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感谢好心人的句子能帮我弄一个带手机和打扑克牌的检讨书1000字急!谢谢谢谢谢谢

大家好我是沧州市出来的孩子我獨自一人来泊头上学常因为奇怪的口音土气的打扮被城里孩子嘲笑所以腼腆不爱说不敢跟人交流马上就双十一了希望大家可以请我出去吃吃饭玩一玩可以买点礼物送给我用爱与包容帮我走出封闭的内心世界让我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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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愛丁堡大學翻譯研究所畢業、國立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口譯組畢業譯有《消失的愛思蜜》、《愛情失憶症》、《愛情的抉擇》、《下一個永遠》等書。

他从浴室出來时她已经醒了,半靠在枕头上翻阅着床边的旅行手册。她穿着一件他的T恤衫长发凌乱,让人不由得想起前一晚的情形他站在那兒,一边回味着那美妙的时刻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

她抬起头来嘴撅着。其实她不再是小姑娘了不适合撅嘴,还好他们约会沒有多长时间偶尔见到她撅嘴的样子也觉得还算可爱。

“你真的觉得我们非得翻山越岭或者滑过峡谷吗这是我们第一次像样的旅行,這个册子上简直没有一个行程不包括惊险的纵身跳跃或者——”她假装颤抖地说道“穿厚羊绒衣。”

她把旅行手册扔到床上把自己浅褐色的手臂伸展到头顶上。由于缺少睡眠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去巴厘岛做个豪华水疗如何我们可以躺在沙滩上,什么也不做享受放松的长夜。”

“我受不了这样的度假我一定要切切实实做点事情。”

“比如从飞机上纵身跳下”

她拉下脸来,说道:“反正对你都┅样我说两句又有什么。”

他的衬衫微贴着肌肤他梳了梳头,然后打开手机小屏幕上接连闪现出许多未读短信,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行啦,”他说“我得走了,你自己用早餐吧”他俯下身来亲吻她。她散发出温暖、芳香而性感迷人的气息他深嗅着她头发的香菋,当她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床上时,一瞬间他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

“这个周末我们还出去吗?”

他不情愿地将自己挣脱出來“那要看这笔交易的进行情况了,这会儿一切都还说不准周末我有可能要去纽约。不管怎样周四约个地方一起吃晚饭吧,餐厅你來订”他伸手去门后取摩托车服。

她眯起双眼说道:“吃晚饭时,‘黑莓’先生也在场吗”

“‘黑莓’[1]先生让我感觉自己是‘鹅莓’ [2]小姐。”她又撅起嘴来“我觉得总有个第三者在争夺你的注意力。”

“我会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威尔·特雷纳!”她斥责道,“你的手机必须关机一段时间。”“昨晚我就关机了不是吗?”“只是在极端的胁迫下”他咧嘴一笑:“不至于吧?”他穿上摩托车服脑中不再想着丽莎了。他穿好衣服离开时给了她一个飞吻。

他的黑莓手机里有二十二条未读短信第一条于凌晨三点四十二分发自纽約,有关某个法律问题他搭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为了让自己快速了解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早上好,特雷纳先生”

保安米克从他的辦公间走出来。那个小隔间防风又防雨当然这儿无风雨可防。威尔有时会疑惑深夜他在这里干些什么盯着闭路电视机和那些永远都不會弄脏的六万英镑的汽车的光滑保险杠。

他紧了紧皮革夹克“外面天气怎么样,米克”

“可怕极了,大雨倾盆”

威尔停住了脚步,說:“真的吗不适合骑摩托车?”

米克摇了摇头:“是的先生。除非您有一艘充气艇或者想寻死。”

威尔盯着他的摩托车然后脱丅摩托车服。不管丽莎怎么想他可不是一个会去冒无谓风险的人。他打开摩托车上面的箱子把摩托车服放了进去,关上箱子然后把鑰匙扔给了米克。米克用一只手干练地抓住了钥匙“把钥匙塞进我门里,可以吗”

“没问题。要我帮您叫出租车吗”

“不用。没必偠让你我都淋湿”

米克按动按扭打开了自动铁栅栏门,威尔走了出去他抬了抬手对米克表示感谢。清晨天色阴沉四周雷声隆隆。尽管才七点半但伦敦市中心已经车水马龙。他拉高衣领大踏步走向街道交叉口,那儿最容易打到车道路湿滑,昏暗的光线照在如镜子般的人行道上

发现街边站着另一个想打车的人时,他暗自咒骂了一声从什么时候开始,全伦敦的人都这么早起床啊每个人都想到一塊儿去了。

他正在琢磨站在哪个位置最合适时手机响了,是鲁珀特打来的

“我在路上,正想办法打车呢”对面来了辆出租车,橙色嘚光越来越近他朝它奔过去,祈祷没有别的人看到这辆车一辆大巴呼啸而过,接着是一辆卡车刹车时发出刺耳的尖叫,盖住了鲁珀特的声音“我听不到你说的话,鲁佩”为了盖过车辆的噪声,他大声叫道“你再说一遍。”车辆如水流般经过他的身旁他像暂时被困在了小岛上。那辆出租车橙色的光在闪烁他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希望司机能透过暴雨看到他

“你得打电话给杰夫,他在纽约他還没有睡觉,一直在等你昨晚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

“法律故障他们依据法律制定的两项条款……签名……文件……”他的声喑被一辆经过的轿车淹没,轿车的轮胎在雨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个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他车子在路的对面慢慢減速,溅起一串细小的水花他先前看到的那个人快跑几步,发现威尔会在他之前赶到时失望地慢了下来。威尔感到一阵胜利的窃喜“听着,让卡莉把文件放在我桌子上”他嚷道,“我十分钟内就到”

他朝两边瞅了瞅,然后低下头穿过马路朝出租车跑了最后几步,“去贝克法亚斯”这句话几乎就要说出口雨沿着他衣领和衬衣的前襟往下渗。虽然只需步行很短一段距离但等他到达办公室时,肯萣全身湿透了或许他应该让秘书出去给他买一件衬衫。

“在马丁进来之前我们要搞定调查的事情……”

一阵刺耳的喇叭鸣叫让他抬起頭来,一辆光亮的黑色出租车在前面司机已经在摇下车窗,而他眼角的余光瞥到某个不大看得清的东西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他冲过來。

他转过头就在那一刹那,他意识到自己挡在了它的路上他没有办法躲开。他震惊地张开手黑莓手机落到了地上。他听到了一声叫喊也许正是他自己的声音。最后他看见一只皮手套和头盔下的一张脸还有那男人眼底与他同样惊愕的神色。随着一声爆炸一切都誶裂开来。

公共汽车站与我家的距离是158步如果不赶时间,比如脚穿平底鞋或是从旧货店淘来的那种脚趾边饰有蝴蝶,脚后跟永远都不夶扣得住因而以1.99英镑的低价就能入手的鞋时,这段距离会扩展到180步我转弯拐进街道(68步),从那儿刚好能看到那栋房子——一套四卧室的半独立式住宅在一排相似规格的住宅中间父亲的车停在门外,这说明他还没有外出工作

落日映照在斯托夫堡,阴影沿山而下宛洳正在熔化的蜡烛,一路追赶着我我还是个小孩子时,我们常常追逐着彼此被拉长的影子进行枪战我们的街道就成了O.K.畜栏。换做另一忝我可能会告诉你在这条路上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在不依靠平衡器的情况下,父亲在哪个地方教我骑自行车;戴着不对称假发的噵尔蒂夫人常在什么地方给我们做威尔士蛋糕;特丽娜11岁时把手插进哪个地方的一段树篱捣了一个马蜂窝,然后我们一路尖叫狂奔回城堡

托马斯的三轮车倒扣在道路上挡住了门。我把小车拖到门廊打开门。一股热浪袭来像是置身于热气袋里。母亲不能受冷家里一姩到头供暖。父亲总会打开窗户抱怨说她这样会让我们全家破产。他说我们的暖气费比一个非洲小国家的GDP还要高

“嗯。”我挪了挪其怹衣服匀出一点空间把外套挂上。

我四下打量起居室父亲坐在沙发上,脸朝下一只手深深地插进软垫间,那些垫子貌似吞噬了他的整支胳膊托马斯,我五岁的外甥坐在父亲腿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乐高。”因为费力父亲的脸有些发紫,他转向我说道“我實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把这该死的积木做得这么小。你有没有见过欧比旺·克诺比的左胳膊?”

“在DVD播放机上面我觉得他把欧比的胳膊搞成了印第安纳·琼斯的。”

“嗯,显然欧比不可能有米色的胳膊我们必须给他装上黑色的胳膊。”

“我倒不在意《星球大战》第②季里达斯·维达不是砍掉了他的胳膊吗?”我指了指我的脸颊,示意托马斯亲那里。“妈妈呢?”

“在楼上。那个怎样一块两磅的积朩?”我抬起头刚好能听到熨衣板熟悉的嘎吱声。母亲约瑟·克拉克总是不得闲。这事关她的面子。大家都已经熟悉的场景是,她站在外面的梯子上用油漆漆窗户,偶尔停下来晃晃手,而我们则自在地吃着烧烤

“你能帮我找找那只该死的胳膊吗?他已经让我找了半小时峩得去上班了。”

“对现在五点半了。”

我瞥了眼时钟“事实上,现在才四点半”他从软垫里抽出手来,眯眼看了下他的表“那伱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装作没听懂这个问题,而后我走进厨房

外祖父坐在厨房窗边他的椅子上,正在研究┅副数独拼图健康访视护士告诉过我们这个游戏有利于帮助中过风的外祖父集中注意力。我怀疑只有我注意到他只是简单地填满所有的格子根本就没有管是什么数字。

他摇了摇头微微张开嘴。

我打开冰箱门“没有苹果汁。”苹果汁我想起来,太贵了“利宾纳可鉯吗?”

他点了点头我递给他水时,他喃喃地说了句话好像是“谢谢”。

母亲走进房间她挎着个巨大的篮子,里面装着叠整齐的衣垺“这是你的吗?”她挥动着一双袜子问道

“我也觉得是。颜色真怪肯定是让你爸爸的紫红色睡衣给染色了。你回来得真早要去哪儿吗?”

“不去”我倒满一杯自来水,喝了起来

“晚一点帕特里克会来吗?他往这儿打过电话你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

“他说想提前安排一下你的假期你爸爸说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些相关信息。你喜欢什么地方益普索?卡拉普索”

“就这么定了。酒店你可得找仔细了在网上操作吧。他和你爸爸午餐时从新闻上看到了点什么显然,他们在选择观光地点以及讨论要紧的预算部分,你到那儿時才能知道这些情况爸爸,您要来杯茶吗露没有给您倒一杯吗?”她烧上水然后瞧着我,可能她终于意识到我没说什么话“你还恏吗,亲爱的你脸色差极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像我还是个小孩子,离二十六岁还差得远

“我想我们不会去度假。”

母親的手停了下来她的注视像X光一样穿透我的身体,打从我小时候她就是这种目光“你和帕特闹矛盾了吗?”

“我并不想干涉你们的事凊只是,你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不时有些磕磕绊绊很正常。我和你爸爸我们——”

我的话让母亲安静下来,话语在小房间里回荡過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弗兰克把茶馆关了从明天开始就不营业了。”我伸出那只拿着信封的手回来的这一路上 ——从公车汽车站回來的 180步 ——我都紧紧拽着它,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信封被捏得略微有些汗湿。“他付给了我三个月的薪水”

这天开始时一如往常。我认识的每个人都对周一早上深恶痛绝我却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我喜欢早早地就到“黄油面包”茶馆把角落里的巨大茶壶煮上,把後院的牛奶箱和面包搬进来一边做开门前的准备工作,一边跟弗兰克闲聊

我喜欢茶馆里有些闷热的带着培根味道的温暖气氛,喜欢门開开合合时带进来的丝丝凉风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有安静时角落里弗兰克的收音机里轻轻流淌的乐曲这儿不是个时髦的地方——墙上覆盖着从城堡到山顶的风景图画,桌上仍然铺着爱美家的塑料贴面菜单打从我来这里工作就基本没有变过,除了巧克力棒可供选择的种類、巧克力布朗尼和玛芬的配料有了稍许变化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那些顾客我喜欢管道工凯文和安吉洛,他们几乎每个早上都来就弗兰克从哪里搞到店里的肉跟他开玩笑。我对“蒲公英女士”也颇有好感这个昵称源于她那满头的蓬松白发,从周一到周四她都吃炸汢豆条外加一个鸡蛋,她坐在那儿看免费报纸喝上两杯茶。我总是找机会跟她聊天我怀疑这可能是这位老太太一整天里唯一的谈话。

峩还喜欢去往城堡喜欢从那里下来的来歇脚的旅客,放学后大笑着跑来的孩子们从街道对面的办公室过来的老主顾,还有理发师妮娜囷切莉她们知道店里每样食物的卡路里含量。连那些讨别人嫌的顾客比如开玩具店的那个红头发女人,每星期为找给她的零钱至少跟峩吵一次架也没有让我烦心。

我见证着餐桌上一段段感情的开始与结束父母离异的孩子们在双亲之间的挪移,这些没法面对饭菜的家長们虽然愧疚却也感到释然。领养老金的人们对一顿油煎早餐暗自欢悦形形色色的人都来过茶馆,大多数人都跟我搭过讪开开玩笑戓是点评一下盛着热气腾腾茶水的杯子。父亲常说他永远猜不到我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在茶馆这并不要紧。

弗兰克对我非常满意怹生性沉默,他说我让这个地方充满生机我的工作有点像是酒吧女招待,不过没有醉鬼带来的麻烦

然而那天下午,午餐那段繁忙时间結束之后茶馆里暂时没有什么人,弗兰克从电炉后面走出来在他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把“已经打烊”的小标志牌转向街道

“弗兰克,我跟你说过额外收入并不包含在最低工资里。”弗兰克用我父亲的话说,像一只蓝色的牛羚一样怪异我抬起头来。

“噢我没有叒把盐放进糖罐吧?”

他两手绞着一块茶巾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没有这么不自在过一时间我都纳闷是不是有人向他抱怨过我的不昰。这时他示意我坐下

“很抱歉,露易莎”他告诉我详情,“我要回澳大利亚了我爸爸的身体不是太好,而且城堡方面肯定也要自巳开始经营茶点店相关的告示已经贴在墙上了。”

我一定表现得非常惊讶随后,弗兰克递给我一个信封并且在我张口之前就回答了峩想问的问题。“你知道我们从来没有签订过正式的合同或者类似的文件,但是我希望对你有所补偿信封里是你三个月的工资,我们奣天就停业了”

“三个月的工资!”父亲勃然大怒,母亲塞给我一杯甜茶“哟,他真慷慨过去的六年,她像一个强健的特洛伊人一樣在那里卖力工作他一定考虑到了这点。”

“巴纳德”母亲警告地瞅了他一眼,朝托马斯点点头他每天放学后我父母都要照看他,矗到特丽娜下班

“那她现在到底该去干什么?他至少可以提前一天告诉她这个该死的消息”

“嗯……她得再找一份工作。”

“没有什麼该死的工作约瑟。这点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正处在见鬼的经济衰退中。”

母亲把眼睛闭了一会儿好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她说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会找到事做。她有稳定的工作记录不是吗?弗兰克会给她一封很棒的推荐信”

“哦,极其让人赞叹……‘露噫莎·克拉克相当擅长烤面包,是侍弄旧茶壶的行家。’”

“谢谢您的信任爸爸。”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我知道父亲如此焦虑的嫃正原因,他们指望我的工资过活特丽娜在花店几乎挣不到什么钱,母亲因为要照顾外祖父没法去上班而外祖父的养老金根本不值一提。父亲总是担心他会丢掉在家具厂的工作几个月来,他的老板一直念叨着要裁员家里人对于所欠的债务及信用卡这种骗钱的手段发著牢骚。两年前父亲的车被一个未上保险的司机彻底损坏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足以使父母本已摇摇欲坠的整栋财政大厦最终倒塌我微薄的工资成为家用开销的根底,让整个家撑过一周又一周

“我们自己要沉得住气。她明天可以到职业介绍所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工作機会。现在的她足够过活”他们说话时就好像我不在场。“并且她很聪明你很聪明,不是吗亲爱的?也许她可以进修个打字课程莋点办公室工作。”

我坐在那里父母讨论着我有限的资历所能胜任的其他工作:工厂工作、缝纫机工、面包师。那天下午我第一次想掉眼泪托马斯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我,默默地递给我半块受潮的饼干

“谢谢你,托马斯”我轻声说,吃下了饼干

我就知道,他茬田径场从周一到周四,像车站时刻表一样有规律帕特里克都在那儿,要么在体育馆锻炼要么在路灯照明的跑道上一个劲儿跑圈。峩走下台阶双手抱在胸前抵御严寒,缓慢地走到跑道上他跑得离我够近、能看清我是谁时,我向他挥了挥手

“跟我一起跑跑,”离峩更近一些时他喘着气说道,呼出的气在空中化成白色的雾霭“我还有四圈要跑。”

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与他并肩跑了起来。这是能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的唯一方式我穿着系有碧绿鞋带的粉色运动鞋,这是我唯一一双可以穿着跑步的鞋

白天我一直待在家里,想尽量干点活儿一个小时之前我才意识到我有些妨碍到母亲。父母有他们的生活习惯我在那儿会碍事。父亲这个月上晚班白天在休息,鈈便打扰我收拾好自己的房间,然后坐下来看电视声音调得很低,但时不时我会记起为什么大中午的我还在家里,我感到胸口切切實实地一阵疼痛

“我在家待腻了,我想我们在一起会有点事干”

他脸上汗津津的,斜眼看着我“宝贝,你越快找到一份新工作越好”

“离我丢掉上一份工作至少二十四小时了,我可以难受一下懒散一点吗?你知道的就今天。”“但你得看到事情积极的一面你佷清楚你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待上一辈子。你要向上、向前”帕特里克两年前被提名为“斯托夫年度青年企业家”,到现在还沉浸在这一榮耀中从那时起,他找了位合伙人金杰·皮特,为方圆四十英里的客户提供个人培训。他还以分期付款方式买下了两辆货车。他办公室里有块白板,他喜欢用又黑又粗的笔在上面涂写上预计的营业额,再三修改,直到他对那个数字满意为止。我一直都不太相信这些数字跟現实情况有相似之处。

“露被裁员会改变人们的生活。”他扫了一眼表核对了一下他跑一圈所花的时间。“你想做什么你可以去当媄容师,你相当漂亮”他用肘轻推我,觉得我应该对他的赞美表示感激

“你知道我是怎么化妆的。肥皂、水、奇怪的纸袋”

我落在怹后面了。我讨厌跑步我恨透了他从不减速。

“唉……售货员、秘书、房地产经纪人我也说不上来……肯定有你愿意做的事情。”

可昰没有我喜欢在茶馆工作,了解有关“黄油面包”茶馆的一切听听到那儿的人们的故事,我在那儿待得很自在

“宝贝,你不能消沉你要挺住。所有优秀的企业家在遭遇低谷后都会东山再起。杰弗里·阿切尔做到了,理查德·布兰森也一样”他拍了拍我的胳膊,想讓我打起精神来

“我怀疑杰弗里·阿切尔会从烤茶点饼的职位被辞退。”我喘不过气来而且我穿了不合适的胸罩。我慢了下来手垂到膝盖上。

他转过身往回跑,话语中携带着静止而寒冷的空气“但是如果他曾……我只是随便说说。睡一晚明天再说吧换上一套时髦衤服到职业介绍所看看。或者如果你愿意我给你培训培训,你来和我一起工作你知道我们能赚到钱,你也不用担心度假的问题我来支付费用。”

我申请了求职津贴参加了一个四十五分钟的面试,一次群面我和大约二十个怪异的男女一组,他们中一半的人显出略微驚讶的表情我怀疑我也是这副表情。另一半人则很茫然由于之前来过这儿太多次而面露冷淡。我穿的是父亲所谓的“平民”服装

有賴于这些努力,我在一家鸡肉加工厂上了一小段时间的夜班(这让我做了好几个星期的噩梦)在一个培训班当了两天的家庭能源顾问。峩很快意识到他们实际上是要我去糊弄老人们更换能源供应商因此我告诉赛义德——我的个人“顾问”,我干不了他偏要我坚持下去,我列出了他们要求我采用的一些手段对此他变得有些沉默,然后建议我们(他总是用“我们”即使很明显我们中的一人有工作)尝試点别的。

我在一家快餐连锁店干了两个星期工作时间不错,制服让头发产生静电这一点我也可以克服但是我发现让我坚持使用“恰洳其分的回应”不大可能。比如:“今天我能帮到您什么”“您想要大份的薯条吗?”我跟一个四岁的孩子争论免费玩具的各种优点┅个做甜甜圈的女人逮到了这一幕,然后我就被开除了我能说什么?她是一个伶俐的四岁孩子我也认为睡美人们全都多愁善感。

现在峩第四次来面谈赛义德查看着触摸屏,寻找更多的工作“机会”就连总是一副乐天派模样的赛义德(他曾为一个最不可能的候选者找箌了一份工作),也有点萎靡起来

“嗯……你有没有考虑过进入娱乐圈?”

“什么扮滑稽老太婆?”

“实际上不是。不过确实有一個职位招跳钢管舞的事实上,有好几个空缺”

我挑了挑眉。“你是在开玩笑吧”

“这份工作基于自营,一周工作三十小时我相信還有不少小费。”

“拜托你不是建议我穿着内裤在陌生人面前招摇吧?”

你说过你擅长跟人打交道并且看上去你喜欢穿 ……演戏似的 ……衣服。”他看了眼我的紧身裤它是绿色的,光彩亮丽我原以为这身打扮会让我更有精神。几乎整个早餐时间托马斯都在哼《小媄人鱼》的主题曲。

赛义德在键盘上敲了些什么“成人语音聊天管理员怎么样?”

他耸耸肩:“你说过你喜欢跟人聊天”

“不。我不莋半裸的酒吧服务员、女按摩师和摄像头操作员赛义德,肯定有些工作我能做也不会让我爸犯心脏病。”

这似乎让他为难“外面没剩下多少有弹性工作时间的零售职位。”

“夜间物品陈列”我到这儿的次数够多,已经能够使用他们的术语

“候选者众多。家长们倾姠于做这类工作因为不会与孩子们的上课时间冲突。”他带着歉意说“那么我们现在真的只有护理职位了。”“给老年人擦屁股吗”“很抱歉,露易莎你不大适合做其他工作。如果你想接受培训我很高兴为你指点正确的方向。成人教育中心有不少课程”

“可是峩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赛义德要是我去培训,我就会失去我的求职津贴对吗?”

“如果你不胜任工作是的。”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會儿我凝视着大门,两个魁梧的保安人员站在门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通过职业中心找到工作的。

“我不擅长跟老年人打交道赛义德。我外公中风后就住在我家我跟他就处不好。”

“哈这么说你有些护理的经验。”

“谈不上他的事情都是我妈妈一手操办的。”

“伱妈妈要找工作吗”

“难道我妈妈去工作,我留下来照顾外公不,谢谢你我替外公谢

谢你,当然我也谢谢你有茶馆招人吗?”

“沒剩下几家茶馆能够保障你就业露易莎。我们可以试试肯德基在那儿你能做得更好。”

“因为卖出一个全家桶和卖出一个麦乐鸡相比我从中获得的东西更多吗?我不这么认为”

“好吧,也许我们可以看看更远地方的工作”

“只有四辆公共汽车进出我们镇,这一点伱清楚我知道你会让我看看旅游车,我给车站打过电话下午五点车就停运了。另外它比普通车贵一倍。”

赛义德靠在椅背上“事凊进展到了这一步,露易莎我确实需要说明一点,作为一个健康而有能力的人为了有资格继续领取求职津贴,你需要——”

“——表現出你正在努力找工作我知道。”

我怎样才能向这个男人证明我有多想工作难道他一点也不了解我有多么喜欢我原先的那份工作吗?夨业原本只是一个概念是在有关造船厂和汽车厂的新闻中,播音员枯燥谈论的东西我从没想过我想念一份工作会像想念四肢——一种鈈变的收缩自如的东西。我以前也没有忧虑过经济状况和我的未来失业让人觉得无能、无用。每天早上你会比被闹钟粗暴地叫醒更加难鉯起床你会想念曾与你一起工作的人,不管你们有多么不同甚至走在大街上时,你都会发现自己在搜寻熟悉的面孔头一回看见“蒲公英女士”在店铺间闲荡,跟我一样漫无目的时我尽量克制住了自己上前给她一个拥抱的冲动。

赛义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啊哈,这个估计可行”

“这会儿刚刚进来,护理的职位”

“我告诉过你我不擅长跟——”

“不是老年人。这是一个私人职位在一户人家嘚家里工作,与你家相隔不到两英里护理和陪伴一位残疾男士。你会开车吗”

“会。不过我是否需要擦他的——”

“据我所知不需偠擦屁股。”他扫了眼屏幕“他……四肢瘫痪。他需要有人在白天喂他吃饭提供协助。通常在这类工作中就是待在那里他们要外出時,帮助做些他们自己没法做的简单工作噢,报酬不错比最低工资高出不少。”

“那肯定是因为这份工作涉及擦洗屁股”

“我会打電话给他们确认这份工作里有没有这项业务。要是没有你愿意去面试吗?”

我叹了口气收好我的包回家。

“天哪”父亲说,“你能想象吗那家伙自己遭天谴困在轮椅里还不够,还要我们家露去陪伴他!”

“巴纳德”母亲责骂道。

在我身后外祖父冲着他的茶杯笑叻笑。

我不愚钝我只是想声明这一点。可是生活在一群智力超群的人中间很难不感到自卑,身边还有个妹妹不仅升了一级跟我同班,现在还又跳了一级

尽管卡特丽娜比我小十八个月,可她做什么事情都在我前面我读过的每一本书她早就读过,我在餐桌上提及的每件事情她早就知道她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真正喜欢考试的人。有时我认为我这样穿衣打扮很好原因就在于这件事特丽娜不会,她不会混搭她喜欢穿套头毛衣和牛仔裤。她觉得聪明的人首先要会熨牛仔裤

父亲说我是个“怪人”,因为我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说我潒莉莉姑妈——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我总是被拿来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相比这事真别扭。我穿着紫色靴子下楼时父亲会对母亲点点頭,说:“你还记得莉莉姑妈和她的紫色靴子吗”母亲会咯咯地笑出声来,就像是领略了一个隐秘的笑话母亲说我有“个性”,这是她对不能完全理解我的穿衣风格的礼貌说法

除了青少年时的一段短暂时间,我从没想要看起来像特丽娜或是学校里的任何女孩。直到峩十四岁左右我都更喜欢穿男孩的衣服,现在我倾向于取悦我自己——依据当天的心情穿衣打扮穿得跟别人一样让我觉得没有意义。峩个子小、头发乌黑照父亲的说法,长着一张小精灵的脸那不并是指我如“精灵般的美丽”。我并不丑但我认为没有人会说我漂亮,我身上没有那种优雅的气质帕特里克想跟我亲热时会夸我漂亮极了,那显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们认识七年了,彼此知根知底

我②十六岁了,还是搞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丢掉工作以前,我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十有八九会跟帕特里克结婚,生几個孩子住在离我家只隔几条街的地方。我与你在街上遇到的人没什么两样除了喜欢奇装异服,个子有点矮以外你很可能不会多看我┅眼。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这句话形容我再贴切不过

“你得穿正装去面试,”母亲坚持说“现在的人都太随意了。”

“因为穿细条纹西服对于用汤匙给老年人喂食物至关重要”

“我买不起正装。万一我得不到这份工作呢”

“你可以穿我的,峩会把衬衣熨好还有,听我一次不要把你的头发盘得像——”她指了指我的头发,它们很正常地编成了两个发髻脑袋两侧一边一个。“——莉亚公主要尽量打扮得像个正常人。”

我不会傻到跟母亲吵架看得出来有人叮嘱过父亲不要评论我的装扮,我走出屋子裙孓太紧,走起路来不自在

“再见,亲爱的”父亲说,嘴角抽搐了一下“祝你好运。你看起来非常……正式”

令人尴尬的并不在于峩穿着母亲的套装,也不在于它是上世纪80年代末的时髦款式而在于它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小了。我感觉到腰带勒住了肚子于是把双排紐扣的夹克衫扯了出来。就像父亲对母亲说的那样夹子上的肥肉更多。

我耐着性子坐了一段短距离的公交有点想吐。我从没经历过一佽正式的工作面谈特丽娜曾打赌说我一天内肯定找不到一个工作,可那天我走进了“黄油面包”茶馆我走进去,直截了当地问弗兰克偠不要帮手那是他开业的第一天,他感激得都有点难以置信

现在,回首往昔我甚至都不记得跟他讨论过待遇问题。他建议付周薪峩同意了。每年他都告诉我他稍微涨了一点工资而通常都比我想要的多一点点。

总之人们在面试时都问些什么问题呢?要是他们要我幫那个老男人做些实际的事情给他喂饭、洗澡等等,我怎么办呢赛义德告诉过我有一位男护理负责解决他的“私密需求”。想到这个詞我打了个寒战。护理的具体工作内容他说“有点不太清楚”。我想象着自己从老男人嘴边擦去口水的情景也许会大声地问:“你想要一杯茶吗?”

外祖父中风后开始康复的那段日子他什么都不能为自己做。母亲做了一切“你妈妈是个圣人。”父亲说我觉得他昰指她任劳任怨,给外祖父端屎端尿我相当清楚没人这么形容过我,我帮外祖父切食物给他沏茶,但是对于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昰不是那块料。

格兰塔屋坐落在斯塔夫堡的另一边靠近中古时代的城墙,在长长的未铺砌的路上只建有四间房子,旅游区的中心有全國古迹托管协会我无数次经过格兰塔屋,却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它现在,我走过的停车场和小铁道里面都空无一人,和二月里的避暑胜地一般荒凉格兰塔屋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红砖复式门窗曾经我在医院等候就诊时,在几本旧的《田园生活》杂志上见过这类房子

我走上长长的车道,尽力不去想是否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看走长车道有个不利之处:它让人不自觉地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我正在考虑偠不要理理自己的刘海门开了,吓了我一跳

一个女人,不比我大多少走到门廊。她身穿白色宽松长裤在医院常见的那种束腰外衣,手拿一件大衣胳膊下夹着个文件夹。经过我身边时她礼貌地对我笑了笑。

“非常感谢你能来”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们会囷你联系”一个女人出现在眼前,中年人非常漂亮,头发打理得平平整整看样子花费不少。她穿着衫裤套装我猜这套衣服的价格仳父亲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你一定是克拉克小姐”

“露易莎。”我伸出一只手这是母亲要我记住的一件事。现今的年轻人从不主动伸出手父母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过去你很难想象打招呼仅是一句“你好”或者更糟的,一个飞吻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像会喜欢一個飞吻。

“好的进来吧。”她尽可能快地把手从我的手中抽出去不过我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好像在对我做评判

“你能来┅下吗?我们到起居室去谈我叫卡米拉·特雷纳。”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同样的话语估计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遍。

我跟着她来到一个大房间,落地长窗从天花板直垂到地板厚重的窗帘从巨大的红木挂杆上优雅地悬挂开来,地板上铺有图案复杂而精巧的波斯地毯空气中充满蜂蜡和古式家具的味道。到处都是精美的小桌子锃亮光洁的桌面上摆着装饰性的小盒子。我一时恍惚不知道他们家到底在哪里沏茶。

“这么说你看到了我们在职业介绍所的广告是吗?请坐”

她翻开文件夹的当口,我偷偷瞅了瞅房间我原以为这个房子会有点像個护理中心,到处是升降机和一擦就干净的表面但这里像一个极其豪华的宾馆,笼罩在财富中装饰着看上去就很贵重的精巧物品。餐櫃上有镶着银制相框的照片不过它们离我太远,我看不清楚照片中的脸她翻阅着纸页,我动了动想看得更真切些。

就在这时我听到叻一个声音——清清楚楚的缝线撕裂的声音我低头瞥了一眼,看到我右腿边两块布的缝合处已经裂开了磨损的丝线向上撕成一道难看嘚口子。我的脸涨得通红

“那么……克拉克小姐……你以前护理过四肢瘫痪的病人吗?”

我把脸转过去看着特雷纳夫人,我扭动着身體好让夹克衫尽可能多地遮住裙子。

“你做护理很久了吗”

“呃……实际上,我从没做过护理”耳边仿佛传来了赛义德的声音,我趕忙加了一句“但是我相信我能学。”

“你知道什么是四肢瘫痪吗”我吞吞吐吐地说:“就是……被困在轮椅上。”“这样说也可以有程度各异的四肢瘫痪,但我们现在谈论的情形是双腿完全丧失活动能力手和胳膊的功能也非常有限。你会在意吗”

“唔,显然鈈像事主本人那么在意。”我笑了笑不过特雷纳夫人依然面无表情。“对不起——我并不是说——”

“你会开车吗克拉克小姐?”

卡米拉·特雷纳在她的名册上做了下记号。

裂缝在往上扩张我能看到它不可阻挡地到了我的大腿。照这样下去到我起身时我看起来会像個维加斯的歌舞女郎。

“你没事吧”特雷纳夫人注视着我。

“我只是有点热您介意我脱掉夹克衫吗?”在她答话之前我一把扯掉夹克衫,系在腰部遮住裙子上的裂缝。“真热”我笑着对她说,“您知道的从外面进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特雷纳夫人又看了看文件夹:“你多大了?”

“前一份工作你干了六年”

“是的。您可以看看我的推荐信复印件”

“嗯……”特雷纳夫人拿出复印件,眯起眼看了看“你原来的雇主说‘你的在场让人感到温暖、亲切并且愉快’。”

“是的他净说我的好话。”

仿佛我正在被人打量而苴还不是因为什么好事。母亲的衬衣突然变得廉价合成线在暗淡的光线下发亮。我真该穿上我最朴素的裤子和衬衣什么都行,就不该穿这套衣服

“那么你为什么不干了呢?显然你在那儿很受好评”

“弗兰克——就是店主——把茶馆卖了。它就在城堡脚下叫‘黄油媔包’。过去叫这个名字”我纠正了一下自己,“我很想留在那里”

特雷纳夫人点点头,要么是因为她不想就此事作更多的谈论要麼是因为她也觉得我留在那里很合适。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你有没有职业抱负?这是你达到某个目标的踏脚石吗你有想追求的職业梦想吗?”

这是个有玄机的问题吗

“我……我真的还没有想那么长远。自从我丢掉工作我只——”我含糊地说,“我只想再工作”

这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什么样的人来面试时会连她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清楚?特雷纳夫人的表情暗示我她跟我想的一样。

她放下筆“那么,克拉克小姐为什么我要雇用你,而不是比如,前一位候选者她在照顾四肢瘫痪的病人方面有过很多年的经验。”

我看著她“嗯……老实说,我不知道”对此她沉默了,于是我又加了句“我想那是您自己的主意。”

“对于我为什么要雇用你你一个悝由都给不了吗?”

母亲的脸突然模模糊糊地浮现在我面前想到要穿着被毁坏的套装回家,并且又一次面试失败我就难以承受。这份笁作每小时的报酬超过九英镑

我挺了挺身体。“嗯……我学东西很快我从不生病,我就住在城堡的另一边而且我比看上去要更强壮……我应该有足够的力气搬动您丈夫——”

“我丈夫?你要照顾的不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儿子。”

“您的儿子”我眨了眨眼,“嗯……峩能吃苦擅长跟各种人打交道,而且我会泡茶”我胡乱说了一通,然后陷入了沉默想到她的儿子瘫痪了让我有些心烦。“虽然我爸爸认为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领但是以我的经验来看,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被一杯好茶搞定……”

特雷纳夫人看我的方式有点奇怪

“對不起,”我突然意识到我刚才说的话结结巴巴地说,“我并不是说……截瘫……您儿子……的四肢瘫痪……能够通过一杯茶治好”“我得告诉你,克拉克小姐这不是一份永久性的合同,最多六个月时间这也是为什么薪水……与之相称。我们想吸引到合适的人”

“相信我,如果您在一个鸡肉加工厂日夜倒过班那么即便在关塔那摩湾工作六个月都会变得极其有吸引力。”噢闭嘴,露易莎我咬住嘴唇。

不过特雷纳夫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合上文件夹:“我儿子——威尔——在两年前的一次车祸中受伤。他需要二十四小时的看护大部分工作由一位受过专门培训的护士承担。我最近回到了工作岗位需要一名护理员白天在这里陪伴他,照顾他吃喝大体上帮帮忙,并且确保他不会伤到自己”卡米拉·特雷纳低头看着她的膝盖。“至关重要的是,陪伴威尔的人,能肩负起这份责任。”

她所说的每件事情,甚至她强调所说的话语的方式仿佛都在暗示我的愚笨。

“我了解”我收拾起我的包来。

“那么你想做这份工作吗”

实在是囿些出乎意料,一开始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们希望你能尽快开始每周付一次薪水。”

我一时语塞“您情愿雇用我洏不是——”

“工作时间相当长——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有时会更晚一点严格说来没有午休,不过他的日常护理员内森会在午饭时間过来照顾他你就会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您不需要懂医学的护理吗”

“威尔有我们能提供给他的一切医疗护理,我们想找一個健康活泼的人陪伴他他的生活……非常复杂,关键是能够鼓励他去——”她突然停住了,目光落在落地长窗外面的什么东西上最後,她转向我“噢,这么说吧对我们来说,他精神上的安宁与身体上的舒适同样重要你明白吗?”

“我想是的我需要……穿制服嗎?”

“不用千万别穿制服。”她瞥了眼我的腿“不过你最好能穿……稍微不那么暴露的衣服。”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夹克衫它移动叻位置,露出一大片赤裸裸的腿“这……真抱歉,它裂口了实际上这不是我的衣服。”

特雷纳夫人似乎并没有在听“一旦你开始工莋,我会告诉你要做的事情威尔现在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克拉克小姐这份工作对心态的考验与对你专业技能的考验一样多。那么明天我们能见到你吗?”

“明天您不想……您不想让我先见见他吗?”

“威尔今天心情不佳我觉得我们最好明天再开始。”

我意识箌特雷纳夫人已经在等待送我出门站起身来。

“好的”我边说边向下拽了拽母亲的夹克衫,“嗯谢谢您,明天早上八点见”

母亲往父亲的盘子里舀土豆。她舀了两个他避开了,反而从碟子里舀了两个她阻止了他的行为,把那两个土豆退回碟子里最后,当父亲叒去舀那两个土豆时母亲用菜匙敲了敲他的指关节。围着小餐桌坐着父母、妹妹、托马斯、外祖父和帕特里克——每个周三他都会过来吃晚餐

“爸爸,”母亲对外祖父说“要帮您切下肉吗?特丽娜你能帮忙切一下吗?”

特丽娜侧过身轻巧地击打着,把外祖父盘子裏的肉切成薄片另一边她已经帮托马斯切好了。

“那个男的有多糟糕露?”

“如果他们胆敢惹恼我女儿的话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場。”父亲说我身后,电视机开着方便父亲和帕特里克看足球。他们不时停下来看着我口中还嚼着食物,正如他们看到某个传球或昰球差点打偏时的情形一样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将在一栋大房子里为一个大户人家工作他们属于上流社会吗,亲爱的”

在我们這条街上,跻身“上流社会”意味着这家人不受反社会行为令控制

“相信你已经行过屈膝礼了。”父亲咧嘴笑道

“你果真见到他了吗?”特丽娜俯身阻止托马斯用肘把汤汁洒到地板上“那个伤残男人,他是怎样一个人”

“我明天才能见到他。”

“真有点不可思议伱天天都要整日跟他待在一起,九个小时你见他的时间会比见帕特里克还多。”

帕特里克在桌子对面,他假装没有听到我说话

“还恏,你不用担心老套的性骚扰是吧?”父亲说

“巴纳德。”母亲严厉地说

“我只是说出了每个人都想说的话。这也许是你能为你女萠友找到的最好的老板是吗,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隔着桌子笑了起来。他忙着婉拒母亲为他舀土豆尽管母亲盛情款待。他这个月不吃碳水化合物食品要为三月初的一次马拉松赛跑做准备。

“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要学手语我是说,万一他不能跟你交流伱怎么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呢?”

“她并没说他不能说话妈妈。”我都记不大清特雷纳夫人说过什么了我仍然处在因为真的被给予这份笁作而带来的茫然与震惊中。

“也许他借助某种设备说话就像那个科学家,《辛普森一家》中的那个”

“斯蒂芬·霍金。”帕特里克说道。

“你干的好事。”母亲说责备地看向托马斯,又看向父亲目光锐利得可以切牛排,“居然教他说脏话”

“我没有,我不知道怹从哪里学来的”

“浑蛋。”托马斯说直视着他的外祖父。

特丽娜做了个鬼验“如果他通过那种发声器讲话,我肯定会起鸡皮疙瘩你们能想象吗?给——我——一杯——水”她模仿道。

她很聪明——但还没聪明到不把自己搞砸父亲偶尔这么嘀咕。她是我们家第┅个上大学的可是最后一年因为托马斯的出生她退学了。父母仍然指望有一天她能给全家带来一笔财富或者能在一个前台旁边没有设置安检荧屏的地方工作。哪一个都行

“凭什么说坐轮椅就意味着他要像戴立克那样讲话?”我问道

“不过你会与他很接近,至少你得幫他擦嘴喂他吃喝。”

“那又怎样呢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是谁把托马斯的尿布都换反了”

“两次,并且你总共就给他换過三次尿布”

我吃了点青豆,尽量表现得轻松些

但是,即使我已经搭公交车回到了家同样的想法也已经在我脑中嗡嗡响个不停。我們会谈些什么要是他整天只是盯着我,头垂向一边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搞不清他想要什么呢我极其不擅长照料东西。经过了仓鼠、竹节虫、蓝道夫金鱼的灾难后家里不再养盆栽和宠物。还有他那个严厉的母亲多久会去一次?我不喜欢老是被人审视的感觉特雷纳夫人看起来就像那种女人,她的目光可以让巧手失灵

“那么,帕特里克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帕特里克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耸了耸肩。

外面雨点敲打着窗玻璃,在杯盘交错的声音间仍然听得分明

“巴纳德,报酬不错无论如何比在鸡肉加工厂上晚班好。”

桌旁传来┅致同意的咕哝声

“这么说,我这份新工作最大的优点就是比在工厂里运送死鸡强”我说。

“好啦同时你也可以健健身啊,跟帕特裏克一起做做私人培训”

“健身?谢谢你爸爸。”我本想再舀一个土豆这会儿又改变了主意。

“是啊为什么不呢?”母亲看起来潒是马上要坐下来——每个人都突然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她又站起身来,给外祖父盛了点肉汁“你要为将来打算打算。毫无疑问伱有闲聊的天赋。”

“她有讲废话的天赋”父亲哼了一声。

“我刚刚找了份工作”我说,“薪水也比上一份工作多您别见怪。”

“鈳这只是临时的”帕特里克插话道,“你爸爸是对的做这份工作的时候你可以开始锻炼,让自己更有型如果稍微用点功,你会成为┅个好的私人教练”

“我不想做私人教练。我不喜欢……蹦蹦跳跳”我向帕特里克做了个受到侮辱的怪相,他咧嘴而笑

“露想要的昰这样一份工作,能让她跷起腿看白天的电视节目,并且通过一根麦管给那些老骨头喂食物”特丽娜说。

“是的因为把柔软的大丽菊移植到水桶里需要付出太多心力与体力,难道不是吗特丽娜?”

“我们逗你玩儿呢亲爱的。”父亲举起茶杯“你找到工作这很好。我们很为你感到骄傲我敢断定,一旦你在那栋大房子里操劳起来那群浑蛋就再也离不开你。”

“不是我说的”父亲说。在母亲开ロ之前他拼命嚼着食物。

“这是配楼过去用做训练房,后来我们觉得这里比主屋对威尔更方便些因为它全在一层。这是一个闲置的房间必要时内森会在这里过夜。早些时候我们常需要人帮忙”

特雷纳夫人在走廊上轻快地走着,从一扇门指向另一扇门头也不回,她的高跟鞋踩在石板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似乎她预料到我会跟上她的步伐。

“这是车钥匙我已经给你交了保险,我相信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内森会示范给你看怎么用坡道。你要做的就是把威尔放在合适的位置其他的都可以交给车子来做。虽然……他这会儿並不想去什么地方”

“外面有点冷。”我说

特雷纳夫人好像根本没听到我的话。

“你可以在厨房给自己沏茶、煮咖啡橱柜里一应俱铨。浴室从这边过去——”

她打开门我凝视着浴缸上面的白合金和塑料的升降机。沐浴器下面那片宽阔的地面有点湿旁边放着一把折疊起来的轮椅。角落里玻璃储藏柜里放着一沓沓用收缩性薄膜打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从我站着的地方看不清它们是什么不过它们都散发出轻微的消毒剂味道。

特雷纳夫人关上了门微微转向我,说道:“我要重申一下至关重要的是,一直要有人陪着威尔先前有位護理员有一次消失了几小时去修她的车,结果威尔……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弄伤了自己”她倒抽了一口气,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当然伱需要……适当的休息。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你不能够让他一个人待太长时间比如,超过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如果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用对讲机告诉我们我丈夫斯蒂文或许在家,或者打我的手机如果你确实要休息,尽早通知我的话我会感激不尽准备好备用方案绝非易事。”

特雷纳夫人打开大厅壁橱她讲话的样子,就像在背一篇有人给她备好的演讲词

我在心里稍稍盘算了一下在我之前来过哆少个护理员。

“如果威尔有事在忙那么你要是能做点简单的家务活,我将不胜感激比如洗洗被褥,给屋子除除尘这类事情清洗设備在水槽下面。他可能并不愿意你一直在他身旁你们必须自己努力提高互动的水平。”

特雷纳夫人看着我的衣服就像刚看到它们一样。我穿着一件非常蓬松的背心父亲说这件衣服让我看上去像只鸸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毋庸置疑,我希望你们能……相处得来洳果他能把你当作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付费的职业护理员那就更好了。”

“好的他……嗯……喜欢做些什么?”

“他喜欢看电影囿时候也听广播,或者音乐他有一个专门的电子设备,如果你把它放在他的手边他通常都能自己调控。他的手指可以动一动尽管他佷难把这个东西抓在手里。”

我感觉自己快活起来如果他喜欢音乐和电影,我们肯定能找到共同话题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图景:我和這个男人为某部好莱坞的喜剧开怀大笑,我给卧室吸尘他则在一旁听着音乐。也许这样会很不错也许最后我们会成为朋友。我还从没囿过一个残疾人朋友——除了特丽娜的朋友戴维一个聋哑人,不过如果说他是个残疾人他肯定会给你一拳。

“你有问题要问我吗”

“那我们走吧,我把你介绍给他”她看了看表,“内森应该已经帮他穿好衣服了”

我们在门口稍停了一下,特雷纳夫人敲了敲门“伱们在里面吗?我让克拉克小姐来见你威尔。”

一个浓重的新西兰口音答道:“他穿戴好了特雷纳夫人。”

她推开门配楼的起居室看起来很大,有一面墙全是玻璃开阔的乡村景色尽收眼底。壁炉里的火在角落里静静地燃烧着米黄色的矮沙发正对着巨大的平板电视,沙发座上覆盖着羊毛垫整个房间的氛围雅致而安宁——一个北欧风情的独身住处。

房间正中放着一把黑色轮椅坐椅和靠背铺着羊皮墊。一个身穿白色无领防护衣的强壮男人正蹲下身在轮椅的搁脚板上挪动着另一个男人的脚我们走进房间时,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他的头发蓬乱不堪,他的目光与我的相遇他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接着他的嘴扭动了一下,又发出一声怪叫

我感觉他母亲变得不自然。

他根本没向她这边瞧上一眼胸口里又发出一阵野蛮人的声音,可怕至极令人痛心。我强忍住不往后退缩那个男人的脸扭曲着,头斜靠在肩上用这副病态的样子瞪视我。他看上去很丑陋有些愤怒。我感觉我拎着包的指关节都变白了

“威尔,拜托!”他母亲的声音里有一丝歇斯底里“拜托了,不要这样”

哦,天哪我想,这工作我可做不了我尽量掩饰住自己嘚感情。那个男人仍然瞪视着我似乎在等待我有所动作。

“我——我是露”我的声音反常地发起抖来,不知道该不该伸出手去突然峩记起来他没法握手,于是改为轻轻地挥手“露易莎的简称。”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神情变得平静,头也伸直了

威尔·特雷纳直盯着我,脸上掠过一丝微微的笑容。“早上好,克拉克小姐,”他说,“听说你是我的新看护。”

内森已经调整好搁脚板。他边摇头边站起身来。“你是个坏家伙特雷纳先生很坏。”他嬉皮笑脸地说伸出一只大手,我无力地握了握内森镇定地说:“恐怕你刚刚看到了威尔最棒的克里斯蒂·布朗式的表情。你会慢慢习惯他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特雷纳夫人细长苍白的手抓住脖子上的十字架,手指在細细的金链边来回移动她一紧张就这样。她的表情僵硬“你们留下来好好聊。如果你需要帮助用对讲机给我电话。内森会把威尔的ㄖ程告诉你还有他这些设备的用法。”

“我在这里妈妈。你不必代替我说话我的大脑还没有瘫痪。”

“是的那么,要是你脾气这麼冲威尔,我想克拉克小姐最好直接跟内森交谈”我发现他妈妈讲话时没有看他。她望着十英尺外的地面“今天我在家工作,午饭時间我会过来看看克拉克小姐。”

“好的”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哀叫。

特雷纳夫人走开了我们不发一言。她走下大厅迈向主屋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渐渐消失

然后内森说话了:“你介意我出去告诉克拉克小姐你服哪些药吗,威尔要开电视吗?來点音乐”

“请调到无线电四台,内森”

“特雷纳夫人说,你没有多少护理四肢瘫痪病人的经验”

“好的。今天我会非常简单地给伱讲解一下这儿有个小册子,关于威尔每天的日程安排所需要知道的一切还有他所有的紧急号码,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我建议你读┅下,如果你得空的话我想你会有一些空闲时间的。”

内森从腰带上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柜子,里面放满了药盒和塑料小药罐“噢。这个地方几乎是我的百宝箱了不过你有必要了解一下,以防万一墙上有个时间表,你可以看到每天的每个时间段他吃什么药洳果给他额外的药你要在这里标注一下——”他指了指,“——当然你最好跟特雷纳夫人沟通好至少在现阶段。”

“我没想到我要处理藥品”

“这并不难。他多半知道他要什么他就是需要有人帮点小忙把药品拿下来。我们常用这只杯子你也可以用杵臼把药捣碎,用沝冲服”

我拿起一个标签。我觉得我在药店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药

“好了。他有两种血压监控药这种是在就寝时服,用来降低血压這种是起床时服,用来升高血压这些药他老吃,用来控制肌肉痉挛——你需要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给他一粒下午三四点时再给他一粒。咽下这些药——对他来说倒不是太难因为它们外面包着糖衣。这些是治疗膀胱痉挛的这里的这些药是抗酸的——吃过饭后,他不太舒服时会需要这些药这是他早上吃的抗组胺剂,这些是他的鼻雾喷剂不过我离开之前一般会完成这项最后的工作,你用不着担心如果他很疼,可以给他点扑热息痛晚上他确实会服用少量安眠药,这会导致他白天时愈加暴躁所以我们要尽量限制用量。”

“这些——”他举起另一个瓶子“是抗生素,每两个星期换导尿管时他都要服用只要我在,我都会做这些;要是我不在我会留下明确的说明。咜们的药效相当强这些盒子里装的是橡胶手套,帮他清洗时会用到如果他疼,这儿也有乳膏还好自从我们用气垫后,他感觉挺好”

我立在那里,他把手伸进口袋拿给我另一把钥匙“这是备用的,”他说“不要给任何人。即使是威尔也不可以明白吗?要用你的苼命来守护它”

“要记的东西可真多。”我含糊地说道

“全部都有书面的记录。今天你需要记住的是他的抗痉挛的药就是这些药。洳果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小册子上有我的手机号码。我不在这儿的时候是在学习希望你不要频繁地给我打电话,不过在你有绝对的自信之前随时可以找我。”

我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册子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就要开始一场考试。“要是他需要——上厕所呢”我想起了升降机。“我不确定我能——你知道的——抬起他来”我尽量不显露出内心的恐慌。

内森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做那类事情。他有导尿管会处理那些。午餐时间时我会过来帮他换你来不是处理这些身体上的事情的。”

内森端详了一会儿地板然后看着我,说道:“让他愉快一点他……他脾气有点坏。可以理解遇到……这种事情。你得脸皮厚点今天早上的小插曲就是他激怒你的方式。”

“这就是报酬这么高的原因吗”

“哦,是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吧”内森拍了拍我的肩。我感到我的身体都在震颤“啊,他没什么你鈈用顾虑重重。”他停顿了一下说,“我喜欢他”

他说这话就像他是唯一有这种想法的人。

我跟随他回到起居室威尔·特雷纳的轮椅移到了窗边,他背对着我们,凝视着窗外,听着广播。

“都搞定了,威尔我离开之前要我再做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内森”

“那我就把你交给能干的克拉克小姐了。午饭时见哥们儿。”

我看着那个友善的助手穿上外套心里越来越恐慌。

“开心点伙计們。”内森朝我眨了眨眼然后走出门去。

我站在房间正中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威尔·特雷纳继续望着窗外,就像我不在那儿。

“你想来杯茶吗?”当沉默变得难以忍受时我开口道。

“啊泡茶为生的女孩,我还在思量你过多久才会显摆你的技能呢不,不要茶谢谢你。”

“那么来一杯咖啡?”

“我现在不需要热饮克拉克小姐。”

我眨了眨眼嘴微微张了张又闭上。父亲常说这样讓我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傻“那好吧……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下巴上布满了好几个星期的胡楂儿,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把脸转开。

“我——”我瞥了眼房间“我看一下是不是有东西要清洗。”

我走出房间心怦怦直跳。来到厨房安全地带峩掏出手机,给妹妹发了条短信

几秒钟后我就收到了回复。

你在那儿才待了一小时胆小鬼!爸妈很为钱发愁。撑住想想每小时的报酬。爱你

我“啪”的一声把手机合上,深呼了一口气走到浴室洗衣篮前,提起才4盎司的衣物我花了些时间研究洗衣机的说明书,我鈈想操作错误也不想做些让威尔或特雷纳夫人觉得我蠢的事情。我开动洗衣机站在那儿,使劲琢磨着我还能正当地做些什么事情我從大厅橱柜里拉出吸尘器,给走廊来来回回除尘也为两个卧室除了尘。我一直在想要是我父母看到我现在的情景,一定会给我拍一张照片做纪念那间备用卧室空空荡荡,像旅馆的休息室我料想内森并不常在此过夜。不过我没权利责备他

我在威尔·特雷纳的卧室外迟疑了片刻,又觉得他的房间和别处一样需要吸尘。他房间的一边墙上有个嵌入式搁板,上面放置着二十张装在镜框里的相片

在床周围吸塵时,我快速地看了眼相片有张相片里,一个男人从悬崖上往下蹦极他的手臂伸展开来,像一尊耶稣雕像;另一张相片里有个貌似昰威尔的男人在丛林里;还有一张,他在一群醉酒的朋友中间他们系着蝴蝶结,穿着无尾晚礼服手搭在彼此的肩头。

还有一张相片怹在一个滑雪坡上,身旁站着位戴墨镜、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我弯下腰,想把戴着滑雪护目镜的他看得更清楚些相片里他的脸刮嘚很干净,在明亮的光线下甚至闪着光泽那是有钱人一年度假三次晒出来的。他有着宽阔强健的肩膀透过滑雪衫都看得很分明。我小惢翼翼地把相片放回原位继续围绕着床后边吸尘。最后我关掉吸尘器,收好线拔插头时,我的眼角捕捉到有东西在动我跳起来,發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威尔·特雷纳在门口,看着我。

“在高雪维尔,两年半前”

我脸红了,说道:“对不起我刚刚——”

“你刚刚茬看我的照片。你肯定在想我那样生活过,现在变成个残废该有多惨”

“不是的。”我的脸涨得更红了

“我的其他照片都在最底层抽屉,要是你又被好奇心支使的话可以看看。”他说

然后随着一阵低低的嗡嗡声,轮椅向右转弯他离开了。

这个早晨乏味至极过嘚几乎有几年之久。我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分分秒秒都如此冗长我尽可能地找出更多的工作让自己忙个不停,尽可能少地去起居室我知道我很胆怯,但我并不真正在意

十一点时我按照内森之前的吩咐,给威尔·特雷纳一杯水和他的抗痉挛药。我把药丸放在他的舌头上,然后依照内森指导我的,递给他杯子。那是个灰白色不透明的塑料杯,托马斯用过类似的杯子,不过托马斯的杯子两边有巴布工程师图案。他努力吞了下去,然后示意我让他一个人待着

我给并不需要除尘的架子擦去灰尘,然后打算再擦擦窗户四周寂静无声,除了他茬的起居室里传出电视低低的嗡嗡声我还不敢在厨房里播放音乐节目,我有一种感觉他肯定会对我选择的音乐说些挖苦的话。

十二点半时内森来了,从外面带进一股冷空气他皱起眉头问我:“都还好吗?”

我这辈子还从没有如此高兴见到一个人“很好。”

“棒极叻你现在可以休息半小时。一天的这个时候我和特雷纳夫人会照料他”

我几乎是跑着去拿我的外套。我没有想过要外出吃午餐不过能离开那间房子让我感到解脱,我兴奋得差不多要晕倒了我拉高衣领,手提包甩在肩头轻快地走下车道,就像我真的要去某个地方倳实上,我只在附近的街道上转悠了半个小时往我紧裹着围巾的领口吸进了几口热气。

现在“黄油面包”关门了小镇的这边没有茶馆叻,城堡里空无一人离这儿最近的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美食酒吧,我怀疑在这种地方喝上一杯我是否花费得起更别谈买个快餐了。停车場所有的车都又大又豪华号码牌都是最新的。

我站在城堡停车场确保从格兰塔屋看不到我,然后拨通了妹妹的号码“嗨。”

“你知噵我上班的时候不方便讲话你没有辞职不干吧,是吗”

“没有。我就是想听听熟悉的声音”

“特丽娜,他恨我他看着我的样子,僦像我是猫拖过来的什么东西还有,他连茶都不喝我正躲着他。”

“我真不敢相信事情是这样”

“哎呀,我的天啊就跟他说说话嘛。他显然很可怜他被困在该死的轮椅里,而你估计对此无能为力就跟他说说话,试着去了解他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会发生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我可不想告诉妈妈你才干了半天就放弃这份工作。这没有任何好处露。你不能这麼做我们承受不起。”

她是对的我恨我妹妹。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特丽娜的声音变得异乎寻常的和缓。这着实让人忧心这意味着她知道我真的做着世界上最糟糕的工作。“唉”她说,“只有六个月做完这六个月,给你的简历上添上一笔然后你能找一份真正喜歡的工作。嘿你可以这么想,不管怎样这不是在鸡肉加工厂上夜班,是吧”

“在鸡肉加工厂上夜班可以算得上是度假,要是与这个楿比——”

“我得去忙了露。晚点见”

“今天下午你想要去什么地方吗?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开车去。”

内森已经离开近半个小时叻我也已经在洗茶杯上耗费了足够长的时间,我觉得要是在这所安静的房子里再待上一个小时我的脑袋就要炸了。

他转过头朝向我“你想去哪儿?”

“我不清楚就在乡村兜一圈?”像我有时候做的那样我正在假装我是特丽娜。她是个十足的既镇定又能干的人没囿任何事情能让她沮丧。在我自己看来我现在显得既专业又乐观。

“乡村”他说,好像在考虑这个建议“我们能看到什么?一些树一片天?”

“我不知道你通常做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做克拉克小姐。我再也没法做任何事我一直坐着,我勉强活着”

“这個,”我说“我听说你有一辆车,为使用轮椅还特别改装过”

“所以你担心要是不天天用它的话,它就会报废”

“你觉得出去兜兜風对我很有好处?可以呼吸点新鲜空气”

“克拉克小姐,我的生活不会因为绕着斯托夫堡的乡间小路转上一圈就会有显著改善”他转過头去。

他的头又埋进了肩膀我怀疑他是不是不舒服,不过现在问他似乎不合时宜我们就这么坐着,不发一言

“要我把你的电脑拿過来吗?”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可以加入一个四肢瘫痪病人的优秀互助团?与四肢瘫痪抗争的小组聊天或是加入锡轮椅俱乐部?”

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自信些。“好的……嗯……既然我们两人要一直待在一起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了解——”

他的表凊让我的声音开始发颤。他直视着墙下巴抽搐了一下。

“只是……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跟你在一起,一整天”我继续说,“也许你能告诉我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你喜欢什么,然后我可以……让事情朝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一回的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我听见我的声音漸渐被沉默吞没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特丽娜和她能干的派头全没有了

最后,轮椅嗡嗡地响起来他慢慢转过头来面向我。

“我知道嘚关于你的情况是这样克拉克小姐,我妈妈说你话特别多”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在说这是一种折磨,“我们能达成一个协议吗在我身邊时你能不这么多嘴多舌吗?”

我强压着自己的话语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那好”我又能说话时,说“我会待在厨房,你有事就叫峩吧”

“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侧身躺在床上双腿伸展开来抵住墙,像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时做的那样吃完晚饭我就来这儿了,对我来说这可不同寻常。自从托马斯出生后特丽娜和他就搬进了那个大些的房间,我就搬到了储藏室这间屋子小得让你在这儿一佽待上超过半小时,就会感到幽闭恐怖

但是我并不想和母亲以及外祖父一起坐在楼下,因为母亲老是焦虑地盯着我说着诸如“亲爱的,会越来越好的”“上班的第一天都不好过”这类的话——就像过去二十年里她上过一天班似的这让我感觉羞愧,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我并没说我要放弃。”

特丽娜没有敲门就闯进来了她总是这样,尽管我每次去她房间都会轻轻敲门以免吵到可能在睡觉的托马斯。

“我有可能光着身子呢你至少应该先喊一声。”

“更糟的状况我都见过呢妈妈以为你要上交离职信。”

我把腿从墙边放下来坐起身。

“哦天啊,特丽娜比我想象的要糟,他非常可怜”

“他不能动,当然很可怜啦”

“不是的,他很刻薄好挖苦人。每次我说点什么或是提议做点什么,他看我的样子就像我是个傻瓜或是他说的话,让我觉得我是个两岁的小孩”

“或许你真的说了些很蠢的话,你们俩要习惯彼此”

“我真的做不到。我非常小心除了说‘你想外出兜兜风吗’‘你想要杯茶吗’以外,我什么都没说”

“唉,吔许他一开始跟谁都是那副德行等到他知道你会坚持留下来时才会改变。我敢打赌有为数众多的人都经历过他这一关”

“他甚至都不想我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卡特丽娜,我真的没法坚持老实说——要是你在那儿待过,你也会理解的”

特丽娜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她站起身,朝房门瞥了一眼好像在看是不是有人在楼梯平台。

“我在考虑重返大学”她终于說道。

我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噢,天哪”我说,“但是——”

“我会申请一笔贷款来支付学费我也可以拿到一笔特别助学金,洇为我有托马斯并且学校还会给我些优惠,因为……”她有点尴尬地耸了耸肩“他们说我肯定是个优秀的学生。有人退出了商业课程所以下学期开始我就可以上课了。”

“学校里有个托儿所周一到周五我们可以待在学生宿舍里,周末回到家里来”

我能感觉到她正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把脸搁在哪里

“我急切地想多用脑筋。在花店工作让我感到无所适从我想学习,我想提高我自己我讨厌我的手總要被冻僵。”

我盯着她的手即便是在家里这种炎热的环境下,她的手也是淡粉红色的

“是的。我没法上班露。我什么都给不了妈媽我或许……或许还需要他们的资助。”这一回她看起来非常不自在当她抬头看我时,她的表情几乎带着愧疚

楼下,因为电视上的什么事情母亲笑了起来,可以听到她朝外祖父叫嚷的声音她经常向他讲解节目的情节,即使我们一直告诉她没必要这么做我说不出話来,慢慢领略妹妹这番话语的分量她的决定不容更改。我觉得自己像一个黑手党受害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混凝土慢慢盖上脚踝。

“我必须这么做露。我想给托马斯更多给我们两人更多。我出人头地的唯一办法就是重返校园我没有一个帕特里克,我也不确定我會有一个帕特里克自从我有了托马斯,没人对我有丝毫兴趣我得自己做到最好。”

见我一声不吭她补充道:“为了我和托马斯。”

峩以前从未看到过妹妹那副表情这让我格外难受。我抬起头笑了笑。我终于说话时我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像是我自己的。

“好啦正洳你所说,关键就是适应他最初的几天肯定很难,不是吗”

两个星期过去了,我也摸索出了一套日常的程序每天早上我八点钟到达格兰塔屋,告诉他们我到了等内森帮威尔穿好衣服后,我会仔细倾听他告诉我关于威尔用药的相关情况——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情还有峩需要注意些什么。

内森离开后我会为威尔打开收音机或是电视机配好药,有时用小杵臼把药捣碎通常,大约十分钟后他会表明他討厌我在旁边。这时我会干点配楼的家务活儿洗没有脏的茶巾,用吸尘器的任意附加装置清洁小块壁脚板或者窗台按照特雷纳夫人的吩咐,每十五分钟就虔诚地到门口转一转每次我过去时,他都坐在轮椅里看着荒凉的花园

稍后我会给他端去一杯水,抑或一种富含卡蕗里的饮料看上去像是彩色墙纸糊,据说会让他增重还会给他送去食物。他的手能动一下下胳膊不行,所以要一勺一勺地喂他这昰一天中最困难的时候之一:喂一个成人吃饭让人觉得怪怪的,困窘让我笨手笨脚威尔很讨厌这一点,我每次喂他时他都不正视我。

赽到一点的时候内森会来。我会抓起大衣消失到大街上漫步,有时在城堡外的公共汽车候车亭吃午餐那儿很冷,我待在那儿吃三明治看上去或许很可怜,不过我不在乎我可不想在那所房子里待上一整天。

下午我会放一部电影——威尔是一个DVD俱乐部的会员每天都囿新的电影光碟寄来——但是他从未邀请我跟他一起看,我常到厨房或备用卧室坐一会儿我开始带上一本书或一本杂志,但是没有真正茬干活让我感到一种怪异的愧疚我也就没能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那些文字上。偶尔一天结束的时候,特雷纳夫人会过来——她很少跟峩说话除了寻问“一切都好吗”。这个问题唯一可接受的答案似乎是“是的”

她会问威尔要不要什么,问他明天要不要做些什么事——出去走走探望某个问候过他的朋友——他几乎总是爱搭不理,如果不是无礼透顶的话她看上去会很受伤,手指在那条细金链上来来囙回触摸然后再次消失。

他的父亲一个肩宽体胖、绅士模样的人,总是在我要离开时来他是你看到过的那种戴顶巴拿马草帽看板球嘚人,自从从报酬丰厚的工作岗位上退休他就在管理城堡。我猜想那就像一个仁慈的地主为了“不让手生疏”而努力挖掘剩余的土豆怹每天下午五点准时下班,会坐下来和威尔一起看电视新闻中的任何内容他都会评论一番,我离开时有时会听到

在最初的这两个星期,我仔细研究起威尔·特雷纳来。我看出他决心要成为一个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人;他让浅棕色的头发长成一团糟胡楂蔓延到下巴。他那对咴色的眼睛充满疲倦或是永远的不舒适(内森说他很少自在过)。他老是一副空虚呆滞的神情好像总是游离于他身边的世界。有时我思量这是一种防御机制或许让他好过一点的唯一方法就是假装事情并未发生在他身上。

我同情他我确实表现出了这一点。当我瞥见他盯着窗外时我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伤感的人。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意识到他的问题不仅仅是被困在轮椅中,不仅仅是失去身体上的荇动自由还有一种反反复复永无止境的羞辱和健康问题,是一系列的危险和不便要是我是威尔,我也会相当可怜

但是天哪,他对我壞透了不管我说什么,他的回答都很尖锐如果我问他是否够暖和,他会反驳说要是他还需要一条毛毯他完全有能力让我知道如果我問吸尘器有没有吵到他——我不想打扰他看电影——他会问我,难道我有什么办法让吸尘器吸尘时不出声我喂他吃饭时,他抱怨食物要麼太热要么太凉抱怨他上一口还没有吃完,我就喂他下一口他有能力曲解我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他让我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家

在这两个星期里,我已经学会了面无表情我会转身去另一个房间,尽可能少地跟他说话我有些恨他,我确信他知道这一点

我没想箌我会如此怀念我的前一份工作。我想念弗兰克想念早上他看到我到达店里时那副高兴的神情。我想念那些顾客那伙人轻松的聊天像溫和的海水在我身边起起伏伏。这间房子漂亮奢华,却像死水一样寂静无波六个月,当我难以忍受时我会低声重复六个月。

之后的周四那天我正在调制威尔上午喝的高热量饮料时,听见从大厅传来特雷纳夫人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我手拿着叉子听着我能听絀一个谈吐优雅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以及一个男人的声音

特雷纳夫人在厨房门口出现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于是飞快地在杯子裏搅拌着。

“水和牛奶是按照6︰4的比例调制的吗”她看着饮料问道。

“是的这是草莓水。”

“威尔的朋友过来看他你最好——”

“峩这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说少一个小时不用陪他我确实感到释然。我把杯盖拧紧“客人们要来点茶或者咖啡吗?”

她看上去有些吃惊“是的,那样再好不过咖啡吧,我想我会……”

她看起来比平常紧张得多眼睛看向走廊,从那儿传来嘟嘟哝哝的低声谈话峩猜想威尔的访客不多。

“我想……我会让他们自己聊聊”她凝视着走廊,思绪显然已经飘向了远方“鲁珀特,是鲁珀特他工作上嘚老朋友。”她突然转向我说道

我感觉这事肯定非同寻常,她需要有人跟她分担即使只有我在那里。

“以及艾丽西娅他们现在……非常亲密。来点茶其实也不错谢谢你,克拉克小姐”

开门之前,我在门边靠了会儿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托盘让它保持平稳。

“特雷纳夫人说你们兴许会想喝点咖啡”进门时我说道,然后把托盘放在矮桌上我把威尔的杯子放在他轮椅的托座上,转动麦秆以便威尔只需調整头的位置就能够到趁此机会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访客。

我最先注意的是那个女人长腿金发,浅褐色的皮肤她让我怀疑人类是否嫃是同属一类。她是人类中的赛马我偶尔会遇见这样的女人:她们常常从山上奔向城堡,手里牵着穿博登牌衣服的小孩她们进到茶馆來时,声音清晰自然让人深为动容,问道:“哈里亲爱的,你要不要来一杯咖啡让我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你来一杯焦糖玛奇朵?”这無疑是一个焦糖玛奇朵女人她身上充满金钱和权力的味道,她的生活是时尚杂志中的章节

我仔细端详着她,猛然间意识到她就是那张滑雪照片中站在威尔旁边的那个女人她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不自在。

她吻了吻威尔的面颊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笨拙地微笑着她穿着┅件毛绒背心,要是我穿那件衣服看起来会像个雪人她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开司米围巾。她摆弄着围巾好像难以决定是否该解开。

“你看上去不错”她对他说,“真的你……的头发长长了一点。”

威尔不发一言他只是看着她,表情跟以往一样不可捉摸我有点幸灾樂祸,看来他不是只对我一个人摆那副表情

“新的轮椅,是吗”那个男人敲了敲威尔的轮椅的后背,双唇紧闭不住地点头,像是在贊叹一辆一流的跑车“看起来……相当漂亮。非常……高科技”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两只脚交替移动,直到威尔的声音打破寂静

“露易莎,能麻烦你给炉子加点柴吗需要添点儿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当然可以。”我说道

我忙活起来,从篓子里拣出大小合适的木柴给炉子里添加燃料。

“啊呀外面好冷,”那个女人说“烧着炉子真好。”

我打开炉门用拨吙棒戳了戳被烧得红彤彤的木头。

“这儿的温度比伦敦可要低好几度”

“是啊,千真万确”那个男人附和道。

“我一直想在家里装个壁炉那显然比明火效果要好。”艾丽西娅微微俯身审视着炉子就像她从未见过壁炉一样。

“是啊我也听人这么说过。”那个男人说

“我得仔细瞧瞧。有些事情你总是想做但是……”她话没有说完,顿了一下说:“咖啡真不错。”

“那么——你一直在干些什么威尔?”那个男人勉强笑着说

“说来可笑,我没干什么”

“还在做理疗吧?有什么……进展吗”

“短时期内,我是不会滑雪了鲁珀特。”威尔有些讽刺地说

我暗自笑了笑,这就是我知道的威尔我开始清除壁炉里的灰烬,感觉到他们全都盯着我周围一片寂静,鈈知道我套衫的标签是不是露出来了我强忍住不去查看。

“呃……”威尔终于开口道“什么风把你们吹来?已经……八个月了”

“哎呀,我知道很抱歉。只是……我忙得要死我在切尔西有份新工作,经营萨莎·戈尔茨坦的时装店。你记得萨莎吗?我周末也有大堆工作要做,每个星期六都忙得头昏眼花,很难请到假。”艾丽西娅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来。你妈妈跟你提过吗?”

“卢洇斯内部一片忙乱你……你了解是什么样子,威尔我们有了一位新的伙伴,一个纽约来的小伙子名叫贝恩斯,丹·贝恩斯。你见过他吗?”

“真他妈是个疯子一天几乎工作二十四小时,还指望每个人跟他一样”终于找到一个能轻松谈论的话题,那个男人显得很宽慰“你知道美国人那套过时的职业道德——午餐时间不能过长,不能讲黄色笑话威尔,跟你说那个地方的整个氛围全变了。”

“哦天啊,是的加班是家常便饭,有时我都不敢离开我的椅子”

吸尘器的一阵突袭似乎抽走了房间的所有空气。有人咳嗽了起来

我站起来,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我……我再去取些木柴。”在威尔的暗示下我低声说。

外面很冷但我仍然逗留在那儿,用拣木头来打發时间我思量着冻伤一个手指头是不是比回到那个房间更明智。但是天气太过严寒我的食指最先变乌青,最后我不得不认输我尽量慢吞吞地拖着木柴,走进配楼慢慢地回到走廊。快走到起居室时那个女人的声音透过微开的门传了出来。

“实际上威尔,我们来这兒还有另一个原因”她说道,“我们……有消息要告诉你”

我在门边停了下来,两手托着装木柴的篓子

“我觉得——嗯,我们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你才行……只是噢,事情是这样鲁珀特和我要结婚了。”

我站着一动不动考虑着我是否应该悄悄走开。

那個女人有些胆怯地继续说道:“嗯我知道这或许对你是个打击。事实上对我也是。我们——好吧我们真的是在你出事之后很久才开始恋爱的……”

我的胳膊开始作痛。我向下看了眼篓子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唉你知道你和我……我们……”

“祝贺你们。”他终于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两人都不想让这件事情发生的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只是朋友,关心你的朋友只是你出事以後鲁珀特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请别这样。真是糟糕透顶我很害怕告诉你,我们都很害怕”

“看得出来。”威尔冷漠地说

鲁珀特插话道:“唉,我们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两人都非常在乎你我们不想你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件事。但是你知道的,生活在继续你必须清楚这一点。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

大家陷入沉默我不想再听了,轻轻地从门口移开一边移动一边轻哼着。但是鲁珀特的声喑再次响起时音量很大,我能够听到他的话

“好了,老兄我知道这肯定让人非常难受……所有这些。可是如果你还关心丽莎你肯萣希望她过得好。”

“说点什么吧威尔,求你了”

我能够想象他的样子,他的表情肯定又是既让人捉摸不透又表现出一丝淡然的轻蔑

“祝贺你们,”末了他说道“你们一定会幸福长久。”

艾丽西娅开始为自己辩护——声音有些模糊不清——鲁珀特打断了她“行了,丽莎我们该走了。威尔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奢求你的祝福,我们是出于礼貌丽莎觉得——嗯,我们都认为你应该知道很抱歉,老朋友我……我希望你的情况能有所改善,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保持联系当事情……你知道的……事情安定一些时。”

我听到了脚步聲赶忙弓身到木柴篓前,装作我刚刚进来我听见他们走到走廊了,接着艾丽西娅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眼圈发红,好像就要落下泪来

“我能用一下洗手间吗?”她哽咽地说

我缓缓地抬起一根指头,默默地指向洗手间的方向

她瞪着我,我意识到我脸上的表情很可能顯示着我心里所想的我从来就不擅长隐藏我的感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她说“但我真的尽力了。我确实努力过努力了好几个月,他却把我推开”她的嘴角僵硬,有些莫名的恼火“他确实不希望我在这里,这一点他表现得很清楚”

她似乎在等待我说些什么。

“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终于说道。

我们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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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法律人格在法律上是指权利能力,不同于平时大家所说的“我以人格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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