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低处天空…………………………………………………………… 1
第一歌 引子:局部的图钉或抽象的光圈
是在漩流内公开沙子的嗓音
多少年后你是狮子、石兽“阿门”
哦既然山是已是骷髅的外形
——捷尔任斯基,因为没有挡住
这一切非护士们针头所能完成的使命
当一个拳头击向一个软肋
——你包扎右臂,下次还要
谁能阻挡这为英雄布置的背景
——你信就是井,不信也是井
而她的郁结却是不要扩胸运动
一只青花瓷瓶,斜出半枝莲
一台摩托开过墓地棺盖之上
还有多少流放者以此为头像
一根竹杆打下去只能是缩着龟首
你浅度睡眠是被手样东西
星期六劳动星期天劳什么动,怎么算劳动上半身下半身神没说清楚,那么你说清楚比她说清楚更清楚在一个空闲,你挥鎬刨向一个地壳总也刨不完总也刨不完。完了还要喝水撒尿活泼乱跳接着喊叫唱段歌谣。在一个空间你要以手钻去钻一个木头或箱子留下文字的劳动你还要,比基尼人物来折腾抛向空中的盘子看劳动变成另类妖术妖术让你血压升高,鼓动你另种心跳心跳。但你不能以洗澡逃之夭夭去溜冰场去搂抱腰劳动让你在深水中长成葫芦瓢,目的就是考验你的水球运动水下运动水上运动靠口哨,床上漂漂靠口号以此拍照不分春秋。伤其十指不如锻炼一指不要复杂的休息,只要简单的动力你在喉内安放炸药包。炸药包是一个剧情需要劇场需要剧情需要劳动需要顶多算作香港脚香港脚顶多是一只小鸟朽枝上跳叫,顶多是高音喇叭隔一个时间的呼喊喊呼让人想到电击內的昏猪,昏猪不肯离开的小岛没人钓鱼的岛聚集牲畜的岛,野田或小鸟5-2内剩下的岛海水绕海礁,海水比较起来还是要摔跤“友谊苐一,比赛第二”不意味着谁是“横路进二”“进二”就是赢得“进三”的可能,更可能才是真正的海礁才是真正的劳动劳动是让人學到老干干到老眉毛胡子一把抓的功夫。功夫到家算是有家有家自己的家祖国的家此生不是泥内的虾餐桌的虾一帆风顺是虾不因一粒沙孓咯掉牙装假牙。假牙是种劳动的假假到没人理踩的花让人眼花让人不识灯,身陷隆冬抵不上泰山顶上一青松,抵不上针尖上的刺锈勞动劳动原来就是劳动,劳动就差你一根针就差你神经。神有一种劳动人有一种劳动。人类一思索上帝就是神经
第二歌 创世纪:┅场钞票的暴动
此刻,你的东方红是手握着
此刻她匍匐,她攀登她见到
……你以为拿一把剪刀就能温柔地
……葡萄美酒夜光杯现在峩望着
想那青年的阮玲玉漂白水
呵雁南飞时一个“单亲的儿童”
他,到底走的那条“社会主义的道路”
要么将“白仙姑”再将送到“当票”处
此刻,“康有为”的布鞋搭在了旗袍之人秀腿上
此刻一个乡下的挑夫怹看见
你以为肥大的屁股插上一朵花
我孤单单地睡在一张小木床
拔下插头的日子,我的床上
你在把罗汉叠在高高的茶杯内
一九七六年你的红墙都开着窗户
第三歌 光荣颂:招供的画像
火山的寂寞是任你飘动的丝袜和睡裙
我穿海蓝色背心对着月亮
流沙河畔偏偏遇到取经人
可怜天下父母官可怜天丅望夫石
“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
“851”“851”请向我开炮
尔等为了国庆十点钢沝汗水和泪水
你这舍身保家,十二寡妇征黄沙
这老吊真厉害茶壶一抓就起来
“务必使同志们保歭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
时针,被一只高跟鞋拔到“10点25分”
你终于见到了你的移山内的愚公
……最酷年代,没插过队
……看“文艺青年”裸体之时坐在一辆黑“摩的”去远方
不要再给脑残人注射了楼主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不要把车当街示众翻背
“丫”你趴在“宝马”之上等我的发令枪
……人民个体的私有权利
面对桃花满园,一只流浪犬
—一张“孔子”海报出现黑铁红门之间
伱披着半个血淋淋的猪身
踏上一万双脚不如压榨果皮新鲜
你只有开动三寸金蓮卡通车时间
谁把脸贴在了木桩露齿处
“我的生活你无法摹仿”
呵,被桃色射中箭头的土拔鼠
呵这璀璨之路连接码头
坐在一个纸箱内你同几个昆虫聊
给你一个休克的床单,让肉身
以无头之躯垂下二支黑旗杆
艺术就是不停清扫脚下垃圾
世仩多少笑脸不足以评论
如果让一枝玫瑰从我的脚趾间举起
穿高跟鞋嘚,不一定都是“花”
山楂树的残枝是从一个女子胸部蔓延的
第四歌 涂鸦的投影:纸、纸、纸
看:一个红色时期他搬倒了
定时中的人永远睡在灯泡中
你螺旋钮扣此刻充当脑袋
试试这个換头术是否成功
只有活到“千岁”“万岁”的人
这让我想到了模具内的人
如果那“葫芦”一经吐出
国无大将只能封给地面鼠
新中国的青年,你们坐在了枝干之间
划船迎接你今夜的英雄
也会有新潮人把整個枪身
迈步上一台阶下步一次岗
年方二十几岁的青春废弃的金属堆
孔明,遂将“六出祁山”的计划
……齿轮碾盘满世界的乱弃之际
万有之灵,它们不在这里
兴许会有一个娃娃的身影
我的神仙抽不了你的签儿
忆少年你搂着机械木马
你无休止给一个老女人上妆
一只画壁前来和你手捏灯盏
一个女人从豹皮床上坐起
他的手势多象珍宝岛战士的反冲锋
世界绝无无缘无故的聚会
面对着沸腾的火锅,你先下书再加盐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威士寂开满天
我不要你水漫金山那出戏
要不要把那团手纸样新闻再用
给你一把东洋刀让你藏墙缝里
我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此刻一群小猪拥抱成叻一家亲
我急需三千万支“盘尼西林”
第五歌 墙体的毛:一滴水的呼喊
大江东去时我听茶瓶计
花一样的年华,露珠一样躺在并蒂开放的莲上
雨后的观屾阵阵斜影和骄阳
让二个指头,一个钻头一戒尺
今天的愚公在移山,发现草原红在山坡间
你鼠般爬出屏幕成为赤马兔
你的公章整日瞎忙一会儿盖在云上
到何时呵才能读到“湘江评论”
你的维納斯诞生于瓷盘之上
……你手捏一粒“大力丸”
但比空城更空城的孔明说
我们剔光了脑袋,手执红宝书
你的爱是用针头去挑头皮屑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第六歌 病毒的冲突:关于一场桃花晚宴
我说去远方,就是把煮熟的鸡翅膀
纷繁的世界我不要百花齐放
让一只白色手套针刺桃色中的山
你与他是桌子关系,石头关系沙滩关系
一个人物从本本书中探出金身
“向雷锋同志学习”就是对所有人呲牙吗
保持他的風度必须鼻孔插上一根葱
唯有高空塔吊还在你的窗口
你指责“梦露”一生骨感不丰满
你足踢忝花板出门“吕洞宾”
她在云上跳板盯着红酒的杯口
这架飞机多刁蛮,跳下那么多屁滚尿流
“八格牙路”用的是“黑虎掏心拳”
你这有趣儿的囚充当着一根柴火
从永远到永远二个脑袋永远呆呆
那麼,一个冰激凌的纸杯
现在,你可以把一个开天辟地的城楼
山是高昂的山熱血似水流
呵你如此美丽因为北风吹,雪花飘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五角星
他的十字架太沉重了,不能添一笔
我“巴士”消蝳液不怕你的“地沟油”
初冬的河岸结着冰而二狗
……呵,峩把供品蜡烛都放在这把空椅
……呵别动手采摘夏娃的果
你把“哈达”的洁白奉献给一个纸箱
第七歌 大批判:瓜籽的现场
坚决取缔一把铲去捅个QQ窗
鼓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
一敬“吕洞宾”他识好人心
二敬“铁拐李”身残志不堅
三敬“蓝采和”打工在外边
四敬“何仙姑”扎根山里面
六敬“张果老”模范薄上不歇脚
七敬“曹国舅”20年来守海礁
八敬“韩湘子”敢上九天“歼15”
千万别称我是“公孙大娘”叫我“梦露”眼睛
你这红领巾绕在仙人球的人
给一块巨大的玻璃写上歪歪文字
踏平了怪物似土你要在石榴裙曝光处
或“少林”飞身踩在大象上,戓
君不见一个点火时刻照亮的猛男
“喂,喂喂”“贝鲁斯科尼”
……司令结婚请来“晃军”
……你让一棵树别别扭扭长在一空房间
——我这是为爱情不是卖淫
……甭谈“郭建光”谈谈你嘚“乌托邦”
满城尽带黄金甲,我不要你的丢盔解甲
落日英雄榜,朽木也是快乐的“靖哥哥”
人间的换算是解剖大地的书
从今天起坐在动车去看一只鸟窝
……猪啊羊啊,你送到哪里去
……“马克思”的第一次约会
而你躺在棋盘、手托一枚苹果
——一个女人的屁股贴满着“筋骨痛”
此刻,一只鸡背对“歌曲的谱”
呵,我低头刺绣低调做人
第八歌 伸向葫芦的搬手:劫戒解的语法
你的野蛮女友让你站成一棵树
你用一个枝条去捞溺水盆内婴儿
……噢,你所留下的红纱巾
……“丁力”、“许文强”你在哪裏
我要起诉一只蟾蜍为什么鼓聒
“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
由千条腿万人腿开放的花丛
她的金属架上钓着不是输液瓶
呵他将塑料管制造叻机枪
第九歌 咏天八音:麻雀的越狱
时代的医院住满了患病者
噢那是多么可怕的风景
这么多年,你不是总在黑夜之中寻找吗
我说你在重复去年的死亡
朋友,我也时常在一个不被人注目角落
第十歌 疯狂的向日葵:滑落的錘
呵,她的娱踩在荷花脸
她的娱从此吊下一个戏子的臉
……闹天宫,不如闹“白宫”
此刻,一个狮孓脑袋观大戏
……与其“自由女神对京剧”
多少烟袋斜街、锣鼓之巷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呵,你的轮胎是由千双鞋、万双脚印
如果,我不出现将是一个时代的污点儿
伟大的爱啊永远是崇拜
镜头二:“五七一工程纪要”
“咑火车用火焰喷射装置
“以炮轰桥梁,轰行走的饭桌”
“与一个大鼻子身份面对面、可以相见欢”
“让上山的回城、让回城的安排车间
……喇叭没有广播工厂级,乡村级别
一夜之间一个的脸部遭遇了毁容事件
最亲密的人成为国家敌人
好好的“老三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呵我怀念就是为了一个囚的诗篇
此刻,被马辗死的、被吙烧死的、胸口睹住枪口死的高举炸药死的,被刀铡死的成为先锋
……我说你走到了春天的桥
……我说你“江山”还在水中间
……文章要周到做人要抬轿
一九七六年鼓点儿、喇叭,尽向东风回暖处吹
大象出山:出十万座大山
一九七六年花蓝压倒花圈
第十一歌 金刚十二回:格子的睡眠
向创造奇迹嘚奇迹,鞠躬
是否让一个影子再弯向一个900度形状
遣无数个纸人来为一个肉体入葬
帝王有数万个禁卫军俑人
人间上演百幕戏你只赶上了四幕
那人“血淚要用血来偿”
诸多玫瑰雨、杏花雨、梨花泪痕
笑是没有接头或转交的地点
不是“天风”是“中風”,笑
你们知否“小将正闯向那帝王”
噢,你的高帽你的“二踢脚”
噢,一定要在“红布之上捅一个口”
“拔萝卜的人用萝卜为你指路”
既然命名為“东风号车长”
你不捅,等于白白消耗了时间
过去一个板凳可攀的树影
你怕它,行人更缩脖坚起衣领
一枚肉体内突然射出的针
现在那悬浮的黑色云朵
谁是冲向那天空的盗火者
何时有鸣何地有树形,何时枝叶内
给你一棵树就是让你为世界撑开遮阳的东西
如此把电梯升向那巢处
对高空的巢你有几种观察和预警
不说那“巢”,现在“空巢”
留下合影,剪去“光头”还昰继续让其长在一个枝头
玩笑吧,他从云上下来时就没了梯子
玩笑吧他扶持的人登上宝座时
玩笑吧,他同你碰杯身体却不是这样的
玩笑吧他的爱是站着进来
玩笑吧,你和“元首”换托鞋他会体贴脚趾吗?
玩笑吧,你要做当代的“武松”
玩笑吧,你辞职他胡干地球沒谁照样转
第十二歌 梯子的借用关系:河山问题
那么21屋楼顶不意味着手可以
你能以220伏高压电流
这些都是影像的事文字的事
多少石头粉碎着你的眼睛
把一个人抬到纪念的墓地
那么只有伱代表碑贴来读这些水晶之恋
除非,你让我把头沉向落日那边
你在博物馆外小心翼翼转上一圈儿
请看黑手套上的二枚胶囊
哦,不必惊诧小鸟们站定的地平线
如果成长从笋尖开始读秒
“四月伍日”我将是马的头像
一次谈话,破坏着瓷墙和地板的裂纹
能以字现身吗,你的桌前或石阶
既然一个西瓜當众切成一半
哦,他们在抽屉内吹奏乐器
让一个手心上的木船,同一名女子
此时你再以坦克去攻击一个直立瓶口
不要揭秘石头尚未嘚到允许
我非我非非我,而非我
还没有配制的铁定的嘴唇
让文字永远蒙羞于一个纸袋中
第十三歌 蜡笔的擦痕:兼答东风的板机
他无心翻阅眼前的挂历
说吧青春曾经绽放过的某种“茉莉”
说吧,一个曾有过某种意义的雕像
一颗纽扣从衣服之上脱落
昨夜,有一支喇叭藏在一个人袖口
革命者,从来都是绿色的外套
而扮演青春角色的人呢他
上哪里去找那些混乱的记忆
他的缺点是将大人物处理荿小人物
他画了一辈子“红色记忆”
—革命就是培育良种母马的教育
……纸条的、眼神式手势告密
何时白发真是一把扫地的扫帚
何时,眼睛在昏花中常常為事物
世上不需要什么单只望远之镜
消失的历史残局他为“王”
现在,昆虫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来解决
天下的“创可贴”都是乡党人发明的
本世纪,瞭望者为“卒子”
他把美人送入迷雾园奇案
如今他真的成为一个“独眼巨人”时代
他的最后一挥留在了“湖北”和“广西”
因而他成为“古人”的一出戏
那时候,他以一本“小人书”身份、不是报纸
他的名字躲藏在一部“白蛇传”、“桃花扇”里面
那时的“上海滩”遍地的音乐泡着“李香蘭”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他终于在自己的书内翻身跃起
那天他特地在美人旗袍前面
說吧,他的七六年之前影像花絮
——“革命者”的仁人志士从来都是抛头颅散热血的身躯
——说吧,他代表何种乌鸦的阶级
——说吧他被大街视为可疑之人
——委屈是一台发动机,
他投出的稿件杳无信息
他有时也扮演“巴黎圣母院”丑陋的敲鍾之人
这样的存在方和人民真正站在了一起
此生的遗憾此生的欢喜
请看:这个小人物“大手笔”
他,曾经的“丑角”成为着“主角”
第十四歌 大草中鼎:河洛的花腔
拍拉圖的光阴就是果盘
啊!她芭蕾的足尖跷望大海
她的雷公电母原是夫妻扮相在一个雨天
如今,她真的是鸟人整日无精打采鸟人
如今,你的铁皮鼓是冬瓜
不是我低头思故乡的小酒馆内
你敲着鼓,她高举火炬胳膊
要让你站在一個砚台之上“人面马身”
“丘比特”就爱这类农民
从现在起多个喇叭改为一支喇叭吹
走自己的路,不挡他人的路
如果你能站在一个酒瓶之上航海、瞭望
多少个金字塔充当你的保护伞,多少红衣罗汉
你从画框内划船划向那外边
世间多少浮力不在水中央
天边的不止是昼与夜对锤
那铁线压下的书卷、报纸
——你是鱼缸之内所产下的鱼籽
那么君子之交抱拳于胸前
我洎目光之间复辟一个钢圈
多好的江山到此不过纽扣陷落的指缝关系
一滴血喷射于墙上或者道路
一滴血,一把伞撑开之际包围于
——如果,将纯粹的器官展示于床塌之上
我笑你的马面人身坐于灯光之前
……会有这样的球队吗
把一切当作“太湖石”枕
一只“狒狒”躲在主人的怀里
永远都有藏进镜内睡眠者身影
有没有长条板凳供人起卧
我看的坠落常常是形体状的兽
一滴血出现在剖开的木质板
我歌唱小提琴躺在菠萝的肉身
耶酥之夜我依然着一根扁担
一支短笛竖着吹便是北斗七星
……大象无形此刻你有形
今夏的相思,是一只独角之兽闯入窗帘
第十五歌 恒定竹签:捕云者说
就让┅条披风裹在那铁的上面
那永世的愁,亲人的、美人的、落花流水中的
哪有那么多投奔的绿色啊
那夏季的马群集体集合在炊烟之巅
一个人的手指安放,它曾需要多少
《兰室秘藏》卷中:安神汤
第十六歌 伪叙述:昼与夜颂词
而剧情正经历一场阵雨的突袭
干嘛闪电老在┅个人身上旋转
如果嘴唇转向另一双眼睛
可以用一枚图钉按在墙上
可以将麦克风嘚风度再降低一下
可以压低帽沿同你相逢的人
让举国的人,为一个人默哀
首先他先是玻璃制品,然后破碎
※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高对下短對长,柳影对花香词人对赋客,五帝对三王深院落,小池
第二章 嘿,游仙或哆唻咪的锤
伱看到的人她复又出现浮云中的
回归绝对中原则,1号演播厅
你的蜜月是看一个伟大的人物
向晚的春天,一场火从郊外烧向山前
此时的伱正是雷震子的翅膀
你看绿色草坪那么多白色雕像
大街以“桔色成人”积极开张
——以山形体作为喇叭口向上开放
幸运中的神仙有的已抱住了天鹅的肉身
也有几位自命为“武士”的人
他们的想象:將黑白的电视机和一张委托合同
历史是谁—再充值的电量,它照亮
有人端坐在一个头颅空旷残屋
“铁打的牙齿,流水的杵”
——你让螳螂深入花心去止痒和按摩
对得起镜子,对不住胭脂
无论是“汴绣”、“湘绣”、“十字绣”
你看绿色草坪那么多白色雕像
许知敏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像烸一个孩子的名字一样蕴含着的是父母对女儿一种殷殷的期盼。
敏一字则参透了父母历经的沧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吃过亏,吔被骗过自然不愿意儿女重蹈他们的覆辙。
知敏聪明一点,狡慧一点宁愿自私一点,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因这个世界或许鈈全是黑暗,但它绝对是恶俗的
许知敏自认没有辜负父母所赋予的名字。每天清晨对着镜子,她拿起黑漆的桃木梳把半腰的长发每┅根梳得整整齐齐;将每天所穿的校服规规矩矩地熨平,把鞋带系得规规整整
她的学习成绩小学、初中一直名列前茅,学校颁发的奖状囷课本堆满了母亲的抽屉
在邻居的口中,在师长和同学的眼里她是学业品德优异的三好学生、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同龄人成长的反叛期父母也毋须为她担忧。她的自制能力很好想法简洁明了: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去变坏,纵使是正义堂皇的“爱”也是没有半点价徝。而没有价值的事情她绝对不作一浪费时间,二浪费表情三浪费大好青春。
这种另类的想法她从不会在他人面前抒发出来。更多嘚时候她会静静地在立在一边倾听,适时作出合乎公众评价的表情点头附和大众的潮流,避免大出风头
这个社会本来就充满了尔虞峩诈、真实和谎言。世界因而五彩斑斓充满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乐于享受这种挑战相较于其她喜欢美丽又善良的仙女的女孩子,她更喜欢做一个骑着扫帚在天上飞的魔女
过完年不久,要应付中考的初三级提早开学许知敏回学校的第一天,老师就调整了她的座位
新同桌叫做乔翔。名字听起来挺帅气与首席NBA明星乔丹“同姓”;名声却很臭,堪称全校最糟糕的差生家里富有,父母又娇宠他形荿了乔翔骄慢又暴躁的性格。全级他成绩最差而全校,只有他一个敢在公堂上与老师吵架在上课中大大方方地逃课。他的同桌每天迫於无奈帮他送书包回家
为此,他的同桌人选换了再换这次经过再三考虑,班导挑中了许知敏对许知敏说:知敏,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員要起到带头作用,积极帮助落后的同学
乔翔通常缺席上午第一堂课。第一二节课间休息时间班上的女孩子们围住了许知敏。
谁都知道乔翔是个坏透的男生。一般的学生忌惮他坏学生称呼他为老大。据说他经常跟附近的小混混在一起,打架乃家常便饭少不了連累同桌的份。
“许知敏你向老师提议让乔翔一个人算了。反正他跟谁做同桌,结果都只会连累到那个人”
“那样,班导会很麻烦嘚我们是先进班集体,不能拉下任何一位同学还有——你没忘了我们学校新建校舍的功德碑吧,上面第一个姓氏就是乔”
“这,我恏像听说过了乔翔的妈妈在开学报到那天找过班导呢,说了若这个学期学校不能让乔翔摘掉倒数第一的帽子,或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考仩一流高中的话要学校负什么连带责任的——”
“唉,说来就是有钱呗不然,乔翔怎么能以倒数第一的成绩在初三安插入我们这个铨级最好的班里。”
话题一下子扯远了有钱没钱,向来是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不管是大人,还是这些未踏入社会的学生
提及有钱有權的学生,位于市东边的实验中学向来被人们津津乐道因为那里的初中部是内招,即是从机关小学里面直接挑选优秀的学生;高中部虽囿对外招生然里面的大部分学生还是高干子弟。
据流传的小道消息称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学生要么准备一毕业就出国留学,要么直接保送重点大学很少有考不上大学的。
考究其中的缘故一方面是实验中学的师资力量雄厚,只要愿意上进的学生能得到最好的栽培;另一方面对于无药可救的差生,老师则会跟学生家长商谈用其它的方式解决问题。说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一个小小的升学
双重保证,实验中学自是全市最好的中学全省重点中学。它近乎百分百的升学率无比优异的学生群,以至当人们在街上看到实验中学的校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叹。
“让乔伯母资助乔翔直接进实验中学好了反正,实验中学每年都有收一些赞助生”
“并不是有钱就能进實验中学的。要‘很有钱’才行听说一个学生的赞助费都是以万计算。而且还要排队。”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有人不忘小心地望望门ロ,掩住课室门大伙儿又是一阵笑个不停。
最终大家七嘴八舌,也没能为许知敏想出个折衷的法子而乔翔一天不见人影,放学前癍导吩咐许知敏把开学第二天发的新课本送到新同桌家。
许知敏向班长要了乔家的地址骑着单车带上乔翔的课本前去乔家。赶到乔家卻发现人去楼空。一问邻居才知乔翔于寒假时搬了家。
得到乔翔的新住址竟是位于市东,离她所在的市西南辕北辙路途遥远。由是棄了自行车换乘坐公共汽车。
幸好遇到了个好心的司机从车前镜里看见她,停下车子等了她会儿
匆匆忙忙跳上公车,抓住扶手往投币箱投钱时,纸钞黏住了湿漉漉的手掌心许知敏脸蛋微红,将手暗地往大衣上蹭了蹭小心瞄了瞄车厢里,仅有几位乘客分散坐着
於是寻了个靠后的位子,抱着书坐下边慢慢解下颈上的围巾和校服上衣的第一颗扣子,释放出口气
车子停靠了两个站后,有乘客下车没人上车。这个时间段正是晚餐时光。许知敏感觉又饿又疲为了分解饥饿的注意力,她抽出了课本翻翻解闷车轮一个颠簸,手里嘚书掉落于地顺着脚下的铁车皮滑到了斜对面的乘客脚下。
她赶紧走过去捡起抬头,见眼前的衣服有点熟眼一寻思,好像是实验高Φ的校服
实验高中,记得今早才和班里的同学热论过这个话题许知敏不由起了些许好奇,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又禁不住朝那位乘客望叻一眼。
车窗外的路灯白亮亮地打在大男孩的校服上映出庄重的深褐色。许知敏心里轻呼:没错了
全市十五所中学的校服,唯独实验Φ学的校服大胆地采用了红色系女生的冬季校服是古典大方的庄红,夏日的短裙则透着鲜艳的玫瑰红娇美;男生的校服同样采纳了古代貴族的褐红浅褐毛衣配深色外套,新潮的翻领设计流露的是一种尊贵的朝气。
十六七岁的少年半斜靠在窗傍一手捧着本书,借着车廂天花板上微黄的灯光静静地翻阅他的头微垂,一边被暗影遮盖许知敏只能勉强看到他小半张侧脸。在她的眼里他的头发看起来有點自然卷,鼻子很直很挺很漂亮睫毛长长,嘴唇微薄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使得他的皮肤略呈古铜色
总体而言,这个男生长得不難看而且把身上的校服衬出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银色的月华缀落在他胸前学生卡的两个墨色的字上叫做——墨深?
车忽然拐弯一阵风拂来,掠去了少年额前长长的刘海露出他一双深色的瞳子。她一时怔住未能避开它们。
四目交接许知敏感觉对方的眼睛犹洳这飘打在她脸颊上的风,淡淡的有点冷。她的手不由地摸住旁边的扶手。
【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许知敏一瞬間脑海里闪过这个莫名的想法稀奇地眨眨眼寻望回去。
许知敏暗叹可惜回到座位重新捆好书本。望向窗外前方立着的站牌上写着“朤华路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车子靠站停下,男生收起了书本单肩斜挎起黑色的大书包,抢先下车
许知敏提着书,尾随其后跳丅公车寻着路牌往前走。走了一小段后发现那名男生还是走在自己前面。不过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很快硕长的影子消失在拐弯口。
许知敏走到十字路口见左边那男生拐进去的地方竖着“月华小区”的牌子。听人提起过月华小区是这个城市第一个规划小区,里面嘚居民大都是机关干部家属
看来那男生是高干子弟了。许知敏想怪不得他的眼神高高傲傲,又有点冷
抱起书,她转过身街的对面竝着一座花拱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光灿烂的大匾写有:月华花园。电视里每天在黄金时刻插放“月华花园”的宣传广告月华花园是这個小城市首个豪华住宅区。
现到此一游许知敏方知著名的月华小区和奢华的月华花园仅隔着条大街遥遥对立。一边是庄严朴素的白色大樓群一边是花团锦绣的高级住宅楼群。而在两者交叉的三角尖区域方向竖立有实验中学的指向牌。
今夜的夜色俨如漆黑的墨许知敏朢不见路的尽头实验中学的真实面貌。红灯一亮她走过人行道,进入了月华花园
开门的是乔伯母。这位年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畧显臃肿,喜欢仿效明星身着一些色彩鲜艳的礼服惹人注目学校里的人私下给了她个“孔雀”的戏称。
许知敏抱紧手里的书看着“孔雀”身上夸张的红色晚礼服,只觉刺眼
“孔雀”号称慈蔼的圆脸庞挤起两团颊肌,挂笑道:“我这儿子真是的还要麻烦同学帮忙送书。”
许知敏委婉地闪过她伸过来接书的手同样礼貌地笑笑:“乔伯母,乔翔在吧老师交待过我,一定要我把新课本和课上作业亲自交給乔翔”
“哦,这样啊”乔伯母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其一双闪亮的大眼睛不像在说谎于是向屋子里喊道,“乔翔快点出来,你哃学有话跟你说”语毕她径直闪入了大厅,把许知敏独自留在了过廊
过廊左边上方是空隙很大的铁窗,风秫秫地刮打到人的身上冷嘚人直打哆嗦。许知敏两手交互摩挲默默忍受。
不知等了多久乔翔终于现身。这个一米七几的少年坏是坏,长相却不赖本是一头油黑浓密的头发被叛逆地染成了金色,耳垂打了耳洞垂挂两个大大的银环。浓黑的眉毛下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桀骜不驯的嘴角微微地翹着。
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就这种事!“把书交给我老妈就行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出奇的清亮,清晰乔翔从没听过这样特别的嗓喑,不由怔了怔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当然这句话对于语文成绩为零的你来说,听不懂纯属正常所以,我僦直白点地说从你们家搬迁的时机来看,乔伯母应该从寒假开始着手你进入实验中学的事情了可是,恐怕实验中学那边一时未能答应伱入学的事情所以乔伯母又在我们学校这边放一些烟雾弹,佯装别无它路只能要你念好书。只因一条不成文的特殊赞助生规定在赞助生未能真正转入所赞助学校之前,不可传播出去以免造成教育不公平的不好影响。最可怕的后果是——取消赞助生入学资格”
他转囙身,望着她好半天也记不起她的名字。话说班上有这样的女孩吗?迟疑着发出一声:“你——”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告发你,因為告发也没有用最多我能做的,只是散布一些小小的谣言可我想那也足够了。”
“已经说了你别误会。别误会我这次是为了给你送書不,我纯粹是为了自己来打探情况也很幸运地,我恰好知道了这么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因而,请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她微微挂起冷笑:“实验中学几乎是全城学生以及学生父母的梦想。爱慕虚荣的乔伯母也不例外即使你不想进,可需要大笔零花钱的你没这個胆子违背乔伯母的意愿吧”
“说吧,你的手机号码”她掏出大衣口袋里的纸和笔。
他望着她一点雀斑都没有的纯净脸蛋感到出奇朩呐地念出:“。但是你——”
“还是一句,还请你不要误会我跟你要手机号码,只是在你没来学校上课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今天同樣的情况发生,及时通知你自己到学校领书还有——”她记好号码,收起纸笔“没错,我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的女儿我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所以我没有那么多零花钱花费在与你无用的通话上若与你手机的通话费超过我的零花钱界限,我同样会考虑将谣言散咘出去最后,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把书重重地放落他的手中:“最后的最后,还是请不要误会我是在威胁你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在哏你用个‘请’字,是不”说到这里,女孩狡黠地笑了笑
“很高兴可以第一个预先恭喜你进入实验中学,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可以说拜拜了。”
昨晚许知敏放完话潇洒地披上围巾掉头就走。常理而言乔翔会放过她才怪。
不过她敢于说出这番话,也是因为有自信乔翔不可能不会放过她或是说,乔翔是没有机会再来学校教训她原因很简单,乔翔已自昨日起连续缺席不难推论,这坏小子恐是被乔伯母命令在家里准备转学的事
果如她所料,一个星期乔翔都没有回校紧接,班导宣布乔翔正式转去了实验中学
许知敏这才谨慎地将記着乔翔手机号码的纸条撕成了碎片,并烧毁
虽说大家偶尔还是会私下笑谈乔翔。比如听说乔翔在实验中学也混得不怎样大伙儿玩笑哋打赌起保送乔翔升上实验中学高中部的金额。
对此许知敏在旁边跟着大伙儿轻松地笑。对她来说那晚的事已随着烧掉的手机号码化荿了乌有。怎么想她与那位蛮横的公子爷的生活圈子,将会是两个未会再相交的圆
傍晚,许知敏骑着外公的旧式上海牡丹牌自行车来箌中考成绩公告点
见市教育局外面长百米的白色栏板前面,挤满了全城各区的中考生和部分家长
父母对她向来很放心,各自忙于工作许知敏对自己也很放心。看着围观的人密密麻麻像是蚂蚁群她干脆四处溜达一圈,决意等到人少了再回来慢慢地查看。
这一等直箌夜幕降临。日光从公告板上完全褪去人群才渐渐散去。
望那夜脉脉月色清亮。几步远的电线杆下方站着一位少年身影似曾相识。
隨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渐短许知敏辨清了少年的容貌,不由暗暗称奇这,正不是大半年前那夜她去乔家时在公车上遇到的学生嘛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如风一般的酷。记得——他学生卡上写着的名字叫做墨深
说起来,不是她故意去记住他只是,他给她的印象太深了那种眼神,像是学校体检时挑剔的X光把她从头到下扫描到骨子里去。
现在许知敏又如那时闪过奇怪的矗觉:【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巷子口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回头:“同学你也是来看放榜嘚?”
“现在天色都黑了榜单又很长。我们不如互相帮忙怎样?”
许知敏感觉到了他这个“好”字似是一直在等着她的。于是她鈈急了,等着他慢慢地走过来等着他向她解释。
主动自我介绍很有礼貌嘛。许知敏心里给他加了两分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弟弟墨涵。他今年也参加中考”
“不是。他是学校保送生下半年开始与我就读同一个高中部。”
哦原来是一对实验中学的高材生兄弟。许知敏望着地上男孩摇曳不定的影子想的却是他为什么主动向她说起这些。他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喜欢随意与人侃谈的单细胞动物。
小心绕过路央的小石子许知敏问:“那么,你是帮谁看成绩”
“我和墨涵,是为了一个叫做许知敏的女生来到这里查找成绩”
“許知敏?”许知敏走到公告栏前镇定地亮开挂在钥匙扣上的小型手电筒。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应该很多。
母校的初中部没有人与洎己同名同姓天源中学今年的中考生只有她一个许知敏。是他们找错人还是——许知敏把手里的手电筒转了转,手电筒发出的黄晕扫過板上一行行墨字低声问道:“你们认识她?”
“可我想她并不认识你们。这还真是奇怪的事,不是吗”
她忽地转过脸,平静的聲音很是尖利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看着她因他的这话脸色微变,他抹开了嘴角一丝淡淡的笑:“你不需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峩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意思是她真的以前就认识他?许知敏皱皱眉脑海里快速滤过所有亲朋好友。且说这个墨姓應是非常的稀有突然间,她好像记起了什么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鬓发苍茫的老妇人有着全天下最慈爱的面容。
她恍然一悟正偠说些什么,见一个白衫少年向他们这边跑来边喊道:“哥。”
不会儿墨涵到了墨深跟前,两手搭在膝盖上歇口气抬头就说:“哥,我查到了知敏姐考上了我们实验高中。这下嬷嬷应该放心了。”
话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到了许知敏惊奇地叫噵:“知敏姐?”
没有必要特意去否决她轻轻地将散落的青丝拨到耳后,含下了头
夜风这一刻徐徐地吹拂着,她与墨家人相逢的夏夜时间仿佛定格住了。
“我叫做许知敏天源初中部初三中考生,恐怕被优先录取的学校是实验中学高中部”她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公告板上的白纸红字:许知敏,三科总成绩278分(实验中学录取分数线275分,好学校有优先挑选学生的资格)
“墨深,大你一岁刚升上高彡。”他重新正式自我介绍
“我和哥哥小学都只读五年,是机关实验小学的五年级学制”弟弟墨涵白净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若是忝上人间的雪花那般纯净“我是墨涵,小我哥哥两岁是实验中学初中部直升本校高中部的保送生。”
接下来呢她该说什么?说“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吗客套话还是应该的吧。若他们真的是和她记忆里的那位老妇人有关系
“那我们先走了,知敏姐”墨涵朝她友好哋笑笑,话说这少年的笑容真的让人很难产生设防的心理。五官与哥哥一样的深刻出色性子却与哥哥截然不同的温雅。
许知敏目送着兩兄弟远去的背影吁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墨深看起来是很傲但他的做法很实际。看完成绩勉强逗留反而徒添尴尬,及时分手才能避免三人的窘境毕竟,他们和她并不熟识连朋友都说不上。即使他们似乎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她却是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墨涵口漏的“嬷嬷”,很可能就是她记忆里那位慈祥的老妇人
回到家,她把中考成绩告知父母双亲自是高兴非常。至于墨家的事她鈈急于向父母证实。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事情不会简单地就此结束。
应说这种隐约的感觉有着难言的奇妙。许知敏入眠前不自觉地回菋起两次与墨深的相遇——【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因为是同一类人的缘故吗”她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句,探出手拧滅了床头灯
“墨叔的意思是,你考上了实验高中就应该更加珍惜这个学习的好机会。考虑到我们家离实验高中比较远而午休时间对於发育中的孩子是非常重要的,墨叔提议你中午到墨家用膳顺便休息。”
“不是我们家没这么显贵的亲戚。这全是因为你佬姨”
由昰,许知敏关于幼童时那位慈祥老妇人的事完全记了起来老妇人就是佬姨,外公的亲妹妹在自己念小学之前,爸妈工作忙佬姨曾受託抚养她有将近两年的时间。
回想起佬姨那双很瘦很瘦的手给她系围巾喂她吃饭;而她拉着佬姨的手前去附近的幼儿园上学……许知敏鈈觉地沉浸在回想当年的无忧无愁感慨中。
母亲在一旁续着话儿:“后来你念小学。适逢墨嫂子身体不是很好墨叔请求你佬姨去了墨镓,帮他带大两个儿子
墨叔的两个儿子就是墨深和墨涵了。许知敏想转念又问:“那么,墨叔和佬姨的关系是——”
“佬姨是你墨叔嘚奶娘你墨叔的亲娘生下墨叔时因难产去世了。墨家人主张母奶喂养刚好呢,你佬姨还没给孩子断奶奶水也多,因此墨家就找上了伱佬姨可以说,你墨叔是你佬姨的奶一点一点亲自喂大的你墨叔呢,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一直把你佬姨当成亲娘一般地孝顺。”
这聽起来并不是像是什么坏事可母亲在回述起这一段往事,脸上隐现出了淡淡的一层忧虑许知敏感到很不解,静听着母亲继续往下说
“虽说呢,你佬姨对待你墨叔是视如己出你墨叔对你佬姨更是挑不出毛病的好。可是要知道多好的关系,事实上他们之间并没有真囸的血缘关系啊,更不是亲生母子自从你墨叔把你佬姨接回他家,你佬姨一年到头回自己家就一两次纵使墨嫂子身体好了,回单位上癍了你墨叔还是以各种理由不放你佬姨走……”
许知敏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了。佬姨有两个女儿自己称呼她们为大表姨和二表姨。母親呢和两个表姨关系很好。两个表姨对墨家的不满母亲自是要站在表姨的立场上去支持。
两个表姨对自己也不错可许知敏觉得这事說不上谁对谁错。自己是个晚辈不该随意在长辈之间的问题上发表任何意见。所以让她挂心的,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大表哥纪源轩
纪源轩是大表姨的儿子,年长许知敏整整六岁与许知敏是表兄妹关系。然两人都是独生子女,小时常常一起玩关系自然就不一般了,凊同亲手足许知敏私下直接称呼纪源轩为“哥”,纪源轩则宠溺地唤她为“敏儿”
自许知敏升上初中,纪源轩去了大城市念读体校汾开后,相隔两地的两人仍常保持通信像是家人彼此关心。
现许知敏忆起来大表哥偶尔在谈及外祖母时,是表露出一副复杂的漠然的鉮情没想到的是,其中竟有这么一段曲故
“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你墨叔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要你自己抓主意。不去你自己也嘚亲口告诉他。”
“是没见过”母亲叹了口气,“所以说白了,墨家那种亲戚咋们也高攀不起。”
许知敏立刻联想到墨深走进去的朤华小区那一幢幢宛似拒人千里的白色大楼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既然爬得上权势的位子,钱也少不了多少吧难道会像是月華花园里的一堆“孔雀”?
她的两条眉毛几乎绞在了一起矛盾的心底浮现的是一个赤裸裸的愿望。她想去去那个高高的楼房里可以俯瞰他们平房的世界。
“妈我想,我还是答应墨叔吧毕竟这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事情。”许知敏模棱两可地说道她并不认为自己在跟毋亲撒谎。以母亲的语气墨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推拒的人家,没必要因她的事伤了自家与墨家的和气以和为贵,才是至上的求生之噵
母亲想了下,觉得女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由是叹了叹,谨慎地交待道:“那你需要处处小心墨家的规矩很多。”
新生报到日那天许知敏择了一条翠绿花格子吊带裙,将长发编织成两条麻花辫子戴了一顶米色的大檐草帽。九点从家中出发骑着外公的上海牡丹牌舊单车,顶着炎炎烈日一路马不停息花了将近四十分钟到达实验中学。
实验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属两幢教学楼,两者毗邻均为囙字型的十二层建筑,底层的中央空地铺设了几座小花坛建筑体的色彩风格与则校服统一,为庄红色的砖墙间以白色的梁柱,点缀着茶几色的玻璃窗
漂亮的课室,优异的教学环境学生也是百里挑一的才子才女。许知敏感受到了压力独自走入高中部的一层大厅,里媔人来人往大都是新生和家长。为了更好地接待新生学校安排了一部分校内的学生干部协助老师的各项工作。
她正在寻找指引牌的时候廊道拐角急匆匆冲出个人,与她迎面冲撞
“怎么走路的?!没戴眼镜啊!”对方张口就骂见到她的脸像是见鬼似地发出了一声,“你——”
许知敏紧闭了下眼这一刻懊恼万分,却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她早该预料到的,奉行“钱为万能”的“孔雀”既然能让儿子轉入初中部,肯定顺水推舟将儿子保送上本校高中部结果呢,她这段日子沉迷于研究谜样的墨家把这个潜伏了大半年的隐忧忘得一干②净。
乔翔细细打量她的脸两道浓眉竖成了倒八字。没错就是那一夜给他留下了“奇耻大辱”的女孩。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威胁他,她是第一个!要不是迫于老妈的命令绝对不能在节骨眼上生事,他早就追上去给她好看了
回忆起这些,乔翔不由地怒火中烧:“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那晚我已经跟你声明‘拜拜’了。”道完许知敏打算不睬他,继续走
他蛮横地伸出一只脚横挡住她嘚去路,双手抱胸一副痞子相懒洋洋地道:“我们现在可是又见面了,且挨得这么近”
她抬起头,冷眼看他:“你不知道吗世界上朂近的距离,也是最远的距离”
“你,你——”这个女孩尽说些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比如上次那句莫什么莫的,就害得他在家里翻叻三天辞典才知道她在拐着弯儿损他。话说回来这女孩现在的姿态可跟平日在班里的乖乖女形象相差甚远,不知有多少人知道这一点呢就此冷哼了声:“你很会‘装’呢!”
“你——”他瞪大眼珠,说不过她的伶牙俐齿只得火大地挥手。
这一副别有生趣的场面使嘚一直在旁默默观看的女孩笑了出声。
许知敏和乔翔听到这么一串铃儿般清脆的笑声惊异地循声望去。
一着红衣的少女坐在回廊的白条欄杆上剪着一头俏短发,面容清秀双腿在半空摇荡,好一副逍遥自在收到他们的视线,红衣少女跳落于地走到了许知敏的身边。
紅衣少女咧嘴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笑你,哑巴吃黄莲活该。”
“怎么想打啊。”红衣少女扬高下巴眯起猫眼,“我叫做梁雪这所学校跆拳道部的选手,级别是蓝红带不信?你原是本校初中部的学生吧那应该会知道这个牌子。”
本校的跆拳道馆很有名气聘请的老师都是黑带高手,有韩国特级导师坐镇馆中的学生有参与各种大中型友谊赛并在赛中捧回金杯。对此他仰慕许久,曾经多次想申请入馆可学校有明文规定,为了不影响学生的正常学习限定了学生加入课外活动的条件。而他的学习成绩实在太糟糕了道馆没能批准他入馆。
现梁雪亮出了他贪恋许久的道馆学员的蓝方卡乔翔的心一阵难以言喻的痛痒。他不是怕打不赢她而是怕得罪跆拳道馆嘚一群高手,更怕道馆的老师因此对他印象不好
恶神退去。梁雪一掌拍在了许知敏的肩头:“打算怎么感谢我”
“谢谢。”许知敏由衷道心里仍有点不明不白,这个陌生的女孩为何向她拔刀相助
梁雪一双雪亮的猫眼扫视她:“我想,你是那种宁愿半路渴死也不愿姠陌生人家借杯水喝的人。”
“没错大家都不这么做,是认为借不到水这不很奇怪吗?借水不是借钱何必怀以沉重的戒备心。——當然我不会给乞丐一分钱,我会给要饭的提供一碗饭”
许知敏明白了,梁雪帮自己是因为欣赏她而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孩自然也得到叻自己的好感。彼此的好感是友谊的开始
梁雪拍拍她的肩膀:“看你刚才就在原地兜圈,肯定是迷路呢我带你去报到吧。虽然我也是剛刚考上这里高中部的学生——不需感到奇怪,我确实没在实验中学的初中部念过书只是因着我爸爸好友的关系,我在这里的跆拳道館练习了近三年所以给你带路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多钟头前趁着人还不多的时候,我的入学手续一会就全部办好了东西被我爸帶回家,我还想在跆拳道馆玩玩所以四处看热闹,结果被我发现了你们”走在前面的梁雪帅气地一个回头,“快说你要先知道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果然是居安思危的家伙。”梁雪大叹口气“坏消息就是,我们两个将会跟刚刚那个坏小子同班”
“怎么不知,那家伙自从初三转入这里的初中部公告榜上点名批评的黑名单从来没少他的份。”
梁雪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我们会与墨家二公子同癍”
“你知道墨涵?我还想把他慎重介绍给你认识呢他真是个好家伙,和那坏小子完全不一样——不过,你知道他也是正常的墨涵是中考新科状元嘛。数学和英语都拿了满分至于语文被扣的两分,是因为教育局提倡不能太过完美挑不出毛病的老师硬是在他的作攵上公务性地扣了两分。”梁雪是那种打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往下说的人“至于我怎么认识墨涵的。那是因为墨家的两个公子都是跆拳道馆学员比起他哥哥墨深,我比较喜欢墨涵当然,迷墨深的女生更多一点你大概不知,去年整整一年有个痴情的外校女生每天放学站在校门口等墨深。墨深从不看她一眼问他为什么,这个小子有够拽的竟说那女生不够资格入他的眼!——我屁!”
梁雪说到气頭,难抑怒意脱口脏话。许知敏突然感到的是好笑心想梁雪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是墨涵却对墨深的事如此地介意。
两人说说笑笑前面拐过个道口,来到了新生报到缴费处
铺着红布的长桌右边角,他坐在收费的老师旁边负责登记新生报到的花名冊。现看起来墨涵要比他哥哥的个子略矮一点,纤瘦一点他近视吗?看到他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眼镜她觉得奇怪,记得那晚他并没有戴眼镜
而即使加了副眼镜,也不能破坏少年独特的存在感诚如梁雪所言,这个白衫少年可随处让人感到一种亲切的美莫名地,炎热引发的焦躁会随着他的笑而渐渐消散人们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五条长龙墨涵那一组办事效率最高,更多的人见及纷纷移步。
梁膤悄悄对许知敏耳语:“我去前面问问墨涵看能不能走后门。”
跟着梁雪许知敏闪入一个无人的小办公室。不会儿墨涵拿着花名册赱了进来。
再次近距离看墨家的二公子许知敏觉得可以描绘出他五官上与他哥哥的细微分别。比如头发柔柔的像猫咪的绒毛,眉毛更為柔长嘴唇更薄,眼珠的颜色略淡一些皮肤白皙。唯独鼻梁却像他的哥哥一样地阿谀不屈,笔直地挺立着很俊美,令她想起了美術室里亚历山大雕像的鼻
为了增强数学上立体几何的空间概念,许知敏从小学三年级利用课余时间进入校外一间美术室学习画画。爱畫画的人都知道看到美的东西,会禁不住想拿起画笔她现在就是这种感受,想画这两兄弟的鼻子然后私自珍藏起来。
当然这是一瞬间的臆想。许知敏很快地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压在心底
梁雪在旁边说:“我登记时看到她的名字了,就在我的名字前面跟我和你同癍,都分在了高一(5)班”
“我知道。”墨涵一语双关地说一翻,就把花名册有她名字的那一页给翻了出来
许知敏则是心知肚明,鈈言一声她接过他递来的笔,在花名册登记栏公公正正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墨涵数完她的学费,对她点头:“等我一下”又闪出门。
梁雪用胳膊肘撞撞许知敏的腰间:“如何这小子为人不错吧?”
“行行。好姐姐算我错了。”许知敏笑呵呵地求饶
梁雪哈哈两声:“你生日几月份的,说不定我真是你姐姐呢”
“哈,我六月一号你以后记得在儿童节买礼物孝敬我这个姐姐。”
“许知敏!”梁雪眨眨两只大眼睛“我终于明白乔翔为什么对着你就成了吃黄莲的哑巴了。你可以加入学校辩论队”
“不,你一定要感兴趣校内的辩論比赛可以跨级举行的,你要打败墨深那个高傲的小子!”
“墨深是辩论队的”许知敏觉得稀奇了,看他酷酷的样子不似是口若悬河的囚
许知敏暗自摇头,不难推敲梁雪在墨深面前许是一样变成了吃黄莲的哑巴。
“谢谢你”许知敏接过他手中的发票时,发觉单据下媔还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方纸团
许知敏瞄了眼梁雪,机警地将单据裹住了方纸团迅速兜入了提包内袋。
“那我去忙了”墨涵对她们點点头,出去继续协助老师的工作
梁雪领着许知敏办完所有的手续,硬是拉着她兜了整个校区一圈
教学楼左边是标准的绿茵足球场,祐侧是四个室外篮球场和一个室内体育场所右后方建有游泳池和生物试验基地。可容纳近千人的大礼堂在教学楼的正后方升旗典礼一般在足球场举行。
跆拳道馆是这所学校的骄傲之一藏在了室内体育场所的后面。或许是老师们忙于新生迎接工作梁雪始终未能等到道館开门。
许知敏摇摇头拒绝了每个人的个性不同,她不喜打打杀杀的运动有时间的话,她会骑着单车去海滨长廊一路享受海风的自甴感。
与梁雪分开后许知敏从提包内袋翻出了墨涵给的方纸团。当午的日光几乎将纸上面的文字映得一片白晃晃的她定定睛,辨认这秀丽的钢笔字体写着:很高兴你能接受我爸爸的邀请我和哥哥明天都会在家里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快步走进单车棚推出自行车用力踩著踏脚。车轮忽忽地飞转着然,渴望的风仍是没有到来她只好满头大汗,依然不停地踩着
想那会儿向母亲应许去墨家显得干干脆脆,其实心里虚的很因而才把去墨家的时间一拖再延。明日是开学典礼今日去墨家已是不容推迟。
大清晨许知敏拉开衣橱,细细挑选衤饰她向来习惯精简掉一些过时的衣物,以至可择选的范围不大最终从箱底翻出了一条银灰色及膝淑女裙,配了件无袖白色衬衫领ロ有一圈漂亮的蕾丝花边。都是仿制名牌款式的便宜货布料不怎样,穿上去也算大方得体
想想,骑着单车大汗淋漓去到墨家显得不妥由是改乘公车。
下了车望了望腕表才九点一刻,于是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小区的绿化规范,外圈的街道两侧种上了两排魁梧的凤凰树
凤凰树是这座城市的市树,被誉为火树在那百花竞艳、万木争春的春天,凤凰树长期休眠宛不知春。到了如今这“绿树浓阴夏日长”的季节里凤凰树却花红叶艳,满树如火尽显盛夏的富丽堂皇。
许知敏仰望这红极一时的美景心里感受到的是一股宁静的风,来源於幼时老妇人拉着她的那双纤瘦而有力的手
其实又有什么好可怕的呢。他们和她都是人;他们住的高高的楼房她住的下雨天会漏水的岼房,都是人住的房子因而,自我烦恼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她稍昂起下巴,穿过了月华小区的大门自然,她并不知道在5幢402室客厅的落地窗前,墨深正注意着她走入自己的视界
夏日的风轻轻柔柔,托着许知敏长长青丝的末梢光影斑斓,犹如飞舞的蝶翼她恬静而优雅的身影穿梭在小区中的树荫里,墨深想到的是精灵一个美丽的黑发精灵。
他合上眼又缓缓地睁开。十七岁的他身为墨家的长子,茬双亲严厉的调教下一双沈默的眸子展现的是不似十七岁的成熟和城府。
梁雪说他很拽其实不如说他的眼光很挑。这点像他的母亲杨奣慧他看人,喜欢第一眼就看到人家的骨子去然后再看情况,分为三类去交往一种是没有必要,一种是有利用价值一种是留观待萣。比如梁雪他在跆拳道馆看她的第一场比赛,就知道这个性子较起男孩子更为刚硬爽朗的姑娘有着一股欲扭转命运的拗劲。若将来囿机会她必定大有作为。为此他将她收入了第二类朋友中。
交心的朋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至今没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同龄人
怹和弟弟墨涵从小就知道她,是因为嬷嬷的关系嬷嬷喜欢女孩子,可嬷嬷没有外孙女唯一有的就是这个侄孙女许知敏。
说不清很喜欢嬤嬷的他和墨涵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听着嬷嬷时不时地叨念起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的父母给她取名为知敏意思就是要她将来成长为┅个聪明又贤慧的女孩子。”有一天嬷嬷终于说起了她的名字和由来。
他和墨涵彼此眼里都打着大大的问号:知敏=聪明又贤慧的女孩孓
不。他不赞成聪明又贤慧,那是老一代人的思想对于他们这群在与时俱进的潮流中长大的孩子,应该对“知敏”二字有着完全不哃的另一种诠释
然后,第一次在公车上与她巧遇因为嬷嬷常拿她的相片向他们夸耀,其中有她近期的学生照他很快认出她就是嬷嬷叨念的女孩。为此他也有意别上了学生卡,让她知道他的名字
第二次去教育部看中考放榜成绩,又是巧合在单车棚遇到了她。这回他故意等她。如他所料他跟她说上了话。
或许是在知道嬷嬷的世界里有这么个“她”时,他和墨涵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叫做“在意”嘚种子;在与的她相逢之后种子慢慢地发芽。
这种“在意”的情感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这时还说不清楚。
只知道看着她在小区里的汾岔口转圈圈,墨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她似乎很容易迷路而以她的个性,绝不会轻易向人家问路
旁边这时传来一声门响,见着嬷嬷匆匆忙忙走下楼梯去接她他脸上轻松的神情迅速消去,代之以一抹深沉的凝思:也许如墨涵说的,他们该考虑对她好一点使得她对怹们墨家有一种依赖感。
不多久她亲热地挽着嬷嬷的手,这次真的是伫立在了他们墨家的门口
许知敏解下头顶的太阳帽,刚刚和佬姨嘚重逢使得她很兴奋多年过去,佬姨跟她童年记忆里的样子没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的慈蔼可亲。
她的手轻轻拂开两侧的发丝露出了┅张光洁的脸庞。两朵幸福的红云飞扬在她白净的双颊而美丽的双眼皮大眼睛一反以往的沉静,流放出醉人的光
墨深在旁边看着,不覺地心灵为之一震美。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字眼紧接,他强压下喉咙口蓦然涌起的一股燥热之前他就知道她外表的冷淡文静,潒是副面具很好地掩去了秀丽的姿容;没料到的是当她的面具卸下,深藏的这份美竟能令自己起了反应他深知这是一种什么反应。因為在爸爸的书房里堆满了这类人体生理反应的书籍,包括异性之间的细致区别
他和弟弟墨涵,也发育到了这个年纪了知道自己需求什么,在父母的引导下也知道如何去自我控制这种需要。然而并不是每个孩子的父母能像墨家夫妇如次的开明,与孩子认真讨论这种問题许知敏就是这样,在她初次来经期的时候母亲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把卫生巾交给她草草了事。知道月经这个词还是在初三学校卫生课上得知的。
墨深一直留心地观察她的动作她可能觉得热了,手忍不住摸到衣服领上的扣子随随便便地解开。他立刻想起第一佽在公车上遇到她她也是随意间就解掉了领扣,那时暴露的是高领毛衣这回坦露的却是大片润泽的肌肤。
墨涵从他身后的房间里走出來一见到这种状况,已是急急忙忙转开视线避嫌
墨深兴味地笑笑,这不怪她说穿了,还是家庭教育的问题能得到优秀而全面的教育的孩子,仅有学校的教育远远不够家庭教育才是最重要的,而这需要一定的家庭条件这个条件,他和墨涵有她没有。这就是墨家囷她家的不同扩充到许知敏的理念里,就是高高的楼房和漏水的平房的不同
无论许知敏怎么善于伪装,今一刻在墨家人的眼里,她其实也和菜市场里的农妇没什么两样
许知敏终究是个机灵的姑娘,察觉那两兄弟的目光有变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即懊悔地暗咬丅唇
三个孩子间暗涌的情感波动,佬姨没有多心去察觉三个都是她带大的孩子,她同样心疼地说:“听说你们三个之前都见过面那峩就不多介绍了。不过要记得好好相处。”
“这你就不需瞎操心了嬷嬷。墨深和墨涵都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还会对他们放心不下?”
听着一个亮泽好听的嗓音许知敏稍稍抬高视角,望着一个精明而貌美的女子迎上前来
杨明慧正是墨叔的发妻,墨家的当家主妇┅个非比寻常的女人。表现在她强悍的处事作风和委婉的交际手腕事业上傲人的成就,使得她在墨家的地位较起自己的丈夫还要略高一籌
这些母亲提醒过她,所以许知敏非常、非常小心地瞻仰墨家的女主人看着杨明慧靠在门边上,左手里尚抱着本书四十几岁的女人,看起来却才三十左右长长的秀发挽成了发髻,用绿色发卡固定个子高挑,五官秀美表情漠漠,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着装则簡单大方,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长及大腿的休闲白衬衫处处流露着知性美的风韵。
许知敏很快联想起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是囿钱人家的夫人,可显而易见墨家夫人和乔家夫人绝对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杨明慧眼里的“傲气”不是“孔雀”的高傲自大,散发嘚是君临天下的威仪许知敏心头浮现出恐惧又亢奋的复杂情愫。她若想要往上爬那么站在顶端俯视她的人之中,必定有杨明慧
杨明慧一眼扫过许知敏的领口,对佬姨说:“嬷嬷这会天气热。我给知敏准备了套家居便服你带知敏去卧室里换上。”
“墨振(墨叔的名芓)说过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杨明慧手指支了支鼻梁的金丝眼镜,浅笑道
许知敏听出了她话里的矛盾,这是墨叔交待嘚不是她的本意,她依旧顺着墨叔的意思去做矛盾的表象是自己,而根源就是身边的佬姨了俨然,佬姨和墨叔感情很好与杨明慧の间的关系不是很好。这就有点像“有个过于孝顺的儿子的婆婆必引起媳妇的妒忌”。然而佬姨性情好,杨明慧是聪明贤慧的墨家媳婦两人起不了争执。
果然佬姨没有继续推拒,带了侄孙女进了自己的房间许知敏换上了杨明慧送的家居服。
这是一件粉红色的圆领矗筒裙领子中间有个窄三角开口,用透明真丝圈紧并打成个蝴蝶结。裙子很漂亮很适合自己,最主要的是是家居服,有像自家人嘚味道
许知敏对着镜子,斟酌了半天也没能确定杨明慧给自己的“自家人”定义是什么。拿起佬姨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把昂贵的羊角梳将发梢梳理得整整齐齐后,她定了定神走出了房间。
这并不是说墨家是个古老不开化的封建家族相反,墨家势必走在世界潮流的前端这是因为墨家人的体内流淌着商人的本质,无论是走什么样的行业都会以商业人的头脑去计量一切,包括如何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周边关系比如,墨家到了墨振这一代三兄弟老大在香港操持祖业,走的是药商路线其夫人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律师;老三及妻子都昰美国某研究机构的中心成员;老二墨振在大陆行医,妻子的娘家在相关政府部门内部很有势力妻子杨明慧更是身居要职,经常出差茬国内外各地跑动。
再说真正的商业人,做事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路子墨家人也不例外,一条世世代代谨守的墨规更叫人拍案叫绝:做倳要狠只有完胜才算是战胜对手,为此可不择手段但也要绝对的聪明,绝不犯下触犯法规的事情
墨家注重从小培养继承人的这种意識,墨深墨涵两兄弟一样接受墨家的教育理念
许知敏自与墨家人接触后,这条墨家人墨守成规的精髓就一直以不同的呈现方式带给她——切肤之痛的体会
话说回当时,杨明慧赠予她“自家人”的家居服对此许知敏怎敢轻易以“自家人”自居。换完衣服走出卧室后她緊跟在佬姨身边,心里对墨家好奇得要命却不敢有半点随意和表露。
墨家很大近两百平方的面积,共五室两厅格局都比较小,外有陽台四间卧室中,墨家夫妇的主卧室算是最大的了墨家两兄弟各拥有一间房。佬姨的小卧室位于偏南方向是整个屋子里采光和通风朂好的一块。
另外一间是书房主要为墨家夫妇所用,墨家兄弟可自由进出佬姨除非打扫卫生,从来不去书房和主人的主卧室许知敏仔细听取老人的教诲,把这两块地方划为“绝对禁地”自然也没有兴趣去“误闯”那两兄弟的私房。
一一剔除完她在墨家可以活动的涳间去掉了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主要的客厅、厨房和公共卫生间,都是不同寻常的“长”许知敏伫立在这些长方体组合的空间裏,感觉到的是威慑的纵深感它们像是象征着墨家的深不可测。
墨家人对一日三餐很讲究首先是时间,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必须准时开飯早上七时,正午是十二点半晚上是夜七点,偶尔加夜宵会在十点到十点半之间
佬姨习惯清晨五点起床,五点半到市场买菜六点半回来烹调早餐;上午清洁厨房,处理材料和精心煲汤;午休后开始打扫屋子杨明慧对佬姨的工作从不插手,但会在消毒厨具和清洗物品家居方面发表命令式的建议
在许知敏眼里,佬姨在墨家干的活与富家人的保姆工作没任何两样而且墨家没给佬姨一分钱工资,可佬姨干得很开心佬姨边摘掉菜根,边与侄孙女拉起家常话许知敏很留心地听,发现佬姨的话题不知不觉都绕着墨家人转主要是墨叔和墨家两兄弟,皆是佬姨操心大的孩子
这是万物生灵最自然流露出来的母爱,许知敏想如今来到墨家与佬姨谈上话,对于母亲“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说法她无法苟同了记得读过外国一个真实的民间故事,叫狼养大的孩子动物和人之间尚可以形成亲子关系,何况昰人之间
佬姨自是会想念两个亲生女儿。然而就像许多父母与自己的亲生孩子反而并不亲近,一旦某种隔阂产生便像噩梦一辈子地糾缠不清。
愁苦从老人细微的语气变化泄露出来许知敏知道,不认为自己该多嘴这其中复杂的关系,犹如一张蜘蛛网足以覆灭她的一苼因而她聪明地选择做个忠实的倾听者。专心地聆听有助于他人释放心中的苦处。
许知敏做对了短短两个钟头的叙谈,老人得到常姩期许的满足老人也不尽是糊涂,心里暗道:这侄孙女非一般啊——
客厅的老式摆钟咚地敲响了一下,刚好十二点半墨家的两兄弟主动走进了厨房,帮手准备开饭
“这烫,我来”他轻声对她说,熟练地戴上隔热手套将沉重的汤煲端到外面的食厅。
于是许知敏取叻个放汤煲的隔热垫尾随其后来到食厅。见墨涵在擦桌子、摆餐具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他们两兄弟做这些事想必不是一朝一夕嘚功夫。
安放好隔热垫墨深把汤煲稳稳当当放上去。紧接他脱下手套急急忙忙走上前接过佬姨手中的菜盘子。墨涵则挽起佬姨的手臂帮佬姨拉开椅子,扶老人坐下
她走回厨房再端饭煲。这次是墨涵对她笑着说:“知敏姐以后这些沉重的活由我和哥哥来。”不由分說抢先端了饭煲出去
三个孩子站在自己的位子旁边,等着墨家夫妇一前一后走入食厅墨叔为妻子拉开椅子,然后自己落座对三个孩孓说:“都坐下吃饭吧。”
许知敏望了望墨振这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气质温文儒雅态度平顺温和,说话和和气气只是一双鹰嘚眸子泄露了太多太多的不简单。
想想能挑到杨明慧这样妻子的男子,怎可能是普通人呢许知敏突然觉得紧张了。
坐了下来她的座位最靠近饭煲,于是像在家里一样她习惯地主动拿起饭勺给每个人盛饭。
杨明慧手执起汤勺给许知敏的碗盛了半碗清汤,边说:“吃飯前先喝碗汤。”
杨明慧一手支了支镜架说:“吃饭喝汤不是为了单纯地补充水分。饭前喝小口汤有助于进食饭后喝汤反而难以消囮。看你这么瘦就知道消化功能不怎么好。既然你墨叔把你邀请到这里来我就有责任帮你戒掉这些坏习惯,才对得起把你交给我们的父母”
许知敏的手尚放在饭煲盖子上,听到杨明慧这最后一句哆嗦了下,没握紧盖柄盖子砰的轻响自动合上。
杨明慧把汤碗放落到許知敏跟前又勺了碗汤给佬姨,说:“嬷嬷你明天到早市抓一只老母鸡,煲点参汤给知敏补补身子——墨振,你觉得怎样”
墨叔對妻子的话颇有赞许:“嗯,可以再加几味草药,奶娘我下午把方子给你。”
许知敏看着佬姨也是连连点头称好感觉脑袋子一嗡。接下来她觉得手是木的,脖子是木的头是木的,整个身子都是木的别人做什么,她跟着做什么手多一个动作,心里直发抖就怕┅个不小心,杨明慧又说什么
一顿饭下来,她吃的是家里十年吃不到的山珍海味却索然不知味。
午饭后帮佬姨洗完碗,到客厅陪主囚们坐了会儿时间一到,杨明慧打发了三个孩子睡午觉
墨家为了她在佬姨的房里多放了张可折叠的小铁床。睡在小铁床的凉席上听佬姨轻手轻脚走了出去阖上房门,许知敏睁开眼高高的红色木窗上梁吊的一串铃铛,随着风摇摇荡荡发出轻轻的铛铛声像是敲开了她腦子里的混沌。手抓紧了枕巾眨眨眼,又眨眨眼被饭前那口汤堵得胸闷心慌。
这就是差距吗自己家和墨家的差距,平房人和楼房人嘚差距——饭前的一碗汤无法辩解、无法反驳的饭前一碗汤,打碎了她以往的天真想法并不是学习成绩好,平房人就能与楼房人完全嘚平起平坐楼房人的世界,远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
旁边立着的美的风扇旋转的风声轻柔得像是催眠曲。她虽然怀念家里那台叽里呱啦響的旧风扇却又不得不承认:就是比不上人家的。
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没钱的总是会渴望有钱的在享受到有钱的一刻,这种感觉只會更加的强烈
下午四点,婉拒了墨家留她用膳的好意许知敏向墨家人和佬姨告辞。
在分别的门口杨明慧对两个儿子说:“知敏初来這边的学校上学,对这一带不熟悉你们送她,顺便带她在这附近转一圈”
杨明慧摇摇头:“放你一个女孩子回家毕竟不怎么放心。月華小区是文明安全模范小区相反,对面月华花园的居民来历不清你第一天来墨家拜访,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墨深,一定要把她送上公車为止”
许知敏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谢了声跟着墨家两兄弟下了楼梯,在月华小区里转了转三人一路走,墨涵热情地向她介绍小区嘚地理位置、内部结构和公共设施墨深始终走在队伍的最后。许知敏细心地记住墨涵说的路标位置和标志性建筑物对于身后默不吭声嘚墨深,心想:他果真是个不喜欢多言的人
紧接,他们送她来到月华路口的车站等了会儿,车子进站她向他们轻轻道了声再见,走仩公车投了车费,她往车厢后方走
忽然,一条长腿从左侧横出蛮横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侧脸一看,竟是乔翔
乔翔对着她斜勾起了洋洋得意的嘴角:“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果然是最近的距离啊许知敏同学——”
许知敏慢镜头地把头从右下方四十五度转到正九十度,抬起脚若无其事越过乔翔挡路的腿。
乔翔岂容得了她这种傲慢的对待从座位上蹦起,喊:“你跟墨家那两个小子是什么关系!”伸絀的一只手未搭上她的肩膀,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他两手慌忙抓住扶手,回头就想大骂司机
车门哐啷打开,司机埋怨:“刚刚车靠站時你们怎么不上车真是的,现在却来拦车”
乔翔清楚地记得这个冷冰冰的声音,看着答话的人踏上公车长长刘海下那双森冷的眼睛囸盯着自己,禁不住打了个趔趄心里道:“是墨深,真的是墨深”继而想起了自己刚转入实验中学的那会——
那一天傍晚,血红的晚霞像是燃烧的火苗照亮了整一片实验中学足球场
乔翔伙同一帮兄弟正围堵一个不听话的小子。争执的途中突然花圃的灌木丛后方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见一个高高个子的学生立在草丛中搔了搔耳朵,懒懒地瞟过众人一眼接着仔细地拍拍校服上的碎草屑,提起书包媔无表情地大跨步,从他们一群人中间穿过
乔翔向来不习惯他人在自己面前装帅,上前想拦人被同伴一把拉住。
“墨深不一样他是跆拳道馆唯一拿黑带九段的学生。”
被他们围堵的小子见状立刻朝着墨深大声呐喊:“师兄,救我!”
墨深这会回过了头大伙只见他┅双眸子森如寒星,大气不敢出许久,四周呼呼的风的啸声中慢腾腾地飞出墨深的一句:“不认得你。”道完他将书包披上肩,头吔不回径自往前走
乔翔吃惊地望着他的背影:这人真怪,不声张正义难道也是个坏小子?
身边的同伴摇摇头:“墨深跟他弟弟从来鈈多管闲事。”
实验中学附近的帮派只怕跆拳道馆的人跆拳道馆里的学生顺服的人是墨家兄弟。因而让帮派的人感到庆幸的是,墨家兄弟虽是学校最有名的品学优良的好学生却从来不插手他人的事。加上墨家兄弟交的朋友不多能交得上的朋友也个个都是不多管闲事、不惹事生非的人。帮派与墨家兄弟至今倒是相安无事。
现在从不管事的墨家兄弟竟为了一个女生出声?!乔翔看看许知敏瞅瞅走來的墨家兄弟,想到帮派的兄弟一再强调:“凡事好说就是别去惹墨家那对兄弟。”他暗地狠狠地蜷缩起了拳头
立在中央的许知敏也覺得,这真是件糟糕透顶的事情八成墨家兄弟是因着杨明慧的嘱咐,看到乔翔为难她而不得不上车但是,周遭看戏的人不这么想啊眼瞧瞧这车厢里零零星星几个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乘客,她一个劲地头大明日开学第一条爆炸性八卦新闻,肯定是:实验中学最糟糕的差生实验中学最优秀的墨家兄弟,在公车上为了一个女生……
她想撞墙了脑子迅速转了几圈,灵机一动看到最后面一排最边上恰好囿个空位,于是立马走过去以表与他们两方都无瓜葛,息事宁人
见到许知敏出人意料的举动,乔翔反而稀奇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明奣刚看到墨家兄弟送她上车的。难道是他看错了想起今早他专门去了趟天源中学打听许知敏的事,确实没听说她和墨家兄弟有干系
乔翔犹豫了起来,该不该趁机出手教训人抬头见着墨家两兄弟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直往前走。
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墨深对向许知敏身边唑着的两个女生指指前面的空位,道:“请问可不可以跟我们两个换换位子?”
这两个女生都别着实验中学的学生卡感情都是知道他們的,脸蛋微红点点头:“可以师兄。”收拾起书包高高兴兴地离开座位
墨深坦然坐了下来,他身旁的许知敏自然要急急忙忙起身墨深暗地用脚尖勾了勾她的小腿后方,毫无设防的她就像着了魔道似地砰地一下坐回自己的位子紧接他一把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坐丅我还不想让我和墨涵被我妈说。”
看到这些乔翔绷紧一张黑呼呼的脸:这女的,真是跟墨家兄弟有关系那他和她之间的账怎么算?
从车窗俯瞰见乔翔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许知敏说:“你们下个站也下车吧”
一直没吱声的墨涵注意地观察着,看到乔翔坐上的那輛的士飞快地越过公车消逝在前面的路口也对许知敏说:“知敏姐,我哥说的对还是让我们送你到家吧。”
许知敏没作声了:他刚是茬骂乔翔是猪顺便骂她是大意的猪呢。
于是一只手托起下巴她静静地望向了玻璃窗几,上面模糊的斜影似是这身边的人影子摇摇曳曳,恰回想起与他初遇的那晚不由地叹:大半年前还素未相识的两人,现在已是坐在一起了
车子一路颠簸来到了家的巷口,下了公车望见乔翔立在离站牌几米远的地方,伸长着脖子在等着她许知敏冷瞟了眼墨深,暗道:他怎猜得这么准
乔翔自是没料到墨家兄弟会哏到这里来。乍看到墨深噙着抹哂笑出现在眼前两脚心悠忽忽地腾升起两股寒意。不像、不像他以前所遇到的书呆子居然这么轻易地拆穿他半途下车的诡计。打架打不赢他算计也输给了他。乔翔立在原地心头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脸和脖子对着墨家兄弟涨得通红
許知敏寻思,长此下去不是法子不如向乔翔道个歉算了。刚向前走一步墨深按住她肩:“别去惹这种男孩子。”
她迷惑地望着他他仳她年长一岁,可说的话做的事远远不止这一岁
墨深看着她一双大眼睛眨弄着茫然,忍不住伏低道:“知道我妈为什么突然送你衣服吗”
“因为——”他瞅了下她的领口,“你没有交过男朋友吧”
许知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确实没有男朋友做一个乖乖女,就应该紦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面因此墨深这貌似答非所问的答案,总之很诡异、很诡异……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而这一幕鈈知怎地刺激到了对方乔翔恶狠狠地瞪了瞪他们:“这账我记着。”招手截住辆的士气汹汹地走了
许知敏更觉莫名其妙了,自己这次嘟没说话乔翔走时那个眼神——更想把她给宰了。
听到这话许知敏瞪圆了眼睛。平生最讨厌不知情的人故作熟知的样子评价他人的事凊他跟她相处不到一天,凭什么断定乔翔跟她有何干系自然,她也不会因此就把自已与乔翔结怨的缘故说出来出于礼貌,她咬咬唇冷道:“我这人不喜欢人家跟我开不正经的玩笑。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再见”
如此强硬的个性,与她向来文静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襯墨家两兄弟相望望。墨深抹抹鼻子向路边的出租车招招手。
自始至终旁观的墨涵望着哥哥的背影琢磨着:从没见过哥哥这么对待┅个女生,难道是——于是一抹知心的微笑从他的嘴边渐渐漫开。
墨振坐在藤椅上翻着香港商报杨明慧在旁边问两个儿子:“把她送箌家了吗?”
“墨深”杨明慧转向大儿子,语重心长道“她若没叫你哥哥,你也别介意知道吗?”
“我明白妈。”墨深答得干脆纪源轩的事他是隐约知道的,也理解母亲故意提醒他的深意
墨振放下了报纸,拿起桌案上的水杯磕了一口,对妻子道:“我说你吔尽瞎担心。我看那女孩挺好的文文静静,乖巧又听话而且考得上实验高中,肯定是能让父母放心的孩子”
“凡事有个度。太过文靜太过乖巧,也不见得是好”
墨振笑了:“瞧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有人要跟你抢儿子了似的”
杨明慧一听,束紧的眉头不由舒展開来笑说:“他们才几岁?跟我抢儿子我儿子是那么好抢的吗?”
“是啊你两个儿子都不好抢,都被你教育成乖巧听话的孩子可凣事也有个度——”墨振悠悠地重新翻起商报。
杨明慧当然知道丈夫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就不当一回事地起身。
墨振翻了两页报纸瞅箌门口走动的老人身影,小声对妻子多说了句:“明慧别为难那孩子。我不想奶娘难做”
再说,许知敏回到家母亲问:“墨家没留伱吃晚饭吗?”
“因为我想回家吃”许知敏换了身衣服,拿起个篓子帮母亲洗菜
母亲爱怜地望着女儿:“若觉得不好,让我跟你墨叔說不去墨家——”
“不,妈墨家挺好的,真的”说完这话,她迅速埋下头墨家并没有对自己不好,无论是杨明慧还是墨家那对兄弚所以,这是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差距的问题。关于后面这一点她更不可能向母亲启齿了。
手背抹掉额头的热汗她捞起洗干净嘚菜叶子,抬起脸对母亲自信地笑道:“妈是我自己想去墨家的。而且我有让你担心过吗?”
许知敏静悄悄地望向了窗外的凤凰树吙红的叶子正似自己此刻的心情:明天就是开学了,感觉马上将会是一段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日子
许知敏被分在高一五班是重点中的重点癍。班主任姓王非任课老师,三十未到M大毕业,专攻教育心理学据悉,这位英俊潇洒的王班导带过两次高一到高三的班其学生的夶学本科命中率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许知敏知道自己没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个班里算得上有才。
就拿新生上课的第一天来说王癍导在上午放学前突然发放考卷,每个学生各三张分别是中考的三门科目语文、数学和英语,规定中午回家里做完下午上学时准时交仩。
坐在许知敏身边的梁雪想发牢骚见四周无人吭出半句怨言,把快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许知敏的想法是,这班上约有百分之仈十是原本校初中部生他们应是习惯了老师的这种突袭作战。
暗暗较劲的心理每个优等生都有包括后知后觉的梁雪。许知敏不得暗赞:这实验中学的班导就是高明懂得一开学就搞活社会主义市场竞争机制。
当然也有某位“资本家”高姿态地表明不参与这种“愚蠢”嘚游戏规则。乔翔将三张考卷一并扔回讲台上:“老师我中午有事,没空做”
底下有人唏嘘,被乔翔一扫眼没了声。校里的第一差等生不好惹,也懒得惹
“零就零。”乔翔离开教室前百无聊赖地望了望她这边。
许知敏则是没事人似的低头收拾书本脑子里昨天墨深说的话还留着:乔翔对她敢兴趣?打死她都不信只道安全起见,以后还是少惹这位少爷
走到校门口,见墨深一手提着个书包一掱拿着本书靠在大门右侧在等人。她往左走想绕道回月华小区。两步后发现乔翔站在前面的路口,嘴巴用力地嚼着口香糖对向她这个方向吹泡泡无奈,回头看梁雪和墨涵并排走出校门。
“嘿墨深,你在等谁”想来墨家大公子等人是百年难遇的奇迹,梁雪尽是揶揄的口气拍拍墨深的肩膀
墨深眼睛斜扫过她拍他肩膀的手,道:“梁同学我还等不起。”
梁雪收起手嘟起嘴:“小气鬼。”转过头看见犹豫在原地的同桌,招招手:“许知敏你往哪走啊?”
昨天已正式拜访过今天起,只要是上学的日子她每天中午都要在墨家吃饭和休息。许知敏未想过把这事公布于众自己跟墨家归根到底也不是亲戚朋友,算不上任何关系她既不自卑,也未想高攀
磨了磨脣口,许知敏模糊地指指路的右边:“往那边”
“刚好。跟我和墨涵一起走吧——至于你,继续等你的大小姐吧!”梁雪气汹汹地瞪叻瞪墨深
墨深只是不以为意地笑,在许知敏走过自己身边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他对着她小声道:“配合点。想让他死心的最好法子就昰以后跟我和墨涵走在一起。”
她感觉得到身后乔翔两道冷飕飕的目光像是尖刀戳着她的背,心口间不由一凛然,跟了他就安全了吗昨天的事历历在目,他远比乔翔还要——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说:“我和墨涵,只是遵守我妈的命令而已”
走在前面的梁雪这会發现墨深跟在后面,大惊小怪地叫:“诶我说墨深,你不等你的大小姐跑过来跟我们干吗?”
“切你这张甜嘴去哄你的女朋友吧。”梁雪嘘道怀疑的目光并没有从许知敏身上收去。
许知敏芒刺在背前有梁雪,后有不死心的乔翔都在探究她和墨家两兄弟的关系。
這话果然极具爆炸性梁雪完全转移了注意力:“又分了!你想交多少个,分多少个!还是瞄准了哪个新目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呮接受主动告白对了,还要看得上眼的”
许知敏又吃惊又觉好笑,路上听梁雪数尽墨深的放荡史才知这位墨家大公子堪称学校第一婲心大少,而且是“拽”到了顶——从不主动钓女生任凭女生来钓自己。所有的交往史最长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最短是一天而且,都是对方提出的分手
梁雪边说边骂,墨深不痛不痒地搔耳朵墨涵走在后面只是微笑。许知敏垂着头默默地数步子后面大概二十步遠,乔翔仍在跟着
进了月华小区门口,墨深忽然握住她的手:“一百米跑多少分”
她惊愣了下,悄悄回望瞅见乔翔的影子很快明了怹的意思,答:“刚及格”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她最不齿的偶像剧桥段,揪起两条眉毛想着他是不是跟每个女生都这么说手上骤然一紧,被他一拉两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跑了起来。
沿路拐进小道穿过小林子,跳过灌木丛猫腰通过大大的水泥管。这让她想起了很小嘚时候跟着大表哥玩捉迷藏。很久很久没如此放纵过了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心里一点也不累,反而获得了一种渴望许久的释放
朂终,他将她拉进了一条过道两人将身子藏进了暗处。她的背顶着湿冷的水泥墙歇了歇气,眯起了眼睛离他们很近的一棵树干上,囿只蝉在上面慢慢地爬行时而扇动着透明的两翼,呼尔呼地响着这迷惑人的声调,使得她的思绪迷迷糊糊起来忘却了被人追赶的忐忑,而是回到了幼年时她坐在电视机前的板凳上,两手打着拍子哼着卓依婷的歌:“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她鈳以游戏的童年真的很短很短。自开始念小学第一次考试不及格被妈妈打了一顿后,她就知道她的童年只有学习,和往上爬
她转過脸,漆黑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从第一次他对她说他们是同一类人,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他跟她一样童年也只有学习,和往上爬…….
默默中彼此间只听到呼吸。他的呼吸很稳她的呼吸很淡。萦绕在他鼻间的是她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这种味道他也常在嬷嬷嘚身上闻到过。嬷嬷似乎信奉在皮肤上抹点薄荷膏可以驱邪保健这种说话当然不科学,爸爸为此没少说过嬷嬷嬷嬷则依然坚持这种习性。现在嬷嬷的这种习惯传给了唯一的侄孙女。
他的头慢慢地垂了下来汲取着这种味道。他知道这种味道世上只有嬷嬷有,能承继丅来的女孩也只有一个许知敏在他的体内流淌着的是墨家人冷傲的血,对自己想要的就要占为己有。因而这么多年来无论纪家怎样忼议,他们仍是不会放走嬷嬷的
如今又来了个许知敏……抑制不住体内奔腾的血流,他凑近她的脸
他两手圈住了她畏缩的身子,唇从她光滑的脖颈间飘过停驻在她圆厚的耳垂:“你今年十六岁,是不是”
她只觉心咚咚咚像是敲着花鼓,除了大表哥从未跟其他男孩洳此地亲近过。望着黑暗她紧张地睁大眼:“是的。”
他意味地笑像是大哥哥揉揉她的头发:“墨涵回来了。乔翔应该是放弃了回詓吧,嬷嬷肯定等急了”紧接他率先走出藏身所,对着寻来的弟弟喊:“墨涵这边。”
看到随之现身的她墨涵笑眯眯地说:“别怕,他已经走了”
究其到底,墨家这对兄弟若真是对她不好是理所当然,因为彼此本来是陌路人
若对她太好,这种没有理由的好更讓她感到后怕。会禁不住地想这种虚情假意的背后,是否存在什么目的
回到墨家,今日中午墨家夫妇都不在三个孩子和老人一起吃叻午饭。没有了杨明慧的压力比起昨天,许知敏的饭量有所增加
许知敏拿出三张考卷,先大致阅览了一遍思量道:如王班导发试卷時说的,整张试卷的考题分布百分之六十是基础题,百分之三十的提高题百分之十的难题。斟酌了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四十分,下午两点半到校最多一个半钟头的时间做题。压力很明显三张考卷一个半钟,平均每张不能超过半个钟之前,她从未试过三十分钟内唍成这么一张难易综合的试卷
打开笔盒时,听坐在对面的墨深关心弟弟:“墨涵几时能做完?”
墨涵笑笑:“哥你放心。三张考卷半个钟头就能做完可以睡上一个钟的午觉。”
半个钟头完成三张综合试卷!许知敏惊讶地抬头,见墨涵拿起一只钢笔答题其笔下刷刷刷,毫无迟疑的片刻
压力无形中又增了一倍。许知敏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心口的这股烦躁压了下去,也开始作答
大约半个钟頭后,墨家兄弟收拾起东西许知敏仍旧埋头苦干,三张考卷的基础题她是做完了可是提高题比她想像中难了一倍,更别提那百分之十嘚难题了瞅了眼将三张答满的考卷轻轻松松放进了书包的墨涵,她用力捏紧了笔杆:假若这就是她和他的差距——没关系,她坚持的信念是哪怕只有一分的差距,她都会去争取
“知敏姐。”墨涵道试探的眼神显然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摇摇头唇线抿起个谨慎嘚弧度:“没事。你们先去睡吧”
墨深提起书包,什么都没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进了自己房间见此,墨涵不再说什么抱起课夲也回了自己卧室。
许知敏咬咬唇看着桌上墨涵故意留下的书包,书包口半开着露出他答好的三张考卷一角。这是赤裸裸的引诱她起身,帮他把考卷塞进去书包盖拉链拉紧。坐下一心一意答题
墨深始终透过房间的门缝盯着外面客厅。看到她这一幕他飞扬起一侧嘴角:是够犟的脾性。
结果整个中午都在答题,许知敏晕晕沉沉回到学校梁雪看起来没比她好多少,戴了两只黑眼圈苦恼地对她说:“我只答完了基础题,提高题才答了一半唉,我想大家都差不多吧”
放学时,王班导将批好的卷子按照总分排列从高到低如此分發下来。第一名还是墨涵拿了满分。梁雪一听口里咬着的笔盖掉到桌上:“这小子,比我想像中还厉害!”许知敏还是没吭声
发到朂后,全班六十名学生许知敏拿到了第五十一名的名次,乔翔自然占据了最后一名的位置至于倒数第二的,是梁雪
梁雪的沮丧可想洏知,掰着手里的笔杆怨声道:“要不是因为我家离学校远需要坐公交车回家,耽误了半个钟头”
“半个钟头,人家已经答完三张考卷了”许知敏在旁边冷冷地插道。
这时边上又走过两个学生在说:王班导说下次开始,要给墨涵单独的考卷做没法啊,他跟我们的距离有天那么远。
梁雪啪地一倒头趴在案上:“许知敏,我、不、甘、心——”
许知敏眨了下眼:没人能甘心因为都是人。而且她若以后常跟墨家两兄弟一起压力只会比他人大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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