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们都那去了?


没了父母的帮衬,作为家有二宝的高龄妈妈,我的忙乱可想而知。

但真正让我头疼的,不是时间与精力的难以分配,而是两个孩子的关系。

明明12岁的年龄差,但大儿子乐乐却更像一个弟弟。

只要给弟弟买个玩具,乐乐就会问:“有我的礼物吗?”

事实上,上了初中的他,早就告别玩具了。

为此,他摔了弟弟的玩具,而弟弟呢,不但不生气,反而爬着把玩具捡回来,再爬着送给哥哥。

结果,哥哥大吼他一声:“离我远点儿。”

再后来,进入青春期的乐乐开始明显叛逆。

坐在餐桌前,他挑三拣四,把葱花、香菜一点点挑出来,扔在桌子上。

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结果,坐在餐凳上的康康把他挑出来的葱花香菜一一捡起来,放在嘴里吃。

不会说话的小不点儿,就那么无辜地看看哥哥,看看爸妈,那样子似乎在说:看我多乖。

乐乐写作业不认真,我站在房间里批评他。

康康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拽着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生气。

“许乐乐,你都13岁了,还不如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孩懂事。”

我这样批评乐乐时,康康居然拿着画笔,默默地画着画,要多乖,有多乖。

再看乐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差要和我打上一架。

第一次对乐乐动手,是他上学时,康康不舍得让他走,踉踉跄跄爬过去抱他大腿。

结果他一抬脚,虽然没使太大的劲儿,却把康康甩出老远,头刚好磕在沙发的角上,顿时起了一个包。

看着哭得几乎上不来气的康康,我怒火攻心,扬手给了乐乐一个耳光,让他给弟弟道歉。

可是,乐乐宁愿上学迟到,宁愿整整被罚站一上午,也拒不道歉。

中午,我叫他吃饭,他居然打开房门就走……

而康康一见哥哥走了,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

我就不明白了,人家那么烦他,他怎么就一点不伤心呢!

看着康康大颗大颗眼泪往外涌,张着手求抱抱的样子,我忽然想起儿时的自己。

几乎每个家里的老小,都会像戏精一样,衬托着老大的憨直犟,貌似无心地获得更多关爱与呵护。

似乎是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优势,被强行霸占了所有资源!

我想追出去跟乐乐谈谈,可是,去他学校的路上,我想起了姐姐。

那个失联多年的姐姐,我差点就以为,我没有这个亲人了!

对比乐乐和康康截然不同的性格,我在想:或许,我掠夺的不仅仅是姐姐的童年?

我蓦然惊出一身冷汗,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就是给他一个兄弟姐妹。

可是,如果长大后的乐乐与康康像我和姐姐这般呢?

当我教育他们要兄弟和睦时,如果他们反问,我跟姐姐为何形同陌路时,我该如何回答?

小小的康康,像不像儿时的我,貌似无心地博得着父母的欢心?

儿时的我,希望父母永远向着我。

可是如今,作为两个孩子的妈,我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让孩子知道,爸爸妈妈的爱是一碗水端平的!

想去北京探望姐姐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变得越来越迫切。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可是,如果我真的送上门去,我就不信她会把我轰出去。

不管怎样,我就拿出当年讨好爸妈的那个劲头,来讨好她。

毕竟,儿时,我掠夺了爸妈本应给她的爱。

N年不见,当我们一家四口突然出现在姐姐面前时,她惊讶极了。

而我,除了可以在她的眼神里,找到当年的那种疏离冷漠哀怨,那个我印象中的姐姐已经荡然无存。

从前的她,高挑挺拔,眉清目秀。

而现在,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身高165,体重至少也165的胖子。

从前白皙的脸长满了色斑,那双眼睛,在疏离冷漠哀怨中又加上了一份浮肿。

如果走在街头,我可能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按我的想象,她应该成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律政俏佳人,在脱离了原生家庭后,在首都活出另外一个自己。

这些年,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她从一个冷美人变成了一个肥胖的中年女子。

知道我们只是来北京游玩后,姐姐让姐夫帮我们订酒店。

而我,拿出当年的那种无赖劲,对她说:

“就住家里吧,这些年,我的厨艺被这俩孩子彻底练出来了,你们正好也尝尝。”

不等她说什么,我强行把怀里的康康塞给她,进了厨房。

厨房很大,炊具很全,但很显然,家里几乎是不怎么开火的,冰箱里只有几个西红柿和鸡蛋,外加一些水果。

我只能就地取材,做了一锅西红柿打卤面,外加一盘水果沙拉。

张罗大家吃完饭后,我就一直在收拾厨房,锅碗瓢盆都重新刷过,墙壁、炉台、油烟机、玻璃都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整个下午,我把孩子交给姐姐,自己跟许文把她那100多平的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等到姐夫下班回来时,几乎认为自己进错了门。

而我呢,知道大家坐在一起也不知从何聊起,索性带着许文出门,找到菜场,买了一堆食材,先把冰箱装满,然后又做了八菜一汤的晚餐。

姐姐吃的不多,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没那么冷硬,她甚至会给乐乐夹菜。

对于康康无师自通地往她嘴里塞菜的行为,只说了一句:“怎么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

姐夫趁机为这种氛围加温:

“晓虹,你们以后要常来啊,我和你姐都不怎么会做饭,正好儿子又住校,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啦。”

而我,则借机向姐姐举杯:“姐,我这次来,不是来玩的,就是来跟你交心的。

小时候,我不懂事,处处跟你争、跟你抢。

现在,我自己当了两个孩子的妈,知道当年那样做,对你来说,伤害有……”

不等我说完,姐姐起身回了房间,那晚再也没有出来。

而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说实话,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想失去这个姐姐。

就像我不想让乐乐和康康长大后,成为陌生人一样。

那晚,姐夫和我们聊了很久。

他说,这几年姐姐一直被抑郁症困扰着,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起床上厕所这种事都完成不了。

而爸妈生病去世那一年,也恰恰是她病得最重的时候,姐夫不得不带她去住院。

整整一年时间,她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一个月才让家属探视一次。

姐夫说:“她病成那样,我更加不敢告诉她爸妈去世的消息。

半年前,我才跟她说这件事,她整整一个星期没说话,我真害怕她再次发病……

现在,她已经开始好转了,生活工作都恢复了正常,但遵照医嘱,仍不敢停药。

说来奇怪,患病后,你姐的胃口倒是大开,有时候,打赢了官司出去庆祝要吃;

打输了为了安慰自己更要吃;甚至夜里拥有了一场好睡眠,第二天也要喊着我出去大吃大喝……

只要她高兴,我就陪着她吃,能吃是好事,说明她对生活充满热情。

所以,你也看到了,你姐现在胖若两人,我就陪着她一起胖,不是有本书叫《有情人终成胖墩儿》嘛。”

姐夫笑着说的,可是,我心里却一阵又一阵地难过。

这些年,我水深火热时,姐姐也在历劫。

望着她紧闭的房门,我泪如雨下。

我不是心理医生,可是我知道,姐姐如此贪吃,并不是健康的表现。

来北京的第三天,我给姐姐包了五种馅的饺子,分别冻在冰箱里。

我还帮她清理了乱糟糟的衣柜,丢掉了储物间里许多没用的东西。

第四天,我们返程,姐姐让姐夫开车送我们。

出门前,我让乐乐和康康分别拥抱了她。

轮到我时,她本能地往后退,我也没强求,只是说了一句:

“姐,饺子吃完告诉我一声,我再过来给你包,尽量少在外面吃饭,高油高盐的,对身体不好。”

她讥笑我:“来回路费够买好几冰箱的饺子。”

我回应她:“那不一样,我包的是家的味道。”

回大连后,我有事没事就会寄一箱海鲜,或者其它家乡特产给姐姐。

算计着日子,觉得她家的冰箱差不多要空了,我就会趁着周末,杀上门去,给她包一冰箱的饺子冻上。

周五去,周日回,虽然很辛苦,可是,我知道这是值得的。

儿时,我只想掠夺,但现在,我想给予,不计得失地给予。

那天,我看到一本书,书中主人公和姐姐十分相似。

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很有出息,但也很焦虑。

常期受抑郁症的困扰,暴饮暴食,体重失控,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也几近失控时,她开始向心理医生求助。

她书中的一段话令我泪目:

你如果总是吃进去超过你需要的食物,那这个食物就不是你的胃需要,而是你的心需要。
而我们的心是不需要食物的,它需要爱,需要包容,需要接纳,你多吃进去的每一口食物可能都是在填补无法被满足的爱的需要。
原来,我胖居然是因为缺爱。

38岁的作者如梦方醒地看见,自己单薄的灵魂住在一个肥胖的身躯里。

后来,我把那本书寄给了姐姐。

姐姐在微信上给我留言:谢谢你!

渐渐地,我和姐姐的关系开始松动,我时常会就乐乐与康康的教育问题,向她求助。

她也会秒回自己的建议。

比如,单独带乐乐出去旅游一次。

比如,在给康康买东西时,也征求一下乐乐的意见。

比如,当康康各种卖萌邀宠时,也说说乐乐像康康这般大时的样子。

比如,乐乐与康康发生争执时,不要因为康康小,就一味让乐乐要让着他……

我一一照做,并且随时跟姐姐汇报成果。

康康一岁半才学会走路,会走那天,乐乐兴奋地拿着手机录视频。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我反应过来,乐乐扔掉手机,一把将康康抱住。

乐乐吓得一头汗,而康康呢,笑得嘎嘎的,还以为哥哥在跟他做游戏,刚将他放地下,走两步后立马假摔。

而乐乐呢,不确定他是真摔、假摔的情况下,每摔必接。

我将这段视频发给姐姐。

这一次,她秒回了三个大笑的表情。

只有我知道,这笑对我们姐妹俩意味着什么,是解冻。

爸爸去世三周年的前一天,姐姐一家突然回到大连。

我做了一大桌子的家乡菜招待他们。

姐姐正在减肥,吃得不多,但饭后无比自律地去夜跑。

虽然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很好。

第二天,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爸妈所在的墓地。

给爸妈献了花,说了几句话后,我带着一大家子人先下山,留着姐姐独自在那里。

走到半山腰时,我顺风听到了姐姐的哭声。

也许,她的人生,需要一次这样的痛哭。

我站在山下,给她发微信:姐,余生,我会替他们好好爱你。

她没有回我,只是在下山后,红肿着眼睛迅速地钻进车里。

几秒钟后,她又出来了,紧紧地抱住我,在我怀里剧烈地哭泣。

我挥手让老公、姐夫带着孩子们离开。

“姐,现在就剩咱俩了,你可以哭得再大声些。

“这么多年了……我多想让他们表扬我一次……

可是,不管我做什么,怎么做,好像都很难被他们肯定……”

就这样一句话,她哽咽着说完,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心若刀绞,儿时的一幕幕缓缓在脑海里回放。

我知道,站在我眼前的,依然是那个童年时,饱受委屈的小女孩。

“姐,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我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你。”

那天,姐姐哭了很久,哭够之后,她对我说:

“这些眼泪攒了四十多年,我是被它们泡肿的。”

我说:“这话说的在理,要不你再哭一会,弄不好还能掉十斤秤。”

她拍了一下我的头,我俩同时笑出声来。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人们都说血浓于水,但比血更浓的,是无条件的爱,持之以恒的爱。

还好,我明白得不算太晚。

还好,姐姐给了我们彼此的机会。

点个【在看】,珍惜我们身边的每一个家人。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呼吸》《创业情侣》等。本文来源: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小十点经授权发布本文,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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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霭封锁了雪峰之间偶尔显露的天际远景。阴冷彻骨的北风越刮越大。靶场上掀起沙尘,落到正在一座墓地上挥动铁锹、铁铲的几个人身上。他弓起背使劲铲开沙石,刨飞的陈土打在旁边人的衣裤上嘭嘭作响。七八个人手脚不停地挖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坑深两三米的地方碰到棺材。停顿几秒,大伙放缓的动作又快起来,知道要抢在暴雨之前将遗骸装箱。

露出棺盖时,站在几米外的一家人走到近前。

这家人是埋在靶场东头这位烈士的家属。来靶场之前教导员跟他讲,上世纪七十年代连队骑乘巡逻,一个战士的马在山口甬道的雪崩中受惊。被甩下马背的战士一只脚被马镫挂住,拖行近一公里才挣脱,事后昏迷不醒,等不及送下山医治人就没了。当时连队给战士老家的民政局拍了封电报,一个月后民政局回信给连队,表示家属已知悉,并转达将孩子葬在连队的意愿。上个月,这位烈士的弟弟辗转联系到团部,说想来接大哥的遗骸回家。

开棺前,教导员松开铁锹向一旁伸出手。一个战士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小瓶酒递过去。教导员拧开盖,单膝跪地,将酒瓶高举过头顶后倒出酒来洒在棺盖上。起身时掷开瓶子,大喝一声。战士们扔下手里的家伙跟着教导员跳进坑里,上前弯腰抬起棺盖。

拾捡骨殖装箱时,烈士的弟弟跪倒在地,放声恸哭。他低头看见烈士脚上黄胶鞋的布面已经风化,橡胶鞋底还在。

阖棺前,他爬出坑外。烈士的弟弟上前将他从地上搀起。看他站稳了,松开手倒退两步,向他鞠了一躬。

雷声滚过,空气里潮乎乎的土腥味刺鼻。教导员让正准备回填土坑的战士们赶紧收队,和家属一同返回连队。

开饭时间已经过了,通讯员热了饭菜端上桌。教导员把一盘鸭架子换到他面前。

“营长,来。”教导员冲他扬了下下巴。

他摆摆手,起身盛了碗汤。

“您是这儿的营长?”烈士的弟弟问。

“忘了介绍。”教导员说这是南疆军区来指导工作的殷营长,他弟弟是咱们连队的三班长。”

“那这正好能跟兄弟见面了。”烈士的弟弟说。

“三班长现在正在总医院住院……休养好了就回来。”教导员说。

“生病了?”烈士的弟弟问。

他拿起盘子里教导员掰剩下的半块馍,没作声。

“中午你们先休息。”教导员拿给烈士的弟弟一个苹果,“下午把行李证明给你们,不然那箱子过不了安检。奎屯那边的殡仪馆也联系好了,你们到那里转车,先火化了再带回家吧。”

“教导员,听说还有个‘烈士’埋在这儿?”烈士的弟弟问。

“嗯,有。”教导员说,“一个从北京来的同志,七十年代到的克拉玛依市人武部,有段时间就在我们这儿的牧区支农。当时这边和苏联经常有矛盾,为了边界的事扯皮、闹人命。他了解情况以后说,等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埋到争议区去,以后划定国界,再把我圈进来

“一九七九年的时候……”教导员说,“比你大哥再晚几年,这个叫李明秀的人就因为肝癌过世了,临走之前再次给家人交代,说务必把他埋在阿吾斯奇的双湖边上。这样国家可以拿他的墓作为一个方位物,作为边防斗争的一个证据。你们也知道,那个年代几乎没有火化的,可李明秀就是火化了以后,家属再从克拉玛依给送到这儿来。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连队派人带过去埋了,原地竖了一块石头板子。”

“那后来圈过来没有?”烈士的弟弟问。

教导员在桌上横着画了一道,说本来以前两边的实际控制线是以两个湖中间的丘陵为界,我们管南湖,北湖是人家的,之后北湖也划给我们了。二〇〇五年军区给他重修了墓,立了大理石碑。我们每回巡逻路过,战士都上前敬根烟,清明全连过去扫墓。”

“唔,真是个人物。”烈士的弟弟说。

“你也够能的。”教导员说,“当时我们想找李明秀的资料,托人去克拉玛依武装部、民政局、法院、档案馆,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档案、没记录,连张照片也没有。你哥牺牲那会儿我们就往你们老家发了封电报,没想到隔这么些年还能再找过来。”

炊事班后厨响起水声。连队军医端着饭盒走出来同他们打招呼。

“军医,来来。”教导员说,“过来吃点。”

“我吃过了,你们聊,你们慢聊。”军医把饭盒放在一张空桌上,从饭堂前门出去了。

“阿吾斯奇的军医。”教导员说,“老同志特别痴迷书法,每回写字都误了饭点。”

回到招待室,他听见沙发背后的窗户被风撞得嗡嗡作响。四月末,南疆的白天已经热起来,北疆山上还潮湿阴冷,棉被盖在身上又潮又重。这两天中午他都没睡。

上午去水房找工具时教导员拦住他,说人手真的够了。他还是过去拿了把铲子,说就算是代弟弟出力。

这两年不知说过多少回要来阿吾斯奇,可想不到有一天在这儿了,会是帮小弟收拾放在连队的被褥衣物和储藏室的行李,然后带走。

去年阿吾斯奇的雪下得早、下得多。连队自己烧锅炉,攒的煤渣子多了没地方放,入冬前就找乡里派拖拉机来运煤渣。拖拉机上山的时候没油了,驾驶员给连队打电话,说车没油了,让人快给送来。当时连队门前正好停着一辆兵团上来慰问的车,小弟一听就拿上一桶油,开着那辆皮卡去给拖拉机送。路上,小弟将皮卡车停在窄道边,跑下去找拖拉机。送完油顶着风雪往回跑时,对面驶来一辆拉粮食的大半挂车,司机没刹住,车头把皮卡车推出去十几米远,小弟当时就站在车斗后边,被撞进砌在路边的雪堆里埋住了。

上午那个人朝他鞠躬时,他第一反应是应当感恩、知足。相比那个人的兄弟,小弟至少还活着,至少将来睁开眼是躺在一张干干净净的病床上。

他端起热水瓶冲了杯茶,起身拉上窗帘。这时屋门被推开,教导员走进来。

“想着你就没睡。”教导员仰倒在沙发上,歪头盯着茶杯口冒出的热气。

他将茶杯端到教导员跟前,走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前坐下。

“我跟指导员说了,下午你跟他们一块去巡逻。到界碑看看,你弟去年刚带人上去描的字。”教导员说。

“你弟带的就是下午去巡逻的这个班,三班。”

“他跟我说过,三班都是他兄弟。”

“你弟天生是带兵的料,在连队很有威信。”

“是你们把他带出来了。”

“惭愧……”教导员小声说。

“中午见的那个军医……”他说,“是不是姓沈?”

“对,认识老沈?”教导员端起茶杯吹吹,抿了一口。

“听我弟说的,军医给过他很多帮助。”

“老沈确实热心。快五十岁的人了,工资比政委还高,很多事糊弄着来也不会有人追究,但是他不,连队的小孩都愿意找他,有病看病没病咨询个事,我有时候也找他,他读书多,啥都知道。”

“就是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啊……”教导员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出神。

坐在勇士车的副驾驶上向外看,雨前灰暗、阴沉的天空,已经被清澈明亮、瞬息万变的光芒冲破,无垠无底的草野上闪耀着星星点点。

“营长,这是您头一回来北疆边防吗?”指导员在后座问。

“南疆那边的边防什么样?”指导员说。

“挺高的,每年上山驻训的平均海拔都在三千米以上。”他说。

“那您出过国吗?”指导员说。

“去年夏天我们在塔吉克斯坦搞了一次联合反恐演习。”他说。

“塔吉克他们强吗?”指导员凑上前,扶住副驾驶的椅背。

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当时一个加强连从旅部机动到谢布克,再到白苏尔,从清晨一直到后半夜两点多才把车队开到塔方营区。零点多,他那辆车后座上的人都缺氧睡瘫了。驾驶员困得直点头,他在副驾上也迷糊了。到古米其帕峰脚下的一处平坦地,车开着开着就不走了。醒来时他才发现驾驶员把着方向盘也睡着了,车队的尾灯已在山腰处闪烁。

到宿营地已是凌晨三点多钟。全队人从车上下来开始卸车。那是一块种土豆的地,干干的沙土地。

“去那边演习,他们就准备了一块空地。”他说,“第二天起床,我们先搞了一个赠送仪式,把带去的帐篷送给他们。送完领导还要我们过去指导安装,说那边的人不会搭帐篷……”

“不会搭帐篷?”一个二条兵插嘴。

“他们平常不配发帐篷。”他说,“我们刚把示范帐篷搭好,一个班的人就进来在地上高高兴兴地铺毛毡,铺完往地上一躺。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帐篷顶子都被压变形了,一问,他们也是在地上睡的。”

“那他们平时吃什么?”指导员问。

“一天两顿土豆糊煮鹰嘴豆,每个人背包里都装着烤玉米饼子。我们带了煤上去,自己煮奶茶,炊事班还做的鸡腿、牛肉、揪片子面汤……”

“怎么不买着吃?”还是这个二条兵在问。

他向后座的人解释,说塔吉克斯坦的战士看到中方的士兵抽烟,非常惊讶。在塔方,只有官衔上有一定级别的军官才抽得起香烟。在小卖部,塔方的战士一根一根地买烟,糖也是,一次买几粒装到兜里带走。中方的战士一次拿走几条烟,糖果按公斤买。演习结束时,周围离得近的小卖店几乎被买空了。他记得店里最好的威士忌是人民币一百块一瓶,一百八十块两瓶。

“那他们的武器呢?”指导员问。

“武器……单兵素质还行。”

“也有实战能力,强悍。”他又补充一句。

“那我们的优势是什么?”指导员问。

他一时没答话,脑海里却晃动着那时的情景。

那中间某天,一个塔吉克老汉和一个穿着二道背心的女孩,牵来一头驴子卖给炊事班……

“优势?”他这才答腔,“优势不就是你吗?”

“指导员和教导员不就是优势?他们训练完做祷告,我们就找你们啊。”

“教导员可以,我不行……”指导员笑着说,“不过我们有军医,他是阿吾斯奇的优势。”

“快看,营长!”一个战士抱着枪站起来,头盔撞到车窗上。

他顺着战士手指的方向,看见几匹棕黑色的马伫立在山坡上。

“那是班长养的马!”旁边的战士摇下车窗玻璃,头伸向窗外朝着那几匹马吹口哨。

“前年和哈方会晤。”指导员说,“我们骑过去的伊犁马就像人家马的儿子,哈方拔河用的绳子也比我们的绳子粗了一倍,几场比赛我们都没占上风,后来三班长上去找他们的人单挑摔跤,摔赢了,他们才给我们鼓了一次掌。”

“那他跟你们说过,他去俄罗斯给普京表演吗?”他苦笑道。

“班长和我说过!”二条兵大喊,“班长去看了克里姆林宫,然后走总统办公室的特殊通道去的红场。”

“普京也会武功?不是跆拳道吗?”有个一年兵问道。

“普京很相信少林功夫,听说前些年,还曾把两个女儿送到少林寺学了一个多月。”他说。

小弟被送进少林寺那年,他正在高三复读。当时村里有户人家的小孩,每天不去学校,跟着小混混跑,家里管不住了就想把孩子送去少林寺的武校。小孩的父母在村里打听,问谁家小孩愿意做个伴,学费和生活费由他们家管。村支书牵了个线,带那家人找过来……

在少林寺的六年间,小弟给他写过几封信。第一封信是讲同村的那个小孩为什么回去了。小弟在信里说,他们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穿上沙袋背心、戴上沙袋绑腿就跑出去冲山。冲半个小时再回学校跑圈,一公里三分钟跑完,每天每人跑五个一公里。吃过早餐,教练会带他们去练蹿腾跳跃、拳术和器械。同村的小孩拉拉筋、压压腿还可以,下叉、下腰就不行了,老被教练拿木棍照屁股上打。打疼了他就大骂教练缺德,骂完又挨打。折腾不到俩月,同村的小孩就被家里人接回去了。

头三年武校学习阶段,小弟只跟着学校休寒假,每年暑假都和师兄弟在外实景演出,挣到的酬金用来抵在校期间的学费与生活费。

二〇〇九年,小弟在给他的一封信中说,少林寺受邀参加第一届俄罗斯国际军乐节,普京总统亲自接见了他们。在莫斯科,小弟参观了总统办公室,还去听了一场歌剧音乐会。在红场,好多人围着他们喊:“斧头、斧头”,师兄跑过来让大伙摆动作,说这是想跟他们合影的意思。

信的后半部分,小弟提到身边很多师兄弟已开始寻求未来更好的出路。有师兄回家乡办武术培训班,有的去给企业老总当保镖。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同学去拍了电影《新少林寺》,拜入香港洪家班门下,以后待在横店当专业替身。小弟说,他有两条路可选,一是美国的签证没有到期,大师兄推荐他去曼哈顿的华人街当私人武术教练;另一份工作,也是自己比较倾向的,是和同班一个德国同学回他在巴伐利亚的老家支教。信的末尾小弟问他,到底是选美元还是欧元。

他那会儿已在南疆部队当班长,深夜趴在锅炉房的地上给小弟回信。信中写到童年时奶奶家的老屋,晚上到处是老鼠的叫声,夏天雨水大,室内的积水漫到脚脖。哥俩每天吃的面饼磨嗓子,印象中最好的一顿饭是猪油酱油热水泡煎饼。奶奶家有两只羊,每天奶奶都背着筐出去打草。有一天因高血压晕倒在地里,他们俩就在那块地旁边的土路上滚轮胎,毫不知情。

他还写道有一年春节,他和小弟一早去给长辈们磕头拜年。当时小孩磕头,一般人就给一块、两块钱,五块钱就相当多了,十块钱得是相当亲近的关系和父母有相当大的面子才会给。那一年他磕了几十个头拿到十几块压岁钱,转头让村里孩子拿一个玻璃球和一个哨子给骗走了。回到家里,奶奶问他压岁钱在哪儿,他编谎话说丢了,奶奶就叫他脱了衣服,跪在桌上。他记得头顶的墙上有块碧镜,碧镜让小弟打碎了,留下几道裂痕。罚跪的时候,他一直瞅着那几道裂痕。没过多久小弟跑回家来,拳头和脸上都挂了彩。小弟从兜里把那笔压岁钱掏出来放在桌上,跪下给奶奶磕头,说快让我哥穿上衣服下来吧。

他在信里拉杂说了两页纸才切入正题。他说,希望小弟参军,为家庭争得荣誉。小弟练过武功、见过世面,进部队立功受奖的机会比他更多。尽管他几次想通过特种兵比武获得提干机会,现实中却总差了些运气。

信寄出后的第三个月,小弟入伍进疆。先在团里的步兵营待了几年,后被调往阿吾斯奇。

二十八号界碑与哈萨克斯坦的边防哨楼毗邻。那一带早先是苏联的地界,齐踝深的草丛里遍布铁丝绊网。车开不进去,人走进去稍不小心也会摔倒。

走过一截铺着碎石子的土路快进草滩时,指导员招呼大伙停下,各自检查裤腿和袖口是否扎紧。指导员向他解释,草丛里有一种叫草瘪子的虫,专把脑袋钻进人的肉里吸血。只要它的头钻到肉,除非拿打火机烧,否则弄不出来。

“弄不出来会怎样?”他问。

“哦吼!那一块肉都会烂掉!”二条兵叫道。

指导员拍了一下二条兵,“咬过你吗?”

“咬过我班长啊!”二条兵嚷起来。

二条兵扶着被打歪的头盔,缩着脖子从指导员身边小跑到他斜后方,调换步速慢慢地跟上他。

“报告营长,上回班长带我们来给界碑描红,他真的被咬了。”

见他没反应,二条兵沉下脸,正了正头盔。

“营长,我亲眼看见的,班长小腿那一块都烂了。”

二条兵向他描述,去年小弟带他们从界碑回到连队,正赶上澡堂开放。洗澡时,大家起哄围住二条兵,说要排队给他搓澡,因为他皮肤又嫩又白,摸上去像妹子。大家开玩笑的时候听见小弟骂了一句,说他刚搓掉一只草瘪子。过了半月,小弟腿上被咬到的那一块开始红肿溃烂,到团部卫生队处理了伤口,又打了很多天消炎针才见好。

“正常。”他说,“他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伤。”

“班长说他在少林寺的时候没有买保险,有病就自己治。”

“更牛的是他把连队的二号马都治好了。”二条兵说,“那匹马他们不会骑,马鞍子绑得太松,骑久了以后把马背颠破了,就有草瘪子钻进去,生了好多蛆。当时卫生队的军医都说这匹马没救了,但是我班长不肯。他打电话去问沈军医,用盐水和强碱给这匹马清洗伤口,又找当时在连队的军医给它缝上。这匹马长伤口的时候特别痒,喜欢撞墙去蹭,我班长怕它把伤口又撞开,就搬了一个马扎坐在马厩里看着它。那匹马好了以后不让任何人骑,除了我班长。”

“待会儿去看看那匹二号马吧。”他说。

“班长下山的那天晚上二号就跑了。有牧民在山里看到过,说它一直在疯跑。”

二条兵说罢从他身旁跑开,冲向界碑下的一块芦苇滩地。

界碑立在紧邻铁丝网的一个小土包上,坡下围着一片比人高的芦苇,地下水汩汩向外冒。

他跟在战士们后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他断续听见战士们讲去年在前哨点遇到跑过来躲雨的哈方军人,两边的人都把枪坐在屁股底下,一起吃泡面……各说各的语言,各打各的比画……又说到小弟在前哨点杀鸡,先砍一刀,那只鸡闭上眼不动了,刚把刀一放,那只鸡跳起来就跑。小弟追上去补了一刀,那只鸡还在跑。小弟干脆扔下刀抄起一根棍子去追......

太阳当空,界碑上新描的红色字眼看起来醒目极了。哈方一辆吉普车从铁丝网另一侧疾驶而过,战士们纷纷看向西北方向,低声讨论那边的暗堡里是否有人正在盯梢。这时有人在旁喊了一句,大家紧张地看过去,一个战士蹲在草丛边,拎起一个东西。

“这有一个快递袋!”战士说。

“哦吼!有地址吗?”二条兵三两步跳过去。

大伙陆续围上前,捏着那个灰色的塑料袋互相传看,窃窃私语。

他站在界碑前向四周远望,阳光在光滑舒缓的大地上流泻。即将栽种新作物的大片黑土刚刚犁过,有雨水未及冲净的耙痕。他跟指导员打声招呼,转身从来时登上界碑的另一边侧路往下走。

高大的榆树投下阴凉,水声冲掉了野蝇的嗡嗡声。他目送眼前这道铁丝网向前蜿蜒。

晚饭后,通讯员带他去了连队的储藏室。到那儿才发现,小弟平日就把他的箱包收拾得很利索,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小弟的箱子里有罐奶啤,他摸出来打开喝了一口,盘腿坐到地上。周围这么多的箱子里只有小弟的箱子把手断了,用一截尼龙绳和胶带缠了一个替代的。这还是小弟第一年休假,他在火车站外的小铺里买的,让小弟把肩上那只肩带要磨断的背囊扔掉,行李都收拾到这只皮箱里。这些年,小弟在武校演出赚的钱及在部队发的津贴和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奶奶。让她在老家重修老屋,添置家具。要是奶奶不照小弟的安排做,小弟就大发脾气。奶奶想把钱攒下来让他和小弟趁早成家,小弟总觉得家底太薄,还要等两三年。

他抬起头,白炽灯管频闪的嗞嗞声叫他突然一阵心悸。从去年冬天一直等到此刻才体会到的预兆。几年前,小弟和连队的人在后山给鱼塘架网,远处一道雷电打下来,从铁丝网上传导过来的电流瞬时打飞小弟手中的铁钳。小弟飞奔回连队,求连长把手机发给他。

小弟不停拨电话,均无法接通。

他已经近三天没吃过饭、阖过眼了。为时七天,号称地狱周的国际比武选拔考核到了此时,原先的五十名候选队员只剩六人。他在其中。

小弟打电话找他的前一天下午,他和同伴被带往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一座山谷。引导员将地图、指北针、枪、弹发给他们,告诉他们从此地出发,次日中午将在地图对角线另一端的山口接他们。引导员走后,他打开地图,发现地图中的这条对角线至少对应了现实中七八十公里的山地路程。

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谷口进入,走了几分钟后,眼前是一带至少有横跨十公里的谷地。空气湿润,草木幽深,阳光照射不透。地上有很多动物的爪印。他们进入不久,有人就从一棵倾倒的红柳树下找到了第一批给养。大伙听着从未听过的鸟鸣喝了几罐红牛,嚼着牛肉干向山谷里走。走过两张地图的距离,只花去三个多小时。

凌晨一点半,他们在山脚的一处斜坡上停下休整。坡下有河流冲刷的痕迹。他提议原地休息六个小时,其间六个人分三班哨,两个小时一轮。他和其中一人站第一班,其余的人把雨衣铺在泥滩上,打开睡袋钻进去睡了。

山谷里下起小雨。他把枪塞到衣服里,坐到一块石头上。不多时,雨下大了,他和同伴从背包里掏出脸盆顶在头上,那几个人就躺在泥水里,叫不醒。两小时后换岗,他钻进水淋淋的睡袋,似睡非睡迷糊了两个多小时。突然,一个人大声说这是什么声音?之后站哨的人大喊:“快起来,发洪水了!”他从睡袋里爬出来时,发现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低地已变成一道河谷。暴雨倾盆而下,水位还在涨,将他们困在一块面积逐渐缩小的土丘上。

他找出北斗套进塑料袋,向外发送求救信息,但未得到回应。他们穿着白天的训练短袖,抱着膀子冻得意志全无。他想,如果当时选择在河谷的石头地上睡觉,那早不知道被冲到哪棵树上了。

早晨七点多,雨停云散。空旷地的面积稍稍扩大,却没有平地可走。他们把物资藏在一块岩石下,背上枪开始翻山。山上到处是昨夜洪水的冲沟。只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座山上去以后紧接着是另一座山,在山头和下一段空旷地带中间还有好几座山要爬。从七点走到下午两点,每个人脚上的陆战靴都磨烂了,才看到停在远处空地上的直升机。

直升机上并没有餐食和饮用水,只堆了几个背囊和投放箱。他们通过机务手中的北斗得知,现在几人集结为一个伞兵渗透队,即将在定位器鸣响时进行无气象资料、无地面标识和无空中引导的三无盲降。

背上十八公斤重的伞包,戴上头盔,穿好防弹背心,别起手枪,背起单兵战术背囊、步枪、夜间侦察装备。舱门打开,舱室的热气被寒风瞬间扑散,他从高空一千五百米处俯身而下。

不断失去高度的三分钟里,他看到古老的山脉阴面覆盖着白雪,阳面黑如山谷雨夜。大大小小的温泉泉眼腾起白烟。归家的羊群走在沟坎丘壑之上。

落到地面,伞刀撞破了他的下巴。随他第二个出舱的伙伴打不开伞,中途拉开附伞捡回条命,只摔折一条腿。

夜里,他安慰小弟时说到那把被击飞的铁钳。那是一个兆头。如果当时他拿起的是那个家伙的伞包,运气未必好。

小弟出事后第三天他接到电话。离他和小弟商量为奶奶立碑的日子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在那通电话之前,没有雷电,没有飞出去的铁家伙。

招待室旁的图书室敞着门,屋里有灯。他经过时,看军医正坐在长条桌前翻书。见他走进来,军医起身摘下老花镜向他打招呼。

“沈军医……”他颔首示意。

军医做了个请他落座的手势,之后提着暖水瓶走过来,将桌上一个放了茶叶的纸杯拿到近前,倒上热水。

“下午去巡逻了?”军医问。

“指导员带着去看了看界碑。”他说。

“那个界碑离哈萨克斯坦的哨楼很近,你见他们的人了吗?”

“看见他们的车了,车速飞快,土都扬到我们这边来了。”

“今天你也辛苦了,上午还帮他们干活儿。”军医说。

“小事。就是觉得这家人也挺奇怪的,隔了四十多年才来。”他说。

“下午和教导员陪他们在连队里转了转,听这个人讲,他们父母不识字,早些年家庭条件也不好,没坐过车,从老家过不来。他弟弟一家子这回过来也不容易,路上光火车就走了三天,往阿吾斯奇走的路又刚化过雪,有些地方路都毁了,颠了快四个小时,吐了一路。”

“能找过来是挺不容易的。”他说。

“一晃都半辈子了。”军医说。

“三班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军医问。

“刚从储藏室上来。”他说,“想着收拾一下,结果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三班长能吃苦、能干活儿。”军医说,“有时候我在这儿坐着,他过来打扫卫生碰见了就聊两句,问看的什么书,书里讲的什么事……有一回说到连长让他当炊事班班长,他说这不就是个弼马温的差事吗?”

“当时也给我抱怨过,说不愿意下厨房。”

“我给他讲,毛主席的弟弟毛泽民,当年受兄长之托,也管理过一个学校师生的伙食。民以食为天,有的吃才有的干。战士们训练辛苦,最怕吃不好,全连队的嘴交给他,是觉得他行。”

“我还给他说过,别老觉得自己的出身不好,家在农村,自卑。”军医说,“你们‘殷’这个姓,至少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以前商朝帝乙的长子殷微子,那西安的帝乙路就是以殷微子父亲命名的。孔子临死前把子路叫来,对子路说自己是殷人,殷人就是黄帝的后人。营长,这么说来是不是很好?”

“很好,”他说,“真的很谢谢您……”

“不用谢,历史书上写的,不是我胡诌的。”军医说,“三班长有一回给我说你要他多看书,看啥书没给他说,他就来问我。我说平时你们训练那么忙,个人时间很少,既然要看就看好书。就推荐了曾国藩的传记和家书,还有大学士苏东坡的传记。曾国藩和他的兄弟连心,仗打得好。苏东坡和他的弟弟苏辙,两个人同朝做官,官做得明白,文章也写得好。苏东坡有一句话说自己,叫‘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街头乞儿’,眼中的天下人,没有一个不好的。我跟三班长说,不管是当班长,还是以后当排长、当连长,对上,关键时刻要能顶上去;对下,紧要关头也要能扛下来,尽心做事。”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还在看书。”他说,“平时打电话也只跟我讲讲平常的训练。”

“还有个事你也不知道吧,”军医说,“几年前了,有天中午他来找我,说连续失眠半个月了,很苦恼。我就和他谈心,帮助他分析。问了几个问题以后他就说你别问了,告诉你吧,我偷东西了,但是我又放回去了,谁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就不肯再往下说了。前年他主动再跟我提起这个事,说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他参军了。他说以前在少林寺,觉得社会上和他一样的人多。来了部队才觉得和他哥,就是和你一样的人多。”

他回到招待室时已响过熄灯号。外头下雪了。广大空旷的天地间,每一片雪花都标示出风的力道和方向,在窗外,在他眼前连缀而下,蕴藏着沉甸甸的寒光。

小弟七岁那年,村里来人通知说他们家正好占在村里预备施工的道路上,房子要被推倒了。父母动身去县上打工,奶奶将他和小弟接回老屋。

那天村里通街的施工队拿着铁锹在干活儿,推土机在推土。他和小弟还有村里几个小孩围着推土机团团转。这时村主任来了,把他们几个小孩叫过去,说你们别乱跑,我给你们安排个好活儿。村主任让他们在推土机后面捡砖石块子,拾起来往道路两侧扔,并许诺等干完了活儿,给他们发“义务工”的薪酬。他们一听干得十分卖力。傍晚,他们几个去找村主任要钱,村主任从兜里掏出笔来写了个纸条,让他们拿着纸条去大队部,找任何一个人都行。他们拿着纸条去了大队部,找到一个大队部的年轻小伙,当时那小伙是专门扛着摄像机给领导摄像的。他看了一眼纸条说,跟我来吧,就带他们去了大队部的楼道地沟。那里满地的酒瓶子。小伙说,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于是每个人都把口袋里塞得满满的,手里也拿了好几个。取了酒瓶,他们直奔村里的小卖部。那时一个啤酒瓶可以换一支很好的雪糕,要是换单晶,可以换一大袋子。他们没舍得把所有酒瓶都换了,就换了五个瓶子。几个小孩商量一下,把剩下的酒瓶藏到了村后的麦垛里。他记得那时和小弟每天一想起来,俩人就跑去看看瓶子少没少。看了好几回,还真发现瓶子少了。

一天有个小孩跑来家里,说小弟溜进大队部的楼道地沟捡瓶子,赤着脚踩到一把二齿钩,钩子一下扎透了小弟脚底,流了好些血。他赶到时,小弟已经自己把二齿钩拔出来了。他背起小弟跑到村里的药铺。医生给小弟消毒包扎时,他去对面的小卖铺给小弟赊了一双蓝色的小拖鞋。

那时正是夏天,小弟脚疼,喊着咽不下去煎饼。傍晚,他带着小弟去钻树林照知了。他把剪下来的废轮胎条、破棉絮和干柴堆在地上,倒上油点燃,过后拿起木头杆子敲打树枝。知了纷纷惊飞出来,见了光扑向火堆,小弟就坐在一旁往塑料袋里捡。两个多小时的工夫,捡了小半袋子。往家走的一路上,知了在袋子里吱吱乱叫,谁碰见了都问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背着小弟快走到村口时,看见奶奶在不远处干土方活儿。大队干部用白灰画的线是按家庭人头分的,每个人分几米。要求挖出的沟一人多深,一米多宽,两侧掏成斜坡,再用铁锹修出型来。工地上都各干各的,没有人相互帮忙。男劳力干得快,干完就回家了,剩奶奶还在默默地干。他从沟里走过去,趴在他背上的小弟把袋子提到奶奶面前。

奶奶伸手戳了戳袋子,问这是什么?

他本想大声喊出来。这时突然觉得脖颈后头有点痒,站起来低头一摸,捏出来一只虫。

比瓢虫小,圆圆扁扁的。

“这就是草瘪子吗?”他自言自语。

待车队从浓荫覆盖的崖壁下穿行而过,他眼前连天漫地的帕米尔黑夜,被天顶一轮皓月照亮。墨色山体,铝灰的积雪。少顷,车队再次驶入峰岩夹峙的狭长山道,他眼前仍旧留有刚才一幕的清辉。

那晚在阿吾斯奇的图书室,军医从书柜里拿出一幅字赠他。说知道他要上山来,特意练来写的。

他接过字在桌上展开。写的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对军医说,自己还没成家,这怎么受得起?

军医摇了摇头,说这哪是写给相好的,是苏轼七年没见着苏辙了,苏轼想他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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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影迷提出的以下问题

1 片头片尾如何解读?片中的妈妈真的死了吗男孩认为妈妈死了吗

2本片主题思想为何?关于两个男孩为什么动作设计有何隐喻?谈谈亲情与爱情的关系……

本片获得第58届戛纳电影节(2005)的高仕华奖,同时参展了波兰Cracow国际短片展。

我在考虑找哪个搭档聊这部电影,女的还是男的……?还是你来吧!

女:好,那咱来这集……

女:我要能看懂这种文艺片,那,那我还上什么学啊……?对了,有个问题,所有影迷都在问,孩子她妈到底死没死,而且我发现好像他妈有呼吸啊……是不是演员不专业?

那倒是不会!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导演越谨慎,如果真想拍一个死人,哪怕做一个蜡像过来也很简单的事情嘛!

女:这倒是哈!用后期剪辑的方式处理一下也行啊,这里没必要引发歧义的!

换句话说,孩子他妈并没有死,关键是,后面的剧情也没有证据证明孩子他妈死掉了……

另外,也毫无证据表明,男孩(哥哥)认为他妈已经死了……

女:那就怪了,本片既然叫《尽一切可能》,到底是不是哥哥隐瞒了妈妈死去的真相呢?只是担心弟弟会伤心……?没有道理啊!

就是嘛!这样的事实还能瞒几天……瞒得住吗?另外你看,兄弟两在片尾合影,表情如此灿烂,哥哥此时会认为妈妈刚刚死掉了吗?

女:那到底本片想表达什么思想呢?

我之前说过,片名假如不能完全提示主题,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方法,主题在哪里找?四维一体拉片分析法都有详尽的介绍……

这里我们再看看这张官方海报,能否发现一些端倪……?

男孩在偷窥妈妈的房间,对吧?

没错啊!两个男孩经常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进去,因为妈妈一整天没出来,两个孩子可能怕吵到妈妈睡觉吧?

是,完全可以这样理解!

从这张图片,我们发现两个词:洞悉……因为后面的剧情,我隐喻感觉都是围绕这个词展开!

女:那他们在洞悉什么呢,看妈妈是否活着……?

这孩子妈估计应该是宿醉,单亲家庭,至于她从事什么职业,不得而知……反正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很不容易!

女:我觉得这女人可能是妓女!

恩,也许!没关系,咱继续往下看……

我们通过分析剧情人物主题高潮,也就是四维一体理论的几大要素推导出本片的主题思想!

片头,在字幕出现之前,我们发现背景音是心跳声……有木有?此时两个孩子在骑车,一般来说,运动时肯定心跳加速……此时你能感觉吗?

女:有有有……而且我记得您说过:

片头片尾都是最容易出现电影符号的地方!

是,字幕之后,就是两人在撒尿,小便,而且好像在比赛……

女:这玩意能比赛出什么来……不理解!不过之后两个男孩都是这样的相处之下,反正都是无聊的游戏……

小便,我们可以引入几个元素,本能

另外,交情!你们公司一般要好的女同事经常三三两两一起上厕所吧?

观察嘛!搞艺术需要观察力,好奇心……当然重要的还是思想,对人性的把握,所谓生活体验!

女:我们发现本片有个特点,就是背景音很强大,应该是同期录音……

非常好!这就是动脑子看电影了,但我们要解释导演这样做的目的,为什么把如此嘈杂,看似无聊了的声音加入到片中?

你听,哥哥洗碗,自来水的声音,和刚才小便池的声音差不多吧?

女:恩,对,难道这就是类比?

其实本片运用很多类比和对比的手法,都需要细细品味……

现在你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判断一个人死活,比如看那个趴在床上的母亲……到底死没死,凭什么判断?

我再引入一个词:生命体征

你觉得生命体征包括什么……?

女:呼吸,心跳,脉搏……?当然,如果是剧烈运动,就不用看这些,关键他妈妈当时的情况,我觉得不死也是昏厥状态,有生命危险

女:我发现有个剧情:弟弟在摆弄两个玩具,一个蜥蜴,另一个是恐龙……口中念念有词,当然,这是孩子经常做的事情,后来他把蜥蜴放在他的妈妈身上,好像手中的玩具也在说话……这些剧情该如何解读?

恐龙和蜥蜴都是玩具,男孩让两者打起来,互相缠绕,撕咬……还给两只动物配音

虽然这些玩具动物没有生命体征,但我给一个它们灌输了自己的想象,于是它就活起来了……

女;之后,恐龙把一只苍蝇弄死了,男孩还用火烧……如何理解?

在这里,本片用了很多特写,尤其那只可怜的苍蝇,死的很惨……

我们要注意类比和对比手法的运用

当你看到地毯上被烧死的苍蝇,黑与白……有没有想到妈妈在床上的画面

女:哈,真的,也是黑与白……这蕴含了什么思想,把妈妈比作死去的苍蝇?

男孩与妈妈的感情,不用说,是非常亲昵和依赖的,对吧?

本片出现大量身体叠加的动作设计和镜头,我们后面会分析到……

先说烧死的苍蝇与母亲的联系……

这里导演想表达一个思想:

假如有爱,我会扒伏在你的身上,聆听你内心的声音……

而没有爱,我甚至感觉不到你(苍蝇)的痛

女:哦,要这么说,这确实是对比!

你没有担心一件事:女主在这种状况下,作为在上小学的两个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人生经验和医学常识,他们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女:我当然想过,报警,找医生……但现在问题是,两个孩子并没有发现妈妈生命有危险,甚至已经死去……

你看之后,男孩去找人帮忙……

男孩教给小卖部老板家中的钥匙,老板接受了!这里应该是有一些暗号,一种默契……

在孩子去学校的时候,妈妈曾经甚至屡次用过这招:让大儿子把钥匙交给那个老板,很快那男人就会去找他的妈妈……

约呗,做爱做的事情呗……你没有看到孩子之后拿出的避孕套做水球吗?

女:也就是说,此处要和性联系起来理解……?

必须的!而且非常关键!

性,在本片并没有呈现,根据剧情,他妈妈那个状态也没法做爱……

所以这些剧情就是潜台词,需要想象,但我们也是根据其他剧情推导的,所有剧情其实都是连贯的……有因必有果,需要猜想和假设!

这里讲到默契,妈妈跟这个野男人有默契,哪怕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但孩子认为,此时妈妈需要这个男人,也只有这个男人能帮助她!于是找到这个老板……

什么人才有默契?相爱的人,一起生活的人,朝夕相处的人,玩到一起的人……

兄弟两就有默契,片头一起撒尿,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撒尿是怎样定输赢的……

我能猜到你的想法,就是因为默契……

我们看,孩子扔“水球”,砸楼下的一个女人……

孩子当时喊道:这是我妈妈放的……

说明他妈妈以前或许经常骂过这个女人,小妖精,bitch……什么的!于是男孩替母亲报仇。

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想法,于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这些事情。

女:哦,这就和男孩玩恐龙自言自语联系上了哈……男孩给没有生命的玩具恐龙做旁白,仿佛它们有了生命……

对,都是一个意思,所以看电影要学会类比,这些都是镜头语言,诠释导演思想!

那么,你看这个哥哥,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性爱包括避孕套的用处……但是他为什么去找那个老板了呢?

注意这里:哥哥帮妈妈整理头发……脸对着脸,好像在说话,这就叫神交!

哥哥与弟弟也是一种神交,精神上的高度默契,所谓心灵感应!

女:那哥哥怎么就知道找老板去了呢?

这就是我们要推导的内容:哥哥其实听懂了妈妈的意思,

或许妈妈在她心里说:去找隔壁老王,快,只有他能帮助我!而哥哥本能地获取了这样的信息……就因为朝夕相处,更因为爱!

所以哥哥也一样认为妈妈没有死,要真的意识到危险,他肯定打电话找医生,不可能是这个状态!

所以本片的片名,尽一切可能……

不是为了隐瞒,而是尽一切可能,才能听到妈妈心里的os……

另外,导演对于两个男孩的纠缠在一起的游戏也是大量篇幅……

这里,哥哥也是发挥想象,把弟弟当成马他赋予了弟弟的意念,完全是他强加的……

女:这里很奇怪!你说这哥俩关系好吧,但是又经常打闹,哥哥还有点欺负弟弟,你说他两关系不好吧,又成天黏在一起,照相都分不开……那导演到底想表达什么?

本片有一个很复杂纠结的创作思想:爱的映射和转嫁……

哥哥与弟弟兄弟情,映射了女主与隔壁老王的爱

哥哥与弟弟一起打斗,一会这个当马骑,一个那个被欺负……你有没有联想到男女在做爱时的体位变换和很多小情趣?

是很色!很像这么大年纪女导演成天琢磨的东东……

咱们说:人生其实就是爱的游戏

小时候,没有性观念,避孕套里就是水,纯净的水,而长大了,同样是避孕套,同样在游戏,同样有爱,里面就有生命了……

本片大量的叠加画面,除了映射性爱场面,同时也为了诠释一种现象,关于爱的产生

在儿童阶段,是在耳鬓厮磨的打闹中,而成人世界也是不断滚床单才产生的感情……而这些都源自天性和本能!

有打斗,才有恋爱,才有默契……儿童世界没有性观念,成人则不然。

亲情与爱情,在精神和感情的世界里,区分是不明显的,是朦胧的……

包括男女感情之间也是很多复杂成分

单亲妈妈带两个孩子,肯定有压力,缺乏安全感,身边肯定需要一个男人!

但你有没有发现:弟弟其实也没有安全感

你注意这个画面,弟弟下楼梯……

小心翼翼地用手环抱中间的柱子……

爱,往往是一种神交的状态,内心的独白,嘀咕……

但你爱的人一定会收到你的信息,就像儿子此时知道妈妈需要什么,听到妈妈的心声,帮她找隔壁老王……

这种臆想,猜测,一切仿佛都在游戏中进行……所以你看,本片大量的剧情,是男孩在与玩具交流思想,还有兄弟二人之间制定的某种游戏规则:

他们是在一个调谐的状态……

两人骑一辆自行车,之后的背景音又是心脏跳得的咚咚声……这就是调谐

我们看两只猫打架,它们有时喵喵叫,一惊一乍,乱抓乱咬,一会又卿卿我我,比谁都肉麻……其实玩久了自然能达到心领神会的境界,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女:哦,明白了!生命的游戏,生命的调谐。亲情与爱情竟然也能联系到一起……所以才会有洞悉生命的说法,对吧?

所有家庭,都混杂这两种来自不同世界的爱!

不同感受的爱,本质相同,但形式上却大相径庭……很难做对比并用艺术去呈现……那就只有洞悉喽!

再看片尾,学校老师也不明白这两个孩子到底要什么,总是打打闹闹的,只能靠猜测……

注意这个动作:老师蹲下身体……

成人与孩子平行一致了……

还有孩子与妈妈的画面,这些都蕴含导演的某种暗示

爱,可以把成人与儿童的思想拉平,试图去理解他们吧!

爱,也可以将孩子与母亲放到一张床上……

明明这么多人的集体照片,为什么只取两个孩子的镜头呢……?

潜台词:应该是一种代表吧?!

这种爱的故事发生在每一个家庭,每一个父母身上……亲情与爱情,互为映衬!

想一想映射到了你的家庭了吗?

女:我有这样一个感受:爱,是神交

同意!在儿童阶段,无性之爱,避孕套中的水……如此地纯粹,儿子与妈妈,是神交

成人世界,有性之爱,爱被赋予生命的延续,成人会思考生命与生死,连避孕套里都是生命的东东……但两者也都具有神交的过程,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女:这个短片真的是目前我发现最不好写的影评,您为什么一定要把他解读出来的呢?

毕竟获奖了嘛!而且我也是想再次演示一下四维一体理论解读电影的步骤。当我认定和导演的创作思想八九不离十的时候,我才将这些分析和推理过程写出来。

女:恩,我敢说,即便在文艺片市场,这样晦涩难懂的短片也绝非主流!

是啊,既然戛纳评委如此看中这部作品,说明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咱们说三大电影节的作品,对于任何类型电影都是一个艺术的标杆,所谓文艺,怎么个文艺法儿,细分那也有很多种的……

女:戛纳广告节就看得我眼花缭乱,不过里面确实创意十足,而且艺术性极强!

是啊,每一部获奖片都是此类型片的代表和示范,引领未来的创作方向和趋势!而其中,作品的艺术含量才是最重要的衡量尺度,也是获得奖项的唯一要素。

有一点敬请放心: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哪怕再粗糙的获奖短片,也绝非一个门外汉拿个手机就能玩得转的……

既然是影评,无论主题思想藏得多深,理解起来多么晦涩难懂……你总还是要解读剧情,回答问题的,假如这时候还扯什么政治正确,意识流,是不是low到家了?

四维一体就是从根本上消除断章取义:

你认为导演想讲什么那就是讲什么,你觉得他妈死了就是死了……?片中还有那么多剧情,要不要一一给大家解释清楚?

女:对啊,反驳别人就要拿出自己的论据啊……可惜我们老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在学校忽悠学生可以,关起门说话呗……但假如用这种水平还敢在网上现世,那真是太不嫌丢人了!

女:哈,人家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了!

最近听说某野鸡大学忽悠学生,最后因为领不到国家承认的毕业证才发现原来是个骗局……我就奇怪,你作为学生,有没有去听课,那些老师什么水平你们不知道的吗?那些所谓老师就这么忽悠你还甘心情愿去陪太子读书……有病嘛不是,难道是惦着维护学校这张脸……?

女:有可能哎!皇帝的新装,互相骗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群滥竽充数之辈,挣你的钱,耽误你的时间和生命……他们能损失什么?

女:恩,也是!假如学不到东西,白耽误时间,还要背书……您知道嘛,成天背书考试可烦了,我们班有学生都抑郁了

悲哀!当下每个大学生都应该思考一下,想想你在给谁学习,为谁考试?在这种烂学校即便学出来,发给你毕业证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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