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读书里大熊猫爱吃新鲜的竹叶和竹笋对吗笋和竹叶是什么意思

  这天,又是农历初一,半边庙的庙会煞是热闹。杨道士带着小徒弟,操持着木鱼、木鼓、铜锣、铜镲等一干法器,叮叮咚咚敲了半天,叽里咕噜的经也念了半天。一群老头、老太、小媳妇、半大毛孩围着,又是点香、烧纸,又是作揖、磕头,忙活个不停。
  午后,法事才算完毕,众人早已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几个小媳妇已张罗好几桌百家饭,或围在石桌旁,或席地而坐,大家顾不得吃相,都是一阵狼吞虎咽。
  草草吃完饭,又到了大家最期待的时刻——“打卦”。一群人齐齐围在庙中间,一边催促着简老六快点。简老六好像没听到似的,不紧不慢的用细竹枝剔完牙,双手在脏得发油的袖口上互相擦了擦,才慢腾腾地走到人群中间,一屁股坐在蒲垫上,摸出一对竹卦,准备开工。
  打卦是卜算的一种,一般情况是庙会时做法事道士的重要营生。其实,这里的道士并不是真正的道教传承人士,而是一种不伦不类的综合神职人员。一般是兼职的,很多平时也种地的,除了操持定期的庙会,还承接白事、驱邪、迁坟等的法事。敲木鱼念经本来应该是和尚干的。这一带庙不少,但正宗的和尚却是一个也没有,顶多有一两个兼职的守庙人,平日种田,庙会时候做做服务工作,收点化缘的米粮。而敲木鱼念经、超度亡灵这类颇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反倒是由周边的道士承揽。除此之外,道士们还给人算命,在庙会给人算卦生意可是很不错的。
  若在其他地方办庙会,算卦自然是杨道士做完法事后的专利。但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半边庙就是个例外:只有守庙人才能打卦,简老六就是守庙人。来半边庙的人也喜欢找简老六算卦,十里八方都说他算得准。但凡半边庙的庙会,善男信女们都缠着他算命。没了生意,杨道士倒也不恼,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时而还悄悄默记几句。
  简老六盘了盘腿,将一对竹卦端重摆在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始叨咕:“太上老君,无量佛祖,神灵在上,借此宝地,问一二凡事,不敢窥视天命……”
  下村的柳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急急道:“简篾匠,莫念了,快给我算算吧,急死我了!”
  简老六不予理会,继续叨念几分钟,才算完毕。然后白了柳婶一眼:“祖宗规矩,坏不得。问男女吧?得男得女都是宝,得看缘分!”
  柳婶不依了:“什么缘分?前年你说了这话,把我媳妇肚子里的大胖小子都说成孙女了!今天你这卦都没打呢,咋又想说成女的啊?我家老大都生了两个女娃了,再不整个带把儿的,香火都要断了。”
  “你婆婆那坟是木马回头,自然是三个女娃。再说了,女娃有啥不好的?!以后福气好着咧。下一个就是男娃了,你放心吧。”
  柳婶不肯死心:“打一卦再说!”
  简老六不再解释,取卦,扔卦。两片竹卦,内面均朝下,稳稳的趴在地上,显然是阴卦。但凡求子的,阳卦就是男孩,阴卦就是女孩,这个柳婶还是看得懂的。她阴着脸,不再吭声,起身准备走。简老六也不看她,照本宣科道:“生产后,记得送一升米来”。这是他的老规矩,算准了,就送一升米到庙里来还愿。
  柳婶心有不甘,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让你得不到!我儿媳妇那滚圆的肚儿,准是个男娃!”
  这一闹,人群气氛一下冷却不少,寂静了好一会,才有人嚷道:“简篾匠的卦,啥时候有不准过?继续,继续,算算啥时候这个月能不能翻房子。”
  啪!竹卦着地,一正一反向上,圣杯。“十六,吉,无雨。”
  “我家男人下个月啥时候回来?”
  “阳卦,下月初三。”
  “我家牛走丢了,去哪里找?”
  “阳卦,去乱石沟试试吧。”
  人群时而一片欢笑,时而声声叹息,人们各问家事,答案有喜有忧,有的得到答案后随即散去,有的则乐得继续听听别家的闲事儿。也有啥都不问的,就凑个热闹。
  不觉已到黄昏,人群已渐稀少,是要收工的节奏。简老六环顾四周,收起竹卦,“没有就散了啊。”
  一直未吭声的葛老二开口了,低声道:“老六,单独算算。”
  简老六抬了抬眼皮,瞥了杨道士一眼,“杨老幺,送送大家。”说完开始闭幕眼神。杨道士大名杨三德,也不小了,三十多岁了,少年时就很老成,村民多叫“小杨法师”、“杨大法师”,喊“老杨”也不少。但他出道的时候简老六就这样叫了,十多年也改不了口。杨老幺并反感这个称呼,领会到简老六的眼神,知道这是要接大生意了,识趣地带着小徒弟招呼着人群离开。
  人群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磨磨唧唧的散了。杨老幺叫过小徒弟,“猴子,收好法器、家什,在米缸里舀一斗米,你也回家吧。”这是小徒弟的酬劳。来庙会的人一般都会带上香烛纸钱和米粮瓜菜,香烛纸钱自然是烧给菩萨的。米粮瓜菜则交到灶台,中午煮一顿百家饭,剩下的则记在庙里的账上,供简老六守庙的日常用度。半边庙的庙会算得上香火兴旺,加上算卦灵验来还愿的颇多,简老六也挂在账上。本来账面上应该米粮不少,但是日常的庙子维护修缮,简老六也是从账上支出,甚至哪里要修路搭桥了,庙里多少也会捐些米粮。真是说不清到底是半边庙养活了简老六,还是简老六维持着半边庙。

  杨老幺每次来做法事,简老六也要打发两三斗,主要根据当天的结余情况而定。今天来庙会的人不少,分三斗米应该没问题,杨老幺便自作主张,先分了徒弟一斗。
  猴子拿了米,欢天喜地跑了。杨老幺不忘冲猴子的背影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别忘了把经背熟了!瞧你那点出息!”
  “嘎——吱——”杨老幺关上庙门,盘坐在庙门口。心道:大半年都没接到大生意了。简老六算卦是不灵不要钱,但收费标准是人尽皆知的:“第一卦,米一升;第二卦,米一斗;第三卦,米一石。”村里那点家事,对于简老六来说,一卦已是八九不离十。当然,村民也舍不得一斗米来问点鸡毛蒜皮的事,除非真是有麻烦的坎儿过不去了。给得起一石米问卦的,都是大户人家。上一次问第三卦的,还是九个月前的一个外地有钱人,还愿的时候杨老幺分得三斗好米。葛老二是葛家村的村长,大户,看神情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估计是要问第三卦的。杨老幺一边在里盘算着,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庙里的动静,生怕错过了点什么。
  庙门关上后,光线一下暗淡下来,神龛上的蜡烛更加明亮的摇曳起来,墙上两个拉长的人影也跟着晃来晃去。简老六还在闭目养神,葛老二盯着简老六头上盘着的发髻发呆:一根陈旧古朴的竹簪子斜斜插着,昏暗的烛光下,竹簪子上纹路显得更加模糊。
  坐在对面的葛老二有些按捺不住,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叫醒简老六。
  片刻之后,简老六缓缓睁开眼睛,不待葛老二说话,掷下竹卦,瞥了一眼,是个阴卦,然后徐徐道:“丢了什么?”
  葛老二满脸惊愕:自己还没说,他怎么知道的。杨老幺在外听得真切,倒也不觉得奇怪, “卜而知人所求”的本事,他可是见简老六施展过好几次的。
  “咳!咳!”简老六轻轻咳嗽了两下,葛老二才回过神,赶忙失了魂似的答道:“祠,祠堂的佛像。算算什么时候丢的?”
  简老六摸起竹卦扔下,“啪”地一声,竹卦撞击在青色的石板上,在空荡荡的庙中显得格外清脆。两块竹卦肚儿朝天,颤了几颤,才定下来,还是个阴卦。简老六捡起竹卦,说道:“今早丑时被请走的。”佛像是直通神灵的物件,一般不能说“拿”、“偷”之类的不敬之语,所以简老六用了“请”字。
  葛老二连忙接道:“是!是!昨晚还上过香,今早就没了。”
  简老六不做理会,只是轻轻晃了晃头,然后抬眼看了看葛老二。门外的杨老幺正屏住呼吸,瞪大双眼望着屋内情景。他知道,简老六在等葛老二决定问不问第三卦。那可是一石米啊!杨老幺喉头有点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葛老二稍思片刻,坚定的问道:“可知被请到哪里去了?”
  杨老幺觉得这是今天最美妙的声音了。
  “啪!”、“啪!”、“啪!”竹卦高高坠地,几经弹回,翻转,其中一个还在石板上“嗤嗤”转溜了好多圈才停下。杨老幺在门外听得心里发毛,却又看不真切卦象,不由得心提到嗓子眼。他一是也想知道到底打了个什么卦,二是更担心佛像最终找不找得到,要是找不到,葛老二那个抠门的家伙未必肯来还愿,今天这笔大生意也就黄了。
  良久,杨老幺才听到一个声音:“还是阴卦。神游西北。”
  “你的意思是说,被贼人请到了西北方向去了?”葛老二急急地问道。
  “可还能请回?什么时候能回来?”葛老二追问道。
  “葛村长,三卦问完了。你回吧!”
  葛老二似乎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简六哥!破例再问问吧!”
  “祖宗的规矩不可破!请回吧。”
  葛老二不甘心:“六哥!帮帮忙吧,这可是关乎葛家村的大事啊!时候我一定加倍还愿!不,我明天就把送一石米来!”
  “这是要发啊!”杨老幺在门外差点喊出声来。
  简老六低头看着地上的竹卦,头也不抬,缓缓的说:“三卦以外是天机,不算!葛村长回吧!”
  葛老二心有不甘,紧张的搓了搓手,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那,我要请筷神!”
  简老六身体微微一震,警惕的盯着葛老二,低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筷神?!”
  门外的杨老幺更是满肚子疑惑:什么筷神?怎么从来没听师傅和简老六提起过?
  葛老二被冷峻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的答道:“杨、杨大头生前告、告诉我、我的……这、这是我和他的秘密约定,我、我发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简老六严肃的神情有所缓和,沉思了一小会,叹了一声:“罢了!看在杨大头的份上,我就破例帮你一次!”
  杨老幺闻言,知道简老六要露真本事了,在门外如百爪挠心,想要进来瞧个究竟,巴不得偷师一二,却又不敢吱声,又庆幸简老六没有赶他走,只得瞪大眼珠子,生怕错过一点细枝末节。
  “打半桶水过来!”简老六吩咐道。
  葛老二赶紧照办,走到角落的灶台边,找了个木桶,装好半桶水,小心翼翼的放在简老六面前。
  “拿一把筷子过来!”简老六看也没看水桶,又命令道。
  “好!”葛老二一边答应,一边走到灶台前,找到筷筒,又问道:“拿几根筷子?”
  简老六有些不耐烦,答道:“随心!你爱拿几根就几根!”

  葛老二伸到筷子旁的手顿了一下,不敢再多问,胡乱抓了一把筷子,快步走回,坐下递给了简老六。
  简老六接过筷子,双手拢了拢,闭眼,嘴里低声念叨起来,快速又含混,听不清在念什么。不一会,闭嘴,猛的睁开眼,直直的把全部筷子插入桶中水里,随即松手。
  一把整齐的筷子七零八落散开,眼见都要跌倒在桶里,却听到简老六大喝一声“定!”
  这是毫无征兆的一声大喝,两眼全神贯注望着桶里的葛老二不禁吓得一阵哆嗦,却敢怒又不敢言,但终归心里不爽,不用自主的想要张嘴说点什么,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刚张开的嘴迟迟不能闭上:一根筷子笔直的立在水中,纹丝不动!
  呆了好一阵,葛老二才回过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有戏?!”
  简老六冷哼一声:“这个杨大头没告诉你吗?”
  葛老二诺诺的回答道:“没,没。杨大头只是告诉我,佛像要是出了事,就要请筷神!他自己也不会,说是只能在庙会后来找你。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简老六又盯着葛老二看了看,才慢慢说道:“有人请神,也就有人送神。佛像会回来的”
  葛老二如释重负,念念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待心情平复后,又问道:“六哥!你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要我还什么心愿,你尽管开口!”
  “人有人愿,佛有佛缘。这个愿我说了不算,送神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简老六冷冷的答道。
  “这……这……”葛老二一时间没听明白,有些不知所措,听说不用还愿,反而担心佛像不能真的回来。
  简老六又道:“你要不信,明年可以来砸了这庙子。”随即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葛老二不情愿的站起身,诺诺的说着“不敢!不敢!”
  “嘎——吱——” 庙门打开了,外面天已黑尽。杨老幺扶好庙门,两三步挪了进来,盯着葛老二,讪讪的说:“请吧,葛村长。”
  葛老二没吭声,脸色虽已没问卦前的沉重,但眉头的结似乎还是没有舒展。他正准备迈开步子出门,杨老幺顺手在神龛上拔了半截蜡烛,递给了葛老二。葛老二右手蜡烛,左手半拳状护住烛火,慢慢走出庙门,最后如豆的烛火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杨老幺席地而坐,满是好奇的观察着桶中立着的筷子,刚要伸手去碰筷子,筷子却自己倒了,跟桶里原本漂浮的十来根筷子并无两样,伸手再掰直插入水中,一松手,又倒了。杨老幺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自知里面门道不简单,简老六肯定也不会教自己,便不再白费力气。
  杨老幺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简老六,轻轻捡起地上的竹卦开始把玩。这竹卦长约两寸,是老竹根做的,一片稍厚,一片稍薄,内面是竹笋般的小竹节,由小到大一共九格。合起来像呈牛角状的嫩笋,裹着一层黑乎乎的包浆,又隐隐透着些红色,看起来应该有好些年月了。
  杨老幺意犹未尽地把玩了半天竹卦,又看了一眼闭目的简老六,犹疑了一下,轻轻抬手,准备揣进怀里。就在那时,简老六猛地睁开眼睛,左手脩地闪出,鹰爪般钳住杨老幺的手腕,竹卦失手坠下,还未及地,简老六右手已到,稳稳接住,忽地塞回怀中。
  杨老幺“哎呦”刚出口,简老六已缩回手,正襟坐好。杨老幺揉着手腕,赶紧解释:“四叔,我只是想借来看看,看看……那个,就这样便宜了葛老二那个抠门鬼啊?”
  “你懂个屁!”说完,简老六便不再作理会。杨老幺凑了过去,谄媚的道:“四叔说得是,四叔说得是。叔,啥时候教我打打卦?”
  “杨大头没教过你?那你还不是到处打得噼里啪啦的?”
  杨老幺不敢马上回应,从怀里抠出一个旱烟袋,麻利地卷上烟叶,塞进一根蜡黄的竹烟管里,凑到烛火上,猛吸一口点燃,然后恭敬地双手把烟管递到简老六面前。简老六接过来砸吧了两口,“噗”地吐出一大团青烟。
  杨老幺眼见简老六脸色缓和,又诺诺说道:“我师傅那三脚猫功夫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又没好好教我。当初,要不是……”
  简老六打断了唠叨:“你这张嘴啊!杨大头听到还不气得从棺材爬出来,拧着耳朵,骂得你倒立起!”
  “大晚上的,您提这个干啥。待会我还得摸夜路回去呢。”
  简老六吐了个烟圈,接着数落:“知道怕了?再说,你这几年在半边庙也没少偷师。”
  “这不眼看手不熟嘛,瞎琢磨也不得要领。要不您收我当关门弟子得啦。”
  简老六冷哼一声:“你这脸皮比笋壳还厚!你也想要走欺师灭祖的路?你能改姓简吗?!”
  杨老幺继续死乞白赖:“瞧您说得。”接着又嘀咕了一句:“改了你也未必肯教!”
  “啥?我说,今晚我睡这里?”



  蛮子立马收起笑容,变脸般摆出一副苦瓜相:“篼子,别提了,今早又睡过头了。刚才我跑到平常去的那一片矮竹丛,哪知早就被狗子他们采了个精光。我又不像你这么能爬上楠竹,这个怎么办呐,今天又要被七叔公打手板了……”
  “你真是属猪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活该被打!你赶紧采竹露去,我先回去了。”说完,我迈腿就准备开溜,不能给这家伙可趁之机。
  果然,这家伙是有备而来,马上拽住我手:“篼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丫皮厚膘肥,伤不了你 。”
  “篼子,你是挨七叔公的打少,那老头子下手可狠着咧!再说,肥肉最是怕疼了。你分一半给我呗,就一半儿……”
  “又来!今天我也是爱莫能助了,早上起了点风,我的收成也不好,才一半呢。”边说,我边拧开水筒,递到他眼前晃了晃。哪知蛮子一把抓过水筒,“哗”地倒了一半进他自己的水筒,得意的说:“这下最多只挨二十下板子,嘿嘿,我就知道篼子最仗义了。”
  “滚!就知道早上遇到你准没好事儿。不过,我可不想陪你挨那二十下板子。”我边摸下巴边说。
  蛮子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正色道:“篼子,你想干啥?!七叔公什么时候被成功唬弄过?去年东子可是被打得筷子都抓不稳。谁不晓得’弄虚作假者,加倍处罚!”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摇头晃脑,学着七叔公的腔调。
  “反正都是挨打,不试怎么知道?你认怂了?你不去,我自己去。”我故意激他,边说边往山下走。
  “怕个毛!老子什么认过怂?等等我!”
  走了百余步,来到几块大岩石之下,一小潭清水豁然眼前,一小股泉水正汩汩涌出,寨里人叫它为“一碗水”。这是一眼活泉,从未干涸过。泉底有一个石窝,据说在大旱之年,也有泉水涌出,而且只要蓄满石窝,水便不再溢出,刚好够舀一碗,舀完很快又刚好蓄满,所以得名“一碗水”。
  来到泉边,我捧了两捧清冽的泉水喝,爽!喝完,我用手舀了些泉水进竹筒,手指伸进去蘸了蘸,然后放进嘴里尝了尝。蛮子眼巴巴看着我,猴急的问:“咋样?”
  我摇了摇头:“淡了。”
  蛮子一脸鄙夷,幸灾乐祸起来:“我就知道这样行不通。你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瞎了一小筒竹露!早知道全倒给我算了。”
  我不作理会,走到一棵小水竹前,折下几根竹枝,挑了十来根还未舒展开的嫩竹叶尖儿,拔下,拢在一起,使劲揉出汁水,慢慢滴进水筒,然后轻轻晃匀。尝了尝,又加了点泉水,反复调制了几次。
  蛮子就在一边不屑的看着我折腾,刚要开头啰嗦,我用手指再次伸进水筒蘸了蘸,直接伸进他的嘴里。
  蛮子砸吧一下嘴,露出有点不敢相信的表情,又蘸了一下自己的竹筒尝了一下,然后捡了宝似的笑起来:“篼子,你牛!我保证七叔公尝不出来!”
  “你有啥可以保证的?把手洗干净,挨你那二十大板去吧。”
  “嘿嘿!”蛮子露出他那招牌般的贼笑,开始如法炮制。

  第2章 竹笋象鼻虫
  弄好这一切之后,我们开始下山往回走。
  因为不用受罚,蛮子乐得屁颠屁颠的,一路哼着毫无节奏的无名调调。我懒得理他,一路低头快走。
  穿过一片斑竹林的时候,蛮子突然猛的一把拉住了我,把小胡萝卜粗的手指贴在大嘴上:“嘘!”
  “啥?”我回过头问。
  蛮子向左前方使了个眼神:一只金黄色的大竹笋象鼻虫,正趴在一根嫩斑竹笋上,足有一寸长,披着盔甲般的硬鞘翅,上面各有两个黑斑,举着一对像镰刀一样的前肢,上面细细的锯齿牢牢扣在笋壳上,伸着类似大象的长鼻子,如同锥子似的在笋上钻了一个小孔,正在欢快的吸着笋汁。
  蛮子甩开我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斑竹笋前,猛地顿住,唰地一个半跪,左膝着地,右手嗖地伸出,用拇指和食指稳稳地捏住竹笋象鼻虫。蛮子身材高大笨重,一整套动作下来竟很流畅,比起平日的笨手笨脚,简直判若两人。这只有与一种解释:蛮子天生就一吃货,只有食物才能激发他此般潜力,看来这种漂亮威武的竹笋象鼻虫要成为蛮子的盘中餐了。很多人喜欢把它油炸着吃,不过我不甚喜欢。
  蛮子得意地朝我晃动着手中的竹笋象鼻虫,一点也不顾它拼命挣扎着用前肢狠狠锯着他的手指。
  “就一只,没办法做一盘菜。”我白了他一眼。
  蛮子嘿嘿一笑,“呼哧”地吞了吞口水,然后麻利地扭掉竹笋象鼻虫的长腿鼻子,扔进口中“嘎吱嘎吱”大嚼起来,满嘴褐黄的汁水,看得我差点吐了,一个夹杂着玉米味儿的嗝涌了上来。
  “我了个去,这也你能生吃?说你是猪,都是对猪的侮辱。”
  “嘎嘣脆!香!”蛮子咕噜咽下,有点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旋即,只见他眼珠滴溜一转,走到斑竹笋前,忽地连土拔起,三下五除二剥光笋壳,塞进大嘴猛嚼起来,含混不清地说到:“这笋被这笋虫钻坏了,但也不能浪费。真甜!篼子,要不要来一口。”
  突然,“咚——!咚——!咚——!”三声悠扬的钟声响起,在山谷中久久回响。
  “坏了!”我和蛮子同时大叫一声,拔腿猛冲向山下。
  晨雾刚散尽,我和蛮子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就跑进了祠堂。
  七叔公早已伫在院子中间,板着脸,眯着小眼,额头上堆起深深的皱纹褶子。他右手拿着一块三尺长的大竹片戒尺,黄亮黄亮的,有节奏地拍打着左手掌,“啪啪”的让人瘆的慌。他脚前摆满了一溜水筒,身后,一屋子的半大小子,抱着竹简读《竹经》呢。显然,我们已经迟到了,几颗调皮的脑袋转过来,朝我们挤眉弄眼的,满脸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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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蛮子战战兢兢地把水筒摆好,低头站好,准备挨训。“早课迟到,抄经一卷。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我等夜卧早起,所为何也?….(此处省略1000字)”七叔公的那一套说辞,常年不变,我们可是听了无数次,都能倒背如流了,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所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此处再省略1000字)尔等知错否?”
  终于训完了,我和蛮子赶紧站直,抬头,大声回答:“知错了!愿抄《竹经》一卷!”言罢,准备溜回座位。
  “慢着!”没走两步,七叔公瞥了一眼地上的水筒,缓缓吐出俩字:“验货!”
  蛮子眼中闪过一丝紧张,还好七叔公没注意到,我赶紧瞪了他一眼,压住怦怦的心跳,快步取过水筒,拧开递到七叔公面前。七叔公“叮咚”晃了几下水筒,用手轻轻扇了扇筒口,闻了闻,然后拈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花白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新鲜,清香。回座位吧!”
  心里松了口气,我转身,得意地和蛮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走回座位。刚盘腿坐在竹席上,旁边的虹儿探过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仿佛会说话一般,低声问道:“篼子哥,你怎么迟到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拇指往后指了指蛮子。虹儿轻轻叹了口气,翘着白嫩光滑的手指,指了指我竹案上的竹简,柔声说着:“快读书吧。”然后回头望着手中的竹简,快速翻动着,不再说话。
  刚打开竹简,“砰!”的一声摔东西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你个混账东西!竟敢骗老朽!”
  大家齐刷刷回过头,只见蛮子水筒裂成两瓣,散在地上,水洒了一地。蛮子呆若木鸡,耷拉着脑袋,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我也不竟疑惑起来,心道:“都是同样方法调制的,这小子怎么搞穿帮了?”
  “伸出手来!”七叔公,一声怒喝。
  蛮子伸出右手,刚翻过手掌,“啪!”七叔公的竹尺重重落下,我心里跟着哆嗦了一下。蛮子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啪!”七叔公又抽了一尺,抖着胡子,数落起来:“好你个蛮子!我说你平日好吃懒做,没几次能采到大半筒,今日竟能打满一筒。要不是我心生疑惑,尝了一口,几乎被你蒙混过关……”
  虹儿偏过头,疑惑地看着我,让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忐忑起来。“糟糕!百密一疏,忘了提醒蛮子不能装太满。”
  “啪!”又是一声,蛮子极力忍着没出声,憋得满脸通红。
  “长本事了啊,蛮子!”七叔公又挥手一下,“今天比篼子采得还多啊!”忽然,七叔公举起的手停住了,手中的戒尺如同长剑一般指向天空中刚刚升起的太阳,刺眼的太阳。空气仿佛停滞一般,院中一片寂静,我心里咯噔一下:“躲不过了!”心里反而释然了,绷直的身体松弛下来。
  “篼子!滚出来!” 七叔公洪钟一样的声音,如暴雷一般炸响,震得我头皮发麻。
  我从桌位站起来,望了一下虹儿,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眼中满是担心。

  楼主讲故事别具一格,大气,有格局,期待继续更新,让大家一睹为快!

  我走回院中,在蛮子旁边站好,默默伸出手掌。
  七叔公抡起戒尺,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狠狠地连抽了三下之后,说:“当我老糊涂了是吧?翅膀长硬了是吧?”
  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传来,手掌一下变得火辣辣的,疼得我我不由自主的“哎哟”叫唤起来。我心里一边埋怨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边又佩服这小子居然没叫疼,纵使他皮糙肉厚应该也不好受。
  “知道疼了吧?知道错了没?”七叔公不解气地又乱抽几下,然后停下来,叉着腰直喘气。
  七叔公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继续大骂:“我就纳闷蛮子那榆木疙瘩怎么开窍了?竟能想到竹汁兑水,想靠气味儿蒙混过关。原来是你的歪主意!整天只知道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难道你又要走你那……”七叔公一时语噎,高高的举起戒尺,想要挥下,却又迟疑了一下,戒尺停在半空,随着他的手臂不住的颤抖。
  片刻之后,七叔公狠狠地把戒尺摔在地上,撂下一句“放学!去跪着!”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回西厢房,“砰”地把门摔上。
  祠堂顿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甚至大气也不敢出。小伙伴们先是一呆,随即默默收拾东西,一个个从我和蛮子面前走出祠堂,有的投来无限同情的眼光,有的则顺手拍拍我们肩膀,一副你们自求多福的样子。一时间,人都散了,只有虹儿在座位上没动。
  我和蛮子走进正堂,老老实实在三贤塑像前跪下来。
  蛮子扭头朝着虹儿嘿嘿一笑:“还是虹儿妹子关心我。你快去求求七叔公饶了我们吧。”虹儿哼了一声,起身扭头走了。
  百无聊赖,没跪多久,腿就开始发麻了,越是想要挨掉时间,就越觉得时间过得真慢。为了转移膝盖间的注意力,快速打发时间,我四处环顾,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三贤像上:三尊真人大小的石像,两男一女,左边的长相狰狞,四肢发达,似乎要把兽皮外套撑爆一般穿;中间的穿着布衣,瘦不拉叽,面容还算清秀,似笑非笑的;右边的身着长裙,盘着高高的发髻,板着一张长脸。

  正在发呆,外边传来几阵缓缓的倒水声,接着是盖水壶的声音。我转过头,只见虹儿蹲在院里角落,呼呼地扇着小炉。不一会,水壶咕嘟咕嘟响起,水开了。虹儿挪过一旁准备好的托盘,揭开茶壶,拎起水壶,水流缓缓注入茶杯,洗茶,冲茶一气呵成。
  端着茶,虹儿推开西厢门,轻声说:“七叔公,喝点茶吧,是你最喜欢的竹露银毫茶。”
  “放着吧。”七叔公懒懒的应了一句,又轻轻咳嗽了两声。
  “趁热喝对您身体好。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唉!也只有虹儿心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啰。咳!咳!”说罢,哧溜哧溜开始喝茶。
  不一会儿,七叔公踱进正堂,坐在他那把老藤椅上,脸上也不见铁青之色,似乎气消了不少。我心道:还是虹儿这丫头讨老头子的欢心啊。
  七叔公悠悠说道:“八卦口诀背熟没有?”
  我赶紧应到:“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
  才背到一半就被打断“好了。有闲心思,多背背这些有什么不好?蛮子,你接着往下背。”
  蛮子一下傻眼了,一边挠头,一边结结巴巴的接上:“一数坎来,二数、数、数坤,三、三震,四……”然后就再也接不下去。
  “四巽是中分!不开窍的疙瘩脑袋!去后院把水缸挑满。”
  蛮子闻言如蒙大赦,乐呵呵的说:“好勒!下力气的活,我最擅长了。”一溜烟跑了。
  七叔公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然后又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蛮子有这身力气,一辈子也算是不愁三餐无着落。你看看你自己,瘦的跟个猴儿似的,不学点真本事,将来如何安身立命?”
  “你小子脑子还算好使,就是爱耍小聪明,凡事都想走捷径,我是怕你将来误入歧途啊。”说着不竟长吁一声,“天不佑我啊,老朽操劳一生,虽谈不上重振祖业,但好歹也勉强使祖上遗志得以传承,本以为青出于蓝,哪知……唉,篼子,你们这一辈后生,也就你算有点天分,老朽的衣钵怕是只能指望你了。”

  说着,七叔公若有所思的从怀里摸出一对旧竹卦,颤抖着不断摩挲着,喃喃低语道:“老伙计啊,你说在我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看到你选中新搭档?如若不然,我可如何面对列位先人啊……”
  言罢,七叔公脸色一下肃穆起来,直了直身子,念念有声:“天有其位,地有其方,山泽通气……”随即端重的扔下竹卦,哐当一声,之间两片竹卦内侧朝上。
  “是阴卦。”虹儿看到卦象后说道。
  七叔公点了点头:“不错。我跟你们讲过,两个卦片内侧朝上则为阳卦,反之则为阴卦,而一正一反则为圣杯……”
  “阴卦一般都是不好,七叔公你求的……”虹儿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
  七叔公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的望着我:“你怎么看?”
  我歪着脑袋有瞧了瞧竹卦:黑乎乎的竹卦,像两只小牛角,安静的趴在地上,一个卦尖朝北,一个朝南,但有点偏东,竹卦的横截面很近的对着,很对称的感觉,像个反着的“S”形状。我随口应道:“尖尖脑袋一南一北,屁股挨屁股,很对称啊,挺好看的。”
  虹儿仿佛怕我说错了又惹老头子生气,略有责备的说“篼子哥,卦不是为了好看的,你别乱说……”
  “粗俗!不过也算沾了点边。” 七叔公皱了皱眉头,“虹儿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阴卦。在一般人眼里,竹卦也就三种卦象:阴卦未凶,阳卦为平,圣杯为吉。但是,这一片竹卦则代表八卦,两片就是六十四卦。你们可知为何?”


  我想了想说:“您平时教我们八卦就是八个方向,分别对应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竹卦的尖尖部分对应不同的方向,也就是不同的卦位?那不是同样是阴卦,也分为好多种?”
  “那是自然。”七叔公有些自得,接着说到:“你小子也算有点悟性,虽不懂今天卦象的含义,竟能从感觉上觉得是‘好看’的,让老朽有些意外。这朝北的是坎卦,可代表水;朝东南的,是巽卦,可代表风。我等世世代代以竹为生,竹遇水而发笋,迎风而生长,数日可冲天。看来,是老朽小觑了你啊。”
  虹儿有些不解:“那这是一个好卦?”
  “凡事并无绝对,是不是好卦,得看是否与心中所求一致。阴卦、阳卦、圣杯则在不同情况代表是否如愿。”七叔公拈着胡须答道。
  “那您求的是什么事?是不是如常所愿?”虹儿好奇的追问。
  七叔公开始故作玄虚,摇头晃脑的说:“不可说,不可说!”
  这老头子就是爱卖关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得我心痒痒的,颇感不爽。忍不住顶了一句:“有啥不可说的?你不说,我还不想知……”说到一半就感觉到虹儿在扯我的衣角,我也就赶紧闭嘴。
  七叔公唰的板起脸:“看你还是欠调教!不管你想不想知道,这就是命,天意不可违!”接着,走三贤像后,捣鼓了几下,竟然摸出一卷残旧的竹简,扔到我手里,“想知道,自己琢磨去!”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背熟之后,赶紧还回来。”
  我解开捆绑的绳子,打开一看,右端第一块竹简赫然刻着四个大字:贤者卦经。看这老头子藏得这么严实,又扣扣索索的,估计是什么好宝贝,我赶紧收好揣进怀里。
  这时,蛮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扯着嗓子邀功:“七叔公,七叔公!水缸挑满了!嘿嘿!”
  “知道了!嚷什么嚷!一身蛮劲,还真对得起你的名字。”七叔公虽说得有些无奈,但脸上也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虹儿见状,赶紧起身说:“七叔公,您休息一下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七叔公打了个哈欠,“我也有些乏了。都回吧。”
  出了祠堂,虹儿拉起我的右手,关切的说:“都红了,不处理一下,明天会肿得筷子都拿不了的。你也真是的,又去招惹七叔公。”说着,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黑绿黑绿的药膏出来,一边轻轻的帮我均匀涂上,一边说:“这是蚺婆婆配的跌打药膏,消肿化瘀很好的,草药还是我亲自去采的呢。”果然,手掌上传来一阵幽幽的清凉,那股挠心的火辣辣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蛮子嘿嘿笑着伸过手:“虹儿妹子,给我也抹一点,七叔公对篼子偏心,下手轻,我可就没那么好命了,那老头对我下手可狠着呢。不过我蛮子意志坚定,宁死不屈……”
  这家伙又要开始絮絮叨叨了,听得虹儿不禁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常说自己皮糙肉厚,还跟你爹爹练过硬气功,不怕挨打么?七叔公都说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虽然这样说着,虹儿还是仔细的帮蛮子抹上药膏。
  “真舒服,虹儿妹子亲自采的草药就是不一样,真是药到病除啊!我这手一点也不疼了。”蛮子一脸很享受的样子,“走蛮子哥带你捞鱼去,这个季节的尖头鱼可鲜嫩了!”说着,竟开始流口水了。
  虹儿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姌婆婆现在要我跟她一起吃素了,说是要保护味蕾的灵敏性,这样尝药才能更准确。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那鱼腥味儿。你们去吧,我回去帮婆婆采药去了。”说完就径直走了。
  “篼子,咱们去吧!”蛮子两眼放着光,仿佛已经看到煮好的鱼肉,迫不及待要大快朵颐一番。
  到了蛮子家,鞭婶正在扯篾条,只见她手中摆弄着一根细长的竹条,用小蔑刀在一头轻轻划了个小口子,飞快的劈扯出一条细薄均匀的篾条,几经重复,一根蔑块变为五层篾条:头一层是青篾,也就是绿色的竹皮,韧性极好,一般用来给竹席、竹篮等锁口和包边;二三层是白篾,柔软光滑,是编制竹扇的不二选择;四层是二头黄,硬度高,是箩筐、簸箕等竹器的主体材料;最后一层是篾屎,一折就断,直接晒干当柴烧。鞭婶动作麻利,一个上午已是成绩斐然:身后的竹架子上晾满了一大片青青、白白的篾条,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微微泛着阳光,如同一匹光泽的绸子。
  “篼子来啦。”鞭婶摆弄着手中的活计,问道:“今天这么早放学了呢?”
  “今天七叔公有事儿,就提前放学了。”蛮子含糊的唬弄着,走进厨房摸了几个大窝窝头出来,塞了两个给我,一边大啃起来,一边翻出竹扒:这是用一整根的大毛竹做成的捞鱼工具,把毛竹根部劈开一段,编成一个下扁平、上隆起的小竹篓,只要举着另一头的竹竿,抛进河里,快速拖动,就能牢牢把鱼捞起来,百试不爽。
  蛮子扛着竹扒就往外走:“娘,我们捞鱼去了。”
  “早点回来!篼子一起来吃晚饭,你鞭叔约了简四哥喝酒。”鞭婶在身后喊道,“篼子,你帮忙看着点儿蛮子,这个天棒……”
  “好勒!鞭婶!”应承着,我赶紧拎着水桶去撵蛮子。这家伙知道晚上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异常兴奋,一阵风一样的奔向河边,脱掉上衣,露出条条块块的肌肉,挥舞着竹扒,热火朝天的大干起来。
  等我气喘吁吁的追到河边,蛮子已经斩获颇丰,岸上一小堆大大小小的鱼儿,拼命的活蹦乱跳着。稍作休息,我打了小半桶河水,把鱼儿一一捡进桶里。然后惬意的躺在草地上,叼根嫩芦苇,懒懒的看着蛮子忙活。

  和煦的阳光晒在身上,十分舒服,不禁让人昏昏欲睡,我眼皮沉重,远远看到周公在向我招手……
  突然,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咚”地砸在草地上,弹到我身上,吓得我赶紧蹦起来。捡起来一看:是一块半椭圆的石头,拳头大小,黑不溜秋,湿漉漉的,有些凉手。 正准备拿近一点仔细看看,那石头猛伸出一个尖尖的头来,吓得我差点失手掉地上,原来是只乌龟!正昂头朝我贼溜溜的转着眼珠子。
  蛮子边走过来边说:“鱼都死哪去了?捞了几篓水草,就整到这个东西,看看是啥?”接着,凑过来看了看:“诶?是乌龟?怎么龟甲纹路都没有?”
  说着,一把抓了过去,又翻来覆去瞧了瞧:“应该没毒吧?晚上炖汤喝。”
  那小乌龟仿佛明白了蛮子的意思,忽地把头缩回龟壳,再也不出来。
  “你真是什么都敢吃!七叔公知道了又得狠狠抽你!”我瞪了他一眼。
  蛮子不以为然:“你别听那老头儿瞎说!什么吃了乌龟要被雷劈,那都是吓唬小孩儿的。他那就是吃,吃什么来着不消化!”
  “就知道吃!那是‘食古不化’。这还不够你塞牙缝呢!”我使劲从蛮子手中抠出乌龟,甩手扔回河里。那小家伙在水里翻过身体,伸出四肢扒拉着水,欢快的向河中间游去。游了几下,又停下,转了个弯,探头探脑的望了我一眼,然后缓缓沉入水中。
  “蚊子也是肉啊!”蛮子满脸心疼,骂道:“你个败家子!”


  回到蛮子家,鞭叔正在劈竹:用柴刀在毛竹根部劈开口子,扔下刀,双手各捏住竹根部一边,稍一运力,“哗”把毛竹掰破一个大口子,用力一扯,一阵“噼里啪啦”破竹之声,硬生生把毛竹撕成两半。
  “爹!”蛮子有些心虚的喊了一声。虽说蛮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在鞭叔面前也只能算小不点。鞭叔足有八尺高,壮得跟个铁塔似的,浑身横肉,脸色一块瘆人的刀疤。蛮子惹到他爹生气时,常被小鸡一样拎起,狠狠一顿暴揍。今天祠堂受罚一事,难保没有多嘴之人通风报信,蛮子是被打怕了,识趣的拎着鱼,溜进厨房。
  “过来!”蛮子刚放下桶,鞭叔低沉的喝道。
  蛮子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挪步出来,脸露怯色。
  “磨蹭什么!干活!”鞭叔朝地上的竹子努了努嘴。
  蛮子长长舒了口气,左手托起一边毛竹,一端抵在地上,右手竖起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嗨!”拳头下端猛砸向坚硬竹节,噗嗤噗嗤顺溜的将全部竹节一一砸掉。这家伙手好像不怕痛似的,一阵猛砸,看得我牙根都发紧了。我心想,难道这就是蛮子练的硬气功?
  正想着,蛮子已经捡起柴刀麻利劈成一根根均匀的篾条……
  不一会儿,厨房飘来一阵阵鸡汤的香味。蛮子扔下手中的活计,留着口水喇子,一溜烟钻进厨房。
  “哈哈!你两个兔崽子,本事不小啊!把七叔气得躺床上了!”门口传来简四叔朗朗的笑声,手中拎着一大坛高粱白酒。
  鞭叔一听,火噌的冒上来,顺手捡起一根细竹枝桠,吼道:“蛮子!你皮痒了是不?老子又得让你尝尝竹桠炒肉!”一把把蛮子从厨房揪出来,竹枝夹杂破空的风声,“呼呼”地抽在他腿上,疼得蛮子“哎呦!哎呦!”直叫唤。这竹桠着力面积小、着力点多,抽到身上,可比早上的竹尺疼多了,饶是蛮子皮糙肉厚也扛不住,看来他的硬气功练得还不到家嘛。
  四叔过去架住鞭叔的手,劝道:“算了!算了!多大点事儿。七叔那套土办法也没啥意思,当年你和我哥也没少招惹他嘛!”说着,朝蛮子使了个眼神:“炖了鸡汤啊?蛮子,你还不给七叔公送两碗过去?”

  蛮子赶紧抓住机会,跑回厨房,盛上一钵鸡汤,一溜烟儿地向祠堂跑去。
  天刚刚黑,晚饭开始。鞭婶弄了不好拿手好菜,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竹荪炖鸡汤,酸笋水煮鱼,鲜笋炒腊肉,清蒸风吹竹鼠,油炸花生米。
  蛮子猴急的扯了竹鼠腿,吧唧吧唧的又啃又嚼。我则看准一条尖头鱼,在汤里露出鱼头,刚扒拉开压在上面的酸笋,准备起底夹走,四叔一筷子敲在我手上:“刨坟呢?!吃没吃相!”我悻悻的夹起菜碗顶部的酸笋片,慢慢的嚼着。
  鞭婶瞪了鞭叔和四叔一眼:“你们两个打匠,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都还是娃娃嘛!”然后夹起一条尖尖鱼放进我的碗里。
  鞭叔端起酒碗:“别管那么多啦,咱们接着喝!”四叔摇了摇头,也举起酒碗,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我夹起尖尖鱼,塞进嘴里,肉质鲜嫩爽滑,充分吸收了酸竹笋的酸爽和香醇的味道,给予味蕾美妙的刺激。我一边吐出鱼刺,一边将鱼肉咽入肚中。
  突然,我喉咙一痒,一根鱼刺卡喉咙深处,我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鱼刺竟没有出来,一吞口水,喉咙就传来阵阵刺痛。我赶紧张大嘴,喊蛮子帮忙夹出来。蛮子找来找去,也没看到鱼刺在哪个位置,边舀了碗鸡汤给我。我一大口猛灌下去,鱼刺还是纹丝未动。
  四叔冷冷道:“才叫了你吃有吃相,活该!”
  我把食指伸进喉咙,鱼刺没摸到,倒是一阵恶心感涌上来,不禁不停的干呕起来,难受得眼泪不由自主滚了出来……
  “篼子,别瞎弄了!”鞭婶起身说道,“蛮子,去舀一碗凉水来!”
  蛮子一阵小跑,很快端来一碗凉水。鞭婶接过水碗,抓起我的筷子,在碗上交叉摆了个“十”字形,口中念念有词:“筷神筷神,快快显灵!保佑我儿,无祸无灾……”一边念,一边转动水碗,动作飞快,碗却稳稳当当,既无水洒出来,筷子也没有滑落。看得我和蛮子目瞪口呆,而四叔和鞭叔一副见怪不惊的样子,看都懒得看,自顾自喝着酒。

  第6章 要出去了?
  念完,鞭婶把水碗递到我手里:“按东南西北方向,每个碗角喝一口,中间不要停。”
  我心想:捣腾半天,说到底还不就是一碗水嘛,刚才喝汤都没用,这也完全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不过,尽管心存怀疑,但我也不想直接拒绝鞭婶的一片好意。再则,反正自己怎么折腾都不见效,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稍作迟疑之后,我便按鞭婶说的要求,端起水碗,连喝了四大口凉水。冰凉的泉水滑过喉咙,略略缓解了刺痛感,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觉。虽然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但感觉到没什么效果之后,心里竟然也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感。
  蛮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咋样?”看来他也一样,压根儿不相信会起什么作用。
  “好点儿了,但是鱼刺好像还…..” 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吞咽口水再确认一下。但是口水吞咽下去后,喉咙虽然还是有点点不舒服,但再也没有难忍的刺痛感,我高兴的喊出来:“下去了!鱼刺下去了!谢谢鞭婶!”
  蛮子比我还吃惊,半信半疑地掰开我的嘴,想要确认一下,但又根本看不出个究竟。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接连顺畅地咽了几下口水后,这家伙才算信了。随即,开始纠缠鞭婶:“娘!这是啥厉害法术?快教教我!教教我!”
  “世上哪有什么法术?快吃饭吧。说了你也不懂,更记不住。”说着,夹起一大块腊肉,塞在他那唠叨不停的嘴里。
  鞭叔满脸得意,仿佛刚才施以援手的是他自己一般,高兴的和四叔碰了碰酒碗,一口见底。见状,我赶紧抱着酒坛,分别倒上酒。
  鞭叔点了点头,笑着对四叔说:“还有点眼色,不错!你看我家那个,就知道吃!吃!吃!”蛮子闻声抬起头,嘴巴不停地快速咀嚼着腊肉,含糊的应道:“嗯,咋,咋了?”

  鞭叔叹了声气:“唉!时间过得真快,这俩小崽儿都十六岁啦。你我这般年纪时,都已在江湖上行走了。想当年,我们几兄弟大闹狮子山……”
  四叔打断了鞭叔的话:“这些陈年旧事,你还提它干啥?!要不是我们年轻气盛,大哥他们也不至于……”说着,黯然自顾自饮了一碗酒。
  鞭叔也不再说话,低头夹了几粒花生米,没滋没味的嚼着。鞭婶起身,端起海碗,低声说:“我去厨房加点鸡汤。”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仿佛用袖子在擦眼睛。
  没人说话,空气一下凝重起来,只剩下蛮子吧唧吧唧的嚼肉声。我踢了踢他桌底的脚,这家伙才发现气氛不对,停止咀嚼,瞪着一双鼓鼓的眼睛,疑惑的望着我。
  “蛮子,鸡汤七叔公喝了没有?”还是四叔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蛮子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喝了,喝了。直夸我娘手艺好呢!另外,”蛮子顿了顿,望了鞭叔一眼,怯怯的小声说:“另外,叫我别学我爹,不开窍。”
  鞭叔满了一碗酒,刚送到嘴边,听到蛮子的话,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咚!”的一声,重重的把酒碗放在桌上,碗里的酒“哗”的飞溅起来,眼看就要洒了一地。说时迟,那时快,四叔快速伸过自己手中的酒碗,猛的往下一沉,同时左右晃动着,竟将大部分酒接回酒碗,急道:“老子的好酒,别糟蹋了!”
  鞭叔忿忿的说:“这老头儿,自己要当老古董不说,还到处坏我名声……”
  四叔没好气的说:“谁叫你当年老是给他捅娄子?”说着,亲自给鞭叔倒满酒,两人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放下酒碗,四叔缓缓说道:“我们还是说说今天的正事儿吧。这俩娃都大了,该出去看看了。”
  听到这里,我和蛮子都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眼巴巴的望着四叔。我心里难掩激动和喜悦,紧张的期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柴刀:砍竹、看书、砍怪,居家旅行,必备武器


  • 楼猪,看书您还带把刀啊???牛!!!
  • 那个,我能说好大的一片书签么?好吧,其实是打错字,应该是“砍树”的。精钢柴刀,篾匠标配!

  四叔没接着说,鞭叔却开头了“什么时候出发?”我心想:看来是有谱了,一直期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鞭叔接着追问:“这么急?!那怎么个走法?”
  四叔答道:“老规矩:你走北线,我走南线,八月十五在老地方碰头,九月初九竹神节前回来。你带上蛮子,篼子跟着我。”
  蛮子兴奋地擂了我一拳,露出招牌式的贼笑,“嘿嘿!篼子,以后就不用听七叔公的天书了,也不用采竹露了。”
  我正揉着被擂得生疼的手臂,鞭婶端着鸡汤走了进来。蛮子兴奋的嚷道:“娘!娘!爹要带我出去啦!”
  鞭婶刚放下鸡汤,听到蛮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眼圈一红,开始抹起了眼泪:“他爹,你带娃去遭那个罪干啥?” 蛮子和我不解地望着鞭婶,心里开始纳闷起来。
  鞭叔没好气的应道:“娃儿们都这么大了,还不带出去见见世面?!”
  “休想再骗我!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鞭婶针锋相对道,“就是不准出去!”
  “不出去?就窝在这里陪你砍一辈子竹子啊!老子可不想当一辈子缩头乌龟!”鞭叔吼道。
  鞭婶一改平日逆来顺受的温顺,歇斯底里地喊道“砍竹子又什么不好?!啊?有什么不好!你们的孽债,你们自己去还,为什么要把娃儿牵扯进去?”
  鞭叔“啪”把酒碗摔在地上,碎瓷片散了一地,“那你叫我以后怎么去见大哥!你就忍心看篼子一辈子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
  这话即激起我的好奇,又戳中我的痛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默默的低下头。看着鞭婶这样,我的心情也受到影响,一方面感觉到此次出去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方面又羡慕起蛮子他娘对他的担心和牵挂。而我的爹娘,从小我就没有见过,每次我问四叔的时候,他就说出了远门,要很久才能回来。时间久了,我也就明白他是在敷衍我,我也不再多问了。我常常在脑海里幻想,我要是去出远门,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他们了。因此,我一直都渴望走出去,走出去。想着想着,心情竟开始慢慢沉重起来。

  “什么叫不明不白?篼子就跟我的亲生娃一样!我就是他娘!你别忘了,大哥当年叫你要好好照顾好篼子的!” 说着呜呜哭起来。我眼圈也跟着一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头一阵发紧,隐隐的作痛,既觉得很难过,又被鞭婶的话涌出些些暖意。
  “你!你……”鞭叔一下被噎住,不知如何应答,呼的扬起手,又迟疑在空中,没有挥向鞭婶。
  “砰!”的一声巨响,一直默不作声的四叔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呵斥到:“你们闹够了没有!”大家都一怔,不再言语。
  “我等生为三苗一族的后人,这些都是命!谁也改变不了!” 四叔又缓了缓声音,“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想,大哥也会保佑娃儿们的。”
  “篼子,走!回家!”四叔说完,起身拉着我就回家了。
  回到家,四叔闷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我却辗转反侧,直至半夜,也难以入眠。想到十几天后就要和四叔出去了,时不时不着边际的想象着出去之后会不会遇到些新奇好玩的事儿,又幻想着能不能遇到我的爹娘。想着晚饭时的对话,我又隐隐感到,爹娘好像已不在人世,可四叔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顿时,心里又无限难过和失落起来,忍不住流出泪来。但我又心有不甘,总觉得他们一定还活着,说不定也期待着与我的重逢。我试图在脑海中搜索一丝关于他们的记忆,却又徒劳无获……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一片胡思乱想中睡着。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床前,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轻轻喊道:“儿啊,娘亲来看你了!”
  这就是我娘?我挣扎着想要起来,身体却动不了。我想要喊一声“娘!”,竟张不开嘴。
  “篼子!你怎么不理娘?你是在生娘亲的气吗?”听着声音,我更想奋力挣扎起来,感觉几滴冰凉的泪水滴到我的额头上。是我娘哭了吗?
  “不是的!娘!”我竭力想喊出来,喉咙却好像被一大团棉花堵住一般,根本叫不出声来。我越是着急,身体却越是不听使唤,身体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突然,脸上的抚摸和声音一下消失了,我在心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娘!你别走!娘,我好想你!”接着,眼皮一重,失去了意识。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清早,采好竹露,在钟响之前,赶到祠堂。耳朵里听着七叔公的讲课,心中却老想出去的事儿,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压制的亢奋,盼望着时间能过得快点,盼望着早点下课。
  正在发着呆,神游四方,却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发毛,感觉有人在看着我。环顾四周,原来是虹儿在瞪着我,皱着弯弯的柳叶眉,鼓着粉红的腮帮,翘着手指,轻轻指了指背对着我们、正摇头晃脑讲课的七叔公,意思是叫我认真听课,别再走神。
  我自然心领神会,赶紧收回心思,但发现虹儿生气的模样也怪可爱的,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两眼。虹儿见状,脸腾一下就红了,扭过头,不再理我。
  我也只好打起精神,继续听课,根本没记住讲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七叔公才很不情愿的下课,觉得他那句“放学!明日请早!”比平日的更加悦耳。起身就准备开溜,七叔公却叫道:“篼子留下。”我暗道不好,估计上课走神被这老头子发现了。
  片刻,其他人都一哄而散了。七叔公手拿戒尺,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人在我这里,心却早飞走了。”我心道:糟糕,果然被老头子发现了,今天又少不了挨打了。昨天挨打的手掌,因为涂了药膏的原因没有红肿,但按压到的话,还是有点隐隐作痛,这可真是旧愁未解又添新伤。况且,我那一卷《竹经》还没有抄呢。
  我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主动一点,说不定还可以少挨几下,便伸出手掌,准备接受惩罚。哪知七叔公把戒尺放在案台上,指了指院门口:“去,把门关上。”我一边去关门,一边纳闷:老头子今天又唱的是哪一出?是不打手掌了,还是关上门防止有人来救我?不至于这么狠吧?

  七叔公望了一眼关好的大门,坐上那把老藤椅,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站在一旁,被盯得心里发毛,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着说道:“七叔公,那个,我、我知错了。”
  “哦?”七叔公拈了拈稀疏的胡子,好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想着其他事情。我有些晕了,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陷入被动的尬尴之中。我想,他这是以静制动啊,我现在是说多错多,干脆来个敌不动我也被动。于是,果断闭嘴,故作镇定的站在一旁,望着三贤像发呆。
  过了一小会儿,七叔公突然悠悠冒出一句:“篼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我机械的答道。
  “嗯。”七叔公点了点头,问到:“要出去了?”
  我满腹疑惑:咦?老头子怎么知道的?今天也没见蛮子到处张扬,难道是四叔告诉他的?
  七叔公也不待我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也该出去看看了。老朽是走不动了,这把老骨头,怕是撂在这山沟里了。”
  “您会长命百岁的!”
  七叔公摇了摇头:“生死各有天命,不可强求。”接着话锋一转,“想出去找你的爹娘是吧?”
  我心里一震:以前我也问过七叔公关于我爹娘的事情,他总是说不知道。今天他主动提起,让我十分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赶紧追问:“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四叔这次是带我去找他们对不对?”
  七叔公叹了口气:“篼子,世间有些事情,不要过于执着。这些年,大家闭口不提你父母的事情,也是事出有因的。”
  “什么原因?”我问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也必有因,但是知道了原因也未必能改变结果。你要知道,你四叔、鞭叔也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我们都希望你平安、健康!这也是你爹娘一直希望看到的。”七叔公说着,神情也有些黯淡。
  “是我爹娘不要我了吗?不想看到我吗?”我哽咽着说。
  “傻孩子,”七叔公伸出手,轻轻摸着我的头,露出难得的慈爱,“世上哪有那样的父母?他们很爱你,他们对你的爱超过了世上任何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他们,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呜呜的哭起来。
  “也不是。他们,他们……唉,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一言难尽。”七叔公不住的叹着气。听到这话,我也算知道他们应该还活着,心里略微好受一点,也更加坚定了要去找他们的结果。
  “不过,他们留了一个箱子。要我看情况是否给你!”七叔公又转移话题。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激动地抓住七叔公的手,问到:“在哪里?快给我!”
  我伸出了手,心里甚至幻想箱子里面有些什么,会不会又什么信告诉我他们在什么地方等着我……
  七叔公坐在藤椅上没有动:“没有钥匙,你打不开的。”
  我才不管,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箱子:“没关系,我先试试,一定有办法的!”
  “你想都别想!”七叔公严肃的说,“箱子里也未必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有些事,就算你全部知道了,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反而可能更加痛苦。有时候,忘却或者不知道,也是一种解脱。箱子是如此,命运亦是如此!篼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那是爹娘留给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们!”我控制不住情绪,大声的咆哮道。
  “也罢!也罢!你真不愧是我简木白的学生!”七叔公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但,钥匙在你四叔那里,拿到钥匙再说箱子的事吧。”
  “那我现在就去拿钥匙!”说完就想转身去找四叔。
  七叔公冷冷道:“你现在去是拿不到的,要不然,早就给你了。”我愣在了原地。
  “他这次带你出去,其实是一项考验,只有你达到他的要求,才有可能拿到钥匙!”
  “什么考验?”我追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七叔公表情严肃又坚定,看来是难以攻破的了。“不过”,难道有希望,我心想。
  七叔公接着说道:“不过,老朽倒是可以帮你增加通过考验的胜算。”
  我马上跪着地上:“求七叔公不吝赐教,篼子没齿难忘!”
  见状,七叔公吃了一惊,没料到我来这一手,但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点倒跟你爹一个德行。孺子可教也!”
  “篼子,先把昨天我借你的《贤者卦经》背熟,明天再来找我。你爹当年可是只看了三遍,就一字不差地背下了。”

  “我爹也背过这个?”我心里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您能说一些关于我爹的事情吗?”
  七叔公白了我一眼:“要背就背,别的一切无可奉告!我也看你平日脑子灵活,还有点儿合我心意,才想指点一二。否则,单凭你自己,简老四怕是要把钥匙带进棺材啰。”接着又正色道:“另外,今日所言所作,你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包括你四叔。”
  “啊?四叔都不能说啊?”我心想,至于这么神秘吗?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滚吧,我要睡觉了。”七叔公说完,起身回西厢房了。
  我走到河边,坐在草地上,摸出《贤者卦经》看起来。“盘古挥斧,天地始分,四面八方,各安其位,伏羲创卦,问前知后。昔有先人……”快速浏览了一遍,篇幅不长,三千来字,就是十句有八句不知道意思,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看来只能死记硬背了。
  正准备开始背诵,发现脚踝痒得慌,原来是被蚊子叮了。我起身在河岸找了块近水的石头,把脚浸在河水中,一阵凉意从脚底传来,舒服很多,不用担心蚊子来咬了,便赶紧开始背诵起来。
  好不容易背了一百多字,突然右脚脚踝又传来痒痒的感觉。又来?难道蚊子还会潜水了?我骂道。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直黑乎乎的小乌龟,正在用头蹭我的脚踝,怪不得痒痒的呢。看它那黑不溜秋的龟壳,有点眼熟,便随口说了一句:“咦?有点像昨天扔了那只乌龟呢。”
  小乌龟点了点脑袋,仿佛听懂我说话一般。估计是巧合,我冲它嚷道:“装什么装?你还能听懂我说话不成?昨天要不是我从蛮子那里虎口拔牙,把你抢下来,他早把你炖汤喝了。”
  小乌龟缩了缩头,转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瞪着我,仿佛在抗议我对它的怀疑,又好像在不满说昨天要炖了它。
  “好吧,就当你能听懂我说话,真是奇了!看你这么聪明,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黑行不行?”小乌龟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欢快的划着水,绕着的我右脚踝转圈了。
  我算彻底信了小黑龟能听懂我说话,怪不得七叔公常说乌龟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不管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我无奈的对小黑龟说:“小黑,我今天还要背书呢,没空陪你玩,你自己玩去吧。”小黑龟晃了晃脑袋,在我双脚之间兜了个“8”形圈后,拖着细细的小尾巴,潜入了河底。
  我转了转发酸的脖子,继续一字一字地接着背书。
  又背了两百来字,感觉头昏脑涨的,刚记住了新的,又忘记了之前旧的。真是效率低下,以目前的进度,很难完整的背下整卷《贤者卦经》啊。我捧了两捧冰凉的河水,洗了把脸,醒了醒神。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为了找到爹娘,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再说,我爹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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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面比较啰嗦,很快将要进入正题了。

  第9章 姌婆婆的香块
  又背了一百多字,有点头晕了,感觉竹简上的字很难再塞进脑袋了,我不禁开始抓狂起来,心中也有些莫名的烦躁。
  正在这时,“啪”的一下,有人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我的注意力全在竹简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惊了神,吓得一哆嗦,差点失手把竹简掉水里。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虹儿,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捂着嘴“呵呵”笑着:“篼子哥,背书呢?这么专心啊,七叔公又给你加小灶啊?”
  我没好气的道:“吓我一大跳,真是人吓人,吓死人。”我瞥了一眼竹篮,里面是拧干的衣服,篮底还在滴滴答答的漏着水。看来虹儿是去河边洗了衣服,准备回家时路过这里。
  虹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大白天的,哪会有鬼?你背得怎么样了啊?”
  我苦笑了一下:“别提了!还没背到一半,就头昏脑涨了。今天背不完,明天七叔公就……就要罚我了。”想起七叔公的叮嘱,我赶紧改口搪塞过去,好在虹儿也没有注意到。
  “这样啊!”虹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有办法帮你背完!”说着就过来拉我。
  “诶?诶?虹儿别闹,我还得赶紧背呢。”
  “你就相信我一次嘛!”虹儿拽着我的手,拖着我就走。虹儿的手有点凉凉的,软软的,柔弱无骨,让我觉得很舒服,我不由自主的就被她牵着走了。
  “快点嘛!”虹儿一边向她家的方向走着,一边说。
  感受着虹儿手上的温度,我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手心隐隐开始冒汗,竟有点微微的颤抖。
  走了两步,虹儿好像感觉到我手上的异样,嗖地放下我的手,脸一红,低头向前快步走去。
  我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追了上去,结结巴巴的问道:“那个,那个,你有什么好办法啊?”

  虹儿继续低着头,轻声的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也不好多问,便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着。见虹儿不再说话,我想,她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想要说声对不起,想来想去,又好像没有什么道理,唉,女孩子的心思真难琢磨…..
  “篼子哥,” 过了一小会儿,虹儿开口了,“听说你和蛮子要出去了?”
  “嗯。”看来蛮子已经告诉虹儿了。
  “那今年竹神节你回来吗?”虹儿小声的问道。
  “当然回来啊!”竹神节是我们寨里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那可是天大的事儿,肯定人人都去的,而且有很多好玩儿的节目,提起来我心里还有一点期待。“四叔说了,竹神节前就回来。”
  “那,那竹杠…”虹儿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而且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什么竹杠?”我觉得很奇怪,虹儿平时说话可不这样扭扭捏捏的。
  “没什么啦!”虹儿恢复平常开朗的样子,“路上你不要跟四叔抬竹杠,照顾好自己和四叔。”
  “知道啦!像七叔公一样啰嗦。四叔揍人时,手可黑了,我才不敢跟他抬竹杠呢。”
  “噗嗤!”虹儿乐了,“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说着,忽然闻到各种草药混合的气味,原来已经到了虹儿家门口。只见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晒着各式的草药,有成段的白花、苦蒿,有切片的大黄、白芷,有劈块的檀木、松木。屋檐下是一台小石磨,旁边的木盆里,是一堆青绿青绿的细末,应该是用晾晒的各种草药研磨而成的。

  • 必须是古代的啊!进入工业时代后,篾匠就逐渐开始消亡了,即使在农村地区,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 本故事是根据几名老篾匠讲述的个人经历、师门往事、神话传说汇总而成的,也算是对故人及篾匠这个职业的致敬和怀念吧。 我不是写手,我就是个业余回忆记录者,我为篾匠带盐!

  正好小时候隔壁邻居就是个蔑匠,所以有此一问,确实即便在农村现在蔑匠都已经很少了。 帖子沉的真快

  • 那有空我们多多探讨一下! 是啊,帖子沉得很快啊!请各位朋友多顶一顶啊! 睡前再更一段,一定要浮起来啊!

  “婆婆!”虹儿轻声喊道。话刚落音,院角响起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衣服洗好了?”是蚺婆婆坐在小竹凳上,弯着腰在制作篾香。她头也没抬,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活计,左手握着一把两尺长的细篾条,右手拿着一把小刷子,在一个海碗里蘸了些黏糊糊的液体,刷在细篾条上,然后放进木桶里来回滚动,裹上草药粉末,稍稍晾干后,又刷上一层粘液,继续裹粉,反复几次,篾香便初步成型:三分之二是裹着厚厚药粉的香体,呈小圆柱形,末端是光光的竹条,以便于手拿和插放。蚺婆婆身后的簸箕里,整齐地晾晒着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方条,是草药份混合着木粉捏成的香块。
  虹儿见姌婆婆没有注意到我,便说道:“婆婆!篼子哥来看你了。”姌婆婆,直了直腰,抬头望着我,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好久没来了,篼子,屋里坐吧。”说着,又低头继续忙活,自言自语道:“这么高了,长得真像。”
  虹儿放下竹篮,领我进屋坐下,取出一个香块,凑近神龛上的清油灯,慢慢点燃,麻利地放进地上的一个小香炉里,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怎么样?没骗你吧?”虹儿说,“这是我婆婆秘制的香块,专门驱除蚊虫、提神醒脑的。”
  “谢谢你,虹儿!”我感激的说道。
  虹儿倒了一碗水给我,笑着说道:“你快认真背书吧,我晾衣服去了。”
  有了香块的刺激,我精神大振,脑袋一下空灵了许多,那一堆晦涩难懂的文字也跟着听话起来,一个接一个跳进了我的脑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背诵了一遍之后,我确认已经能完整的背下《贤者卦经》了。我伸了伸腰,起身走出屋子,发觉已近黄昏。远处的山顶上,夕阳正在慢慢落下,天空中飘着一片片血红血红的晚霞。
  虹儿正在帮着姌婆婆裹篾香,听到我的脚步声,放下刷子,起身问道:“篼子哥,你背完了?你记性真好!”
  “嗯!”我点了点头,“多亏了姌婆婆的香块。”
  姌婆婆一边给半成型的篾香裹着药粉,一边说道:“算你识货!回头送你几块。”
  “多谢姌婆婆!打扰您一下午了,我也该回去了。”
  “好吧。老婆子这里没肉吃,就不留你吃饭了。”姌婆婆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么快就走了啊?”虹儿走了过来,“那我送送你!”

  篾香:可以用来请神拜佛,祭拜先人。


  潜水的筒子们,顶起来啊!!!

  第10章 贤者的由来
  我们慢慢走在夕阳下的河边,天边的晚霞映得虹儿的脸也红红的。
  “虹儿,你快回去吧。”我对虹儿说。
  “嗯。”虹儿小声的答应着,却没停下脚步。又走了一小段路,虹儿才停住了脚步。我以为她要回去了,也跟着停了下来。
  “给!”虹儿塞了一个精致的小布袋到我手里,上面绣着一片嫩绿的竹叶,周围还有一些小花边,挺好看的。
  “这是什么啊?”我问道。
  “香囊,你背书的时候闻一闻,可以提神的。”虹儿小声的说道。
  “真好看!”我拎在空中晃了晃,吸了一口气,“好香!”
  “不香怎么叫香囊!”虹儿瞪了我一眼,“不准弄丢了!”说完转身跑了。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七叔公把我叫到一旁,问道:“背下了?”
  我张口便开始背诵,心想早上才背得滚瓜烂熟,怎么可能难道我。结果,后半部分的时候,竟然一处卡壳,引发全面磕巴,好在字眼没出差错,总算勉强完整的背了出来。
  “马马虎虎。比你爹差远了。” 七叔公皱了皱眉头,“不过你既然过了这第一关,那老朽就勉为其难,教你一二。散学后留下。”
  听到评价,我心里有点受打击,都说虎父无犬子,但我这也相差太远了。看来我在七叔公眼里已经给我爹丢脸了。而且,没想到这居然也是一个考验,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挑战。想着七叔公那不报什么期望的样子,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心想:不能被看扁,不能给我爹抹黑,总得想办法争口气!
  七叔公面无表情的走回讲台,举起戒尺,在桌子上敲了三下,大家闻声便安静下来。七叔公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眼下时值农忙,特休课十日,尔等回家助父母一臂之力吧。”
  大伙一听,可全乐坏了,掩不住满脸的欢喜,等七叔公一挥手,便一哄而散,不见了影子。

  支开旁人后,按照七叔公的吩咐,我关上院门,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藤椅旁。
  “篼子,你虽勉强背下了《贤者卦经》,但你可知何谓贤者?”七叔公开口问道。
  我想了想,说:“不是很明白。我们祠堂供奉的叫‘三贤像’,这卦经也是以‘贤者’命名,我想‘贤者’应该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七叔公摇了摇头,说:“你只说中了其一。贤者,固然是能力超群之人,也就是你所说的‘厉害’。但更重要的是,还应有品德与胸怀。在我三苗一族之中,能称得上‘贤者’的,都是德才兼备的佼佼者。有时候,百余年也未必出一个贤者。”七叔公指了指面前的三贤像,“这就是我族最早的三位贤者,他们生前都取得非同凡响的成就!”
  “啊?生前?难道只有死人才有机会获得‘贤者’的称号啊?”我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呸!你个不肖子孙!”七叔公劈头盖脸地骂道,“我三苗一族就那点能耐吗?能干那种净给死人脸上贴金的事么?!”
  唉,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戳到老头子的痛处了,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我一边纳闷,一边岔开话题:“那个,我不是那意思。七叔公,三苗是什么,是我们的先祖吗?”
  七叔公怒气未消,戳着我的脑袋,说道:“我看你就那点小聪明,要是有更好的选择,我才不雕你这根顽木……”
  出完气,七叔公才正色道:“远古时代,九个部落建立了一个部落联盟,叫‘九黎’,我们的祖先‘三苗’就是其中一个部落。九黎的大酋长是战神蚩尤,在涿鹿之战中,蚩尤被黄帝所杀,九黎也就分崩离析了,三苗一族便迁徙江南,自成一统。后来,三苗一族助丹朱帝与舜帝相争天下,三苗首领被后羿射死,导致战败,被扣上‘不敬鬼神’的罪名,全族被流放到三危山,逐渐衰落。为了避免灭族之祸,三名高手带领少数精壮族人,潜出三危山,挫败一路围追堵截的强敌,隐居于竹海之中,建立竹寨,后人便称这三名高手为‘三贤’。此后,族中德才兼备、成就非凡之人,也被尊称为‘贤者’。”

  “原来如此!”听完我大呼惊奇,随即又起疑惑:“我们祖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但沧海桑田,远古的争战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我们的族人还要继续躲在这竹海之中?”
  “这点上你小子倒不糊涂!”七叔公满意的点了点头,“朝代兴衰更迭,帝王将相终成土,但在几场旷世之战中,后羿一族与三苗一族的梁子却结下了,世代杀伐,积怨难解啊!”
  “是什么梁子啊?怎么会争斗几千年呢?”我问道。
  七叔公长叹一声:“唉!冤冤相报何时了!战争都是各为其主,难分对错,若只是族群之争、个人恩怨就没那么复杂了。症结在于,舜帝死后,留下一个惊天秘密,关系天下生灵安危,后羿一族世代处心积虑想得到这一秘密,然后称霸天下。而三苗一族在丹朱帝临终之前,受其所托,以全族子孙的性命起誓,世世代代守护秘密,自然就与后羿一族势不两立了。”
  “我的天!那些都是老家伙们几千年前答应人家的事情了,管我们屁事……”话没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不敬,赶紧打住。
  满以为七叔公会大发雷霆,结果他居然诡异的笑了笑:“给你爹当年的反应一样。坦白的说,当年我听到这一切的时候,也不以为然。但是,篼子,这就是我三苗一族的命运啊,任何人都改变不!也逃避不了!”说着七叔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怕是你爹,何其聪慧,所作所为也堪比‘贤者’,最终还是没逃过这一遭。”
  我才不关心七叔公说的什么狗屁命运呢,但提到我爹,又勾起了我的好奇:“我爹是不是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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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制作新竹卦
  七叔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眼里涌出几许得意之色,随即又黯淡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等你真正参透《贤者卦经》,你就能明白三苗一族的命运与使命,也就不愁知晓你爹娘的下落了。我只讲一遍,你爱学不学。”
  我才懒得去管什么命运、使命的,但是听说能找到我爹娘,便马上坚定的回答:“我学!”
  七叔公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起来:“千百年来,三苗族人一直传承着两部经书。第一部是《竹经》,讲的竹子种类、习性以及各种竹器的制作方法等,每家人都有几卷,里面的内容学会了,也就掌握了靠竹子吃饭的本事,可谓是我族安身立命的不二法宝。而这第二部,也就《贤者卦经》,就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识的,现存的族人中,也只有寥寥十数人有幸目睹。”
  “有这么金贵吗?为啥?”七叔公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
  “一来,《贤者卦经》艰涩难懂,非超乎常人的悟性,难以得其精要,学了也是白搭。二来,内容机密,事关全族安危,也只能小范围流传。” 看七叔公说得煞有介事的。
  “啥机密这么玄乎?要是外人得到您这卷《贤者卦经》怎么办?”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故意问道。
  “就你最聪明!”七叔公不屑的说道,“《贤者卦经》就这么一卷,全寨也没几个人有知道这件事,更别说谁有本事能从老朽这里抢走。但凡学过的人,都必须起誓不能告知外人,你小子也只能烂在脑海里!”说着,七叔公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一把从我怀里拽出《贤者卦经》,不放心的检查了几下之后,塞进自己怀里,说:“你既然已经会背了,那就没必要留你身上了!另外,规矩不可破,你也得发个誓!”
  “小气!”我小声的说道,然后装模作样的说:“我发誓,不得向外人透露《贤者卦经》的秘密,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心想:这《贤者卦经》果然是个宝贝,可我还没有捂热就被老头子给收回了,唉!
  七叔公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也没管誓言的内容,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就算有人得到它,也是一卷天书而已。你小子不都会背了,可有瞧出来点苗头?”
  听着七叔公的戏谑,我无言以对,只能低声下气的说道:“求七叔公指点!”
  七叔公从怀里摸出那对老竹卦,颇为得意的说道:“卦经,卦经,怎能没卦?今天我就告诉你怎么用《贤者卦经》来解竹卦的卦象……”
  七叔公一边讲解,一边认真的用竹卦演算,我才慢慢有点明白了各种卦象代表的不同意思。
  “好,今天就这样了!”七叔公讲解半天,如释重负道,“不同人、不同时候推演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当然功力越深厚,参悟也就越多。你先自己去推演吧,明天再告诉我结果。”
  “是!”我答道,“不过七叔公,我都没有竹卦,你能不能借…”

  “想都别想!”七叔公立马收起竹卦,一口回绝,“就凭你这点皮毛,怎么可能使得动它?!找你四叔做一个。”
  回家没找到四叔,循着呼哧呼哧的磨刀声,我在屋旁的池塘边找到了四叔。只见他双手各抓住柴刀的一端,快速地在月牙形的磨刀石上来回摩擦,不时还洒点盐水,增加摩擦力。其中柴刀左侧是平磨,为的使用时是让刀紧贴受力物,以便减少阻力;柴刀的右侧是斜磨,为的是刀刃薄而锋利,且不易粘上竹屑木渣。
  不一会儿,柴刀磨好了。四叔满意地用拇指试着刀刃,一边听我说明来意。“这个老家伙,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竟然知道我寻着了一个上好竹根,跑来借花献佛。”四叔听完冷笑了一声,“也罢!就当四叔给你的生日礼物吧。带上锄头,跟我走!”说完,提着身旁的小背篓就走。
  我扛着锄头,满是疑惑的跟着四叔走到后山的一片金竹林,只见好多棵金竹根部的土壤都有近期翻动过的痕迹。我忍不住问道:“四叔,我们这是要给竹子翻土啊?没见谁这么精细的侍弄过竹子啊?”
  “小声点!一旁看着就行了。”四叔瞪了我一眼,接过锄头,在一棵挺拔茂盛的金竹前停下了,轻轻扒开根部泥土泥土,很快露出了竹根:上大下小,到了最底部有点尖尖的,像极了一只牛角。四叔抽出柴刀,小心翼翼的放到竹子,仔细的一根一根地砍掉竹根的根须,眼看只剩最后一根根须时,却停手了。接着,从小背篓拿出一根篾香,吹燃火折子点燃,嘴里含混不清的念叨了几句之后,插在竹根旁边。
  本以为折腾完了,应该可以手工了。哪知四叔一屁股坐在地上,摸出旱烟筒,装上烟叶,点燃,靠着一棵竹子,惬意的抽起来。
  我本来就一头雾水,见到此般状况,有些按捺不住,便小声的问道:“四叔,咋不砍了?还要等啥?”
  四叔缓缓吐了一个烟圈,故弄玄虚的说道:“等有缘人。”
  没办法,我也只好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只好在心里默默背诵《贤者卦经》。
  过了大半个时辰,四叔的旱烟叶换了好几次,竹林里才终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四叔赶紧起身迎了过去。只见一个白发老农走了过来,背着一个小竹篓,手拿着一根小竹棍,边走便戳着地上,还不时的扒拉着地上的竹叶。
  “波爷!找竹荪呢?”四叔客气的喊到。
  “原来是老四啊 ?”白发老农应了一声,“今儿天气不错,我好久都没出过门了,在家憋得慌,就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捡点竹荪,一举两得嘛。”
  “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那借您一句吉言?”四叔手指只剩一条根须的金竹根,脸上堆满了笑容。

  第12章 龟甲占卜
  波爷定睛看了看金竹根,哈哈笑道:“老四,你小子运气不错啊,这次可是捡到宝了,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金竹根了,肯定能开一对好卦!”
  四叔谦虚的说着:“运气!运气!”
  “哪有这么多运气?怕是翻了不少竹篼才找到的吧?”波爷笑着摇了摇头。言毕,抬起右手,快速的掐着手指,又望了望了天,叫道:“了不得啊!此时正是青龙月青龙日青龙日,占尽天时啊!加上此处风光秀美,也算得上地灵啊!”
  四叔接道:“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就差您的贵人吉言啦!”
  “岂敢岂敢!老头子我也只算沾沾光。”波爷指着我说道:“我看这小子倒是与这竹根倒是很有缘分!老夫就送你和它一句:‘御风而行,遇水化龙’!”说着,举起手中的竹棍,闪电般的戳向最后一条金竹须根,准确命中目标,须根“啵”地应声而断。
  四叔踢了了我一脚,说:“篼子!还不多谢波爷!?”
  我赶紧向波爷作了一个揖:“篼子多谢波爷金玉良言!”
  我话刚落音,四叔就捡起柴刀,忽地一刀斩断金竹竹身,双手捧起金竹根,用布包好,小心翼翼放进小背篓,和波爷并着肩,一路有说有笑,乐呵呵地下山而去。
  下午,竹卦很快做成,四叔递到了我手里。样子跟七叔公的老竹卦差不多,就是颜色太新,虽然表面已经打磨得很光滑,但是少了老卦那种包浆和色泽,总感觉差点味道。
  “好生保管!”四叔正色说,“你先适应适应,若是出去的路上,能遇上一场大的法事,就算开光了。”
  谢过四叔,我拿着新竹卦,跑到河边,认真的推演起《贤者卦经》。
  接下来的几天,我上午先告诉七叔公前一天的推演结果,然后听他的指点和讲解,下午继续在河边解卦。小黑龟偶尔会出来在我脚边戏水或者晒太阳,虹儿有时候会在一旁洗衣服,或在我在中途休息的时候陪我聊聊天。多年后,回首往事,想来这是我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候了,没有之一。后来,我不止一次幻想过,一生都停留在这段时光里该多好啊,天堂有时候很远,有时候也很近。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命运终究也不能重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提也罢。
  转眼间,明天就要出发了。这天晚饭后,按照七叔公的吩咐,四叔和我来到了祠堂,估计是送别吧。果然,鞭叔和蛮子也在祠堂。也不知道七叔公又要搞什么把戏,不过按照他的习惯,这种情况肯定又是要保密啥的了。于是,我转身准备去关院门。七叔公确说:“坐着!等一等!”
  不一会儿,姌婆婆和虹儿竟然进来了。进门后,虹儿还顺手把门关上,拴好。看来她们也是赴约而来,难道虹儿也要出去?
  蛮子心直口快,大声说道:“虹儿妹子,你也要出去么?是不是跟我一起啊,我会保护好你的!”
  虹儿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姌婆婆慢慢说道:“老婆子腿脚不利落了,我们这一脉也没活人能带着虹儿出去折腾了,今天只为占卜免谈!”

  • 姌婆婆慢慢说道:“老婆子腿脚不利落了,我们这一脉也没活人能带着虹儿出去折腾了,今天只为占卜,其他免谈!”

  四叔给姌婆婆让了个座,客气的说道:“孩子们都大了,这十六岁的历练之礼,关系到每一脉的衣钵传承,您是不是再考……”
  姌婆婆打断了四叔的话:“没什么考虑的!家门不幸,遭此横祸,我这一脉就虹儿一个孙辈了,难道还有其他人选不成?有什么好出去的!我可不想虹儿有半分闪失!”说完气呼呼的坐下。
  “好了,老四,此事老朽和姌婆婆}

风水学认为,竹子是用植物化煞的最佳吉祥物。

风水中的凶煞,比如屋宅前的路冲、反弓杀,对屋宅构成威胁,需要遮挡。遮挡之物可以用墙壁,但墙壁在挡住路冲煞气的同时,也挡住了旺运时的吉气,使屋宅变得封闭沉闷,不利于发展。那么用什么东西既能挡煞、又能让吉气飘入屋宅呢,选择绿色植物当然好。植物能够调整气候,能够真实可见地改善生活环境。现在提倡生态环境,绿色建筑,与风水趋吉目标一致。

用树木挡煞,首选竹子。其它树木,一些带刺的,虽能挡煞但不利于吉气进入,不带刺的树木,因形状各异,排列不齐,疏密难调,亦不好编排布置。唯竹子,清秀挺拔,富贵高雅,清香宜人,大同小异,排列一致,疏密得体,挡通适宜。这种既挡又通的特性,让凶煞止步,让吉气进入,使竹子成为风水化煞的功臣。

竹子是最好的风水园林植物。我们知道,住宅四周有竹林,属于吉。因为竹叶碧绿青翠,竹子清幽秀丽,给人以清新脱俗的感受。在风水运用中,竹有节,即节节高升,又有竹报平安;佩带翡翠玉竹,小孩读书聪明,大人事业有成,升官发财。

竹与民生关系密切,竹材可资用于建屋、制笔、造纸、家具、雕绘。《花镜》认为:“值霜雪而不凋,历四时而常茂,颇无妖冶,雅俗共赏。”文人将竹视为贤人君子。白居易在其《养竹记》中说:“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见不拔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夫如是,故号君子。”竹的高风亮节,令人愿与贤者居,故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词。

在中国竹文化中,把竹比作君子,国画中,常将松、竹、梅称为“岁寒三友”。而“五清图”是松、竹、梅、月、水,“五瑞图”是松、竹、萱、兰、寿石,常显于画家笔端。竹种浩繁,类别上百。许多竹,都已寓有文化意蕴。如:斑竹(湘妃竹)、慈竹(亦称孝竹、子母竹)、罗汉竹、金锒玉竹、天竹(天竺、南天竹)等等。如将天竹加南瓜、长春花合成图案,谐音取意可构成“天地长春”、“天长地久”的寓意。竹又谐音“祝”,有美好祝福的习俗意蕴。竹子有平安竹,富贵竹。代表竹报平安或节节高,竹青翠挺拔,奇姿出众,四时常茂,寓蓬勃向上,志高万丈,步步高升。也是“君子”美誉。

竹树,因为竹树青葱脱俗,它是平安的象征,故世俗有“竹报平安”之语,有“生旺”之效。“阳宅大全”亦有这样的记载:“住宅四畔竹木青翠,运财!”综合而言,竹树的确是观赏及风水均甚在“旺位”除了可挂竹画外,同时亦可挂牡丹画,特丹素有富贵花之称,不单色泽艳丽,而且形状雍容华贵,故此一直被视为富贵的象征;所以在当旺的方位挂上这富贵花,可说是锦上添花!

中国是竹子的原产地,中国最古老的书是写在竹签上的,称为“竹简”。古人有多种关于竹子的专著,如晋朝戴凯子的《竹谱》,宋朝僧人赞甯的《笋谱》,还有一本古籍《花镜》中说:“天壤间,似木非木,似草非草者,竹与兰是也”。唐代诗人有诗赞叹江南地区的竹子:“人家皆种竹,无水不生莲。”

中国对于竹子情有独钟, 中国是世界竹类植物的起源地和现代分布中心之一,被誉为“世界竹子之乡”。 中国是竹子资源最丰富的国家,竹子种类、面积、蓄积、产量均居世界之首,被誉为“竹子王国”。 中国具有十分悠久的竹子栽培与利用历史,“华夏竹文化,上下五千年,衣食住行用,处处竹相随”,被称为“竹子文明的国度”。

中国是竹子经营集约程度最高的国家,全国竹业总产值已超过200亿元人民币,有中国十大竹子之乡,有年亩产竹材5000kg,亩产鲜笋3000kg,亩产值达5万元人民币的高度集约经营样板。 1997年11月,中国第一个政府间国际组织――国际竹藤组织在北京正式成立,目前有成员国29个。

1、在农业方面,竹子可编制各种农具,如箩筛、簸箕、扫帚、晒垫等。将竹子的竹节打通当作水管,供农田灌溉和引水之用。四川自贡盐区用竹管输送盐卤,费用低廉,经久耐用。大竹秆削去竹青,扎成竹筏,吃水浅,浮力大,至今仍是竹子风水我国南方内河上游传统的交通工具。在水利工程上,劈竹成篾,编成石笼,内装石块,围在岸边用来防止河岸冲刷,巩固堤坝,修建水库,在都江堰等全国著名水利工程上被广泛使用。

2、在渔业生产中,竹子从简单渔具到复杂的器具,水产养殖的固定支架和漂浮物均要用竹子制成,钓鱼的杆子传统上也用竹,渔船的网架、桅杆、船篷、船篱等传统上也离不开竹子。

3、在园林绿化观赏上,竹子的利用正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广州富韵竹园林绿化工程有限公司首创园林绿化观赏竹子的设计、施工、养护和返收购一条龙服务。竹,虽无梅的俏姿,菊的艳丽,兰的芳香,松的雄伟。然而,竹的高节心虚,正直的性格和婆娑,惹人喜爱,受人赞诵。所谓“松、竹、梅”岁寒三友,“梅、兰、菊、竹”四君子,构成中国园林的特色。纵观古今,爱竹、书竹、画竹、诗竹之士,不仅喜竹之外形,更爱竹之内涵,无不把竹子当作做人之楷模。因此,人们喜欢在房屋周围、庭园、公园里种植竹子。园艺爱好者用竹子制作盆景。宜作盆景的竹子品种很多,如盆景中被列为十八学士之一的凤尾竹、娟秀文雅的观音竹、潇洒飘逸的佛肚竹,情韵幽深的湘妃竹、骨节劲奇的罗汉竹、秆紫古朴的柴竹等。

4、在饮食方面,竹笋是我国人民传统的素食品种之一,用现代工业化方法将各种鲜笋加工成罐头食品,不仅可满足无竹地区人民食笋的需要,而且竹笋加工业已成为我国重要出口创汇行业。竹笋中含有多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营养学家认为竹笋是天然的保健食品,它纤维含量高,脂肪含量低,能促进肠胃消化和排泄,常食竹笋可减少有害物质在体内的滞留和吸收,具有防癌和减肥的功效。红竹、黄秆乌哺鸡竹等优质笋用竹,竹笋不仅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而且产量高,竹子与风水红竹等竹种在农村中已开始推广种植。

5、在文化娱乐方面,竹杆光滑坚强,纹理通直,是制造乐器、文化体育用品、家具以及工艺美术品等的重要材料。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采用各种竹子制成的家具和用品占很大的比重。竹竿和竹制工艺品已成为重要的出口商品,例如著名的竹杆已有100多年的出口历史,主要用于钓鱼竿和滑雪杖;竹簧雕刻、竹席、竹屏、竹瓶都是驰名海内外的工艺美术品。

6、在环保卫生方面,因其有超强的抗病毒能力,而且竹子枝叶茂盛,根系发达,竹鞭纵横交结,所以她不光被用作饮食餐具和日常家具,还广泛种植用来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保持水土,固土防冲,防风减灾等,对维持生态平衡,保护人类生存环境起到很好的作用(毛泽东在井冈山领导的秋收起义之所以能够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也与井冈山竹林的特性分不开的)。

“竹”与“祝”谐音,有美好祝福的寓意。

相传,爆竹最初是以竹子为原料造成的,点燃时,发出“呯呯”的爆破声,人们视作可以驱魔逐鬼,护佑人们平安和幸福。且“爆”与“报”谐音,“竹”与“祝”谐音。所以爆竹也就成为节日时必备的喜庆物品。

各种吉祥图案中,常有儿童燃放爆竹的画面,表示“祝福平安”;竹子与其他寓意吉祥的物品组合,也常常用来表达人们追求吉祥幸福的愿望。诸如竹子与南瓜,长春花画在一起表示“天长地久”,“天地长春”;竹子与灵芝画在一起,则表示天然如意等等。

竹子的品性,让周边环境高雅

竹子四季常青、青翠挺拔,有生机旺盛、生命力顽强的象征意义;竹子中空,表示谦虚;蓬勃向上的身姿,则具有“宁折不弯”的豪气和“中通外直”的度量;竹子有节,寓意节节高升;“未出土时已有节,待到凌云更虚心” 的评价,竹子受之无愧。

即便是在严寒的冬天,竹子也与松树、梅花一起,傲然挺立,展示着勃勃生机,“岁寒三友”之称谓,足见人们的喜欢、景仰之情。

吉祥的竹子的名字,为家居风水更添吉祥如意

竹子的种类很多,数不胜数,什么金镶玉竹、黄金竹、刚竹、翠竹、紫竹、早园竹、毛竹、淡竹、菲白竹、罗汉竹、黄纹竹、茶杆竹,小琴丝竹、菲黄竹、龟甲竹、佛肚竹、鸡毛竹、黄古竹、鹅毛竹、茶杆竹、黄槽竹、黄条早竹、花杆早园竹、橄榄竹、黄甜竹、高节竹、湘妃竹、绿槽毛竹、花毛竹、四季竹、金毛竹、楠竹、凤尾竹、小琴丝竹、佛肚竹、寒竹、冷箭竹、大箭竹、唐竹、泰竹、牛耳竹、方竹、龙拐竹、青皮竹、巨龙竹、水银竹、人面竹、斑竹、墨竹等等。

竹子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适合在南方生长。北方由于气候寒冷干燥,竹子在北方的成活率低。养殖竹子需要从以下几方面注意:

移栽方法要适宜。在移栽竹子的时候应该选择生长旺盛健康的竹从,从母竹中分株出小竹来。在挖掘的时候应该给竹子保留足够的泥土和水分,并且注意保留竹鞭,尽量少伤及根须,3到5株竹子一起挖掘移植,迅速种植下去,成活率会更高。移植竹子的时节应该在秋分左右最佳。

种植竹子需浅盆露根。竹子的根浅的植物,在种植竹子的时候应该选用浅一点的花盆,最好的用广口盆。在盆中配上假山、奇石、苔藓等,不仅能让竹子生长的势态好,而且雅致清新,格调高洁。

水土肥料管理要注意。竹子喜欢湿又怕水,所以必须要选用排水良好的沙质土壤,切忌使用粘土,不然竹子的根须很难呼吸。盆中的土水分应该湿润却相对偏向干燥,切勿泥泞。在夏天的时候上午傍晚各浇一次水,保持竹子苍翠碧绿,盈盈欲滴。竹子喜肥,但由于盆中栽植,不要给竹子盲目的施肥,不然就失去了清瘦的风骨。

竹子秀逸有神韵,密而不遮,疏朗得当,在风水中,竹子的最好的风水植物。在家中四周种植竹子,会给人清幽秀丽的感觉,并且竹子能给人带来丰富的生活资源,寓意是非常吉利的。

黄竹象征这财源广进,钱财无忧,是生活富足安康的寓意。佛肚竹象征大肚能容天下不平之事、玉韵竹象征金玉满堂、小叶龙竹象征事业龙腾虎跃、观音竹象征福禄安康。竹树,因为竹树青葱脱俗,它是平安的象征,故俗语有“竹报平安”之说,有“生旺”之效。

竹子不可以多种,因为竹子太多围绕在家内外,遮挡住阳光,家中的阴气就回很重。另外,竹子招蛇,蛇类特别喜欢在竹丛中生活,很容易惊吓到老人小孩。湘妃竹是潇湘二妃眼泪化成的竹子,是阴生植物,象征这幽怨和悲哀,在家中庭院不要种植湘妃竹。

门前种植竹子可以挡灾化煞  

要是门前有被河流或者尖利的建筑冲着,可以种植竹子挡灾化煞,竹子疏而不密,郁郁葱葱,既不会影响大门前旺气的进入,又能挡住煞气的到来,这是风水中挡灾化煞的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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