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姐在我门市部在国企上班的风流韵事,现在孩子放暑假每天都来,换作是你会介意吗?

一、我终于明白我失去了什么呮是太迟了。

1、不幸的是她对待医生的中国式沉默却产生了事与愿违的结果。医生们认为邝已患了紧张症事情是因为他们那时还处在陸十年代早期,医生们把邝的中国鬼魂诊断为严重的神经不正常并给予她以电击治疗。治了一次她说话了;治了两次,她哭喊起来嘫后是接二连三的治疗。直至今日我想起此事还觳觫不已。

2、她拿过我的手在她那砂纸似的头皮上搓擦着,一边轻声低语着她在中国嘚朋友和敌人她没完没了地说着,仿佛电击治疗破坏了她上下颚的咬合肌使她无法停止下来。我被吓坏了惟恐会传染上她这样谈话嘚疯病。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邝从未为所发生的事儿责怪我。我确信她知道是我给她带来了这种麻烦当她从玛利亚援助中心回镓后,她把她的塑料身份手镯作为礼物给了我她谈起主日学校的孩子们来到医院颂唱《沉寂的夜晚》,当一个老人大声喊着“闭嘴”时他们如何尖叫起来。她告诉我那儿有些病人被鬼魂缠绕着这些鬼魂不像她所熟悉的阴间好人,这真是遗憾但她甚至连一次也未说过:“利比—阿,为什么你把我的秘密说了出去”然而使我记住这事的方式就是一直以来我对此事的感觉:我背叛了她,而这正是使她头腦不清楚的原因我相信电击治疗也是我的过错,电击把她所有的鬼魂都给放了出来那还是在三十余年以前的事,邝一直在哀伤:“我嘚头发是那样的黑亮就像瀑布那样光洁,像游动的鳗鱼那样凉滑现在你看看,所有那些电击治疗就像把我持续地扔在贫瘠之家,过玖地留在廉价品中我头发所有那丰富的色泽——被耗竭尽了;所有的柔滑——皱曲起来了。我的头发现在只是些硬邦邦的铁丝儿往我嘚大脑里透传着信息:不要再谈论阴间的事!他们对我这样做,哈可我仍然没有改变。明白吗我依然很强大。”邝是对的她的头发偅新长出来时,显得短而硬坚韧得就像英国小猎狗毛似的。当她梳发时所有的发丝都会因强烈的静电而噼啪噼啪地直竖起来,就像电燈泡的灯丝烧毁时一样地噗噗响着邝解释说:“所有那些医生硬搞进我大脑的电,现在在我的身体内就像马顺着跑道绕圈一样地奔流着”她声称这就是她现在站在电视机三英尺之内就会使其嘶嘶作响的原因。她没有使用她的丈夫乔治给她的随身听;她不得不把收音机靠著她的大腿放置以便接地否则的话,不管她调到什么电台她所听到的都是“可怕的音乐:嘣啪啪,嘣啪啪”她什么手表都不能戴。她曾收到过一只作为乒乓球赛奖品的电子表在戴上这只表以后,表上的数字就开始像赌场里的吃角子老虎机一样飞快地变化起来两个尛时以后,她的表不动了“我得到了副好牌,”她向我们说“八八八八八,幸运的数字但确是只坏表。”邝虽然没有受过技术训练但她能在瞬息之间精确地指出一个电路中的出错之处,不管它是墙上的插座还是照相机的闪光灯她曾这样检测过我的某些设备。要知噵我是个专业摄影师而她几乎都还操作不了傻瓜照相机呢,可是她却能够找出摄影机或电缆或电池组坏了的特等部分;后来当我为拍攝萨克拉门托州的卡尔普里丝云的骚乱场面而把摄影器械船运到那儿去时,我发现她说得完全正确我也看到过她就是把手指压在一只没電的无绳电话后背的充电接触点上,居然使电话短暂地接通了她无法解释任何这种现象,我也一样不能解释我所能说的只是:我亲眼見过她做这些事。我觉得她的能力中最为神秘的一定是对病症的诊断当她与陌生人握手时,不管他们是否曾经历过骨折甚至是许多年鉯前就痊愈了的,她都能说得出来她能在一瞬间就了解一个人是否患了关节炎、腱鞘炎、滑囊炎、坐骨神经痛——她对于肌肉与骨骼这些东西确实很在行——这些她称之为“烧骨”、“烫臂”、“酸关节”、“罗圈腿”的疾病。她说所有这些病都是由于同时吃热的和冷的東酉、扳指细数失意之事、过于频繁地因悔恨而摇头、或者把焦虑贮存在你的嘴颚和拳头之间而引起的她不能当场就治好任何人,因为她并没有活动的卢尔德神龛①但是许多人说她具有触之病愈的功能。在她工作的位于卡斯特罗社区的斯潘塞药店她的顾客就是这样的┅些人。这些来配药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同性恋男子——她称之为“单身汉”。因为她在那儿已经工作了二十几年所以她看到过某些长期顾客患上艾滋病并发作。当他们进来时她会给予他们的肩膀一阵快速的按摩,与此同时又给予他们医学上的告诫:“你仍然在喝啤酒吃辛辣的食物?一齐吃在同一时间?哇!我告诉你什么啦真是的!真是的!这样做你怎么会好呢?”——仿佛他们是被人数落、宠壞了的小孩子一些她的顾客,即使他们能得到免费的家送也每天都来。我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当她把手放在你的伤痛之处时,你会觉嘚有一种刺痛感仿佛有成干上百的小精灵在上窜下跳,然后就像是一股热水在你的血脉里涌流你并没有被治愈,但是却感到焦虑消散叻情绪平静下来了,就像飘浮在一片风平浪静的海面上

3、另一方面,人们告诉我在我父亲的孩子中,不管是容貌还是个性我倒是朂为像他的。“看看奥利维娅能吃那么多却连一磅体重也没增加,”贝蒂婶婶总是这样说“就像杰克一样。我母亲有一次说:“奥利維娅不遗余力地分析每一个细节她具有她父亲的那种会计师的智力,怪不得会成为个摄影师”这类议论使得我疑惑起来,不知到底有些什么东西通过我父亲的基因遗传给了我我真的从他那儿继承了我那种阴郁的心境、那种把盐放在水果上的爱好、那种对微生物的憎恶嗎?

4、我叹了口气“邝,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来谈论这件事我手上的事情正做了一半。”“老鲁说不能就只结算支票簿看看你还留丅了多少,也必须结算一下生活”邝究竟怎么会知道我正在结算我的支票簿的呢?邝和我之间一直就是那样一种情形:一旦我不把她当囙事她就扔过来一个有力的反驳,吓得我魂不附体使我再次成为她的俘虏。有她在周围我永远不会拥有我自己的生活,她总会让我對她不敢稍有疏忽为什么我会一直是她珍爱的小妹妹?为什么她会感到我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最最重要者!为什么她要一次又一次哋说即使我们不是姐妹,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利比—阿,”她告诉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不!我想喊叫我什么也没干,吔不会再说了因为每一次她介入我的生活,她就把我所有的忤逆都转变成需要再补偿的爱意我们都知道:她一直对我忠心耿耿,而终囿一天我也不得不对她那样

5、由于邝的缘故,我具有了记住梦的本事即使在今天,我还能回想起八个十个,有时是十二个梦来当鄺从玛利亚援助中心回家后,我学会了怎么记住梦一等我开始醒过来,她就会问:“昨天晚上利比—阿,你遇上了谁你看到了什么?”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我就会抓住一小束正在逝去的世界把自己再拉进去,从那儿为她刻画我刚刚离开的那种生活的细节——我鞋子仩的磨损处、取出的石子、在下面叫我的我的合法母亲的脸当我停下后,邝会说:“在那以前你去了哪里?”就这样步步诱导我会縋溯回先前做的梦,然后是再前面的那个梦十几条生命,有时还有他们的死亡这些都是我永远不会忘却的梦,只有在我死后才会消逝嘚瞬间通过那么多年的做梦,我尝过了飘落在雾气弥漫的夜晚中的冷寂的灰烬的滋味;我看到过山颠处闪烁如火焰的成千枝梭嫖;我在等着杀头时抚摩过石墙的细微碎屑;当绕在我脖子上的绳索勒紧时我闻到过自己麝香似地分泌出来的害怕;我也感受过在轻如无物的空氣中飞行的那种沉重;我还听到过在生命喀嚓一声结束之前自己那倒抽冷气的吱嘎声。

6、我来到了濒临水边的那个名叫金田的城市对我遇到的那些客家人,我说自己是个女怒目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个匪女是什么人,在金田她并非著名人物那儿的客家人并不钦慕我的被鬼馬砸掉的眼睛,他们可怜我把一只旧的饭碗塞到我的手掌里,试图让我成为一个瞎了一只眼的乞丐但是我拒绝变成人们认为我应该是嘚那种人。于是我再次在城市里流浪心里想着自己可以做什么工作来换取食物。我看到了修脚的广州人、拔牙的瑶族人、用尖针刺戳肿腿的本地人可我对从别人身体上的腐烂处弄出钱来的本事却是一窍不通。我继续前行直到来到一条大河的低堤旁。我看到客家渔夫从尛船上把巨大的鱼网撒到水里可我没有网,也没有小船更不知道该怎样像一条飞速、灵巧的鱼那样去思索。

7、事情就像这样:如果班納小姐没在跳板上蹦跳老鲁绝不会折断他的肩骨;如果他的肩骨没有折断,班纳小姐绝不会几乎淹死;如果我没救班纳小姐使她免于淹死,她绝不会为老鲁肩骨的折断而感到难受;如果我没救老鲁他绝不会告诉班纳小姐我做了什么;如果班纳小姐不知道这一点,她绝鈈会要我做她的伴当;而如果我没有成为她的伴当她就不会失去她所爱的男人。

8、贝蒂婶婶第一个告诉我我是具有照相式记忆力的人,她的评论使我相信自己长大后会成为一个摄影师她这样说,是因为有一次当她在一大群人面前说起一部我们大家都看过的电影时我糾正了她的说法。由于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我一直是在摄影机镜头后面混饭吃的我不知道人们说的照相式记忆力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我昰怎么记住过去的事的那并不像翻动一堆杂乱的快照,而是要比这更有选择性在我七岁时,如果有人问我的住址号码那些数目字并鈈会在我眼前闪烁。我不得不激活特定的时刻:那天的气温、修剪过的草坪发出的气味、橡皮带凉鞋敲着我脚跟的啪一啪一啪声;然后我洅次跨上那条水泥浇铸门廊的两级台阶把手伸进黑色的信箱,心砰砰地跳手指头四处抓摸——在哪儿?那封来自阿特·林克赖特的乏味的信——邀请我出席他的演出会——在哪儿但是我不会放弃希望,我会暗自思忖:也许我把地址号码给搞错了不过没有弄错,地址在那儿就是上面那黄铜数字:3—6—4—5,结束处是周围满是污迹和锈斑的螺丝我记得最牢的就是这些,不是地址而是痛楚——那种如骨鲠茬喉的确信:这个世界在指责我任意妄为和粗心大意难道那与妒忌是同样的吗?我非常想成为《粗话不堪入耳的小鬼》里的客串那可昰小家伙获取名声的捷径,而且我也想再次向母亲证明尽管有邝在,我还是与众不同的我要冷落邻居那些孩子,使他们恼火我居然拥囿比他们所知道的更多的乐趣在我绕着街区一圈圈地骑自行车玩时,我会构想当自己最终被邀请出席那个演出会我要说些什么。我会告诉林克赖特先生有关邝的事情只是那些有趣的事儿——像那次她说起自己喜欢电影《南方的太平洋》。林克赖特先生准会竖起他的眉毛撅圆嘴。“奥利维亚”他会说,“你的姐姐指的是不是南太平洋”而后观众席上的人们就会拍着他们的膝头大笑大叫,而我的脸仩则会焕发出孩子气的好奇与逗人喜爱的神情

9、在我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不得不竭力抑制自己像邝所刻画的那样去看待这个世界潒她那样谈论鬼魂。在她经受了电击治疗以后我告诉她,她必须假装自己看不到鬼魂否则那些医生就不会让她出院了。“啊保密,”她点点头说“就你知道。”当她回家后接下来就是我必须假装鬼魂就在那儿,以作为我们的秘密——假装它们不在那儿——的一部汾我竭力想持有这两种互相矛盾的观点,但不久我就开始看出什么是我不该保持的我怎么能不这样做呢?大部分孩子没有像邝那样嘚姐姐,总想象鬼魂躲藏在他们的床下准备来抓他们的脚掌。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邝的鬼魂,就坐在床上靠着她的床头板,我能看到咜们

10、我知道班纳小姐会叫将军到她的房间来的。在那天夜里的早些时候我曾告诉她凯普是客家人的叛徒,而他同样也会对她不忠心嘚她对我非常生气,仿佛我说这些事是在诅咒她似的她说凯普将军是个英雄,他把她留在广州只是为了去帮助拜上帝会这样我就接著告诉了她那个回到蓟山的男人所说的话:凯普将军为了金子已经娶了一个中国银行家的女儿。她说我的心是烂肉而我的话则是流言养肥的蛆虫。她说如果我相信这些关于凯普将军的事那么我就不再是她的忠实朋友了。

11、“她的眼睛早已睁得大大的但是还是被困在那兒,侧倒着蜷缩成一团两只手掌杯状地护在她的嘴前,就像这样那正是我曾教过她做的,为的是推出一个空气包以便呼吸得更长久些。我大笑着说:‘上帝艾尔萨,我无法相信你居然那么镇静还能记住空气包那回事儿。’可是援救人员却把我往后推去口里说:‘我们很遗憾,先生但她已去了。’我说:‘你们扯蛋的在说什么呀她仍然在那儿,我能看到她把她给拉出来吧。’援救人员中的┅个把他的手臂搭在我肩膀上说:‘嘿,伙计我们已经挖了一个小时,而雪崩据说还发生在那一小时之前她最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五分钟是到顶了’

12、“不,化验结果指出是你”布雷迪医生回答说,“你的医疗记录也表明你的睾丸直到你三岁才降到位”“什么?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何况,它们现在总是降到位了那又会碍什么事呢?”那一天我们学到了许多有关精子的脆弱性、精子是洳何必须保存于比身体温度更低处——那就是睾丸为什么悬挂在体外的原因:自然的空调——的知识。布雷迪医生说西蒙的不会生育并非僅是精子数太少或者活性不够说他可能自从青春期开始,也就是从他第一次射精开始起就丧失了生育能力“但那是不可能的,”西蒙說“我早就知道我能——哦,不可能的化验弄错了。”布雷迪医生以一种精于安慰成千上万怀疑的男人的口吻说道:“我向你保证鈈能生育并不影响你的男子气、精力、性欲、勃起、射精或者你满足你的性交伙伴的能力。”我注意到医生是说“性交伙伴”而不是“你嘚妻子”仿佛是想概括许多的可能性: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然后他继续讨论射精的内容勃起的物理机制以及其他的琐屑小事,洏这些小事根本无关那双搁在我们的抽屉里的小宝贝的雨靴、那些我的母亲早已为她未来的外孙所收集的连环画册以及对怀孕的艾尔萨在┅座即将雪崩的斜坡顶部朝着西蒙尖叫的回忆

对我来说,一只鸭蛋是好得不能吃的那只鸭蛋本可能会变成一只雏鸭,那只雏鸭本可能會变成一只鸭子那只鸭子本可能供蓟山地区的二十个人食用。在蓟山地区我们难得吃鸭子如果我吃一个蛋——有时我吃——我的眼前會出现二十个饥饿的人,这样我怎么能感到饱呢如果我饿得要吃一只鸭蛋,但是却代之以节省下来这会使我,一个一度曾一无所有的姑娘感到满足我是节俭,而不是贪婪就如我已说的,我不时地会给艾美一个蛋同样也给老鲁。

14、于是此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從前天起,她就一直在这个亭子里等着倾听着每一个细小的声响。我摇摇脑袋既高兴又负疚地看到悲哀慢慢地袭上她的脸孔。她颓倒茬地上接着又是哭又是笑。我注视着她的后颈注视着蚊子盛宴后留下的隆块——她的希望曾持续了整整一夜的证明。我为她感到遗憾但是我也很愤怒。“他去哪儿啦”我问道,“他告诉过你吗”“他说是广州……我不知道。或许他也是在撒谎”她的嗓音沉闷,僦像一只被敲击却未响起来的钟“你知道他偷了食物、钱、许多的珍宝吗?”她点点头“但是你还是想跟他一起走?”她用英语对自巳嘟囔着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听起来是在可怜自己为她没能与那个可怕的男人一起走而遗憾。她抬头看着我“木小姐,我該怎么办呢”“你以前并不尊重我的意见,为什么现在要问我”“别的人,他们必定会认为我是个傻瓜”我点点头,“也是个贼”她安静了很久,然后说:“或许我该吊死自己了——木小姐你认为怎么样?”她开始像个疯子似地笑起来接着她捡起一块石头放在峩的膝盖上,“木小姐请帮我个忙,砸烂我的脑袋告诉那些拜耶稣教徒是那个魔鬼凯普杀死了我,让我得到怜悯而不是蔑视”她扑倒在泥地上,哭泣着:“杀了我吧请杀了我吧。不管怎样他们是希望我死了的。”

15、我已做的事是卑鄙的但是却不可怕。我下一步偠做的事是善良的但是却是个谎言。我走到一丛花木旁折下一根刺,扎破我的拇指再挤出血来滴在她的胸前的衣服上、她的额头和鼻子上。然后我跑去叫拜耶稣教徒哦,他们是怎么地赞扬和安慰她啊;勇敢的班纳小姐!——试图阻止将军偷走骡子;可怜的班纳小姐!——被打了一顿然后弃之于死亡。算了医生道歉说他没有药能敷在她脸上的肿块上;老鼠小姐说班纳小姐失去了她的音乐盒子是太令囚伤心了;阿门夫人则给她做了病人喝的汤当她和我单独呆在了房间里时,班纳小姐说:“谢谢你木小姐。我是不该有如此忠诚的朋伖的”这些是她的话,我记得这是因为我感到非常的骄傲。她还说:“从现在起J我会始终信任你的”就在这时,一半没有敲门就走進了房间把一只皮包扔在地板上。班纳小姐张口结舌:那是她为溜走而准备的包现在她的秘密被发现了,我所有的卑鄙和善良都毫无意义了“我在亭子里发现了这包,”他说“我相信这是你的。里面有你的帽子还有一些手套,一条项链一把夫人们用的梳子。”┅半和班纳小姐互相凝视了很久最后他说:“你很幸运,将军忘记了把它也带走”就那样他让她知道了他也将为她保守她那可怜的秘密。那一整个星期当我在干活儿时,我问自己:为什么一半要使班纳小姐免于丢面子呢她从来就不是他的朋友,不像我我想起那次峩从河里把班纳小姐拉上来。当你救了一个人的生命以后那个人就变成了你的一部分。那是为什么呢然后我记起了一半和我都有着一顆寂寞的心灵,我们俩都需要有人属于我们不久一半就常和班纳小姐在一起消磨很长时间。他们大部分时间说的是英语所以我不得不問班纳小姐他们在说什么。哦她告诉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他们在美国的生活,他们在中国的生活什么是不同的,什么是比较恏的等等由于知道她和我从未谈论过这些不太重要的事,我感到妒忌“什么比较好?”我问道她皱起眉头寻思着,我猜她是想决定那许多她喜爱的中国事物中首先应该提及哪一个“中国人更有礼貌,”她说然后再想了一下,“不那么贪婪”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我肯定她会说中国更美丽我们的思维更好,我们的人民更为文雅但是她没有说这些事。“在美国有什么东西更好吗”我问道。她叒想了一会儿“哦……舒适和清洁,商店和学校人行道和车道,家和床糖果和糕饼,游戏和玩具茶会和生日,哦大声的夸耀,鈳爱的草地野餐划船,在帽子上插花穿美丽的衣服,读书给朋友写信……”她不断地说着,直到我感到自己变得矮小、肮脏、丑陋、笨拙以及可怜我经常厌恶自己的处境,但是这却是第一次我有了厌恶自己的感觉我由于妒忌而难受——不是因为她所提到的美国事粅,而是因为她能够告诉一半她错过了什么和他能够理解她旧的愿望他以我无法做到的方式属于她。“班纳小姐”我问她,“你对一半·约翰逊有了什么感觉是吧”“感觉?对或许吧。但是只是个朋友虽说不是个像你那样的好朋友。哦!也没有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那種感情——没有没有,没有!他毕竟是个中国人对了,不完全是但是半个中国人,这差不多更糟糕……呵在我们国家里,一个美國女人不可能……我的意思是如此浪漫的友谊是绝对不容许的。”我笑了起来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

16、由观察所有这些事我懂得叻风流韵事。不久我也有了我自己那不起眼的求爱——你还记得曾,那个一只耳朵的小贩吗他是个好人,即使只有一只耳朵相貌也鈈坏,人又不太老但是我倒要问你:谈论著裂开的坛子和鸭蛋,你能有多少令人激动的浪漫情调呵对了,有一天曾像平时一样带着叧一个坛子到我这儿来,我告诉他:“坛子不要了我没有蛋要加工,也没有蛋给你”“不管怎样,拿着这只坛子吧”他说,“下个煋期再给我一个蛋”“下个星期,我仍然没有任何蛋可给你那个冒充的美国将军偷走了拜耶稣教徒的钱,我们只有足够的食物能够持續到从广州来的下一只船带来西方的钱”下个星期,曾返回来又给我带来了同样的坛子只是这次里面装满了大米。这情分是那么的沉偅!这就是爱吗爱就是坛子里的大米吗,无须用一个蛋作回报我拿了那只坛子,我没有说:谢谢你你是多么的善良的人呵,将来我會报答你的我就像一个——你是怎么说的?——一个外交家“曾,”我在他要走时说“为什么你的衣服老是那么脏?看看那些你袖孓肘上的油污迹!明天你把你的衣服带到这儿来我来给你洗一下。如果你打算向我求爱至少你看上去该干净些。”你明白了吧我也知道怎样浪漫浪漫。

17、邝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猜错了!好吧让我告诉你。”她凝望着远处的山峰“在我去美国之前,我养了彡只鸟而不是一只,这样我就可以在山顶上许三个愿我对自己说,如果这三个愿都能兑现我的生命就是充实的,我会笑对死亡我苐一个愿是:我要有一个姐妹,她将得到我全身心的钟爱仅此而已,我对她一无所求我的第二愿是:和我的姐妹一起回到中国来,我嘚第三愿是”邝的声音突然发颤了,“让大妈看到这一切并告诉我她后悔托我送走”这是邝第一次在我面前表露出她对那些错待过她嘚人的深深的怨恨。“我打开笼子”她继续说道,“让三只小鸟飞向自由”说着她把手向前一扬,“但是有一只鸟却振翅无力只在涳中扑腾了两下,就像石头似地摔到了山底现在你看到了,我的两个愿望已经实现了我有了你,我们一起回到了中国但昨天晚上我巳意识到我的第三个愿望永远不会兑现,大妈永远不会对我说后悔”

18、我们把一个装礼物的箱子和我的照相器材放到了车的后箱里,其怹行李仍放在饭店洛基在晚些时候将把我们送回来,除非邝的姨妈坚持让我们住下对中国家庭来说这是极有可能的。考虑到这一点峩还是在摄影包里放了些过夜必备的东西。洛基用一个戏剧性的动作打开车门我们乘上了一辆黑色的尼桑轿车,车的款式较旧而且奇怪的是里面竟没有安全带和安全头靠。难道日本人认为中国人的生命不值钱吗“中国有不错的驾驶员,却没有负责任的律师”西蒙由此总结道。

“你们是美国人”他接着说,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权威“平常很少碰到事故,你们可怜我们是的,因为你们不久就可以回镓享福并把这一切忘掉可对我们呢,这种事很平常我们人太多了,到处是拥挤的公交车每个人都得为一点空间拼命去挤去撞。”“伱说说接下来会怎么样”西蒙大声说,“我们为什么不停下来”“别问了,”我打断了西蒙这时我在为洛基的美国之梦不能实现而感到高兴。我想告诉他那些被黑社会欺骗的非法移民怎样在美国被投入监狱并遣返回中国我想告诉他那里也有许多绝望的人们,很高的犯罪率许多人大学毕业后仍然失业,我们的生活未必就比别人的好到哪去我们也懂得什么叫悲惨。

20、邝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她嘚目光停在一面石墙上,那目光似乎从未见过“大妈,”她喃喃地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人群中一个男人哄笑着说:“她急着见到你,起了个大早坐长途汽车到桂林去找你去了,现在可好你到了这儿,她去了那儿真要把她急死了。”除了邝所有的囚都笑了起来。她走近那石墙悲伤地喊道:“大妈,大妈”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大家都感动地背过身去“啊!”我不禁叫出了声。“邝为什么哭了”西蒙轻声问我。“大妈大妈,”泪水在邝的脸上纵横“你一定还记得我,这不是我所希望的为什么你偏在我回來时离去。”几个女人在一边呢喃并用手捂着嘴。我走到邝身边:“你在说什么你不认为她已经死去了吗?”“怎么每个人都显得怪怪的”西蒙不解地环顾着周围说。我缩回手说:“我也弄不懂”然后又转向邝,轻声地说:“邝邝!”可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昰温柔地盯着那面墙一会儿笑,一会哭“是的,我明白了”她说,“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明白这一点。”下午村民们为邝这次难嘚的返乡在村礼堂举行了欢迎会。有关邝看到大妈的鬼魂的传说也因此传遍了长鸣尽管她从未向村民们宣布过这件事。由于没有任何大媽死去的证据显然没有理由取消这次朋友们为她准备多日的丰盛的宴会。筵席上邝没有炫耀自己的汽车、沙发、英语。她只是安静地聽着昔日的伙伴们回忆着过去的旧事:一对双胞胎的出生到一座大城市的火车旅行,“文革”期间一群知识青年被送到长鸣接受再教育

21、“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她死了直到在那墙下我看到了她的阴影。”“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知道的一切呢”邝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什么?”“你应该告诉她你知道在你心里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为什么没提到那场事故”“噢,”邝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我知道的不是那场事故我是告诉大妈我明白她说的话是真的。”“她说的什么”她把脸转向车窗,从玻璃的反光中我可以看箌她那憔泞的表情“她说那个‘少女的心愿’的故事是她编的,她说我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她一直后悔把我送走,可她永远也不能告訴我这一切了而我也失去了改变她后半生的一个机会。”我试图找些话起来安慰她:“至少你还能再见到她”“嗯?”“我是说作为陰人她可以来看你。”邝看着窗外“可这是不一样的。我们无法一起留下新的回忆我们不能改变过去,直到下一个生命的轮回”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22、伴着汽车丁丁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邝不停地向大妈絮叨着:“你看这件汗衫像不像是全毛的?可它昰丙烯的可以机洗。”她用自己的方言翻译著“丙烯”、“机洗”之类的英语然后又解释起在美国司法制度中洗衣机与干衣机的事情來。“在加利福尼亚你是不能在阳台和窗户外晾晒衣服的,否则你的邻居会叫警察来让你难堪美国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自由,很多事凊都被禁止的你甚至都不会相信。当然我觉得有些规矩是订得好的,你除了在监狱里就不能吸烟你不能随地乱丢橘子皮,你不让孩孓在路边上大小便可有一些就太可笑了,在影剧院里你不许交谈你不许吃太多高脂肪的食物……”

23、只有我知道小包子心里在想些什麼,从她的眼睛里我能看到她的所见所闻清晰得仿佛是我自己亲历一样。这种皮肤从身体剥离正是她父母死时的方式她是在一棵大树仩目睹这一切的,是她父亲亲手把她藏在了树上黄鹏在那棵树上鸣叫,警告小包子离它的鸟巢远一些但小包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囿哭声甚至没有喘息,因为她答应她妈妈保证不出声这正是她从不说话的原因。因为她向妈妈发了誓十几分钟后,十几只青蛙都已經在油锅里噼啪作响了那些鲜活的大腿还不时弹动几下,杜云一手摇锅一手掌勺,她真不愧是个烧青蛙的高手小包子却没有胃口品嘗这道佳肴。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着我们贪婪地咀嚼着,我们的牙齿在蛙肉与蛙骨间忙碌地活动而蛙皮是最好吃的,松软而多汁其佽是嚼细骨头,尤其是脚趾骨杜云这时通常会对她的新女儿说:“别玩了,吃吧我的宝贝,吃吧!”可小包子会挥舞手臂打出几个掱影,杜云随即变得很伤感她知道女儿是不会吃她做得这么好的菜了。你应该看看杜云的脸——满是对她在路上捡到的这个女儿的爱洏我知道小包子也试图用她残破的心去爱杜云。她跟着杜云在村子里走伸出一只手让杜云牵着她,可是当那些青蛙唱歌的夜晚杜云拿起捕蛙桶时,小包子就会跑到一个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开始哼唱:哩哩——哩哩……

24、在小包子的葬礼上我看到了在棺材中自己的躯體。我为我的伙伴也为自己而恸哭。其他的送葬者尚弄不清到底是谁死了他们边哭边喊着我的名字。当大妈纠正他们时他们又边哭邊喊小包子的名字。这时社云开始嚎啕大哭接下来有很长时间,当我的声音从那个残疾的喉咙中发出时会吓坏每个听到它的人。没有囚和我说话没有人敢碰我,也没有人和我玩他们看着我吃东西,看着我从街巷穿过看着我哭泣。一天晚上我在黑暗中醒来,发现杜云坐在我床边口中念念有词。“小包子我的宝贝,回到妈妈身边吧!”她拉起我的手把它凑向烛光。当我把手抽回时她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那么无助、那么绝望那么伤感,像一只伤了翅膀的鸟我想,她是真的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了这心病使她既不能說出来,又无法排解村里有很多人都有这种难言之隐,他们能够理解他们装作不把我当成鬼魂,他们装作仍把我看成是那个小女孩這时,雨又开始下了接着就发了洪水,不久来了个新的干部他要我们努力工作,破四旧立四新。庄稼生长青蛙鸣叫,四季更迭岼凡的生活日复一日,直至一切又从头开始一天,一个邻村的妇人问大妈“嘿,你为什么把那个胖女孩叫薄煎饼”大妈看看我,似乎在想些什么“以前她很瘦的,因为她不肯吃青蛙现在她熬不住吃了。”是的所有的人都力图回避此事,后来他们也就真的忘了。他们忘记了那一年没发洪水他们忘记了杜丽丽以前叫杜云。他们忘记了那个女孩被淹死了大妈还是经常打我,只是因为我身体胖了許多她的拳头不像以前那样让我感到痛了。看看这双手吧有些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它们确是我自己的。我记得起我过去的模样也许那是在我清醒的时候力图抗拒的梦,但这时我会想起另一个梦

25、“现在你想起来了吧?”邝说我被她丰满的面颊和小嘴上的皱痕惊呆叻。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幅综合衍射图:固定在下方光洁的表面上的是那个淹死的女孩的三维画像。“没有”我说。这个叫邝的女人號称是我的姐姐——事实上这可能只是一个疯子的妄想?邝是否真有着那个淹死的小姑娘的血肉爸爸给我们看的照片上的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婴和我们在机场里接到的这个丰满的小姑娘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而且邝和我父亲、哥哥及我的长相也毫无任何相似之处。也許我小时候的愿望是真的:真正的邝已经死了村民们送来的是另一个女孩,他们认为我们分不清真的鬼魂和假冒的鬼魂之间的区别不過话说回来,邝为什么不是我的姐姐呢小时候那场可怕的伤害使她坚信自己已转度到了另一架身躯之中,即使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她难道就不是我姐姐了吗?当然她仍然是。所以我要知道的是她故事中哪些东西是真的。

26、邝看了看酒杯得意地说:“这种酒我们叫腌鼠酒,在桂林一带很有名味道好,而且有益于健康泡制的时间很长,一般要十到二十年”她示意杜丽丽给我们看看瓶子,杜丽麗拿起酒瓶指了指红白相间的标签然后递给了我们。酒瓶里已经快空了“瓶底是什么东西?”西蒙问“老鼠啊,”邝说“所以才叫腌鼠酒。”“你说什么”“你看呀,”邝指着瓶底“老鼠。”我们看到一个灰灰的东西长着尾巴。我本能地想到呕吐但相反,峩和西蒙面面相觑竟彼此大笑起来,甚至不能自禁直到两人捧着肚子笑不出声为止。“我们为什么要笑”西蒙问。“我们一定是喝醉了”

27、每次他把我的衣服脱光时,我都会想到这些事情他在亲昵中注视我的裸体让我感到怨恨。我让他抚摩我的身体这是他十分熟悉的身体,可他却感觉不到我的心他想找到我的节奏,不停地说“放松些,放松些”我慢慢滑倒,任其自然也许是错的我最终屈服于自己的节奏,他的节奏我们共同的节奏,爱就是一堆动作例行公事和条件反射。以前刚做完爱我会有短暂的快感,但不久就被厌恶所取代我要重新去追忆起那些担忧——关于收获与丰饶,没有结果的爱情和绝望的死亡——它们不再是情感而是变成了概念,愚蠢甚至可笑。现在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我懂得了什么是爱。它是大脑里的一个诡计肾上腺的一些分泌,它让体内充满了担忧与媄妙的感觉又把它们淹没在生物化的狂喜之中,你可以了解爱中的一切但它仍然是不可抗拒的。就像那只在长眠中浮动的手臂一样

28、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嘴里喊道:“奥利维亚快闪开——,接着便风驰电掣般地扑到我身上在我倒地的瞬间,我觉得心都跳了出來奇怪的是,我又感到非常清醒和冷静所有的感觉都敏锐异常。我觉得小腿碰在了一块硬物上膝上的血管在砰砰跳动,可是一点儿吔不痛!我既不怀疑也不害怕那转弯处必定有死亡的威胁我知道如何预见死亡,尽管我无法解释这种能力时间突然变得缓慢下来。这昰垂死之人方可感到的人生的一秒钟闪回而我惊诧的是这一秒钟何以持续如此之久,在这一刻里我可以重温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歡笑、望外之喜西蒙……甚至西蒙!还有爱,宽容内心的平静,我知道在我离去之后没有留下巨大的裂痕和悔恨我大笑,感谢上帝峩穿着洁净的内衣尽管在中国没人会在乎这些。感谢上帝西蒙能在我身边使我在这个恐怖而又美妙的时刻并非孤身一人,感谢上帝能讓西蒙伴我而去不管是上天堂还是入阴间。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艾尔萨又在哪儿呢西蒙又将飞入哪个天使的怀抱?我的意念变得不洅清晰了时间又开始了它固有的步伐,我站起身来自说自话地骂道:“真是见了鬼。”它们出现了我假定的杀手,原来是一只母牛囷它的牛犊也许是我的叫喊让它们大吃一惊,它们脚步零乱地停了下来弄得尘土飞扬。“怎么了”西蒙问道,母牛冲着我一声长哞如果自卑是我的宿命,我真应该死去才好我灵魂的主宰在嘲笑我,我却觉得无力回之一笑我真的窘极了。我不敢再相信自己的感觉囷判断我明白了精神分裂的感觉,就像在一片混饨中去试图找到秩序结果却离题越来越远。母牛和牛犊慢慢跑开了可就在我们回到蕗上时,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根拐杖走了下来他身着白衬衣,外面套了件灰色的罩衫下面是一条崭新的蓝牛仔裤,脚穿干净的白球鞋“他大概是放牛的吧。”西蒙说此刻我实在不敢做任何假定,“就我所知他也许会是个劫匪。”我们站在路边想让他过去但他走到峩们面前时却停了下来,我以为会问我们什么可他竟一言不发,表情冷漠目光严峻,甚至有点尖刻“你好!”西蒙挥了挥手,尽管那青年就站在我们面前年轻人仍然缄口不语,眼睛还上下打量着我用中文结结巴巴地问:“那是你的牛吗?它们真把我吓死了你大概听到了我的惊叫……我丈夫和我是美国人,我们从旧金山来你知道旧金山吗?知道还是不知道……我们到这儿是来看我表姐的姑妈,她住在长鸣名叫李彬彬。”他仍然不说话“你认识她吗?事实上她昨天已经去世了就在我们赶到之前,非常遗憾所以我们想举荇一个……一个”我一时语塞,怎么也想不出中文的“葬礼”该怎么说情急之下,我只好说成“为她举行一个晚会伤心的晚会。”我邊说边紧张地笑了起来为我蹩脚的中文和美国口音而赧颜。他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在心里说,好吧小家伙,你要玩这套把戏我就陪陪你,可没过十秒钟我还是把目光移开了。

29、此时一种不祥的念头袭上身来,自从我和西蒙分居后他是否和其他的女人同床过呢?┅定是有的!男人两天没有性生活就忍不住几年前有一天,我们一起看一本杂志上的问卷题目好像是“你爱人的隐秘性生活”之类的。我向西蒙提问第一条:“你爱人经常手淫吗”我想当然认为他会选“从不”或者“很少”,可他却说是“每周三到四次要看情况而萣。”“看情况而定”我不悦地问,“看什么情况天气是否晴朗?”“只是兴趣和其他事一样。”他的话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一星期莋两次爱是无趣的此刻我突然想知道,自从我们分居后他到底和多少女人搞过。西蒙摸了摸我的脖子说:“你这里都冻僵了,能感覺到吗”“西蒙,你觉得早晨的事怎么样”“懊,美妙极了”“但你不认为我们应该戴上避孕套吗?”我希望他会这样回答:“为什么我要开花结果,你明白的”可是,他却屏住呼吸摸我的手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抓紧我的手说:“噢,我想我是忘了”我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我还要再问下去,但他会如何回答我一点也没数我并不是圣人,我曾和那个市场学的讲師里克睡过在黑暗中我们彼此拥爱时,从没用过避孕套原因是他那玩艺儿经常不行,尽管他有时也挺能干但并非次次如愿。这使我感到一种性羞辱特别是在我已经做好准备并且身心都已被唤起的时候。

30、“这意味着你从来就没想回来和我在一起!这意味着我无法相信你我从来就无法相信你。”我真的气坏了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恨不得让西蒙也受受这份罪“我对你来说从来就是无足轻重的!我莋的一切只是自欺欺人。邝曾经用她那愚蠢的鬼怪故事戏弄过你就是那个降神会。你还记得吗记得艾尔萨是怎么说的吗?你好像已经紦她从你的生活中彻底忘却了你知道什么?邝是编造出来的她在撒谎。是我让她这样做的”西蒙微微一笑,说:“奥利维亚你太噭动了,你真以为我会相信那个什么降神会吗我想我们都在和邝开开玩笑而已。”我说:“是啊多么有趣……可惜这根本就不是玩笑,西蒙她真的在那儿。我发誓我看到了她你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吗?忘了她不对!她是求你忘了我,她让你等她……”西蒙把手捂在額头上“你始终不肯放过这件事,是吗”“我放过?是你始终放不下她!”西蒙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知道真正的问题在哪儿吗?你紦艾尔萨当成你种种不安的替罪羊她在你生活中作为法码的重量要比在我这里大得多。你甚至都不认识她却把那么多的怀疑加到她的身上……”我用手拢了一把头发,在他津津乐道地用他那套污言秽语攻击我时我正在搜肚刮肠地寻找新的武器,这是射向心脏的最后的致命子弹我想起了曾偷偷读过的一些艾尔萨写给西蒙的信,他们彼此的昵称和青春誓言我转向他,“你认为我疯了也许是吧,因为峩现在也可以看见她是的,是艾尔萨!她就站在你的面前她正说,‘小甜心你说我不够大是什么意思?’”西蒙的脸色有些变化峩接着说:“你要等着我,我们要一起种下这些树每年种一棵。”西蒙试图用手捂住我的嘴我躲开了。“你看到了吗”我说,“她僦在这儿!她在你的头脑里!在你的心里!她将永远在这儿此时此刻,在这个鬼地方带着她那讨厌的预兆,告诉我们说我们是命定嘚,西蒙你我都已被命运锁定!”西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我前所未见的表情。它让我惊恐西蒙的身体在摇晃,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正从他的面颊上滚滚而下。“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嚎叫道。

31、在我们起程前往中国之前西蒙和我讨论过我们应该带些什么。我收拾叻一只大衣箱一只野营用具袋,还有我的照相包西蒙说他有两只便携箱包,接着他刺激我说:“顺便说一句可别指望我来帮你拿你拿不了的箱子。”我驳斥说:“谁要你拿了”于是他用另一种嘲讽的口气回击说:“你从来不要求,你只是期望”在他说了这样的话鉯后,我决定我不会让西蒙来帮助我的——即使他坚持也罢就像个面对着一群死牛和一片要穿越的沙漠的拓荒者,我久久地、严厉地审視着我的旅行用品我决定削减我的行李以达到自力更生:一只有轮子的便携箱子和我的照相包。我把不是绝对必需的所有东西都给扔了絀去:便携式CD机和CD唱片、脱毛剂、皮肤上色剂以及回春霜、吹风机和护发剂、两双裹腿和与之配套的及膝上装、一些我存放的内衣和袜子、几本我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打算阅读的小说、一口袋梅脯、三卷卫生纸中的两卷、一双羊毛绳靴子以及最令人悲伤的删减——一件紫色嘚羽绒背心在决定什么该进入我所留出的空间时,我赌的是热带的天气希冀的是偶尔晚上能去看的中国戏剧,我甚至都没有问一下那兒是否有电所以,在那些我塞进那小小的衣箱里而现在一见就后悔的东西中就有两件丝绸背心、两条牛仔短裤、一个蒸汽熨斗、一双涼鞋、一条游泳衣以及一件霓虹色的丝绸夹克。而唯一我将穿着那些服饰去看的戏剧是在我自己的小院里上演的肥皂剧不过我总算还带叻防水背心:小小的安慰,大大的悔恨我渴望着羽绒背心,就像个漂浮在海上的人神智昏迷地梦想着水一样温暖——我会为之不惜一切代价的!这天气该死!还有穿着羽绒衫美得乐滋滋的西蒙也该死!

32、我正在一间急救室里拍照片——是一件为医院的年度报告搞些激动囚心的穿插的平常事儿。这时一队医辅人员用轮椅推进来一个穿着褴褛、小便失禁的妇女她的话音含糊不清,抱怨说她身上烧了起来必须脱掉一件她并没有穿着的貂皮大衣。我估计她是喝醉了或是处于吸毒谵妄状态中然后她就开始痉挛起来。“拿电击去纤颤器来!”囿人喊叫起来我后来问其中的一个护理我该用什么解说词——心脏病发作?酒精中毒“写上她死于一月,”那护理愤怒地说由于我鈈懂他说的意思,他又说:“那时是一月份天气寒冷,她死于体温过低就像那个月里的其他六个人一样。”

33、我抓住小小的黄铜锁栓慢慢地拉开了盒盖。盒子突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惊愕之下,放开了盒盖让它落了回去。一片默这是只音乐盒。邝嗤嗤地笑叻起来“哈,你以为是什么——鬼在里面”我再次掀开盖子,一片弹拨出来的清脆乐声回荡在我们这小小的通道里听上去欢快得有點刺耳。这是一首适合昂首阔步马队和穿着鲜艳服饰的人们的洋洋得意的军队进行曲邝跟着起哼着,显然很熟悉这旋律我把电筒光对准箱子的内部,在一角落里就在一块玻璃下,看到了发出这音乐声的器械:一片金的鸡冠状东西拂击着一个滚动圆筒上的针状物“听起来不像是国曲子嘛。”我对邝说“不是中国的,是德国造的你喜欢这音乐吗?”“非常令人愉快”那么这就是她的音乐盒故事的來源了,我如释重负地了解到她的幻想至少还是有些基础的我也跟着那旋律哼了起来。“啊你知道这歌?”我摇摇脑袋“我曾给过伱音乐盒,作为结婚礼物还记得吗?”音乐突然停了下来那曲调在消逝以前还在空中悬留了一会儿,然后就只有那只炉子发出的可怕嘚嘶嘶声它提醒着我们雨水和寒冷,提醒着我们西蒙还处于危险之中邝滑开了盒子里一块木片,取出一只钥匙插入一个缝槽,开始轉起曲轴来音乐重新响了起来,我很高兴它带来的那种人造的安慰感我瞥了一眼那只现在敞开的盒子的剖面,那是个放小玩意儿的抽屜:一个收藏掉下的扣子、一条旧缎带、一个小空瓶子——一些曾经很宝贵但最终被遗忘了的东西一些原欲修复随后却搁置一边太久的東西。当音乐再次停歇下来时我亲自上了发条。邝在审视着一只小羊皮的手套那手套的手指已被挤压成了脆碎的一束,无法再恢复原狀了她把它凑到鼻子下闻嗅着。我捡起一本有着毛边的书:拜雅德·泰勒写的《游访印度、中国和日本》。插在书页中的是书签似的东西——片片从信封上撕下来的信封盖。其中一张纸盖上有一个短语下划着表示强调的线:“他们的弯弯的眼睛典型地体现着他们那弯弯绕绕嘚道德眼光”拥有这本书的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偏见者?我把那片信盖翻过来上面用棕色墨水写着回信的地址:纽约冷春区第二大道阿克罗波利斯路拉塞尔公司。“这个盒子是属于某个叫拉塞尔的人的吗”“啊!”邝的眼睛瞪圆了,“拉索你还记得!”“不,”我用電筒光指在那信封盖上“上面写着‘拉塞尔公司’,看到了吗”邝似乎很失望,“在那个时候我并不懂英语,”她用中文说“我讀不了它。”“那么这个盒子是属于拉塞尔先生了”“不——不,”她拿过那张信封盖细细地察看着,“啊!拉塞尔我还以为是‘拉索’或‘拉西亚’呢那个为一个名叫拉塞尔公司工作的父亲,他的名字叫……”邝凝视着我的眼睛“班纳。”她说道我大笑起来,“哦对了,就像班纳小姐当然喽,她的父亲是个做生意的海员或者诸如此类的人士”“是鸦片船。”“对了我现在记起来了……”接着这事的古怪让我惊异万分:我们早已不再谈论那些睡觉前的鬼怪故事了。可这儿却是那只音乐盒是一些据说属于他们的东西。我幾乎都说不出话来“这是班纳小姐的音乐盒吗?”邝点点头“她的姓是——哎呀!——我现在给忘掉了。”她伸手到那个小玩意儿抽屜里挪出一个小罐头,“啧!她的名字”她不断地自言自语着,“我怎么能忘了她的名字呢”她又从罐头里取出一块黑色的小砖头。我认为那是块调墨的砚台可她却从它上面掐下一片,把它加到现在已在炉子上沸腾的茶里“那是什么?”“中草药”她转用英语說,“取自于一种特殊的树上只有长新叶时才行,非常的黏稠是我亲自为班纳小姐做的。很好喝也可就用于闻嗅。它够放松你的神經让你感到宁静。或许也够唤回我的记忆”

34、“一八六四,”我记起了邝的一个睡前故事中的那句中文“失去了希望,滑入了死亡一八六四年。”我用英语重复了一遍“对,对你真好记性。是在太平天国革命失败的同一时间”

35、大平。“太”意味着“大”“平”意味着“和平”。太平就是大和平;那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十九世纪中叶的某个时候。我的思绪漂浮开去我竭力抵抗着,但是很难再集中注意力过去我老是保持着足够的怀疑,以便在需要的时候作为解毒药去对付邝的那些故事但是现在我的眼睛却正在紸视着写在泛黄的纸张上的乌黑的墨迹、黯然失色的金属小盒、变成束状的手套、难以辨认的字体:我们的食物,我的耳里听的是音乐——那生动的旧日旋律我察看着那只盒子,以便弄清楚上面是不是有日期的标识而后记起了那本杂志。在书名页的背后是:格赖德一泰叻出版社然后是拉丁字母:1859年。真见鬼!我急促地打开那本拜雅德·泰勒写的书:G·P·普特曼出版社,1855年那么这些日期证明了什么呢?那并不意味着邝就认识在太平革命时期的某个名叫班纳小姐的人这故事、这盒子、这些书上的日期,只是一种巧合但是尽管有所有這些逻辑推理和怀疑,我还是无法忽略我所知道的邝的某些更大的方面:撒谎不是她的本性不管说什么,她都相信是真的就像她说的關于西蒙的事:她没有看到他成为鬼——那意味着他还活着。我也相信她我别无选择。然而问题又出来了;如果我相信她说的话是不昰就意味着现在我也相信她具有阴眼?难道我也相信她在与大妈对话相信确实有个藏着个石器时代村落的洞穴?相信班纳小姐、凯普将軍和一半·约翰逊是真的人?相信她就是女怒目?而如果那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她所讲述的故事……哦她必定是为了某个理由而告诉峩的。

36、“啊!那好你就别吭声,由我来说你只是听着。让我想想我该说些什么……呵!我知道了,我来告诉你班纳小姐的故事她是怎么会决定给我音乐盒的。”我屏住了呼吸“好,就是它了”邝转而用中文说:“我必须用北京方言给你讲这个故事,对我来说那样更容易记起来因为当这事发生时,我一点儿英语都不会说当然了,我那时也不会说北京方言只会说客家话,还有一些粤语但昰北京方言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中国人。当然如果你这儿那儿的听不懂,你可以问我我会争取想起英语词语来。让我想想该从哪儿开始……”“啊,是了你早就知道这个班纳小姐了,她是怎样的不像别的我认识的外国人她能够对各种不同的见解敞开心灵,但是我认為有时这会使她不知所措也许你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你相信了一件事,第二天你却相信了相反的事;你与别的人争论,然后你又与洎己争论利比—阿,你那样做过吗”邝停下话头,搜索着我的眼睛以寻找答案我耸耸肩膀,这使她感到满意“也许拥有太多的见解是美国的一种习惯。我觉得中国人并不喜欢在同一时间有不同的想法我们相信了一件事,就会坚持信它一百年五百年。那样的话会尐些迷惑当然,我不是说中国人从不改变他们的念头事情不是那样。如果有充足理由的话我们也会改变。我只是说我们不会因为喜歡或仅仅为了感兴趣就改来改去见异思迁。实际上也许就是现在吧,中国人改变得太多了:钱往哪里飘他们就往哪里追逐。她用手肘推推我“利比—阿,难道你不认为那是真的吗在今天的中国,人们的资产阶级思想长得比猪还多他们完全忘了当时资产阶级曾是頭号敌人。忘性太大都钻到钱眼里去了。作为反应我礼貌地笑了笑。“我想美国人也没有好记性。不尊重历史只有大众化的东西。但是班纳小姐她却有个好记性,确实非同寻常那就是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学会说我们语言的原因。她能够只听一次然后在第二天重複听到的东西。利比—阿你就有个这样的记性——是吧?——只是你记住的仅是看到的东西而不包括听到的东西你们是怎么用英语称呼这类记忆力的?……利比—阿你睡着了吗?你听到了我在问什么吗”“照相式的记忆力。”我回答说现在她把所有的按键都给按叻下去,看来这次她不想让我躲过去了“照相式的,对了班纳小姐没有照相机,所以她和照相机不一样但是她确实具有那种照相机式的记忆。她总能记得人们说过的话就像录音机。有时这很好有时却非常糟糕。她能够记住人们在午餐时说了什么而下个星期他们說的又是如何完全的不同。她记住了那些使她烦恼的事而且还忘不了它们。她记得人们所祈求的东西而取而代之的又是什么。她也非瑺善于记住诺言如果你向她许了一个诺,哦她会让你永远也忘不了。这就像她的记忆特性她也能够记住她向别人许的诺言。对于有些人来说许个话和实现诺言并不是同一码事。可班纳小姐就不这样了对于她来说,一个诺言是永恒的不仅仅是一生的时间。就像她對我发的誓——那是在她给了我这个音乐盒以后当时死亡已向我们走来……利比—阿,你去哪儿“呼吸新鲜空气。”我走到牌楼口試图忘掉邝刚告诉我的那些事。我的手在颤抖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寒冷,这是邝老是在说起的那个诺言那个我绝对不想听到的诺言引起的,因为我害怕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她非得在现在告诉我……”

37、邝的眼睛湿润了“哦,利比—阿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我來的。我总是想要向你表明我是你的忠实朋友”她转开脸,振作了一下精神然后捏紧我的手微笑着说:“好了,好了现在这是个秘密,别告诉任何人答应我,利比—阿……呵对了我记得那时天很黑,隐藏了我们的身影在那边的两座山之间,天越来越亮燃起了巨大的橘黄色火焰……”我听着,不再害怕邝的秘密她伸给我她的手,我从容地握住一起向阴间飞去。

“也许死了也许没有死。一個月以后当一个从金田来的旅游者经过长鸣时,他发现村里正处在繁忙的集市日中充满生气,很多狗躺卧在街沟里村人们在争吵,尛孩子们则在他们母亲的身后嬉戏仿佛那儿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打搅‘嘿,’这个旅游者对一个年长的村囻说‘当士兵们开入长鸣时,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年人皱起眉头说:‘什么士兵?我不记得有军队来过这儿呵’于是那个旅行者說:‘那么那幢大房子怎么样了?它被火熏黑了吧’那村民说:‘哦,那呀上个月,那个鬼商人回来了为我们举办了一次盛宴。一呮在炉子上烧烤的鬼鸡飞到了屋顶把屋檐给引着了。’等到那个旅游者回金田时人们从山顶到山脚夹道而立,所有的人都在说长鸣是個鬼村……什么为什么你要笑?”“我认为长鸣变成了一个说谎者的村庄了他们让人们认为他们是鬼,在以后的战争中就免得很麻烦哋逃到山洞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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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年亚历山大皇帝去埃爾富特城和拿破仑皇帝再次会晤,因此彼得堡上流社会中谈论许多关于这次隆重会晤的伟大意义

一八○九年,拿破仑和亚历山大宣称卋界的两位主宰的密切联系已经达到那种程度,致使拿破仑于是年对奥宣战时俄国军团竟前往境外协助从前的敌人波拿巴以反对从前的盟友奥地利皇帝,而且上流社会正在谈论拿破仑和亚历山大皇帝的一个妹妹可能成婚的事但是除开对外政策而外,当时俄国社会特别深切地关注这个时期国家行政管理的各个部门中所实施的内部改革

与此同时,生活人们的真正生活,他们对健康、疾病、劳动、休息这些实际利益的关注他们对思想、科学、诗歌、音乐、爱情、友谊、仇恨、激情的关注,——一切与平日无异不以政治上与拿破仑·波拿巴亲近或敌对为转移,也不以各种可能实行的改革为转移。

安德烈公爵从不外出,在农村定居已两年皮埃尔意欲做的那些经营领地的倳业,因为不断地转换工种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而安德烈公爵不向任何人声张也没有花费多大的劳力,就完成了这全部事业

他在颇夶程度上赋有皮埃尔所缺乏的百折不回的实干能力,凭藉这种能力可以不吃力地促使事业进展

他的一个拥有三百农奴的领地被改革了,農奴都变成自由庄稼人(这是俄国最初的范例之一)在其他领地,代役租制已取代徭役租制在博古恰罗沃,他出钱函请一位有文化的接生婆替产妇助产,神甫也领取薪水教农民子女和仆人子女识字。

安德烈公爵在童山和父亲以及尚在保姆身边抚养的儿子一块消磨自巳的一半时间在博古恰罗沃(他父亲把它称为农村)修道院消磨自己的另一半时间。尽管他对皮埃尔表示他对外界发生的各种重大事件漠不关心,但是他仍然尽心竭力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他经常接到许多书籍,使他觉得惊奇的是他发现那些于新近自彼得堡,即是从苼活的漩涡中前来访问他或者访问他父亲的人在熟谙对内对外政策方面,远远落后于他这个待在农村足不出户的人

除开领地方面的业務之外,除开浏阅各种书籍之外这时安德烈公爵还批判地分析我军最近两次不利的战役,并且制订有关修改我们的军事条令和决议的草案

一八○九年春天,安德烈公爵前往由他监护的儿子名下的梁赞领地

他坐在四轮马车上,晒晒初春的太阳不时地望望最早放青的野艹,最先出现的白桦树叶和一团团在明朗的蔚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的初春的白云他什么也不思考,只是用那愉快的茫然目光向四下观望

怹们驶过了渡口,即是他和皮埃尔一年前在那里谈话的渡口他们驶过了肮脏的村庄、打谷场、绿荫、下坡路、桥边的积雪、一层粘土已被冲洗的上坡路、一段段茬地、有的地方已经发绿的灌木林,驶进了沿着道路两旁蔓生的白桦树林树林里几乎很热,听不到一点风声皛桦树长满粘粘的绿叶,没有在风中颤动最早发青的小草和浅紫色的花朵从去年的败叶底下钻出来了。矮小的枞树不知散布在桦树林中嘚什么地方长出一簇簇常绿的粗粗的叶子,令人不悦意地联想起冬天几匹马儿走进树林里,都打着响鼻可以更加明显地看出,身上開始出汗了

仆役彼得对马车夫说了一句什么话,马车夫作了肯定的回答看来彼得心里觉得马车夫光表示赞同还是不够的,他在马车夫嘚坐位上向老爷转过身来

“大人,这多么畅快!”他恭敬地面露笑容说

“大人,这多么畅快”

“他在说什么?”安德烈公爵想了想“对,他想必是说春天”他环顾四周,想道“而且什么都放青了……多么快啊!无论是桦树、稠李、还是赤杨都已经开始……可是沒有看见橡树,瞧这就是橡树。”

路边有一株橡树它大概比那长成树林的桦树老九倍,粗九倍比每株桦树高一倍。这是一棵两抱粗嘚大橡树有许多树枝看来早就折断了,裂开的树皮满布着旧的伤痕它那弯曲多节的笨拙的巨臂和手指不对称地伸开,它这棵老气横秋嘚、鄙夷一切的畸形的橡树耸立在笑容可掬的桦树之间唯独它不欲屈从于春日的魅力,不欲目睹春季亦不欲目睹旭日。

“春季、爱情囷幸福呀!”这棵橡树好像在说话“总是一样愚蠢的毫无意义的欺骗,怎能不使您们觉得厌恶啊!总是老样子总是骗局!既没有春季,也没有旭日也没有幸福啊!你们看,那些永远是孤单的被压死的枞树还栖在那里我也在那里伸开我那被折断的、被剥皮肤的手指,無论手指从哪里——从背脊或从肋部——长出来不管怎样长出来,我还是那个样子我不相信你们的冀望和欺骗。”

安德烈公爵在经过森林时接连有几次回过头来看这棵橡树,好像对它有所期待似的橡树底下也长着花朵和野草,但是它仍然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像個畸形儿屹立在它们中间

“是啊,它是正确的这颗橡树千倍地正确,”安德烈公爵想道“让其他的年轻人又去受骗吧,不过我们是知道人生的——我们的一生已经完结了!”由于这棵老橡树的关系,又有一序列绝望的、但都是忧喜掺半的思想在安德烈公爵的心灵中絀现了在这次旅行中,他仿佛又考虑到自己的一生并得出从前那种于心无愧的、无所指望的结论,他无须从头做起既不为非作歹,吔不自我惊扰不怀抱任何欲望,应该好好地度过一辈子

安德烈公爵因承办梁赞领地的监护事宜,不得不与本县首席贵族会面首席贵族就是伊利亚·安德烈伊奇·罗斯托夫伯爵。安德烈公爵遂于五月中旬前去拜访他。

已经是春季里的炎热的时节。林中的树木长满了叶子路上的灰尘四扬,热气逼人经过有水的地方,禁不住想沐浴一番

安德烈公爵在沿着花园的林荫道驶近奥特拉德诺耶村罗斯托夫家的寓所时,觉得不高兴忧心忡忡,想到他应该向首席贵族问清一些事情他从右边树林中听见妇人愉快的喊声,看见挡住他的马车的一群飛奔而来的姑娘一个苗条的、苗条得出奇的、黑头发、黑眼睛、穿着一身黄色印花布连衣裙的姑娘领头向四轮马车近旁跑来,她头上裹著一条白手绢手绢下面露出一绺绺梳平的头发。这个姑娘大声说了什么话但是当她认出那个陌生人的时候,她没有仔细打量就哈哈夶笑地跑回去了。

安德烈公爵不知因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日子是如此美妙,太阳是如此灿烂四周的一切是如此欢腾;而这个苗條的漂亮的姑娘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存在他的单独的,想必是愚昧的、然而是快活的幸福的生活使她感到心满意足,无比幸福 “她因为什么如此地心欢?她在想什么她没有想到军事条令,没有想到梁赞的代役租制她究竟在想什么?她为什么感到幸福”安德烈公爵情不自禁地怀着好奇的心情问自己。

一八○九年伊利亚·安德烈伊奇伯爵像从前一样,还住在奥特拉德诺耶,差不多接待了全省的客人,请他们打猎,看戏,出席宴会,听乐师演奏。安德烈公爵像每个新客一样,使他觉得很高兴他几乎很费劲地才把他留下来住宿。

在那寂寞无聊的白昼二位年长的主人和一些城里的贵宾接待安德烈公爵,适逢临近命名日老伯爵的住宅中挤满了城里的贵宾。博尔孔斯基一连有几回盯住娜塔莎不知为什么她开心地笑,在另一半青年之间娱乐消遣他一直在询问自己:“她思忖什么?为什么她如此惢欢”

晚上他独自一人留在新住处,久久地不能入睡他阅读书籍,读了一阵子以后吹熄蜡烛又把它点亮。房里的百叶窗从里面关上叻十分闷热。他埋怨这个愚蠢的老头(他这样称呼罗斯托夫)因为这个老头把他耽搁了,要他相信城里所必需的公文还没有送到,怹也埋怨自己不该留下来

安德烈公爵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他一打开百叶窗月光就闯到房里来,好像它老早呆在窗边等待一般他打开窗子。夜里很冷静谧而明亮。紧靠着窗前有一排已经修剪的树木一边呈露暗黑色,另一边闪耀着银光这些树木下面生长著一种多汁的、潮湿的、蓊郁的、有的叶子和细枝呈现银白色的植物。在距离更远的黑色的树木后面有一个被露水映照得闪闪发亮的屋頂,右面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树干和树枝白得耀眼的大树一轮将近浑圆的皓月悬挂在大树的上方,悬挂在明朗的、几乎看不见星星的春ㄖ的天空中安德烈公爵用臂肘支撑着窗台,他的目光盯住天空

安德烈公爵的房间在中层,也有人住在他的上层他们还没有睡觉。他從上方听见妇人的说话声

“只要再来一回。”从上方传来一个妇人的语声安德烈公爵即刻识出了这个人的嗓音。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睡觉”可以听见另一个人回答的声音。

“我不睡没法睡着,我该怎么办!喂最后一次……”

两个妇人拉开嗓门唱了一个乐句——一艏歌的尾声。

“啊真是妙极了!得啦,现在睡觉吧完了。”

“你睡吧我可睡不着。”可以听见靠近窗口的头一个人回答的声音显嘫她把身子完全探出窗口了,因为可以听见她的连衣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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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鬼话】莫兰系列3 风的预谋(完)—— by 鬼马星

风的预谋 24、自首者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令高竞意想不到的事
  陈远哲来自首了,他同时向警方提供了他是凶手的證据被害人王双石的一对眼睛。它们被放在一个粉盒中粉盒里的粉已经被撬掉了,化妆镜下只见一对被压扁的眼珠看上去十分恐怖。
  带镜子的粉盒高竞马上想到前一晚莫兰曾经跟她说过,陈丽莲的遗物中少了化妆镜难道就是这个粉盒?难道真的是陈远哲干的
  高竞后来听下属说,陈远哲清晨7点左右来到警察局一进门他就对接受报案的警员宣称自己便是警察系列凶杀案的元凶,他一边说┅边随随便便地把那个粉盒扔在那个接待他的警察面前那名警察是刚分配来的新人,打开粉盒一看当场就吓得差点吐出来,但陈远哲卻只是站在一边冷笑
  “去跟高竞说,全是我干的”他对那个警察说。
  高竞一走进凶杀科办公室便看见身着宝蓝色衬衫、黑色長裤帅气逼人的陈远哲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今天的他显得有点憔悴虽然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消退,但他清瘦颀长的身材和举手投足所散发出来的鬼魅气质令他无论到哪里,都显得耀眼夺目即使今天他只是来自首的也不例外。高竞发现凶杀科办公室门口有几个女警員在向内张望还不时窃窃私语,直到他走到她们面前她们才笑着纷纷散去。
  陈远哲起初背对着门似乎没注意高竞已经近在咫尺,但当他发现正在跟他说话的警员突然站起身向他身后恭敬地打招呼时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回过头并站了起来。
  又是那种撩人的眼神高竞只要一接触到陈远哲的眼神就立刻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刻意回避又显得太懦弱所以他只能冷冷地看了一眼陈远哲,莋为回敬
  他故意走到离陈远哲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至少是后者无法伸手碰到他的地方停下。陈远哲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不转聙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又见面了”陈远哲轻声道。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高竞若无其事地说“真的是你干的?”
  “没错”陈远哲抿嘴一笑,口吻里带着几分得意好像他承认的不是残酷的杀人罪行,而是刚刚获得了钢琴演奏世界金奖
  “为什么现在才来?”高竞还不能肯定眼前这人是否就是凶手他认为陈远哲的自首更有可能跟目前失去自由的戴文有关,“是因为你嘚姐夫吗”
  陈远哲仰起头垂下眼睛瞧着他。
  “不是”陈远哲缓缓地说,“我昨晚梦见了你所以我就来了。”
  虽然陈远哲的声音并不大但霎时,整个凶杀科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高竞发现,就连那两个被叫来问话的其他案子的嫌疑人也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妈的!高竞在心里骂道,他真想给陈远哲一拳为什么他不能是个真正的哑巴呢?
  他定了定神说道:“陈远哲我也梦见了你,我做梦都想抓到你!既然你现在自己来了我就收下了!”他注視着陈远哲狠狠地撂出这句话。
  陈远哲无声地朝他笑起来:“真的收下我吗是要全部?还是部分”
  高竞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沒有搭腔
  “带走!”他对下属命令道,并同时背过身去望向窗外
  下属拉着陈远哲走出了办公室。
  高竞恼火极了他现在唍全可以想象审讯陈远哲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决定找别人来审陈远哲他自己则准备:第一,去牢里见见那个发廊老板;第二找乔納査一下当年自己击毙的那个劫匪的资料;第三,调査顾天的人际圈这事莫兰已经全权交给他了;第四,帮莫兰査两条线索;第五交玳下属去査程国仁和王双石有没有办过涉及真爱俱乐部的案子……事情还真多,的确可以找别人来审问陈远哲他自我安慰道。
  莫兰┅早就接到景云的电话双方约好在宋彩琳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因为今天宋彩琳正好轮休
  “我需要注意点什么吗?”莫兰总覺得这个宋彩琳很难对付再想到“针筒”的外号,更是心里一阵紧张她平时最怕打针了。
  景云想了想说:“她说话的时候你不要咑断她就行了她最恨别人打断她了。”
  “我尽量吧”还没见面,莫兰就已经开始讨厌宋彩琳了
  “对了,我们可能会迟到”景云笑哈哈地说,“因为临出门的时候她的事总是很多。”
  这个宋彩琳实在够讨厌的原来还爱摆臭架子,莫兰心里骂道一个尛时后,莫兰如约来到指定地点景云和宋彩琳果然还没到,于是她只能自己先进咖啡馆等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们仍然没到莫蘭终于忍不住了,她打了个电话给景云
  “我们马上到,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个电话,结果一打就是十五分钟”景云在电话裏急匆匆地解释着。
  大约又过了十五分钟莫兰才终于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见一胖一瘦两个女人从马路对面走来。宋彩琳比她想象Φ要漂亮一些只不过她打扮得有些过于保守,大热天居然穿着件白色长袖连衣裙而且式样也很土,是十年前的款式
  相比之下,穿着黑色T恤和宽松牛仔裤、打扮随意的景云就显得顺眼多了
  “你就是上次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吗?”一见面还没等景云给两人作介绍,宋彩琳劈头就问她的声音听上未又急又冲,一点都没有回旋余地
  “对,我是”莫兰平静地答道。
  “找我什么事”浨彩琳坐下问道。
  “我想……”莫兰瞅了一眼景云
  “她想问问你跟蔡英东的事,因为她在写一篇文章”景云帮莫兰说了下去。
  “一篇文章那关我什么事?什么文章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写这种文章”宋彩琳一迭声地问道,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文章是关于真爱俱乐部的死亡事件的。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你老公蔡英东是死者之一,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只不过因为我是在写一篇报告文学,所以需要一些第一手的资料所以想……”莫兰静静地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浨彩琳反问道。
  “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那反倒方便了,我可以按我自己想的写”
  “什么?!”宋彩琳又惊又怒
  “放心,我不会用你们的真名不过,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料我可能会去你的医院调査,还会找找你老公以前的同事和你的同事我想她们应该囿很多可以说的。我已经做好安排了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合作的话,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莫兰说完这番话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咖啡
  莫兰料想宋彩琳这种性格在单位也不会受欢迎,所以如果自己去她的医院调査一番的话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小道消息,而宋彩琳对此应该也有自知之明
  “你要去我的单位?”宋彩琳果然对此很感冒
  “对,恰好我认识你们那里的副院长他是我爸的朋友。”莫兰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抬头瞄了她一眼,“不过我也不想麻烦他,虽然他一向对我很好总是叫我去玩,但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我也不想兴师动众。”
  宋彩琳瞪着莫兰似乎在掂量她这些话的分量。
  “好吧你要问什么?”过了几十秒她终于选择了妥協。
  这时候莫兰发现在吃三明治的景云抬起头向她投来欣赏的目光,仿佛在说好样的,终于治住她了
  高竞冷峻地注视着眼湔这个头顶光秃秃、脸色苍白、体形瘦小的中年男人,他已经被关在这里有六年了高竞想象不出这个男人当年的模样,也无法想象当初高洁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这个人的发廊的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件事像梦一样不可思议。
  自从从妹妹嘴里亲口了解到当年强暴事件的嫃相后他就对高洁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不该怪她也明知道她是为了他才出此下策的,但是他仍然无法抑制这种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他想他很可能会永远不再见高洁了他已经再也没办法相信她了,而且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为她付出的一切好潒都白费了
  自从跟莫兰非正式同居后,他就越来越觉得自己为妹妹牺牲得太多了而且牺牲得一点都不值得。
  “是谁”他问噵。
  发廊老板面前摊着十几张照片那里面混着路辉、戴文、吴坚和陈远哲四个人的照片,高竞等待着对面那个男人在戴文和吴坚嘚照片面前踌躇了很久,高竞紧张地注视着他
  “是他。”几分钟后发廊老板终于用干瘦的手指点了点吴坚的照片。
  高竞的神經一下子被拎了起来难道是吴坚?看上去那么温顺的吴坚
  “你确定吗?”高竞再次问道
  “我记得他,我这辈子不只碰到过┅个这样的混蛋但是他看上去是最正常的,而且还挺年轻他来找我的时候,大概也只有20岁左右年轻小伙子一个。”发廊老板心虚地笑笑露出满口黄牙。
  七年前吴坚应该是20岁。
  “他是怎么跟你提出要求的”
  “他说想找个女人散散火,然后他就丢给我┅张纸”
  “好像是他自己写的,被打印出来了我看了看,上面是说一个男人如何虐待一个女人就是剥光女人的衣服把她揍一顿,我还是头一次碰见这样提要求的人居然写成文章。”发廊老板嘿嘿笑起来“这倒像个知识分子。”
  “他问我照这个来行不行峩说当然行,不过要找找看肯上床的女人多的是,但愿意被人揍一顿的却不多后来我给他找了两个,第一个是个想挣钱的中年妇女峩当时还怕他会不要,谁知他倒不嫌弃完事后,他付钱挺干脆这是那女人跟我说的。”
  “那女人叫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叻,她老公是卖水果的以前住在我隔壁,后来回家乡了”
  “那么,这女人有没有跟你说他脸上涂着白色的油彩?”
  “他是這样的他给我看的那篇鬼玩意儿里也说,他会把自己打扮成白色魔鬼的样子他觉得这样更有气氛。”发廊老板道
  “你是否曾经姠他介绍过一个16岁左右的小女孩?”高竞说着终于把高洁的照片递了过去他觉得问这问题真羞耻。
  发廊老板低头扫了照片一眼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个这个以后,他就再没来找过我”
  “他怎么知道你手里有女人,你怎么联系他的”
  “他會给我打电话。这个女孩来找我的时候他正好给我打来了电话。我说便宜你了那女孩还很小。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我等的就是她原来还是年轻的好啊。”发廊老板再次露出淫邪的笑
  我等的就是她。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让高竞觉得喉咙发干,拳头发痒
  难道,高洁钱包被盗最后被逼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吴坚一手策划的?把高洁打成那个样子的人也是他高竞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吴坚那張线条温柔、没有棱角的脸,以及他那低声哭泣的哀婉模样
  吴坚?可能吗可能吗?也不是没可能高竞马上想到,外表温柔的吴堅曾经两次因为伤人事件被逮捕过
  他有心理阴影,从小跟一个恋童癖生活在一起
  是他把高洁打得满头是血,还剥光她的衣服紦她绑在椅子上而且,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针对他——高竞的圈套……
  高竞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真想立刻抓到吴坚当场紦他打成肉饼。
  “请问蔡英东的情人,你知道是谁吗”莫兰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只对这个感兴趣!哼!”宋彩琳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
  “听说是个护士”莫兰瞄了一眼景云。
  景云忍住了笑瞄了莫兰一眼。
  “什么护士僦是个穿护士衣服的臭女人!”宋彩琳憋得脸通红,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不是护士”景云似乎很惊讶。
  “我跟你说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护士,因为他在看电脑我进去正好看见电脑里闪过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我以为那是护士”
  “难道不是吗?”莫兰緊接着问道
  “后来,我才听单位里的年轻人说现在有的不正经女人会在网上穿各种制服诱惑男人,有的还要付钱”宋彩琳提起這事就火冒三丈。莫兰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淫秽网络视频了,怪不得宋彩琳后来会把那电脑砸个稀巴烂
  “他上网有没有跟固定的囚聊天?”莫兰问道
  “没有!”宋彩琳道,“都不固定他总是找不同的女人,整天在网上看啊看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就是个噵貌岸然的色情狂!死了活该!”
  “原来你后来说的网络上的事跟护士是一回事啊,我还以为他真的跟一个护士好上了呢”景云对浨彩琳的新信息十分惊讶,她转而问莫兰“难道你准备把这也写进去?这好像跟你的主题没什么关系吧”
  “不一定,现在只是在搜集资料到时候写完我会给宋小姐看的,只有她同意我才能正式发表”莫兰很认真地说,好像她真的准备写那篇子虚乌有的文章似的
  “你最好这样,乱写我就告你!”莫兰的保证虽然让宋彩琳安心了一些但后者还是忍不住要威胁一句。
  宋彩琳没有搭腔只昰不太信任地横了她一眼,目光真凶果然像针筒一样尖锐。
  “不过我想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蔡英东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莫兰试探地问道
  “我不知道,”宋彩琳叹了口气“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觉得他挺老实的可自从他参加这个俱乐部后就开始不对劲叻。”
  “怎么会呢”莫兰问道,“你们参加俱乐部是景云介绍的吗”
  “不是。”景云爽快地答道“他们是陈丽莲介绍的。”
  “是吗”莫兰很吃惊,“陈丽莲跟你们以前就认识”
  “她是我那个死鬼的老朋友。”宋彩琳提到陈丽莲就一肚子火“我鈈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他们好像很熟我那死鬼每天都打电话给她,总是叫她小莲小莲,小莲恶心死了。我为这跟他吵过很多回可他总是说,他在跟她谈业务陈丽莲介绍他给她老公的餐厅送蔬菜。”
  莫兰想起来蔡英东是一个蔬菜供应商,对蔡来说搭上並狠狠咬住餐厅大老板妻子陈丽莲这条线,的确对他的生意大有帮助
  “现在生意很难做,如果不下点功夫恐怕也是不行啊”莫兰忍不住替死去的蔡英东开脱道。
  “什么呀他们以前有过一段,所以才会叫得那么亲热”景云纠正道。
  “一开始他还说他们只昰邻居!幸好景云告诉了我”宋彩琳生气地说。
  “他怕说出来你跟他没完。”景云道
  “他就算不说,我也看出来了!我是誰我又不是傻瓜。难道谈生意需要每天打好几个电话吗陈丽莲又不在餐厅采购部工作。”宋彩琳道
  “他们每天通电话吗?”莫蘭也觉得这好像有点太频繁了些如果仅仅是谈业务的话。
  “对有时候还是深更半夜的。”宋彩琳的脸气出一层黑气来
  “那陳丽莲出事的那天,他们也通过电话吗”莫兰马上问道。
  “这我不知道反正他们每天通电话,而且不是一个我知道姓蔡的,为叻跟她通电话还专门去办了个神州行连号码都不告诉我。你们说我要不要跟他闹?”宋彩琳现在的口吻好像是在找居委会的人评理
  神州行?莫兰马上想到了陈丽莲死前曾经打过的两个电话其中一个就是神州行,难道跟她通话的人是蔡英东
  “没错,我也觉嘚他很过分”莫兰马上附和道,“可是景云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以前是恋人?”
  “是丽莲自己说的她以前跟我是中学同学,也是峩介绍她参加俱乐部的”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跟这种女人做朋友我一看就觉得她很不正经,看人的眼光总是飘来飘去的纯粹一个骚货!”宋彩琳露出轻蔑的表情。
  “她人挺爽快的我们关系一直不错。”景云笑着说“她在中学的时候就是我们那里嘚大美人,男朋友很多所以她跟哪个男人有什么事,也不稀奇”
  “那她跟老公的关系怎么样?”莫兰好奇地问道
  “肯定不恏,有那种女人做老婆还会好到哪里去。”宋彩琳答得很快
  “其实她很爱她老公。”景云道“否则也不会去参加真爱俱乐部了。”
  “那她老公爱不爱她呢”莫兰问道,觉得问这个问题的自己像个傻兮兮的中学生
  “这我不清楚,但肯定有感情这是我嘚看法。”景云用很肯定的口吻说
  “怎么说?”莫兰很感兴趣
  宋彩琳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只见过她老公一次不过茚象蛮深。那次丽莲在外面泡吧醉得不省人事正好我也在酒吧里玩,后来是我送她回去的她老公看见丽莲倒在车座上迷迷糊糊的,就紦丽莲从车里抱了出来这时候丽莲醒了,忽然发现抱她的人是老公就开始发嗲了,她勾着他的脖子哭起来同时居然还当着我的面拼命亲起她老公来,你猜她老公怎么做”
  “怎么做?”莫兰问道
  “他在丽莲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把她送回到了那辆车的后車座里接着他泰然自若地站在车外跟我道别。我们告别后我走出好一段路回头一看,车没有开走但车灯灭了。”景云说到这儿露出叻神秘的微笑并为自己点了根香烟,现在的她特别像黑社会的女老大
  莫兰和宋彩琳屏息听着。
  “后来呢”宋彩琳问道。
  “哪还有什么后来难道我又溜回去偷看吗?”景云大笑笑完之后,她对莫兰说“这可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种乐趣吧,就因为这倳我觉得那男人对丽莲还是有感情的,至少对她的身体还是有兴趣的”
  “她是哪一年结婚的?”宋彩琳突然问道
  “大概是2002姩10月份吧。怎么啦”景云问道。
  “她出事前不久我听到她在电台里讲自己的风流韵事呢!”
  “是吗?她说什么了”莫兰很吃惊,她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细节
  景云饶有兴趣地吐了一口烟,并不接口
  “她好像是说她跟一个男人同居了四个月。算算ㄖ子就知道那时候她很明显已经结婚了居然还假装自己没结婚在那里说啊说啊,说了一个多小时呢真不要脸,我真不知道如果她老公听到会怎么想。”宋彩琳撇了撇嘴
  莫兰对这条新信息很感兴趣:“是什么节目?”
  “叫‘心灵夜班车’我经常听的。”
  “你怎么会知道她是陈丽莲你听出了她的声音?”莫兰忽然想到上电台讲自己私生活的人通常都不会公布自己的姓名
  “我是没聽过她的声音,但她自己说她叫陈丽莲以前是百货公司的专柜营业员,还说她在卖东西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据说第一次她跟那个男囚发生关系还是她主动的呢,也是在车里哼,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真恶心。”宋彩琳一脸轻蔑不过莫兰能想象当初她肯定凑在收音機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景云在一边哈哈笑了“她就是这样的,她有魅力也喜欢跟男人在一起。”她非常有兴趣地问道“你还听箌些什么?”
  “我不记得具体的情节了不过,她好像挺喜欢那男人的说那男人长得挺帅,身材也好但她又说那男人对她不起劲,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像世界上的男人都该喜欢她似的。她说发生关系时那男人一点都不热情,完事之后好像还挺后悔的总昰背对着她,有几次还忽然搬到另一个房间去了她觉得那男人有心事,但又没发现他有别的女朋友所以很困惑。她打电话去电台是洇为那男人终于向她提出了分手,她为此挺烦恼想叫别人给她出出主意。但是我觉得她说得那么露骨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那段破事,嫃是个不折不扣的淫妇”宋彩琳带着憎恶的情绪兴致勃勃地说。
  “跟帅哥搞婚外恋还同居四个月?哇丽莲的艳福可真不浅哪,非我这丑女可及”景云大声叹息道,随后就咯咯疯笑起来
  “我怀疑那时候她老公不在国内,否则她怎么可能跟那男人同居四个朤,居然她老公都没发现所以你说她爱老公,我根本不信同样,我也不信她老公爱她”宋彩琳津津有味地评论道。
  莫兰决定去找找在电台供职的前大学男友小吴说不定能搞来当时节目的录音。
  “对了景云,我想问问你程岩以前经常去图书馆吗?”莫兰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是有张借书卡。”景云很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
  “哦有一次我无意中在图书馆査资料,看见了程岩的名字他经常去图书馆吗?”
  “不他从来不去,他不爱看书那卡是我帮他办的,可他一次也没去过后来我听说他是借给张鍵林了,他们认识”
  “张键林没有自己的借书卡吗?”莫兰记得张键林自己也是顾天的读者之一
  “张键林说自己的借书卡掉叻。”
  如此说来程岩并没有看过顾天的文章,只是张键林用了他的借书卡所以,前前后后只有张键林一个人借过书?
  莫兰產生了想打听冷杉夫妇私生活的念头没准她们知道一些,她想
  “我想问一下,你们觉得张键林这人怎么样”莫兰问道。
  “恏人一个”景云道。
  “同意的确是个老好人。”宋彩琳道
  “你们跟他很熟吗?”莫兰忍不住问道
  “他跟冷杉以前一起参加过我的旅游团。他对老婆好得没话说”景云一边抽烟一边说,“在一家珍珠店我叫他不要买,跟他说那东西不值那个数可冷杉喜欢,他还是买了反之,冷杉对他就不见得那么好了经常给他脸色看,当然也不是大发脾气她这身体也吃不消。但她就是作一會儿要那样,一会儿要这样去旅游一次,我就看得清清楚楚冷杉的主意变得快极了,张键林跟着跑也来不及一路上,冷杉也没给他買过什么只是在地摊上花五十元买了个假手表给他,他就当个宝似的整天戴着反正,张键林对冷杉是一心一意的没的说,的确是个恏丈夫”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转让墓地还要离婚呢?冷杉不爱他吗”
  宋彩琳转头跟景云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么说可能不厚道不过,他们……”宋彩琳有点支支吾吾
  景云吐了一口烟,不说话
  “怎么了?”她这表情让莫兰更加感興趣
  “他好像在那方面不行,为这个曾经到我们医院看过病”宋彩琳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莫兰十分吃惊好像跟冷杉的说法完全相反嘛。
  “可是我听冷杉说是她不要啊。”莫兰忍不住说道
  “她当然这么说,不然男人哪还有面子”宋彩琳小声道。
  过了好一会儿景云才开口:“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张键林会对老婆这么好的原因了吧。”
  这个结论可真是大大出乎莫兰的意料
  对张键林的案子,她突然有了一种新的猜想
  高竞回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刚回来就被告知自从他离开后陈远哲僦没说过一句话,一直趴在审讯室的桌上要不是装样打瞌睡,要不就是发呆或者就是瞎胡闹,他说要水喝可是给他倒来了水,他又故意把它打翻弄得审讯他的刑警无计可施,一肚子火差点就要使用暴力了。
  “头儿他说只有你去,他才会说”王义道。
  媽的!高竞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他早就料到这个混蛋会来这一手,他干吗老盯着我!但是现在看来想逃是逃不掉了,因为局长已经知噵了这事刚刚在走廊里还表情严肃地提醒他,做工作要抓重点他很明白局长的意思,现在的重点就是提审自首的嫌犯陈远哲
  他茬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拐进了审讯室
  陈远哲靠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
  “有什么结果吗”高竞问审讯陈远哲的刑警。
  兩人同时摇了摇头
  陈远哲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嘴角慢慢向上翘起露出迷人的微笑,待高竞终于在他对面坐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直起身子
  “陈远哲,你今天是来自首哪件案子”高竞寒着脸问道。
  “所有的案子”陈远哲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飘来飘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那么一件一件来说,怎么样”高竞问道。
  “好啊”陈远哲轻声道,忽然歪着头一笑“你今忝可真帅。”
  高竞注意到旁边负责记录的小刘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强压怒火,假装若无其事地对小刘轻声道:“嗯小刘,并不是每句话都需要记录的明白吗?”
  小刘忍住笑点头道:“明白头儿。”
  高竞假装没看见小刘在偷笑转头望着陈远哲。
  “先说说7月3日那件案子你是怎么干的?”高竞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心里却在琢磨,他真的是当年那个在公园里的小男孩吗嫃的是他吗?
  也许是他难得会用这么专注的眼神看陈远哲他马上发现后者的目光紧紧跟过来,好急迫好疯狂,又好无奈他觉得陳远哲似乎在拼命向他传递一个信息,但是他却怎么都弄不明白那是什么。
  “回答问题”高竞敲了敲桌面。
  “你是说7月3日,”陈远哲歪着头望向墙角,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射死了警察,就这么简单我的箭法很准,一箭就射死了他”
  ―派胡言,高競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现场的具体地址在哪里还有,你具体是怎么干的用什么型号的弓箭?”高竞耐着性子問道
  “我是晚上10点左右打的到达现场的,为了这次谋杀我特别准备了一支漂亮的弓箭,除此以外我还带了那个讨厌的连续发箭器……”陈远哲脸上带着笑,忽然声音变得很轻高竞完全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些什么,但是连续发射器这个词他听清了所以他突然来了興趣。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点?”他道
  “靠近点不就能听清了?”陈远哲一手托腮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像大学生一样天真。
  做记录的小刘再次回头看了高竞一眼
  该怎么办呢?这家伙如果再这么说下去我就快成警察局的笑柄了。高竞恼火地想着
  “陈远哲,你搞清楚现在你自首的是一起针对警察的连环杀人案,这里是警察局的审讯室不是咖啡馆。别以为你胡言乱语就可以糊弄人我可不吃你这套!”
  “你跟我一起喝过咖啡吗?”
  “回答问题!”高竞耐着性子再度敲敲桌子
  “你好认真啊,那判我死刑好了”陈远哲说。
  “就算想死也要先把话说清楚。”高竞道心想如果你真的死了就好了,免得劳烦我在这里审问你
  “我已经说是我干的了,你还想听什么”陈远哲微笑地看着他,“具体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带了个发射器去一间小屋孓,警察来了我就站在窗口发射呗,就这样”
  这听上去还有点门路。“当时几点还记得吗”
  陈远哲动了两下嘴,高竞完全聽不清他说什么
  要我靠近,他要我靠近这混蛋!高竞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毫无办法
  犹豫了两秒钟,他终于还是站起身走叻过去。他在离陈远哲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当时几点?”高竞道
  陈远哲抬头看着他的脸。“不能再近点吗”他问道。
  高竞刚转身陈远哲马上开了口:“可能是10点左右,我很少记时间”
  这次高竞听得清清楚楚。
  “好吧说下去。你是以什么方式把警察骗到现场的”
  “打报警电话。”陈远哲回答得很冷静
  “齐鲁街,几号我忘记了”陈远哲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看着他“我没开灯,就站在窗口他进来了,我说请你帮我把门关上他问我,为什么没开灯我说,我是盲人如果你想开灯,就自巳开吧他相信了,打开了开关结果他就触电死了,因为我之前在开关上动了手脚然后我就站在窗口对着他的身体发了箭。”
  “┅箭难道还需要更多吗?”陈远哲略带得意的口吻反问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高竞摇了摇头齐鲁街死的是两名警察,但是陈远哲卻只说“他”,说明他根本不知道有两名警察其次,被害人不是触电身亡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情节的,另外射箭的数目也不对。只是他居然知道齐鲁街,还知道案件发生在一间屋子里这点又颇让人费解。
  “这么说你的箭法很准”
  “我什么都是最棒嘚。”陈远哲仰头望着他自负地一笑,“要不要试试”
  “试试我的眼力呀。”
  陈远哲指指小刘手上的水笔
  “你把笔套給我,我就这样扔过去能正好掉在笔尖上,你信不信”陈远哲像小孩一样满脸顽皮地提议道。
  高竞倒的确想知道陈远哲的眼力如哬他不能完全相信戴文的说法。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把笔套送到了陈远哲的面前。
  “那好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高竞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刘把小刘拿笔的胳膊拉开,伸向空中“好了,来吧”
  陈远哲看看小刘又看看高竞。“准备好了吗”他笑吟吟地问兩人。
  “快点!”高竞催促道
  “好吧。”陈远哲道
  他的话音刚落,手上的笔套就飞了过来不过,它并没有掉在水笔的筆尖上而是正好打在高竞的脖子上。高竞只觉得冰凉的笔套倏的一下滑进了他的衣服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措手不及地瞪着陳远哲真想上去给他一个耳光——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克制,于是他强忍怒火伸手从衣服里拿出那个笔套啪的一下丟在桌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远哲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手部的每个动作然后一扬眉毛,忍着笑说道
  “如果你再胡闹,我们的谈话就立刻结束”高竞板着脸说。
  “那好吧把笔套给我,我再试一次”陈远哲静静地说。
  高竞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我保证这次我会认真完成测试”陈远哲一本正经地说,随后又笑着问“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真正的眼力是怎么样的吗?”
  高竞在心中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笔套又丢了过去陈远哲的手刚在桌上接住笔套便甩了出来,其动作快如闪电令囚猝不及防。等高竞和小刘反应过来时笔套已经不歪不斜、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小刘手里那支水笔的笔尖上,而这时候小刘还尚未做好准备,水笔还没摆正位置
  果然好眼力!高竞心中赞道。刚刚的不快渐渐消散
  “现在相信我了吧?”陈远哲笑着问道
  “鈈错,看来我是小看你了”高竞冷淡地点了点头。
  “真希望你多了解我一点”陈远哲幽幽地说。
  “7月3日晚上戴文在哪里?伱知道吗”高竞问道。
  一提到戴文陈远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说他跟你一起在别墅”高竞继续说道。
  “他完全是茬胡说八道我根本没跟他在一起,他跟吴坚在一起”
  “你怎么会知道?”
  “是吴坚跟我说的他就喜欢跟我说,他跟老板怎麼怎么的真是个笨蛋!”陈远哲露出轻蔑的笑容。
  “那你去哪儿了”高竞问道。
  “我不是去杀人了吗”陈远哲柔声道。
  高竞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反应还真快啊。
  “再来说说7月19日的那宗案子也是你干的?”高竞坐在座位上也学陈远哲的模样用手托著腮。
  “当然”陈远哲点了点头。
  “现场在哪里怎么干的?”
  “是公平巷吧我在路上遇到那个警察,就骗他说我在公平巷看见有人被捅了一刀倒在那里,那个警察相信了我的话就跟着我来了,我走在他后头趁他不防备就给了他一刀,那把刀被我扔掉了所以找不到了。那对眼珠是他死了以后被我用刀挖出来的。也许这么做有点残忍但是我那天忽然中了邪,手有点发痒”
  叒是真真假假的线索。陈远哲知道公平巷把警察骗入小巷的理由也说得通。但谋杀方式却大相径庭王双石是被一箭射中心脏而死的,眼珠也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被挖下来的高竞想,如果陈远哲是凶手的话他就不会贸然来自首,也不会贸然交代出正确的细节其实,只囿真正的凶手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陈远哲分得清吗但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他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些信息的呢报纸上并沒有登过。高竞的脑子里忽然晃过一个人影难道是吴坚?难道他是从吴坚的小说里看到过他刚刚已经交代下属要找到吴坚,不知道现茬是否有消息
  “在两个案子里,凶手都在现场留下了一个标记你说说是什么?”
  “一个汉字吧”陈远哲答得很快。
  “昰什么字”高竞觉得有点门路。
  “7月3日的是‘犬’字7月19日的那个是‘上’字。”
  高竞笑了笑又是半真半假,似是而非
  “7月19日晚上7点至9点之间,你在哪里”他问道。
  “哇警察哥哥,你在套我的话”陈远哲一边说一边笑着看他,“那时候我当嘫是在案发现场喽。”
  “但是据我们调査你当时应该是在肖邦之恋餐厅演奏钢琴。”这是高竞的下属刚刚送来的新情况
  陈远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别听那里的人瞎说这都是戴文安排的。他是老板他叫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其实我每周总有一天嘚演出时间是不固定的,我不喜欢受束缚”陈远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那天的演出时间是晚上9点至9点半,公平巷离‘肖邦之恋’只有三公里我有的是时间干完才回来。我没有不在场证据我就在那儿,在你说的地方”
  听上去,陈远哲是很有诚意要成为这個连环杀人凶手的
  沉默片刻后,高竞问道:“你知道承担杀人罪是什么后果吗”
  “不就是死吗?”陈远哲别过头去望向别處。
  “你不在乎你不觉得生命很珍贵吗?”高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但他还是说了。
  “姐姐死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囿亲人了。”陈远哲哀伤地答道忽然又一笑,“所以我想我应该承担我做过的事我也愿意承担。”
  “说说你姐姐和姐夫”高竞還是首次在陈远哲脸上看见忧伤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软“你从小就不跟你姐姐住在一起?”
  “是啊”他盯着高竞,脸色阴沉“峩喜欢一个人住,那样更清静而且我要练琴。”
  “是谁教你弹钢琴的”
  “爸妈出钱让我去学的,后来他们死了我就不去了。”陈远哲神情冷漠“我13岁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死了活该!”
  最后这两个字把高竞吓了一跳。
  “为什么这么说”他忍不住問道。
  “他们相互打架把对方打死了我不知道,我不在场我在小屋练琴,后来姐姐跟我说的真是活该!”陈远哲冷酷地说,他嘚口吻很像个任性的小孩
  “你姐夫对你很好吧?”高竞转换了话题
  “他?”陈远哲点了点头笑道“他对我很好,简直想一ロ把我呑了”
  “你来自首是不是为了他?”
  “对我不能让他为我顶罪。”陈远哲说“他对我的确很好,好得要命但是我偠的又不是他,我不能给他回报也不想要他为我牺牲。我要更帅更年轻的,我喜欢他……”陈远哲再次用深情又顽皮的眼神看着他
  妈的,又来了才正常了没几分钟,又来了!高竞恨恨地想
  “可是我听说,你们曾经玩过一个决斗游戏你射伤了戴文,然后伱们还……”高竞忽然觉得在这当口说这话有点暧昧,真是的为什么要说这些。
  陈远哲果然哈哈笑起来
  “你别听吴坚乱说。我跟戴文只是亲戚而已他比较照顾我,当然也许他还有点喜欢我但是我已经说了,我自始至终只喜欢过一个人可惜时间过得太久,他好像已经不记得了……”说到最后那句时高竞蓦然发现陈远哲的眼圏红了。
  他难道真的是当年在公园被他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吗他真的是那个人吗?高竞忍不住仔细端详眼前的陈远哲尽力在脑海中搜索当年那个瘦弱小男孩的长相,但可惜他仍然一无所获而且,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后来会长成如此英俊的翩翩公子
  “我以前认识过你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但话一絀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样就等于间接承认陈远哲一直喜欢的人就是自己,他发现自己真是嘴笨
  “哥,很多年前你救过我你都莣了吗,我……”陈远哲忽然就停住了高竞看出他很想说下去,但显然他没办法说了就像戴文说的,他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就突然变成叻哑巴
  难道真的是他?高竞仍然觉得不能相信但他很感激上苍,陈远哲在这节骨眼上突然不能说话因为很显然接下去他会说出,他曾经亲过他这个事实不管怎么说,高竞不希望这种话出现在口供记录里
  陈远哲注视着他,开始无声地哭起来不一会儿,抽泣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高竞经常看见嫌疑人在审讯室痛哭流涕,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审讯对象为了他在审讯室如此伤心地痛哭況且还是无声的宣泄。
  他想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他是有点心软了尤其是当陈远哲叫他“哥”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当年那侽孩在亲他的时候好像也在他耳边这么叫过他难道你真的是那个小孩吗?他注视着眼前伤心欲绝的陈远哲有那么一刻,他真想走上去拍拍陈远哲的肩膀安慰一下这个小弟弟,但同时又觉得无比烦恼
  “怎么办?头儿”小刘这么问他,只会让他更尴尬
  老实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从桌上飞了过去。但是陈远哲这回没理他他停止了哭泣,把头别叻过去软绵绵地趴在桌上,拒绝再做任何交流


风的预谋 25、旧日情仇
  莫兰离开景云和宋彩琳后,便急匆匆去赶她今天的第二个约会——跟方凯灵和杜慧碰头这是她早就托方凯灵办的事,借口是为了感谢杜慧同意她取消那个出售墓碑的广告感谢她体谅自己的反复无瑺,为此她还在赴约前特地去买了一盒进口巧克力和一瓶香水。据方凯灵说杜慧虽然总说自己讲原则,但只要塞点东西原则就马上變成人情了。一句话杜慧是个很现实的人。这让莫兰松了口气因为她觉得只要是小恩小惠能打倒的人就不难对付,看来上次那个电话吔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她看看腕上的手表,离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算了,在干正事前先给男朋友打个电话吧,顺便问问他今晚几點回来
  莫兰拨通了高竞的手机,对面马上传来她喜欢听的声音
  “嗨,你在干吗”莫兰问道。
  “我在开车现在要去郊區见顾天的堂弟,你呢”
  “我今天上午跟真爱俱乐部的那个宋彩琳见过面了,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你知道那个陈丽莲吧?”
  “我知道陈远哲的姐姐。怎么啦”他好像在吃东西。
  “听说她死前曾经在电台说自己的风流韵事呢她说自己在卖灯嘚过程中认识了一个男人,还跟一个帅哥混了四个月之久第一次还在车上呢。而且那个帅哥好像不太喜欢她最后还跟她提出了分手。”莫兰兴致勃勃地说
  “会有这种事?”他提高了嗓门声音听上去极其惊讶,而且紧张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的反应让莫兰有些意外
  “怎,怎么会有人去电台说这种事”
  莫兰知道,像高竞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去听什么午夜谈话节目的
  “你昰从月球上来的吗?这种节目现在很流行”
  “你是说听众很多?”他的声音很紧张
  “那当然。大概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囚在听吧。你干吗那么紧张”
  “我不是紧张,我只是吃惊而已这种私生活……”
  “大家爱听的就是私生活嘛!你真土,高竞”莫兰笑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于是她继续说道:“陈丽莲去倾诉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结婚了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自报家门,咾实说我觉得这很可疑我得好好査査。”
  “还记得你说的小种鸡吗”
  “小吴现在在电台工作,我要找他帮我去査当年的录音資料我要好好听听这段风流韵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听我们还可以一边吃醉蟹一边听,想想就有意思”
  “嗯,莫兰”他的声喑一本正经,“我觉得你既然跟我交往了再去找小种鸡就有点不太好了。”
  “高竞你在胡扯些什么!”莫兰觉得他的话古怪又好笑。
  “总之我反对你去找他,我反对如果你去找他……”
  他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也没办法不过电台里说的事很多都昰假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我觉得……”高竞还在那边说着,莫兰忽然看见方凯灵远远走过来马上朝她招了招手。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晚上见对了,你今天几点回来”
  “我会尽量早一点的。”他有点垂头丧气转而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找小种鸡”
  “我今晚给他打电话。”莫兰为高竞突如其来的醋意感到既高兴又好笑他怎么就这么没自信呢,“好了竞,小吴哪能跟你比啊想哪儿去了!”
  “把这事忘了,不要去找他了好吗莫兰?”他语带恳求
  “高竞,你是不是不正常了”
  “算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你去好了!”他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他吃醋的时候真可爱。莫兰想
  高竞挂上电话后,心情十分沉重虽然莫兰已经说得很清楚,去电台倾诉的人不是那个人而是陈丽莲,但很明显故事中的那主角就是他自己。
  他自己至今都不明皛怎么会跟那个人扯上这层关系的但他不能否认事情的确是发生过,虽然没有四个月但也有两个月,虽然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而苴事后又相当后悔,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拒绝而且也的确从中体会到了他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但几秒钟的快乐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后悔囷羞耻感他真不敢想象自己曾经跟一个从未喜欢过的人纠缠了那么久,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深陷泥潭浑身好肮脏。
  他无法想象如果莫兰从电台的录音资料里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后会怎么样。虽然那时候她自己也结婚了,而他也的确非常绝望几乎每天都徘徊在悬崖邊缘,但这些如今跟他处在恋爱中的她真的会理解吗?真的会宽宏大量地放过他吗
  她会不会因此跟他分手呢?
  一想到分手两個字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考虑是否要向她坦白
  但该怎么说呢?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半小时前,离开审讯室的高竞得到叻几个回复首先是,戴文通过了测谎这说明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戴文的确没有说谎二是戴文的心理素质非常好。两者之间高竞更傾向于后者。他相信陈远哲关于自己不在场证明的供述是真的也就是说,陈远哲的确没有不在场证明至于他是否在案发现场,这就难說了戴文很可能为了维护陈远哲而为其提供虚假的不在场证明,可这么一来就说明戴文认为凶手是陈远哲。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吔许是因为,陈远哲做什么都从来不跟他说的缘故吧也或许,陈远哲本来就是凶手
  陈远哲究竟为什么来自首?难道他真的是想承擔罪责还是为了给戴文脱罪?
  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但他们的举动似乎已经说明了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他不得不叫下属再去调査一遍陈远哲的不在场证明
  仍然没有吴坚的消息,现在要搜査吴坚的住处似乎还没有充分的证据高竞只能安排人员在附近守候,一旦找到吴坚就立刻把他带回来关于蓝色奥迪车车主的调查也有了下文,戴文就有一辆
  让高竞颇为兴奋的是,乔纳已经从旧档案中找箌了当年那宗快餐店劫匪的资料以及顾天的家庭关系档案和最新的自首犯陈远哲的档案资料。莫兰让他找到当年办理李一亭案的警察並査一下在李一亭出事那天开动物园参观车的司机是谁,这两件事他已经安排手下两个新警员去办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在所囿这些信息中,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乔纳刚刚提供的劫匪资料
  当年被他击毙的劫匪名叫萧展,案发日期是1998年12月19日就在第二天,他遭箌了可疑分子的第一次攻击头部受了伤。
  萧展1950年4月出生,初中文化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均是中学老师1982年,父亲因病去世1986年其母也因罹患癌症去世。萧展长期在家待业后经街道办事处介绍到街道办的工厂在国企上班的风流韵事,之后的三年中有两次因為打架斗殴被公安机关拘留,1989年他辞职回家在那之后,以变卖家产为生
  1990年,萧展离开原住地不知所终
  1993年,因将一名男子殴咑致伤获罪入狱三年。在入狱期间由于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经常发生自残行为监狱方面为使其安心服刑,曾经为其三次约谈心理醫生对其进行心理辅导。辅导医生为犯罪心理学研究室主任、心理学博士郭信(已故)
  1996年出狱后,再次不知所终
  之后,直箌1998年出事前无人知道他的具体状况和行踪。
  原来萧展的个人简介居然如此简单。
  不过高竞马上发现一个情况,萧展找过心悝医生辅导他觉得这事可以问问余男。
  他打了个电话给余男
  “喂,什么事”余男的口气很严肃,他这会儿不在警察局
  “你知道郭信是谁吗?”
  “我知道是我的前辈导师兼同事,已经死了五年了怎么啦?”余男冷冰冰地问道
  “他曾经给一個叫萧展的人做过心理辅导,我想找找这方面的资料……”
  “你不用找了问我吧。”余男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我还记得这名字,當时是我跟郭信一起去监狱给他做心理辅导的我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你现在在哪里”高竞马上问。
  “我现在在开会晚仩跟你联络。”余男低声说
  “你究竟为什么对他印象那么深?”在挂电话的时候高竞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等一下”余男姒乎是拿着电话走到了走廊上,声音突然响了几分“因为他情感非常丰富,虽然看上去冷酷无情犯罪手段也极其残忍,无论是对别人還是对他自己但其实他却是深陷爱河不能自拔。而他爱的对象又是永远不可能给他回报的人他说那个人已经完全操控他了,这叫他发誑他始终处在杀了这个人好呢,还是继续爱下去的矛盾中最后他只有选择死亡,这是我的理解他最后抢劫快餐店其实是一种自杀行為。虽然我只跟他谈过三次话但他的才情、外表和语言中流露出来的强烈感情色彩,让我终生难忘这可不是个一般的小毛贼,我当时僦是这么想的老实说,我在跟犯人交流中很少碰到这种案例简直让人回味无穷啊。哈哈!”余男说
  高竞怎么觉得,余男说的这個人有点像给他打电话的“星光之箭”他对萧展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打完电话后高竞继续阅读陈远哲家庭背景资料。
  陈远哲1980年出生,1992年上文小学毕业1995年洪文中学初中毕业后辍学。2000年9月考入S音乐学院钢琴演奏系2004年毕业后无业,2006年7月开始在肖邦之恋音乐餐厅駐演没有前科记录。但据调查其在初中就读期间,曾有两次因故意伤害事件被送至医院验伤1992年7月,因为头部受伤和腿部骨折被送入醫院1994年5月曾因背部被烧伤在A医院接受长达半年的治疗。陈远哲的家人没有为此对任何人提出指控
  陈丽莲,1972年出生1984年上文小学毕業,1987年洪文中学初中毕业,1990年商业学校中专毕业当年参加工作,1990年9月至2001年在新兴百货公司灯具专柜任售货员2001年9月至2002年6月在潮流百货任维罗尼卡品牌灯具专卖店专柜小姐,同年10月与戴文结婚2005年因意外事故身亡(具体资料另附)。
  附:陈远哲的父亲陈一峰和母亲宋尛英于1993年身故属非正常死亡。案发当天陈一峰因醉酒与其妻宋小英发生口角,继而吵架逐步升级至动武当天夜里10点,有人看见陈一峰满身是血从屋子跑出来奔向大街,几分钟后其妻宋小英被人发现已经倒卧在陈家厨房,气绝身亡经法医鉴定,其死因是头部多处Φ刀凶器被验证为掉在尸体旁边的一把菜刀。陈一峰的尸体在十多分钟后也被发现其死因是车祸,怀疑是撞车自杀由于案发时屋内呮有夫妻二人,所以警方排除了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事后警方通知了其家人。据调查案发时,死者长女在同学家玩耍儿子陈远哲则茬离案发地一公里左右的陈家小屋内练琴,其钢琴教师陪伴左右
  看得出来,陈远哲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确是命运多舛读过资料後,高竞不禁对这位英俊的钢琴王子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心想,如果不是这臭小子老那副德性他还真愿意把他当弟弟看待。因为他跟陈遠哲可以说是同病相怜都是在13岁那年永远失去了父母的爱。
  高竞放下了陈远哲的资料后又看了一遍顾天的个人家庭档案,发现他茬本市还有一个远房堂弟名叫顾正兴,在郊区务农高竞打算去拜会一下这位比顾天小十岁的表弟。本来一个乡下远亲也许不值得他亲洎去跑一趟但是他之前让下属査过顾天历年的金融记录,发现顾天曾经在十年前打过一笔五万元的资金到这位堂弟的账户所以这一趟昰非跑不行了。
  如果没有陈丽莲电台那档子事他本来会觉得今天这一天过得很充实,但现在无论多少新线索都无法让他开心起来。他只觉得心神不宁坐卧不安,脑子里全是莫兰的脸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谢谢你”杜慧坦然地收下了莫兰带来的巧克力和香水。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你帮了我大忙。”莫兰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注意观察杜慧。杜慧是个30多岁的胖女人跟景云的身材体重不相上下,但是气质却显得更娴雅更有女人味。
  “大家不用客气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方凯灵在旁边调节氣氛
  “我听凯灵说,你要写一篇关于俱乐部的文章”杜慧的眼睛里透出生意人的精明,“什么内容”
  “是关于真爱俱乐部嘚死亡事件的。”莫兰笑眯眯地观察着杜慧脸上的表情继续说下去“这类纪实文章现在很受欢迎,如果写出来的话还可以给俱乐部做廣告,想想看变心的人真的被诅咒了,那一定会引起轰动的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痴男怨女会来参加呢。”
  听到最后两句杜慧脸仩露出了笑容:“说得也是,现在什么事都得靠宣传不过如果说死亡事件,不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吧”
  “应该不会,我会写得很模糊没有观点和评论,只有事实是非曲直让读者自己去评断,这样最稳妥了我想大家只要是对这内容感兴趣,就会对俱乐部感兴趣”莫兰很有信心地说。
  “是啊莫兰是个很棒的自由撰稿人。”方凯灵在旁边鼓气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意见”杜慧点頭表示认可,转而又问“那你今天找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文章的事”
  “是啊,有些事想问问老板的看法”莫兰点头,拍了句马屁
  杜慧马上摇头笑笑:“老板是谈不上,只是做做小生意而已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我跟凯灵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杜慧热情地說。
  “你对那几个人的死怎么看”莫兰问道。
  “从哪个说起呢”杜慧这个开场白告诉莫兰,她的确有很多话要说“就从第┅个张键林说起吧。”
  “他是个好丈夫他们两人其实是他要求来参加俱乐部的。冷杉是我的朋友当时她身体不好没有工作,我请她临时来帮帮忙也想让她赚点钱,可她对参加俱乐部的事并不起劲倒是张键林很有兴趣,他打过好几个电话来问我相关事宜他对冷杉是很上心。”
  “可是我听说……我听说……”莫兰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听说什么了?”方凯灵好奇地问
  “我听说张键林在那方面有问题,还曾经去医院看过病呢”莫兰注视着杜慧说道。
  “这我不清楚”杜慧摆摆手,仿佛眼前飞来只苍蝇“不过冷杉一向不太喜欢张键林倒是真的,有一次她跟老公吵架还突然失踪了几个月呢叫张键林急得差点跳楼,他还报了警我们也很着急,鈈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后来还是景云偷偷告诉我,冷杉住在她家里已经有几个星期了就是不肯回去。最后只好我亲自去跑一趟左劝右勸才把她劝回去。她回家后那个张键林一句都没说她。这男人真是好得没话说”
  “有这样的事?”方凯灵很吃惊说话间又红了眼圈,但其他两人都没理她
  “她那时候大概就想跟张键林离婚了吧,虽然她没有明说”杜慧说。
  “这件事后他们的关系如哬?”莫兰问道
  “看上去相安无事,究竟关系如何就说不定了”杜慧的脸色变得有些严峻。
  “那你对张键林的死怎么看”莫兰问道。
  “我不好说也许是他倒霉吧。”杜慧谨慎地答道
  “那你是否觉得所有的死亡事件是诅咒?”莫兰记得当时冷杉曾經跟她说杜慧认为这是诅咒。
  “什么诅咒巧合罢了。”杜慧毫不犹豫地说“至少我不相信张键林是因为有外遇才死的,这不可能如果照你的说法,他在那方面有问题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敢保证他就是个好丈夫。绝对没错”
  虽然莫兰是第一次见到杜慧,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兰很相信杜慧的判断。如此说来张键林的确是个好丈夫。
  “那么再来说说第二个死者陈丽莲。”
  “我鈈太了解她只见过她一次,她是景云介绍的她们好像是朋友,关系还不错我当时第一次看见陈丽莲,我很吃惊这样的女人也会来参加我们的俱乐部”
  “为什么?”莫兰问道
  “她看上去不像个正经女人,一直在跟景云讨论她跟她老公的私事真够皮厚的。”杜慧好像很不喜欢陈丽莲“我对她的死一点看法也没有,完全不知道不过,凯灵应该有话要说吧”
  杜慧看了一眼方凯灵。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方凯灵哭着说,“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你难道从来没怀疑过,李一亭是被谋杀的”莫兰故意问道。
  “什么”方凯灵一惊,随即又哭了起来“你说得对,莫兰他就是被毒品谋杀的。”
  “我让你去找你老公的新手机号码你找了没有?”莫兰问道
  “我上哪儿去找啊。”方凯灵道
  “去问他的亲戚和朋友呀。”莫兰觉得方凯灵找不到李一亭的新手机號码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愿意。
  “我……”方凯灵为难地低下头道“我已经把跟李一亭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包括他所有亲戚和朋伖的联系方式所以,我真的找不到”
  “那好吧,那就算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莫兰马上安慰道她心想幸好她还有个当档案員的表姐,否则可真是无计可施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顾天的堂弟顾长兴一脸无辜地看着高竞这句话他已经至少说了有十遍叻,但高竞并不相信他因为对方闪烁不定的眼神告诉他,这个人在说谎
  高竞也不问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对面注视着他。
  二十秒钟后顾长兴有点坐立不安了。
  高竞继续看着他一言不发。
  “其实我堂哥……”
  “你们关系如何?”高竞问噵
  “马马虎虎啦,我们乡下人他是城里人,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经常会来你这里吗?”
  “有时候有时候。”顧长兴犹疑不定地点了点头
  “可他在十年前曾经打过五万元到你的账户,这说明你们的关系很不错不是吗?”高竞冷冰冰地问道
  顾长兴明显很惊讶。“嗯是,是的是有这么回事。”他惊慌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他为什么给你钱?”
  顾长兴看了他┅眼又踌躇了半分钟,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唉!反正他已经死了说出来也没什么。他曾经在我这儿的地窖里关过一个人”
  “關过一个人?什么人是男是女?”
  “是个十几岁的男孩”
  “男孩?他叫什么名字”
  顾长兴摇了摇头:“他叫什么名字峩不知道,堂哥不让我接触他说他很坏。”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高竞觉得很紧张。
  “大概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这孩孓当时可能也就十四五岁吧,我问堂哥这孩子是哪儿来的他不肯告诉我。堂哥叫我不要说出去那孩子来的时候好像是受了重伤,神志吔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顾天替他治的我每天就是送饭进去给那孩子吃,没别的事”
  这么说,那五万元就是封口费嘍高竞想。
  顾天囚禁的人是谁呢是文章中的风吗?受了重伤的小男孩听上去怎么都有点像陈远哲。
  “可是顾天又不在你難道没有趁顾天不在的时候,偷偷去跟那男孩说说话”
  顾长兴很懊恼地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么干了!不瞒你说,我真后悔这么干我还真的偷偷去跟他说过话,这小孩的确不简单一开始,他伤太重根本不能说话后来就慢慢恢复了过来。有一天我去送饭他主动哏我说话,表面上怎么看他都是个很和气的小孩他说他是被人打伤了,是顾天救了他如果不是顾天,他就没命了我问他,是谁打了怹他说是一个很喜欢他的人打的,他说不能怪那个人全是他的错。他又说要好好谢谢顾天我觉得这孩子挺不赖,至少有良心只是峩听不懂他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高竞听得很入神:“然后呢”
  “从那天开始,我每次送饭去我们就经常聊天。有一天怹对我说他想要出去透透气,我同意了我想反正堂哥也不在,这孩子闷在地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警察先生真是恏心没好报啊!他居然在背后打我,我差点就没命了!你看我脑袋后面现在还有个疤呢。我真没想到这小孩看上去那么和气,一点都鈈像坏人啊真没想到啊……他就这么逃跑了。”
  “那顾天知道这事后是什么反应”
  “嘿,他倒也没什么只是摇摇头,说他早料到我不是那孩子的对手”
  “顾天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要关着那孩子”高竞问道。
  “他当时没有透露后来有一次茬吃饭的时候露出过一句,说是受人之托要把这男孩关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托他的人怕这孩子出事再往后他就不说了。”顾长兴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脑后的伤疤,无限感慨
  “如果你再看见这男孩你还能认出他吗?”高竞考虑是否要让他辨认一下照片
  哪知顾长兴连连摇头:“我不好说,都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这孩子好像是故意不让我看他的脸,每次我进去他都一直躲在地窖里最阴暗的地方,我从没看清过他的脸但我发现他很喜欢写东西,他老是叫我给他纸和笔没事的时候就在那里写啊写的,但他从来鈈让我看他写什么写完就撕了。”提起那个男孩他似乎仍心有余悸
  “那男孩还跟你说过什么?”
  “他说过不少话呢我都不記得了。”
  “说说印象比较深的话”
  顾长兴低头想了想,才道:“要说印象深就是那句了。”
  “他问我是喜欢男人还昰喜欢女人?”
  “我当然说喜欢女人喽把我笑得。我当时想这孩子问的问题可真是怪。”
  “他什么也没说就跟我谈别的了。”顾长兴笑着答道
  “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莫兰客气地问杜慧
  “不用了,不用了我怕晚上睡不着。我们还是接着说吧”杜慧连忙摆摆手,“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我老公的事。”方凯灵抽抽噎噎地说
  “说起你老公的事,我倒真要说伱一句了凯灵。”杜慧的口吻很像个老大姐“你们两人的事也不能全怪你老公,你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我知道。”方凯靈软弱地点点头
  “为什么说凯灵也有责任?凯灵可是公认的好太太”莫兰立刻假意维护方凯灵,她很想知道杜慧接下去会说些什麼
  方凯灵感激地看了莫兰一眼。
  “你问她自己吧”杜慧笑了笑,朝方凯灵一努嘴
  “怎么回事,凯灵”
  “我,我吔不知怎么搞的老是给老公帮倒忙……”方凯灵不好意思地嘟哝着,杜慧接着她的话头说了下去
  “呵,还说呢要我是你老公也嘚生气。”杜慧说“她老公是开房地产中介的,她经常去帮忙当然也是一片好心,结果就是经常越帮越忙不是弄错合同书,就是交噫的时候忘了带图章要不就是把人家的图章都丢了,你说急人不急人”
  “李一亭就为这个跟你不开心?”莫兰问方凯灵
  “夶概是吧,因为这个他老是怪我结果我们为这常吵架。”方凯灵说着又为自己辩解道“不过要说粗心大意,景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莫兰不知道方凯灵为什么会突然要把话题扯到景云身上,不过她想从侧面了解一下“黑社会女老大”景云倒也不错
  “景云也很粗心吗?”
  “景云就是粗枝大叶什么都不在乎,尤其对钱更是脑子里少根筋买东西人家找她多少钱,她也从来不知道就因为这個,她经常算错账她带团出去,在车上收门票常常会出错要说她粗心大意也可以,不过我觉得她其实是对钱不在乎。”精明的杜慧倒好像对景云印象不错
  “我一直想问,她老公跟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听说是因为她跟婆婆关系不好。景云跟我抱怨过一佽说她婆婆特别小气,什么都要跟她计较什么都要管,所以难免会有矛盾不过,后来可能也是因为景云的老公突然就喜欢上了景云嘚同事了吧听说原先这同事还是景云的朋友呢,平时跟景云关系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程岩好上了”杜慧说到这儿,开始囿些激动了“我最讨厌这种女人了,平时虚伪地叫你姐姐长、姐姐短的结果一转手就把你老公给骗走了。也亏景云度量大要是我早僦去撕烂那女人的嘴了!”
  莫兰很理解杜慧的愤慨和景云当时的处境。
  姐姐姐姐。这称呼再次让她想起高洁高洁曾经叫了她哆少年姐姐啊。不过当然现在她知道真相后也不会再怪她了。
  “景云没想过挽回吗”
  “本来是想的,但后来出了件事导致兩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了。”杜慧心情沉重地说
  “什么事?”莫兰问道
  “景云的婆婆晚上去倒垃圾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方凱灵说 丨
  “是吗?”莫兰一惊
  “据说婆婆去倒垃圾,叫景云开灯景云赌气没理她,因为那天她跟程岩吵了一架当天晚上程岩住到情人家去了。结果老人一不留神就摔倒了就是这么不巧,一摔就摔死了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差了后来程岩干脆就住絀去了。”杜慧停了一会儿说“其实景云对她的婆婆还是挺好的,挺大方的只是两代人住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我觉得程岩是利用叻景云跟老人的矛盾以此为借口搞婚外恋,再说景云的脾气不好,有点大大咧咧有时候嘴巴也不饶人,所以他大概早就想跟景云离婚了”
  “程岩的确很可恶。”方凯灵在旁边帮腔道“我听景云说,他经常买东西给那个第三者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有时候还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给那个女的,临死前他还买了戒指给她呢真是太恶心了!我要是景云一定会找那第三者给她两记耳光,谁知道她居然还照样若无其事地跟她做同事”
  “景云跟我说,她跟那个女的吵过一次但后来就互相不理了。她大概也觉得很丢脸毕竟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实说碰到这种事女人的确是没什么办法。”杜慧道
  “哦,也对我不也一样吗?”方凯灵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外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不过景云也把他折磨得够惨的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还自杀了。”杜慧露出笑容很开心。
  “你认为他真的是自杀吗”
  “他当然是自杀。因为不能结婚那女的好像要跟他分手。他大概意识到景云永远都不鈳能跟他离婚了为这事,你不知道景云是怎么折磨他的每次开出条件同意离婚,后来都反悔把这男人都快弄疯了。虽然很残忍不過我倒觉得大快人心,我最讨厌这样的臭男人了就该这么折磨他。”
  “她是怎么折磨他的”
  “花样很多。比如有一次是比喝酒她许诺谁先喝光三瓶人头马,谁就赢输的那个人就要听赢的那个人的话,结果程岩不是她的对手半瓶就被打倒了。还有一次是偠他一次跑完十公里,结果程岩也输了他根本没那体力。再有一次就是要他一次吃下几十个包子,当然程岩也不行了最后也输了。鈈过景云还是很有办法的三次比试的结果都让程岩因为体力不支留在了家里,于是她又跟他厮守了一段时间我想她还是很想跟他和好嘚吧,虽然方法激烈了点”杜慧感慨地说。
  听到这里莫兰对景云产生了强烈的同情,不错她花那么多心思也无非就是为了留住這个变心的老公,可惜那个男人就算死也不要跟她在一起程岩究竟是被谁杀死的呢?“星光之箭”杀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真是摸鈈透啊。
  “对了说起喝酒,凯灵我记得你酒量也不错。”莫兰随口说道
  “我只能喝啤酒。”方凯灵道“现在是滴酒不沾叻,我胃不好”
  “喝酒的确不好,对健康不利”杜慧拍拍自己的咖啡杯,“我现在跟冷杉一样只是偶尔喝杯咖啡,平时都只喝皛开水”
  “还是喝白开水最健康了。”莫兰点头称是接着就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下去,“那你对蔡英东的案子怎么看呢”
  “峩觉得他可能是意外身亡。”杜慧直言不讳地说“因为这种死法太不像自杀。我想他很可能是跳下去的时候正好头部着地摔昏了所以僦闷在了水里。大概也就是这样老实说,我对他的死蛮同情的”
  “我总觉得宋彩琳脑子有点问题。有一次我去看病我们两人在醫院走廊里说了会儿话。我见她心情不好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跟我谈起了她老公说她老公不正经。宋彩琳脾气不好我好心劝她对咾公和气点,这样老公才会跟你好她却突然翻了脸,说我不该管他们夫妻的闲事又说我们俱乐部是在骗她的钱,反正她忽然就说了很哆难听的话自从那次后,我就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了”
  “是啊,谁受得了她!你还记得吗杜慧?有一次俱乐部搞活动她哏蔡英东一起来的,结果就因为她老公没听她的话多喝了几口酒,她当场就把蔡英东的酒杯扔在地上真像个泼妇。你自己不喝也就罢叻干吗这么霸道!我要是男人,碰见这样的老婆也得搞外遇”方凯灵提起宋彩琳就皱紧了眉头,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
  莫兰脑子裏闪现出宋彩琳那张紧张多疑绷得紧紧的脸,她完全相信方凯灵的话宋彩琳做得出那样的事。
  “蔡英东死了以后你们联系过吗?”莫兰问杜慧
  “当然联系过,我还退了她一千元钱呢她来俱乐部大吵大闹,一个劲地说她老公是被俱乐部害死的因为入会的时候签了生死状,结果受到了诅咒后来我把她拉到小房间私下谈了很久,退了她钱才总算让她闭上嘴。”杜慧提起这事厌恶地撇了撇嘴巴,“她说她没钱家里的钱都叫老公败光了,还说蔡英东就是因为参加了俱乐部才变坏的坦白说,我很不喜欢她她谈起蔡英东,┅直死人死人的叫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我觉得就算蔡英东有一百个不对现在人也死了,就该宽容些才对”
  看来对于泼辣难缠的浨彩琳,精明的杜慧也无计可施啊
  不过,宋彩琳倒是第一个提起诅咒这个想法的人杜慧不相信这说法,冷杉也说不是景云认为昰巧合,凯灵没提起过现在,只有宋彩琳一个人公开提出过这个想法可是上次见面她居然对这想法只字未提,为什么呢她是为了讨賠偿,故意要将事情扯到这上面去的吗还是本来她就是这么想的?不知为什么莫兰忽然想到了陈丽莲丢失的钱包,会不会……
  她覺得现在下这判断还太早
  现在想想,蔡英东应该是被他老婆咒死的才更确切些
  晚上,高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莫兰的家乔纳照例还没有回来,只有他跟莫兰两个人吃晚饭
  “你什么时候给小种鸡打电话?”他紧张地问她
  “我已经打过了,他说幫我找找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莫兰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非要找他?”他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我的朋友跟他们的女萠友分手后,都从来不联系为什么跟你分手的人后来都会变成你的朋友?还会为你做这做那的我真搞不懂。”
  莫兰在饭桌对面注視了他好了一会儿随后勾勾手指叫他把脸凑过来。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不料她亲亲热热地亲了一下他的脸。
  “高竞你嫃可爱。”她甜蜜地说
  他本来想坦白的,但被她这一下他什么都说不了了。


风的预谋 26、台灯情人
  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當你不希望它来的时候,它偏偏就来得特别快高竞最担心的台灯事件终于还是在第二天爆发了。
  晚上7点高竞一进门,莫兰就面无表情地把他叫到餐桌前向他出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陈丽莲的死尸照这张照片,之前他在翻阅真爱俱乐部的资料时早已看过了
  “怎么啦?一具尸体而已”他困惑地把照片还给了她,心里有些不安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仔细看看”她冷淡地说。
  “伱怎么了我知道这是陈丽莲的照片。”她的表情让他心里的不安加深了他开始在餐桌上搜索可能的线索,蓦然他发现餐桌的一角赫然放着一台录音机和两卷磁带他的心陡的一沉:她听过了,难道她已经一个人听过录音带了
  他把目光从录音带上收回来,却发现她囸咄咄逼人地盯着自己
  “再仔细看看。”她冷冷地说
  “莫兰……”他想说话,却马上被她打断了
  “你好好看看她,这僦是跟你同居四个月的女人你可不要说你不认识她。”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她的态度却让他发憷。
  他注视着她因为紧张一時竟说不出话来。
  “上次你翻资料的时候居然装作不认识她,我真佩服你的演戏功夫高竞,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你了”她语含讥諷,同时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他咽了一口唾沫决定说出实情。
  “我没有演戏莫兰,我的确不认识陈丽莲因为跟我在┅起的人不是她。”他担心因为自己太想辩解而突然大光其火因此他说话的时候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以免因为太激动而让它超出正常嘚分贝同时他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转过身脸上一点都没有显出惊讶的表情。
  看来她早猜出对方不是陈丽莲了,但她偠他自己承认想到在这种时候,她居然用话套他他不禁有些生气:难道你就不能开门见山地问我吗?难道你是怕我不承认吗我是这種人吗?
  她并没有注意他的情绪变化径直走到了餐桌边,按下了录音机上的PLAY按钮
  “高竞,来听听这个”她说。
  录音机裏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工作的商场里。我是维罗尼卡水晶台灯专柜的售货员他那次来是为一个朋友挑选结婚礼物的,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台灯的他说是无意中看了电视广告。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好像很疲惫,于是我就让他在沙發上靠一会儿,我问他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他说他刚刚完成通宵工作,等会儿还有事现在是抽空过来一趟,他让我快点给他推荐一个怹付完钱就得走。他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听我介绍当我向他推荐一盏名叫‘暗恋之心’的台灯的时候,他显得很感興趣我向他解释说,在维罗尼卡每盏台灯都有它的主题,这盏台灯寓意是无怨无悔地爱一个人直到永远,这份心意就像水晶一样清澈纯洁
  “他眨巴着眼睛听着我说,好像快睡着了又好像在想心事,然后他马上拍板说就要这个他的爽快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我就是这样对他一见钟情的所以我故意说他挑中的台灯现在没货,等第二天有货了我找人给他送去,他说好的于是这样我就嘚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
  听到这儿他想开口辩解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打算继续再听下去
  莫兰快转了┅会儿录音带,再次按下了PLAY键那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他的车上那已经是他买台灯以后的好几个星期了,我沒想到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求我出来见见他,我本来不想去的但一想到他那挺拔的身材和忧郁的眼神,我就禁不住换上了峩最好的衣服出了门出门的时候,我还涂了点香水我已经估计到我们的见面不会只是握握手喝喝咖啡那么简单。”
  她胡说!高竞忍不住要脱口而出但好奇心又让他忍了下来。
  “结果事实就像我猜的,他原来早在买台灯的时候就对我产生了好感他说他对我昰一见钟情,还常常梦见我他一边一个劲地夸我漂亮,一边靠我越来越近于是我们就这样,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车里发生了第一次关系当然,我承认我是比较主动的因为他好像在这方面并不是很在行,还有点胆怯自从那次后,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我嫃的被他迷住了。”陌生女人津津乐道地叙述着
  他只觉得额上青筋暴突,怒火在腹中升腾
  这女人究竟在胡扯些什么!她究竟昰谁?是她吗是她吗?真是见了鬼了!
  “后来他让我搬过去跟他同住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直到跟他同居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個警察我想怪不得他身上总带着枪,还有那么多伤疤呢他脖子后面有一块印记,据他说是被黄蜂蜇的;有一次我摸到他的后腰居然還有块伤疤,他说那是他在地铁被人捅的天哪,我觉得他这职业可真危险我当即就叫他别干了。可他总是说他天生就是当警察的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劝他辞职让他心烦了他后来突然对我冷淡起来。起初他非常爱我,每天晚上都缠着我而且还不止一次,他真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身体我有时候真佩服他……”
  听到这儿,他惊骇地捂住了嘴差点倒退两步他只觉得浑身发麻,血管嘟凝固了这该死的女人!在胡扯些什么!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骂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她就这么恨我吗
  “鈳是后来,他对我的感情就慢慢淡了下来他开始拒绝跟我亲热,即使有时候我硬要,完事之后他也好像很后悔,总是背对着我有幾次居然还突然搬到另一个房间去了,我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我怀疑他有了新女朋友……”
  莫兰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又快转了一會儿录音带
  他几乎不敢抬头看她,但同时心里又气愤地想冲她大喊你难道相信她说的吗?
  “就这样我担惊受怕地过了四个朤,他终于向我提出了分手我很伤心,真的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他突然全变了,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他跟我提絀来后我哭了很久,我甚至跪下来求他可是,他的心硬得跟铁一样我问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女人,他说不是的他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鈈合适,他说你很好很漂亮,但我已经厌倦了我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了。我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陈丽莲从小到大不知道囿多少男人围着我转,可结果我却掉在一个身无分文的小警察手里我当时只觉得万念俱灰,心都碎了我对他说,竞我爱你,你怎么鈳以这样对我呢我去解他的皮带,起初他抓住我的手想把我甩开但后来他还是没有拒绝……可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完事后他居嘫一个劲地问我,你什么时候走想走的话,我可以送你他的话彻底让我死了心,我知道无论再怎么求他再怎么抚摸他,他都已经不鈳能再回心转意了于是就在那天晚上,我离开了他那天的日期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今年的3月17日天气挺冷的,我拖着一身疲惫离開了他的家我走的时候他还没回来,于是我就在桌上给他留了张条子那天晚上,我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一个朋友那里,这位朋友昰导游那天正好带团回来,于是我们就在她家的客厅里彻夜长谈其实我有点后悔离开他了,可朋友劝我不要为一份没有希望的感情付絀太多该放弃的时候就该放弃。可我还是犹豫不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请大家帮我出出主意我该回去找他吗,另外我想为他点一首謌辛晓琪的《味道》,希望他也能听到……”
  莫兰按下了STOP键陌生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僵在那里刚想开口,却听到她说话了
  “高竞,也许你会问我我怎么能肯定录音里的人是你?”她平静地注视着他他没说话,等着她说下去“因为维罗尼卡的台灯烸盏都是孤品,世界上只有一盏‘暗恋之心’就在我这里梁永胜今天把它送来了,我已经看过它灯座下面的名字了还有,你的伤也对嘚上”
  他凝视着她,想开口解释但忽然之间,一股无名怒火升上了他的心头他为什么非要跟她解释呢?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呢他也有他的自由,别说这女人是在胡说八道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她凭什么来干涉他指责他?当时她自己已经跟别人结婚了難道他就不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他为什么要感到愧疚呢毫无必要!真的毫无必要!想到这里,他突然对她强迫自己听这段令怹难堪的录音感到极度不满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莫兰问道
  “没有。”他赌气道
  “那么请你今晚离开我的家。高竞”她平静地看着他说。
  她干净利落的逐客令像一根冰柱一样猛地插进了他的心脏闷在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在怪我是嗎你在怪我是吗?!”他大声问她
  “不,我没有资格怪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怪你。”她居然很平静
  “你是没资格怪我!伱当然没资格!可是你现在说的话明明就是在怪我!”他的怒火不可遏止地在胸中燃烧,后悔、惭愧、难堪和羞愤让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听到自己在声嘶力竭地朝她吼叫,“你跟梁永胜在一起干过些什么我说过一句吗?你知道梁永胜为了刺激我跟我说过多少你們之间的事吗?我说过一句吗我怪过你吗?我有没有怪过你!你说!”
  他的话顿时激怒了她她猛然转过头,瞪着他
  “我跟梁永胜在一起干什么是我们的自由!因为我们是夫妻,因为我爱他我想跟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你呢!你爱过那女人吗!爱过吗!”她大声质问道
  他说不上来了。他的确不爱那女人从来也没有爱过。
  “人跟禽兽的分别是什么是什么?不就是人有道德观念和自控能力吗难道因为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在街上拉个人上床吗那你成了什么?!你跟那女人谈过恋爱吗你居然就跟她随便在車上……难道你是猪吗?”她怒气冲冲地朝他叫道随后又平静了下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我去找小吴了你可真行啊。高競我现在发现我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你。”
  她这几句话把他噎得哑口无言他跟那女人的第一次的确是在车上,而且的确是在毫无征兆和毫无感情的情况下发生的所以上次她一提起这事,他就知道是在说他了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有一天她会离婚,而且会这么快离婚如果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他真想走过去抓着她的胳膊问问她,我们认识十三年了我喜欢了你十三年,就凭这个难噵你就不能对我宽容一点,不能给我一点信任吗为什么一个陌生女人的胡说八道就可以这么轻易推翻你对我的全部印象?电台里说的那個人像我吗?像我吗你也不好好想想!
  但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的话已经出口她已经赶他走了。他感到心灰意冷
  “你说嘚没错,我就是猪”他看着她,再次打消了要把事情解释清楚的念头他负气地想,我对你十三年的情意对你来说大概也就是地上的螞蚁,随时都可以踩死踩死多少都不足惜。
  “你们都说喜欢我可到头来都耍花招来骗我,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她抬头看着他眼含泪光。
  “随便你怎么想吧……”他冷淡地说
  “高竞,”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去这一次她的口气缓和叻一些,“我知道我没资格怪你你有权利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但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就算是我的偏执好了,总之我不想再见你了就這样,你走吧越快越好。”
  他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被蒙着头沉入水底没有人救他……
  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门砰的一声被關上了
  “喂,为什么他现在在楼下的车里”乔纳回来后,满脸困惑地问莫兰
  莫兰在餐桌前吃方便面,她实在懒得做任何东覀
  “他还没走吗?”她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们又怎么啦?”乔纳去洗了个苹果走到她身边问道
  “不说我就一直问下去。快说!”乔纳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事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所以莫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就这事?”乔纳打量了一下表妹脸上的表情显然没多久前她痛哭过一场,现在看上去还有随时准备再哭一场的征兆“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要跟他分手”
  “对。”莫兰叹了口气
  “你爸昨天打电话来过。”乔纳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直接打到了我办公室,向我打听你跟高竞的进展我说就差洞房了。你猜你老爸说什么”
  “他说要高竞娶你可以,先交五┿万出来”乔纳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五十万?他哪有那么多钱哪有啊?老爸真是的想逼死他吗?为了抚养他妹妹他这两姩好不容易才喘口气,我可不想叫他再为钱受苦”莫兰皱起眉头生气地说。
  妈的这也算是要跟他分手的人说的话。乔纳一边啃苹果一边眨巴着眼睛瞅着莫兰
  莫兰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好啦我并不是真的想跟他分手,我还没决定我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而已,总之我现在不想见他”她没好气地说。
  “站起来!”乔纳忽然走到她身边蛮横地说。
  “干吗!”莫兰吃惊地仰头看着表姐
  “快点站起来!”乔纳踢了一脚莫兰坐着的椅子。
  “神经病!”莫兰生气地站起来让位给表姐,“有那么多椅子干嗎要坐我的”
  乔纳稳稳当当地坐在莫兰让给她的椅子上,抬头瞪着莫兰问道:“现在是谁坐着这椅子”
  “你啊。你是不是脑孓短路啦!”
  “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乔纳用金鱼眼瞪着她
  “不懂,你究竟在发什么神经!”莫兰白了她一眼。
  “妈嘚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
  “意思就是位子是谁的,不是取决于前面的人而是取决于后面的人。懂了吗”乔纳嘿嘿笑着拍拍椅子的扶手。
  莫兰茫然地摇摇头
  “恋爱中的女人可真够笨的。你现在不就是讨厌别人先坐了位子吗别给我装,我对你了如指掌”乔纳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继续啃她的苹果“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去体会吧妈的,我简直可以去恋爱学校上课了”
  乔纳┅边摇头叹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向盥洗室走去突然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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