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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精灵(一)
.cn 日&09:57 新浪论坛
&&&&作者:真的喜欢雪
  夏,精灵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喜欢夏天。
  八点钟的太阳光不怎么费劲就让我脑门上出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被暖暖的感觉包围。我骑着车尾随一个背影看上去很美的女孩。简单的橘红T恤,印着几个看不懂的外文,下身穿宽大的短裤,不时的和这辆伴我多年的“布鲁克斯”做着亲密接触。
  前面女孩的长发让我想起飘柔洗发水和哈根达斯。很奇怪?是的。至今我还不知道哈根达斯是个什么味道,只是无端地认为应该会和长头发的漂亮姑娘一起去吃。花上比普通冰淇淋贵10倍,20倍的钱。
  和那个声音暧昧的女人约时间时,她只说要在九点以前到。又是件很奇怪的事。九点以前,那我深更半夜去也行?我睡觉前想了一下,认为还是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去。
  早晨睁开眼时,窗外已经阳光明媚了。对面楼上有个女孩在弹琴,水平实在有限,甚至比不上她家小鸟的叫声。但这并不防碍我的好心情,就是喜欢夏天,夏天的早晨。
  洗刷已毕骑上车拐出七弯八绕的小区,刚上马路就看到了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
  快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决定冲上前去看一下她的脸,会像大海里神秘的美人鱼吗?我用力蹬了两下,就超过她了。装做不经意的往她那一侧看了一眼,我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个挺丑的家伙。反正对这也已经见怪不怪,就好像看到鱼是生活在水里一样,能在陆地上生活的鱼毕竟是少数。
  声音暧昧的女人告诉我她的地址是彩香十村153幢303室。其实这大可不必,因为我是从报纸上看到她登的找家教的广告的。广告显得罗嗦,东一句,西一句,一会说想要找个水平高的老师,一会又说大学生最好,简直前后矛盾,大学生能水平高?而在最后面就有地址,清清楚楚。
  大约八点十五分我找到了153幢。十村是个新建的小区,都是有钱人家才能住的,从外面看就豪华气派,哪像彩香其他老村,灰灰的发霉的墙让人以为是八国联军那会幸存的文物。
  我把车停好,拖着凉鞋吧嗒吧嗒走上三楼。楼道整洁,墙很白。303的正门外有个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防盗门,但我一拉就开了,没锁就等于没有。我敲了敲门,笃笃的声音传递着“我来也”的讯息,过了一会没人应。我又按了下门铃,没声音,只好又敲门,这回里面传来一个很美丽的声音。
  “等一下。”
  啊哈,我将有个女学生?
  可是漂亮声音消失之后就无声无息了,好像屋子里面的人都在冬眠似的。无聊起来,我便哼开了王菲的《流年》。最近特别中意这首歌,不明不白,总之喜欢极了,一有空便哼个不停,此外我喜欢的歌还有《红豆》,在读高中的时候我一直把一个同学唱烦了才会停两分钟。就是这样我总是不喜欢让嘴巴闲着,又不愿意像个女人似的唠叨个没完。自然有好吃东西的时候我就不唱,可惜这样的时候实在不多。
  等我把《流年》整个儿唱了一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倒吓了我一跳。我探个头进去,却没看到人,只有一条好大的狗伸着舌头瞪着我一动不动,好像我脸上画了幅肉骨头画似的,不过它真的很大,四脚着地站直了头可以碰到我的腹部,浑身白毛,不长,但很密,耳朵很像狼,尾巴向上高耸,示威似的。
  我一时间被它吓住了,愣那儿不敢动,进退两难。
  “你不进来吗,怕狗?”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我往前挪一下四处一看,发现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看来是她给开的门。
  现在有必要介绍一下这屋子的环境。一进门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可以放鞋子,在这家还有条大狗。这是块突出的地――相对于又大又宽敞的客厅来说。客厅足有四分之一个篮球场大,连着阳台,一排玻璃门和帘子把阳光挡住。我想阳台该是朝南的了,于是就定了一下方位。大门是在北面,在大门同一侧的还有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此刻里面有流水的声音,该是有人在用吧。客厅的西面有个不是很大的书房,东面该是两个房间。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往里走了两步,差不多要进客厅了,这个时候那大狗叫了一声,不很响,但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回头一看大狗站得像个卫兵,大嘴张开着,露出两颗白牙。
  “你换了拖鞋吧,随便哪一双,旁边的。”
  “啊,好。”
  我赶紧换好了鞋,走到这家的餐桌前站定。餐桌是红黑色的,四周放了三张椅子,它们靠北面。在东北角有一个东西,之所以称它为东西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只见它里面有水,水从一朵假花上面流下来的时候会冒烟,旁边的灯也一亮一亮的,新鲜玩意儿。
  “到这边来坐吧。”女孩拍拍她旁边的沙发。我答应了一声但没坐她身旁,而是有些拘束地坐到了她的斜对面,隔了一张小玻璃桌。
  我看着女孩,她也看着我。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心里突然一动对自己说:“这不是雪吗?”于是我就为她取了名字:雪。
  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哗啦一声开了,一股香水味道夹杂着水汽向我袭来。回头一看,我知道那是暧昧声音女人无疑了。
  雪的母亲一边用毛巾擦着卷曲的长发,一边拖拉着拖鞋像带着脚镣似地移过来。她真是一个妖媚的女人,成熟的身体在睡衣里不安的躁动,黑色蕾丝的胸衣鼓鼓的不能不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
  我立刻闭目养神两分钟,让眼睛休息一下。
  “喂,想什么呢?叫庄子是吧,让我好好看看你啊!”雪的母亲不论在什么时候声音总是让人忘不了。
  我抬起头,有点紧张:“是的,我是庄子。”
  “头发,还行,乱一点满好。最讨厌涂了胶水一样的东西梳的亮亮的家伙。恩,五官嘛……”她好像把我当成艺术品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现在好像对我的五官有些不满。
  她回头对着雪看了看,问道:“还行?”
  雪低着头事不关己地说:“行吧。”
  雪的母亲若有所思的点一下头,立刻变得快活起来,一下子把左面雪白的大腿搁到她姐姐身上。
  “大一,恩?学习,哎,过的去,应该吧。读中文的,天天看些‘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小说?上课睡觉,晚上包夜上网。经常锻炼?跑步,足球?”
  雪的母亲一下子问了好多,我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我支支吾吾之间她突然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过来。”
  “啊?”
  “过来啊!”
  我像个傻瓜似的坐了过去,她突然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臂,还真痛呢!
  “肌肉,好像不大行,瘦了点……”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的,看着还摇下头或咂巴一下嘴。接着又问雪:“还行?”
  雪像刚才一样说:“行吧,是选老师嘛,不是……”
  雪的母亲“啊”了一声用手拍一下脑门,恍然大悟一样。
  “对,对,是老师,是老师。”
  她又高兴起来,张大了嘴想问我什么的时候,房间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清早吵什么?让不让人睡了!”
  “你说什么,我在帮女儿找老师!你这家伙就知道睡,不帮女儿想想?”雪的母亲说的一起劲连身子都站起来,脸对着墙叽叽歪歪了一通。她的屁股就对着我的脸,蕾丝的黑色内裤。
  我看的正起劲,突然觉得有人在往我手里塞东西,我低头一看,是雪。她把一个小纸条塞给我,还示意我看。我立刻把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句话:
  母亲:是。
  父亲:不是。
  什么?我一头雾水,刚想问雪的时候,雪的母亲已经说完了,换成胸口对着我。
  “你,谈过恋爱吗?”她神秘兮兮的,把头凑过来问道。
  说实话我是没谈过,刚进大学那会倒是盯上一个,但是后来我发现她不适合我,或许我也不适合她,反正还没谈起来就结束了,好像两个人吵架只是各自瞪了一眼就被人拉开,根本没有什么内容可言。不过这会儿我脑袋突然一聪明,联想到了雪的纸条上的:母亲,是。
  没准就是指这个呢?我想。反正说谈过也无所谓,大学生谈个恋爱还不跟吃饭那样普通!
  “是啊,谈过,还谈过好几个,初中,高中大学各一个。”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越说越带劲了,大概是潜意识里希望自己谈过那么多恋爱吧。
  “恩,好!”雪的母亲眼睛放着光,“那你该那个过喽?”
  “那个什么?”我不明白。
  “装什么呆,性交,做爱啊,没有?”
  我一下子涨红了脸,这个家伙真的什么都敢问啊!好像一个黑色紧身裤,印着寻衅的无政府主义标志T恤,皮夹克和缀满亮片大头针,拉链的家伙问我:“学习怎么样,考试都及格?”似的简直不能想像!
  雪的母亲却一点不感到问的有什么问题,看她那一脸郑重的表情,如同一个外交家正为了领土大事在谈判。
  “我,那个……”我一边支吾着,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但其实根本没什么能考虑的,我最终决定放大胆子照雪教的办。
  “啊,那个嘛。想要的时候就做几次,男人嘛,自然不能缺的。”我装出一幅久经沙场的样子。
  “干那个可舒服,是不是天天想来着?”雪的母亲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又问了一句。
  “是啊,舒服极了,特别是高潮的时候,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暧昧声音的女人兴奋地摇了摇头对雪喊了句:“OK”。接着到我身后家庭影院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全不按书上说的什么四步喝法直接对着瓶子就吹了一通。不一会,她的脸上就起了红晕,不知道是兴奋过度还是不盛酒力。
  “要不要来一点,棒小伙子,大学生!”
  “不,不了!”我赶紧推辞。
  很难理解的一个人!
  这时雪的父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睛迷迷糊糊的,正方形的脸,啤酒肚,穿灰色睡衣。
  “过来。”他语气平淡地冲我说,同时用手招了招。
  我急忙起身过去,这段时间神经总是绷的很紧。他带我进了书房,并没忘把日本式的拉门合上。
  “刚才她都问了你什么?”他的语气像在说一个初次见面或交情不深的人,声音低,很平稳。
  “学习拉什么的,要当家教,所以……”
  “没有别的了?”
  “还有。”我愣了一下,还是说了:“你夫人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性交过。”
  “是了,就这么个人!”雪的父亲依旧不紧不慢,“那你有没有?”
  这回我胸有成竹:“没有,当然没有!学生以学习为主,谈恋爱是不成的,好比男人不能生孩子。更不用说性交了!”
  我还打了个很傻的比喻?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我女儿才12岁,明白?”
  “明白。”我也赶紧点头。
  “出去吧。”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干坐着。
  雪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条火红的长裙,带上小皮包,在吻过雪和大狗的脸之后出去了。楼梯上全是她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十分钟后雪的父亲穿了身西服,拍了拍狗的头也走了,不久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这下好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雪。一下子我的心情平静的像没有风的早晨树林边池塘的水面。
  而此刻雪正埋头赶着什么,十分认真的样子。
  “在干什么?”我问道。
  “做题,暑假作业。”她头也没抬地说。一只手把垂到眼前的头发拢到耳后。
  我静静地等着,慢慢的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空气里好像有种化学物质,把我慢慢融化掉了,渐渐的我变成了大自然的一分子。
  “你好,我是感冒病毒,讨厌我吧。”一个脸跟被压路机压坏的苹果似的家伙冲我笑着。
  “还好,冬天的时候你没让我少受罪,不过现在是夏天,我不怕你。”我的态度很强硬。
  “那么冬天见!”病毒挥了挥手跑了。我也被突如其来的阳光打回原形。原来雪把帘子拉开了。瀑布一样的太阳光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子,把空气过滤的只剩下暖暖的味道。
  “这样还可以?”雪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可以,亮的让人心胸开阔――作业做完了?”
  “完了。”
  “我想知道你需要我教你什么?”我把无关紧要的事先说了:“能把作业给我看?”
  “拿去好了。”雪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我随便拿了几本看,我发现她的字很好,至少要比我的好多了。而且她做的题几乎没有错误,比我在小学那会儿都强。
  我又看到一张成绩单,上面有她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我看得很气愤,因为雪几乎所有的课都在90分左右,连体育也是。
  “你还需要我教你什么!”我把成绩单扔到桌子上。
  雪没吭声,她又递了一份成绩单给我,那是她上学期的成绩单。这回我惊讶极了,她上学期除了体育外竟没有一门极格,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看上去好的不行,又坏的不行。”
  “是啊,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一到冬天就打不起精神来,真想天天就像黑熊似的大睡特睡,牙都懒的刷。自然,上课也听不进什么东西。”雪用无可奈何又处之泰然的口气说着,使劲嗅了嗅阳光的味儿。
  “就是说完全没办法在冬天正常生活,就像人不能凭空在宇宙生活一样?”
  “可以这样说。是的,我只喜欢夏天。”
  我笑了。奇怪的一个人。是的。但这并不防碍我对她的喜爱。我仍然有着很强烈地靠近她的欲望。
  “照你现在的情况,在夏天里。”我指了指外面的阳光,“我没什么能教你的。我需要做些什么?”
  “随便,陪着我,或许看看书,或许说些我没听过的事――夏天总是想干些什么,不像冬天只想睡,却又睡不着,不安稳。”
  “明白了!”我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正式成为你的家教老师。是的,雪,你想叫我干什么就说,一定认真干到底!”
  “啊,好的。”雪也站起来。我发现作为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来说,她挺高,也显成熟一些。
  “只是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雪?”
  “难道不是吗,你是雪啊!”我微笑着。
  “可是我叫……”她一定想说出她原来的名字,但她突然停下来并像我一样微笑起来,“雪。虽然不大明白,但我是叫雪,对吗?”
  “没错,就是那样。我叫庄子,很喜欢你,你呢?”
  “也很喜欢,好像抱着松子的松鼠那样喜欢。”
  “太好了!”
  我落坐。雪也坐下了。我发现我们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即使我认识好多年的朋友也没有过的亲密感觉。我非常愿意每时每刻都盯着她的眼睛,感受她。
  沉默了一会儿,雪扬了扬眉毛问我说:“刚才在门外是你唱歌吧。”
  “是,王菲的歌,还行吗?”
  “有感觉,叫什么来着?”
  “《流年》,很好听的一首歌。”我回着话,但感到累,为什么和雪要隔着张桌子?我一抬头,见到雪正冲我点头,分明是告诉我可以离她更近一些。我站起来走到刚才雪的母亲坐过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闻到了雪阳光般暖暖的味道。
  “汪,汪!”不知道为什么雪家的大狗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大叫不止,我赶紧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大狗见我站了起来,便不叫了,但还是凶巴巴的,舌头搭拉在嘴巴外面,抖个不停。
  我尝试着坐下去,大狗就叫,我只能站着。
  “怎么回事?”我指了指狗,看着雪。
  “没什么,它在保护我,如此而已。”雪说的很平静。
  “我就那么像坏蛋?手里拿着刀,穿偷来的衣服,用丝袜罩着脸!”
  “不。但它是按照我爸的意思干的,不能怪它。怎么说呢,莫名其妙但忠于主人的一条狗。你认为它可地道?”
  “不知道地道不地道,只是若真照你所说的,它还行。反正我不讨厌它,应该是这样。”
  我又回头瞧了大狗一眼,发现它的脸不再像织田信长,更像守护在女神旁边的圣斗士。
  星矢吗?我摇了摇头。
  “怎么才能让它不那么大声叫唤呢?要是它老是叫个不停,我就没法靠近你了――你知道那样我会难过,你也一样,是这样吧。”
  “是的,我也会难过的。”雪用嘴对着大狗努了一下,“它也不是非叫不可。会累,不是吗?有法子让它一声不吭,像个挨了骂的学生似的,方法也不难,至少每个人都会。”
  “那就说来听听,我都迫不及待了。”我嘴里虽然说着,心里却在打鼓,万一是个要我用胶带把它的嘴封起来的办法该怎么办。
  “用你的嘴,”雪指了指我鼻子下面的部位,“去亲它的嘴。简单,不是吗?”
  我立刻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这个办法听起来好像一只不幸被老虎抓住的兔子正对老虎说:“先让我回家和我父母告个别。”似的荒唐极了。
  “真要我这样干?你是怎么知道这样一个办法的,你母亲或是父亲说的?”
  “没有,是我猜的。我想它会喜欢,就这样。”
  我认真打量着雪的脸,发现她是认真的。尽管事情有些混乱,一时让人搞不清东南西北,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而已,至少我没有其他办法。
  “真得那样才行?”我无意义地又重复一遍。
  “真得那样干,用力点。”雪说。
  大狗直挺挺,没有一点想要放弃的意思。它的鼻子很湿,亮闪闪的,一直用舌头添的缘故。眼睛很有神,褐色,带点黄,此刻正动也不动地盯着我。我又凑近一些看它的毛,又白又短,好像身上落了一层南方特有的细雪。尾巴是翘的老高,上面的毛要长一些,一样的白。
  因为它很高,又站直了,我蹲下就能从它粗壮的四肢间看到那个部位。是只公狗,那玩意被毛包裹着,几乎贴在肚子上,只有要动的时候稍下垂一下,又长又粗,很神气。
  “它会愿意我吻它吗,它是公的啊!你瞧,那玩意精神着呢。”我用手指了指大狗那部位,转头对着雪说。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那么感觉的。再说我不是说过吗,它是只莫名其妙的狗。”雪像个观众,不肯错过好戏。
  雪那边说不通,只得回到大狗这边来。
  “行个方便,不可以吗?我这人活了快20年也没亲过女孩子的嘴,难不成初吻要给你吗?”
  “不吻成不成?我给你买好多肉,还不答应?”
  我一边对它恳求不已,一边挤眉弄眼作痛苦状,希望大狗见我可怜点个头,摇摇尾巴,叫两声也就过去了,可是大狗像具石雕,没有一点动静。
  “看来只能吻了。”我自言自语道。同时来了个深呼吸。
  “加油!”雪在沙发上幸灾乐祸,“看看太阳,它在笑呢。”
  仿佛真听到太阳的声音,我下定决心亲向那张满是尖牙的嘴,蜻蜓点水似的碰到一点赶紧缩回来。其实也不坏,没有口臭,湿润,它也不蛮横。
  我正在庆幸自己终于完成了使命的时候,大狗“汪汪”大叫起来。“这样不行,”雪认真地说:“要用点力,狠下心就成。”
  “非得热吻才可以?”我无奈地问大狗。
  “汪,汪”算是肯定回答了。
  我只能又一次把嘴唇送上去。大狗这回很主动,一下子迎了上来。因为嘴型不同,不可能吻的密不透风,我还是尽量显示出激情来,用力吸了几吓,改变了几个唇位。
  大狗也有点兴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还突然间把舌头伸过来,我觉得猛的一震,刚有点恶心的感觉时,又感到另一股妙不可言的东西清泉似的流到我的嘴里。我有点贪婪地吸了几下,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不少电影片段似的画面。
  具体怎么说不清楚,就像后面和雪说的时候我很混乱一样。我只记得这样几个元素。
  草地,很绿很绿,看上去都刺眼。几点小黄花,指甲盖大小,有小虫飞过。像MU里精灵呆的仙踪林。
  大狗,好多只。有大有小,都是白色的,但深浅不一样。雪家的这只体型和颜色似乎处于中等地位。
  河流。不长,水不多。淙淙地流向不知道的地方,水清得像刚擦过的玻璃。水味有点甜,桃花瓣的味道。
  泥地。泥和水在一起。泥多水少,所以还显出地的形状,有黑的地方,有黄的地方,让人想起胃肠不好的人的大便。
  暴雨。没见过的大雨,好像把太平洋整个儿翻过来,每个雨点可以把一株美丽的花打的支离破碎。
  夏天。浓绿的树叶,绿的接近死亡。蝉鸣,鸟叫,阳光,太阳伞,桔子汁,可乐,穿吊带衫的女人,穿短裤的男人。
  仅此而已,或又有许多,记不清了。
  大狗这样吻了我大约一分钟,突然放开了我。我一下坐在了地板上,脑子还是昏昏的像半夜突然被人推醒。
  我努力地晃了几下脑袋,终于有点儿醒了。大狗已不再如刚才那样四脚站着,而是趴了下来,两条前腿搁在脑袋下面,鼻子很满足地动了动,眼睛半睁半闭,怎么看怎么像刚有过性高潮。
  “结束了吗?”我问自己。
  “行了!”清清脆脆的声音来自雪,“它接受你了,它再也不会叫,而是像只懒猫一样顺从。”
  “是吗?”我抓了抓头,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窗前。我看到了夏天的小区一角。不算多的树,草坪,一个拿着水枪射击的五六岁男孩,一对在楼下接吻的高中生(猜的)以及被太阳射着而热忽忽的楼房。
  “真喜欢这样的时间,空间。”我转身对雪说,“我家的阳台比较小,没这么多的阳光。”
  “我也很中意,地道的夏日阳光!”雪很舒服地说。
  我回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沉默。
  应该是享受沉默。
  一会儿沉默的也差不多了,心里开始想说话,海阔天空,话随着风飞翔。
  “你12岁?”
  “没错,和你是20岁一样。”
  “虚岁,83年冬天生的,三个一,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吉利。”
  “不清楚,看你这人就喜欢,应该不会太不吉利。”
  “谢谢!”我说。
  不知为什么,东北角那个东西无端地冒起了烟,好像一场缩小了的火灾。大狗果然无视我到底离雪有多近,似乎我马上动手动脚它也不会管。
  真像雪所说的,莫名其妙的一条狗。
  “是你爸买的,从宠物市场?”我指着大狗问。
  “不是,要说它怎么来的也很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
  “请说。”
  “一年前,一天早晨和平常一样由老爸送去上学的路上,快到校门口,就看到它在马路上瞪着我们的车。”雪停了一下,我示意她继续。
  “它就蹲在马路上,后腿弯曲撑着身子,舌头伸出,头高昂着。总之就在路当中。”
  “觉得奇怪?”
  “当然奇怪。在马路上是不可能出现这样一只狗的――你说不是吗?它又是那么与众不同,不似普通的狗。好像一秒钟前还不在那儿,而一秒钟后就存在了,很突然,就是那种感觉。”
  我看着睡眼朦胧的大狗,想象它像MU里的法师那样呼一声不见了,呼一声又出现了。
  “老爸很奇怪,更是惊奇。他按喇叭也不成,狗不动。他只能下车想把狗赶开,可是狗不肯动,像个木桩似的,只是冲我叫。我莫名其妙地感到这狗还地道,就让老爸带它回来了。”
  “就是这样。”雪眨了眨明亮而漆黑的眼睛,手捏了一下另外一只手。
  “倒也简单。”我听完后点点头,“你爸妈喜欢它吗?”
  “还行,我爸一般,我妈倒很喜欢来着,好像她喜欢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雪说的漫不经心。
  “是,是吗?”我对这话似乎不大好发表意见,窗外阳台边上停了两只麻雀。
  “不必太介意,”雪说,“刚才你糊涂了吧。老妈和老爸不大合的来。老爸像个放在故宫里的青瓷花瓶――或是别的什么古董,思想比较保守,他会很反对你这样的年纪的人谈恋爱,更别说性交了。而老妈却如同国外性解放时期跳大腿舞的姑娘,总之喜欢强壮又漂亮的小伙子。”
  说完雪又笑笑说:“要是我不提醒你,恐怕不行吧。”
  “没错,亏得那张纸条,要不然我只会一五一十地说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性交过,而结局是被扫地出门。但是,为什么帮我?”
  “好像那条狗,觉得地道!其他没什么。”雪说。
  应该是这样吧。
  钟“铛铛铛”地说现在是上午十点。那是个挂壁式的,不象动画片里会出来只布谷鸟报时的那种。它只是因为分针和时针走到了一定角度而报个时间。分针或是时针不到的时候,它保持一成不变的“滴答”响声。我本能的感到,在我来之前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是这个屋子里最常有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钟声,雪起身到柜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吧嗒”一声扭开瓶盖喝了两口。她的嘴不大,诱人的形状。
  “想喝什么?到冰箱里拿就可以了。喝酒吗,喜欢什么酒?”
  “不,不能喝,连啤酒也至多两杯就会脸红,而且一下子红到脚后跟。不会喝酒,真的。”我发现在雪的面前什么都不必隐瞒。
  “那可以喝可乐或别的什么,冰箱里都有。”她指了指厨房。
  我走进厨房发现里面很大,有十多个平方米,一套的铝合金厨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反正很干净,好像是刚被买来,买主却外出旅游而一次未用似的。这样它们似乎可以算是一种装饰,和冒烟的东西一样。
  我从冰箱里随便拿了一听可乐,凉冰冰的,喝到嘴里一直凉到胃里的感觉的确不错。
  “喜欢喝冰过的东西?”雪问。
  “是,比不冰的好喝,至少我这么认为。”我又喝了一口说。
  “可是我不喜欢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样就没有夏天的味道了,无端的这样。”
  “没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不必介意。”
  “是――那么可喜欢空调?”她指了指放在东南角落里的空调,直楞楞的像根木头。
  “不喜欢。总觉得在空调制造出来的凉爽里特别不舒服,一会儿就头疼,真还不如不用那玩艺儿,你呢?”
  “一样!”这回雪笑得很甜,“不喜欢空调。”
  雪说着喝了几口矿泉水,我则一口气喝完可乐,用手把空罐子捏扁,弄的满屋子“呱拉呱拉”的响声。这期间大狗睁圆了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雪。
  “在我没来之前,都干些什么?”我问雪。
  “不干什么。每天写一会儿作业,但不太情愿。然后喝水,晒太阳,喂狗,自己喂饱自己,楞着再晒太阳。”
  “就不看电视,听广播,看书,上网(刚才在书房见到一台不错的电脑),出去玩?”我不解地问。
  “很少,没心情干那个,因为一个人。你或许可以帮我,我是这样想的。”雪走到大狗跟前,摸着它竖起的耳朵。
  “我会好好干的!”我说。
  同时我感到身子不很舒服,好像沙发不是个理想的放身体的地方。
  雪看出来了,问:“怎么了?”
  “不舒服,坐在沙发上,想换个地方。”
  “有时候也那么觉得。我到那时就睡床上,躺着。”
  “我想该有其他的地方的,”我的眼睛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对了,墙角,那是个好地方!”
  “真的?”
  “过来试试。”
  我边说边走到了墙角边,那里积了一层灰,好像在说女主人的懒惰。我让雪拿了块布来擦一下。擦完后的角落果然地道,木纹刷漆的地板,白色很光滑的护墙板看着就让人有想接触的感觉。
  “来。”我先一屁股坐下了,结结实实,整个的大腿小腿屁股都粘在地板上。踢掉拖鞋,双手环抱,安然自得。
  雪也学我的样子坐下。角落本不大,两个人并排坐显挤,我就伸手搂着雪。手搭在她肩上的时候。她的头靠在了我肩上。
  “怎么样?”我问。
  “被包围了,什么都不用害怕,牢固得不得了,既使是暴龙也不能打扰。”
  “就是这样。”
  我更用力地搂着她,和她有着同样的感觉。
  “以后一直这样一定很舒服,我们可以看书,听音乐。你喝温热的矿泉水,我喝冰过的可乐,永远这样才好!”
  雪轻轻地点头,头发顺着我的手臂下滑。她的头发长到背部,黑的像沉寂的宇宙。我忍不住用嘴含了一根。
  如此我和雪又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有可无的钟不知趣地响了起来,好似春雷惊醒冬眠的青蛙。
  青蛙挖开泥土,探出三角形但不失圆润的脑袋,只见大地一片翠绿,美丽的好像马路都化成巧克力,于是青蛙彻底苏醒了。
  雪微微睁开眼,整齐的睫毛稍稍一抖如同风吹过柳枝。
  “11点半了?真快啊。”雪看了看钟说。
  “是的,好像只过了几分钟似的。”我从角落里起身,奇怪的是身体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你爸妈要回来吗?”我又看了一遍钟。
  “不,他们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雪也起身了。
  “那你的饭怎么办?你会做饭吗?”
  雪摇了摇头:“冰箱里有面包和方便面,只要想,总能填饱肚子。”
  可惜我也对做饭一窍不通,只是老妈近些日子在家,怎么都有热忽忽的饭吃。不过好的饭吃多了,会想念面包,人有时候就是有点儿贱。
  “那要不要我帮你买点盒饭什么的――不管怎么样也比面包好。”我在走前问雪。
  “不用,我习惯了。温的矿泉水,凉的面包。”
  接着雪送我出门:“下午早点来,想听你唱歌了。”
  “没问题!”
  我挥了挥手转身下楼,大狗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向我道别。不一会儿,我已经身陷人流之中,好像鱼儿归入鱼群,一滴水汇入河流。
  离开了雪的我,是另一个我。
  便是如此!
  回到家换下鞋坐在饭桌前,老妈就把饭菜端上来了。
  “今天你去干什么了,到现在才回来,也不打个招呼说一声,让我担心了半天!”老妈总是喜欢在我吃饭的时候唠叨。
  “老妈我告诉你,我今天接了份家教。那家人的房子有一百多平米,这个虽然不算什么,但那主人有私家车,富得不得了。”
  “真的吗,家教,你怎么不告诉我,其实大热天的,呆家里玩玩就算了,做什么家教?再说就你那水平,人家小孩被你教坏了怎么办。”
  “不要打击我嘛,我跟你说这些简单的要命,不就是教个小学生吗,教高中生也保证没问题。”
  我又吹起了牛,反正在老妈面前吹个把牛也没问题,好比喝汤时洒到了外面――用毛巾擦一下就是了。
  吃完饭有个同学打来电话问我下午有没有地方玩。我说找到一个家教的工作,没空玩了。他说简直无聊死了,以前的同学不是有事不能出来,就是有了女朋友,像只被链条锁住的狗,现在连你也没空了,这不是要闷死我吗?我笑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就“呜呼”一声挂了电话。
  而他,让我想到一个人在家的雪。我决定立刻到雪那里去,马上。
  雪家的大门虚俨着,露出一条两厘米左右的缝隙,一副公子哥儿怎样都无所谓的态度。它看起来真好像没有一样,仿佛一口气就能吹开。我还是敲了敲门,“笃笃”的声音在安静的中午显得有些刺耳。大狗轻声地叫了一下,我猜想它正快活地摇着神气活现的卷尾巴。
  雪并没有来开门,也没出声,屋里只传来“哗啦哗啦”的撕塑料袋的声音,接着便又是静寂。
  我只好自己推门进屋。大狗果然神态悠然的摇着尾巴,舌头不时伸出来从鼻尖拂过,这让我想到初中里一个女同学,她的舌头是能够碰到鼻尖的,而我至多能感到鼻子下面那一点点的还算不得胡子的绒毛。
  换好鞋子,我见雪正缩在角落里啃着面包,她的身边摆放着一瓶矿泉水。
  冰面包,矿泉水,果然如此。
  “不想唱首歌吗?我是说《流年》。”雪似乎并没有当我是从外面进来的,她的有着柔顺曲线的嘴角把我同时间分离。我感到自己一直是在这个屋子里,刚才还和雪说:“好无聊啊。”
  我就唱起了《流年》。我唱得很认真。雪一边嚼面包喝还带着金色的矿泉水一边倾听。一曲终了,雪叹了口气,问道:“再唱一遍可以吗?”我就又唱了一遍。
  这一遍结束后雪把她身旁的面包矿泉水全部吃完了,好像被蝗虫啃过的田地一般。她手脚利索地收拾塑料袋子和瓶子,将它们揉成一团或是直接塞进厨房的垃圾筒里,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到高大的冰箱前停下,从里面拿出一听可乐。冰过的可乐,也是一样。
  于是和雪又恢复到上午的状态,两个人靠得相当之近。
  “喜欢中午吗?”我问一旁正眨着眼睛的雪。
  “宁静,庸懒,阳光又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雪眯着眼睛瞧了瞧阳台外面亮的发白的天空,笑得很惬意。
  “再来点音乐是不是会更好,”我提议道,“来点能让人想到夏威夷沙滩的声音,可好?”
  “我们家肯定没那玩意,就是有也不知道坏成什么样子了。爸妈不是音乐爱好者――反正他们也不常回家,不需要什么音乐。”
  雪的话有点不通情理,但我并没有深究,正如村上的小说,不通情理之处只管跳过去,往下看仍是那么精彩。
  “那你可喜欢音乐,平时不哼哼歌什么的?”我喝一口可乐问雪。
  “基本上不,我更喜欢听,我想必是那样的。你很喜欢唱歌?”
  “有时候是喜欢,有时候是需要。两种不同的目的,却以同一种形式表现出来,有点儿怪是吧。”
  “需要,需要什么?”雪不解地问道。
  “需要很多。而且这个问题要说起会很复杂,要讲好一会儿才能彻底说清楚。在这之前,我先把可乐喝完吧。”
  我仰着脖子一口气把剩余在可乐罐子里的褐色带泡液体灌进胃里,随即一股子二氧化碳一下子涌上来,我连打了几个嗝。
  一种治疗头痛的药剂竟演变成了大众饮品,真让人联想到那些将要变成人的猴子。我把最后一口气呼出,开始谈我的“需要”。
  “最初开始听歌唱歌是在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比现在矮这么多。”我用手比划了几厘米的长度,同时撇了一眼钟:一点整。
  “那个时候比现在还要瘦,同学都管我叫竹笋――只可惜不够高,要不然能成为竹竿了。最先听周华健的歌,买的第一盘磁带也是他的。《朋友》,《风雨无阻》那几首歌的确好听,让人不知不觉的会跟着唱。也是那个时候,我发现唱歌可以满足我的需要。”
  雪点了点头,神情专注,雪白的嫩的像奶油做成的小脖子静静地在我眼前打着盹。真是一段维纳斯的脖子,我又多看了一眼才开始接下去讲。
  “你该体会过上课的无聊吧。老师在上面张着嘴说一些希腊文一样的东西,河底的淤泥一般让我无法忍受。心情厌烦之极,对一切失去兴趣,课本上滑稽的插图也不能让我看上一眼的时候就需要找一点什么事来做。这就是需要,我便唱歌。”
  “在课上就唱吗?”雪稍仰起脸看着我问。
  “没错,在课上就唱。因为唱歌就是为了消磨上课时的无聊,不在上课的时候唱,便失去了唱歌的意义。好像你吃面包和温暖的矿泉水是为了填饱饿了的肚子,肚子不饿的时候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驴屁股对兔耳朵似的不相干。”
  我一口气说完,看了看雪。她似乎同意了我的话,我把罐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又说道:
  “当然唱的声音不大,只限前后左右的人能听到罢了,我通常只顾自己而没考虑他们,所以有时总有个人或从左面或从右面,又或前或后的叫我住嘴,我便停上一两分钟,然后又唱。我想在我周围的人在这一点上对我是颇有看法的。”
  “但是为了摆脱无聊而必须为之,无可避免,对吗?”
  “恩,我只能如此了。”
  现在想起来初中时候的那段日子时,会有抱歉的感受,但也有很多同学对我说:“唱的不赖啊,竹笋!”
  总之是段有趣的日子,而且在下面的回忆里,这点将越来越鲜明。
  “还有一种需要也是在无聊的时候,但和前一种是不一样的。差别在表面上看不大,但内里却是天壤之别。那通常是在两种情况下发生。一是我抛弃了所有人,另一种是所有人抛弃了我。”
  说到这儿我停下来,很想再喝一罐可乐。我问雪是不是想让矿泉水流过喉咙,雪点头。
  于是我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同时观察了一下剩余的――还有四罐,排的整齐,好像四个桩的篱笆。回来的路上吻了大狗的尖鼻子,顺便帮雪拿了矿泉水。
  “说说你怎么抛弃所有人。”雪接过水时说。
  “和大狗一样莫名其妙!是一种心情。那个时候感到什么人都不顺眼,好像我周围的人都蠢的无与伦比,而且他们还不肯承认这一点。”
  我“啪”一声拉开拉环,喝一口说:
  “于是他们都被我抛弃了。你想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无聊呢,我便唱歌,为了不再孤独。”
  “那么所有人为什么要抛弃你?”雪喝了一口水问。
  “当人们都在谈论一件什么事而我一句话都插不上的时候,这是最典型的例子。那个时候人们的脸上满是洋洋自得的表情,嘴笑得合不拢,满不在乎你的存在。我用唱歌来抗议。”
  这回雪“哦”了一声。
  我笑一下说:“不必介意,都是一瞬间的想法,一开始是抛弃不抛弃的,后来渐渐成了习惯,自己也为那一瞬间的想法感到抱歉――只是毫无意义的想想罢了!”
  说着我把拉环扔到大狗头上,大狗迷瞪着眼动了一下,又开始它的好梦。
  “下来一种需要我自己也觉得不错,是这么一种情况:一个人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注视来往的人或静止不动但充满生命力的景物,心里一下子空明,也有一点小小的激动,好像自己成了生活的旁观者,人们在那里悲欢离合,而我就是我,只是唱唱歌,其他什么都不干――那样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好!”
  我特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出了口气。
  雪对我说的似乎来了兴趣:“真那么好?”
  “好的像小猫抱着毛线球打滚。”我回答。
  “真想试试啊。”
  “会有机会的。”
  其实在我对雪说那么几种“需要”之前,“需要”们并没有被划分,好像打碎了的蛋黄,模糊一团,可是到说的时候,它们又像蚕吐丝一样一条条出来了,连自己也感到意外。
  初中时候爱听爱唱的歌都是流行歌曲。除了周华建的还有张学友,郑中基,古巨基,张信哲,张惠妹等人的,反正只要歌好听,我便唱,而且有个特点是不记歌词,只会含糊一通像嘴里有个大枣似的,那个舌头能碰到鼻子的同学常常提到我这一点。
  雪还有兴趣继续听我的“需要”,她那穿着牛仔裤的腿在木纹地板上上显得纤细,宽宽大大的白色T恤恐怕我也能勉强一穿。
  但是我有些累了,不想再说下去。
  “歇一会可好,说的累了。”
  “行。”雪点了点头。
  屋内静了下来。
  雪的头发般往屋里泻的阳光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尽管到了气温往下降的时候,天还是那么的亮,一片云都没有,好得不得了的天气。我对面是黑色真皮的沙发,高傲而典雅,好像拿破伦时期的英国绅士,而一幅浩大的山水画又把我带回国内,置身树木葱郁,流水淙淙的名山里。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有短消息。
  我把手机拿出来。那是阿尔卡特的OT310,很老的式样,蓝色的外壳,橘红的屏幕,从侧面看它好像个驮背的老人,事实上拼起字来也蛮麻烦。我之所以买它,还是因为它的便宜。
  按下OK键,橘色的屏幕上跳出黑色的字来,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大学同学或友好或调侃的问候。我按C键退出,顺便说了一句:“同学发的消息而已。”
  雪喝了口水,透明的液体流入她口中时发出“咕咚”的声音。
  “那是你的手机是吧,可以看看?”我早就注意到小方桌上放着的一只手机,此时我便指了指它。
  “随便。”雪看了一眼手机说。
  我起身把手机拿了过来是诺基亚8310,白色外壳,蓝屏,错落有致的按键似在对我微笑。“几时买的,喜欢?”我问道。
  “什么时候呢,大概去年吧,不过我很少用,总觉得是个多余的东西,好像在夏天里开空调。”
  我看得出雪的确不是很在乎这个手机。手机也新的几乎没用过似的。
  “不如交换着用,怎么样?”我开玩笑地说。其实我也挺想用一下8310的。
  “拿去好了,反正现在也是放在那里养灰尘,怎样都无所谓。”
  于是我就收起了雪的8310,把自己那个310放在小方桌上。塑料手机套被阳光一照,显出好多斑斑点点来,像块好久没擦的玻璃。
  而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两样。接着我继续讲我的“需要”。
  “最后一种是获得自信心的需要。”
  “自信心?”
  “是的,应该说我是个缺乏自信心的人,再进一步说,在女孩子面前甚至是自卑的。”
  “为什么自卑?”
  “有很多原因,比如说体育方面短跑不行拉,那时脸上有青春豆拉,读书一般拉等等,而所有这些似乎可以用唱歌来弥补,所以我便有了唱歌的需要。”
  雪听完后眨巴着眼睛,似乎对这最后一点不怎么明白。这也难怪,她只有12岁而已,我12岁的时候也根本不知什么叫做自卑。
  “反正就这样唱歌,应所有的需要唱歌,我说完了。”
  雪若有所思,低头想了一会儿,问:“现在还是一样?”
  “差不多,但我学会了沉默,于是更多本该唱歌的时候,我沉默。”回答完这句,我在心里给“需要”的谈话画上句号。
  “哦。”雪出了一口气,回头去看窗外有鸟儿飞过的天空。
  是五点半离开雪的。天还亮的很,太阳稍稍有点儿红圈,像个刚发小孩子脾气而红了眼圈的小姑娘。本意是留在雪的身边永远不离开,谈话也好,喝东西也好,既使只静坐着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但是现实让我必须得回家了,不然就会有人在我耳朵边唠唠叨叨个把小时。实在不想那样。
  回到家一切就步入正轨,该吃饭的时候自然有饭菜出现在眼前,几经搬迁仍不曾换过的“长城”牌掉扇在头顶“翁翁”地颤动。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时下流行的什么剧,不时发表几句评论或互相交谈几句,普通家庭的气氛。
  之后我比较期待的是吃西瓜,在满嘴甜汁的时候拍拍涨鼓鼓的肚皮也不失为一种享受。至于洗澡,总是老爸最先,我,然后老妈。躺到床上打开花了70多块钱买的收音机,听听无聊却能让人发笑的节目,等待老妈洗完澡推开“咔吱”作响的房门的声音,然后关掉收音机,考虑是否睡觉的问题。
  当然睡是要睡的,只是里头还有几个小问题。
  其一是是否就这样睡去。我的意思是该不该在睡前干些什么,比如手淫?
  我通常会的,不是每天,只是想的时候。有的夜里特别难熬,原始的欲望像暗黑破坏神里的法师的火墙一样熊熊燃烧。或许狄俄尼索斯才是最伟大的神。每当这个念头一在我脑海里出现,手便开始行动,动作机械,但快感却潮水般涌来,激荡着沉沉的夜。
  其二与手淫却没有关系,因为通常手淫过后就睡着了。在没干或是不想干那事的时候,我总是想在这样的夜里,一个只有虫子在唱歌,黑黑的,但却美好的夏日夜晚睡觉是不是太浪费了?
  有时想想明白准确无误的是那样!
  理想的状态是这样的:棉布短裤,滑爽的汗衫,凉鞋,一张竹制的,不需要很精致的躺椅,一打可乐或芬达。人靠在躺椅里,而躺椅在山上,野地,楼顶?无所谓,只要有能够吹动头发的风,淡淡的青草或花的味道,浓浓的暖和又柔顺的气味便可以了。
  可能的话,再加上雪。今天晚上就是如此想的,可是不久,睡意就如同墨汁一般浸如我的脑子!
  于是,无声无息的睡便来了。
  第二天起的挺晚。雪那儿隔天才需要去,所以今天是个可以去教堂磕磕瓜子听某个神父空洞说教的日子。当然,我从不知道教堂是个什么样子。
  洗刷完毕我决定为第二天的家教做准备。总不能拿了钱一点儿安慰性的事都不干吧。我这样想着,开始找能多少给雪点帮助的书。
  我的书橱并不比一个中学生的宽敞,这更是指它里面的东西。我随手一翻,除了漫画和几本加入贝塔斯曼后才买的书之外,就是一些小学,中学时学校发的读物。我非常可笑的抽出一本《中学生》,又把它送了回去。
  先讲漫画吧,希望雪能喜欢。我打定主意,心情轻松了一些。
  临离开书橱前,又有一个念头涌上来――有了全译本的《挪威的森林》,它就会像个贵妇人的首饰盒那样光彩夺目了。
  然后离开家,在游戏房里玩KOF97`,98`,99`,2000`,直到小姑娘又红了眼圈。
  九点左右我的指头触摸着大狗柔软的皮毛。它用鼻子碰了碰我的唇,满意地躺下,耳朵俏皮地往前折,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本来可以在晨光未露的时候就看到雪,我也非常的愿意那么做,可这会让我让我再受一次雪的有点古怪的父母地盘问,我想我还是等太阳升到足够高的时候再来比较好。
  雪的父母不在,房间里没有留下他们的丝毫信息,可能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雪正埋头做题,神情相当专注,一屡头发从肩上滑下垂到桌面上,跟着笔尖一起颤动。
  今天的天有些阴沉,太阳虽然存在,但光芒不再。我坐到雪身边,一面盼望阳光重新恢复活力,一面看雪写作业。
  大约过了10分钟,雪写完了,她冲我笑笑,整齐的牙齿洋脂玉一样白。
  “今天给我带来些什么?”雪一面收拾一面问,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了我带来的漫画书。
  “漫画。会好看的。你以前看过吗?”我把书放到她眼前。
  雪看了看破破烂烂的几本,摇摇头说:“没有,小时侯看过一些,但是这些没看过。”
  “可惜了,非常地道的漫画,都是我中意的。”我指了指墙角,率先过去。
  “这些都是很老的漫画了。”我指着一本《七龙珠》道,“几乎和我一样大,作者鸟山明已经和他笔下那些为正义而战的勇士一起长眠地下,但愿他的灵魂健康。”
  我停下,翻了翻书继续说:“形象简单却充满活力,幽默,有时却让人动容。”我把大体故事介绍了一下,雪歪着头听。
  “而这本是车田正美的《圣斗士星矢》,服装华丽,语言充满智慧,只是人物的肌肉画的差了点――我是说单薄。”
  之后我便没法再介绍了,因为我这人只有这两部漫画书,而且都是它们中的几本。那时候真是没钱啊,大都是借同学的看,自己最多买过三本。有一次我帮一个同学抄了好多字的罚抄作业,得到五本没了封皮的《七龙珠》,而且我以为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了。
  我很抱歉地看着雪,让她看这种无头无尾的书的确不是个好主意。我还是想先把我想好的说完。
  “还有《阿拉蕾》,我保证她会让你笑的肚子连痛三天,而我最最中意的还是《北斗神拳》――我手头没有现成的书在,而且我也无法用我不熟练的语言给你描述建次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想说这书让我好几次的掉了泪。”
  我是笑着说这话的,但雪似乎很惊讶,也很紧张。
  “你哭了?”
  我恢复平静的神态:“不能算你理解的哭,只是另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情表达方法,明白?”
  雪摇头,但表情轻松了。我把她的头放在我的肩上。
  “这个,以后再解释给你听。”
  在雪翻着书而我喋喋不休的当儿,外面的阴天已经换成阳光普照。这着实让人心情舒畅。
  我看了一眼挂钟,十点还不到。也许可以出去走走,雪会喜欢的。我边想边把想法说出了口。
  “没问题。”雪眨巴着眼睛,欣然答应,“把大狗也带上。”
  不一会儿,我和雪已经到了楼下,大狗在我们前面半米的地方兴奋地东嗅西嗅,似乎对外面的任何东西都充满好奇。
  我和雪走出楼群,来到小区外面。这个时候行人不多,只有几个道旁小店里的店主正兴高采烈地交谈,其中一个光着上身,啤酒肚棉花似的松弛。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你认为在他们眼中,”我指了指光膀子的家伙,“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雪看看我,又看看他们,思索起来。
  看她那个样子,我不禁好笑道:“会不会把我当成老头子,而你――可爱的小姑娘成了我的孩子?”
  雪姣婕地一笑:“可你没那么老啊。”
  “要么,”我说,“一起闲逛的好朋友?”可我又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好像年龄也不怎么相称。”
  这时雪突然间抬起头,小脸红红的:“会是情侣吗?”
  我吃了一惊,但仍笑着,显然这照常理是不现实的,但也显然是自己在把话题往“情侣”上引。看着雪略带羞涩的表情,我完全不确定她是不是明白“情侣”二字的真正含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是这样。”我爱怜的把她额前的头发理了理,顺便替她擦去一层薄薄的汗珠,“真的那样认为?”
  雪低下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脚踢着一粒小石子。
  “那就该有个情侣的样子!”说着我轻轻地拧了她的脸。雪默默地接受了。而大狗也回头看了看,却没有反应,他此刻应该更关心路旁店里的那只卷毛狗伙伴。
  再往前走了一段,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园子,样子像一块三角形的批萨馅饼,那是响应江主席全民健身的号召而建起来的。
  是不是能叫它园子我不确定,因为它是全开放式的,没有高高的围墙,任何人都可以到那里去。我和雪打算把这里做为散步的终点。
  我想雪很喜欢那个地方,而它也的确不错。最外围是一排整齐的大树,枝叶茂盛,它们下面的路都被其树阴遮住。叶子是椭圆形的,墨绿的颜色标志着她它们正处在生命的鼎盛时期。园子的当中是一个小小的广场,水泥的面,四周是逐渐往上的阶梯,俨然一个缩小数十倍的古罗马斗兽场的样子,只是它安静祥和,远离滴着鲜血的尖刀。小广场的四周被碎石小道分割出许多块草坪,有的草坪里盛开着鲜花,粉的近紫,花也大,像碗口那么大,蜜蜂正在上面劳作着。我最中意的是分布在草坪和草坪中大树旁的座椅,木制,接近木头的本色,一种大自然的感觉。
  雪是一路小跑地进入园子的。她的头发和宽大的白色T恤在风中飘动。她停在一棵大树下面的座椅旁,面向着喷薄而出的阳光,眼睛微微张开一点,站着不动。
  我一下子从她稍稍上翘的嘴角感觉出她心里的激动,那激动好像被侵略者关押许久后重获自由一样,又或是一个走失的小姑娘终于看到父母出现在街的那一头,――我没有办法运用我所会的语言更好的表达,总之那是激动,是愉悦。
  再看雪,她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不是个会用大喊或舞动身体来表达感情的人,她就那么站立,却仍显得不平常。“精灵!”这个词从我口中冒出来。我立刻接受了。
  没错,夏天的精灵!
  我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思绪自由飘动,陷入沉默,大狗用沉静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它的主人,乖巧地趴在雪的脚边。
  午饭吃的很有味道。
  老爸的炖鸡工夫越来越好,而我又是一个永远也吃不厌鸡的人。满满一大碗饭,只要三块鸡和几勺鸡汤就会乖乖地落入胃袋,完成它的使命。
  刚刚吃完,8310的短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我按键进入,只见屏幕上有这样一行字:
  对不起,想约你出来。上次的举动很抱歉,我真不知道你会那么做。想亲自道歉。
  发信人是刘毅。
  完全莫名其妙,好像脏兮兮的老鼠拿着叉子和刀正彬彬有礼地切割三分熟的牛排。
  刘毅是谁,他又为什么要道歉,我干过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短信,语气诚恳,态度谦逊,不像乱说的,再说我的电话本里没有过刘毅这个名字,那信息里怎么会显示?
  赶紧进入电话本,里面只有几个人的名字,刘毅是其中一个。我这才想起来这是雪的手机,而我又没喝她交换SIM卡。看来是要给雪看的。我笑笑,轻拍一下脑袋算做给自己的惩罚。
  推开雪家的门,拍拍大狗的大头,来到雪身边。
  雪正注视着阳台外,目不转睛。我轻拧了一下她的脸,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喜欢那里,只是站着不想动,身上的血都流的更舒畅,心脏跳得也很快。”
  回想上午雪就一直那样站了一小时,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我并不觉得无聊或是别的什么,相反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你那样很好,说真的,1小时里我的心情欢快,像拂过你头发的风。”
  雪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露出牙齿笑了:“又是一个很好的下午。”
  “是啊。”我搂过雪,从裤袋里拿出8310,“可是这个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说着我把刚才收到的信息给雪看:“是不是干了什么任性的事――人家男孩子上门道歉,要送你满头金发会动眼皮的布娃娃?”
  雪把信息看了一遍,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没什么。事情倒是有一件,可是小的很,不会比哪片树叶子大。”她指了指外面随风舞动的树叶,“想不到他还记得,完全不用道什么歉嘛。”
  我没有捕捉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只能再问:“究竟怎么回事,人家向你赔礼,总不会是为了芝麻大小的事吧?”
  同时我把手伸到雪的肋骨上搔起痒来,她赶忙想逃开,可是我不会让她轻易逃脱的。
  “好了,好了,我说。”雪边笑边讨着饶,眼里却是责备的意思。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错误――雪是不会有什么事不肯对我说的,她是如此的信赖我,我刚才的举动完全多余!
  “对不起,只是想逗你玩,”我立刻捧起雪的脸说,“以后不会了。”
  “恩。”雪做了个鬼脸,站起身走到阳光里。我的心放回原处,恢复原速跳动。
  “刘毅是我的同桌,人不坏,虽然有些爱捣蛋,比如用镜子反射阳光照老师的屁股之类。那天天气很好。上课的时候他突然向我提出了个要求,是想看看我的胸部。”
  “‘你让我看,我也让你看。我是男的,先让你看好了!’他还这样对我说,于是他就很快地掀起上衣,我看到了他的胸部。”
  说到这儿,雪转过身靠在落地窗上。
  “那你怎么样,让他看了?”
  “看了,我也掀起衣服给他看。不过他好像不大想看,猛地把头回过去,脸也红了。”
  这时我脑子里出现了哪个时候的画面。我笑起来。那个傻傻的挺可爱的小男孩该会羞成个什么样子?
  “怪不得他要向你道歉。我想他发消息的时候脸一定像孙悟空的屁股一样,手还不停地抖。”
  “可是,”雪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样?他给我看了,我自然也要给他看,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默默地赞叹她的纯洁。一个想法一下子跳出来,而且我打算把它付诸实际。
  “那么可以给我看吗?”我静静地问。
  慢慢的,雪坐到我跟前:“什么都给你。”
  我盘起腿牢牢地坐稳,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雪身上。
  “我准备好了,请开始。”我发出轻轻的声音。若空气是太平洋的话,我的话激起的水波最多像一条肥肥的海豚游泳时带起的水纹。
  雪日本女孩似的跪坐着。背对着光,所以身子四周好像出现了一圈金光。她把长发全部拢到脑后,用皮筋束好。马尾巴柔顺地垂落,她的耳朵,脸和脖子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白皙,柔弱,好像一阵略大的风就会把她们破坏地支离破碎一样。
  雪微微闭上眼,低下头去,颈上的皮肤去无一点皱纹。突然她又抬起头看着我。我微笑。她的眉毛往上轻轻扬起。
  雪双手交叉握住宽大的白色T恤的底边,缓缓往上拉。她的牛仔裤没系皮带,自然而然地贴在她的腰上,好像她的第二层皮肤。肚脐小而圆,腹部平坦,在衣服快拉到胸部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一下子把T恤脱了下来。
  我定定地看着,此刻目光聚焦在她的乳房上。她毕竟只有12岁,只是刚开始发育。她的乳房稍稍隆起,好像冬日松枝上一层薄薄的雪,又好似一捧浅海底下细细的白色沙粒,柔弱而易碎,一时间,我竟想到了生日蛋糕上的鲜奶。我张了张嘴。
  “可以碰一下,我是说用手?”我用和刚才差不多的方式问道,心脏似乎已经停止跳动,思想好比清晨的微风。
  雪点了一下头,闭上眼睛,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我慢慢地身出手。就在快接触到她的乳房的一刹那,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生出特别强烈的欲望想用唇代替手。于是我探过身去,嘴唇触到了雪的肌肤,感觉和我想的完全一样,光滑而柔顺的无与伦比!继而我又轻碰了她粉红色的小小的乳头,雪的身子轻轻一震,但马上恢复平静。我撤回身子,看到雪正安静地看着我,脸色微红。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下体,全无一点儿动静,像一条软绵绵的线般沉静。
  “看过了,好的不行。”我说。
  “哪里好?”
  “没法说――哪里都好。我想只能这样回答,没办法想出更棒的词。”
  “恩,”雪把T恤从新套上身体。看着白色的T恤快要将她的上身完全遮住,我差一点想用手制止,但终究没有。
  我把盘着的腿收到身前,用力地直了直腰,浑身轻松。雪把马尾从衣服里拉出,甩了甩。
  “嗨,我说……”我刚想再次夸奖雪的胸,雪却打断了我的话,“还想看?”
  “什么?”
  “我说过,什么都给你。”
  雪很认真地说着,目光直直地射入我的眼里。
  “真,真的可以吗?”我不太敢相信,却又有一种必定如此的感觉从身体的某个角落涌上来。
  “只要你愿意!”
  只有如此,雪才能和我更深入地合二为一。
  在雪等待我回答的时候,这个念头烧热的栗子一般蹦了出来。看来我不应该再有什么犹豫了。
  “好吧。”我点点头。
  雪的脸上立即多了温和的笑容。她一下子站起来,马尾欢快地跳动。她依次解开裤子的纽扣,拉开拉链,手轻轻往下一拉,淡蓝的牛仔裤就滑下来。牛仔裤里面是一条带花边的白色内裤。
  “你来脱,可好?”雪突然这样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立刻答应下来。我朝雪挪了挪身子,伸手轻轻地帮她脱下了内裤。到这个时候,雪整个的身体都在我眼前了!
  “那里也好吗?”雪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我把脸凑得很近。
  雪身上是无处不完美的。那里的毛刚刚露头,看起来像有带白色翅膀的独角兽睡在其上的青草地,令人赏心悦目。而女性的标志部位是新鲜的粉红色,如青草地上开着的野花。
  我照例轻轻吻一下。这回雪没有震动,她已经完全适应我了。我接着便把内裤拉回原处,雪也把牛仔裤穿上。
  “那里也好吗?”雪再次问道。
  “好的不行!”我和前一次一样答道。
  “恩。”雪回过头去面迎阳光,我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位夏天的精灵。
  不到30秒种的时间里,这个决定已然完成,而且没有改变的余地,就和当初拿破伦要带着老弱残兵翻过阿尔卑斯山突袭奥地利时一个样。
  “雪,该轮到我了吧,不能不公平啊。”我对着雪的背说。
  “同意吗?”等雪回过身,我又问。
  “也想给我看来着?”雪问。
  “你说过要公平的,你给我看过了,我不能不给你看吧。”我眨了眨眼睛。
  “好吧。”雪坐到墙角,静静地等着。
  要说在女孩子面前脱掉那件橘红色汗衫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我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我的上半身是谈不上漂亮的。脖子长了一点,由于现在瘦了,所以也挺细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喉结突在那里,喝可乐的时候一动一动。肩膀也没什么优点,不宽,锁骨过于突出,同胸前的两排骨头一起能让人看得清楚,当然那是在挺胸的收腹之后。腹肌不使劲的话很难看得出,肚脐眼周围又有挺长的毛,有三厘米那样长。按理说那个部位是没有毛的,可是,总之是有了,也不能像玩坏的玩具似的不要就扔了。而最后要说的自然是胸了――有点儿胸肌,在两侧,正中基本摸不出肉,所以即使使劲也没个好样子。
  这样我便直挺挺地站着,也不摆什么造型。我撇撇嘴,示意雪看。
  雪站起来走到我跟前。她凑的很近,似在看古碑上的细小的字迹。她的鼻息似小刷子在我的胸上撩拨,我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样,以前见过?”
  “见是见过,但爸爸的肉要多一些,肚子没你这么小,也没这么多毛。而刘毅的,他动作太快没看清楚。”
  “我这身材说实话也不怎么样,平时练得太少的缘故。”我突然想到雪的母亲,“练的多了就成了你母亲喜欢的类型了。”
  雪抬头笑了一下:“不过总觉得还地道,不坏。”她又低头看了一会儿问,“可以摸一下?”
  “什么都给你!”我学着雪的口气说道。
  雪伸出一根手指头轻碰了一下我的左胸,稍有些痒。既而雪可能感到我的肉还不至于太坏,便用手掌摸了几下。她的手好像略带一点儿湿的棉布,我闭着眼感受着。不一会儿我突然感到有一样更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我的胸,我睁眼一看,雪正把头移开。
  “的确不坏,”她用手指触了一下嘴唇说,“至少我这样认为。”
  我笑笑。接着我要做的事就有点难了。在雪面前脱裤子?露出我那阳物?想到这里我的心抽搐了一下,但是已经下了决心,我想,一定要这么办。
  狠狠心解开皮带褪下黑色牛仔短裤,露出黄色的松的好像被大象穿过的平角短裤。那还是胖的时候因为穿不上三角裤而穿的,它套在我2尺7的腰上也不显紧,我很中意。如今我又瘦了,但习惯了松松垮垮的感觉,便一直不曾换。
  我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把短裤往下一褪。管他三七二十一,决定了就干吧!等裤子软绵绵地掉落在地板上,我的心也静了下来,好像完成了一件一直不敢干的事,而这事一但干了,也就只有坦然处之了。
  雪很小心的看着我那地方,不时地用不解疑惑的眼光扫一下我的脸。
  “想了解吗?”我问。
  “想。”雪没抬头地说。
  “那些毛,卷曲的,”我指了指黑黑的森林似的毛们,“以后你也会长成这样,柔软卷曲,可跟头发全然不同,就起作用来说,更好比砖头和大理石――可能不大贴切,但只想到这个。”
  “阴毛的作用怕是为了增加性交时的快感。毛茸茸的,摩擦着会更有感觉。”我继续说,“不过我的毛一直连到肚脐。我想你不会的,你那里会像片三角洲。长江中下游三角洲。”
  雪“哦”了一声,碰了一下我的毛。
  “刚才你说‘性交’,那是什么?”
  “你这样的年纪怕还不会明白,不过也快了,再过一两年,可能要三四年,性那样东西就自然而然地蹦出来,好像孙猴子蹦出石头那样。”我做了个一跃而出的手势,“那东西在很早以前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就像你妈生你,而后你再生你的孩子,如此人类便生生不息,一直像流水一样流传下去。”
  雪搔了搔头,又问:“所谓生孩子,是不是就得性交?”
  “没错,男女性交才能生育下一代。”我干脆一屁股坐地板上,“但是在现在,性交似乎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现在它只是为了娱乐。体验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畅快的感觉。”
  “什么是,那感觉是什么?”雪不明白。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和女人性交过,对她们的身体一无所知,就如同我不了解那个蚊子是公的还是母的一样。不过我的身体告诉我那一定是件非常奇妙的事,必定比摘天上的星星奇妙数倍。”
  “何以得知?”
  “性欲和遗精时的感受,加上手淫。”我舔了下嘴唇,“性欲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你也会有,怎么样说不清楚,直接从身体角度就是呼吸加快,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体内激素分泌增加,男人阳物勃起,女人阴道湿润。”
  “而遗精是因为精液太多了的缘故。通常如果没有正常性交,精液就仿佛以满了的瓶中的水一样溢出来,便是遗精。遗精是男人的事,通常伴有性梦,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停下来看看雪,“你该有过初潮了吧?”
  “什么?”雪转换思维式地随口一问,“是的,去年冬天。”
  “哦,”我点点头,“最后说手淫――在无论如何想性交的时候,自己动手解决,便是如此。”
  雪轻咬着手指头,这怕是她思考时的一贯做法。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睁大眼睛说:“想象不出,好像要想象空气里的氧气有几条腿似的不可能。”
  “想我举个例子?”
  “行啊。”
  我开始在脑子的仓库里搜索,例子委实太多,怕比的上阿凡提毛驴的毛的数量。我随手抓了一个,开始说。
  “教学楼。六层外加一个屋顶。我常去那里自习,当然读书便也在那个地方。”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楼的样子,继续说道:“放暑假前某天傍晚,我背书包到四楼的一个教室里自习。我坐在窗边上―一向来喜欢通风而明亮的地方。教室的墙统统是单调的白色,日光灯可有可无地放着光。天气闷热,快要下雨的天气,雨却任性般的不下来。窗外即将陷入黑暗之前,也就是还有十分之一的太阳露在山外面的时候,顶顶漂亮的便是那满是绿树的山了。”
  “山看上去蒙蒙胧胧的,树木连在一起,仿佛原本就是一棵似的。山头小而秀气,几个山头的连接光滑不失柔顺。尽管山不高,但无疑漂亮,精致,真想一下子伸手抱了回家睡床上。”
  “而后就由漂亮的山联想到漂亮女人了――我常有这样的跳跃性思维,无端端的由一样想到很远之外的另一样。一想到女人,以及她的唇,乳房,阴户,我就勃起了,被裤子挤着非常的不舒服。”
  “下来怎么样?”这时一直静听的雪开口了,似对下面的情节非常有兴趣。
  “下来?就是非常非常地想女人,阳物委实难受极了,真想手淫一下才成。这时我环顾教室,一个女人没有。我突然间生出这样一个想法,下一个来的只要是女人,管她长的如何,也不管是不是胸平的像搓衣板――只要是女人就和她性交。”
  “性交?”
  “没错。冲上去把她按倒在桌子上,撕掉她的衣服裤子,把我那玩意塞到她的阴户里就行。”
  这时我突然想到还没有把“勃起”这个概念解释给雪听。我指了指我垂着的阳物:“别看它现在这样,一来性欲就会挺起来,一个棒子似的,因为里面的海绵体充血了,明白?”
  “然后我就一直做到射精为止,欲望就消失了。”
  “那你真那么做了?”
  “哪里会!想想而已,真那样做恐怕就只能在牢里度过二十岁,甚至三十岁的生日了。”
  “何至于如此?满足欲望是很正当的啊。”
  “问题是那个女的愿不愿意。她不愿意的话我就犯罪了,伤害了别人。而且就算它愿意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种事!”
  “哦。”雪摇了下脑袋。一下子往她脑子里塞那么多东西似乎过量了。
  “那么,其他人要是有这欲望是如何解决的?”
  “找个女朋友,做爱。年龄到了的就结婚,然后生孩子,如此而已。”
  雪点了点头:“好比我的父母一样。”她又问:“你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既然性欲那么强烈,那么想女人来着?”
  到现在谈话进入正题。我闭上眼睛清理了一下脑子,断然决定和雪说明一切,但问题实在有些复杂,好像乱糟糟的足以使雄鹿的角挂上去而送命的灌木丛,我只得又思考了一会儿。
  “自卑。”我说。
  “恩?”
  “准确的说是在大学之前,因为自卑而没找女朋友来着。当然也有其他一些原因,但自卑似乎比较重要。”
  我叹了口气说:“前天和你说到过自卑,不是吗?我说了些理由,但没有把最主要的说出来,那才是最大的自卑。”
  “是什么?”雪的眼睛充满细腻的理解和疑惑,“是什么让你如此的?”
  “这个。”我指了指阴毛从中的阳物,“就是这玩意。”
  “何至于?”
  “你理所当然的不明白,因为你还太小。记得村上春树的一篇作品里――哪一篇不大清楚了――或许是《拧发条鸟和星期二的女郎们》,又或许是《且听风吟》。大概如此吧,总是记不大清楚书名。里面是主人公有个学法语的女友――后来掉死了――说过有关阳物的一句话。原句是‘你存在的理由’。大概意思我想是指男人阳物的尺寸基本代表了他活在这世上的价值。”
  说完我定定看着雪。她显然一如刚才的不能理解。
  “真是那样?”
  “不至于那样。”我说,“只是一种极端的说法。但男人的确会对自己的阳物的尺度予以很大的关注。这的确是事实。”
  接着我指了指我的阳物,问道:“觉得怎样?”
  “我觉得没什么不地道。”雪颇认真地说。
  尽管雪对男人的阳物一无所知,又是对我喜爱有佳才这么说,我仍非常的高兴,也更有兴趣说下去。
  “不勃起的时候它就那么点。”我用手指比画了一下,“勃起的时候差不多增长一倍,但也只有那么长。”我再次比画。
  “对这样的长度我完全不满意!”
  我郑重地看了雪一眼。
  “非常不满意,何况也不够粗,还有包皮过长的毛病。”
  雪似乎有点儿懂了。她晃了晃脑袋问道:“不够长会如何?”
  “第一是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的身体有缺陷。当然从我所了解的医学知识来说我的长度还是正常的,但心里仍不住的想,总以为自己缺了什么似的。”我停下来搔了搔头,接着说:“第二是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有时候见一个人的阳物比我长或粗时心里就有一种认为自己不如他的感觉――尽管我在其他方面比他强的多,却仍然如此。”
  再一次抓一下头,继续说:“最后是怕自己不能让女人满足――也就是做爱时达不到她们的要求,因为阳物的缘故。”
  雪这回似乎完全理解了:“不怎么明白――因为年纪阅历上的差距――但完全了解你的心。”
  “谢谢!”我笑一下。一只鸟的影子掠过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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