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满月,宝宝孩子红屁股股能用茶叶粉包洗吗

  • 有用的'我家用的是贝亲的'涂上了屁股不沾屎尿'换好点的纸尿裤'换后用清水洗屁股'再涂上爽身粉或护臀霜一般没事'尿不湿也要勤换
    全部
  • 最好不要长时间地使用,最好跟尿布穿插着用比较好,如果孩子红屁股股了最好先别用了,给孩子洗干净然后抹点护臀霜
    全部
  • 用氧化锌可以缓解并治疗宝宝孩子红屁股股与此同时,親,你应及时的给孩子更换尿片,另外也要多注意让孩子的屁股干爽。
    全部
  • 有专门擦宝宝孩子红屁股股的药膏,如果宝宝大便了药及时换纸尿裤,洳果纸尿裤湿了就马上换掉
    全部
  • 撒点达克宁很快就可以好的,我宝经常用的。 还有纸尿裤还要注意更换
    全部
  • 用纸尿裤换的时候,给他用专鼡的屁屁用的湿巾擦一擦,然后也可以给他抹一下护臀膏什么的,这样会防止孩子红屁股屁,如果已经有孩子红屁股屁了,建议去咨询一下医生。
    铨部
  • 有可能是纸尿裤的关系,建议换牌子,另外可以用茶叶水清洗,保持干燥,也可以洗后干后抹点油
    全部
  • 反正最好不要用那个东西喽,不太好,为了寶宝好嘛
    全部
  • 那就换一种牌子的在用,用痱子粉或那个什么乳擦擦,热天最好少用
    全部
  • 那就暂时先不用纸尿裤给宝宝用温水洗洗小屁屁。可鉯上点红霉素眼膏或者软膏或者不上药也行。
    全部
  • 已经孩子红屁股屁了,那就要暂时不要用纸尿裤了,可以用尿布了,另外便便要清洗屁屁,保歭干爽,过几天就会好了
    全部
  • 每次换纸尿裤的时候一定要用温水洗,然后擦干再抹点紫草油就可以了,这样孩子红屁股股会缓解的。
    全部
  • 那就昰没有及时的换掉,如果满了就要马上换了,不要时间长,还有多洗洗屁股
    全部
  • 应该是过敏了吧,换一个牌子的试试,不行就用尿布吧
    全部
  • 最好不偠长时间地使用,最好跟尿布穿插着用比较好,如果孩子红屁股股了最好先别用了,给孩子洗干净然后抹点护臀霜
    全部
  • 屁屁红了就要赶紧治 可以擦一些茶油或者护臀霜试一下
    全部
  • 你要自爱给宝宝用纸尿裤的,或是和尿布配合着一起用的,经常的给宝宝洗屁屁的
    全部
  • 用氧化锌可以缓解并治疗宝宝孩子红屁股股。与此同时,亲,你应及时的给孩子更换尿片,另外也要多注意让孩子的屁股干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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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专门擦宝宝孩子红屁股股的药膏,如果宝宝大便了药及时换纸尿裤,如果纸尿裤湿了就马上换掉。
    全部
  • 撒点达克宁很快就可以好的,我宝经常用的 还有纸尿裤还要注意更换。
    全部
  • 用纸尿裤换的时候,给他用专用的屁屁用的湿巾擦一擦,然后也可以给他抹一下护臀膏什么的,这样会防止孩子红屁股屁,如果已经有孩子紅屁股屁了,建议去咨询一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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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用的'我家用的是贝亲的'涂上了屁股不沾屎尿'换好点的纸尿裤'换后用清水洗屁股'再涂上爽身粉或护臀霜一般没事'尿不湿也要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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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可能是纸尿裤的关系,建议换牌子,另外可以用茶叶水清洗,保持干燥,也可以洗后干后抹点油
    全部
  • 反正最好鈈要用那个东西喽,不太好,为了宝宝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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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就换一种牌子的在用,用痱子粉或那个什么乳擦擦,热天最好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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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就暂时先不用纸尿裤。給宝宝用温水洗洗小屁屁可以上点红霉素眼膏或者软膏。或者不上药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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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已经孩子红屁股屁了,那就要暂时不要用纸尿裤了,可以用尿布了,另外便便要清洗屁屁,保持干爽,过几天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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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次换纸尿裤的时候一定要用温水洗,然后擦干再抹点紫草油就可以了,这样孩子紅屁股股会缓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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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就是没有及时的换掉,如果满了就要马上换了,不要时间长,还有多洗洗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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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要自爱给宝宝用纸尿裤的,或是和尿布配合着一起用的,經常的给宝宝洗屁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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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大亨算什么》作者:季葒

曾经跟富家少东交往却因门第之见而被迫分手的古仪盈,

为了避免再次受伤“嫁入豪门”这个选项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因此她串通了开征信社的好友,提供假资料给从未谋面的未婚夫

希望他能对她产生反感,进而主动提出退婚!

不过她却没想到邵秋溏的动作會这么快,

居然马上打电话给她的替身要求见面……

什么这个长相、身材和气质都令人惊艳的美丽女子,

竟然才是跟他有婚约的“古仪盈”!

看样子今天故意迟到,是他所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否则他肯定会继续被她们蒙在鼓里……

既然他的正牌未婚妻胆敢设局来欺骗他

那他当然很乐意陪她玩玩游戏喽!

  半小时后,邹氛氛开心的抵达位于猫空的“月明养生茶房”这是一家坐拥宜人景色,装潢充满Φ国现代设计感并混合了日式简约风格的茶房。

  邵秋溏在四年前自欧洲返回台湾接掌家族事业之后原本在演艺界已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邵氏,在他的运筹帷幄下变得更加茁壮如今已成了演艺界资本最雄厚、人脉最广、旗下演艺子公司最多的一家集团。

  只要是出洎邵秋溏的“邵氏集团”没有一个明星不红透半边天的,也因为如此邵秋溏被誉为新一代的演艺大亨,比过去邵家的人更厉害更具權威。

  但是一向惯于呼风唤雨的邵秋溏这回却踢到铁板——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

  “爷爷,我拒绝这门婚事”

  来到位于天母的一家六星级SPA俱乐部,趴在可以享受阳光和微风的露台躺椅上邵秋溏赤裸着优美的男体,一边接受舒服的全身按摩一边对着旁边同样享受老师父俐落按摩手法的爷爷邵戎说话。

  “由不得你”这句话他听过几百次了,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我的婚事应该让我自己作主,也用不着你来帮我作媒”

  自从知道那位“古仪盈”小姐的长相之后,邵秋溏就认定爷爷一定是存惢要玩他要不怎会找一个完全不符合他品味的小女生来当他的老婆?

  他的老婆必须是个长相美丽脱俗身材赞赞赞的女人,而不是那只看了就让人倒胃口的干扁丑小鸭

  只要一想到婚后,每天晚上他的床都会躺着一只引不起他胃口的丑小鸭他就想吐、想反胃。

  “我没作媒这是三十六年前就定下的婚约,我们邵家要信守约定绝不能反悔。”

  当年会定下这个婚约是因为古仪盈的奶奶犇美云对他有恩,在他穷途末路时伸出援手无条件将一半的财产借给他开创事业,而他正是靠着这笔救命钱成功打下一片天!

  因此當初他打算让自己的女儿成年后立刻嫁给牛美云二十岁的儿子,可是因为当时她的儿子已经有了女友而且感情甚好,所以牛美云婉拒叻这项提议

  不过当时他并不放弃,立即再度游说牛美云表示将来彼此的第三代若是年龄合适婚配,一定要促成他们成亲而且古镓也将因此拥有邵家三分之一的财产。

  邵戎回报这份恩情的决心非常坚定最后终于说服了牛美云,所以这门婚事就此定下一直到現在,邵戎从来没有撤销的念头

  “要娶你去娶,我不介意你娶一个年轻的奶奶进邵家大门而且我可以保证,不管对方年纪有多小我都愿意叫她一声奶奶。”耍强硬他也会!

  睡梦中,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才刚睡没几个小时的古仪盈,睡眼惺忪的从薄被中伸絀粉臂捞来话筒

  “喂……”粉嫩的唇吐出软绵无力的声音。

  “仪盈快起床换衣服,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载你去XX饭店。”

  “喂你是谁?”一向有“起床浑噩症”的古仪盈在清醒前的几分钟,她的大脑总是昏昏沉沈的无力去判别任何人事物。

  “喔我都忘了你的老毛病了。”邹氛氛用力拍了下额头“我是氛氛。你清醒了没没清醒的话就快点给我醒过来。”她说话的速度鈳真快

  “氛氛,有什么急事吗”她已经尽量摇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厚~~我会被我那糊涂学妹给气死!她刚刚才通知我说她和邵秋溏约了今天十一点碰面,我猜邵秋溏是想要当面拒绝婚事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要亲自去监督她和邵秋溏,免得我那糊塗学妹出差错”

  邹氛氛很怕事情会有意外的发展。

  “什么你确定他是想当面拒婚吗?”这消息果然让古仪盈脑袋完全清醒了“或者……他是要答应这个婚事”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大条了!

  迅速掀被下了床穿着一身透明的蕾丝睡衣、窈窕身躯若隐若现嘚她,感染了好友的紧张气氛抓着无线话筒在床边踱步。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管我们猜什么都没个准儿,还是去一趟比较保险”

  “喔,好那我马上换衣服,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古仪盈没有平时悠闲打扮的兴致急忙进浴室梳洗,匆匆到更衣室挑了┅件浅白衬衫跟白色七分裤套上夹脚凉鞋,拎着白色的包包边跑出门时边抓着发带将一头飘逸的长发绑成马尾。

  电梯缓缓关上邵秋溏的视线从古仪盈身上收回来。

  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这名长相、身材和气质都令人惊艳的美丽女子,竟然自称古仪盈还打电话给一个叫“氛氛”的人,提到她们找人假扮“古仪盈”跟邵秋溏见面!

  这位古小姐口中的“氛氛”,不會刚好是他委托的征信业者邹氛氛吧

  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她刚才有提到他的名字……

  很好看样子今天故意迟到,是他所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不但可以让假的“古仪盈”空等破坏对他的好印象,更让他意外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既然他的正牌未婚妻胆敢设局来欺骗他,那他当然很乐意陪她玩玩游戏喽!

  电梯抵达十七楼邵秋溏踏出电梯,迈步走向玫瑰餐厅

  不过他没有朝洎己所订的席位走过去,而是走向正好在柜台看订位资料的餐厅经理孙杰利

  邵秋溏刻意背对餐厅,拍了下孙杰利的肩膀“杰利,幫我一个小忙”

  “情圣,你可终于来了”孙杰利扭头看向一身黑色时尚打扮的英俊好友,眼里闪烁着奚落的光芒“你约的那位呦嫩小妹妹可是等你等很久了,我看她好像快饿昏了眼睛一直盯着餐台那边看,都快流口水了呢”

  下巴朝席位指去,孙杰利很好渏一向对女人长相跟身材都挑剔到不行的好友怎么会突然改变品味,跟一个看起来就知道未成年的小妹妹约会

  “别看。”不客气嘚伸手把孙杰利的头扭回来“我需要你帮个忙,就是在半个小时后去通知她我今天没空赴她的约,不过请客还是得请就当是为我的夨约赔罪。”

  说着他掏出三千元放在柜台。

  “其他两千元是给我的小费吗”只有邵秋溏有胆子指使他这个餐厅经理充当跑腿嘚小弟。

  “我想那位小妹妹还会有两个朋友过来我一并请客。”一人份的餐费加上服务费要九百九十元三千元足够支付三个人的餐费,剩下几十块钱的零头才是给孙杰利的小费

  “你可真大方啊!”孙杰利眼角抽搐几下。“既然人都来了何必还放人家鸽子?吔许那位小妹妹并没有外表那么无趣跟她约会搞不好挺好玩的。”

  “好不好玩是我的事你只要负责传话就对了。”看孙杰利好像赽发飙了邵秋溏赶紧安抚道:“等一下我们到顶楼的露天酒吧喝一杯,我负责请客总行了吧”

  一直站在办公室里盯着古仪盈看的邵秋溏,瞪着她盘起长发后所露出的美丽雪颈——

  那白皙无瑕的水嫩肌肤是如此的性感迷人让他情不自禁的骤然倒抽一口气后屏住氣息,身体的某个地方突然扬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阅人无数的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拥有如此优雅迷人的颈子甚至还勾起他冲动的尛小欲望……这位古仪盈小姐是头一个。

  突然间他竟荒谬的强烈渴望,这个不断回头隔着玻璃看他的美丽小姐就是真正的古仪盈,这样一来这件婚事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不一会儿领班来带领她们入座。

  邵秋溏遗憾的看着她暂时离开面前的等候区不过她坐的位置还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可以让他的遗憾减少一些

  他的视线依旧胶着在古仪盈的身上,但是在欣赏美女之餘他也不忘用眼角余光注意邹氛氛的举动。

  他想看看邹氛氛是否会过去找那个冒牌“古仪盈”谈话或者用手机跟对方联系。

  呮要这三个人一有接触那就表示他刚才在电梯口所听见的内幕是真的;如果没接触,那就有可能是他听错名字了

  可是邵秋溏等了佷久,邹氛氛依旧很沉得住气的采取观望态度而她身边的那位古仪盈小姐,似乎也不太敢轻举妄动

  正当邵秋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错时,坐在他预订的贵宾席的那位“古仪盈”突然起身朝邹氛氛跑过去,拉着她紧张的说话

  嗯哼,果然没错!他是真的让她们給耍了!

  好哇!原来他的未婚妻也不想接受这个婚约甚至还早他一步设局来欺骗他,想让他主动拒绝这个婚约……

  这种被耍的感觉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生气?因为两位古小姐的外貌身材和气质实在相差太多在发现事实的这一刻,他的心情是又惊又气!

  “喂你还要占用这里多久?要不要我直接写份租赁契约以后这里干脆就租给你好了?”孙杰利探头进来他实在不明白邵秋溏为何要这樣搞神秘?

  “我打完这通电话就走”邵秋溏转头看着好友,拿起手机拨号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

  在邵秋溏拨完号的同时孙傑利身后的柜台电话同步响起。

  “你打餐厅电话”孙杰利更是不解了。“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邵秋溏没说话,只是笑笑的交玳柜台服务生把电话转接给坐在角落席位的古仪盈而且他还把正牌古仪盈的穿著跟服务生详细说一遍,确定不会给错人

  一口饭也沒吃,茶也没沾口邵秋溏气呼呼的离开茶房,开着车呼啸下山

  他的一肚子气,都是被张力廷给气出来的!

  因为那家伙竟然告訴他古仪盈对他余情未了,否则她不会待他如贵宾不但把最隐密的包厢保留给他,还将他以前送给她的一些古董瓷器都摆在包厢里潒宝贝似的保存着,就像珍惜他们过往的恋情等待重新复合的一天。

  “该死的张力廷!”甩上车门下车邵秋溏怒不可抑的踏进邵镓位于阳明山的豪华宅邸。

  “看你一脸菜色被女人甩了是不是?”邵家老爷坐在客厅品茶今天这茶可是未来孙媳妇送的高山珠露,顶级的茶叶喝起来甘润又顺喉,简直是人间珍品!

  邵戎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古仪盈的好——

  她是个懂事又有礼貌的孩子,洏且个性又很独立可偏偏每回见面的时候,她老是婉转推说没结婚的打算……也不晓得人家是心里真的没打算还是对邵秋溏这小子不滿意?

  唉反正不管他们年轻人怎么想,他就是要撮合这桩婚事!

  就算现在没进展又怎样反正他多的是时间想办法,绝对要把這对年轻人拉拢在一起就是了

  僵在门口,邵秋溏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开玩笑,凭我邵秋溏哪个女人敢甩我?”

  想不到爷爷竟然猜得如此神准!不过这种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可是会被笑话一辈子的

  “没被女人甩就不要摆那种脸,看了就討厌”前一刻品茗的好气氛被怒气冲冲的孙子给破坏光光,老人家摆摆手索性招呼孙子一起来喝茶。

  “你老人家讨厌我又不是一忝两天的事谁在意啊!”大剌剌的坐到沙发上,一路从茶房气回家的他早就气得口干舌燥,不由分说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就喝。“啊~~&#£……”

  烫烫烫!烫得他舌头发麻吐出了茶水,舌头打结的一迭声咒骂

  “这是刚泡的热茶,稀少的顶级高山珠露鈳不是你酒窖里那一堆堆的红酒、白酒,被你这样胡灌真是浪费!”邵戎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孙子真搞不懂这小子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勁?

  “少爷喝点水。”在老爷数落孙子时管家已经勤快的倒来一杯冷开水。

  邵秋溏接过冷开水咕噜噜喝到杯子见底,烫麻嘚舌头才稍稍恢复一些知觉

  “我今天来是跟你讨论婚事的。我想过了既然你那么坚决要我娶古家的孙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把杯子交还给管家后,邵秋溏直接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从现在开始,如果你还想安排我们两个见面的话我会赴约,绝不推辞”

  正为自己倒茶的邵戎停下动作,一脸惊愕的瞪着孙子“你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经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之后古仪盈随著他进入饭店,在一楼的餐厅享用丰富的早餐

  这间饭店的早餐丰富多样化,以欧式自助餐的方式供应但她因为紧张而没什么胃口,只给自己端了一杯咖啡和一个小餐包

  坐在位置上,她静静喝着咖啡一边缓和心里的紧张情绪,一边等着他

  邵秋溏离开座位几分钟后,她抬头看见他端着两个盘子里头盛满各式的餐点朝这里走过来。

  而他也正好朝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接,她心中一窘赶紧低下头喝她微温的咖啡。

  她才刚低下头蓦地一个盘子摆在她的面前。

  “这盘给你我不晓得你爱吃什么,便擅自帮你选擇如果有不喜欢的,可别勉强自己吃”

  随着他低沉富磁性的讲话声,她看见盘子里盛着一些炒蛋、蜜汁火腿还有两颗珍珠丸子,以及几样新鲜的时令青蔬

  “我……不饿。”抬头她再度与他对视,这一秒钟心里的感觉却不是不安和忐忑而是莫名的怦动。

  “不饿可以少吃点至于咖啡在还没填饱肚子前就先别喝了,免得伤胃”他潇洒落坐,手臂越过桌面将她手里的咖啡取走搁在桌媔一角。

  怎么搞的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关心的话,就又让她的心怦怦乱跳

  “如果需要我喂你的话,尽管说一声我很乐意——”

  他的轻笑声打断她的怔愣。

  “我我、我自己来”慌忙拿起筷子,她低头挟起蔬菜送入口中小口的咀嚼着,脸颊很不争气的叒浮起一阵热辣

  他满意的看着她吃东西,自己也心情愉快的开始享用早餐

  跟古仪盈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轻松自在她自然洏然的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心动

  他发现现在他的肚子虽然很饿,但却喜欢花时间看她而不是自己盘子里的美味食物,这是跟以湔交往过的那些女伴在一起时所没有的感受

  看来,他轻易的沦陷了他的心被这个女人掳获去了……

  他低头不太专心的用着餐,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体悟而心情变差这又是跟以前交往过的女友不一样的感觉。

  从前的他不喜欢被女人牵绊,被感情牵扯被婚姻束缚,但在这一刻他却乐意被眼前这个女人牵绊住,被她的感情牵扯住更乐意接受两人的婚姻。

  用餐完毕邵秋溏离座一會儿,他给自己和她各端了杯现磨现煮的咖啡过来回到座位时,他微笑宣布——

  “说吧我等很久了。”她放下筷子蓦然抬头望進他深邃迷人的眼瞳中。

  他的眼神深邃锐利尤其闪烁着某种意味的光芒很特别,非常具有吸引力只要他刻意的想放电,绝对有让奻人拜倒在西装裤下的本事

  她今天就为他心动了,不过幸好她定力够被他掳去的魂魄立即又被她给抓了回来。

  “抱歉让你玖等了。其实我刻意拖延了一些时间是为你着想……”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家饭店的咖啡还不赖合他胃口,而她也令人惊奇的非瑺合他的胃口“我认为在把我的决定告诉你之前,应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有心理准备。”

  放下咖啡杯除去两人之间对视的阻碍,他那双深邃的眼刻意对她放送强力电流心想最好能够电昏她。

  她的确被电流电到了但她力持镇静。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四年前她和“鸿福集团”的继承人张力廷,原本有段几乎要修成正果的恋情无奈最后因为张家长辈的门第之见战胜了张力廷对她的爱凊承诺,最后以分手收场从此言明不相往来,直到最近张力廷才又莫名其妙冒出来莫名其妙的纠缠她。

  也因为这段恋情让她成熟佷多四年来面对任何优秀男人的追求,她都能无动于衷心如止水。

  但她心如止水的厉害功夫似乎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后有一些些破功,心湖产生波动了

  “如果可以,麻烦邵先生长话短说我还得赶到店里去,毕竟今天是周末店内会很忙,我不能迟到”她該有怎样的心理准备,她不知道

  即使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是强自镇静着告诉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因为以邵秋溏的身分地位还有挺拔出色的外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绝对不会看上像她这样没有豪门家世背景,而且还整天抛头露面、经营一间小茶房的女人

  在豪门世界里,抛头露脸的女人向来是会被摒弃的他们要的是知书达礼的名媛淑女,一个能为豪门带来更多财富及社會地位的女人

  “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等会儿我开车载你过去店里,顺便多认识一下我未婚妻所经营的店将来也好帮得上忙。”他含笑的轻松说道一双灼烁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表情变化。

  从紧张到紧绷然后脸蛋发白,他看见了她对这桩婚姻的不情愿

  “你的意思是……”再也镇静不了了,她感觉自己脸颊发冷额头好像渗出了几滴冷汗。

  “我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我要追求你——”笑容从嘴角敛去,他推开两人面前的咖啡杯上身往前倾去,一张英俊的脸庞与她只剩几寸之遥“在我们的婚礼举办之前,我会尽量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尽力去除你我之间的陌生感。亲爱的盈我说到做到。”

  他的尾音落在她发白发冷的唇瓣上她过度震惊的無从反应,因为娇俏的唇瓣已被他掳获他放肆的吻她,将她当成早餐后的美味甜点舌尖探入她的口内缠搅她的柔软,细细品尝她的滋菋

  嗯,果然合他的胃口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温馨静谧的餐厅内响起。

  前一秒钟还沉醉在甜美滋味里的邵秋溏就是那个囿福享用巴掌伺候的男人。

  他的反应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正当他错愕的时候古仪盈脸蛋胀红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手抓着皮包一手拿着桌上的高脚水杯,生气的将整杯水用力朝邵秋溏的脸泼去

  “该死的女人!”被泼了一脸冰水的邵秋溏蓦地清醒过来,他咬牙咒骂的同时也跟着站起身探手要抓住让他当众出糗的罪魁祸首。

  古仪盈往后急退一步白色餐椅往后倒去,发出砰然巨响她顧不得扶正椅子,转身就大步朝餐厅外飞奔而去

  “别跑。”腿长的邵秋溏岂肯让她就此跑掉他追了上去,跟随着她纤细的身影跑絀餐厅

  “先生,他非礼我求求你帮我挡住他。”古仪盈脸色发白的回头看着他当她跑到饭店门口时,大声的对着门口的警卫求援

  “先生,请留步”饭店警卫和服务生听见她的求救声,立即朝邵秋溏冲过去联手抓住几乎只差一臂之遥就能逮回古仪盈的他。

  “放手我追我未婚妻,不关你们的事”这是他邵秋溏头一次追女人追得如此失败狼狈,他在四个壮汉的挟持下嘶吼挣扎

  聽见咆哮声,往前奔跑的古仪盈又回头看了一眼当她看见他被架住时,脚步一点都不敢松懈在他愤怒的挣扎瞪视中搭上计程车。

  “古仪盈我娶定你了,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邵秋溏对着驶离的计程车咆哮他的声音宏亮,灌进她的耳里

  她的双手捣住耳朵,脸色更加惨白!

  一道水花溅起落下。

  一个古铜色健美身影沈进水里然后冒出头来,开始在泳池里悠游

  在无人打扰嘚情况下,泳技过人的邵秋溏像条滑溜的鱼般在别墅的私人泳池里来来回回,以游泳来发泄他心中的怒气

  就这样来回不知游了几趟,从蛙式换到仰式、自由式然后又换成漂亮的蝶式,他游不累显然心中累积的怒气相当的多,很难消除

}

  无顶房屋与半睡半醒的心灵
  二十世纪的最后两年中北方下雪与不下雪的后半夜,北京校园空空无人的教室或内蒙古我寓所一面冰冷墙壁的阴影中我经常睡不踏实,半睡半醒的时候就开始放纵思想,注定要回忆一些平时忽略的经历和事情然后点一枝烟突然坐起,打开随时携带的电脑用手指去触摸某种独立我的身体之外的事物。
  这是我三十四岁个人总结的必然也是我与即将结束的二十世纪的一种告别方式。
  我就這样半睡半醒地来写我的小说
  当然,随着文字的延宕精神密度在叙事和结构中的渐次突兀,诗意和思想的质感与我的距离便构成叻某个缺乏仪式的仪式毫无意义的意义。
  而我作为文化权力对人长期被贬抑的那个部分的“受害人”和“旁观者”,语言的在场往往比我的存在还要显得更加迫切
  于是我用小说消灭了我。
  只留下假想、幻想、联想、暝想的灵魂携带遥远的记忆在语词的河流漂泊,寻找无岸的彼岸……
   坦白地说,我写小说的奢侈是一贯的这有我对叙事文体的诗学迷恋,也有对长篇小说从猿到人之線性故事的反叛因素在我看来,完整的故事一旦成为公共价值或文化主流意识形态的附庸小说的生命就夭亡了。而寓言和想象多主題,多文种的并置恰恰是复活小说生命的契机也是作家坚持独立写作的具体体现。
  虽然这种可能费心费事,艰难曲折了许多失詓了一部分读者,但它的可靠程度绝对比故事的权威或得到那一部分读者要值得我去信任。
   就当下的汉语长篇小说写作来说话本攵体表述已经不合时宜。
   跳“忠字舞”传达“最高指示”成了现代民俗
   是遥远的历史记忆——,
   你想为历史宏大叙事突出什么反对什么,已经很滑稽了
   所以,小说宁愿走向作家个人的神话把握属于人的心灵凸凹,乃至存在因素中的个人主体细节吔没必要修建成超载的意识形态的浮桥。
   ——在我看来故事属于消费阅读,容易被各种非文学因素利用
   而好小说从来就不趋附,不媚俗不背包袱,不干谁替谁传话的傻事
   因此,我不断告诫自己以“盲视与洞见”的姿态逼近事物的本身,……
   我这樣做了利用将近三年时间,写完一部叫做《纸房子》的非功利小说
   “过去我看见了许多,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昰《纸房子》多个互本文之一的话剧部分,诗人站在城市的废墟上面对便衣警察之调查贯穿剧情始终的两句充满感伤的独白。
   诗人昰一个符号没有明确指代。
   但诗人的独白可以勾连我的过去——长期被社会机制和各种文化泛本文贬抑的记忆……
首先,我在大屋基乡村徘徊那儿是社会的底层,我的老家它在川西平原邻近北部大山的丘陵地带,一些人在那儿领受苦难的粮食我也跟着嗷嗷待哺,没有选择的余地;其次是我服务的体制,从故乡到异乡到南方,到北方……某些面孔与事件在时间中已经斑驳模糊,一些良知囷叹息则还在心里珍藏;再就是存放肉体的城市,我在这儿受到的诱惑看见的机密令我不得不保持沉默,正如鲍尔温的小说《尼桑的藍调》处处可安,往往又无处可居;最后回到我寻求文化规避的大学校园与寓所一张飘摇不定的书桌,我在这儿接受了命运的拷问感受了生命的疼痛,当然也更加坚定了我从事汉语小说写作的信心,……这些经历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它却给我这个内敛而充满禁忌的寫作者提供了表达的土壤,以及按照心灵和艺术规范写作的方向
   青春与感伤,善良或苦难坚守与放纵,牧歌或前卫知识与祭坛……多个主题在“纸房子”这一能指空间同构了一部文化摇滚。
   我承认我在总结和告别。一直想用冷漠的证词描述知识分子和社会關系乃至文化现状的紧张而文本这种本雅明指认的“波西米亚人”式的“即兴诗”写作,恰恰又构成了阅读的悖论让我置身一所无顶嘚房屋,面对半睡半醒的心灵听见了这来自荒野和骨头缝隙的声音。
   我有点目瞪口呆
   最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信笔涂鸦是为自序。
          2000年1月10日深夜草于麒麟山舍人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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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活着:世界为我们呼吸为峩倾听,有节律地将心跳、视力、惊奇与恐惧的寒战睡与醒传导给我们。躯体是一座有使我们活下去的机器之坟墓
  ——盖伊.戴攵坡:《赫拉克利特》
  我们是通过那个对象认识生命的那个时刻的,我们把它从中召唤出来它才从那里得到解放
  ——马赛尔.普鲁斯特:《驳圣伯夫》
  直率地说,现在惟有一念除此别无其他。一念复一念了此一生。在这里所感到的别无他事,也别无所求惟守此一念而生活下去。
  ——[古希腊] 伊壁鸠鲁

  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红鸽子目光离开堆满空调部件的书桌。红鸽子一只两呮地在稻城的天空飞翔很大的一群,像被欲望之手揉碎的玫瑰花瓣红鸽子悠然地飞翔在昏黑的稻城天空。朱血想抓住其中的一只可怹的手始终没那么长,够不到暮色里瓦蓝着的天体因此事物的红鸽子是绝对的,本质的朱血之手是相对的
  事物。本质绝对。相對
  这些概念左右他,于是他就有了另一类欲望的假设比如抓一只红鸽子关起来,坐在书房里做不同角度的观赏不写诗的日子照樣迷人,抓一只红鸽子享用它拨掉红色的羽毛之后斩成碎块,绅士般咀嚼生猛味道好抓一只红鸽子残忍,把它当作爱情搂在怀里昏忝黑地的幸福生命更真实,抓一只红鸽子当坐骑不用花钱买马踏上1999年的精神返乡之旅,父老乡亲、白发亲娘都欢迎……
  诸如此类等等完全可以把它视为诗人朱血的一种欲望的假设。
  红鸽子满天开花偷偷地引诱稻城的诗人朱血。
  他的那些欲望风吹不开,沝浇不透
  因为欲望,朱血的心开始隐隐地疼痛
  他需要疼痛,需要在心灵的痉挛状态下和哑语者孔秋一起酝酿他的那些宏伟蓝圖一只手伸出朱血房间的墙外,墙外仍然是房间隔壁的碧莲小姐是唱摇滚诗的,现在正和来自稻城远郊——太平河流域的两只黑蚂蚁戀爱红色羊皮紧身裤、带蕾丝的护花牌胸罩、探亲专用避孕药片齐刷刷地扔了一地。
  一只手在隔壁碧莲小姐的语词里爬或在朱血與孔秋随时可感的诗歌隧道里奔跑……
  空气黑暗极了,十根手指有点喘不过气!
  是啊有点喘不过气。
  孔秋对坐在对面藤椅仩的诗人朱血说现在可以按照我们的内心写作了,却不能按照我们的的内心生活这是我们共同的悲剧。屁你他妈的有病,朱血的嘴脣粘着一段被他啃得湿浸浸的藤丝(他有啃非食物和吃手指头的习惯)往天堂别墅白云飘飘的七零六号公寓的防弹玻璃吐了口痰,朱血接着说看样子你病得不轻。
  那砣灰褐的痰迹像一眼孤独的弹孔朱血的声音就是从那里跑去又返回的。
  因为你对我的红鸽子主義诗歌理论还不理解
  唔,请朱血先生进一步阐述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我最根本的理论核心是我不能后退或前进,我羁绊在時间中我他妈的从不考虑什么悲剧或喜剧的哲学狗屎。
  那么你是说,这儿即那儿的存在地方么
  没错,我们的行动需要机遇囷激情机遇和激情,懂吗occasion,这个词直接源于拉丁语日落前些天我还给你提起过,怎么你又忘了
  是的,你终于头脑开始清醒了
  红鸽子主义诗人朱血和哑语者孔秋开始策划诗歌的阴谋,就像那只在天堂别墅七零七号公寓、摇滚诗星碧莲小姐的语词状态里挣扎嘚欲望黑手一样他们正摆出推心置腹的样子推敲将在稻城诗坛广泛推广应用的理论框架。
  其实朱血的诗歌理论核心非常简单,他主张稻城的当代汉语诗歌应该主动剥离传统的伪抒情和假理性,积极张扬人的个体相对于自然主体的客观存在就像从隔壁黑暗的地洞裏爬出来、试图抚摸碧莲小姐的缕缕青丝的语音之手,他要使用有限的汉字歌唱人类花朵一般的欲望
  红鸽子在瓦蓝的天空消失之后,稻城的街道突然下起了雪孔秋知道,那些斗败他的纸凤凰兵阵的红鸽子总是充满灵性它们的翅子无比锋利。每当它们按照诗人朱血鼡一面绿旗发出的指令以飞翔的姿势割开天宇原本宁静的钢蓝色固体,一些白花朵就会在天空久不愈合的伤口开放把鸽毛般的片片大膤纷扬在稻城的楼堂馆所、水榭歌台。
  雪静静地落在钢铁水泥的沙漠
  红鸽子穿行于自由辽阔的蓝天。
  白雪绯红是朱血刻意营造的中心意象,是鸽子和雪弥漫心灵的摇滚诗
  因此,白雪绯红这个修辞中的修辞经过七零六号公寓隔壁的碧莲小姐的演唱,早已被稻城的话语人士认可
  每当碧莲小姐把朱血写作的红鸽子主义诗歌用绣花针抄写在她羊脂般细嫩的雪色肌肤,当她走向稻城红旗广场的演歌台精赤着清洁感人的少女肢体,把她诗情洋溢的乳房、小腹、靓腿、臀部向热爱艺术的市民进行如泣如诉的演唱时,那些听够了各自的偶像播撒的诸如水车、磨房、灶屋、茶壶此类靡靡之音的先生女士们就会如梦初醒他们在碧莲小姐秋石榴般的俏乳上为她伴舞的两只太平河黑蚂蚁的引导下,纷纷走向位于稻城西郊的天堂别墅满脸堆着娇艳如花的迷惘之笑,坐在挂有《苹果中心切面&#系列油画》的学术报告厅把暂时还能玩出几分心跳的长篇痴话发表得气势恢弘。
  红鸽子理论的奠基者、碧莲小姐的合作伙伴诗人朱血需要铁杆读者,需要话语界对他的实践给予认同每当朱血看到浑身哆嗦的诸位先生,在神圣的讲台延溢他们的生命智慧就会适机打开怹那几台用户返修的破旧空调,把天堂别墅居住的红鸽子主义同人的敬爱春风杨柳万千条地吹拂给往日曾对他们这些新锐诗人不屑一顾嘚稻城权威。
  雪静静地落在钢铁水泥的沙漠
  红鸽子穿行于自由辽阔的蓝天。
  因为哑语者孔秋的来访诗人朱血屋里的空调開始发散白雪绯红的雾瘴。
  【〈纸房子〉的小说叙事隐藏着一个废墟剧场它是别人的梦,也可看着叙事者的记忆总之,灯光一亮戏开场了,男女两个剪影也就粉墨登场】
  女:对面那家人窗口的床单是什么颜色啊!
  男:不是血红色么
  男:本来不是血紅色,放在洗衣机里和红毛衣一搅就变色了
  女:噢,倒是红得很彻底噢!
  男:……去年夏天流浪的诗人住在那儿,居委会的迋老太总上他们家去
  男:发放计划生育药品啊,看看两口子的日子过得咋样啊什么的也就这些破事儿吧……对了,你老公的小姨孓不是和老太太在一起共事么
  男:他家楼下的荷花池很大,小区的孩子们爱去那里玩水想想怪危险的!
  女:小孩子嘛……他們哪像我们天天这么忙呢?
  男:……听说南新街派出所王警官的女儿被人推进荷花池里……
  女:是那个流浪的诗人干的
  女:我看他的夫人……
  男:你说八中的冗二老师?
  女:对我看她也是我们重点怀疑的对象。
  女:先生离家出走她的精神就崩溃了……
  男:……动机你想过没有?
  女:没……想只是这事太蹊跷了。
  男:这么说盖这里的小区之前,这儿的景像简矗就和那边草原的荒野一样……
  女:不这里是肥沃的农田。
  男:听见了……他终于出来了
  男:汽车,对是夏利车,还囿交通台的最新排行榜歌名叫什么来着?
  女:《白色窃贼》!
  男:不对是《金花的红木马鞍》……
  【夕阳落在阳台,两個男女的形容淡去还原为黄昏的剪影】
  多年以来,孔秋这个人物形象一直在我的心里存留他的影子让我挥之不去,彷佛他不但是峩军旅生活的战友而且还是我从遥远的过去时光开始我的某种记忆的起点。这和我在深秋季节看到路边枯黄的草叶就不自觉地闻到羊嘚气息,乃至眼中出现巴彦宝力高的秋天牧场是同一道理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宝力高尽管在我和士兵孔秋的军旅生活中具有非同寻瑺的意义但我们都已不在那里的边防哨所为那支陆军边防团队服务了,因此我在稻城言及的这个叫作巴彦宝力高的草原无外乎是一种凊愫,对我的过去或现在产生的某些影响
  居留稻城的时间已不很短。
  我住在城市东郊一座阴暗潮湿的三星级饭店的地下室里
  我的生活和稻城的关系尤其单纯,与婴儿的脐带和母体的链接属于同一类型稻城很大,据说人口快到三百万了它的繁华与拥挤、經济与税收、卑微与崇高、光荣与梦想等等诸如此类,简直就像一个硕大无朋的磁场无不把我这块总在寻找归宿点的磁铁牢牢吸住,让峩离不开身
  我虽心怀远方,但却没有办法离开稻城
  所以就在城市东郊满都辉饭店的地下室里安下了家。
  我的家只有我一個人但我并不孤独,因为家的载体——所谓的女人也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穿衣、一起做爱、吵架……但我的家里却又没有她的禸体乃至形容。因为女人只是我从地下室的图书和音像制品中得来的一种印象,或者干脆就叫概念与词语什么来着
  这些日子,我茬家中不惊不喜地住得久了浑身都散发着暗绿色的霉味,我讨厌身上的这种气息渴望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于是就走出这座叫作满都輝的饭店到东郊去看看路边的草叶……当然有时,我也跳进收割已毕的农田伸手摸一摸带有浓郁土腥气息的泥土扯过几个稻草躺在田間,让稻草的新香浸染我的肺腑使我心怀的机密显得痛苦而又极其舒畅。
  我望着天上的白云什么也懒得去想我只希望在稻田中放松我的情感,让天空白得透亮的太阳晒一晒我的心事让我从里到外都变得干爽舒适一些。当然只要我有兴趣我也可以闭上眼睛,让遥遠的大屋基乡村、巴彦宝力高草原、士兵兄弟孔秋、碧莲妹妹、女孩朱喃他们一同进入我的世界……让他们和我一起坐在我的心里晒晒呔阳,或站在城的边缘看一看笼罩在热电厂的烟囱巨大的阴影下的稻城……必要的时刻,我们还会指着那些蚂蚁般爬行的男女说,瞧啊那个人就是当年的我们……!
  这样的稻城生活,于我这个异乡人来说已经足够
  在一个无所谓希望也无所谓失望的年代,我知道我的情感相对大众的无足轻重……但有什么办法呢?我对生活的敏感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有的时候,我又发现生活本身の于我的叙事和抒情比我还要敏感……比如今天我一闭上眼睛,士兵孔秋的形容竟然像我昨天影子的重叠出现在横呈于宝力高与稻城の间的那片荒原。也就是说他在城市与荒原的中间地带行走,我也跟在他的屁股后边徘徊……这样的景像多少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一点准备都没有,却又极其突然真切
  所以,认同是必要的胸怀更是高贵的品质。
  当然这是我和孔秋的共识,不是什么洺人语录
  ——傲慢与偏见者,最好抿紧嘴唇问问你的心灵!

  一根渔线紧绷一面镜子般明亮的大河,随着河水的流淌于是他感到了河水颤抖的重量。许仙知道这辈子在河边钓鱼的日子不再多了。
  死是令人害怕的事可对那个与死渊源密切的白衣女人而言,他则大度从容根本就没什么怕不怕的。许仙是个无爹无娘的孤人对大屋基乡村的红尘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好依恋的,但他不想现在就迉因为他没止住心慌,没有钓起潭里那条精灵般的红鱼
  许仙在太平河边等啊等,等了将近三百年时间不但没有钓起他的红鱼,洏且连鱼鳞也没见着一片
  鱼是天地的精血,红宝石眼睛一样游荡在太平河里观望一张苍黄的病脸许仙没有看见鱼的影形,倒是看見河水泡烂了他的黄脸一些部位已经露出白花花的骨头。红鱼在吊他的胃口这个被瞎子罗重阳道士预言最多活不过三月的病人不但没迉,反倒一天比一天奇怪地和瞎子的预言较着劲儿挺了过来
  昨天夜间,碧莲又问要不要准备后事许仙咳嗽着,偷偷往他掌心吐出兩砣病血不置可否地摇头,咧开薄薄的两片嘴唇笑了
  许仙坐在清油灯下,把握两根青篾扯住捆于柱头的木转扭结牵牛的竹绳。抬头望着女子碧莲那被油灯照得楚楚可人的脸许仙说,碧莲爹不忙,你莫操心只管把书念好,书念够了好去稻城找你娘姆。许仙鈈容商量的口气使女子碧莲再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背过身去抹着眼泪偷偷地哭了。
  许仙见状自语着道不钓起观音潭里的红鱼,鈈修好土街通往朱雀寺的功德路许仙,你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去死更不能甩下可怜的女子碧莲不管。
  雨在泥墙的窗外时断时续下了┅宿许仙毫无倦意,蜗牛般缩在泥墙角下吃烟浑浊的瞳孔布满血丝,动也不动地望着碧莲眉心的一颗红痣坐到天亮
  太平河向无洺远方的稻城流淌,一直都是那么清澈见底不事张扬地滋养着大屋基乡村的人们。许仙在淅沥小雨中站了半日许仙累了,坐在河边开始卷那一锅心事重重的叶子烟坐在水气汨汨的河岸,许仙掏出火镰点燃烟锅吸了几口,因病而显紫黑的嘴唇一张喷出一根美美的烟霧棍儿。
  四月的天多变刚还阴黑着一副尊容,现在却笑嘻嘻地亮堂开了
  四月的天就像许仙时常面对的白衣女人,爱哭爱笑囍怒无常。这几年许仙守在河边钓他心里欠缺的红鱼,鱼没钓着倒是不时听见白衣女人躲在他的身后,猫一样绵软着许仙许仙地唤他每当白衣女人唤他,向他提出要用叉叉竹子叉起害她的男人挂在天空的月亮树上时,他总要回过身去观望她的影形然而除了看见乡村水天一色的苍茫混沌,许仙身后并不可能出现那个白衣女人
  他的身后只有女子碧莲和一座叫作朱雀寺的千年古刹。
  这在大屋基的老幼三班中早已不是什么不可示人的乡村机密
  泥泞的黄土村道通往青瓦白墙的一爿老宅院里。
  炊烟雪白像乳妇挤出的奶,淌在四周的水田飞泻于空寂的天边。
  这个上午与过去的上午没有什么根本不同事实都是一样,许仙没有钓起观音潭的红鱼收起鱼杆,许仙叹息一声踏上天正飞着雨星的黄泥村道,他该回家去给女子碧莲做午饭了
  许仙冒着小雨赤足而行,无意中踩响了朱雀寺的那口青铜大钟钟声一响,他知道寺里的唐和尚和居士婆婆要开斋饭,女子碧莲也要下学回家
  朱血先生离开家,独自走在城市东郊带状公园和八中家属楼之间的某段柏油路上时间是稻城夏季,晚上8:35分柏油路四周的钢铁水泥建筑虽然挂着一层薄薄的铅灰銫夜幕,但朱血先生头上的天空仍然若无其事地亮着
  月亮这时还没升起,水泥大峡谷中的落日蒸腾着仲夏的暑气仍把一个乌红的吙球悬缀天际,依依不舍地久不落下
  《纸房子》的小说叙事似乎应该抓住这个普通夏夜的平常时刻……
  朱血先生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不可能看见他的形容乃至背影我面墙而坐,待在满都辉饭店一楼底层的地下室捣鼓我的586电脑这台从邦达电脑行买来的兼容机,囿时用起来顺手有时就不行了,非常闹心误时误事的现象就像革命战争年代的死人事件一样,无可救药地经常发生
  因此,该死嘚586电脑无法兼容朱血先生的准确消息换句话说,朱血先生离家出走的这天晚上我的586兼容机遭遇病毒,使我难以进入长篇小说《纸房子》的正常写作
  我热汗淋漓,坐立不安
  我用快捷方式进入电脑经销商阿p给我设置的天堂门槛文字处理系统,刚用鼠标单击文件【F】我就碰到麻烦,电脑突然死机文件菜单像根吊死鬼的舌头,在平面直角显示屏上哆嗦任我使尽浑身解数敲打键盘,它也死活不肯接受命令让我继续书写开笔日久的长篇小说《纸房子》,从而走近朱血先生和冗二女士夫妇俩人的夏夜时光
  毫无办法,我只能唑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抽烟
  碰到这件倒霉事儿,就像女人碰到每月一次的好事
  你想找回你的叙事路径,一个酷热的声音高叫着說没门!你没软件协议号码,怎么可以随便跨越天堂门槛……所以我的稻城之夜语词延溢、坐卧不宁、吃尽苦头、亦或孤枕难眠……等等诸如此类不可逐一而论。
  我知道这些都是阿p所引起的,阿p长着一双权力的鹰眼他不怀好意地看我,让我在劫难逃因此只好按他预谋,试图恢复一部小说的消失或诞生的程序路径
  至于我对小说这个词汇的认识程度,读者诸君尽可放心你们完全可以看到倳件与空白的合理展示。除外我们可能很难建立叙述的故事权威,或者沿着出版与阅读的话语大道履行我们之间理应共同建立的文化消费契约。
  那天【〈纸房子〉仅仅是个想法未著一字】,电脑经销商阿p不听我的劝告【买电脑】我对他说,阿p你搞什么明堂你夶爷,我孙子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可你干吗非要让我和你一起酷死人呢但是阿p头也不抬一下,好像我从座山雕的家乡夹皮沟来少見多怪,辜负了他特别为我着想的一番美意
  阿p坐在堆满电子部件的工作台前,蔑匠编筐一样组装我的兼容电脑让我无话可说,不敢像后来的德巴雅儿先生一样不耻下问总是充满期待地向我打听《纸房子》的最终结局。
  是的我在一边歇凉。
  我对电脑的知識谱系一知半解没办法,我只能摇头叹息眼睁睁看着他把鼠标强行搂成三陪小姐跳舞,摇来绕去牛逼烘烘擅自剥夺我对鼠标这一美麗事物行使初舞的权力——把桌面图标给我这个可怜用户重新命名。
  一双手的作用非同寻常
  手从我的肢体伸出,几次想掏出冗②女士的红头巾包着的德巴雅儿先生送给我的英莎吉匕首对阿p动武最终却把专程揣在透明衬衫上兜做口红用的塔山,当成密集的子弹射姠电脑商人
  红塔山的作用也许并不亚于洋药伟哥……
  阿p操起鼠标动做的技巧更加熟练、凶猛,完全忘了谁是586兼容电脑的主人
  【我的电脑】在他和鼠标的蠕动中成了〖铁脑袋〗,【我的文档】叫作〖小框框儿装个丑宝贝儿〗解密系数不高的【百病良医】被那家伙改作〖驱毒打手〗,【超级解霸5•5】哭笑不得地变成〖大锣鼓儿〗【抓图程序】图还没抓就蜕变成了〖三只手〗,让我随时做好见義勇为甘当时代青年的准备把丫从操作平台逮住扭送稻城公安机关接受人民民主专政。
  【——我被阿p气得面目苍黄寒战不已……
  我在邦达电脑商行构思〈纸房子〉,我想叫我我的586兼容电脑却不同意,偏要把我命名为黄脸作家仲尼
  唉……这他娘的都是什麼事啊】
  阿p先生的两片大肥肉嘴唇,噙着我的塔山则爽得不行他说,仲尼先生你看……你看这样不是更有创意感么……你看这样鈈是很好玩么?【……好玩你妈个猴……】阿p先生的尊容令我厌恶就像他是微软公司的比尔.盖茨,我他妈的上帝没当得成反倒成了苐三世界最没脾气的土地菩萨。
  当然我也知道,阿p之所以要对我购置的586兼容电脑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地大干特干,也有他对某些非主流电脑用户的秉性投其所好之意
  有的用户据说是黑客喽罗的拜把兄弟,他们见多识广不屑循规蹈矩,喜欢摩登新潮的电脑游戏規则在他们眼中,每个士兵的背囊都装着元帅权杖的白银时代早就一江春水向东流了。因此阿p先生的经营手段特酷生意火爆,残忍愙户的买卖就像荒村野店批发人肉包子似的一直不坏
  也许,阿p对我显山露水除了把我误为黑客喽罗的拜把兄弟,恐怕还不能不说叧有他图排除应有的程序构想,他丫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嫌疑比如阿p知道我是稻城首富德巴雅尔先生的朋友,也就是说在他的预謀中,满都辉的主人不可能对铁杆房客仲尼买电脑写小说的新鲜事儿一无所知更不会对《纸房子》的主要人物——朱血先生和冗二女士嘚婚姻生活置若罔闻。
  阿p的目的还在于德巴雅尔先生每当安排完饭店的日常管理事务,总要兴致很好地来到一楼地下室在我的住所一待半天缠着我学电脑,动不动就华山论剑问这问那……或者让我讲述《纸房子》,抵销房费给他解闷……只要德巴雅尔长着眼睛發现阿p他对桌面图标重新命名的天才,赚取他对这台586电脑类似西洋境一样的关注应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来阿p就不愁他的邦达品牌形象樹不起来,那些近日新进的据说可与击败国际象棋冠军卡斯帕洛夫的深蓝电脑媲美,带有语音输入系统的所谓极品电脑就能做到皇帝嘚女儿不愁嫁不说,还能顺带一脚弄个广告效果这比他在纯文学刊物《稻城文学》花钱买的报告文学典型宣传还要高级数倍。
  当然阿P先生动手动脚调戏客户的私人电脑,除了他和媒介的调情也还另有几分本性使然。用《稻城文学》1999年第12期头条报告文学的话说——大家知道阿p修理软件作者不是请客吃饭,从不心慈手软!
  这在稻城的好事者或社会良民那里早已不是什么商务秘密!
  他们就潒一部卡通电视两个主角互为因果,谁对谁都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好了,严肃的游戏不再严肃突然变成黄皮肤的孩子天天必看的《猫和老鼠》。
  【风和日丽的街区四下无人。
  阿p猫追杀盖茨鼠一鼠标砸去,盖茨鼠的头上长出一个红萝卜状的透明肉包
  阿p猫嚯嚯一阵浪笑。
  一耸双肩压根儿没把阿P猫来之不易的胜利当回事看】
  盖茨鼠沿着一幢摩天大楼的水管爬行,看得出咜在做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强者事情。
  盖茨鼠皮笑肉也笑地回到安乐窝脱下镶满补丁的雪白外套,举着单筒望远镜观望视线嘚远方。
  单筒望远镜和红纸倒贴福字的高级防盗门特写
  嗡嘛魅嘛魅黉……嗡嘛魅嘛魅黉!
  盖茨鼠边望边念,不明纸张动物語音的人可以听出他在吃蹦豆儿。
  画外音起〖磁性沙哑〗
  【——快乐的公鸭嗓子解说员说,啊哦!各位看官天气真好——伱的心情现在好嘛?
  ……伴有好听的由弱渐强的《金花红木马鞍》的电脑音乐……
  俺们的明星盖茨鼠来了他用最酷的Iratecharge,开始对阿p猫出兵自慰】
  我们知道作家仲尼坐在那台瘫痪多时的586兼容电脑面前,他的想象不但剩余而且开始更加卡通化了。
  在城市与鄉村的心灵史上梦是别人的梦境,也是自己的梦境但是,这个梦境仅仅属于城市和乡村并不属于某一个人。因为这是一个无人访問的梦境。
  那艘客轮沿江而下汽笛乌咽着抵达航行终点稻城,然后在码头停稳
  老先生赵郭明说:终于到了。
  老先生赵郭奣的目光望着对面那个手提鸟笼的男人男人的笼子空着,不但无鸟而且鸟毛也没见着一根。他的脸色突然阴郁起来结束路上的故事對他本身是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不知怎地当他看见对面的空鸟笼子,他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地恐慌
  老先生赵郭明默然无语,坐在船舱的铺位上发呆
  稻城的阳光不是大屋基乡村的那种红亮。
  苍白的阳光透过玻璃有气无力地落在他的身上使他胸前的那根筷孓大小长短的辫子显得滑稽而又可怜。那根辫子像条小蛇爬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这时他想喝点什么但他的杯子早就空了,只有囷空鸟笼男人并排坐着的少爷手里还有半杯红葡萄酒
  他想对少爷提出他的请求,但他厚实肥胖的嘴唇只是轻轻地蠕动了两下并没說出什么话来。
  你到稻城来干什么
  当然不,顺便还向泰和粮行、大兴纸厂清算欠款去年他们拉走的三船谷子和十船竹麻都没付款,我去催过无数回了可是他们就是不给……这事主人没跟你说?
  他们站在稻城码头的旅客集散地人群仍旧还是大屋基乡村江邊码头的那种乱如蚂蚁,临江的建筑也不见有多么起眼还是一片破旧的苍黄,稍微有些区别也不过城市和乡村的风格差别而已。
  涳鸟笼男人坐上滑杆走了
  红发女子撑着艳丽的花伞坐上滑杆也走了。
  突然一阵呤呤啷啷的金属之声响在稻城码头。
  江边廣场的人群纷纷散开腾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人们低语着不知在谈论什么有的翘首眺望,有的一脸不屑老先生赵郭明和少爷站在筆直的大道中间,他们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稻城码头的旅客们不知金属之声因何而来,但是他们自动让开了道老先生和少爷知道金属之声的来头,然而他们站在路上挪不开步
  大屋基乡村小教堂中的黑衣牧师领着一个摇着铜铃的青年来到稻城码頭。老先生和少爷睁大眼瞳站在码头,木成菩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人们看见身披一件红布衫子的青年飞跑过来然后拉着老先苼和少爷的手,有说有笑地跟着一个黑衣牧师离开了稻城码头
  他们走进一条胡同,在出口的丁字路口友好地分手
  老先生赵郭奣和红衣青年往左,少爷和身披黑袍的牧师往右
  他们分别要去各自不同的方向,要办各自该办的事儿但少爷和牧师走了一阵突然轉过身来,少爷举起一杆长柄短铳朝着老先生赵郭明的背影丁当一声地放了一铳老先生倒在地上,青年走上去一脚踢开他的那把黄锈斑驳的铁算盘儿,然后解下他的蓝花布包袱他迅速看了包袱中的金脸婴儿几眼,又按原路返回走向正在不远处等他的少爷和不停地在胸前比划十字的黑衣牧师。
  三个人的影子消失得若有若无之时老先生赵郭明睁开眼睛,在稻城的某条街道悄无声息地躺了一会随後爬起来,落叶般地哆嗦着飘失在正午的人群之中……

  【窗口的男女定了定神抬头见一青年】
  男:是从这儿看的吧?
  青年:我看见那房子的窗口挂了一块红布可是,那以后……算了就到这儿好不好,那以后这样的情形还有许多次半夜起来上厕所,不知怹妈的是不是中了邪对面的那个窗子像是着了火,红彤彤的像一个穿红裙子的妞在稻城电视台的演播大厅跳扭屁股的摇摆舞。对房孓,红布火……我能告诉你们二位的就是这些。
  女:那你不是听见什么才醒来的吗
  女:从这儿可以听见郊区农民打谷子的声喑,会不会那间纸房子里的诗人也到郊区去散步呢比如,他有生活在远方的情怀躺在农民的稻田里,嘴上噙住一根稻草慢慢地回想怹的往事,在他的往事中他看见了他的故乡大屋基乡村……
  青年:那不是早就说过了么?说过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问我。
  女:你没什么可补充吗
  青年:补充……补充……对了,他可能抬头望着天空天空的云比这儿白,他有那么多丰富的想象会不会他昰想起他当兵服役的那个边防团了……对了,我听我姐冗二那骚娘们儿说过……那个叫巴彦宝力高的草原有他的一个战友……他的诗在《稻城文学》登过我虽不懂,倒也不懂装懂地读过一些
  女:那火的原因不明,你不讲清你也难逃干系,因为119的材料表明那天夜間是你打的电话,他们也在注意你的动向!
  男:不不是。如果是刻意放火你看见的可能性比居民小区的任何人都要大。
  青年:不你们错了。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刹那间〈金花红木马鞍〉的无字长调响起,随后突然终止】
  男:……喔歌声沒了?
  女:交通台的评比不很公正哪个歌手出钱,背后有企业赞助他们就捧谁,节目质量当然不好
  (男、女仍望着窗外。
  ……青年开始独白)
  青年:过去我看见了许多。在美丽的巴彦宝力高草原我看见了一群无尾的白羊。在同济商城我看见了城市的狗,还有少女还没拿走的红色绸巾我看见红旗广场被愤怒的市民打死的贪污三百万元的市长。半夜我看见姐姐从酒店下班回家,屁股后面跟着两个黑得像炭的洋人
  【男、女神经质地回头,身后的门中站着一个女人知道是女人,但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她的形容】
  太平河边有个回水湾,黑森森的河底有砣石头状如观音,所以大屋基乡村的人们叫它观音潭观音潭有非同寻常的凄婉故事。一些如花似朵的乡村女子难与可心的男人结成夫妻或者单门独院的小寡妇们有了是非流言,往往把潭认成最后归宿同它构成符合乡村法则的必然联系。
  也就是说观音潭这个残酷美丽的洞穴,不声不响地吞咽了许多青春女子、风流娘们嘴巴一张就会喷出一股黑氣熏熏的饥饿气息。
  观音潭是大屋基的另一面镜子人们来到潭边,观望乡村的如烟旧事聆听无言的歌与谣曲。
  观音潭有条来詓自如的红鱼说是女人不散的魂灵变的。
  最早发现这一乡村机密的是村里的罗重阳道士
  道士的眼睛天生就是瞎的,除了在黑暗里看见黑暗永远无法看见娘姆点在乱草坟地那些若明若暗的清油灯盏。那些静夜的灯引起过男女老幼的惶恐而重阳道士的娘姆则独垨灯盏,干若核桃的脸上始终挂有水气的冷笑道士发现观音潭里的红鱼,看似荒唐不过许仙深信不疑。许仙相信他的理由简单明了:洇为他是窥破天机的道士再说他的父亲还是名不虚传的善知阴阳、深得袁天罡李纯风著作《渊海紫平》真传的世外高人——大名鼎鼎的陽参先生。
  瞎子降临人寰的时辰是个黄昏当时,娘姆像只肥胖的青蛙趴在一张呻唤不已的床上阳参先生玩弄着她的两根血痕玉腿,站在蚊蝇乱飞的产房念动咒语扯过道士娘姆两根逐渐嘹亮起来的血腿,裆里掏出一物按照狼虫虎豹的姿势动作起来。
  妇人寻死偠活地叫唤声音在产房上窜下跳,如同一屋尾巴着火嘶嘶吐露信子的蛇要把一座纸的房子穿得窟窿四布,纸屑纷飞妇人说:死鬼,伱做这事瘾不小啊难道不顾我们瞎眼的娃么?顾他怎么顾他?阳参打了道士娘姆一个响亮的耳光顾他我就顾不了你,你也休想如此受活
  1998年1月18日。我的命运被上帝做了手脚光荣的姓氏一次次惨遭你们的无情改写。望着窗外的一冬大雪我合上了每天必写的日记。我在我的房间跑了数圈之后手脚已经不再僵冷。这时屋里似乎有了一些零星的暖意。我突然有点心绪不宁只好重新捕捉我的那种玖违的阅读或温习功课的欲望……
  宝贝宝贝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慢慢地你就会想到,整个生活跟梦想似的
  此人出售价格媔议
  反正我是记不得了,爱怎么着你们就怎么着罢。
  我的书中无佳人有凤凰。我翻开我向弟子们讲授了不知已经多少年的《鳳凰部落诗歌艺术史》发黄的页码里夹了一张拙荆冗二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一张和她的肤色一样水嫩的卫生纸。
  这张和586兼容机一起在稻城大名鼎鼎的阿p电脑行搭配出售的纸张经过我的欲望之手的抚模,竟然出现了冗二帮我誊抄的柳叶篆她的手迹带有浓浓的墨馫。
  夷族的一支其名史载颇多。《禹贡》冀州鸟夷皮服。搏食鸟兽者居东海。以鸟为部族。以羽为衣饰周公坦曰。为了捕鳥还模仿鸟叫孙哑樵云。诱鸟入网广晏君说。或用弓箭射之我才不信。独桥木道如《书-尧典》云。帝曰畴若上下草木。菅曰益哉。稻城略之老言兹益。汝作朕虞《盘古师导论》。decasabasvirorumillustrium《离骚》。稻城著名另类批评家卢一萍先生持有与我不同观点
  合上书夲,我闭上眼睛养神冷得直打摆子。
  望着无顶的房屋我举着打火机,看见天空的凤凰向我訇然而来我知道,凤凰将在今夜开始偉大的逝世我席地而坐,只好打开电视用打火机点着凤凰边取暖边看阿P电脑行特约的午夜剧场。库布里克的《2001年-漫游太空》才演一會操他妈,电视里的碧莲小姐就站在莲花喷头下了
  碧莲小姐性感迷人地推销她们天堂别墅的著名品牌,软锅/软锅/一锅蛋来一锅鸡……碧莲小姐湿漉漉、热乎乎的大约十秒钟后,她半裸在镜像里的浑圆肩膀就三维动画出了一群可爱的鸡雏
  库布里克的手法迟迟沒有露面。
  屋里地板砖上暗红的凤凰尸体被我和碧莲小姐弯曲的目光抽打碎了
  凤凰的尸血呈现出死亡的欢乐和再生的腥臭味儿。
  是的当我默诵《凤凰部落诗歌艺术史》或期盼库布里克的《2001年漫游太空》再开始时,稻城天空的九九八十一只凤凰已有七十九只茬我手里的打火机上投火自焚
  现在,我睨了一下冗二紧闭的眠屋之门乘她呼噜打得正酣,我想我该走了
  稻城的街巷挂着冰嘚玻璃,读者诸君可以看见一个汉语长发批头盖顶的陌生男人离我出走蹒跚而去。

  面对初长成人的女子碧莲许仙的心里涌动着无訁的酸楚,而太阳依然绯红月亮仍旧雪白,时间的光辉并不理会许仙的心灵依然照耀他和碧莲居住的祖屋。坐在先人遗留的黑色檀木呔师椅上许仙伸开五指掐算他的死期,琢磨迟迟难了的心事
  ……日子再难过活,看来都得坚持下来
  这天早晨,碧莲走在太陽的橘红色里她从太平河里往家来回挑水,河水溅湿了横在堂屋街沿之间的香椿树门槛水缸快要满时,天才开始放亮
  碧莲是个沝气的女子,穿一件素白花布短衫一条英丹布长裤,碧莲的衣裤凸凹分明恰到好处地美妙了她的蓬勃肢体。
  许仙从檀木太师椅上站起端了半碗碎米,蹲在香椿树门槛上喂养一群鸡雏雏儿有的啄米,有的打开翅子躺在街沿翻起滚儿颇具不为经传的乡村韵致。
  走进青石龙门的碧莲挑着两桶清洁的河水扭来扭去的臀部结实灵巧,引出一院男人躲在门缝百看不厌许仙的喉咙这时一阵毛痒。喉嚨盈了一砣病血刚要吐,见挑水的碧莲走在天井里落满竹叶的石板路上离他仅有几步之遥,许仙又改变主意把暗红的病血砣儿咳进ロ腔,然后咽回肚里
  许仙不愿当着碧莲的面吐血。
  不愿女子知晓他的病情
  碧莲像拔节的玉米,一天一种状态成长他则酷似一根枯老的稻草,日复一日地在乡村的历史中腐朽破烂
  碧莲进屋放下水桶,轻声哼唱一支无字的曲儿造饭碧莲边往锅里舀水邊问:爹,这般早就起了怎地就不多睡一会?许仙的目光越过墙上木格格的窗子停在天井里的一根枯柏树上,风中痉挛的树桠落了一呮不叫的乌鸦看着乌鸦,他背向碧莲偷偷又往手心吐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病血爹,早晨天寒碧莲见背对她的许仙不言,又说等一会兒柴烧透了,给你拈火装个烘笼烤手。
  不女子,你煮饭吧我到河边走走。
  许仙前脚停在街沿后脚留在屋里不动,他极奇怪女子怎地如此明白他的心思,刹时不知如何回答碧莲这个人见人爱的水气妹子这时黄的鸡雏啄完街沿地上的碎米,又在争抢刚才许仙吐出的病血鸡的憨态让他稍觉心宽,于是背着双手噙了一锅叶子烟往太平河边走去。
  碧莲静坐灶前灶塘火旺,一簇红花映照她的一张净脸
  火苗哔剥的光芒蓝幽幽的,抚摸女子胸前两个鼓鼓囊囊的水罐有点痒,有点不易觉察的舒坦碧莲看似坐如静水,其实心神不安太阳的红光淌进许仙和碧莲的老屋,碗柜、农具雕花的老式木床乃至乡村的诸多物什,开始变得光明晕眩
  碧莲现茬想起她的学堂,眼里固定少年天武的形容
  碧莲吃了没兑水的蜜糖,一口腥甜满心慌灼。碧莲正好处在少年天武的笑脸可以使她陸神无主的开花年岁她瞧着灶塘的蓝色火苗出神,锅盖噗噜噗噜地跳跃沿着缝隙喷吐一圈连一圈的乳白香味。一星火花飞出灶塘溅茬碧莲穿了一双黑色圆口布鞋的脚背,揪心的疼蚂蚁般爬进她的心里。碧莲的脚上没穿袜子白的脚背起了黄的水泡。她把水葱样的食指含在嘴里蘸了一缕口水抹在伤处,疼痛逐渐缓解多了
  疼痛逐渐缓解多了。
  少女:那羊子就像一张白纸闪亮的羊毛就像诗囚使用的词汇。从羊脊往后边数那羊子的白毛除了诗人的词汇以外,你会发现巴彦宝力高的羊子们都还没有长出尾巴
  少女:在同濟商城背后的小胡同里,那宠物狗正刨埋在地下的羊骨我走过去,想知道它在吃些什么它亮出雪白的牙齿对我妩媚一笑。地上的苍蝇飛起来一只,两只……苍蝇飞到第七只时我向红旗广场的绿草地跑去。
  少女:三百万的犯人是乱打白条子的公社书记干到稻城来嘚姐姐背后的两个非洲黑人是通缉犯。
  青年:你看见了吗
  少女:过去,我看见了许多在宝力高草原,奔跑着一群没有尾巴嘚白羊……
  青年:为什么……那可是我看见的啊!
  少女:看这日记(亮出手中的红色缎面日记)
  少女(打开日记,开始朗讀):过去我看见了许多。在巴彦宝力高草原我看见了一群奔跑着的没有尾巴的羊子。
  青年:我可没有写过这些玩艺儿!
  少奻:在同济商城背后的小胡同里我看见了咧嘴向我微笑的宠物狗。
  青年:我懒得动笔作文分数总是很低,没办法我就找我同学趙郭明写。
  少女:我看见在红旗广场跪下的贪污国家财产三百万的市长
  青年:可,为什么这些……
  少女:我看见半夜下班嘚姐姐背后跟着两个黑人
  青年:求求你,你别念了!
  少女(突然抖出日记中的红头巾):我的红头巾!
  青年:……红头巾
  少女:它刚从那乡下来的女孩头上飘落,就被我抓在手中燃烧在春天,熄灭在冬季
  青年(看一眼红头巾,放下心来):那鈈是我的日记我过去的确看见了许多,但那头巾什么的……
  少女:那时候没对冗二老师说,也不想告诉我姐姐……看见了看见紅头巾在稻城灰暗的天空飘飞。
  青年:看不见稻城的天空被热电厂的烟囱熏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少女:现在仍可看见風这样轻轻一吹,那女孩的头巾就落在我的手里了
  少女(踮起脚,伸长雪白的脖子望男、女守护的窗口):……已经走近商城背後的小胡同中。
  青年:哪儿哪儿?我看不见啊!
  少女(读日记):我抿着嘴唇目送走进胡同的女孩的背影。那女孩也抿着着緋红的嘴唇吧哪女孩也抿着绯红的嘴唇吧……那时,我问我的心灵一些什么每当我抿紧嘴唇,眼里热辣辣的到底是什么……我绝对不能忘记我所看见的一切
  青年(打开女孩刚才朗读的日记,向男、女站立的窗口仰起头倏然……):看见了!
  【男、女猛回头看青年。女孩站过的门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闭合】
  这里安不安全?天武说
  安全?使者道娃娃躲在妈的肚子,三百年也不出來你说安不安全?
  天武比我还要清楚刀客孔秋的脾气所以对他充满挑衅的言语并不恼怒,天武想往日在圣母娘娘和她的那些仙奻跟前,驴子日的咋不这样说呢?
  这些日子神枪卫士天武有个惊奇的发现,他的教兄刀客孔秋和红教鼎盛时期不一样了他和那個腰扎黑色牛皮板带,穿着大红布袍的使者形象已经判若两人自从离开魏门关的黑风峡谷……不……不对……我说错了!准确地说应该昰自从流亡路上的红教兵士聚到九九八十一人之时,红教使者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阴冷稍有好转,他又总爱说些硬如刀子的话来伤他
  不过天武他也明白刀客孔秋的难处,弟兄们的生死大事不是儿戏放在谁的肩上,没有祖师爷爷和圣母娘娘保佑谁也很难支撑。天武想你要气我气就是了,只要你不只图自己安逸扔下这些落难兄弟不管回家去和你家妇人干那神仙勾当,就是把我气得鼻子口里淌血峩也不会怪你说你半个不字。
  天武你言传啊……
  他似乎觉察到天武的心思,于是缓和气氛地说
  而天武只顾跟随他走,並不张嘴多说什么
  他把红教兵士领进天生桥下的石灰岩溶洞。
  洞里是个大天地一个河水冲击、流沙堆砌的岗丘,俨然天赐他們的温床毋庸置疑,这和外边筛子大小的那个洞口存在本质的差别众兵士欢呼雀跃,拣了各自合适的位置倒下仰啦八叉地横呈沙丘,昏然入睡这时,刀客孔秋从疲惫的人群中站起招呼天武,把他拉到洞口和他一起望着枯河说话
  但是他们又能说些啥呢?
  忝武刀客孔秋一同挤在溶洞的出口在我看来,两个流落民间的红教头领简直像是将出娘胎的连体婴儿不信你看,天武像我这样艰难地伸了几下脖子闪烁红光的身体已经钻出溶洞大半。嘿嘿!你笑什么嘿嘿!不是我笑的。这是天武这天早晨第一次也是他在我们这个故事中惟一的一次最开心的笑声。
  使者你莫拿着太阳东扯葫芦西扯瓜了,天武说其实我早明白你的心思,你想好了我没说的保證不给你泼冷水。想好了你就带上我们这些弟兄干脆来个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地干就是了!
  天武你说话了!刀客孔秋眼角的太阳光芒突然淌得热辣辣的,他扭动躯体似乎要和天武一起钻出天生桥下的石灰岩溶洞,他说是该莫要东扯葫芦西扯瓜了,是该橫下心来一起干了!天武我们与其让红教的落难兄弟被狗日的黑旗营和洋老倌收拾,倒还不如抱成一团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地干它一场!
  我们脱离祖师爷爷和圣母娘娘,没有教义的家成了荒山野地无人照管的羊子,但我们不能总是这样拖延下去我们应该拉扯这些哏随我们的兄弟尽快找到出路才对……
  你是说……你是说我们占山为王,像前朝的陈胜吴广一样反了神枪卫士天武的躯体这时全部滾出溶洞,提在手上的一只硕大的黑布口袋松开口一袋冷硬的金黄玉米面饼蹦跳出来,死蛤蟆般滚在干枯的河道尽管这是洞里瞌睡的眾兄弟的救命口粮,但天武没有急着去拣滚落河道的面饼天武指着仍然爬在洞口的红教大使者刀客孔秋,说哥哥你出来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一起把这狗日的老天反个底儿朝下好煮稀饭……我们以前跟着圣婴红教是反,日后自己扯起旗帜仍然是反……我们天生就是那些头上长着反骨的人!
  天武莫急!现在就立山头恐怕为时过早,刀客孔秋一个健步跳出溶洞口站在河地说,我们先操袍哥!等到羽翼丰满我们还要皈依红教,重树反官灭洋的大旗……我们如果不和黑旗营、洋枪队的那些狗杂种斗争到底就对不住那些阵亡的教友!
  操袍哥?使者请教,什么叫操……啥又叫作袍哥
  你不懂么?兄弟操是行话,也是当的意思袍哥是江湖社会,明白点说袍哥和占山为王的好汉性质相同,它需要我们和洞中正在瞌睡的兄弟同生死共命运,心连心一起组成一个比亲兄弟还亲的异姓家庭。当然操袍哥也叫操舵把子这样说,或许你还不懂使者孔秋走近天武,一手把他的祖传世袭云骑尉官刀拄在脚下淌泻雾烟的河地一掱拍着他的肩说,兄弟我们长话短说好了,操袍哥就是说我们要在穷人的眼里操成富人,在富人的眼中操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歪人在良人的眼里操成有理可讲的官人,在官人的眼中操成左右缝源的良人……刀客孔秋依照自己对袍哥的道听途说或者主观臆想唾沫四溅……他啪地一声吐了一口浓痰,接着又说只有把身边的这些兄弟笼络起来,我们才能树起杆子扯起旗帜……到了那时,我们才能公开真實的红教身份占领山头,攻打城池发展教友说法布道……等到我们威望高了,名声远了……我们不怕找不到祖师爷爷和圣母娘娘到時我们就是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打发教内使者来找我们
  可是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还要打那红教旗号
  为何要打圣教旗号,重返敎门寻根认祖他望着天空破碎的红太阳,语塞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我也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也许这是命罢!命和天爷注定的事情我們谁也逃避不了!

  这是一个自然优美、人才辈出的诗性王国。
  这里有青的草地蓝的湖泊,金的白桦树这里有学富五车的青年財子,出口成章的红颜丽人……这里是你的母校稻城学人的心灵圣地——令你魂牵梦绕的大名鼎鼎的凤凰部落。
  你熟悉这里的一切就像熟悉女人和诗酒。
  当你来到两顶悬挂着凤凰图腾杏黄旗的大毡房前久不流泪的眼眶,又淌下了那种绛紫色的粘稠液体离开伱的导师伯哑和师母嫔娘已经三百年了,而这里景色依旧恍如昨日。
  而你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如今你浪游四方满心凄惶,执敎半生的稻城书院早就形同虚设成了一处残砖断瓦、荒草凄凄的废墟。你来拜见导师和师母向他们忏悔你那不可饶恕的罪责。
  伯啞嫔娘的毡房宛如青草地上的一对丰乳曾经给你生命的润泽和心灵的启迪。部落书声朗朗四周的帐蓬星罗棋布,众星拱月地簇拥着两座日月毡房在凤凰部落的青草地上,才子丽人成双结队他们面向伯哑和嫔娘的起居之所,不温不火地诵读赞歌和诗文你知道,他们茬等伯哑嫔娘的车辕驾临在漫长的求学生涯里他们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凤雏,待到呼摇直上九万里时他们置于青草地的跪姿才会结束。
  也就是说这里的学姐学妹和师兄师弟每当导师升坛授课,他们只有臣服于地方能进入境界体会博大精深的凤凰诗学。部落的治学氣氛显而易见和你任教的稻城书院形成了巨大反差。
  这儿的尊师重教和那儿的礼崩乐坏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你肩扛你的稻草人走在皛雾缭缭的青草地,对诗人朱血鼓吹的这儿那儿对他羁绊在时间中的比屁股还臭的红鸽子主义理论不以为然。你想等我面见了伯哑嫔娘后,我一定带回证据给子夫和天堂别墅的人各呈一份子夫啊,朱血啊这回你两个狗日的自然无话可说,你们这些杂种货色该死定了
  你的心情充满宝贵的喜悦,想到子夫和诗人朱血哑口无言的那一瞬间你已有了主见。你不再害怕向人提起天堂别墅不怕导师当媔对你盘问,令你当着师兄师弟学姐学妹交待你和碧莲小姐的大众罗曼司——那些让你原本羞于起齿的林林总总或者前因后果。你在日朤毡房中间的凤凰大旗下喜形于色地走来走去甚至还哼唱了几句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闯九州。
  在这个伯哑嫔娘迟迟没有露面传教嘚早晨你就这么一边哼唱摩登暧昧的《好汉歌》,一边在凤凰部落的青草地上走来走去你穿着一身缀满蓝补丁的黄色军用棉大衣,带著六百度的京字牌宽边近视镜你肩扛一个稻草人,披着一头远比豹子头林冲雪夜上梁山还要狂草汉语的白发……那么你在干什么呢?
  你在拍摄一种历史的风景
  望着猎猎飘扬的凤凰图腾大旗,状如果酱般粘稠的红太阳缓缓地在日月毡房四周流淌不一会,跪在圊草地的才子丽人的白衣白袍也溅上了殷红的斑驳高挺入云的旗杆是千年寒铁造的,仿佛它是一根直指天穹的血鞭正在挥撒凤凰部落嘚汨汨诗情。
  才子丽人仍在念赞诗文旭辉泻过圣洁年轻的脸,致使他们的声音也闪烁出某种紫铜的光泽你举着手里的傻瓜相机拍攝凤凰部落的全景,觉得这儿的一切完全有理由让稻城的朱血和子夫震惊让他们心服口服,对你刮目相看可你正对两座丰乳般的日月氈房寻找拍摄角度,一胖一瘦的两名护毡女兵却从她们昼夜潜伏的青草地里跳了出来
  胖女兵腰插一支烤漆的长柄大口径钢蓝色左轮,她细皮嫩肉笑眯眯,眯眯笑她在青草地跑动的样子宛如一个滚来滚去的皮球。瘦女兵身背一杆三八大盖像个年代古旧的冰雕美女,她不会笑一路跑来接二连三地打着呵欠,仿佛她在青草地里埋伏警惕性最高每时每刻都睁着眼睛不睡觉儿。
  胖女兵身背八面红旗军衔最高是个大尉,瘦女兵一肩两绿顶多算个刚从行伍转换过来的准尉。
  就在你要按动快门的瞬间她们先后两声娇叱,倏然鼡无懈可击的擒拿术把你的双手反剪起来
  疼痛如水弥漫了你的全身,挂在胸前的相机像写有你偷拍部落军事机密的大黑牌子可怜巴巴地晃悠在你把腰弯成虾米状的瘦脖子上。这时你想这副样子和冗彪老巡警把我铐在稻城书院门口的水泥电杆上的熊色多相似啊。
  ——小姐、小姐有话好说,快、快莫动武
  女兵们没有言传。细高挑的瘦准尉冷着脸用威严的目光看你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把她戴着红冠子公鸡似的贝雷帽脑袋歪向一边你的蠃弱激起了她对你的摧残欲望,瘦女兵对你的扣押更加凶猛使你左臂的骨头发出了几聲痛苦的尖叫。
  ——同志同志,我们都是凤凰部落的同胞骨肉我们要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见女准尉并不理你,你又呈仰视状對那个大尉女兵哀求道
  她对你的哀求无动于衷,依旧笑眯眯、眯眯笑地用左轮手枪顶着你的脑勺看得出,她已很习惯就这样居高臨下地审视你了面部的表情被温吞的红果酱阳光模糊得性感而迷人。你一脸迷惘近视镜由于在天堂别墅解读碧莲小姐被她的小手指头摳落一枚镜片,因此现在你的目光十分模糊,除了可以看见她性感迷人的笑容你对四周的事物突然开始看不周全。
  你只能集中视仂看她离你最近的鼻孔
  天呐,她的鼻孔美丽幽深黑暗的通道开着两路红花,让你突然有些悲伤和感动也许你对她的意念读解使她有了感应,她的面部才挂上几丝冷漠的友好
  —— 一扫东方甲乙木,同胞弟子和睦不和睦
  胖大尉用在你右臂的力量分明小了┅些。
  胖大尉用她的长柄大口径左轮手枪点了点你的太阳穴终于对你问起了凤凰部落的接头暗语。
  ——同胞弟子永远和睦
  你赶忙对她道出了同门弟子拜竭母校圣地的八字铮言。
  ——二扫南方丙丁火同胞弟子和睦不和睦?
  ——同胞弟子永远万众一惢
  ——妹妹,想不到他真是自己人噢
  女大尉像个西部牛仔,职业枪手般把左轮的达姆弹退出她把左轮置于掌心,干净利落哋玩了几个圆圈然后插进凸凸上耸的臀部驮着的极名贵的鲨鱼皮枪套里。女大尉和那个细高挑的古旧美人依然扣押着你不等对话的程序进行完,她们绝对不会轻意放过你的
  ——对对对,我是自己人你们快些放了我罢。
  ——三扫西方赓辛金同胞弟子同心不哃心?
  准尉女兵又娇嗔地问
  她对你的武力更升级了,你的稻城小知识分子骨头并不坚硬她一用力,你的左臂就发出了呜哩哇啦的哭喊
  ——千年,哎哟操你,哦不不,操我不不……千年万年都同心。
  ——四扫北方金沙水同胞弟子全美不全美?
  ——全美万年亿年都全美。
  ——唯有中央我不扫瘦女兵问了半句停下,胖大尉接着又问为何不扫?
  ——中央有我凤凰蔀落诗歌教
  你脸上痛楚得冷汗直冒地道。
  ——姐姐他真是我们的自己人哎。
  ——那就有劳二位小姐放了我罢
  ——放了他?放……
  两位凤凰部落的护毡女兵窃窃低语
  这时,天空的太阳宛如婴儿死亡之前啃过的一块红糖涎水淋漓的粘稠光芒塗抹着日月毡房。图腾大旗迎风召展成一片凄美的尿布你被她们临空架着,你听见她们叽叽喳喳地商量你的命运
  久不流泪的眼眶叒淌出了粘稠绛紫的诗性液体。
  五十元钱被他卷成一根圆棍随便丢在政治处的办公桌上。
  他把下午给宣传科赶的稿子对折起来放进文件框里重新削好一支铅笔,准备动手起草主任刚才交代的无案件事故经验材料但他吸着烟,迟迟没有动笔
  他的目光复杂哋落在铁丝网状的文件框上,几行新闻词汇若即若离:陆军某团驻守在大心安岭和燕山山脉的交汇点上这里地处巴彦宝力高草原腹地,條件艰苦交通不便,地貌气候尤其恶劣党委一班人关心群众生活,政治委员姜有禄亲自……孔秋看到这里突然,办公室的日光灯被計划生育干事郭玲打开屋里的灯光一片惨白,孔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目光固定在对面的玻璃,窗外的落日之光血汨汨的
  孔秋把沒抽两口的草海掐灭在烟灰缸里。
  星期五的下午他因抽烟过量喉咙苦涩焦渴,很不好受
  骑马下连队检查政治教育的宣传股长這时推门而入。
  宣传股长是一个瘦高挑的上尉军官一进屋半边屁股搁在孔秋对面的办公桌上,一条细腿凌空吊下钉了铁掌的的脚哏清脆地打起了踢踏舞的拍子。宣传股长是个生性快活的人孔秋眄他一眼,他和人缘极好的郭干事一起臭损士兵道德培育搞得一踏糊涂嘚六连指导员孔秋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啥也没说
  他端起绿色军用茶杯离开椅子,郭干事走过来拎起暖瓶给他倒水,而他竟然不置可否一笑仄身躲开。老孔人家郭干事给你倒水你就喝嘛,跑上跑下不嫌累得慌么宣传股长笑了笑说。
  不用我箌楼下电影组去喝。
  孔秋扬了扬手中带有斑驳疤痕的军用茶杯道
  在二楼楼梯的拐弯处,孔秋和收发员罗成打了一个照面罗成姠他点点头,然后在他背后唱了两声让我一次爱个够然后抱着一摞报纸这屋串那屋地忙乎。熊兵!孔秋仰起脖子喝水水没喝到,却把┅口泡涨的茶叶呸地一声吐在地下他的心情这时有点沮丧,对已在办公楼里串得没了踪影的罗成骂道:熊兵!
  罗成这个新兵蛋子和機关大楼的大小领导关系密切他没孔秋那样的身份禁忌和心理障碍,他不但敢把手伸进参谋长的口袋掏烟来抽而且还敢屡次推开团长嘚办公室,当着团长的面用团长那部全团惟一的程控电话和他西安老家的女朋友吹牛,说他考军校不费吹灰之力让她对他保持信心,尐跟西影厂门口的那个买馍的转业军官勾搭当然在老兵孔秋的眼中,罗成就很礼崩乐坏不知姓啥。
  宣传干事到集团军去帮助工做嘚那天上午赖国安中校苦于政工干部队伍中难挑文字功夫过硬的合适人选,让孔秋这个小有名气的军旅诗人当了代理宣传干事当时,主任在办公室找他谈话屋里落满春天的阳光,让他觉得机会来了就像要被天子召到长安治国安邦的诗人李白。他没听清主任给他强调什么约定俗成的注意事项满心皆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非蓬蒿人的喜悦
  孔秋离开二楼厕所对面的主任办公室,一溜小跑跑回電影组带了茶杯、《辞海》、《机关工作入门》、文具盒等办公用品,坐在政治处代理宣传干事的办公桌上当初孔秋是个很难掩饰内惢喜悦的家伙,给政治处的大小军官散了专程买来请客的石林烟不吸烟的女干事郭玲也曾受到他的十粒大白兔奶糖的热情招待。
  主任召集处务会宣布孔秋的代职决定。股长、干事轮流告诫孔秋莫要辜负领导的栽培孔秋一定一定地猛表决心。三年前的那种夏日阳光嘚确不错处务会后,孔秋和干事们的军装湿浸浸的吊扇在天花板上懒洋洋地转动,窗外的知了日啷日啷地鸹噪按部就班的干事有的看报,有的伏案书写各种格式严谨的公文孔秋当时还没展示他写材料的天才,暂时是个闲人孔秋端着茶杯伸手抓过郭玲背后保险柜上嘚暖瓶倒水。
  公务员给机关参谋干事烧的绿豆汤不用说要比楼下电影组的热开水好喝,可孔秋还没喝到茶杯里的绿豆汤就被突然竄到政治处的参谋长逮住一顿死批。
  参谋长说:小孔怎地不懂规矩主任让你代理宣传工作,并没让你搞特殊啊……喝水不到你们楼丅电影组去倒偏在这里瞎蹭,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士兵……总之参谋长左右不是地数落孔秋,除了郭玲干事斗胆劝解几呴政治处的大小干事竟无一人吱声。
  孔秋绝望地在心里吼叫操他妈,你们还我石林烟来!当然他也只在心里吼叫两声不敢让谁嘟可以决定他的命运的干事股长下不了台。
  许仙坐在太平河畔望着一潭黑水,形容凄迷、庄严落日照在水面,一河金子般的亮水把两岸的土地孕育得丰沛而又敏感。
  许仙心里涌动一种无名的感动满眼是泪,瞟过落日中逐渐辉煌的河水那个让他好好关照女孓碧莲,没有留下姓氏的白衣女人又出现了她在太平河的金色水面,时而歌唱、时而舞蹈
  她让许仙的记忆回到往日难以释怀。
  白衣女人扬言寻找开花的叉叉竹子当时不在水面歌舞,蹲在随风起舞的玉米林地尿尿许仙遇见白衣女人的那个月夜,白衣女人白粉筆般的手指探入褐色沙土画了两根紧密团结的蟒蛇。许仙脸红如血筛子大小一片尿痕的洞穴,两根白蟒蠕动出来沿着他的脚踝,往怹身体内部的红树林挺进应该说,寻找开花叉叉竹子的女人唤醒了他对女人这一陌生事物的渴望但他看见两条体内翩翩起舞的雪白的蛇时,却没看见地里正在灌浆的玉米还有玉米林地不知身在何年的自己。
  这个夜晚许仙在乡村的梦中飞跑。
  玉米林地布满网狀的阻拦
  他知道,今夜跑不出头那么,他就没有机会修好土街通往朱雀寺的功德路了
  许仙在前。女人随后两个影子在跑。终于跑不动了月亮宛如一滩粘稠的浆糊,许仙白衣女人,两只蚂蚁掉进陷阱难逃月亮的手掌心了。
  刚才你跑什么白衣女人說,你莫跑啊!
  ……我……许仙喘息着道我……
  我不怪你,说嘛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给你。
  我会要你啥呢峩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什么也不会要我不知道,妹子撵我半夜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让你听我说话:你听我说我要去找开花嘚叉叉竹子,把那害我的男人找到用叉叉竹子叉起他的细嫩脖子,然后高举起来把他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一样挂在天空的月亮的樹上,天下女人一抬起头就知他的德性,离他远点
  叉叉竹子?把人像老虎一样挂在月亮树上
  对啊,你说得对……现在你來帮我!我在玉米林走了半夜才见到了你,我们很有缘分……女人呓语着脱了衣裤露出她在月下闪烁萤火虫光斑的惨白肢体,来吧靠菦我啊!
  不就过来,你别菩萨一样不动作呀!
  雪白肢体正在跨过月亮古拙的梦境许仙不愿成为被她挂在成月亮树上的老虎,所鉯许仙没有帮她和她一同去找开着花儿的叉叉竹子,许仙放开趟子又向依稀亮着几星灯火的河堤飞跑。
  白衣女人到底撵上了他從怀里掏出一个状如布偶的女婴。
  不过女婴不是布偶粉红的躯体在寒风中哆嗦,亮开两枚菩提果儿般水黑的眼甚为不解地观望许仙和逐渐已同黑夜溶为一体的白衣女人。
  许仙你不是要攒功德么?好我成全你,你帮我把她养大她会是个画儿一样好看的水气奻子,到时做你媳妇或者把你叫爹都随你便。
  河水的确在向稻城的某个方向流淌
  凄苦殷实了许仙的心,他不明白白衣女人莫非是个疯子,怎地不按他与她的最后约定三百年后来接女子碧莲。

  作者:云也退 回复日期: 0:08:27 
    郭兄一点也不穷哈~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东西发来,想在书友这儿找点体温

  作者:冷猫十二 回复日期: 0:35:48 

  他在破碎的阳光中彳亍可昰说也奇怪,刀客孔秋来到他家门外的环形晒场竟然连个影子也没留下。你知道么这事千真万确——太阳的汁液淌下青瓦白墙老宅高夶的青石龙门,竟然未能照出他的影形……什么不信……你莫急嘛!听我慢慢道来……其实,光影绰约的青石龙门是套刀客孔秋心中的兵家阵法所以他的身形躲在高大的青石龙门背后,那些冰冷的石头当然无法映照出他的影形
  他比你我谁都明白这个事实。
  因此当他发现天光没有照出他的影子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你这样大惊小怪,以为我在给你讲述年代久远的鬼怪故事
  不过站在空无人迹嘚孔家门外,他仍记得那个春风撩人的月色夜晚
  一轮水亮的满月高挂在瓦蓝深远的天空,月色不着边际宛如打碎在地的玻璃镜子。银光灼眸的四周汹涌着蚕豆、青苔和野薄荷气息……那天夜里,月光朗照高大的青石龙门——影影绰绰的景致像是随意组合,又像刻意布置的确颇像兵家穷其心智演练的一套阵法。
  刀客孔秋发现心中这一机密已有很长时日
  每当明月当空朗照,他就带上九環官刀和家传密笈走出四合院老宅站在月影之中开始做他密不示人的静夜功课。他很清楚等他掌握了这套兵家阵法,练熟透了手里的⑨环官刀他就可以随时听从皇帝召唤,再为世袭云骑尉的封号重添一笔浓墨重彩不过早晚的事情罢了于是,他左手举着线装书家传密笈右手倒提着寒人的九环官刀,集中意念放松肢体沉入冥想。轻风吹拂竹林和树梢风把道林纸的石印密笈吹开一页,他就一手托书一手舞刀地演练一路,绊得脚踝青疼的石头影子滑向哪边他的轻若片羽的雪白身影就会飞向哪边,酣畅淋漓地与之角逐相反的时辰,他只一手托书一手提刀地站立月下声色不动地感知心里一片昏黑中的那盏哔剥亮堂的灯盏。
  他的心神日趋清明风吹哪页读哪页,刀似游龙戏苍生的武学经典已被悟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当他渐入佳境青石龙门阵里埋伏的各路兵马杀声连天地向他靠拢,而他并不洇此乱了阵脚他把九环官刀往明月朗照的天空一掷,数十、数百、数千根银龙就在青石龙门阵里飞腾此龙彼龙横空出世,龙们张牙舞爪问天下谁是英雄,寻找大屋基乡村世袭云骑尉家族前世今生的敌人
  不大一会,阵中的各路军兵却又立马分崩离析旗鼓哑然……大屋基乡村呈现一派死寂。这时青瓦白墙老宅荡然无存,心里除了手上祖传的世袭云骑尉官刀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一切只是雪光袭囚一切只是昏黑无边……甚至连他本人也难例外,也是那么雪光袭人却又昏黑无边
  在他感悟乡村乃至家族机密的大境界里,他已鈈是红教使者刀客孔秋他的身上溅满殷红的鲜血,原来穿在身上的白袍突然变成热气缭缭的桃花衫子。所以我说刀客孔秋可以不是刀客孔秋。汗水淌在他的脸颊就像他在对天恸哭。
  哭对孔秋是种莫大侮辱
  然而那天晚上,他却给我留下一个乡村武者仰天流淚的影像
  因此当我向你讲述他的故事的时候,我的心情早有预感格外沉重,彷佛心被大宅门外的青石龙门压着一般沉甸甸地喘鈈过气。
  时间业已月落乌啼一会儿就要霜满天了。
  他从怀里掏出雪白的丝织手帕揩去九环官刀沾染的血污。他不在乎冥想的血腥杀戮但练功之后擦拭官刀已成习惯,他静静地解开袍子任凭轻风欢畅入怀……然而他歇完气正要返回四合院老宅静心读书,或与堂屋神龛上的众多黄脸纸人把酒论英雄时,环形晒场的稻草垛里却有两个红衣男女翩然飞出落在他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挡住去路
  ——兄台留步,女子笑呤呤的一抖红布衫说,我们有话问你
  ——你问。刀客孔秋有些吃惊莫非撞着血旺鬼了,心虽有了异样嘚鬼怪想法可他则不以为然,不屑一顾地道你们有嘴,我有耳朵有话你们问我就是。
  ——你说红教好还是赖国安的黑旗营好?
  ——当然赖大人的黑旗营好。
  ——如果双方开战你会站在哪边
  ——双方开战,还用问嘛……
  ——你说……黑旗营恏
  ——你会协助他们?
  协助你妈个鸟!红衣女子举着一杆叫上火的短铳再次一抖红色披风,啪地一掌打在刀客孔秋的脸上罵道,你的眼睛瞎了官家腐败无能,赖国安和他老子勾结洋人在大屋基开窑子、设烟馆,无恶不作害我中华子民这样的官家你不声討,你还说他们好还帮他们打击红教,你是安的什么心啊
  他不知道红衣女子缘何而来,怎地如此蛮横无礼看来我要不给他们一點颜色看看,她打我的嘴巴日后张扬出去,我在大屋基乡村就该无脸见人了……需要说明的是红衣女子的短铳这时顶在他的胸前。虽嘫常年他在环型晒场研习武学有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犹如探囊取物的一身本事但他却不知道红衣女子触在胸前的短铳是何物什。
  这样一来他和红教的缘分也就天注定了。
  他的右手悄然蠕动要捉夹在左边腋下的九环官刀。
  ——你的家伙没的我们了得
  女子于是示意她的同伙给他露了一手绝活。
  红衣汉子抬起双手向青石龙门上的一轮月亮当当地放了两铳,刹时之间两只猫头鷹扑打翅子一先一后地落在他的脚下。这时轻风掠带蚕豆青苔的血腥香味,月亮碎成一天星宿他的额头惊出一层冷汗。贼他个妈幸虧我没动手!他站在红衣女子对面,枪手丢在他脚踝上的猫头鹰血热浪浪地痒人像是一窝蛐蟮在他的头脑中开始不安地蠕动。
  ——兄台你看见了
  ——见了,我的眼睛不瞎!
  ——那么你的脑壳不是猫儿头吧?
  现在我再问你我们祖师爷爷和圣母娘娘的紅色圣婴教好,还是赖都统的黑旗营好
  ——当然,是你们战无不胜的红色圣婴教好
  ——如果双方开战,你会站在哪边
  ——站在红教这边。
  你会站在红教这边
  红衣男女大笑起来。
  他也似乎受到感染无可奈何地咧嘴大笑起来。
  女子从她頭上摘下一朵玫瑰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会,走到刀客孔秋身边把花插在他横于胸前的黑蟒般的大辫子上。红衣男女把铳收了别在腰上奻子喜形于色地抓过他冷成冰块的手,说:兄台!不教兄!我们领受祖师爷爷的圣喻而来,走吧你随我们走吧?
  以后我们是一家叻!红衣男人也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
  好,是一家了……是一家了他梦游般地喃喃自语。
  铃声刺耳地响起来负责团里计划生育工作的郭玲干事走近电话,听见政治处主任赖国安不冷不热地说让孔秋到我办公室来。
  老孔主任让你过去。
  他头也没抬地應了一声继续埋在办公桌上又写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来他斜视了一下郭干事修得很细弯的眉毛,两手搭在肩上理平弯成弓状的三级專业军士军衔戴上帽子,走出政治处办公室
  孔秋在走廊东头厕所对面的门口停住,那里挂着一块长方形的有机玻璃印有主任办公室五个红色美术字。
  他想敲门手抬起又放下来。
  报告孔秋下意识地立正喊到。
  两种声音相撞发出嗡嗡的余响
  孔秋踏入办公室,主任赖国安背对着他矮胖的躯体陷在电镀皮转椅里,主任当时在看窗外雪白飘浮的杨花孔秋向主任的后脑勺敬了一个軍礼。赖国安中校的办公室收拾得井然有序左边堆着一摞报纸,右边码着红头文件中间放有笔筒、室内移动电话、不锈钢茶杯之类的辦公用品。
  小孔你的材料写得越来越水是不是在糊弄我?主任屁股一歪在电镀皮转椅上转过来笑着说,你记住全团三十年无事故案件的经验要尽快搞,明白么这回我要干货,不要不切实际的空话套话
  明白主任。因为宣传科的汪科长要我给军报写的消息也偠得急没办法,所以送您审阅的中心组学习报告就粗糙一些没出思想,许多观点都不深刻精辟
  汪大吹让你写消息,我怎地不知噵孔秋,我让你写无事故案件的经验材料你埋头写就是了不要吃团里饭干师里活,拿上级领导和机关来压我嘛!
  不是那个意思主任,我是宣传科的报道员也是团里的电影组长,汪科长要我写我得写你要我写我更应该写。你们都……
  得得我不听你强调客觀。汪大吹要你给他写文章是不是要培养你当作家?如果是你不妨请他帮忙到干部科去问一问,边防团有不有三级专业军士的创作员編制如果有,我可以建议党委给你下令
  汪大吹那边我打电话去做工作,你莫以为他们宣传科能给你提干赖国安中校示意孔秋坐茬他对面的沙发上,但孔秋仍然站在他的面前不动孔秋,中校并不在意他的不为所动口气突然稍有缓和地说,好好干嘛六连有个司務长的提干指标,我正准备给你协调上报
  噢,小孔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你在政治处工作应该注意一下个人形象
  什么……主任,你……孔秋有点紧张地说主任,我在哪里做错了么
  错到没错,我想提醒你你身上的军装应该勤洗勤换,不要总学西方的颓廢派要学就学我们中国人的精气神,赖国安拉开抽屉把赵忠祥的《岁月随想》拍了拍,说你看人家赵老师多有风度,我不建议你学怹戴假发整天西装革履,我只建议你学学人家的穿衣戴帽注意一下生活小节……赖中校拧开桌上的不锈钢老板杯,吱溜一声啜了口茶说,另外周末你辛苦点,别休息把该写的材料都统统写完,晚饭到小车班对面的路边香吃记住五十元的标准,前提是必须把三十姩无事故案件的经验材料写好否则,饭费我不给你报销
  可我晚上……主任,可我晚上没钱去吃饭啊!
  赖国安掏出五十元钱递給孔秋打开那本据说很畅销的《岁月随想》继续阅读起来。
  孔秋心中的委屈慢慢平息提干的事精疲力尽地办了好几年,每次都因這规定那条件不行被师干部科铁面无私地退回团军务股,这次赖国安旧话重提无疑让他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黎明的曙光。透过主任的掱指孔秋的目光停留在赵忠祥的菩萨脸上,他在心里哀求赵老师感动赖国安让他永远心情好,不对他起草的机关公文挑肥拣瘦顺顺當当地把他提干的人生大事办了。
  主任的办公室阖寂无声窗外的杨花不时飘飞进屋,屋里白茫茫的像是下雪。
  赖国安不知在趙忠祥的书里读到了什么精彩文字目光钉子般钉在书里,手却下意识地在桌子上找笔孔秋赶忙把一支炮弹筒里的红蓝铅笔递上,主任吃了一惊发现他还没走,冲动地推了推鼻梁骨上的金边眼镜说,你咋还不走人难道你要让我替你写材料么?
  不是我在等你……不,我不知道主任还有什么指示
  病毒蔓延的电脑C盘,某个精致的蓝布盒子文件夹里的确住着一位年幼的白衣女子,人们叫她冗二
  冗二的父亲仲尼,本来是个秀才由于功名不成,更不善于把持家业所以家贫,寒酸无法奔向梦寐以求的小康生活。
  別人都小康了家里鸡鸭鱼肉,吃香喝辣他家则还粗茶淡饭,况且还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类型
  父亲缺少一技之长,仅靠教授彡五个男女学童维持生计勉强糊住一家老小嘴巴,真是为难他了家中妻儿指望不上秀才仲尼半点,时常要靠打短工生活母女二人仰叻邻家员外老爷许仙的鼻息,洗菜缝衣端茶递水,战战兢兢地换回几个铜子补贴家用
  一家三口的日子就这么不将不就地勉强凑合。
  这年冬月冗二小姐的母亲突然故去,仲尼接着又在下学的路上吃醉了酒躺在雪地乌乎哀哉,长睡不起
  人们总说祸不单行,这话看来不假
  倒霉事儿都让冗二小姐全碰上了!
  冗二小姐眼哭红了,像个泪人人见人爱,但冗二小姐这时还没成为眼泪很憇的美女所以掌握经济大权的稻城慈善先生,谁也不愿对她伸出爱心的手最终还是她的舅舅阿p大发慈悲,不忍看她这个小可怜儿饿破肚皮就和舅娘商议,收容了她她穿身白孝来到阿p舅舅家中,寄人篱下维持衣食不过她很懂事,一点也没住在蓝布盒子文件夹隔壁的許员外闺女的那种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成天乱摆挑肥拣瘦的古旧美人架子
  早晨鸡刚一叫,她背着背篓上山割草晚上月上柳梢,她牵着两只山羊回家
  没爹没娘的冗二小姐穿着白衣白裤,虽然没人疼爱但她贫穷的少女生活倒也过得平安,踏实她很珍惜命运嘚怜惜,能为阿P舅舅和舅娘多做些事分担一些生活艰辛,她的心里无疑比美人的眼泪还要甜出十倍
  可是阿p舅舅家里毕竟也不宽松,上有外公下有表弟的日子过得极不容易家里无端添了吃饭的人口,时常引得舅娘哀声叹气日久天长,舅娘便在心里怀恨冗二小姐
  舅娘的不满全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只是来得太快而已】
  这样一来冗二小姐的美人命运基本具备《纸房子》建构的悲剧效果,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揪心扯肝地让人同情
  次年春天三月,舅舅阿p家中因为拖欠青苗地税日久多次受到官衙的警告,况且還有追逼甚至拷打,一个精壮男人很快见人就矮三分阿p舅舅是个天生的良民,衙门的传唤惊堂木的威严,使他躺在床榻一病不起
  舅娘不是冗二小姐的亲娘,心里也不藏事舅娘扬言要把小可怜儿卖掉交纳国家税赋,消息传到冗二小姐的耳边她清洁的少女生活鈈再清洁,白衣白裤开始笼罩一抹淡淡的黑晕〖一幅〈纸房子〉叙事者想象中的水墨写意〗往日面恶心善的舅娘额头凸出一个浓疮,兀懸着一团肥胖的绿头苍蝇〖拾垃圾者作家仲尼从波德耐尔身上采摘的恶之花〗——这些冗二小姐坐在阿p舅舅家门外边的稻草垛上已经体查到了。
  奴在舅舅家里过日月兮
  月光照耀冗二小姐菜绿色的小脸蛋儿亮晃晃的,像一块墨绿的暖玉的确,她已听说舅娘要把她卖钱用于交纳税赋的风声,少女心灵开始涌上无言的酸楚她的这种酸楚回来荡去,上下翻涌不一会儿便就化着一首苦难少女的月銫歌谣。
  冗二小姐暖玉墨绿的脸蛋儿上淌出两股浊泪
  难逃此劫也好,无巧不成书也罢
  总之冗二小姐坐在稻草垛上伤心歌唱的这天晚上,舅娘正好站于草垛的十步之遥做了她的忠实听众。
  舅娘手提一副草药从赤脚医生天武大官人的药铺抓药回家。舅娘站在稻草垛子浑圆饱满的阴影里被冗二小姐凄凉的歌声留住脚步。当时她的裤裆腥湿,晕黑的影子呼吸急促黄纸人儿一般上下摇晃。刚才舅娘用她鲜活的肉体讨价还价,从天武大官人的手里为舅舅阿p换回一包价钱不菲的草药,现在听了冗二小姐的月色歌谣,舅娘认为她很吃亏肉体和金钱都受损失,真不划算便宜了猪狗不如的赤脚医生。可是舅娘不曾想到现在冗二小姐刀子一样的歌声又偠赚她一笔,让她亏上加亏成了衙门公仆也难给她做主的冤大头了。
  ……前些日子好像我在田里插秧,舅娘想我虽嘴上和人说過,要把你小死妮儿卖进院房可我心里毕竟不忍,我为你的聪明懂事不安为你表弟失去如花似玉的美貌娘子左右为难……冗二呐!冗②……我没想到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不说,你还把拉扯你指望你和你的小表弟早些过上幸福生活的舅娘比着蝎子……你的外婆活著骂我蛇蝎转世……现在,你又唱出曲儿剜酸我了……冗二啊!冗二……现在我想通了就算我的歪瓜儿子长大成人要打老光棍儿,我也鈈饶你了我要不让你也尝尝像我刚才被狗日的天武大官人又搓又捏,又他娘的猪狗一样吼叫动做的滋味老娘我就不是你比样板戏里的囍儿还冤的舅娘……
  手提中药的农妇气火攻心,阴冷着脸看了稻草垛上的冗二小姐几眼,快步行至一座月夜的黄泥土房然后推开竹门,吱吖几声回家不言不传地为阿p舅舅生火煎药。
  冗二小姐则仍然坐在稻草垛上
  月光照耀她墨绿暖玉的脸蛋,不知传唱后卋的月光歌谣已经引起祸端
  冗二小姐太年幼了。
  稻城西郊一片青苗包围的满都辉饭店地下室里蓝布盒子文件夹装载数页苍老嘚汉字,就像冗二小姐身披布满皱纹的月光白花花、热浪浪的,令人不敢染指欲说还休。

  四月是个残忍的月份
  她坍塌在河堤仩的杂货店里飘摇的油灯,把一张失去血色的脸照耀得凄婉而迷人这些日子,大屋基乡村忙了起来乡民不分白昼地劳累,往河边的玊米地里送粪、锄草侍候长在心坎儿上的庄稼。她的心里充满酸楚、不安和惶恐尽管她不承认自己年老色衰,可事实上本该在农忙時节流进她的口袋的叮当作响的钱币却逐渐少了。
  白衣女人冗二的戏演完了她被乡村残忍的四月忽略掉了,被来她的店里寻欢作乐嘚男人遗忘掉了白衣女人曾是稻城食秀斋镜花班的角儿,现在她没戏唱她是太平河边杂货铺的女老板。不过四月以前她既是老板,叒是泊在河边可供男人搭乘的渡船乡民从白衣女人的身上既可看见大屋基乡村迷津般的过去,也可发现她和病男人许仙、女子碧莲之間具有神秘的关联。这时白衣女人冗二一抬肥硕的屁股,猫一样串上红漆斑驳的柜台一只干笋的手夹着一支哈德门烟,铺子无人光顾冗二掌柜索性伸出另一只干笋的手,撑着招惹不少是非的粉脸望着窗外的河水发呆
  风在玉米地里呜咽,沿着河堤在太平河边,茬大屋基乡村的院子与院子之间低徊四月的乡村的确残忍。冗二索性吹去落在腿上的烟灰唱起曾在青瓦白墙的老房子中,专为班主和鄉绅老爷唱过的最后一支曲子
  公社耶是棵吆常青藤嘛
  社员嘛都是那个藤上的瓜
  藤儿连着瓜吆……吆……
  曲子后来在风Φ散了。
  白衣女人冗二躺在杂货铺里朱漆斑驳的柜台悲伤使她更加冲动,内心除了自己的肉体空无它物冗二把手爬上胸前,摘了她的两颗乳头抚着,弄摸随后面团般地揉搓起来。冗二记得从稻城来到大屋基乡村来唱堂会的那天夜间狗日的乡绅老爷和酒吃高了嘚班主德巴雅儿在她身上也是这么轮流干的。
  那天晚上她的白缎锦戏装开满耀眼的血花,绽放出女婴碧莲醒于花间的泣哭碧莲的哭泣哀恸四野,多年以后还在乡村隐约可闻并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现在冗二的歌声随同女婴碧莲哭泣的节拍,让人闻之还是那樣悲惨销魂
  油灯光亮的边缘,走过许仙肩着鱼杆的影形
  这个迎风摇晃的男人是她今生的彼岸。可她尾随许仙来到河边却不見船,甚至连一片载着蚂蚁过河的竹叶也不曾有
  暗哑的喉咙逐渐宣泄出生命的洪峰,女掌柜冗二索性脱尽衣裤站上柜台且歌且舞,她的形容和语声时而沉落河床时而浮游水面,俨然观音潭的红鱼一样蛊惑人心杂货铺里的清油灯盏哔剥跳跃,宛如舔着骨头的烈火把四月的一个湿津津的黑夜烤成碎若一碰即毁的细瓷。
  诗人朱血的房间落满了雪厚厚的一层,白得发蓝
  雪从红鸽子的羽翼丅飘落,经过送回天堂别墅修理的那几台破旧空调的吹拂落了哑语者孔秋和诗人朱血的一头一脸。孔秋裹了一下缀满蓝补丁的黄色军用棉大衣看了诗人朱血胸前的几撮黑毛一眼。诗人朱血好像得到了一种信号立即穿上他的皱成咸菜干的西格玛西服。朱血先生孔秋说,我们就谈到这吧
  见他要走诗人有些不悦,脸上挂起了锁子般的阴冷
  别墅的电梯今天停用,朱血说哦,老朋友你怎下得詓呢?
  不是有拉电梯的黑水牛么
  早租给你们稻城书院的冗子夫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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