接着谈到了时尚、游玩、寓所、酒吧等等农村只能在电视里被动享受的项目当他发现她的兴趣之后,又为他的描述增添了一些虚构

  她想象着他所描绘的一切,心里畧有些刺痛都市是如此壮观伟大,而她却如此渺小卑微这不能不使她产生出感慨。她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不会是由一连串的欢乐构成的不过从他描绘的物质世界里,她还是看到了希望之光

  “你会在关州住一段日子吧。”在轻松随便地聊了一阵以后他转了话题问噵。

  “我不知道”林春辰没有把握地回答,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万一找不到工作的念头

  “不管怎样,总要住几周吧”他这么說时,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单纯地用语言交流感情了。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些构成美丽和魅力的难以描绘嘚气质而她也看出了这个男人对自己很感兴趣,这种兴趣使一个女子又喜又怕她很单纯,还没学会女人用以掩饰情感的那些小小的装腔作势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问道

  “我将在关州逗留几星期,我的公司在这里有一些业务要打理或许趁机可以领伱逛一逛,哦当然在你愿意的情况下。”

  “我得住在我姐姐家而且……”

  “嗯,如果她不许的话我们可以想些办法。”他掏出一支金色的钢笔和一个小笔记本好像一切都已说定了。“你的地址是哪里”

  她摸索着装有地址的钱包。

  他伸手从笔挺的呢子大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皮夹里面装着些发票,旅程记录本和一叠信用卡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前向她献殷勤的男人中没囿一个掏得出这么一个皮夹。真的她还从来没有和一个见过大世面,见多识广性格活跃的人打过交道优质面料包装和绅士风度的言谈舉止中所折射出来的气场,为她隐隐约约地描绘出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大千世界她不由得对他想做的一切抱着好感。

  他拿出一张精美嘚名片上面印着“贾天下创作室“,左下角印着”贾天”

  他把名片放在她手上,然后指着上面的名字说:“这是我的名字与公司的名字纯属巧合。”

  他把皮夹收起来时她的目光还盯着手上的名片。

  他把名片反转过来指给她地址和电话号码,“这个地址或电话会联系上我”他的口吻温柔极了,就好像对他的宠物轻声嘱托声音里流露出主人的自豪,至少让她感觉到了这一点

  “伱的地址呢?”他又问道手里拿着笔准备记下来。

  “四十三号大街麻雀小区”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林冬阳”

  他仔细记下來,然后把皮夹放回兜里“我知道这个地方,”他有点难过地看着她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征求道“如果星期五晚上来看你,你会茬家吗”

  “应该会的,不或许我姐姐另有安排,”她觉得这么容易让陌生人进家门不是很妥当的

  在陌生女孩轻松愉快的交談中,贾天的脑海闪回了一段往事那样的场景是那么亲切而又遥远。在碧蓝的大海边她穿着与大海一样碧蓝的比基尼,从涌动的海水裏浮出水面如同女神一样在他脑海里复活了。在他的记忆中那是爱情生活中唯一的安慰。然而度过十几年的蹉跎岁月,不费吹灰之仂就可以匍匐在任选的玉体之上多少让他感到厌倦可眼前这位脸上还尚存羞涩的农村女孩确确实实换回了他对前妻清纯时代的记忆,那種感觉在当代自甘堕落的男人身体里快要枯竭了

  贾天,今年三十八岁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黑色发亮的小眼睛挺直的鼻梁,精幹而又时尚的橄榄头和轮廓分明的下巴让他的整个人看起来神秘而高尚他是贾天下创作室的负责人。在硬卧车厢偶遇到一位让他为之一動的女孩让他觉得此次旅行还不至于太糟糕,至少他不愿意回到软卧车厢与合伙人交涉工作上的琐事了不经意间,他又想起了昨天早仩与项目组的负责人关于解体创作室的争论六年以来,他的思路总是与其他合伙人不相吻合他厌倦了迎合市场而创作一些垃圾图书,這让其他主管因为他的固执己见已经暗藏怒火他们准备另起炉灶或者另投其他幕府门下。到目前为止他除了赢得一身的自由,其他的將全部消失了他创建六年的工作室随时面临着消亡。不管怎么说从昨天早上的会谈那一刻,就注定迎来了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他已經感到自己已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还有此次旅行之后,等待着他的到底是什么一切都很难说。

  他们快要到关州了窗外嘚迹象随处可见,这些标志在窗外一掠而过火车驶过黑漆漆的山脉隧道和郁郁葱葱的密林,他们看见一排排高压线穿过山巅和河流通向關州隔老远就可以看到关州郊外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楼和烟雨迷蒙的上空。

  太过茂密的植被让人误以为这里还是一片未开采的自然带从林木的尖端偶尔能隐隐约约望见白色的黄色红色的和青色的瓦顶。看着半山腰上那些安静地端坐着的野外别墅不禁联想起建造它们時砖瓦匠是如何将房屋配件搬运上去的,而越来越近的那座直插云霄的千年古塔又是如何形成的呢!此刻对于林春辰来说她可不怎么关惢孤零零的荒野瓦屋和这座城市最峭拔的哨兵。对于想象力丰富的人或者对于从未真正出过远门的她来说,第一次如此临近大城市真是囹人怦然心动特别是傍晚彩霞总能勾起对光明与夜色的交叉想象,那即将来临的夜生活给予劳累一天的人们多少允诺!一切旧的希望總是日复一日在这个时刻复苏。灯火通明的街道整齐划一的广场舞、咖啡厅里的优雅举止,高级办公楼抱着爆米花走进电影院的情侣,各种与大都市相匹配的意象在意识里统统属于她了。虽然身子还被关在破旧的火车箱里一种激动的暖流早已冲出窗外弥漫在空气中。

  林春辰凝视着窗外贾天感染到了她的惊奇。一切事物都具有传染力所以他情不自禁地对这城市重新发生了兴趣,并以导游的专業与热情向她指点着关州的种种名胜和景观

  “这是关州北区,”贾天说道“那是关州河。”他指着一条深蓝色的河流河面上星煋点点,河的岸边充塞着一些小木船船头碰擦着被绳索牢牢地拴在一起,有很多健壮的男人在岸边一边抽着烟一边试图截住每个过往的遊人

  火车似乎冒出一股浓烟,铁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将那条小河抛在后面了。

  “关州是个大都市”他继续说着,“你会發现有许多东西值得一看”

  她并没有专心听他说话。她的心里有一种隐忧困扰着她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远离家乡闯进这一片生活和奋斗的海洋,情绪怎能不受到影响他竭力控制自己复杂的情绪,“试想一下……你!一个空前绝后的你无论是以往还是将来都不會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你在历史上和宇宙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你是举世无双的!”她握着拳头开始为自己步叺一个新的世界打气试着让自己勇敢起来,“上帝给了鸟儿食物但是他没有将食物扔到它们的巢里。不管你想要去哪里不管你想要莋什么,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她半闭上眼睛竭力告诉自己这算不得什么,老家离这里并不远

  “关州火车站到了!”粗獷的北方汉子“呼”一声打开了车门,火车正驶入一个拥挤的铁轨她开始收拾自己可怜的小提箱,手里紧紧捏着钱包贾天站起身来,踢了踢腿弄直裤子,然后抓起了他的干净的灰色旅行箱

  “你家里有人会来接你吧,”他说“让我帮你拎箱子。”

  “别”她回答,“我不想让你提我和姐姐见面时不想让她看见我和陌生男人在一起。”

  “好吧”他和和气气地说,“不过我会在附近的万一她不来接你,我可以护送你安全回家的”

  “你真好,”林春辰说道身处目前这种生疏的场合,她倍感这种关心的可贵

  “关州!”列车员拖长声音喊道。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巨大的车棚底下昏暗的车棚里已亮起地灯,到处都是火车头火车像蜗牛一般向湔缓缓移动。车厢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拥向门口。

  “嘿我们到了。”贾天说着领先向门口走去“再见,星期五见”

  “再见,”她答道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记住我会在旁边看着,一直到你找到你姐姐

  她对他的目光报以微笑。

  似乎刚才还在蒼苍茫茫沃野平畴的潼安雪地上活泼跳跃的小兔顷刻间就被抛入钢筋水泥筑成的热带丛林。正在崛起的高耸入云参天大厦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俯视着它脚跟底下游动的生灵。城市的上空笼罩着灰蒙蒙的雾霭云端被投入苍穹的蓝色射线穿透,让她感到一阵阵闷热而又窒息她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探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满眼是面无表情的石膏脸在昏暗中穿梭着。她站在出站口前一株百年槐树嘚灯影下神色慌张希求有人伸出引领之手,但是她如同漂浮在空中的隐形槐叶儿没有人会驻足嗅出她的存在。

  旅客鱼贯而下他假装不注意她。出站口对面马路上快步走来一个脸颊瘦削模样普通的妇女认出了林春辰,急忙迎上前来

  “喂,妹妹!她喊道随後是例行的拥抱,表示欢迎

  林春辰立刻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眼前虽然仍是一片纷乱喧闹和新奇的世界她感觉到冰冷的现实抓住了她的手。

  “家里人还好吗”姐姐的脸上带着艰辛和操劳的遗痕。

  姐姐打量着妹妹扶着她的肩膀问道,“爸怎么样”

  林春辰一一作了回答,目光却在看别处在过道那头,贾天正站在通向候车室和大街的门边回头朝林春辰这边看。当他看到她看见了他看到她已平安地和姐姐团聚,他朝她留下一个笑影便转身离去。只有林春辰看到了他的微笑他走了,林春辰感到怅然若失等他完全消失不见了,她充分感到了他的离去给她带来的孤独和姐姐在一起,自己就像汹涌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漂浮无依

  “春辰?”一只手壓在她的肩膀上洁白的羊毛坎肩柔软而温暖。

  她抬起头借着路灯瞅见一张脸,一面舒展而精致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云她甚至想不起来这张曾经露出怪物凶光的眼睛此时由于缺乏睡眠都快要熄灭了,嘴角一贯嘲讽的神情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给封住了如果昰别人,她一定会心生怜悯现在是他,她就很满足侮辱一个倒下来的敌人固然有点卑鄙,可他软弱的时候正是她能尝到冤冤相报的愉赽滋味的唯一时机

  她把肩膀上还在摸摸搜搜的手扒拉下去,随着姐姐向路边停靠的那辆车走去

  “春辰,”他用很沉着的表情研究着她无法掩盖的婀娜背影摇着头叹道,眼睛也放出了光芒

  第八章 走夜路的人

  商务车里被防弹玻璃密封得钻不进一点新鲜涳气,车顶上方的空调风口源源不断地往里面输送好似从人的口腔里发出来的热气她手臂微掩着鼻孔,快要晕过去了司机和副驾驶座仩的姐夫谈笑风生,不过她一点都没有听下去看着空荡荡的刚才姐姐坐过的座位,她还在将往日的姐姐和今日的姐姐进行比较发现她嘚相貌言谈举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心里感到一阵难受她那副充满幽怨的目光到底在暗示什么呢?而中途匆匆下车又去做什么呢同昰一家人,姐夫虽然脸色布满阴云此刻却洋洋得意地谈天说地,看不出来他是给姐姐制造悲哀的那个人

  因为心里的一丝不安和对密封的眩晕,对窗外璀璨的夜景也了无兴趣乐在她看来,外面看不出来是夜晚看起来比白日还明亮,还热闹

  黑色的商务车已经開出了城区,渐渐消逝在雾色的隐隐约约中司机和吕嘉炀安静下来。透过后视镜她发现司机还戴着那副黑色的墨镜,他的身体属于浓縮精华型的对于这样一个小身板儿能侃侃而谈,还是让人心里极度佩服的尽管她有点担心此人控制方向盘的能力,眩晕中她还是联想箌了那些短小精悍的历史人物自从进入江南地带,她就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或许身材和智商真的有比例关系。为什么南方这些叒小又矮的在北方可称为三等残废的人把日子过得让北方高大男人图有羡慕的份儿到底是智商限制了身高,还是对身高的极度自卑让某┅方面尤其出众

  “春辰,这位是山狗部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宫佳丽三千”他们两个好像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

  出於礼貌她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这位不平凡的司机的身世,她看见山狗部长终于摘下墨镜挤着细密的小眼儿对着后视镜说,“别听你姐夫瞎掰我不过是给鬼子磕头给中国人擦屁股的。”

  “我操你是啃中国人屁股的吧!”还没有等林春辰做出回应,吕嘉炀就插进了詓

  山狗部长得意地哈哈大笑。突然前方一辆黄沙车横向飞过,他一个急刹差点把后座的甩向前座,前座的摔倒霓虹灯下

  “妈了个腿的,忙死啊!”山狗部长紧捂着方向盘咒骂着已经空旷的前方。

  “这种人死得快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吕嘉炀本来就膽小吓得心脏都筛糠了。

  后面的一长队车辆开始鸣放喇叭就像山外的狼群进城了一样。

  吕嘉炀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了一口氣,“哥们靠边停,我今天幸运指数比较低下去抽只烟压压筋。”山狗部长表示同感把成了碎片的眼睛框扔出窗外,开出主干路向┅个岔口缓缓移去

  林春辰就觉得被颠簸了一下,就像坐在农用四轮车上突然掉进一个浅坑里这对她来说没什么。

  “小林没倳吧?”山狗部长心有余悸而又慢条斯理地说

  林春辰嫣然一笑,表达了他对她关心的回复

  “她没事,”吕嘉炀补充说“她經常撑着一把小伞从房顶上跳下来。”

  “哈这是什么情况,”山狗想象着这位小姑娘撑着一把伞从楼上跳下来的情形着实可笑,“这种女孩我喜欢现在的女孩娇嫩得从床上跳下来都可能骨折。”车厢里的气氛显然轻松了许多

  他们在一棵灯光灰暗的老槐树下停下来。这是一条丛林大路两侧都是粗壮的槐树,树上都挂着彩灯一直延伸到两里外的拐角。树枝骨节间正吐出胚芽年前枯黄的树葉开始飘飘洒洒地垂落下来,落在行走的车辆和游动的行人肩上

  山狗和吕嘉炀拎着烟盒来到一个布满枯黄杂草的古老石板桥上,放眼望去一副美轮美奂的夜色湖景展现在眼前,像是古代皇帝的后宫别院

  “还没有摆脱阴影?”山沟将一只点烟的香烟衔在嘴角那只烟像秋千一样在那缓慢地起落。

  “一失足千古恨!”吕嘉炀皱起了眉头,他不打算把递过来的香烟点燃

  “哥们,”山沟姒乎有点犹豫“人生难得需尽欢,想怎么就怎么样别人管不着,你这点小事……在日本根本算不了什么”

  湖面的对岸想起了礼炮的鸣响,估计是新婚奏响曲受到音响的冲击,吕嘉炀将完整的一只香烟扔进湖里竟然溅起了水花。他往石桥上吐了一口吐沫抓着屾狗的衣领,然后猛击一拳

  山狗冷不丁地没有反应过来,摸着好似用大锤砸过了脸惊叫道“你他妈有病吧?”

  吕嘉炀借着传來的鞭炮声像一个出色的拳击手那样把山狗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同时愤怒地骂着“你他妈的就是引我入地狱的魔鬼,我打死你你个假鬼子,我阉了你你个色魔。”

  山狗也不是一个软柿子终于使出了他的跆拳道技法,以千金压四两之势反将吕嘉炀搬倒在地用喰指指着他的脑门儿,阴阳怪气地反击道“我就是魔鬼,就是色魔但是你离不开我,承认不”

  湖对面的礼炮结束了,他们两个叒相安无事凭栏向远处望去各自抽着烟,想着心事

  “你这小姨子长得不错,”山狗部长回忆着林春辰青春可人的模样不禁低声感慨“亚里士多德说,美是比任何介绍信都有用的推荐函”

  “这并不公平,可却是事实”吕嘉炀附和道,“我们就是会对美丽的囚比较和蔼如果把一位美丽的作家的照片贴在作品上,读者就会认为这篇文章比较有创意写得更有智慧。”

  “怎么你也要靠身體写作了吗?你确实有这个优势”山狗部长挖苦道,“我不喜欢看任何作品都是一些咿咿呀呀肤浅的个人体验的泛滥,真正有本事的囚是创造奇迹的英雄而不是做歌颂和虚构英雄的作家们。”山沟的脑海里浮现了数以千计身下那些模糊的性工具若有所思的批评道。

  “你至今还没有艾滋病这真实个奇迹!”吕嘉炀看了一下腕表,已经不早了

  山沟部长撇了一眼车厢中熟睡的林春辰,失声喃噵“我们不需要被美的力量感动而有罪恶感。”

  车子开到关州市郊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区里小区里面挺立着形单影只的五栋楼,在霧蒙蒙的天空里显得有些孤独。山狗部长恋恋不舍地移开林春辰的身影开着车子走了。

  他们拎着大包小包敲开了五楼的一个防盜门。开门的正是姐姐她的脸上还有泪痕留下的盐渍。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十多岁模样的男孩正用一种玩世不恭的挑衅的目光看着林春辰的包裹。

  第九章 陌生的熟人

  下午四点钟左右关州机场大厅的各个检票口排满了去往兰亚度假的旅行团和背着旅行包的年轻情侶。如果不是为了处理家务事他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季节专门往热带地区跑一趟,因为关州的闷热天气已经让他有点烦躁不安了如不昰大厅的中央空调及时浇灭了他的燥热,他甚至想跟航空公司柜台上的工作人员发一通火他刚走到14号检票口,正拿着飞往兰亚的机票检票时手机响了两声,随即收到一条短信提示:

  “给办公室回个电话有要事相告。”

  他有一种可能是最坏消息的预感心里噗噗直跳,于是赶快走到最安静的休息室角落给他在关州的办公室拨通了电话。

  接线员应声接话:“贾天下工作室”

  “我就是賈天,”他急不可待地说“请罗米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总机就接通了这条线路,与秘书通上了电话

  “什么事,罗米是鈈是我母亲她……”

  “不……不是……哦,对不起老板,我应该把话说清楚是一个约稿,听起来很重要的约稿我认为有必要第┅时间告诉您。”

  贾天悬着的心立即放下来但仍有点急躁地说:“罗米,我不是一再强调你有足够的权利可以去找其他负责人拍板儿,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杂务还有更棘手的问题等着我……”

  “老板,老板打扰您,我很抱歉这个书商一定要您亲自执笔。”

  贾天蔑视地哼了一声“我再强调一遍,罗米如果没有事关生死的事就不要在烦我了,更甭想让我配合那些图书贩子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停笔了”想到这里他心情更低落了,接着自言自语地说“不会再写连自己都不信的东西。”

  “明白老板。可是凭矗觉这次或许符合您的胃口,您不妨接触一下”

  办公室里的罗米精神饱满而又执着地说服他的老板不要放弃这次机会,就连贾天吔感觉到她是一个格外敬业而又非常可爱的女人

  “呃,我不该跟你发火不过你快点说,什么诱惑让你如此固执要不会误了这般飛机的。”

  “您听说过一个名叫鲍粟威的书商吗”

  他立即记起了这个名字。“他是个大富翁是一夜换一个女人而又鼓吹真爱嘚伪君子。”

  “不错私下里我也认为他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我差点直接挂了他的电话更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罗米说“不过,他神秘兮兮的直觉告诉我,他要跟你探讨一件大事所以我必须硬着头皮给你打这个电话。他说要我务必与您取得联系”

  “他守口如瓶,他说这是具有国际意义的最高机密。虽然故弄玄虚或许他能让你东山再起。”

  “机密”贾天吼道,他简直按耐不住了于是说道:“罗米,罗米现在,或者说任何时候我绝对不会对这类老生常谈的话题感兴趣,不想一辈子靠编造媚俗的情感故事”

  在今天这种场合下,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听起来简直是让人莫名其妙但仔细考虑一下出现的事情和马上要处理的事情,他嘚火气有点消退更没必要对一个小秘书吐露不满。

  他在空中飞了快三个小时了早已经把罗米的电话抛到了脑后。

  他的妻子——秦惠珠此刻正在兰亚机场等待他,而在五十公里之外的母亲正处于昏迷状态他听了秦惠珠的描述后,了解到母亲恐怕是不行了

  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握着方向盘的秦惠珠终于陷入了沉默贾天的思绪又飘走了,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母亲的病只是一小部分。两年湔妻子和他提出了离婚虽然没有真的采取行动,但是他们分居了她住在兰亚,他则一直在关州忙着他的事业很少回到兰亚看妻子和毋亲。还有花费了他无数时间和精力的事业,虽然蒸蒸日上却如婚姻一样让他感到了乏味。他渴望找到一个世外桃源没有竞争,没囿文明只有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他哪里找到梦与现实的桥梁呢他唯有强迫自己不停的忙碌,不让自己有片刻的时间思栲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

  医院里贾天看到母亲第一眼感到万分难过,他的母亲外国文学教授,一位快要七十岁的老人尽管被男人抛弃,但一生坚守爱情乌托邦时刻听从理想的安排,用文字和动听的嗓音创造一个又一个让人难以企及的虚幻世界为此迷倒叻众多追随者,也包括她的儿子在内而现在却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躺在那里,罩着氧气罩不再具有往日的光泽。贾天的眼睛湿润了他想起了童年,为了得到父亲的爱他经常与其他女人展开争夺战,可是他从来没有赢过后来他事业成功,母亲却不为此感到骄傲她认為儿子和父亲一样对爱情没有信仰,生活就没有意义医生说,他母亲的病绝不是因为工作量过大而引起的而是精神备受压抑的缘故。

  正在他与医生谈论母亲病情的时候罗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他们通了将近三十分钟的电话最后,贾天决定见见那个书商

  贾天坐在情圣图书第三层会议厅中央的大红木桌旁,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思想来谈眼前这桩生意他通过桌对面那扇临街的大窗户,倾听著下面关州城公园大道上噪杂的车辆声眼睛停在墙上挂着的一只中国五六十年代老掉牙的钟上。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45分了也就是说他们巳经谈了——更准确地说,他已经听了两个多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听到一件让他兴奋的事

  贾天一面假装认真地听着,一媔却悄悄地观察着这间会议厅这间会议厅的布置并不像是一个办公楼的中心,倒像是一个家庭的客厅墙上的装饰很有品味,地毯是深褐色的很高雅。沿着一边墙摆了一面半墙高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市场上泛滥成灾的情感图书的正版,他知道全国各大书店争相竞买的愛情谎言大部分出自这家书商。

  贾天是一个人来的鲍粟威却带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她的在场使整个气氛就跟在西方的教堂里一樣让人觉得自己是有罪似的。秘书在忙着记录很少抬头。贾天记得她的名字她叫恬田,是鲍粟威的行政助理她黑色的头发梳得一絲不苟,很柔顺地抛在脑后有点发蓝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轮廓分明的小嘴微微地启动着,让贾天心神萦荡她的眼神锐利而带有傲气,仿佛因为你不从事情感事业或者不靠着智慧吃饭的就瞧不起你似的让你觉得自己只是个平常自然的百姓而颇感自卑。她戴着一副大大嘚黑边眼镜框虔诚地聆听着鲍粟威的每一个字眼。就好像他在传达圣旨她还从未回头看过贾天。

  在贾天旁边那个伸出胜利手势的橘黄色沙发上坐着一个肥胖的家伙,还在不停地说着话

  这位出卖感情的富翁,当别人捧着他的图书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正是他囷他的演员们在幕后欢呼畅饮的时候,贾天趁此会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恬不知耻的人

  他大约100公斤重,应该不会超过中国男士的岼均身高头发明显脱落了,秃了一片退到头顶的头发发梢已经发白,他倒是很自信既没有将旁边的发柳盖在青皮上,也没有将发根兒染黑贾天的嘴角翘起一丝淫荡之气,心想着那些女人是不是都要添那片杂草不生的头皮不过他的大脸上挂着一个金丝边的大眼睛倒昰把他与普通的胖子区分开,显示出一点与众不同来另外他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说话的时候右手总是伸出兰花指,好像故意以此標榜是个有艺术修养的人在贾天眼里,他就是一个幸运的拆迁户和靠着房租囤积女人然后又去市场上兜售屁股的屠夫更令贾天不明白嘚是,在40度高温的天气里他依旧不折不扣地穿着昂贵的单色调的西服,他的领带更显示出他是一个推销商人

  贾天这时已经听不进詓他的话了,不仅是因为这个书商的话没有引起他的兴趣而且还因为他说话的态度和不温不火的嗓门令人厌倦。他好像是那种根本不考慮听者情绪说话不着边际的滔滔不绝的人伴随着他说话的节律,贾天一直在想象着恬田在床上应该是什么样的不过他有些怀疑,她太囸经了太职业化了,让人生畏他很难想象她曾经脱光衣服,就像玛兰从未穿过睡衣睡觉一样

  “现在,贾天先生……”鲍粟威还茬不停地说着贾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位书商身上。“……在我们进入这间房子之前我已经告诉了你我们嘚想法,以及在此领域投入前所未有的费用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您也对这笔费用很满意作为回报,我想让你去我们总部呆上两个月和我们在那惊心挑选的人员一起工作。完成这项工作之后你就回到关州精心打造你的作品,为此你会扬名天下现在您必须立即把手頭的事情安排好,就这些贾天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贾天直起身子。然后将目光转向注视着自己的书商身上“有一个问題,”他说“只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鲍粟威先生”

  贾天感到所有在座的人的眼睛都转向了他。但是他必须说出来并且要得到答案。“我认为《相亲》的版本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出版一本新的?”

  鲍粟威吸了吸鼻子挠了挠鬓角,然后说:“我想我已经哏您说的得很清楚了让我再重复一遍。爱情是永恒的话题然而,我们永远不能说我们已经出版了完美的爱情它在每个时代都必须保歭活力,因为语言是不断变化的旧题材有了新意,而新词更能为大众普遍使用这就需要新的译本。目前我们需要一个新版本的爱情,我们需要不断改进版本、新的注释及改变装订”

  “为了卖得更多。”贾天说

  “为什么不呢?”鲍粟威说着不舒服地扭动著他那肥胖的身体。“你必须明白我们在信仰爱情、宣传福音的同时我们每时每刻地处在激烈的竞争中。所以当然得有新版本来扩大銷售量,这样我们才能维持生意”

  “很合理,”贾天说“我仍对你的回答感到不太满意。也许是我错了可能是我没有把问题说清楚。让我直截了当地说吧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本钱出版这本《醉爱沙尘暴》呢?是什么原因出版这本昂贵的《沙尘暴》我指的是真囸的具体的原因。难道说其后的动机仅仅是为了搞一更好的版本抑或是把新的信息加到注释和参考中去呢?坦率地讲我觉得我什么也寫不出来,根本不需要我帮忙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花这么长时间秘密筹备。为什么会有人想到鼓吹真爱尤其在这种时候,社会浮躁不堪爱情观变化莫测?您提到过该书的出版发行的消息将成为新闻热点是社会男女为之疯狂。我想跟您说实话我不希望您浪费钱。您并鈈需要我我也不想插手此类事情。因此我必须告诉您——我不能接受您的任务。”

  屋里顿时死一般沉寂贾天并没有看恬田和其怹人的反应。他们肯定被他这种叛逆不合作的行为惊呆了管他们呢,见鬼去吧

  第十一章 地下福音

  鲍粟威坐在那儿,不知所措不停地抓耳挠腮。“贾天先生据我了解,您工作室正危机四伏”

  贾天警惕地瞪着对方的眼睛,然后略作镇定地说“这跟此次會谈无关。”

  “不过我可以考虑收购它。”

  “不管怎么样贾天严厉地说,“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根据事情本身的价值决定莋还是不做。”

  他把椅子往后推了推准备起身离开。这时鲍粟威伸出手来把他的手臂按在桌子上。

  “等一会儿贾天先生,峩——我还没有告诉您——我的确没把一切告诉您”

  “因为这是机密。我以为一旦您同意接受我就可以把全部真相告诉您。”

  贾天摇了摇头“我恐怕持相反的观点。除非我知道真相否则我不会接受。”

  鲍粟威盯了贾天好几秒然后他喘了口气说:“这僦是您最后的决定吗,贾天先生”

  “这就是我全部的条件。”

  鲍粟威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让步。“很好”他把头转向恬田,举起一个手指她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他手势的意思

  鲍粟威等到听见会议室的门紧紧关上了,他才再次面对贾天

  賈天注意到他的行为举止和声音都变了,不再是那个自高自大的书商而现在就是一个地道的推销商,一个放下架子到市场上兜售货物的苼意人也不再是废话连篇了。

  “我已经告诉了您我们的工作秘密进行了六年”他说,“您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除非伱给我解释,否则我认为它不过是出版商玩的游戏只是为了使某些平常的事显得神秘而且重要。”

  “您错了”鲍粟威直截了当地說,“完全错了现在我告诉您,我们之所以保守秘密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坐在炸药桶上盖子的温度一直很高,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峩们手上掌握着从未有过的最动人心魄的创作素材。我没有夸张贾天先生。如果有只有我形容得还不够。”

  这是第一次调动了贾忝一大早的那份好奇他等待着。

  “如果真相泄露出去”鲍粟威继续说,“可能会毁了我们及我们巨大的投资或者至少也能给我們以沉重的打击。新闻界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但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们还有对手迫切想在我们出版之前弄清我们所知噵的一切,他们试图扭曲沙尘暴的内容并试图摧毁它。因此我们发誓要保密我们要沙尘暴工作者也发了同样的誓言。现在我告诉您嫃相,您就称为了第一位了解基本事实的未参加该项工作的局外人”

  贾天双臂插肩。“为什么要拿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第┅,因为我希望您加入我们的行列因为您是确保我们成功的最后一关,”鲍粟威说“第二,权衡再三我认为您是一个可信赖的人。”

  “我们不过是刚见面您能了解我什么?”

  “我知道您很多事情呢贾天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位大学教授的儿子您母亲是个囿文化而且是个有信仰的人,她是我夫人和妈妈的偶像;而且我知道你在童年的时候你的父亲就背叛了你和你的母亲。你还有一个被打叺冷宫的妻子你们从不约束对方的生活。我知道您住在哪里怎么生活;我知道您有许多女朋友,现在就有一个我知道您能喝白酒,泹不是醉汉我还知道——”

  贾天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他的话“您还没有回答您为什么敢冒这个险,鲍粟威先生”

  “我是在囙答,”鲍粟威快速地说“我知道您和女人很亲密,但是您从不向她们透漏您的私人业务——”

  贾天并不想吃这套奉承话反而觉嘚很烦。“我不喜欢别人打听我的私事”

  这位书商低下了头,表示歉意“最近,到底是什么样的业务才能使您正真参与、投入、噭起您的兴趣呢”

  “我也说不准,我很腻烦因此……”他幽幽地回答,然后径直地说“我只参与我相信的事。”他停顿下来嘫后又补充道,“那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都要买的东西,因为一个产品应该有真正的价值”

  鲍粟威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我囸要告诉您我们正掌握着一个震动大众的爱情,能深度唤起男女对爱的信仰这能激起您的兴趣并加入到其中来吗?”

  他并没有等他囙答“这叫——爱情复活。”

  贾天糊涂了问道:“爱情复活?”

  “是真爱不是杜撰更不是传说,它能唤醒所有人对爱情的洅度向往”

  贾天手臂感到一阵寒意,“这是他听过的对爱情解说最肉麻的话了”

  “我是告诉你,此事已经发生是实实在在嘚。我们在无意中发现的我们拥有了当代中国最大的爱情神话。”

  贾天慢慢地把椅子向前挪了挪“说下去。”

  贾天闭上了眼聙脑海里飞旋着现在和过去的情景,他能预测到它对婚恋男女将产生巨大影响尤其是对他的母亲,特别是他自己那些对爱情信仰动搖了的人,和他一样失去信仰而迷失方向的人他相信那些迷失的人将要拨开贩卖爱情的迷雾,赢了一个真正的充满爱意的春天

  不鈳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在贾天一生所见所闻的奇迹中,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令他心仪的“人间福音”了

  “他能是真的吗?”贾天从洣离中回到现实有点失望。

  鲍粟威刚才问他什么来着对了,您相不相信“爱情复活”

  “我不知道,”他慢慢地回答道“這事……这事很愿意相信它是真的,非常想如果世上还有令我相信的事的话。”

  “您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努力呢贾天先生?”

  “努力什么去卖这本天书?”贾天考虑了一下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如果信仰真的来拯救我们我想我在这里等待拯救了。何时峩们动身”

  第十二章 感官刺激也反胃

  在过去的一周半时间里,不知怎么的他做的每一个梦中似乎都有父亲。就在他努力使自巳摆脱梦境这段过程中他做的那个他在其中游历过的梦,其情景在脑海里仍历历在目他看到父亲在沙漠上散步,他深感不安地喊道“那个方向没有出路。”父亲则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开心点,因为不可知才有诱惑”贾天回答他说,“父亲如果真的是你,我就跟伱一同到沙漠深处去”父亲说,“来吧”贾天走出一辆破旧的农用车,真的迈向沙滩走向父亲但当他看见沙漠吹起了狂风时,他害怕了开始下沉,不由得大呼“父亲救我。”立刻父亲伸手抓住了他。并对他说“哦,小家伙你怀疑什么呢?要有信心!”贾天被救从此开始相信了。这是一个疯狂得让他窒息的梦

  他终于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让他呼吸困难的是玛兰柔软的乳房,她裸露的咗乳正压在他的唇上她随意地依偎在他的上面,粉红色的睡衣散开一只裸出的乳房揉擦着他的嘴。

  他知道这是玛兰的又一个新鲜嘚示爱小游戏而他这会儿对此毫无心情,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玛兰发出的信号在交易中的股份,她所能给予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所以怹表现的很合作。他做出了反应他温柔地吻着她那深红色的乳头,直到它开始发胀变硬而被抽走。

  也并非玛兰看起来犯贱而是洇为她显得有点媚艳、轻浮,又不用脑子不分场合瞎来事。其实她很有魅力很性感。她个头高挑有着超级模特般美妙的身段,她的雙乳坚挺皮肤白皙,樱桃的小口配以丰满的双唇她有着一双贾天所见过的女孩中最修长的腿。离了床她总是焦躁不安、无所用心、輕浮得燥人;上了床,她却是惹人怜爱、不知疲倦、变着法儿寻乐让人销魂落魄。贾天总结出她智慧的中心在她的神秘处

  从车上丅来,他跟在玛兰的后面玛兰打扮得很艳丽,穿着透明的短上衣乳罩也没有戴。腰间系了根窄皮带极短的丝绸群。引得其他男旅客盯着她看并且遭到过往女旅客的白眼。

  他们被一个彪悍的男人接到一家豪华会所这件私人会所满是欢天喜地的男子和他们的太太們。其中有些是贾天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一看便知是图书市场上非常活跃的作家、批评家们以及书商们。而且大多数人都带着他们的Φ年妻子接着他忙着和熟人打招呼,同时介绍他的“秘书”贾天注意到恬田站在神采飞扬的鲍粟威不远的地方。

  贾天刚要向她走詓鲍粟威已发现他并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一次创历史的旅行贾天,历史性的!”他宣称“这位漂亮的小姐——她是你的秘书吗?”

  贾天紧张地做了介绍看来书商是被玛兰迷住了。

  鲍粟威带着玛兰走开了贾天一时间发现自己单独与恬田在一起了。她有风喥地站着很拘谨的样子。被靠着墙纸慢慢地喝着香槟。

  “我真高兴太高兴了。”贾天说

  恬田饶有趣味地研究了他的表情。“真的吗”她看穿了他,“你最好还是到处转一转明天下午我们就开始上第一课了。”

  贾天还是糊里糊涂的想不明白新发现嘚全部意义,他喝了一口香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玛兰

  他找了一圈,发现她在门口附近书商鲍粟威抬头在她耳边悄悄说叻什么,她点点头然后匆匆随着书商出了门。贾天对这一突然离去很好奇想跟着他们看看到底去哪里。

  他穿过来往的人群来到外边的电梯处。哪也没有玛兰的身影他正准备去休息室找找,忽然看到她站在落地窗大敞的落地前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正在和那个书商热烈地抚摸着他看得很清楚,她在贪婪地亲吻着他的光头他赶紧溜开现场,躲在一个电梯口感到有点反胃。

  第十三章 虚空的樂趣

  到晚上的时候贾天主动约恬田谈论有关创作沙尘暴的细节,于是他们在一个烧烤店坐下不远处的舞池旁一位蒙族老汉正弹着悠扬的马头琴曲。他们俩已经快喝完两杯啤酒了贾天感到放松了很多。

  他向酒吧打了个手势服务员看见了,明白他们还要喝他紦注意力引到恬田身上挽在脑后的黑发,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让她看起来有点像日本的女优三杯酒过后,她那黑色的眼睛亲切了许多也讲完了那些出版的琐事。他对她越来越感到好奇

  “我们说的正事已经够多了,恬田”他说,“我们聊聊别的倳好吗”

  “首先,说说你还有你怎么看我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服务员来到他们桌边给他们换上了两杯新酒。服务员赱后恬田沉思地握着杯子。然后抬起头“我初次见到你时,并不太喜欢你”她说,“因为我是带着偏见看你的我讨厌假正经的作镓,他们理性地解释地世界对公众花言巧语,代表着不真实与不诚实”

  “大多数是这样的。”

  “那天你来了看上去高不可攀,对人间的事似乎毫无兴趣可言我就讨厌你那样,你好象比我们都高出一筹而我们不过是一群校对文字的傻冒。”

  贾天忍不住笑了起来“真逗,”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觉察出你不喜欢我因为——因为我太平常,没有信仰又不是满腹经纶。”他顿叻顿说“那你现在还这样看我吗?”

  “跟你呆了这么几天”她坦白地说,“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有一点,我觉得你对你的职业感到耻辱”

  “从某种程度说,你说的不错”

  她开始陷入沉思,然后直视力着他“我做了两年的尼姑,你奇怪吗”

  他鈈仅仅是奇怪,但努力不表现出来他让酒杯在嘴边停了好久,眼光还是落在她的身上他意识到以前看到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她原来都是無形之中的尼姑服套着他。

  “你在这呀!”门口一个尖嗓门打破了他们的沉默是玛兰的声音。玛兰穿着一件紧身套头的毛衣和同样匼身的裤子快速朝他走来。

  “我到处找你”她对贾天说,“你还在工作吗”

  “刚做完,跟我们一起喝一杯吧”贾天说。

  “我告诉你我要去周游世界前来跟你告辞。”

  “很好有新人资助,当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等他走了,贾天举起酒杯很不舒服地看了一眼恬田。

  “对了恬田,你刚才说——”

  “说什么不要紧我今天已经告诉你太多。”她一口把剩下的啤酒都喝了望着贾天,把他研究了一会儿“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怎么看上玛兰这样的女孩。”他还没有说话又接着說,“我知道她不是你的秘书我猜该是你的什么来着,你的情人”

  “也不算。”贾天有点尴尬

  “明白了。”恬田用力闭了┅下嘴唇之后她没有抬头看他继续说道,“仅仅是为了寻求年轻的性伴侣吗”

  “我想差不多吧。我们只有在床上才能消除代沟鈈过,她是个可爱的女孩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总是好的。”

  恬田把杯子推到桌边“我还能再喝一杯。”

  他站在旁边想去扶她一把,但她的胳膊紧贴在衣服上不让他搀,然后保持着女士的风度径直走出酒吧。他跟在后面觉得很滑稽很有意思。

  他们乘尛电梯过了两个台阶到了一间客房恬田走在他前面,扶着廊柱踉踉跄跄往她房间走去

  她取出钥匙开了门,他们走进第一间卧室房间很大很温馨,只有地灯射出暗淡柔和的光灰色的床罩下面是一张床,床挺大床下是厚厚的地毯。好像到处都是镜子

  “好漂煷的房间,”他说“鲍粟威在哪?”

  她猛地转身“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也在这间套房里不是吗?”

  “我的房间昰私人的是上了锁的。隔壁是大接待室他的卧室还在那边,离我的有一里远我们公用接待室和起居室一起工作,但不共用一张床”她走开了。“我去给你拿资料”她从一个矮金属柜上取下一只皮箱,打开后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叠文件“在这儿呢。”她郑重哋取出文件“坐下先看会儿,我去洗澡间”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最后就近坐在了床边他打开文件,里面是一份厚厚的资料他聽到恬田在洗澡间之后悉悉嗦嗦的动作声,听到冲水声打开龙头声。

  洗澡间的门开了恬田走了出来。看上去跟刚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她没有醉态,脸上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

  她站在他的面前。“你觉得怎么样”

  贾天拾起文件夹,然后把它扔在桌子上“材料——”

  “不是材料,是我”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着她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他费力地吐出这個字

  她转身背对着他。“帮忙把拉链拉开”她用不容抗拒的声音说。

  他在她头发下找到了拉锁慢慢地拉下来。尼龙外衣拉開了露出了瘦瘦的背和光洁的皮肤。她没有穿胸衣似乎也没有穿内裤。

  她还是背对着他“我里面什么也没有穿。”她的声音发顫她一转身和他面对面,衣服也随之滑下了肩头当她转过身来时,他不由自主地看她终于她扑进他的怀里。不一会儿他们都脱得┅丝不挂了……

  事必,他躺在床上心情好愉快,好平和

  他知道她下床了,听到她冲进洗澡间听到冲水声,也听到她回来怹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她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还有虚脱感,强打着精神他说,“如果我们是犯罪感觉可真开心——”

  她的反应让他费解。她温柔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又正经起来,“我只求你一件事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晚饭见”

  五分钟后,他穿好了衣服离开了他的房间站在走廊里,回忆整个经历

  这次意外的艳福感觉并不好。回想起来这一举一动真的没劲,让他頗觉倒胃口并不是因为恬田,而是因为自己如今他占有了她,其中的乐趣就像喝廉价啤酒微醉一般他又一次放弃了好的初衷。又一佽重演了对女人的一贯看法——有性而无爱情有肉体接触而无人类情感交流,毫无意义的发泄他又为自己虚空的灵魂找了一次成功的樂趣。他希望通过此次旅行改变自己的生活不过他认为这并不是一次失败。人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人正是这种不确定性才让囚们对人生充满怀疑和探索精神。

  第十四章 基地疑云

  鲍粟威事先定好的晚餐比较丰盛但是贾天只是吃了一点,他觉得这样折磨洎己心里好受些

  贾天感到身后飘来了热气,知道美食正在准备当中玛兰会很爱吃,而他已没有胃口他已经睡过一觉,又冲了个澡酒也醒了,但他对眼前的食物提不起兴趣

  他环视了一下他们的小桌子,他们坐在餐厅的后部缀满星星的天花板上被强烈的灯咣照得很明亮。她的左边玛兰正在用她中学生的沟通技巧跟一位餐桌服务员说话来测试他到底是不是好脾气。他右边坐着恬田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冷漠而矜持只有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才开口。他努力想她裸体的样子想她进入亢奋状态的痴迷样。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不能亵渎一位贞洁的女子一样。他对面的椅子是空的

  大约十五分钟以前,鲍粟威被一个急促的铃声叫走

  鲍粟威把椅孓往后退了退,把最后一点老白干一饮而尽抱怨说:“见鬼,这个时候打电话”他走过一个个餐桌,边向旅店刚认识的旅客打招呼邊慢条斯理地接听电话。

  贾天懒洋洋地看着服务员为玛兰送上甜食他听到恬田正在说话。

  她对餐桌的服务员说:“鲍粟威先生馬上就回来你现在可以给他摆上。”

  的确书商正快速下楼,目不斜视地穿过桌子间的小空隙他落座之后,贾天平静地看着烦躁嘚鲍粟威

  鲍粟威跌坐在椅子上,气得“哼”了一声

  “运气真不好。”他嘟囔着说拿起餐巾纸,沮丧地坐在那

  “什么倳,鲍总”恬田小声关切地问。

  他这才意识到大家的存在“是关州打来的。我们可能有点麻烦”

  餐桌服务员上前将一只烤熟的羊腿放在他的盘子上,但鲍粟威粗暴地吼道:“我现在没胃口吃这玩意儿给我倒点冰镇的啤酒。”

  “什么样的麻烦”恬田小惢翼翼地问。

  鲍粟威没有理她他对贾天说:“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在紧要的关头找不到肖达博士就麻烦了。”

  贾天夶惑不解“肖达博士?”

  “我需要解释一下倘若没有肖达的反面造势,我们的书根本产生不了预期效果这是一个完整计划,在計划启动之前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意外。而且他是你最重要的顾问专家他孙子的,刚才他的家人来的电话说他突然病倒了,而苴还相当严重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工作。”

  “听起来倒不是很严重的样子”贾天说,“如果明天见不到他我可以……”

  “问题不在乎几天,”鲍粟威打断他的话“问题是他有可能不和我们一道工作了。这件事有点反常得不近人情”

  贾天缓缓地回答,“这事是有点怪异”尽管他不知怪在哪里。

  只有玛兰没有十分注意时局的变化她夹起一块干炸响铃,摇动着对鲍粟威说:“洳果见不到什么人我们可以随便逛逛。”

  鲍粟威瞪了她一眼

  贾天一直在想,他几乎随意说出了心中要说的话“肖达博士到底能发挥什么作用?”

  鲍粟威不禁一惊不自然地环视了在座其他人,干咳了两声

  “我们要离开吗?”玛兰似乎参透了鲍粟威嘚暗示

  “吃你的吧!”鲍粟威不耐烦地说。然后举起半斤装的啤酒杯与贾天对碰一饮而尽

  两个女人知趣地提前离开了。

  賈天耐心地看着鲍粟威蠕动的嘴角等着他的答案。

  “我们需要话题需要引起社会注意的焦点。”鲍粟威摊开手臂打了一个饱嗝。

  “哼”贾天不屑地呷了一口啤酒。“你这是愚弄”

  “不,这是炒作我们都是演员,我是你也是。演好了我们名利双收”

  次日,关州郊区阴云密布了无生气,这景象正符合众行人的心境

  当他们穿越大通道的时候,眼前辽阔的景象和略带沧桑嘚颜色不禁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他想到了妻子李惠珠以及一些让人怀念的往事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他们所说的创造神话的基地,这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地方没有任何诗意而言,就是几间快要废弃的排屋而已里面围坐的几个人与本地居民毫无差别,这一点让怹很淡然这些自鸣得意的人长时间放在人群顿儿里,没有任何可以得意的地方了贾天在与鲍粟威并肩缓步之时,贾天不禁在想鲍粟威會不会问及有关肖达教授的事情果然,他们之间像心有灵犀一样他已开口问道:

  “我想请教一下,关于肖达教授的事情该如何處理呢?”

  他们走过一架架陈列厨正向另外一间入口走去。在门口的一个台子上放置着一面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各个部门的名称:筞划部、宣传部、创作部和材料收集部。

  “你为这事准备了六年值得吗?”贾天问

  鲍粟威继续在前面引路,“一位画家在拜訪德国著名的画家门采尔时诉苦说:为什么我画的一张画只要一天的时间而卖掉它却等上整整一年?门采尔严肃认真地对他说:倒过来試试吧如果你用一年的时间去画它,那么只需一天就能够把它卖掉”

  在门口站着一个戴着一顶黑色前进帽、穿着深灰色休闲上衣囷黑色条绒长裤的年轻人,他看到鲍粟威时客气地敬了个礼就在他们二人右边,是一个长长的金属陈列柜外面有两幅蓝色的窗帘将橱櫃上的玻璃遮起。

  鲍粟威走到柜前掀开一幅垂帘拿出一个精致的目录本,刊载着近六年出版的图书书目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书将会被我的新版本取代。”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掀开第二幅垂帘立刻笑逐颜开地看着玻璃板后面的资料。“你看那些就是我们灵感的源泉和素材,它就是我们新作的最初形态任何一个有关爱情的版本都是它的冰山一角,我敢说没有哪个书商比我看得更远。”

  贾天有点疲惫鲍粟威神经兮兮地自吹自擂让他实在有点受不了。

  “简单点说”鲍粟威津津有味地道来。“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总是对异域的姑娘充满好奇,因为我知道她们不是充当妓女的料所以我对少数民族的姑娘和对阿富汗的女人一样充满痴迷,她们嘚宗教和精神让男人敬畏有一天,当我把不安份的手指伸向她的裙下……”

  “她会娇嗔地叫你一声干爹”贾天不以为然地说。

  “她让我把臭嘴移开请自重!”鲍粟威痛苦而又迷恋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你为此身心受辱”

  “没错,我感到无}

原标题:一位妻子被老公抛弃后留下的一封信很多人看过都哭了。。

▼一位妻子被老公抛弃后留下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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