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小树的股市正前方方影孑在哪

血太阳_辽宁作家网
原载2011年3期《西南军事文学》
                         一
  李秋兰被胡匪宋大麻子抢去那年是小鬼子占领东北的第三年。
  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晚霞把山峦染得通红,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白桦林里唱着优美的歌。枫树像一丛丛火焰在这崇山峻岭间热热闹闹地燃烧,叮咚的山泉喧嚣着跳跃着奔流而去。山间的羊肠小路上,一辆马车急急地驶来。
  &刘管家,慢点赶啊,这里的风景好看啊!&一个姑娘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黄昏里显得清脆而动听。
  &我的大小姐,你还有心思看风景?没看到太阳已经下山了吗?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呢!&刘管家扬了一下鞭子,加快了马的步伐。
  &离家也不算太远了,着啥急呀!&
  &小姐啊,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月啊?日本人、胡子经常出没,碰上可就麻烦了!&
  提到日本人,李秋兰不禁打了个哆嗦,马上噤住了口。
  李秋兰是见过小鬼子的凶残的。十几天前,她参加了一个学生集会。那一天,秋兰记得清清楚楚,天空吊着一轮血淋淋的太阳,秋风呜呜咽咽地在树梢上穿行,秋兰和她的同学们站在学校操场上。一个师范学校的男生正站在前面慷慨激昂地讲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同学们,日本关东军侵占我们东北三年了。三年来,我们的国土沦丧、我们的父老乡亲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同学们,国民政府置三千万东北同胞生死于不顾,还在打内战,我们怎么办?东北是华夏之东北,我们唯有起来自救,才能将日寇赶出东北!&
  &日本鬼子滚出去!&&还我河山!打倒日本!&正在大家热血沸腾、高呼口号之际,外面的枪响了,一群日本兵冲了进来。&突、突&,子弹横扫人群,血沫溅在透明的太阳光里,像一片涂抹在天上的红霞。血腥味在操场弥漫,乱作一团的人们,跌跌撞撞、惶惶乱乱,尖叫着、哭喊着。李秋兰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脖子似乎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攥着,呜呜啦啦,说不出话来,两只腿哆哆嗦嗦,没了筋骨。慌乱中,还是同学赵雅华拽着她一同钻到了操场东边的草丛中。
  几个鬼子围着一个女学生嘎嘎地笑。&吆西!吆西!花姑娘、花姑娘!&李秋兰的神经被扯断了,那是她最好的朋友何春花啊!
  &天哪!这些该死的小鬼子!&李秋兰和赵雅华蜷伏在苇丛里,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喘了。
  何春花被鬼子拖到老槐树下,两只手反捆在树干上。一个戴着眼睛、挎着洋刀的鬼子走上前,嘴里发出阴险的淫笑。
  &花姑娘,大大地好,嘿嘿&&& 一柄雪亮的长刀朝何春花的头上劈下来,阳光下划了一道耀眼的弧线,刀尖飘到她的胸前,落在她褂子的布扣子上。
  &嘎嘎、嘿嘿、哈哈&&&握着长刀的鬼子官儿笑出了满嘴黄牙,金鱼眼睛在眼镜后面放出阴阴阳阳的绿光,刀尖慢慢地在春花的胸前磨蹭,然后往上轻轻一挑,就挑开了她上衣的两个扣子,春花光润的胸脯暴露在了晴天朗日之下。
  &哈哈&&哈哈&&&周围的鬼子一阵阴阳怪气地笑。
  那个戴眼镜的鬼子扔掉指挥刀,抬起长统马靴,往前迈了一步,平伸两手,&哧&&嚓&,撕开了何春花的对襟小褂子,扯掉了里面的花布胸兜。
  &啊&&&何春花凄厉的惨叫在这个秋日的午后传得很远,她蹲下身子想护住前胸,却又被日本兵架将起来。日本官儿捡起她的胸兜,在手里攥了攥,又扯开看了看,闻了闻,阴阳怪气地嘿嘿一笑,将胸兜塞进春花的嘴里,再拎起指挥刀,刀尖顺着何春花的乳尖划下来,刀尖至小腹处,猛地往上一挑,春花的黑府绸裙子便风一样飘飞起来 ,十几个野兽一样的男人嚎叫地冲了上去&&
  李秋兰的头被赵雅华紧紧地按在地上,她早已丧失了意识。小鬼子啥时候走了她都不知道。当她俩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四周静的可怕,天上,只有一轮弯月,清冷的月光照在操场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李秋兰看到何春花的赤身裸体地躺在老槐树下,身下那一汪凝结了血在惨淡的月光下发出}人的光,弯弯曲曲的肠子淌了满地。她哇地一声,胃里肠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赵雅华连拉带拽,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逃离了操场&&
  李秋兰听到鬼子两个字眼,身子就发抖,她赶紧对刘管家说道:
  &那我们赶快走!&
  &驾!&刘管家扬起鞭子,重重地抽了枣红马一鞭子,马蹄&嗒、嗒&地跑了起来,那清脆的鞭声在这傍晚的林间久久地回荡&&
                        二
  夕阳在老爷岭的上空打了一个滚,便一头扎进了山坳。火红的余晖把满山坡上的枫树点燃,若一簇簇火苗在风中抖动。
  一彪人马从山林里冲了出来,打头的是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夕阳里,汉子坑坑洼洼的脸上泛着红光,两道虬眉霸道地上挑,铜铃一样的眼睛不怒自威,乱蓬蓬的胡须迎风飘扬。此人叫宋青林,江湖报号&震三江&,外号&宋大麻子&,占山多年,手下有百来号弟兄,他的绺子在老爷岭一带颇有名气。这天傍晚,他带领手下十几个弟兄准备去宁东城绑个肉票,做笔买卖。
  &大哥,到了宁东城,咱哥几个先去翠花楼耍耍呗!&老六龇着焦黄的龅牙跟宋青林磨叽。
  &老六,你他妈的是不是又想桂花那骚娘们啦?&左脸一个横疤的老四打趣道。
  &哈哈哈,可不是咋地,老四,桂花那娘们真他娘的带劲儿,胸脯子上像揣了两个大馒头,白嫩嫩的,暄呼呼地,大屁股一扭一扭,浪劲儿一上来,真他妈的撩人。&
  &老六,瞧你那点出息吧,见到个婊子就挪不动腿了!&
  &大哥,那个桂花真的不赖,干起那事贼拉地猛,干脆咱们抢来给大哥做压寨夫人得啦!&老六咧着嘴,鼻涕、口水顺着顺着嘴丫滴落下来,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眉飞色舞地盯着宋大麻子。
  &扯啥鸡巴蛋!咱大哥的压寨夫人咋地也得是个金枝玉叶,翠花那婊子她配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伙人嘴上扯扯闹闹,脚下可不含糊地赶着路。
  &大、大当家的,从北边来了一挂马车,咱、咱劫不?&一个小崽子急三火四地跑到宋大麻子身边报信。
  &劫!搂草打兔子,当捎道!&宋青林命令道。
  李秋兰的马车到一个山口拐弯处,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一队人马,凶神恶煞般地拦在了车前。
  &站住!此道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刀疤脸老四一下子就把刘管家从车上薅了下来。
  &诸位爷,好说好说,兄弟我今天出来接人,实在没多带钱,兜里这些,全部拿去就是!&刘管家从口袋里翻出两个大洋送了上去。
  &少废话!给我搜!&&噼哩啪啦&一会儿功夫,秋兰所带的行李被扬得满地都是,除了几本书和几身女人的衣服外,他们什么也没搜到。
  &他妈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一个小个子抬起一只脚把箱子踢得老远。
  秋兰头一次见到这阵势,知道碰上&胡子&了 。她哆哆嗦嗦地缩在车里,头埋在怀里,浑身不停地抖。
  &下来&龅牙老六一下子把她扯了下来。
  揪起姑娘的长辫子,李秋兰的脖子一扬,龅牙老六被一道炫目的光晃了一个趔趄。他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一个绝美的姑娘正惊恐地看着他。这姑娘面如桃花,眉若柳叶,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尤其是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生为乡野之人的老六啥时候见过这等美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姑娘,哈喇子也流了出来。
  &我的妈呀,还有长得这么俊的美人呢!大当家的,快来看,这儿有个大姑娘,忒他妈的俊了,象天上的仙女下凡哦!&老六冲着宋青林喊。
  宋青林走到秋兰的身边,用手捏住秋兰的下巴子,定眼一看,也有了一种头晕目弦的感觉。活了四十多年,宋青林第一次看到如此标致的女人。颀长的身段,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白净净的脸蛋,水汪汪地嫩。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宋青林那颗麻麻嘟嘟的心猛然颤了一下。这个女人绝对与他平常所接触的浪声浪气的窑姐儿或者粗俗的乡下女人不一样,虽然在颤抖,但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气质。
  宋大麻子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
  &保护好丫头,走,上山!&宋青林对手下命令道。
  &你们放开我!刘管家,救命!&李秋兰挣扎着、喊着。
  &诸位爷,我是李家镇李老爷家的伙计,大家缺什么跟我们东家说一声,保准给你们送来就是。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家大小姐吧,我们东家会报答你们的啊!&刘管家跪在地上拖着哭腔捣蒜似地向着胡子们磕头。
  &去你妈的!&大胡子土匪使劲地踢了刘管家一脚。
  &请问诸位好汉是哪个山头的,我回去也好向老爷交代。&
  &听说过&震三江&没?大爷我就是&震三江&的大当家&&宋大麻子!哈哈哈哈&&&
  &爷、爷,我知道您的大名!俺家老爷也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察署的汪署长是俺家老爷的亲小舅子!你给个面儿,放了俺家大小姐吧!&
  &去你妈的!&宋青林转过身,&砰&地一声枪响,刘管家就倒在了血泊里。
  &我看他李老爷还知道找谁要闺女!哈哈哈&&&
                        三
  鹅黄色的树叶在空中飘飘洒洒,鲜艳的野菊花在空气中弥漫着芳香,溪流淙淙流淌,鸟儿唧唧歌唱。秋兰和子欣在白桦林里欢快地跑着,一会儿摘一片火红的枫叶插在衣襟上,一会儿撩一掬清泉泼在子欣的脸上,她快活地笑啊、闹啊&&
  突然,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顷刻间,风雨大作。子欣呢,怎么不见了?狂风尖啸地在幽暗的老林子里穿梭,虎狼在远处吼叫,&子欣&&&李秋兰惊恐的喊声在林海中回荡,可是周遭只有暴雨的肆虐声、狂风的咆哮声和雷电的轰鸣&&
  四周黑漆漆的,秋兰害怕极了!她一个人在林子东躲西撞,找不到了方向。这时,一只黑熊向她冲来,她拼命地跑,拼命地叫,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那个巨大的黑熊猛地扑了过来,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反抗,然而,黑熊沉重的躯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晕了过去&&
  当秋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又黑又暗的木刻楞里。阳光从窗缝里射了进来,使这黑漆漆的小屋子,有了一种光怪陆离的诡异。屋子弥漫着一种臭烘烘的味道,秋兰的身上盖着一条又脏又黑的被子,浓重的烟味、溲味、汗味、臭味呛得秋兰喘不过气来。她掀掉被子,正要起床,刀割一样的疼痛从下身袭来,让她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她大吃一惊,慌忙一顾,自己竟然赤身裸体地躺在这里,用手一摸,身下竟是一滩已经凝结了的紫红色的血!
  秋兰的泪哗地一下子肆意开来。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惊雷、暴雨、黑熊,她知道了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屈辱、惊慌、恐惧一齐袭来,她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的麻脸男人走了进来。
  &我的小乖乖,你醒啦!&他走到秋兰的面前,色迷迷地笑着。
  秋兰捂紧被子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小心肝,来,起床,吃点东西!&大麻子又黑又粗的手摩挲着玉兰凝脂一样光滑白净的脸。
  &滚开!你出去!出去!&秋兰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出去?出哪儿啊?这是咱们的家啊!你已是我的人啦,从昨天晚上起,你就是我宋青林&&宋大麻子的压寨夫人啦!哈哈哈&&&宋青山得意的笑声在小屋里撞来撞去,李秋兰绝望地抽泣着。
  &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爹会给你很多钱,你放我走吧!&秋兰哭了起来。
  &哈哈哈&&我宋青山是什么人?胡子,你知道吗?胡子抢来的东西还有送回去的吗?况且,你看你这么着人疼,咋舍得放你走呢?乖乖地跟着我,哥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宋青山的手伸进被子里去了。
  &你滚开!滚开!&秋兰死死地裹紧被子,惊恐地喊着。
  &嘿嘿!小娘子叫起来的声音真好听!&宋青林一把拽开了秋兰的被子,他被眼前这道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宋青林眼睛直了!
  这姑娘的身子就是好看!她的皮肤咋那么白、那么光润呢,那圆呼呼、鼓溜溜的奶子,那一把手就握住了的细腰,还有这滚圆的腚,细长的腿,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唇&&
  宋青林这一辈子阅过女人无数,许大腚的屁股像座碾盘,张二翠的奶子像两只口袋,赵三娥的身板像搓衣板。而眼前这个姑娘,不仅细嫩,而且受看。如果说许大腚那些货色都烂菜帮子,而眼前这个姑娘就是那精白粉做的香饽饽。想到饽饽,宋青林还真觉得李秋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香喷喷的味道。尤其是那两个圆溜溜的奶子,真像刚出锅的白面饽饽,那两个粉红色的痒尖儿,颤巍巍地站在白嫩嫩的圆包上,就像一件稀奇的宝贝儿,使宋青林不敢也舍不得使劲去搓巴它。宋青林一下子颤抖起来,他失魂落魄,他知道,有了这个女人,他这辈子啥样的女人都不想要了!
  宋青林粗壮的大手轻轻地罩住那浑圆的乳房,那红色的乳头便愤怒地坚挺了起来,宋青林体内的火腾地一下子着了起来,他猛地向那个小可怜见儿扑去&&
                        四
  李秋兰曾经多次试图逃离,然而,宋青林对她看得很紧。除了上茅房,几乎时时刻刻,身边总有人盯着。她就象一件随身所带的物件,宋青林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里。只有那一次,宋青林的绺子与日本人交上了火,双方打得很激烈。秋兰趁着他们无暇顾及的时候,悄悄地溜开,往身后的山林里奔去。雪很深很深,秋兰一个人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跑着,生怕宋青林他们追过来。林子越来越密,山越来越陡,她在林中转来转去,迷失了方向。
  太阳渐渐地落山了,远处传来一阵阵狼的嗥叫,呜咽的林涛像鬼在哭泣。李秋兰感到毛骨悚然。恐惧、寒冷、饥饿使她颤栗不已,她蜷伏在一棵大树下,头埋在怀里大哭起来。
  直到天黑的时候,她听到远处传来了喊声,原来,是宋青林带着人马抛潘┲械慕庞≌伊斯础
  打这以后,秋兰没有再动过逃跑的念头,因为,她知道逃不过宋青林的手掌心,也逃不出这大森林。
  秋兰认命了,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她的嘴巴,除了吃饭时不得不张开外,大多时间里都是紧闭着。她已经不知道笑是什么模样,她甚至连怎么说话都好像忘了。
  这是一个冬季的午后,此时已近黄昏,西方的天穹隐隐约约地显现了落日的昏黄轮廓,无风的坡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像一页凝滞的湖面。冷淡的阳光随意地落下来,使这雪后的山坡益发空旷寂寥。李秋兰就在这漫无边涯的空旷中面西而立,似乎进入了一个悠长的境界,默默地长久地眺望着远方,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在雪天之间嵌进了一个怅惘的写意。
  雪原无垠,视野一片洁白。李秋兰的心里此刻盛满了寒冷的烫热。三年前李家镇南那个万木葱笼的夏天,就在眼前荡漾,还有那场绵绵的细雨也幻化出一片伸手可触的往事。
  李秋兰与庄子欣是青梅竹马时候的玩伴,子欣长秋兰五岁,两家世交。论起来子欣的母亲还是秋兰的远房表姑,娘家也在李家镇。子欣家在宁东城里,小时候在李家镇的姥姥家长大。那时候的秋兰就像一个小跟屁虫一样,天天粘在子欣的后面上山撵兔子、下河捉鱼虾、爬树掏鸟蛋。后来子欣被接回城里读书,但每年的寒暑假,依然会回到李家镇。
  岁月流逝,一晃儿,秋兰已经十五岁了。这是一个繁花盛开的夏天,暑假里,在哈尔滨读书的子欣表哥来到李家镇,与秋兰度过一个彩霞漫天的夏天。这时的秋兰,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庄子欣拉着李秋兰到镇南的二道岭采蘑菇。寂静的山野,寂静的老林。知了在林间无精打采地叫着,鸟儿也躲到树荫中乘凉去了。气喘吁吁的子欣和秋兰其实并不需要刻意采什么蘑菇,他们只不过是找个机会出来玩而已。
  一团团的蘑菇在树荫下、草丛里随处可见,那肥嫩的&鸭蛋青&、鲜艳的&红松伞&、嫩黄的&黄花蘑&,还有圆滚滚、胖嘟嘟的&大腿蘑&,不需要费多少力气,他们就采了满满的一篮子。
  &哥,快来啊,这里凉快!&
  李秋兰和庄子欣坐在山涧的小溪边,鞋子甩到一边,光溜溜的脚丫子伸进凉飕飕的水里。溪水吟唱,浪花飞溅,俩人嘻嘻哈哈地闹着、笑着。
  少女秋兰说不清自己对子欣表哥是一种什么感情,总之,她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她喜欢他的调皮、机敏、风趣、幽默,喜欢他的高高的身材、白净的脸膛。喜欢他的眼睛,虽然戴着金丝边的眼睛,但掩饰不了明亮、顽皮、诡异和温情。还有她喜欢他的嘴,厚厚的唇上盖着淡淡的、毛茸茸的胡须,而那洁白的牙齿,整齐而明亮,许许多多风趣的话语从这里汩汩而出&&
   小溪欢快地、跳跃地在山涧中喧嚣,他们的笑声也同溪流一起奔向远方。山里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突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间,瓢泼大雨哗哗地落了下来。
  &快,找个地方躲雨!&子欣拉着秋兰的手就往小溪的对面跑去。
  &那边有个石棚,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在那里玩过。&
  &当然记得,我们在那里玩过家家!&秋兰边跑边道。
  二道岭南山脚下的石棚,在一个陡峭的山崖下,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崖顶伸了过来,形成一个如屋顶一样的棚子,小时候,子欣与秋兰他们就喜欢到这里玩。这里象一座宽敞的房子,是一个躲雨的好地方。
  当子欣和秋兰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看着彼此的狼狈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把这石棚撞击得&叮叮当当&地响,庄子欣掏出手帕,轻轻地为秋兰拭去脸上的雨水。这是怎样精致的一张脸啊!晶莹剔透的皮肤,有水珠在滚动,仿佛莲上颤动的晨露。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盈盈欲水,尤其是那红艳艳的嘴唇,象含苞欲放的玫瑰。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把少女的酮体凹凸有致地表现了出来。
  子欣惶惑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出落成这般水灵的少女,他身体燥热起来,血液在血管里铿铿锵锵撞个不停,心中的火焰蓬蓬勃勃地焚烧起来。秋兰看着看着就觉得子欣的眼神不对劲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一双雄壮有力的手攥住一双温润细腻的小手,攥得两人喉咙扑通、扑通地响,不大一会功夫,热辣辣的汗就从从体内拱了出来,把湿淋淋的衣服蒸得热气腾腾。再以后庄子欣就将秋兰搂到怀里,就捉住她那盈盈欲滴的唇瓣&&
  秋兰先是惊异,继而惶恐,继而羞涩,继而兴奋,继而热烈&&雨什么时候停的他们都没有感觉到,他们只觉得天因为他们彼此的存在而高远起来,林子也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更加生机盎然起来。他们热烈地拥吻着,甜蜜地相拥着,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生动活泛起来。
  太阳出来了,西边挂起一道绚丽的彩虹,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色彩把他们的心染得霞一样地绚烂。
  &兰妹,我要娶你!&子欣吻着秋兰的前额说。
  &可是我还小啊!&秋兰羞涩地说。
  &你快点长啊,我等你三年,三年后你一定要做我的新娘!&
  &爹娘会同意我们吗?&
  &会的!我娘很早就喜欢你!&
  &你真的会等我三年吗?&
  &一定!但是你别让我等得太久啊,我恨不能你现在就是我的小新娘!&
  &就三年,一言为定!&秋兰伸出了她细嫩的小手,
  庄子欣回到宁东后的第二天,庄家就派人来李家镇提亲。两家的老人也都认为这是一桩好的姻缘,于是亲事也就定了下来。
  秋兰十六岁那年,李老爷子把女儿送到宁东城的女子中学里读书。这时,子欣还在哈尔滨上学,他们鸿雁传书,只等秋兰十八岁生日一过,便喜结良缘。
  然而,就在李秋兰十八岁的那年秋天,正当庄、李两家准备热热闹闹办喜事的时候,小鬼子的大炮轰开了东北的大门。鬼子打进家里来了,庄子欣哪里还有心思结婚?他弃笔从戎参加了义勇军。
  他在给秋兰的信中写道:&豺狼进家了,我们得把他们赶出去,不然我们怎么能过好日子?我就要奔赴战场了,亲爱的兰兰,等把日本鬼子赶跑的那一天,我一定披红挂绿地回来娶你做我美丽的新娘!&
  庄子欣是在江桥会战中牺牲的。上万名敌军潮水般向东北军的阵地猛扑过来,马占山将军指挥着部下进行了猛烈的反击。庄子欣作为刚入伍的学生兵,被分在卫生连。天上日军的飞机狂轰,地上小鬼子的大炮滥炸。所有的人都打红了眼睛。中国军队一片一片地倒下,庄子欣他们冲到战场的最前沿抢救伤员。那天下午,当他与另一个战士抬着重伤的王营长下来的时候,被日军包围。十几个鬼子挑着膏药旗,亮闪闪的刺刀闪着寒光狞笑着、嚎叫着向他们逼来,已经无路可退。情急之下庄子欣抽出王营长腰间的两颗手榴弹打开的盖子,在鬼子逼近的时候拉响了手榴弹&&
                        五
  日子在慢慢地流淌,转眼间,雪融了,花开了,枫叶又红了,一年多的时间也过去了。东北各地豪杰并起,抗日烽火也熊熊燃烧。宋青林的仗着&狠&和&义&,他的绺子发展很快。
  三、四百人的队伍,对谁都炙手可热。抗联想争取他一起打鬼子,日本人想收编他剿抗联。
  这是一个秋日的午后,宋青山的大营子里,来了两个人。一个身穿长袍马褂、手拿文明棍的60多岁的老者,一个仁丹胡、青蛙眼、又矮又胖倭瓜一样模样的日本军官。老者是宋青山的远房表舅,宁东城翠华楼的大掌柜。另一个则是日本关东军驻宁东城警备大队指导官藤野一郎。他们带着厚重的礼物来拜见宋青林,目的是来收编宋青林的绺子。
  宋青林本人对日本人是不感兴趣的。相反,他对于这些侵入家园的强盗极为痛恨。但是,藤野一郎带来的东西太有诱惑力了!一万块现大洋和一个独立团团长的委任状,以及三百条枪的许诺。
  秋兰住的屋子就在议事大厅的隔壁,藤野他们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从门缝里她也看得到宋青林那张复杂的脸,她的心暗暗地提了起来。
  她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她知道日本人安得是什么心。她在宁东城上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反日活动,她的子欣也是为抗日而死的。她明白,如果宋青林被日本人收编,后果将是多么严重。中国人是不能打中国人的,为日本卖命,那将是历史的罪人。而她,作为一个中国人,她有责任也必须去阻止这一切,哪怕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说老实话,宋青林拿她不错。抢来好吃好用的首先想到的是她,甚至为了讨好她不惜在她的面前低三下四。宋青林在别人眼里那是相当地&尿性&汉子,说一不二,然而,只有在李秋兰面前,他却永远牛不起来。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前世欠了她的。但他又的确离不开她,他太喜欢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了。尽管她冷、她冰、她傲,她对他不理不睬,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离不开她。
  这天晚上,通红的松明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火光把屋子照得通亮。李秋兰在宋青林面前表现了少有的温柔。她温了一壶酒,让伙房做了几个小菜送到了屋里。热乎乎的大炕上,围着小桌,李秋兰为宋青林斟了一碗酒,问道:
  &今天那两个人是来干啥的?&
  &我老舅带日本人来收编的。&
  &你咋样想?&
  &我不想跟日本人干,但是他们拿来一万块响当当的现大洋呢!&
  &为了一万块现大洋你就想当汉奸,当卖国贼吗?&
  &不想!可是咱真的需要这笔钱啊!&
  &你知道岳飞和秦桧吗?&
  &咋不知道呢,从小听说书的就经常说这段!&
  &那你是想当秦桧还是岳飞?&
  &那秦桧人人痛骂,俺当然是不做他啦!&
  &眼下,小日本占了咱东三省,在咱们的地盘上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你说,凡是有血性的中国人是不是该把他们赶出去?&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那日本人的势力太大了!&
  &如果咱全东北人人人都起来反抗,他们势力再强大能强过咱们吗?&
  &可是&&&
  &大当家的,你是大老爷们,一条血性的汉子,你怎么就不能干点正事,像岳飞那样给后人留个好念想呢?&
  &我也恨日本人啊,我也想把他们都赶出东三省啊,可我宋大麻子只有四百多人马,我打不过他们啊!&
  &听说过周保中吗?&
  &你是说抗联里的那个周蛮子?&
  秋兰点了点头。
  &那汉子真尿性!听说小日本出二百大洋买他一两肉呢,日本人最怕他!&宋青林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
  &你知道吗?他是云南人!一个外省的人为了帮咱赶出小鬼子都那么拼命,你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爷们能帮日本人打中国人吗?&
  &是啊,我要是帮日本人打咱中国人,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吧,这是跟秦桧那王八犊子是没啥两样!&宋青林一碗酒下肚,脸上的大麻子闪着红色的光芒。
  &大当家的,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找周保中吧,联合抗联一起打鬼子,为咱中国人做点好事,给后人留个好念想!&
  &好,兰子,我听你的!&宋青林往秋兰身边靠了靠,满脸酒气的嘴凑了过去&&
  宋青林这天晚上有些受宠若惊,秋兰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的话,有史以来,也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他,他沉浸在秋兰的温柔之乡里,快活得不知所以了!
  &兰子,从今往后,我一切都听你的,我明天就去找周保中去,跟小鬼子干到底了!但你得保证给俺生个大胖儿子!嘿嘿&&&
                        六
  宋青林杀掉藤野一郎,撵走老舅,带着这一万块现大洋和四百多人的队伍,投靠了周保中。他骁勇善战,在三江地区,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1938年,抗联进入了艰苦的岁月。7月,为了粉碎敌人的&三江&大讨伐,抗联第二路军总指挥部决定:以所属第四、五军为主,向五常、舒兰旧游击区西征,以便牵制敌军的&讨伐&,并打通与南满和热河的联络。
  西征路上要爬山越岭,鬼子要重重阻截,其艰险、其艰苦是难以想象的。宋青林犯难了,秋兰刚小产不久,身体很虚弱,根本无法跟队伍走。而他的队伍又是二路军的主力,必须跟大部队一同行进。所以在军部的会议上,宋青林一声不吭,只是闷着头抽烟。
  &青林,你的意见呢?&周保中总指挥走到他的跟前问道。
  &我恐怕不行,我老婆身体不好,无法长途跋涉!&宋青林闷声道。
  &这倒是一个问题!&总指挥沉思了一会儿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把夫人留在密营里,我派专人保护。等我们西征胜利后再把夫人接出去好吗?&
  &这能行吗?这里也不安全啊!&宋青林显然是不放心。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可是夫人西行更不安全。我派几个机灵的小伙子保护夫人,保证不让夫人损伤半根毫毛。况且,如果我们西征顺利,个把月也就回来了!&周军长拍了拍宋青林的肩膀说。
  &那就听总指挥的了!&宋青林无奈地点了点头。
  周保中决定留下一个班的兵力保卫李秋兰,而马玉怀因为他的机敏、伶俐、勇敢,被周保中指定为专门负责李秋兰的生活起居和人身安全的贴身保镖。
  临走的时候,周保中一再嘱咐马玉怀说:&玉怀啊,你一定要保护好宋夫人,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饶不了你哦!&
  &军长放心吧,俺若完不成任务,你就剁了俺!&马玉怀拍着胸脯向周保中保证。
  马玉怀只瞄了李秋兰一眼,就赶紧耷拉下了眼皮子。他有一种惶惑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感到嗓子干渴、刺痒。他使劲地咳了两声,才让&扑腾、扑腾&的心跳缓了下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俊俏的女人,且不说那眉眼,那身段,那穿戴,单是那气质、那神韵便让他产生了一种诚惶诚恐的情绪来。他觉得李秋兰就像小时候他家里供奉的那尊观音,让他产生敬畏、向往,生怕亵渎了她。
  大军走了,老营子一下子静了下来。而李秋兰的到来,又使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收敛了很多。他们不再光着膀子四处走动,也不再脏话连篇、怨天尤人。李秋兰似乎具有神的威力,使这伙原本粗俗的汉子们一下子变得文明起来。
  天气好的时候,李秋兰喜欢一个人在林子里漫步。日光透过林梢斑斑驳驳地洒落下来,使这个穿旗袍的女人显得诡异而神秘。她常常站在林子里,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发呆 。这时候,她的眼光是迷离的,面容是凄迷的。偶尔,还会看到一团雾气在她的眼里涌动。有时候,她会走进林子的深处,采一束野花,掬一捧清泉,她的嘴角也许现上些许笑意,眼神也柔和起来。
  女人很冷,很少跟玉怀他们说些什么。马玉怀总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她,他无法了解她的心思,但他知道,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一定藏着许多许多的故事。
  李秋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伙子并不反感。尽管她并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但她从他对自己的殷殷照顾和毕恭毕敬里,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忠厚而又忠心的小伙子。他伟岸的身材,坚实的胸膛,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总让她感到蓝天般的纯净。不知为什么,李秋兰总得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也放松下来,战争和苦难似乎也离她远去了。
  8月的东北,已经开始有了秋意。白桦林换上了淡黄色的秋装。接着柞树的叶子变成了深,松树苍翠。这样的景致,如果没有战争的阴影,那真是美不胜收!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李秋兰早早地起床。今天她换上一套紧身的秋装&&红色的皮衣、深棕色的皮裤、黑色高腰皮靴,一种英姿飒爽的韵味从她的身上蓬勃而出。马玉怀看着李秋兰的装束发呆,在这深山老林里,他虽然也见过一些女人,但谁也没有秋兰长得好看,更没有李秋兰这样的装束。冷云姐、秀兰姐、桂珍姐她们妇女团里的姐妹玉怀几乎都认识,可她们穿得都是灰土土的破棉袄,脸也灰土土的。马玉怀也见过周指挥的夫人王一知,一知大姐虽然也长得好看,但也绝没有眼前这个女人的打扮和气质。
  李秋兰站在树林里,她伸展了一下腰肢,开始向密林深处走去。马玉怀回过神来,赶紧提着篮子在她后面徐徐地跟着,不时将一块块又肥又嫩的蘑菇装到筐里。每次,他跟夫人出来的时候,手都不空着,蘑菇、榛子、核桃、山梨等都能装满篮子。李秋兰知道,他这是在为冬天储备食物呢。
  林子越走越深,李秋兰越走越远。后边的马玉怀开始有些着急,他跑上前去拦住了李秋兰:&夫人,别在往前走了,碰到搜山的鬼子我们就麻烦了!&
  &我想爬过山顶,看看山那边是什么样子,不会碰见鬼子的!&李秋兰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不行,夫人,这太危险!&
  &危险我也要去,我就是要爬到那山顶看一看!&李秋兰很执拗。
  &可是,夫人,路很远,也很难走啊!&
  &你陪我上去好吗?&
  李秋兰的细声软语,使马玉怀难以拒绝,于是他只好陪着李秋兰往山顶爬去。山很陡,有许多地方,怪石林立,李秋兰需要拉着马玉怀的手才能攀援。当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头顶了。
  由于海拔较高的缘故,山顶已经没有高大的林木,这里到处是低矮的灌木丛,视野也开阔了许多。站在山顶,望着远处绵绵亘亘的群山,像一条巨龙卧在那里,滔滔的牡丹江水像一条银色的玉带逶迤在群山脚下。夹在大山褶皱间的一个个小村镇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山风生硬地吹来,让人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李秋兰的眼睛朦胧起来,脸上的酸楚也荡漾开来。突然,她放声大哭。悲恸的哭声铺天盖地,仿佛积郁已久的悲愤一下子倾泻出来。这哭声,雷霆万钧,像爆发的山洪,一泻千里;这幽咽,凄楚悲凉,像风吹过老林子的松涛,悲悲戚戚、哀哀怨怨,一种难以言明的苦痛让人肝肠欲断。马玉怀手足无措,怔怔地站在那里,刚硬的心也酸楚起来,眼睛也跟着湿润了。许久许久,李秋兰终于安静下来。她从衣袋里掏出一条丝织手帕,擦干了眼泪,转身向马玉怀问道:&你知道那些村镇是什么地方吗?&
  &好像西边那个较大的镇子是林口,北边的是虎林,我没去过那里,也是猜的。&
  &宁东城在哪里?&
  &宁东在南边,离这里很远,有二三百里远呢!&这次马玉怀很肯定地答道。
  李秋兰眼泪又澎湃而出,她一边幽幽噎噎地哭,一边慢慢地跪了下来,向着南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爹啊、娘啊,你们还好吗?不孝女秋兰给你们叩头了,你们能看到吗?呜呜&&&
  &夫人,你是宁东的?&马玉怀问道。
  &是,我是宁东李家镇的!&
  &我也宁东人,我家是马家大屯的!&
  &你也是宁东人?&李秋兰有些惊喜,她抹了了一把眼泪,扶着马玉怀的手,站了起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秋兰猛然间像遇到了亲人一样,一种亲切、温暖、踏实的感觉弥漫心间。
  &是的,夫人!马家大屯子离李家镇不远。&
  &我表姑家原来就是马家大屯子的,后来在宁东城开了家绸缎庄,家就搬到宁东城了。他们家姓庄,我表哥叫庄子欣,你认识吗?&
  &庄家啊,那可是我们屯子里的大户。论起来,我们两家还有点亲戚,我姨妈家的大表嫂就是老庄家的姑奶。庄家子欣少爷我们都熟悉,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他去哈尔滨上学了,现在不知咋样了!&
  &他、他,已经牺牲了!&李秋兰的泪又夺目而出,马玉怀的心被她的悲戚凄楚的神情抽得生疼生疼,他用粗糙的大手使劲地搓了搓胸口,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硬生生地把那股莫名的眼泪吞了回去。
  &对不起,夫人!&
  &别叫我夫人,我不比你大多少,你叫我秋兰好了!&
  &可是----&
  &可是什么,咱们还是同乡呢!我今年26岁,你多大?&李秋兰问。
  &我23了!&马玉怀腼腆地说。
  &那就叫我兰子姐吧!&
  &好吧,兰子姐!&马玉怀挠了挠头叫了一声。
  &哎!&秋兰拉着玉怀坐在了地上。
  一片娇黄的花在草地间灿烂,引来一群采蜜的蜂和一群欢舞的蝶。白云在头顶飘扬,清风在身旁缭绕,一只小松鼠从远处的树丛里探出了圆溜溜的小脑袋,天地间一下子变得宽阔敞亮起来。
  &兰子姐,你咋到了宋青林那里了呢?&马玉怀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李秋兰又泪眼婆娑起来,接着她对马玉怀讲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姐姐的命这么苦啊!&马玉怀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玉怀,我想回家,你带我走吧!&
  &姐,不行啊,周指挥交待俺的任务俺不能不完成啊。况且,山下到处都是鬼子,我们出不去啊!&
  李秋兰黯然地垂下了头。
  满地的蒲公英晶莹翠碧,金黄的碎花洒满高山草甸,像是撒了一地星星。采蜜的蜂和追逐的蝶在眼前飞来飞去,阳光直直地射了下来,两个人都进入了一个悠长的境界。过了许久,兰子说:
  &你一个人在外,爹娘是不是很牵挂?&李秋兰问道。
  &爹娘都被鬼子杀了,家里的房子也被鬼子烧了,我跟我哥出来打鬼子,我哥是二团的团长呢!&
                        七
  这些日子,李秋兰变得活泼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她时常跟马玉怀到林子采蘑菇、捡榛子。累了得时候,他们或躺在树荫下,看着天上的流云,或坐在溪旁,听着溪水的吟唱。他们在一起谈论子欣、谈论宁东、谈论往事。这时候,李秋兰是快乐的,生动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溢满了光彩。仿佛梦魇般的过去已离她远去,战争似乎已经与她不沾边儿。她喜欢听玉怀给她讲许许多多打仗的经历,她也喜欢给玉怀讲许许多多书本上看来的故事。笑容开始绽放在她的脸上,林子里偶尔也能听到她朗朗的笑声,一种情绪也开始在他们的心中悄悄地氤氲着。
  她依然喜欢穿那身皮装,鲜艳夺目的气质常常让马玉怀赞叹不已。
  &兰子姐,你真俊!&每每看着年轻的李秋兰,马玉怀都会发出由衷的感叹。
  &我好看吗?给你做媳妇咋样?&每当这个时候,李秋兰都会笑着逗马玉怀。
  &姐姐可不敢乱讲,这话被宋队长听到了,就别想活命了!&马玉怀虽然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但年轻的心也会&扑腾&、&扑腾&地跳,脸也紫胀成一块红布,而李秋兰也会开心地大笑不已。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西征的将士们没有一点消息。九月的东北,大雪很快就会封山。而大军走时候留下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过冬的东西也没有准备。
  这天晚上,老班长把大家召集一起,商量过冬问题。老班长说,眼下就要封山了,咱们不能等在这里饿死、冻死。大家伙商议商议,是不是要到山下弄点吃的穿的回来。咱们还好说,关键是这里还有夫人,咱不能让夫人饿着、冻着啊!大家商量的结果是派李云山和孟二虎两个人下山,想法子打听消息,弄点衣食。
  第二天早上,二人早早地下山了。而这一天,大家都在忐忑中过着。直到月上树梢的时候,依然不见二人的影子,马玉怀隐隐地感到要发生什么。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安稳。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孟二虎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不好了!李云山被鬼子抓走了!&
  &怎么回事?&大家问。
  孟二虎喝了一口水,缓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这次下山的经过。
  原来他们二人化装后下山,逃过了鬼子的流动哨,到了镇上,到处都是张贴通缉抗联的告示。他们在镇东头李记绸布店里找到了联络员李洪贵。李老板告诉他们,鬼子最近搜查得很紧,把一些屯子都强并到镇子里来了。谁要给抗联送东西,整个村子的人都得跟着一起受死,所以衣食等物暂时运不出去。李老板还告诉他们,大军西征受挫。据说,西征途中,五军政治部主任宋一夫携款叛变投敌,供出了我军西征计划,整个二路军损失严重,现在下落不明。
  孟二虎和李云山只好匆匆往回赶,可是就在通过敌人哨卡的时候,被敌人发现。李云山右腿被打中,孟二虎肩部负伤,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他逃了回来,而李云山被俘了。
  听完情况后,大家忧心忡忡。老班长认为必须尽快转移,鬼子很可能顺藤摸瓜摸到密营来。马玉怀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东西,就听外面有人喊:&鬼子上来了!&
  老班长大声地喊道:&玉怀,你保护好夫人,马上转移!其他人,跟我来!&
  马玉怀拉着李秋兰往老林深处跑。激烈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地传来,他们的心都异常沉重。
  太阳从东边的山坳里挤了出来,血一样的光线稀稀落落地洒在林子里,他们在山沟的一个大石缝中隐蔽起来。望着营地方向滚滚的浓烟和激烈的枪声,李秋兰浑身发抖,她紧紧地贴在马玉怀的身上,不敢出一点声息。直到接近中午时分,枪声才渐渐稀落、消失,森林也开始平静下来。
  &兰子姐,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回去看看老班长他们怎么样了!&
  &我跟你一起去!&
  &兰子姐,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离开你,我害怕!你走哪里我跟哪里!&
  &那么好吧,但你一定要听我的!&马玉怀无奈地说。
  当他们潜回营地的时候,鬼子已经撤走了。这里是一片惨烈:十几个战友姿态各异地倒在血泊里。老班长的嘴里叼着一只耳朵,孟二虎身上十几处伤口里流出的血已经凝固,李柱子的肠子淌了一地&&
  马玉怀的眼里迸射着怒火,而李秋兰的心已经抽得很紧很紧,她紧紧地扯着马玉怀的胳膊,恐惧与痛苦又一次降临她的身上。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仇恨,是愧疚还是恐惧,她的心仿佛被剜一样的疼痛!老班长他们的音容笑貌不断地浮现在眼前。她明白,这十几个人的死都源自她啊!她恨自己不能横刀立马与鬼子血战沙场,却偏偏成为了大家的累赘,让那么多人为了她流尽了鲜血。李秋兰粉嫩的手使劲地捶打着老树干,淋漓的血顺着粗粝的松树皮流了下来,她伏在树干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马玉怀将战友们的尸体搬到一起,没有工具,他无法将他们一一掩埋,就砍来许多松枝盖在他们的身上。
  南边的空地上也有几具烧焦了的尸体,那是日本人焚烧的战死的士兵的尸体。令马玉怀吃惊的是,他发现了李云山的尸体。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他根据地窨子被炸的情形看,鬼子是李青山引来的。否则,地窨子这么隐秘的地方,鬼子是绝对发现不了的。他隐隐地又担忧起来,看来鬼子也肯定知道了李秋兰的事情,那么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随时都有来搜山的可能,他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了。
  马玉怀在坍塌的地窨子里,扒出来一些能用的东西,带着李秋兰往山里走去&&
                        八
  老庙岭的南山坡上有一个天然洞穴,叫望天洞。洞口很窄,但洞内比较宽敞,有两铺炕大小。洞的正前方有一缝隙,阳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使洞显得不那么昏暗。这个洞是马玉怀去年春天,到舒兰执行任务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的。如今,营地被围,他只好带着李秋兰躲到这里。
  马玉怀把洞里的石块码成一堆,平平填填,垒出一块两米见方的炕来。他从外面找来许多松枝,铺成厚厚的一层,又割了许多乌拉草铺到上面,一个松软的床铺便搭建好了。
  &兰姐,过来坐坐,看看怎么样?&
  &不错!玉怀,你真行!&秋兰由衷地赞佩道。
  躺在这松软的&床&上,李秋兰心情是复杂的。从早上到现在,一个白天的时间里,她一直昏昏沉沉,她象一个木偶一样跟随着马玉怀在林子里穿来穿去。老班长他们牺牲了,西征军失败了,现在这片老林里,只剩下她和马玉怀两个人!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他们还能活多久?他们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她还能再回到故土,见到父母吗?李秋兰一点信心都没有,她只是感到绝望、恐惧!
  可是,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竟然还有些许莫名奇妙的兴奋。也许是听到西征军的失败,使她想到了宋青林,宋青林也不会归来了吧?自己可以摆脱他了?她摇了摇头,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羞愧。毕竟,宋青林也是为抗击日寇而出征的啊!
  她的目光落到了坐在篝火旁的马玉怀的身上。两个多月来,这个小伙子给了她太多的关爱。虽然他也许是在执行上边的命令,但李秋兰看得出,在她这个老乡弟弟的眼睛里,常常闪着一种温柔的目光。那种光有时像火苗,灼得她心痛;有时又像寒星,让她痛苦、凄惶。他的眼睛里常常变幻着各种色彩,有时快乐无比,有时黯然神伤,她能够感觉得出,马玉怀也在拼命地压抑着什么。
  李秋兰也感到了自己的变化,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马玉怀了。她喜欢听他的笑声,喜欢看他的忙碌,有时她甚至有一种强烈地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欲望。他伟岸的身材,宽阔的脸膛,挺阔的鼻子,厚实的嘴唇,都能引起她很多遐想。他的善良、淳朴、忠厚,时常让她感动。尤其是他的神态,总使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松明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通红的火光照在马玉怀的脸上,那神情有些迷离,有些忧郁。李秋兰突然觉得,这不正是庄子欣的神态吗?想起子欣,李秋兰的心又抽痛,泪又使她的双眼迷蒙起来&&
  此刻,马玉怀也陷入了痛苦的绝境中。老班长和战友们的牺牲,使他失去了主心骨。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他,保护夫人的任务也只有靠他一人来完成了。更让他忧心的是孟二虎带来的消息,西征军果真失败了吗?周指挥他们怎么样?哥哥还活着吗?如果西征军真的回不来了,那么他保护的李秋兰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西征军不会失败的,周指挥和大哥他们会回来的,马玉怀不断地宽慰着自己。可是,明明说好二十几天就回来的,至今都快三个月了,为什么还没回来呢?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兰子姐该怎么办?这日子怎么过?他和兰子姐是不是还要在这里继续等队伍?如果带兰子姐下山,能逃过鬼子的魔掌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年轻的马玉怀想得脑皮发紧,脑瓜欲裂。篝火熊熊,映照着马玉怀忧郁的脸,也炙烤着李秋兰那一腔的心事。在眼前这样的窘境中,马玉怀就是她的山,她的海,她的天空,她的太阳!她多想他能够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把她揽在怀里,给她温暖,给她爱抚,给她生的信心和勇气啊!可是,他就这么一直在那里静静地坐着,沉默着,沉默着&&
  秋兰知道他的心结,他是被那纸命令、那句承诺压得透不过气来。可是眼下大军西征已经失败,周指挥他们音信杳无,那个宋青林也生死不明!玉怀,难道我们还有必要这样苦着自己、压抑着自己吗?
  李秋兰抬起身子下了炕,她轻轻地坐到马玉怀的身旁,头依在马玉怀的肩上。玉怀慌乱起来,身不由己地连忙往后躲了躲。
  &兰子姐,别、别!&他结巴起来。
  &玉怀,姐冷,抱住姐!&秋兰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
  &可、可&&姐!&饱满而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年轻的马玉怀后背上,两只蛇一样的胳膊缠住这个年轻汉子的脖子,如兰的气息吹过他的耳际,一张温润细芬芳的脸蹭着一张粗壮黝黑硬朗的脸,那饱满、坚挺的乳房,在马玉怀的后背上蹭来蹭去,马玉怀慌乱起来了,滚热的血流汹涌澎湃,在血管里,在骨骼中,在心灵的缝隙里溅射奔突&&
  &傻弟弟,姐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看,大军还会回来吗?宋青林还能回来吗?眼下就剩咱们俩人了,不知道哪一天咱们也得死呢!&李秋兰凄凄楚楚的泪流进了马玉怀的脖子里。
  马玉怀也凄楚起来。当他听到西征失败的消息后,就一直处于沮丧之中。他也知道眼前的处境,活着真是太艰难了!
  李秋兰的手像一只冰冷的小蛇,在他的身上游动着,小蛇游过他的脸,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胸,他的背,丝丝凉凉,痒痒酥酥,麻麻烫烫,像一个火种,&腾&地一下子将马玉怀的内心的火焰点燃,他一跃而起,像一头豹子一样向秋兰扑去&&
  压抑了千年万年的岩浆,终于在这个瞬间迸发了出来!地动山摇!山呼海啸!一泻千里!马玉怀和李秋兰搏击在这惊涛骇浪里,像两条上下翻滚的白鲸,热烈、激情、澎湃、跳跃,又若狂舞在火焰中的一对蝴蝶,凄迷、绝望、癫狂、沉醉&&
  似乎经历了几千年艰苦的跋涉,越过了横亘万年的世俗河流,这一晚上,他们沉浸在涌动的激情里。仿佛梦魇般的过去已经不存在了,险恶的未来也离他们很遥远,直到山洞的顶端露出微亮的晨光,他们才朦胧地睡去&&
  李秋兰醒来的时候,太阳的光线已经透过石缝射了进来。斑驳的日影照在她的脸上,使她更显得惺忪意懒。她看了看身边,马玉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山洞。洞中央噼里啪啦的篝火上面架着昨天挖出来的那口破铝锅,锅里烧得水&咕咚、咕咚&地响,秋兰知道玉怀是出去给她找吃的去了。
  李秋兰又闭上了眼睛,此刻,她还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她早已不是一个青涩的小丫头了,可是作女人那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男女之间的事情竟然这般美妙、这般销魂、这般香醇。被宋大麻子抢去做压寨夫人已经七年了,可留在李秋兰脑海里的,除了恐惧就是厌恶。她讨厌宋青林臭哄哄的嘴巴和刺猬一样的胡须,讨厌他熊瞎子一样笨重的身体以及满坑坑洼洼的大麻脸,讨厌他鲁莽的凶蛮和无休止的欲望。而马玉怀&&这个激扬着青春朝气的大男孩,这个健硕威猛的男人,这个温柔体贴的弟弟,这个有着庄子欣一样忧郁气质的小伙子,浑身洋溢着生命的力量,让她尝到得是生命的激情、青春的力量和做女人的快乐&&
  玉怀捧着一捧鲜嫩的蘑菇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串哈什蚂。他把洗净的蘑菇放到锅里,又把那串哈什蚂放到锅里,一会儿功夫,满山洞都飘着醉人的香味儿。
  马玉怀冲着床上的李秋兰温柔地一笑:&兰姐,起来吃饭啊!&
  秋兰拉着玉怀的手在她的身边坐下,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满脸的娇羞,满脸的温柔,&玉怀,谢谢你!&
  &兰姐,谢我啥呀!是你让俺做了男人,这辈子,死都不亏了!&
  &你也让姐做了一回真正的女人,我一直都不知道做女人竟然也这样美!&李秋兰白嫩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像春天老爷岭山上盛开的映山红一样柔美,马玉怀禁不住低下了头衔住了那片盛开的花瓣&&
  又是一番的缠绵。这次和风细雨,仿佛在宁静的湖面上荡漾,仿佛在蓝天下自由自在地翱翔,仿佛在春天的原野上手牵着手漫步徜徉,他们沉湎在这轻柔、温情的情绪里,许久、许久才走出梦境&&
                        九
  老庙岭的秋天绚丽而多彩,当白桦林娇黄的叶子将山野铺上一片金黄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红枫像一团团红色的火焰,点燃了寂静的山谷。松软的树叶给山林铺上一层厚厚的被子,李秋兰马玉怀躺在火红的枫树下,任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杈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脸。蔚蓝的天空,悠然的白云,淙淙的溪流,鸟儿的欢鸣&&如果不去想山外的鬼子,不想梦魇般的过去,不想没有定数的未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马玉怀第一次在阳光下近距离地看李秋兰,那白皙的面颊,细细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粉嫩的红唇,让他心旌摇荡。他轻轻地解开秋兰的衣扣,一道白光晃得他头晕目眩。红黄相间的落叶衬托着一个美丽的胴体,斑驳的树影在秋兰嫩白的胸脯上摇曳,高耸的双乳洁白细嫩,两个红盈盈的乳头在峰巅上颤动不已,温暖的秋阳抚过她柔软的小腹和她的玉腿,马玉怀颤抖的手,轻轻地拂过李秋兰的额、脸、唇、乳房、小腹,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这个精致的宝贝儿。马玉怀有些透不过气了,血流撞得血管&咚咚&地响!
  &兰姐,你真俊!&
  &傻样吧!&李秋兰娇羞巧笑,满目生辉,抬起纤细的小手,使劲地捏了下马玉怀的鼻子。
  &我才不傻呢!傻小子能找到这样的俊媳妇儿?&马玉怀一下子捉住秋兰的红唇,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嘴巴,两人蛇一样地纠缠在一起&&
  马玉怀和李秋兰采集了许多蘑菇、榛子、核桃和一些野果,又挖了一些葛根储藏,为冬天的生活做准备。他们还在山涧里捉哈什蚂,这种东西,营养价值极高,晒干后与蘑菇一起炖味道非常不错。
  进入十月份的北国,大雪已经封山。马玉怀和李秋兰就蜷缩在山洞里,白天黑夜地做着他们喜欢做的事情。无所谓快乐,无所谓幸福,当他们的肉体激越飞扬的时候,而他们的灵魂却往往陷入在一种挣扎的苦难之中。无所事事的他们不敢回想过去,也不敢憧憬未来,他们只有在彼此的温存中、彼此的需要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李秋兰怀孕了!昏天地暗的呕吐,使马玉怀惊慌、心痛,而又欣喜、忧愁。秋兰见到蘑菇就呕,闻到葛根的味道就吐,每天除了喝点酸梨熬的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看到秋兰日渐憔悴、虚弱的样子,玉怀很心疼,他决定下山给秋兰弄点吃食来,他的想法遭到秋兰的强烈反对。
  &鬼子封锁得那么紧,你能下得了山吗?&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缝隙插过去!&
  &别去冒那个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怎么活啊!&
  &可是,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等死啊!&
  &我、我能吃!不信我吃给你看!&李秋兰捏着鼻子将一块蘑菇放到了口里。
  &呕、呕&&&秋兰又忍不住蹲在那里晕天晕地狂吐起来。
  马玉怀轻轻地拍着秋兰后背,看着她蜡黄的脸,蜷缩在那里的痛苦的样子,心象刀割一样地难受。他主意已定,一定要下山试试运气。
  &秋兰,我下山看看,如果鬼子封锁的紧,我就返回来!&
  &可是&&&
  &没有事的,这一带地形我熟,我一定能回来的。&马玉怀的倔劲上来后,九头牛都拉不过来。
  &那你一定要小心哦,你不回来我也不会活的!&
  &嗯,一定!&
  马玉怀隐蔽在一个土坎下,眼睛紧紧地盯着敌人的哨卡。几十个小鬼子和二鬼子来来回回地走动,即使是一只苍蝇也难以飞过他们的眼皮底下。马玉怀犯愁了,想着玉兰的样子,他就难受,说什么他都想试一试。想到南边的山口濒临悬崖,也许那里的鬼子会少一些,马玉怀站起身来往南边走去&&
  &站住!&&嘭&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他的耳边穿过,鬼子发现他了!
  马玉怀向丛林深处跑去。
  &抓住他!快&&&敌人在后边边追边喊,子弹呼啸而过。
  一条深沟挡在眼前,马玉怀灵机一动,纵身跳了下去。一米多深的积雪像松软的棉花堆,他跳进雪中,用雪把自己埋在里面,鬼子从他身边走过竟然没发现他。
  这时,西边的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不知谁与鬼子交上火了!马玉怀从雪堆里爬出来,也往西边跑去想看个究竟。
  一阵激烈的枪声过后,他看到刚才追赶他的那群鬼子受到了猛烈的打击,鬼子扔下几具尸体后,仓惶撤退了!
  &大哥?是大哥他们回来了!&马玉怀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玉怀&&&
  &大哥!&
  &三弟!&马玉良紧紧地抱住了弟弟。
  &大哥,你们可回来了!周指挥好吗?&
  &总指挥还好,他们去老黑沟密营子了!&马玉良黯然地说。
  接着,马玉良向他讲了西征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兄弟俩都沉默了下来。由于宋一夫的叛逃,鬼子路上围追堵截,西征的队伍受到严重的破坏。马玉良的团出征前有上千人,如今,只剩下一百来人了。
  过了许久许久,马玉良问:&密营子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宋夫人呢?&
  马玉怀向团长哥哥讲述了老班长他们的故事,最后说:&李秋兰跟我在一起,住在老庙岭南面的山洞里&
  &老爷岭的密营子已经被破坏,我们只有去老黑沟与总指挥他们会合了。玉怀,你也抓紧时间带夫人去老黑沟吧!&
  马玉良带着队伍走了,马玉怀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老庙岭走去&&
                        十
  马玉怀对着那堆篝火痴痴呆呆地坐着,在一闪一闪跳动着的火苗里,他黝黑的脸阴郁得像昏暗的夜幕。此时,他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哥哥马玉良他们已经活着回来了,这是一件喜事。大军西征虽然失败了,但毕竟还剩下一些力量,只要有人在,抗日烽火就不会熄灭,总有一天小鬼子会被赶出中国,这是令人欣慰的事情。可想到大军出征前周指挥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的承诺,他的心不由地灰暗起来。他怎么去见总指挥?怎么去面对宋青林?他是军人,军人以执行上级的命令为天职,而他却破坏了军纪,接受军纪的惩罚是必然的。他其实并不怕死,也许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但是,秋兰怎么办?
  这个刚刚享受到生活温暖的女人等待她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命运?难道还要让她再入狼窝?宋青林如果发现了秋兰怀孕后将怎样对待秋兰?这个苦命的女人还能活下去吗?愁肠百结的他自从回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知道怎样对秋兰说出这一切,他怕见到她凄楚的眼泪,怕这种生离死别的滋味。
  李秋兰看着满腹心事的马玉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问了他许多话,他都没理。他不言不语的样子,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玉怀,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没弄到粮食?&秋兰走到他的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没关系呀,我过了这段反应期就好了!女人怀孩子都这样的。&
  马玉怀拍了拍秋兰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他开口了:
  &兰子姐,我今天见到我哥他们了!&
  &大哥他们回来了?咱们西征的大军回来了?&李秋兰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采。
  &是啊,周指挥他们都回来了!&马玉怀黯然道。
  &周指挥&&宋青林-&&&秋兰猛然醒悟过来。
  &宋青林&&也回来了?&
  &不知道。我哥说他们早就打散了,但前几天宋青林派人与他们联系上了,说很快就来与指挥部会合的!&
  &那我们怎么办?& 秋兰眼里惊慌起来。
  &不知道!我哥叫我们明天就回到老黑沟,与他们会合!&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夜,死一样的沉寂,山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篝火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外,马玉怀和李秋兰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了。在这死一样寂静的夜里,两颗心在绝望中颤栗着&&
  李秋兰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无情。心爱的人死在战场上了,自己有家难回,老父老母垂垂老矣,而自己不仅不能膝前尽孝,还让他们牵肠挂肚。宋青林虽然对她不错,但他的强盗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与他在一起,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好不容易遇到了马玉怀,这个疼己怜己的小伙子,让她刚尝到了生活的快乐,体验到做女人的幸福,可这马上又要生离死别了!
  宋青林如果回来了,将是怎样的一种结局?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出这个土匪出身的宋青林是怎样的暴戾。她死不足惜,可是玉怀呢?他能放过他吗?李秋兰恐惧起来,她怕!很怕!
  &玉怀,我们逃走吧!&
  &往哪里逃?到处都是鬼子,哪里有我们安身的地方?&
  &那怎么办?我们回去不是死路一条吗?&
  &兰子,我想好了,我们回去,我主动接受军法的处置,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马玉怀搂过李秋兰,眼睛迷朦的说。
  &不!不要啊!玉怀,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还是我去找周指挥,让他处置我吧!&李秋兰泪流满面。
  &别傻了,兰子!我是军人,军人违反纪律理应受到惩罚!你好好活着,你还怀着咱们的孩子呢!&
  &没有了你,我还能活下去吗?&
  马玉怀扳过李秋兰的身子,缓缓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秋兰,你一定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你一定要顶住!答应我,活下去!为我,为咱们的孩子!&
  李秋兰搂住马玉怀,二人抱头痛哭&&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狂暴的雪粒从洞口的木栅栏刮进洞里,老林子刺耳的尖啸与远处传来野狼的阵阵嚎叫,使这漆黑的夜更阴森恐怖。
  这一夜,两个人失魂落魄地拥在一起,在摇曳的篝火中,他们哭泣、诉说、拥吻,谁也没舍得闭眼,只想把彼此都吸在心里。
  两个热男热女的身体相互撞击着,却碰撞不出热烈的火花。他们像一艘破船,在一片见不到边际的汪洋中飘摇。漆黑的夜,风吹折了桅杆,撕破了风帆,汹涌的海浪撞击着船舷,到处是暗礁,到处是暗流,没有光亮,没有海岸,只有绝望孤独的海浪在撞、在撞&&
  空旷的雪野,漫天的大雪。李秋兰一个人踯躅在雪地里,四周黑黢黢的,呼啸的北风扯着嗓子如狼般嚎叫着。她一会儿看到玉怀站在那里凄楚地看着她,一会儿又见子欣向她招手,一会儿又听到爹娘大声地唤她回家&&她呼喊着,奔嚎着,可是她谁也追不上。这时,天空突然一声炸雷,浓密的乌云中忽然撕裂一道口子,一个硕大的太阳张着血盆大口把玉怀、子欣还有爹娘全吞了进去&&
  &玉怀&&子欣&&&&爹&&娘&&&凄厉的喊声在凄厉的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李秋兰病倒了,浑身高热,昏迷不醒。迷迷糊糊中,她一会儿喊着玉怀的名字,一会儿又叫着爹娘。
  马玉怀不停地用雪团为她退热,可始终不见效果。已经昏睡两天了,马玉怀愁眉不展,一下子老了许多。
                        十一
  马玉良这几天心里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他隐隐地感到要出什么事情。一大清早,宋青林就来找他要人。这个绿林出身的汉子,虽然粗莽,但就是对夫人绝对上心。可是都三天了,玉怀怎么还没把宋夫人带回来呢?难道&&马玉良心中担忧起来,如果弟弟马玉怀真的与宋青林的夫人搞出什么事情来,这可就出大麻烦了!
  他知道宋青林的为人,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夫人不行,李秋兰是他的眼珠子,命根子,如果李秋兰出点意外,他岂肯罢休?他参加抗联本来就是勉强,如果一怒之下带队伍反水可就麻烦大了!
  马玉良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他决定亲自去趟老庙岭。
  老庙岭与马玉良现在的驻地老黑沟相距不足20里的路程,虽然是严寒的冬季,雪深路陡,但对于惯于行军的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消两个钟头,马玉良就同他的卫兵到了望天洞口。
  &玉怀&&&
  &大哥,你来啦!&马玉怀惊慌地从洞里迎了出来。
  &快进来!&
  &宋夫人呢?&
  &病了,昏迷不醒呢!&马玉怀闷声说。
  马玉良走进山洞,这个不是很大的山洞里,靠里面搭了一个两米宽的炕,洞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上面架着一口破铝锅,锅里煮着酸梨,浓酸的味道在洞中弥漫。李秋兰躺在炕上昏睡不醒。
  马玉良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把两个卫兵支到外面做一副简易的担架后,转过身来问马玉怀:
  &你?&
  马玉怀低下了头。
  &你忘记了自己做的保证了吗?&
  &没有!&
  &糊涂啊,玉怀!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总指挥那里怎么交待?宋青林那里又咋整?&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好了,找周指挥请罪去,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马玉怀瓮声瓮气地说。
  &有那么简单吗?宋青林要是找总指挥要人咋办?&
  &&&& 马玉怀不吭声了。
  &麻溜儿把夫人抬走,找个大夫给瞧瞧,可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李秋兰迷迷糊糊地被抬回了老黑沟抗联的密营。
  宋青林看到担架上的李秋兰心疼得不得了。苍白的脸庞,凹陷的眼眶,原来那圆润的脸颊已经变得灰暗,红润的嘴唇已经干裂,头发乱蓬蓬地堆在一边。
  &咋整的,老子才离开几个月,俺的兰子咋就变成这样了!&宋青林冲着来人发火了。
  &快,把李半仙给我喊来,给夫人把脉!&宋青林冲着手下大喊。
  李半仙是宋青林队里的医官。他手持银针在李秋兰的头顶、耳后、虎口等处扎了半天,李秋兰幽幽地醒了过来,已经几天没进一点东西的她,胃非常难受,闻到有人送到口边的粥香,不管不顾地喝了两碗米汤后又昏昏地睡去。
  当李秋兰真正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窗棂照进了小屋。高烧已经褪去,李秋兰的大脑开始清醒。这是哪里呢?屋子很暖和,炕烧得很热,她的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她的眼睛开始搜寻马玉怀的身影,玉怀呢?她正想开口喊玉怀,猛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和玉怀住的山洞。
  &大当家的,夫人醒了!&一个卫兵冲着外面喊道。
  &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响,李秋兰看到宋青林走进屋来。
  &我的小姑奶奶哦,你可醒啦!吓死我啦!&宋青林粗糙的大手放到了李秋兰的额头上。李秋兰本能地躲了一下。
  &怎么,几个月不见,还害臊啦?&宋青林笑着打着哈哈。
  几个月间,宋青林头发长得老长,胡子乱蓬蓬的,脸又黑又瘦,麻子的斑点也更深了。
  &宝贝,你知道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要不是想到你还在周保中手里,老子早跑了!跟他们穷折腾了几个月,俺五百多兄弟损失大半,唉!&宋青林抬腿上炕,毛乎乎的脸贴了过来。
  &哇&&&他的嘴还未靠近李秋兰的脸,李秋兰就昏天黑地地吐了起来。昨晚喝的米汤全部喷了出来,秽物溅了宋青林一身。
  &李半仙,我操你姥姥,你看得啥病,夫人咋还吐得这么厉害!&宋青林大嚷起来。
  李半仙急急忙忙地走进屋来,拿起秋兰的胳膊开始号脉。他摸完这支胳膊,又换另一只胳膊,这样反复了几次,许久许久,无语。
  &夫人到底得了啥病?你快说哦!&
  &不好说!看脉象是&&&李半仙吞吐起来。
  &你他妈的有屁就快放,支支吾吾干什么!&
  &夫人好像是喜脉!&吭哧半天李半仙终于挤出这几个字。
  &喜脉?夫人有喜了?哈哈哈&&&宋青林手舞足蹈起来。
  &我要当爹了!几个月了?&宋青林摇着秋兰的手高兴地问。
  李秋兰往墙角缩了缩,惊恐地盯着他。
  宋青林心里咯噔一下,他转过身问李半仙:&夫人有喜多久了?&
  &大概、大概两、两个多月吧!&李半仙闪闪烁烁地说。
  &去你妈的!什么狗屁半仙,两个月?两个月前老子还在打林口呢!&暴怒的宋青林一脚把李半仙踢得老远,李半仙爬起身来慌慌张张地逃离了屋子。
  宋青林瞪着一双铜铃一样眼睛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李秋兰。
  李秋兰蜷缩在墙角上,浑身颤抖,满脸惊慌。
  宋青林明白过来!
  &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李秋兰浑身发抖。
  &是马玉怀那个鳖犊子的,对吗?&宋青林薅着李秋兰的头发怒不可遏。
  李秋兰紧紧捂着肚子。
  &咣咣&一顿拳打脚踢,李秋兰被宋青林从炕头踢到炕梢,又从炕上踢到地下,李秋兰护着肚子,任他殴打,就是一声不吭。
  &骚货,老子在外打鬼子,你在这里养汉子,给俺带绿帽子!说,是不是马玉怀那王八蛋的种?&
  李秋兰的沉默更激起宋青林的火气,他又像抓小鸡一样把李秋兰扔到炕上,&咔嚓&,撕开李秋兰的衣服。
  李秋兰的胸脯白哗哗地呈现在他的眼前。那曾经是一对多么让宋青林迷恋的奶子啊,小巧、玲珑、润泽、细腻,像一团凸起的香饽饽,那两粒浑圆的乳头,就像红透了的樱桃。宋青林是那么痴迷这对尤物,每每握着它、抚着它、戏着它、耍着它,爱个不够。而如今这对乳房已经完全变了样,已不再圆润、不再光洁、不再披着圣光,它像一对煊腾腾的发面馒头一样挂在胸脯之上,原来散淡的乳荤也水墨一般漫洇开来,两颗红润的奶头也如熟透的大枣一样肆无忌惮地蹲在馒头之上。仅仅几个月的功夫,他的兰子咋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咋就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淫荡之妇?想到这以前让他如此痴迷的奶子已被另一个男人霸占,他怒火中烧,他像一只恶狼一样扑了上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穿过小屋,在山谷的上空回荡,李秋兰昏了过去&&
                        十二
  宋青林踹开门掼门而去。&噗!&一个血淋淋的奶头从他的嘴里飞出,奶头在空中滚了滚,在地上跳了跳,就钻进了雪里。
  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见谁骂谁,见啥踢啥,一路骂骂咧咧地往马玉良的团部走去。
  &马玉良,你把你的王八犊子兄弟给我交出来,老子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老宋,来来,屋里坐。&
  &马玉良,你赶紧地,麻溜儿地!我宋大麻子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今天,你不把马玉怀那个犊子给我交出来,老子毙了你!&宋青林气得横眉倒立,两支大镜面匣子枪从腰间拔出,&啪&放到了桌子上。
  &妈了个巴子!偷鸡偷到老子头上来了,也不想想我宋大麻子是谁,给我弄顶绿帽子戴,他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老宋,来,坐下,消消火,抽袋烟!&马玉良把宋青林摁在炕沿上坐下,递上了烟袋。
  &咔嚓&烟袋杆被宋青林撅折,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少来这一套!你们什么抗联队伍,抗到老子头上来了!知道马玉怀是你亲兄弟,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他给我交出来,我宋大麻子先突突了你们,然后下山投靠小日本去!&宋青林指着马玉良的鼻尖骂。
  &老宋,这事是玉怀做得不对,国有国法,军有军纪,马玉怀是抗联的人,他违反了纪律就要受到抗日联军的处罚。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兄弟,而是因为他是个军人,执行处罚的不应该是我或者你,而是我们的军队,我们的组织!老宋,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
  &娘的!我找周保中去!他周保中说话还算不算话,昂?老子跟他出生入死打鬼子,老婆却让他部下弄成大肚子!哼!我现在就去找他掰扯掰扯!&宋青林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
  &老宋!我们抗联队伍是最讲信义的!你不用去找总指挥,一切我做主。明天,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如果我马玉良说话不算话,或者你认为我马玉良有半点偏袒我兄弟,你就可以&&&马玉良也从腰里拔出手枪,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
  &你就可以连我一起枪毙,我马玉良说半个不字,就不是我娘养的!&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就等到明天!&宋青林站起身,一阵风似的走了。
                        十三
  这年的冬月,天似乎格外地冷。鹅毛大雪一场接着一场,把这绵延的山峦盖得严严实实。太阳的光线透过茂密的林梢照在白皑皑的雪野上,发出}人而刺目的光亮。刺骨的风尖啸着在沟涧山谷中穿行,老黑沟的老林子发出森人的悲鸣。
  &团长,饶了玉怀吧!&
  &团长,他是你的亲兄弟啊!&
  &团长,我们的战士应该战死在抗日的疆场上,不能死在自己兄弟的枪口下啊!&
  团长马玉良被一群破衣烂衫的汉子围在中间,好半天没说一句话了。他的脸阴沉如铁,冰冷冰、硬梆梆,只有眼睛里不时闪现的泪花才能辨得出他的心中承受着怎样的巨痛。
  太阳从头顶走向偏西,不知道过了多久,马玉良终于甩了一下胳膊,阴沉沉地低吼一声:&执行!&
  &团长,不能啊!不能杀玉怀啊!&战士们齐刷刷地跪在了马玉良的面前。
  &玉良啊,玉怀他就算有错,但也罪不该死啊!你为什么为了那个胡子头,就要枪毙自家的亲兄弟呢?这些年,玉怀跟你出生入死,几次从小鬼子枪口下逃了出来,难道要倒在自己大哥的枪口下吗?&马连胜老汉满脸是泪,拉着马玉良的手不肯起来。
  马玉良拉着马连胜的手,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好大一会儿,他哽咽地说:
  &起来吧老叔,起来吧同志们,不是我无情啊!可是同志们,不杀玉怀怎么办?&马玉良粗大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又说:&玉怀违犯了纪律,那宋青林现在是不依不饶,前天就闹到团部了,口口声声说如果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立马把队伍拉走,要投降小日本。同志们,咱抗联自西征以来,被鬼子围追堵截,损失惨重啊。眼下,咱们五军只剩下几百人马了,小鬼子封山、搜山,咱内外交困,咱们能因为一个玉怀而失去一支抗日队伍吗?况且,西征前,咱们周指挥是拍着胸脯向人家保证的,一定照顾好夫人的。如今,玉怀做出这样的事情,周指挥怎么向人家交待?咱们抗联没有了信誉、没有了威望,以后还有谁愿意跟咱们一起来打小鬼子?你们说,与咱抗日的大事比,不处置玉怀行吗?&山坡上一片静默。
  马玉怀五花大绑在一棵老松树下。冬日的太阳没精打采地挂在天边,几缕凄凄冷冷的光线透过树冠曲曲弯弯地照在他的身上。山坡上弟兄们怎样为他求情,大哥怎样悲泣,他全然没放在心上。此时,他的两眼空洞地望着远处,清冷的蓝天,悠然的白云,灰蒙蒙的山峦,白茫茫的雪野&&
  &兰子、兰子,你咋样啦?你一定要活下去啊!&马玉怀心中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马玉良走下土坎,走到马玉怀的身旁,眼泪模糊了双眼。
  &三弟,大哥对不住你啊!&
  &大哥,别说了!我不怪你! 是我不好,犯了军纪,理当处罚!&
  马玉良紧紧地搂住弟弟,很久很久,他抬起手,为弟弟解开了绳子。
  &大哥,三弟还拜托你一件事!&马玉怀握住了哥哥的手。
  &秋兰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你要想法保护她,尽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毕竟是咱马家的骨血!&
  &嗯,三弟,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让马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大哥,这我就放心的去了!战友们,别为我难过,20年后,我还跟你们一起去打小鬼子!&马玉怀转过身向那个小山岗走去&&
  &玉怀,来,喝口酒吧!&马连胜老汉解下腰上的酒葫芦,递了过去。
  &老叔,你自己留着喝吧,大冷的天,酒能救命呢!&马玉怀推开了酒葫芦。
  &知道哩,这口酒是西征前周指挥给俺的,俺一直也没舍得喝。玉怀,喝下它吧,就当是总指挥送你上路!&马连胜启开酒葫芦盖递到了马玉怀的嘴边。
  马玉怀一扬脖子,把葫芦里的酒全灌了下去。
  &好爽!总指挥、战友们,俺走了!狠打小鬼子啊!&玉怀扔掉酒葫芦大声地喊。
  &秋兰,我先去了,要活下去啊!&马玉怀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上空回荡。
  &砰!&随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钉进了马玉怀的身子,如注的鲜血从他的胸前汩汩而流,鲜红的血浆渗到洁白的雪地上,形成一轮红色的血晕,就像天空挂着那轮血色残阳一样,耀眼、刺目。凄厉的北风裹着血色的雪,在空中盘旋、尖啸&&
                        十四
  李秋兰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架着来到了离马玉怀行刑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的。随她一起来的,自然还有宋青林。
  站在山坡之上,对面的一切尽收眼底。虽然看不到马玉怀怅然若失的眼神,听不到马玉良和战友心碎的哭声,但是,宋青林还是从李秋兰悲痛欲绝的哭声里,从她绝望的挣扎中感到了恶狠狠的快意。
  &哈哈,骚货,你看到了吧?你的野汉子被枪嘣了!怎么样?心疼不?哈哈哈&&&
  &宋青林,你不是人!&李秋兰猛地挣开两个卫兵的手,像疯子一样往宋青林的身上撞去。
  没有防备的宋青林被李秋兰撞了一个跟头,&妈的,你还反天了!&他反手揪起李秋兰狠狠地把她甩到很远的雪地上。李秋兰从雪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马玉怀那里跑去。
  &玉怀,我来啦&&&
  一轮血色的太阳靠在老黑山的山垭间,那暗红色的光像血一样泼在了群山之间。
  随着一声枪响,李秋兰看到一团红雾向她飘来,红雾缭绕着她的玉怀弟弟,在她头顶不远的地方,马玉怀向她摆摆手,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便腾云驾雾而去了&&
  &玉&&怀&&,等等我&&&李秋兰一跃而起,向前冲去,可刚迈开步子,便软软地倒在了雪地上&&
  李秋兰疯了!她蓬头垢面,光着脚丫子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有时候,她会站在雪地里望着太阳呆呆地看上半天,然后惊恐地大喊大叫:&血太阳、血太阳!&大多时候,她被关在房子里,躲在某个角落里,痴痴呆呆,呢呢喃喃。
  说来也怪,秋兰跟宋青林在一起多年,竟然连一个瓜也没坐住,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她的肚子,却神奇般地一天一天地的膨胀起来&&
  这些日子,宋青林的日子也不好过。此刻,他倚在老松树下,正使劲地往嘴里灌酒,64度的老白干灌到喉咙里,呛起一团火苗,使他的胃肠火烧火燎地难受。&咔嚓&一声拽开老皮袄,那黑亮的胸膛便裸露在晴天朗日下。
  马玉怀死了,李秋兰疯了,按理说,气也出了,仇也报了,心里应该安稳下来。可他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相反他总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满满地塞着。
  &我他妈的还是人吗?&宋青林一想到秋兰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就刀搅一样的难受。那是他曾经视为珍宝的女人啊,是给他带来巨大快乐的女人啊!如今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子了。他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就想看到她,可每当看到她那凸起的肚子,他就无比的愤怒。他想掐死她、踹死她,可又舍不得她、离不开她。每天他都是这样的煎熬着,他觉得她就是他前世的孽障,他这辈子就是欠她的!
  &啊&&啊&&&积郁胸膛很久的苦闷蓦然间从他的胸中冲出,吼声随着尖啸的北风在林间穿梭,震得树叶&刷拉、刷拉&地抖,几只黑乌鸦扑棱着翅膀惊慌地逃了。
                       十五
  宋青林还是把疯疯癫癫的李秋兰送回了宁东的李家镇。而他自己也坚守了对抗联的诺言,最终死于抗日战场。据说他死得相当尿性。
  1940年,日本关东军对抗联加紧围剿,为了保存力量,中共满洲省委决定,将剩余的力量撤到苏联境内。宋青林作为周保中的警卫连长,负责保护第二路军总部的撤退。
  在三月的东北,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连日来,敌人的重重堵截,战士的饥寒交迫,使部队行动非常缓慢。
  咆哮的老北风卷着冰冷的雪粒子抽得战士们睁不开眼睛,齐腰深的积雪中,这支一百来人的队伍像一条冻僵的蛇,在茫茫的林海雪原里蠕动着。走了很久,大雪已经渐渐地停了下来,死眉耷眼的太阳也从云缝里钻了出来。
  太累太乏太饿了!十几天来他们边打边走,队伍每天都在减少,饿死、冻死、掉雪坑而死的的战士比战场上伤亡减员还要多。
  &总指挥,还是休息一会吧,大家伙实在走不动啦!&
  &好吧,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大家休息一下,垫吧一下肚子,我们争取天黑前赶到二道河子。&周保中停下脚步,靠着一棵老松树干喘息着说道。
  在雪地上掏个雪坑,大家席地而坐。宋青林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玉米粒子,就着雪,嚼了起来。出发前,地下组织送来了几百斤苞米,每个战士分了两碗,作为行军的口粮。因为怕敌人发现,战士们根本不敢生火做饭,就是这样在饿极了的时候嚼上几粒。十几天来,宋青林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时候他实在挺不住了,便朦朦胧胧地走进了梦境。恍恍惚惚里,李秋兰向他招手,他大声喊着想追过去,可腿怎么也挪不动。又看到马玉怀满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不声不语&&这样的场景自从李秋兰走后,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这使宋青林常常陷于痛苦与暴躁之中。只有在与小鬼子拼杀的时候,他狂躁的情绪才能发泄出去。于是他成了远远近近,令小鬼子万分恼火、万分头痛的铁面杀手。
  &砰&&&一声枪响,把宋青林从梦震了出来,他&腾&地一下蹦了起来。
  &咋回事?&
  &鬼子包抄上来了!&一个哨兵鸣枪高喊。
  宋青林蹿到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翘脚一看,一堆乌压压的小鬼子、二鬼子从东、西、北面包抄过来。
  &小陶、小马,你们率领一排保护总指挥从南面撤退,老崔,你带二排从北面掩护,三排的弟兄们跟我往西,把敌人引开,快!&
  宋青林掏出枪大声喊:&老四、老六,弟兄们跟我冲&&&
  &小鬼子,我操你妈&&&&小鬼子,老子在这呢&&&宋青林带着他的弟兄们,俨然一群猛虎、饿狼,嗷嗷地喊着。激烈的枪声、震天的呐喊,把个寂静的老林子搅得天昏地暗。
  鬼子被黏了过来了,紧叮在宋青林的队伍的屁股后不放。
  弟兄一个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雪野。
  宋青林和十几个弟兄被围在了鹰嘴崖下。身后,悬崖峭壁,插翅难飞;前面,密密麻麻的小鬼子围成一个半圆从三面一步一步围了上来。
  &老六,架起机枪给我狠狠地搂!&
  &嗒嗒嗒&&&老六抱着一挺破机枪朝着鬼子&突突&起来,一片鬼子倒在地上。
  &哈哈,还是这玩意管用!&老六龇着焦黄的大牙还没说完,飞来的子弹便钻进他的胸口。留下一团红色,腾起一片血雾,老六便歪倒在机枪旁。宋青林急出雷霆之火,眼珠子暴出半截,他扒开老六,端起机枪,也不瞄准,&嗒嗒嗒&就朝鬼子扫了过去。
  机枪哑了,没了子弹,宋青林恼了,拎着枪管子,朝着小鬼子狠狠地甩了出去。他转过身看看身边的十几个弟兄,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有了突围的可能。
  &弟兄们,咱们都是好兄弟!活着,咱们一起打鬼子,死了,咱们一同到阴间跟小鬼子拼!&
  &好!我们到阴曹地府,还跟大哥干!&
  &谁身上有手榴弹?都交过来,咱们就是死也要捎上几个小鬼子上路!&宋青林一边吆喝着,一边在死去的弟兄们身上找手榴弹。一会功夫,十四颗手榴弹堆在了他的面前。宋青林松开老皮袄,小心地旋开手榴弹的盖子,把拉线一圈一圈地卸开,然后把四颗卸好的手榴弹捆在腰上,将弹环套在手指上,重新穿好了老皮袄。剩下的几位弟兄都学着宋青林的样子,将手榴弹系在了腰上。
  &投降吧,皇军这里猪肉炖粉条子,管够造!&
  &放下武器,皇军大大地优待!&
  叽哩哇啦,小鬼子、二鬼子水一样漫了过来。
  &我们投降!我们放下武器!&宋青林把两把已经没了子弹的大镜面匣子枪甩了过去。其他几个弟兄也把枪甩了出去,举起了双手。
  几十个鬼子蜂拥而上。他们裂开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轰、轰&几声巨响,就飞上了天&&
  一团血雾在空中升腾,把从云缝里钻出来的白晃晃的日光氤氲成一片血红&&
                        十六
  这正是深秋季节,枫叶火红,天高云淡。茂密的林间,松鼠野兔跳来跳去,鸟雀唧唧喳喳。山间崎岖的小路上,李秋兰领着七岁的马思念向老黑沟走来。
  枪声炮声已经隐去,崇山峻岭里那些游荡的魂魄终于可以安歇下来,静静地享受丛林的寂静与恬淡了。李秋兰依然穿着那身红皮装、棕色皮裤和高腰皮靴,面容白皙,长发轻挽,与七年前相比,更有丰韵,只是脸上多了份凝重和淡淡的忧郁。
  老黑山南山坡下,马玉怀的坟早已淹没在茁壮的草棵里,如果不是墓后的那棵遒劲的老松树,还真是难以找到这坟。
  清理完坟上的杂草,她已经娇喘涔涔了。擦了一把汗水,把带来的祭品摆好,拉着儿子的手跪下。
  &玉怀,我来看你啦!你看看吧,这是你儿子马思念。念儿,来,给爹磕头!&七岁的马思念虽然从来没见过爹的面儿,但他早就从妈妈的口中知道爹是打鬼子的,他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李秋兰倒上一盅酒,把酒洒到坟头上,说:
  &玉怀,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小鬼子被我们打败了,他们彻底从咱们中国的土地上滚出去了!你们的血没有白流,你们的生命没有白牺牲啊!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子欣和那边的战友们,让大家一起高兴吧!&一股旋风嗖嗖地刮来,它卷着落叶在玉怀的坟上飞旋着、舞蹈着,然后直冲云端而去。这时,林海轰鸣,树枝摇曳,似歌似舞。李秋兰明白,那是玉怀和徘徊在白山黑水上空的万千英灵在唱、在笑&&
  第二年的清明节,李秋兰带人又来到老黑沟,重修了马玉怀的坟,在玉怀坟西头的山岗上,又给宋青林修了一座坟。李秋兰带着念儿在他们的坟上栽了许多映山红。当春风吹来,冰雪消融的时候,这大片大片的映山红灿烂地绽放,如火、如荼、如织、如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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