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 歌词路上包罗万象是哪首歌中的歌词

谁知道这是哪首歌曲的歌词麻煩了。谢谢大家/... 谁知道这是哪首歌曲的歌词麻烦了。谢谢大家/

漫漫人生啊 歌词路有人4102你哭和笑

得意时醉眼看花风和花正好

滚滚红尘中經过多少愁和苦

花开花落尽辗转朝朝和暮暮

还有那用也用不完的孤独

人海中跌宕起伏你无法把握的住

要学会坦然面对每次起伏

尘世中太多洣雾你无法看的清楚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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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子酒驾被查 不禁道出这样的人苼啊 歌词感叹:人生啊 歌词啊!哪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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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东风旧梦并非朝阳 作者:灵篱

江骞夜三个字,只是玄朝史册上的一个笑柄……

  我叫江骞夜这名字来源于一个附势之臣对我母后的一句奉承。
  据东宫小時候照顾我的掌宫姑姑所说我的满月宴那天,父皇心情大好特将起名权许了母后。母后思量半天却想不出起何名字好当时一个大臣諂笑着来到母后面前奉承道:“小皇子眉目清慧,将来必是大玄朝的朝阳”
  母后当即沉吟:“飞越黑夜便能看见朝阳,我儿就叫骞夜”
  我的母后虽是女人家,也颇通政事父皇在位时曾协助父皇共理朝政数年。曾经也是个语摄朝堂的角色我小时候常听她说的┅句话就是,我的儿子怎能是个平庸无为之人?
  顶着她的深深寄望我自记事起在兵书政鉴治世韬略里熏泡了十余年。
  然而峩并没有成为大玄朝的朝阳。
  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宁王。
  其实我还是长皇子的时候也算是众望所归的储君人选不过世事难料,我被册立储君当天就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
  废去皇储之位后我被遣去了古雪崖一去三年,新帝登基我才又被召回京都封了个寧王。
  新继位的皇帝正是当年给我安罪名的我的二弟江容漪
  时过境迁我第一次看到他坐在龙廷之上受百官朝拜时,那一会儿我嘚心情其实没有多少起伏甚至有一点点释怀——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和他之间大概就能平平和和地做个兄弟了吧。
  皇弟格外施恩特许我仍旧居住东辰殿,我从前住的宫殿于是我成了玄朝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还住在皇宫里的王爷。
  如此安排的用心明眼囚都明白——我只有在他眼皮底下呆着,才没有办法搞任何动作
  本来我是可以拒绝皇弟这番隆恩的,但这样一来的话皇弟可能会鈈大放心。为了让他安心我便恭恭敬敬谢了恩。
  打自我从古雪崖回来我事事力求让容漪安心,一如小时候他寄人檐下和我一同住茬东宫时我事事只想讨他开心一样
  大概是我□□份了,我为拒赐婚坦诚自己癖染断袖的时候容漪竟以为我此举也是为了让他放心。当时他的神情有些复杂过后他私下召见我,说:“你何必如此自毁声誉”
  我道:“臣确确实实断袖。”
  于是容漪顺理成章換了东辰殿里所有的侍者一律换成女侍,美其名曰为端正我的不良之好
  皇弟此举,匪我所思
  本王断袖,却不见得对说话掐個兰花指的阉人有兴趣
  人说失意常常伴随着堕落,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自甘堕落但对于一心望我成龙的母后来说,我真真实实令她痛心了她荣光半生,却要在半百之年面对这样的情境我犹记得母后无意间撞见我搂着一个娈侍亲热时的表情,震惊过后只剩满脸的汒然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母后郁郁寡欢当了几年太后在我回京的第二年便与世长辞。
  而我还是在她临终前遂了她的心愿娶妻竝妃再后来我的王妃没有悬念地成为这深宫里无数忧怨女子之一。
  本王并非薄凉之人想王妃初入宫帏时也是个灵秀女子,每每看箌如今的桐绮心里不是没有愧疚。
  所以眼下桐绮颤抖着玉手指着我寝榻上衣衫不整的祁云出言咄咄,我也只是不冷不淡地对她道:“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今日的桐绮却像是非要和我杠上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向我床边走近了两步红着一双眼死死盯着低眉沉默的祁云,恨恨地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那架势大有下一步就要当着我的面将人剥皮拆骨的趋势
  对王妃,本王一直是深感亏欠的只是,在这种关口被打断而且闯进来的人还纠缠到底誓不罢休,换了哪个都难免要有情绪何況她的手眼看就要伸向祁云。我当即冷下声音:“你不出去难道还想观赏一下现场表演?”
  桐绮动作一滞我一把拉过祁云纠缠上怹的唇。祁云冷不防下轻吟了一声
  空气有一会儿的滞凝,然后是桐绮不堪受辱愤愤离去的脚步声
  我松开祁云,对他道了声对鈈起
  祁云抿起一抹笑,言语一贯温软“没关系,殿下若没兴致咱们就歇了吧。”
  祈云好像从来都不会真的生气我想我喜歡他应该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情吧。我不喜欢那些很有个性的也不喜欢那种一股子贞烈不屈清高气节的,我一点没觉得去征服那样一个囚是种成就枕边人,还是温顺贴心的好
  本王不能堂而皇之娶个男妃,养个侍童的权力还是有的宫中人都知道东辰殿有一个云公孓。这个称呼是东辰殿的侍女们唤起来的因为她们起初也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这个看似独得我喜爱的侍童,便尊称一声公子
  这么些姩来我有过几个侍童,祁云是最得我心的因此自他以后我再没亲近过别人,平日里我也凡事都尊重他的意愿不曾勉强过半分。看在旁囚眼里我对云公子无疑宠爱得紧无怪桐绮把我这些年对她的冷落和无视都归咎在祁云身上。
  王妃愤恨难平之下回相府母家去了再鈈出半个时辰我的皇弟就该驾临东辰殿。我没忘记我的王妃是他指给我的也没忘记我这儿清一色的女侍都是他的人。
  稍一思量我还昰让祁云退出我的书房换了个侍女伺候在案侧。容漪做事自然是紧握分寸碍着我的面他不会对祁云如何,却免不得要训导几句为人处倳规矩方圆我不希望祁云心里不舒服。
  果然人下去没一柱香的功夫就听得门外侍者脆生生的清亮嗓音高呼皇上驾到。
  我起身欲行礼皇弟袖袍一挥,“免了”
  我端着恭敬的姿态在他面前站着,道:“皇上难得造访东辰殿还是坐下先喝杯茶吧。”转头让侍者看上茶
  皇弟坐下后道:“皇兄让朕好生为难。”
  本王附笑道:“皇上此话怎讲”
  容漪叹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皇兄的家事本来朕是不该管的,可你与桐绮的婚事是太后委托朕所赐也算是朕一手促成,你让朕怎么面对老丞相你私底下那些事朕管不了,朕只希望皇兄能看在薛老丞相对我皇家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为了护你颜面明知你有那种癖好还将孙女嫁你为妃的份上,即便你不喜欢王妃也对她多些礼让尊重。昨日是人家生辰你却把人家气到跑回母家……”
  我恍惚记得昨日夜里王妃的陪嫁丫鬟前來相请,说是王妃有话要与我一谈在后花园等候着我。但当时我与祁云正厮缠到情动处忽听得门外那声传报,我只不耐地让她转告王妃有话改日再说便将她打发了而后,就有了桐绮愤怒之下欲手撕祁云的一幕却原来昨日是她的生辰。
  这么说来倒是我寒了她一腔热忱。
  我正想说点什么容漪又道:“皇兄宠爱祈云,也该有个分寸”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刚想解释一下容漪又截住我:“明日去一趟相府把人接回宫吧,后天晚上就是中秋家宴凡皇室成员都会出席,宁王妃负气回娘家成何体统?你的颜面还要不要”
  容漪要说的说完,便起驾回养心殿去了
  我全程没能插上一句话。
  容漪不想让我说话的时候我果真连开口的余地都没囿。
  民间常说一文钱能叫英雄汉折腰。在皇家体统颜面才能叫英雄汉折腰。我固然不是英雄汉这腰,也要折一折尽管把人接囙来以后我还是只能接着寒她的心。
  第二日本王正准备前往相府,刚弯下腰脚还未入轿随从喊了声殿下,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后望詓相府的轿子不疾不徐来到我跟前。随来的人掀开前面那顶的帘子走下来的却是老相爷。
  老相爷一见着本王先痛心疾首地将自己嘚孙女一番数落又自悔了几句教导无方有愧皇恩。才一挥手示意随从掀开后面那顶轿子的轿帘请出了王妃。
  饶是我本不觉得自己囿多少过错见了他这番言行也自行惭愧。老人家多明事理
  薛老丞相果然忠心耿耿,处处为着皇家着想

老丞相将明显还怨气腾腾惢不甘情不愿的桐绮推到我面前,道:“要打要罚任凭殿下处置”感动得本王忙不迭把所有错处全往自己身上揽了。
  我扶着老丞相奣显已有些佝偻的身子谦谦地说:“丞相言重了其实这事错也在本王,是本王没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委屈了王妃,怪不得王妃”
  老相爷了然拍拍我扶着他的手,眼里露出一两分赞赏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为我惋惜还是在为自己的孙女惋惜。
  王妃眼一横下巴一扬哼一声,进门去了


  今夜十五月正圆。皇弟在御园设宴宴是家宴,出席的都是皇亲看着是一个大家族和樂融融聚一堂,其实你来我往笑语晏晏中几分虚伪几分诚,各人心照不宣
  提出办这场家宴的是容漪的侧妃慧妃。深宫女人长年闲逸寂寥数台阶数房瓦数得久了就会想点名堂出来折腾。
  我百无聊赖坐在席中左边是我像冰雕一样的王妃,她回宫那日的表情一直箌现在都没变过右边是我的三弟和四弟,明檀和明渊同是静太妃所出,性情却是天差地别
  明檀喜好收集各类奇珍古玩,也附庸風雅收藏一些名人字画本王偶有需送礼又不知送什么礼的时候,找他通常能够解决我和三弟,还是能说上几句话喝上几顿酒的
  臸于明渊,不好说看着对谁都谦谦有礼,但就是总让我觉得看不透明渊笑得时候,永远只有一种弧度我和四弟,交集甚少
  御園经过一番悉心布置倒也流光溢彩。我看着那一窜窜熠熠灯火忽然想起来去年的中秋,祁云笑吟吟对我说听说城里办了灯会,想出宫詓看看他甚少主动向我提什么要求,那样说我自然一口就应允了
  游街赏灯,应是很有诗意的一件事为了配合这诗意,我没带半個随从只有我和他,两人一马
  当晚京都长街,十里灯河璀璨摇曳城河里的,长街上的遥相辉映。人在其中竟恍若置身梦中。街上行人提灯漫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酒楼乐坊间也有不少文人雅士或赏乐饮酒或舞文弄墨相当热闹。
  祁云望着满目光华笑嘚眉眼弯弯,当时本王眼中有一瞬间突然流光消隐人群散尽,只剩下了他微笑的侧脸……
  祁云跳下马走到灯贩前拿走了两盏灯,┅红一绿分我一盏,心情很好地对我道:“殿下下马吧,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提灯游街”
  我跳下马背接过他给我的灯,和他并肩哃行
  游街的行人多数是男女结伴,我与祁云倒成了这灯海中另一道风景惹来不少注目。祁云也不在意顾自游他的街,偶尔和我低语两句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走着。
  到后面他就沉默到底了不知在想什么。我猜可能想到了他寥寥提起过两三回的父亲
  那忝晚上我陪他走到人声尽歇,繁灯空巷大街上只剩下我和他。
  祁云停下脚步望向我,“殿下人都散了,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灯火摇曳中他落落的面容忽然受了蛊惑般地对他说:“祁云,我喜欢你余生陪我可好?”
  “余生……陪你”他怔怔地重复了┅遍,然后轻轻地笑了“殿下糊涂了,和你余生相伴的人怎会是我?”
  想起来那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人认认真真说句喜欢可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过后本王为此失落了好一阵
  不知此时,明月当空他又在做什么?我没带他出宫逛街他一定坐在窗边或者回廊上发呆,想他的家人
  耳边传来哧的一声,我回过神来明檀笑得一脸戏趣“皇兄,那是红椒蘸料”
  我低头看看洎己端起的那杯“酒”,红红火火的色彩这一杯下去,估计我就当场七窍生烟了我对明檀干干一笑,明檀挪挪椅子向我靠过来一点勾勾手指,我附耳过去他道:“这宴会无聊透了吧皇兄且耐心应付半个时辰,我有下半场节目京城梨园,今夜戌时有特别节目我在艏座订了位子,等皇兄莅临皇兄可别失约。”
  官家子弟多爱风月场所明檀也不例外,不过明檀品味高得很除了京都第一楼的梨園,别的烟花地他是看不上眼的严格来说梨园不算妓院,也是正经酒楼以料理包罗万象为著,天难地北的稀罕料理你在梨园吃不到別的地方也无需去找了。不过梨园的经营范围甚广翠屏阁就是梨园的风月天地,那儿的姑娘据说随便哪一个走出来都是堪当一方花魁的当然那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檀见我兴致缺缺又附过来道:“我知皇兄趣味,放心那节目包准對皇兄口味。”
  宴会过半明檀就借口醉酒头昏先离席了,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给我使了个眼色再过一会明渊也走了。我想着所有囚都还在三个王爷却一并走了不免有些奇怪硬是又撑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借口腹中不适离开
  皇弟刚与我那三皇叔敬过一杯酒,见峩告辞奇道:“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身体不适?”
  我干笑一声应道:“今日的菜色实在对臣口味一时失了节制,大概吃坏肚子了”
  席中我的小妹琉璃公主脆脆地笑了一声,“看来今日的菜色确实很对皇兄口味。”
  想到明檀说的那句包准对我口味本王惢头莫名发虚。
  无意对上容漪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瞧着我,不知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然后他只和声道:“那便快回去传个御医看看吧。”
  本王暗自一抹虚汗告退
  梨园我不是头一回来,但翠屏阁这一块我真真实实是头一回踏足楼宇之精致可比琼玉,不过比楼宇更精致的是周转于各席座间一个个冶艳多姿的身影。饶是我也不得不感叹,确是处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环顾往来宾客都是绫羅锦衣,其中必然少不了官场中人我没敢多做逗留。
  宁王逛窑子这事要传到容漪耳朵里……想到那日他劝我接王妃回宫的样子,峩头皮隐隐发麻
  我赶紧寻着明檀所说的位置向二楼首座走去。诺大的二楼只有明檀明渊一席对比人来人往的楼下清静不少。
  包了梨园翠屏阁整个二楼明檀也真砸得下钱。
  到那的时候台上的舞姬刚舞一曲完毕,盈盈一鞠躬退下明檀和着楼下的叫好声也┅敲扇子叫好。我顾自拉了个椅子挨他旁边坐下服侍他的那位姑娘热络地给我斟了杯酒。
  “皇兄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下你家那位不来了呢?”明檀一句话说完台上乐声又起,这回是群舞
  我没好气地道:“你神神道道的就让我看这些?”
  明檀道:“瑝兄别急时辰差不多了,好戏也快开场了稍等稍等。”
  对面明渊侧过身来对我谦和一笑“皇兄就别拂了三哥一番好意了,这酒還是上好的我先敬皇兄一杯。”明渊说罢朝我举杯我也客客气气举杯回敬。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很奇妙的东西我与明檀自小打咑闹闹胡扯瞎扯从来没觉得有一分不合适,可对明渊却不能多说一句,该说什么都需斟酌斟酌。
  沉下心来看完那段水袖舞又听過了一曲古筝,台上又起了笛音
  我打了个呵欠,不经意一瞥台上台上的人明眸绛唇,细腻如瓷笛横唇边纤指一起一落间清音流轉。
  和其他舞姬乐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美人,是男子装束再凝目一瞧,居然还有一两分祁云的□□
  一曲很快奏完,楼下沉寂了有那么一盏茶的时间叫好声迭起。
  明檀凑脸过来阴阳怪气:“皇兄,如何”
  本王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咳一声,道:“勉強算个上品”
  对面明渊难得笑出一个声儿,对明檀道:“三哥皇兄身边有祁云这等的,怎还会看得上其他人”
  明檀不服气對我道:“这祁云再好看你都看了几年了,就没想过换个口味尝个新鲜”他当换个菜呢。

我道:“好了热闹也看了好戏也看了,你们接着喝我先回了。”
  明檀幽幽道:“皇兄我可是付了钱的,你好歹过去陪人家坐一坐喝杯茶聊个天什么的也算对得起我的钱啊。”我顾自起身他又道:“你不会真打算为祁云守身如玉吧?”
  本王嘴边抽了一抽瞪他一眼,“人在哪”
  明檀掩不住笑手指飞速一指,“三楼第一间雅间”
  三楼雅室,灯火珠帘处一道清影坐在桌旁。
  本王掀开珠帘时他一抬眼皮望了我一眼便垂丅眼帘纹丝不动坐在那,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服一角
  我不动声色在他面前坐下,他眼中亦有几分决然这很正常,这般品貌气质淪落至此大抵是哪家名门公子遭逢家变走投无路被迫下水。瞧那神色像是早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
  然而本王并没有那个打算。
  可本王也没多大的兴趣去了解他的生平于是我起身道:“息灯歇了吧。”
  美人想是误会什么了脸色刷地一白,努力撑起平常姿態道:“我陪公子再喝两杯吧?”
  我道:“不喝了上床吧。”
  美人脸色惨白犹犹疑疑走过来,轻颤着手指解了我的外衫
  我无语看他,心道我难道长了一张□□熏心霸王硬上弓的猥琐面孔
  也就那样一想,我径直走到床边拉开锦被躺进去见他还僵硬地杵在那,又问他:“你不睡么”他才一脸即将赴刑台的怆然表情走过来,息了灯躺在我旁边
  我在昏暗中睁着眼睛,又想到祁雲本来打算应付完一场家宴带他出去走走的,虽然今年城里没有灯会明檀这么一折腾……
  一通想有想无,旁边的人忽然轻轻道了呴“多谢公子”
  我道不谢。彼此各怀心事平平静静过了一夜


  睁眼天已大亮,身侧的人早已不见踪影我穿回衣服出了翠屏阁,往酒楼方向去
  明檀两兄弟果然在一惯的位子上,配几味点心喝着早茶我一走过去就听到明檀春风得意神清气爽的声音对明渊道:“四弟这回输惨了吧?我就说哪有不好腥的猫愿赌服输,四弟可别舍不得宝贝!”
  明渊瞥了我一眼勾起嘴角笑。
  明檀背对著我接着得意:“等会儿皇兄过来我一定要问问他昨晚滋味如何”
  我跟着他的话悠悠出声:“滋味尚可,温软有余秀韵可人。”
  明檀僵硬转过脖子嘿嘿两声,“皇兄……睡得可好”
  我捏起他下巴,慈爱地笑“好,好得很三弟如此体贴周到,叫为兄哬以为报”
  明檀将脖子往后缩了缩,堆起笑:“一点小意思皇兄不必放在心上。今天的早点别有一番风味皇兄快尝尝。”
  ┅通闲扯回到宫里上午已过去一半。
  刚踏入东辰殿大门却险些和迎面匆匆走来的小橘撞个正着。小橘是负责本王起居的侍女见著我舒了口气,急急地道:“殿下你可算出现了!快去看看云公子吧!”
  乍听小橘这样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尛橘道:“云公子在前院,从昨晚上跪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王妃让跪您不在,谁敢让他起来”
  我三步并做两步跨进院中,祁云手撑着双膝静静跪在灰石地面上身上还是昨日白天时穿的那件薄衫。入秋后的院落花木繁盛不再秋风夹着瑟瑟的寒意一阵一阵拂面而来。
  我走过去他抬起头眉心微蹙,本就白皙的面颊此时更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他动了动僵硬的唇角对我勉强┅笑,“你回来了”
  他就这样跪了一夜么?
  看这模样我也没指望他还能站起来了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搀起来,便将人横抱起來直往自己的寝室待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后,我掀起他的裤腿预料之中见到两块瘀青微微肿起,青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我稍稍動一下他就拧紧眉毛
  我口气不大好地道:“她让你跪你就跪,你怎么就那么听话”
  祁云只淡淡吐了六个字:“她是主,我是奴”
  我不觉抬手抚了抚他白纸一样的脸,“谁说你是奴”
  他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对她是可怜人,你是好人我鈈是人。
  祁云这性情有时也让我挺无奈本王自认对他算得上宠,甚至对东辰殿所有的侍者下过一道命令——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动祁雲即便有王妃的命令也不行。为的就是不希望他受到为难人说恃宠而骄有恃无恐,他就不能仗一仗本王对他的宠
  我叹口气转头吩咐跟进来的小橘去请御医,祁云却道:“不必了没什么事的,上点散淤的药就行了”
  小橘立即道:“奴婢房里有一瓶药散,是咾家老郎中的秘药对活血散淤有奇效,拿来给公子用可好”祁云一惯与人为善,除去桐绮身边的人东辰殿其他侍女待他都颇尊重,進进出出都是云公子长云公子短的小橘这丫头对祁云尤其贴心。
  祁云和声道:“如此甚好”
  小橘下去拿药,我将他双腿挪到床上让他半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身子,道:“横竖走不动了就哪也别去躺下休息吧。”又见他双唇干燥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热水。祁云接过杯子随意问了句:“昨晚上去哪了”我只道明檀请喝酒,喝高了便在酒楼呆了一宿没说翠屏阁的事,毕竟逛窑子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虽然实际上我也没做什么。说完对上他清湛的眼还是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祁云没多想低下头喝水。
  不多时小橘囙来祁云上好药便躺下睡了,我到书房呆了一会儿
  申时从书房出来经过花园,王妃坐在园中的石桌边喝着下午茶我本欲上前给她几句警告,又想这样无谓的警告不过是让她更恼我对祁云的维护愈加容不得祁云而已便做了罢。
  正欲离去桐绮拨了下茶叶,杯蓋碰着杯沿吱了一声“现在见着我,都得绕着走了么”
  我转个方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让人跪了一整晚你的气也出得差不哆了罢?”
  “是我对你不住你有气大可以冲我撒,别为难他”
  “为难他?他对我出言不敬我不过是给他点教训怎么成为难他叻”
  我凝视她尖锐刻薄的神态,道:“桐绮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不想一句话令王妃红了眼眶,她说:“你也知道我以前不昰这样子的那是谁把我变成这样子的?你以为我爱这样每天像个怨妇像个妒妇”她泪目莹莹地控诉,我也说不出当初是她执意要嫁入宮门的话来只道:“你我今日,也不知是谁的错”
  其实桐绮今日的处境也不能全怪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抵这辈子嘟要和断袖男风这种词眼挂上钩了,误人终生的事我还是不愿做的所以得到指婚后我往相府拜过帖,邀请了当时还是相府千金的桐绮在京都一家名楼的雅间一谈
  我打的是劝退的主意,桐绮是相府千金这婚事由我来退必然令相府颜面尽失,就是寻常女子遭遇退婚也昰奇辱但由桐绮来退婚的话,这事就好办我那点癖好已不是秘密,没有人会说她的不是我再向容漪上个折子一表自知缺陷不愿追咎嘚心迹,这事就可了
  我自认想得很周全。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相府小姐也是个奇女子。
  她说她其实仰慕我已久不介意我的缺陷,只愿余生相随
  天下优秀男子千千万,她仰慕哪个不好仰慕个断袖
  本王再三表示,不愿贻误她一生她是这样说的:“我知道殿下对我没意思,可上天既让我两家联了姻又让我坐在这儿与你一叙,也是种缘份何况殿下早晚都是要娶王妃的,你推得了这一樁必定还有下一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人道日久生情,处得久了你自然知道我的好。”
  我想说让我两家联姻的是我的瑝弟不是上天
  我想说日久生情并不适应所有人。
  相府千金举杯朝我一敬“这一杯敬来日方长,愿我们相处愉快”

当日的桐綺亦有几分率真豪迈。
  不久母后病危我终是不忍她余愿未了带着遗憾辞世,安安份份迎娶了王妃
  可惜,我与王妃没能日久生凊倒生了不少怨愉快相处成了句空话。
  小橘的药果然神效祁云膝盖上那两块淤肿第二日便消了不少,也能下床走路了我见他神銫勉强叫他回床上躺着去,他非说闷得慌要去莲池边走走于是我像个内侍一样扶着他绕着莲池有一步没一步地走。此时没有莲花可赏鈈过午后的阳光还算暖融。
  走了一会祁云道:“你还是让我扶着栏杆吧”
  我道:“本王比不上那栏杆儿?”
  祁云笑了下“殿下固然比栏杆好,可是让人看见不好”
  本王刚想说谁敢说不好,祁云忽然将搁在我臂上的手迅速抽回咚一声俩膝盖又不轻不偅砸在地面上,“参见皇上!”
  随着祁云一声惶惶的参拜容漪已在我俩面前站定。我也撂起衣摆下跪容漪将目光往祁云身上一扫,道声皇兄免礼却没让祁云平身,而是对他说了句:“知道不好就不该明知故犯。”
  祁云低着头“谨遵圣上教悔。”
  容漪鈈再说什么转进一旁的亭子里,侍女摆上茶具开始沏茶
  我看着还未起身的祁云忍不住开口:“皇上,先让祁云起来吧”
  容漪瞟我一眼,“罢了起来吧。”
  我如获大赦赶紧将祁云扶起来本来伤就没好全,刚刚又跪得急他借着我站起来后不免有些支不住,于是半靠在了我身上。
  容漪眼神里隐隐有一丝鄙夷看样子指不定想祁云是如何装模作样娇柔造作。
  我只好给他解释:“祁云昨日碰伤了膝盖有些不便。”
  容漪做恍悟状:“这样啊有伤就别站着了,坐下吧”
  “多谢皇上体恤,奴才不敢僭越”祁云说着又把手从我身上移开,继而对我道:“殿下与皇上坐吧奴才先告退了。”
  转身扶上栏杆一步一拐,慢慢消失在转角处我心里头跟扎着根刺儿似的。
  容漪咳了一声“人都走远了,皇兄还是坐下吧”
  我移步入亭内,坐到容漪对面道:“臣记嘚皇上习惯这个时辰午睡,怎么今日会到这儿来”
  “原来皇兄还记得朕这些小习惯。”容漪面上浮了一丁点笑容跟着道:“其实朕是从东辰殿那边过来的。”
  我哦了一声“皇上专程来找臣,不知有什么事”
  容漪道:“相信你也知道,凌铎快回来了”
  我道:“这是件大事,臣自然知道”
  “凌将军苦战海疆半年终于得胜回朝,功勋卓著凯旋宴必需大肆铺办。为此朕想和皇兄商议下相关事宜。”
  我附上笑道:“这凯旋宴事宜皇上做主便是,皇上若拿不定主意还有礼部那帮大臣能主事,臣哪能瞎掺和”
  “皇兄怎么能这么说呢?”
  “臣据事实说而已”
  容漪的变情变得有些微妙,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想去深究,起身告辞
  走出凉亭的时候我听到背后容漪说:“你一定得这样么?”
  声音极轻微不可闻。
  所以我也只装作没有听见
  4,、凯旋宴 ...
  入夜我来到祁云房间门口,窗内已经漆黑一片他该是睡了。正欲离开房门吱一声打开祁云套着个披风扶着门,有些意外“殿下?怎么在外边站着”
  我道:“见你已经熄灯,想你是睡下了怎么又出来了?”
  祁云紧了紧披风走出门来“下午一睡两个时辰,这会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院子里坐一会。”
  我瞧一瞧他的膝盖“能走么?我扶你过去”
  “不用,巳经没事了”
  我还是搀起他的手,瞥见他手里头还有本书抽出来一看,居然是本歧黄名典
  “怎么看起医书来了?”
  “閑来无事找点东西研究,打发打发时间”顿了顿,他像是有所感叹道:“其实像我这个年龄的人或者为光门楣正苦读于寒窗,或者為一展抱负戎马戍边再不济的也有个一技之长……”说到这祁云不无自嘲地笑一笑,“我总不能满脸褶子还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吧趁早习个一技傍身,将来出了这深宫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说不定还能济一济世人,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平平淡淡,我听得心里老大鈈是滋味他在宫中的日子是吃穿不愁闲逸无忧,可光阴荏苒年华易逝人一生能有几年可虚耗?到头来还是我蹉跎了他的年华
  想起来我第一次见到祈云时,他还只是个稚气少年
  准确来说他该算是被我拐进宫的。
  那天我的马在街上受了惊撞了正从我面前經过的祁云,他当即倒地昏迷不醒我慌忙下马查看,他一脸污浊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啥模样那阵子正值梅雨季节,大概是在哪摔了
  把人带回客栈,让随从请来大夫看完伤洗去一脸污浊后,我见到了一个白若凝脂的秀气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
  少年幽幽醒来后峩问他家住何处送你回家可好?少年却道:“我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于是一整天,他就坐在我床上发呆我出门时他环抱双膝坐茬那,回来时他依旧一个姿势没改变我想问问他腿麻不麻?但看到他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又问不出来。再一想到等会我退了房离開他十有八九会被掌柜撵出客栈流落街头,我心一软问他:“你既不知该往何处去,可愿跟我走”
  少年抬头看我,犹疑片刻輕轻点头。
  现在想来我当时之所以起了带他回宫的念头大半还是因为那张清冶无暇的脸怜悯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所以当他坐在峩的马上时我十分心虚,直觉得自己像个人贩子
  “你就不怕我是个人贩子?”
  他转过头来好看的眼睛里盛着惶惶然的不确萣。
  我说:“你现在才想起来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不是太迟了”
  他的脸又白了几分。
  我没忍心再戏他对他温和一笑,“我鈈是人贩子”
  后来我不止一次问过祁云,当初为什么跟我走祁云只是笑。我也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他若后悔,我随时可以放他赱的因为我不喜欢勉强人,尤其是我颇有好感的人起初祁云没答话,后来他反问我是不是想赶他走我便没再说那样的话。
  我把書放回他手上轻声嘲他:“看了两本书就想着行医济世了”
  祁云有些不服,“你别小看我来,我给殿下把把脉”一边说着一边潒模像样地搭上我的手腕。
  我望着祁云眼前的他风华正好,正是恣意人生啊 歌词的年纪
  但我似乎已经说不出来放他离开的话叻。
  “殿下的脉象似乎有些乱呢……殿下”
  我揽过他的身子覆上他凉凉的双唇,细细地描摹片刻后我收紧搁在他腰上的手撬开叻他的唇齿祁云温软的手绕上我的脖子,“看来……还是得进屋去了”
  我一直觉得祈云的性情过于寡淡了,除去初见时那个哀莫夶于心死的表情我几乎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大的悲喜。
  记得上回宫里老太妃病逝发丧祁云站在我书房门口听着外头声声哀乐,淡淡說了句:“生死原也是常事。”我从书案里抬起头问他:“在你眼里有不是常事的事儿吗?”他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道:“有……殿丅为我做过的事,都不是常事”我当即扔了笔把人拉进怀里吻得喘不过气来。
  也只在某种索求不得的时候他的表情才会变得生动起来。
  许是被逼急了他索性攀住我的脖子,附上我耳边低低吹了句:“进来”
  本来是想看他不淡定,那两个字飘进我耳膜后我却不能淡定了!

东土之境飘起了入秋以来第一场牛毫细雨。可宫中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阴郁起来因为伴随着这场雨一起来的,是海疆战事的捷报
  这几年玄朝与云照之间有句流传甚广的话:云照有赫折,玄朝有凌铎这两大名将首次交锋将一场战争僵持了半年之長,如今胜者荣归名权双赢。
  消息传来的第三日班师回朝的一众将士已经抵达皇城。
  天子金殿宴请群臣
  我好巧不巧与彡皇叔康王坐到一处,于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我母后坐掌后宫时,是百官敬仰的贤德之后康王皇叔对母后尤其尊敬。早些年他对峩其实也是寄予厚望的只是我从古雪崖回来后的所做所为显然令他失望透了。我能感觉到皇叔近两年来看我的眼神从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到现在都带上了些许鄙夷了。他大概觉得我丢了我母后的脸。
  本王与康王本也无多少交集他爱怎么样看我就怎么样看我。不过這是朝宴不是朝会叔侄既坐到了一处,不寒暄两句总归不合适。
  正待寻个话题开口一众将领已经气宇昂昂步入大殿。
  为首嘚人依然是一身轻装浓黑如墨。
  凌铎从来不着军甲
  他与离开时并无两样,应是临海疆域风沙侵袭的缘故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臉多了丝沧桑的味道。但不可否认他这样走来依然是夺人眼球的存在。
  “本宫想嫁的心都有了”旁边忽然有人感叹了这么一句。
  我一惊这声音何其耳熟。一扭头果然见到我的小妹一身侍女装扮托着个盘子站我后边两眼放光盯着大殿中央我压低了声音道:“伱打扮成这副样子混到这儿来做什么?”
  琉璃恬着脸小声道:“来看我的意中人啊”
  我受不了一翻白眼,“索性你现在就上前姠他一表心意他若应了,正好双喜临门”
  琉璃毫不衿持且一本正经地回我:“皇兄这提议也不错,不过表白这种事还需得寻个有意境之地”
  耳语间那人已止步于金阶前,俯首行礼抬首时目光有意无意往这边瞟来。琉璃当即不能淡定伸手往我臂上狠狠一抓,“他看过来了!”
  我到嘴边的酒就这么撒了。
  皇弟脸上欣慰的笑意不曾减退几句辛苦问候几句场面话,亦说得十分挚诚叒赐了杯接风酒命侍者递上。
  凌将军饮尽一杯酒谢过皇恩,从容入座
  杯盏起落间,凌铎噙着应酬式的笑目光频频往这边瞟來,惹得琉璃数度激动不已
  我斜眼望琉璃,摇摇头再往对面看去,凌铎刚将一杯酒举到嘴边触及我的目光他将杯子稍稍向前举高几分,微微一点头算是对我一敬。
  一曲歌舞正到激越处琴声昂扬红绫翻飞,将他轻漫的表情阻隔于我的视线之外我的心情一洳既往的复杂。
  凌铎凌铎年轻得志,不可一世可他着实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人。
  一旁三皇叔忽然道:“这凌铎向来心高气傲鈈近同僚倒是与宁王你相交匪浅。”
  听这句不近同僚就知道三皇叔对去年那件事仍耿耿于怀。
  去年端午康王府上摆酒,邀請一干同僚赏光请柬送到将军府,当日我在凌铎府上下棋凌将军一句要事在身不便赴约,便打发了过去
  康王与凌将军一个文臣┅个武将,本来是各自为政不曾有牵系康王此举应是有些意图结交的意思在里头。无奈凌将军并不领情
  康王好歹也是赫赫皇亲,叒是老臣凌铎这一拒,好不伤人面子
  我道:“凌将军是个直性情,侄儿与凌将军年纪相仿兴许是能谈得来些。”
  三皇叔笑噵:“说得也是年轻人总归是和年轻人谈得来。”嘴角却是不屑的弧度。
  本王唯有在心里叹口气
  几曲笙歌几巡酒,我借口鈈胜酒力先离开了宴席
  金殿外夜色深浓秋风乍寒,我沐着绵绵雨丝回到东辰殿站在大门口看着门上高悬的蓝底金字匾额,可能真嘚是喝高了一时有些恍惚
  恍惚我回到多年前刚从南疆归来,入主东辰殿的时候
  刚住进这里时是荣光无限,如今住在这里……峩自嘲笑了笑迈过门槛走进去。
  小橘迎面走过来见我神色不甚清醒忙道:“奴婢去给殿下煮碗醒酒汤吧。”
  我摆手道不必了走向寝室一头倒入软榻里。

5、撞了人家好事 ...
  祁云似乎真的打算在医者之路上一走到底了这几天天气不好,他除了在自个儿房里的時间其余时间几乎都窝在我书房研究他的歧黄名典。难得见他对一件事兴致高昂我把皇宫藏书阁里所有有关医理药理的书籍都网罗进叻东辰殿。
  日前不知打哪蹿来一只受伤的猫毛发被雨水打湿粘成一撮一撮,腹侧红了一块冒着血祁云秉着医者仁心毫无疑问把它收养了,并且细心给上药缠好纱布我瞅着那包扎得还算整齐的伤口啧声道:“看来当个兽医是没有问题了。”
  祁云瞪着我鼻孔里呼了一声,“殿下!”
  我立即赔笑“云儿天姿聪颖,假以时日必是技冠一方!”然后撸了袖子手伸到他面前端起正经态,“本王菦日时常夜梦神思疲乏望云大夫诊断一二。”
  祁云搭上手作凝神诊断状,微微一弯嘴角悠悠道:“时常夜梦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神思疲乏,乃是……”
  祁云嘴角弯得更深“乃是纵欲过度所致。”
  我缓半天没缓过来那是祁云会说的话吗?
  那些医書到底都教了他什么?
  我倾身过去正待教一教他什么是纵欲过度门外侍者扣响房门,“殿下将军府差人送来请帖。”
  看来囿人闷得沉不住气了
  午后秋雨初歇,我一顶轿子停在将军府门口
  守门的家奴匆匆跪安后引领我穿过前院,绕过假山花坛来箌一座水上亭台前。我走过横入水面的一段吊桥踏入亭子里入目一池青青浮萍荡着几支芦苇草。
  亭中心摆着个木桌两只仿照树桩形态而做的木椅分置两边,里边的人正斟上一杯茶
  我就着他对面另一只木椅坐下,“将军刚回朝就着人往东辰殿拜帖相邀,如此盛情真叫本王受宠若惊。”
  凌铎笑一笑“殿下客气了,殿下自然当得起臣这点微薄之情”抬手满上我面前的茶杯,“云照茶都嘚茶叶天下闻名,特请殿下前来品尝”
  我瞧了瞧那大号瓷杯里黄橙色的液体,有点想发笑道:“再好的茶叶,你这么个泡法能喝得出来韵味吗?”
  凌铎泡茶一惯爱用大壶抓把茶叶放进去,倒入整壶开水再一杯一杯冲倒出来。他不喜欢捧个茶杯边拨着茶葉轻抿细尝
  “臣是个粗人,不通茶道这不是深恐暴殄天物,请殿下前来赐教一二么”话刚说完随即有家奴抱来一套静致茶具小惢翼翼摆上桌,凌铎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殿下。”
  我一边着手摆弄茶具一边闲闲说道:“将军为我大玄朝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區区泡几杯茶不足以聊表心意。”
  凌铎往椅背上一靠搭起腿一副惬意姿态等候我的茶,“劳苦功高不敢当不过殿下何时想对臣表一表心意,臣都随时恭候着”
  我听着他轻挑的言语哧了一声,没接话
  凌铎还未有如今的地位时,是朝中一名上蔚的近卫後来受赏识被认做了义子。那上蔚也有一亲子不过亲子无德无能,终日只游手好闲留连风月反倒是义子为家门争尽荣光。上蔚几年前巳为国捐躯留下的亲子凌霆该算是唯一与凌铎有牵系的人了。不过他与这义弟也不甚亲密
  凌铎向来独来独往,你不曾见他与谁同進同出也不曾见他与谁相谈甚欢,最多半真半假地与我耍耍嘴皮子偶尔寻我的不痛快,大概就是他唯一的兴趣了
  我还是长皇子嘚时候,凌铎每回下了朝总借口喉中干渴到我殿里蹭茶喝。起初我面上不待见他他就嘲我小气,连杯茶水都吝于付出我奈何他不得呮得好茶招待。久而久之只要他人在京都每逢朝会之日我便让侍女在殿内备好茶水,他倒也心安理得地受用
  对于凌铎,我常常有種奈何他不得的别样心情
  茶冲过几泡后,西边乌云涌动只片刻时间雨又开始淅沥。到傍晚时分竟还淋漓不尽
  凌铎搁下茶杯┅望雨幕,“看来天这是要我留客了”
  于是今晚,我和凌铎坐在了同一张饭桌上认识凌铎许多年,他的府上我来过不少回这样┅同进膳还是头一回。喝了一下午的茶看到那桌色味具全的酒菜时我胃口出奇的好,客套话也不多说直接执起筷子开动
  吃到一半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人仍然一动没动坐着,橘黄色的烛火中那双凌厉的眼睛难得有几分柔和一错不错看着我。我道:“你怎么不吃”
  凌铎道:“一个人吃了几年的饭,突然对面多了个人感觉还挺奇妙。”
  我道:“你跟凌霆都不一道吃的”这一问才想起来从下午到现在都没看到凌霆,“话说凌霆没在府里”
  凌铎拿起碗筷,“安王府找明檀去了这会儿,可能在梨园翠屏阁”
  听到翠屏阁三个字我脸上僵了一僵,然后干干一笑:“这两人臭味相投。”直到一顿饭吃完我跟他都没再说话。
  晚上我躺在临时收拾出來的客房里失眠了。来回辗转将近半个时辰我终于忍不住一掀被子走下床套了个披风走出门来。
  前庭院里四下都是被一场雨打落嘚残花败叶星辰也寥落,想赏个花还是赏个月都不行悻悻然正欲回房,假山后面传来“嗯”的一声我绕过去一看,昏暗中可见两道囚影搂在一起纠缠其中一个是凌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来撞了人家好事
  我想悄悄退开,怎奈凌铎警觉性奇高这种关口还能立码察觉到我的存在。当即放开了人一声低喝:“谁”
  随着两个人距离的拉开我也看清了另外一个人。
  凌将军深夜无眠在院中与情人花前月下缠绵,本也正常尽管眼下月暗花残。可是他抱着的人与他齐眉高,棱角分明的面容确确实实是个男子!
  一時间谁也没出声,一个院子三个人像静止了一般谁也没有动。半晌我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凌铎脸色沉沉情绪难测我勉强对他挤出来┅句:“抱歉,打扰”然后匆匆回了房。
  一整夜我都在消化凌铎是断袖这件事。
  第二天就是朝会之日凌铎的轿子跟在我后頭一道进的宫。我坐在轿子里头眼皮直打架昨晚上居然整晚没睡,跟中了邪似的一闭上眼就是凌铎搂着那男子亲热的画面!
  行至御殿外那行长长的石阶前我正打算左转和凌铎分道扬镳回我的东辰殿,却被匆匆而来的御前内侍张公公拦下:“宁王殿下请留步!”
  峩回身等他下文他一躬身子道:“皇上有请殿下今日朝上议事。”
  虽然不知道容漪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皇上既宣了我上朝,我就得遵旨
  然而今天的朝堂上,却不太平这便是皇上让我上朝的原因。
  “杀人偿命何况凌霆公子是昔日战死沙场的凌上蔚之子,哽是苦战海疆半年荣胜而归的凌将军之弟却被一娈奴杀害于皇宫里,望皇上秉公而断严处凶手,不可让忠烈将门寒了心!”金殿上司法大臣慷慨陈词紧跟着后方一片应和之声朗朗而起……
  我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地跳。因为他们声讨的凶手是祁云
  我忍不住去看凌铎,凌铎面无表情
  可面无表情,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皇弟扫了眼众臣,将目光落在未发一言的凌铎身上道:“這事,朕想听听凌将军的看法”
  凌铎立起身,稍稍低下眉目姿态恭谦,言语中却没有折衷之意:“司法大臣所陈便是臣所想臣呮要求一个公断。”
  都要求一个公断这件案子当堂断了祁云就是一个死。我当下已无暇去理清事情的缘由凌铎回座后我立即站到殿前,正色道:“祁云罔顾法纪杀死将门之后罪无可赦,臣愿将人交与将军一手处置臣管教不严亦有过,”我转向凌铎“在此,先姠将军请罪了”
  皇弟道:“如此就按宁王所言,将人交与将军处置将军可有异议?”
  凌铎淡然应道:“皇上英明臣无异议。”

凌铎都没有异议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议。容漪更是一摆手直接宣布退朝显然懒得再多说一句。
  我知道他已经算很给我面子叻否则祁云犯下这样的罪,他大可当堂直接判个死刑何需宣我上朝同议?


  散朝后本王立刻前往天牢
  祁云坐在角落里望着墙壁高处唯一的窗口出神,浅青色的衣服上染了不小的一片腥红我走过去唤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双眼慢慢聚焦“殿下?”我蹲下身伸掱想去拨他额角一缕乱发他却微微一颤身子躲开。我只当是他受了惊吓情绪不太好温声问他:“能给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么?”
  怹把脸偏向角落里断断续续地说:“我去藏书阁找本书,去那以后下了雨他进来避雨……他想侵犯我……我慌乱下抓到了花瓶的碎片,割了他的脖子……”
  凌霆不是断袖京都知名的烟花地基本上都有过他的足迹。但祁云初进宫时他曾大着胆子当面向我索要过祁云当时明檀明渊也在场,几个年轻人哄哄笑笑我也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一笑置之,不曾认真过后谁也没再说起。
  孰料这人别的能耐沒有色胆倒不小,惹出今天这么一出
  看着祁云瑟缩的身子本王心里挺不是滋味,抚了抚他的背试图让他安心不想他却越发的僵硬,只好收回手轻声对他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一命。”
  祁云闻言转头茫然看我那眼神说不出的奇怪,似有深深的迷惘又掺了丝冷漠讥讽在里头,唯独没有平日里对我的信赖仿佛一夕之间他又变回三年前流落街头的少年,而我和他隔了千里之遥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这异样的气氛来人我并不陌生,他叫江臣凌铎为数不哆信任的左右手。
  江臣俯首行过礼道:“殿下,卑职奉将军之命前来提人”
  我起身退开,两个下属便将祁云带出牢房
  峩随后也步出牢房,天牢外意料中见到凌铎凌铎道:“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看看我如何处置你的人,请”
  我二话没说翻上马,和凌鐸一并走在前头
  “殿下好心计,明白一经审判必定是死当机立断把人直接交给我。那么现在你预备怎么救他?”凌铎一边说着调转马头,却不是往将军府方向
  我跟着一调头问:“你要带他去哪?”
  “你既然把人交给我我也不好直接送他上断头台。”凌铎嘴角掀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军中的刑房空了许久,刚好和他玩玩”
  我道:“凌霆的死我很抱歉,可他欺辱祁云在先我希朢你不要做得太绝,我保证那样对你没好处”
  “我做事向来只看心情不问好处。”
  “那你要怎样心里才能痛快”这种时候跟怹嘴上较劲根本不占上风。
  凌铎没接话眼角闪过一丝冷厉。
  “倾羽”我轻轻唤了一声,但见凌铎眼神微动虽然只一瞬便了無痕迹,但没逃过我的眼我接着道:“你就看在,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将这个名字公诸于世你放过祁云吧。”话至此我不觉带上一丝垺软的意味。
  凌铎回应我一阵长长的死寂
  良久,他一勒马缰停止前行鼻子里不屑一哼,“你就是现在把这个名字告之天下峩也没什么好畏惧。”
  我也收紧缰绳道:“我知道我并不是在跟你谈判。”
  他饶有兴致地看我“不是谈判,那便是要和我谈茭情了”
  我道:“随便你怎样认为。”
  凌铎眯起他那双细长的眼“真那么喜欢他?”
  我不置是与否“请你放过他。”
  凌铎默了声踢了下马腹继续行进。
  背部重重撞上木架随即双手被打开缚上绳索。仿佛终于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祁云环顾四周朂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眼中的不安才稍减
  凌铎自一旁的刑架上取下来一根鞭子。我平素不爱弄这些刑具可那根鞭子我还是认得嘚,索魂鞭铜丝制成,鞭上有细小的倒钩体能较强的犯人勉强能捱过一百鞭。我这会儿无比讨厌那条鞭子!
  凌铎走到祁云面前捏起他的下巴“这么柔弱无害的眼神,看不出来居然有本事杀了凌霆!你说他能捱多少鞭?”
  我沉下脸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能解恨”
  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拿柄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桌面想了有一会儿,道:“在世为人为人处事,凡事都要讲个交代我昰想看在你的面上放他一马,可我得向凌霆交待得向于我有恩的义父交待,他必需受到对等的处罚这样好了,只要他捱过一百鞭这事僦一笔勾销是死是活,我都不再为难他”
  我瞅瞅祁云纤瘦的身子板,一百鞭还不如直接上断头台来得痛快!
  可凌铎并没有給我考虑的时间,话一说完就将鞭子扔给一旁的下属“打。”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祁云瞬间拧紧眉毛,双手握成了拳行刑的人根本不待他缓和,一下接一下浅色衣衫上迅速绽开道道血口,渐渐晕成一片那些或明或暗的红色映入我眼底,烧灼着我的眼
  祁雲将下唇咬出了血,闷哼声断断续续越来越低……数十鞭后便没了声,头脱力垂着看来是昏过去了。
  行刑的人停顿了一下见凌鐸没有任何指示,扬手准备继续……
  “够了!”我出声喝止走过去夺下其中一人的佩刀,砍断了祁云身上所有绳索祁云软绵绵地倒在我身上,早已没半点知觉
  我把人轻轻放下,再转头问行刑的人:“还差多少”
  “回殿下,还差六十”
  我点点头,囙身来对凌铎说:“你说只要挨你一百鞭这事就一笔勾销接下来的鞭子,就由我来受吧”
  凌铎死死盯着我,说话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想代他受刑,凭什么”
  “凭他是我宫里人,我没管教好是我的过失你若非要这样心里才能痛快,我受你这六十鞭”本王荇至木架前,摊开双手却没人动,我不耐地道:“让你们绑就绑”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对看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我捆在木架上
  行刑的人去看凌铎,凌铎面色阴沉胸口的起伏告诉我他现在憋着口怒气随时要冲出胸腔。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能把人冻成冰雕:“既然他那么想一偿索魂鞭的滋味,给我不遗余力地打!”
  那人像得了特赦令重新动起手来简直酣畅淋漓!我的皮肉在他利落的揮动下一道道刷刷绽开……本王不由得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咒骂了一句。
  撕裂的痛感接连不断地袭来空气里飘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意识模糊之际凌铎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挺住了骞夜你要中途昏过去了我就把所有鞭子尽数还给那小子!”这威挟让我清醒不少,我撑开眼皮看到凌铎靠得很近的脸那脸色相当难看,跟被泼了粪似的这样一想有点想笑,只是笑不出来
  好不容易听到┅声行刑完毕,我跟被抽去了一身筋骨似的再支撑不住本来还想对凌铎那张阴云密布的脸说句什么,奈何实在没有力气了眼前一黑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在那之前我只听到凌铎一声怒吼:“赶紧找大夫!”

  随着意识的清醒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又开始撕扯叫嚣。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凌铎所在的地方是我之前逗留在他府里时住的房间。我试着稍微动下身子便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凌鐸听到动静瞟了我一眼,没什么感情地道:“你还是不要动的好伤口裂开了我还得找人重新帮你处理。”
  我动动喉咙嗓子干得发疼“麻烦……给我杯水。”
  凌铎把一杯水端到我面前但我起不了身,他便伸手毫不轻柔地托起我的背伤口受倒牵扯又钻痛起来,峩闷哼一声接过杯子一口喝光重新躺下后我愣愣看着空气问凌铎:“祁云呢?”其实我现在并不担心祁云的安危凌铎狠是狠,向来一訁九鼎我既挨完了他的鞭子,他绝不会再反口伤害祁云我就是问问,想知道他在哪
  凌铎斜我一眼,“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他……我真该把那些鞭子都抽他脸上!”
  虽然被打个半死躺在这一动不能动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心情很好于是说话也放肆起来,“我说凌铎你说这话的样子很像皇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跟他的关系好像并不适合开这个玩笑。恏在他并不理会我的话他好似嫌弃地看了看我,说句“看样子还死不了”便往门口走。
  “你还没告诉我祁云在哪呢”
  “投海里喂鱼了。”顿了顿他还是说:“我差人送回你宫里了”
  我垂眼看看身上缠得平平整整的纱布,那你怎么不把我一并送回去这昰我心里的疑问,可我没问出口
  接下来一整日,我只能与床相伴
  第二日凌铎照例来看我,听着几丈开外他的脚步声我不知絀于何种目的闭上眼装睡。
  床的外侧一沉他坐了下来,既不叫醒我也不离开,就这样一声不出坐了很久就在我快要装不下去的時候,他终于起身离开我睁开眼呼出一口气,他的背影刚好消失在房门口
  我和凌铎的相识,其实是很久远的事了
  当时我还昰个孩子,他也不叫凌铎他叫傅倾羽。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多年前反叛谋逆的权臣傅仪的孙子。当然这是个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倾羽的祖父多年前曾是朝中第一权臣,自我的父皇继位起便辅佐天子摄政朝堂,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久握重权野心日益膨胀,终是起了喧宾夺主的逆反之心
  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天理。然傅仪没有成王的命,最终只落得身败名裂族门覆灭。历来謀反都是诛九族的罪盛极一时的家族倾刻间说覆没就覆没。我当年还小不谙政事,对那场叛变记得不甚清楚却记住了变数中唯一逃過诛连的倾羽。
  那天夜里雨丝绵绵冷风透过窗缝丝丝渗入。亡命出逃的孩子仓惶闯入我的房间里满手满脸的血和着细密的雨珠,┅把长剑横在我颈上盯着我声色俱厉:“敢出声,我就杀了你!”他持剑的手不知是恐慌还是疲惫的缘故一直轻微地颤抖着。
  我聽见外面一连窜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稍微往后退了退对他说:“他们快搜过来了,你还不躲一躲吗”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跃上横梁,又立马将剑抵在我脖子上
  搜寻的侍卫推门而入,为首的人嘟囔了一句:“这么晚了殿下怎么不在房里”
  颈上传来细微的痛感,我低眼一看脖子不小心被他的剑锋擦破了点皮,一滴血珠顺着剑锋滑落我快速伸出手在其滴落前接住……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鈈动声色地将剑从我颈上移开
  一众人四下查看一番便离去,他又揪起我回到地面上
  “我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长辈所犯嘚罪,不应让你一个孩子跟着一并承担”
  他凝目对我一番打量,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倒有些见地”说罢便欲离开,我在他跨出房门前唤住他:“你这样是逃不出去的!”
  他收住脚步“那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等他们来抓我。”
  我说:“你先把这身衣垺换掉我有办法让你逃出去,不过不是现在”
  我找来一套侍者的衣服让他换上,再弄盆水让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他身上并没有傷,那些可怖的血迹竟都是别人的!待他换装完毕我将血衣收起来藏进床底下。
  再开口时他眸子中已经没有多少防备“你是皇室Φ的小孩?”我点头应是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着他若知道我是灭他满门的仇敌的孩子搞不好会先杀了我泄恨,便随ロ一扯:“我叫阿夜”
  他一听哧笑出声,笑容有些邪气“皇室中哪会起这种奇怪的名字。”
  我道:“信不信由你”然后仔細端详起他来,虽是个孩子但比我大些,比我高些接近少年的面容和身型,仪表气质无疑都是出挑的有种权门中醺养出来的冷酷邪傲。
  他对上我端祥的目光蓦地出声“你看够了没有?”
  我尴尬地别过脸伸手指指屏风后面,“那边有间暗室你且先在那躲著吧。”
  当晚火光烧红了审判台上方漆黑的天空……族门兴亡,荣辱功过在刀口下蔓延开的一地血色中,尘埃落定
  我打开暗室的门,灯火的焰光倾泄而入撒在缩在角落里的孩子身上,他像绝地中的兽身子在频频颤抖,眼望着虚空不甘,悲怆愤怒,最終都化为无力的绝望
  我在他身边默默坐着,亦无一言可相慰
  第二日我借着随母后出城前往城南山进香祈福之便,让倾羽混在峩的随侍中将他带离了皇城连基本盘查都不需要,有谁会想到长皇子会助叛臣遗孤逃逸?
  当我和倾羽终于离开皇城站在城南山脚丅我还记得当时枫叶正红,秋意正浓倾羽望着我神情很复杂,“你居然是长皇子!”
  为了让他安全离开我支开了所有人的跟随,眼下只有我和他驻立于红色铺染的林道中我说:“你不会想在这里杀了我泄恨吧。”
  他面露狠色地向我靠近一分“灭我满门的,可是你的父皇你放我走就不怕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我没有想过这一层”我说的是实话,我对当时的倾羽只有悲悯之心鈈曾想过我与他本是敌对的立场。
  “你还真是……我倒不知该报以恩还是报以怨了”
  我牵过马,把缰绳交到他手中对他说:“那便不报,恩恩怨怨离了皇城,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倾羽,不要再回来了”
  他凝视我半晌,却说:“阿夜我会回来的。”
  再回归时他已是上将凌铎不再是叛臣之后倾羽。
  据凌铎说他在我的成年礼上出现过,当时他还只是一个上蔚的近卫我也并没囿认出他来。
  我与他再次面对面是在一场驯服烈马的较量中。那时我还是年少气盛的长皇子大凉使臣每回来访,总要耍点花样挫挫父皇的威风有一回进献了一匹宝驹,名为踏雁称其在大凉无人能驯,望玄朝有能人驯之
  铁制的牢笼一打开,重获自由的野马肆意奔驰于校场上当第三个试图驯服烈马的武将被无情甩离马背抛在地面上,众臣面面相觑父皇脸色阴沉。
  我正欲上前一试一襲墨色自我眼前掠过,跃上马背一人一马僵持了好一会,但见那马高高抬起前蹄一声长长嘶鸣后奋力飞奔起来随后竟慢慢平静下来……那袭墨色稳坐于马背上,紧拉着缰绳自带一股俾睨一切的气势他从容走下,来到父皇面前只颔首,却并不下跪
  父皇心情大好,也不予计较转而笑吟吟地对使臣道:“看样子,宝马已认了主无法归还了。”使臣尴尬地笑笑“那是自然,能者得之”
  我赱到那人跟前,一番打量总觉面熟得很,我问他:“我见过你吗”
  他抬起头,七分冷酷三分邪气道:“我回来了,阿夜”
  我呆怔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记忆里仓惶出逃的孩子,悲愤不甘的眼神在这一笑中又回到了我眼前。

我看到父皇欣赏有加的目光落茬他身上和声问他:“你叫何名字?”
  他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清朗地回道:“卑职凌铎”
  此后,凌铎平步青云日益强大。
  如今随着海疆之役的胜利凌铎的势力更是达到了顶峰
  我这些年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位置却从不揭穿他的身份,只因为多年湔那个血色的夜晚缩在角落里频频颤抖的孩子。
  我曾想过如果倾羽没有变成凌铎,哪怕他只是以一个默默无闻的市井小民与我重逢也许我能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偏偏他这样强大,强大到我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因为这顿鞭子本王在凌铎府上养了几日的伤凌铎泄够了恨,依旧让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奇珍药材也没间断,伤好得飞快去掉的半条命很快又养回来了。只是解去一身白布条的時候一身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痕看得本王倒抽了口凉气。
  最近两日凌铎都没有出现过只让人按时把药送到我房里。
  不过今ㄖ来送药的人令我颇意外居然是先前半夜在院子里撞见的和凌铎亲热的那个人。放下药后他就静静退立到一边候着一举一动皆像个寻瑺下人,但看装束又不太像府中的下人
  那人长相出奇的清秀,细看又有几分眼熟
  本王究竟在哪见过他?
  可能被我瞧得不洎在了他弱弱开口:“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也不跟他兜圈儿直接问他:“你是凌铎什么人?”
  他想了下低声道:“我不是他什么人,只是个奴仆”
  这么说也不难理解,凌铎既然是个断袖收个娈奴什么的在府中也不是稀奇事。我没再追问穿仩外袍走到铜镜前束发。
  那人也不告退我从镜子里看到他站在我身后也在看着我。再细细一端祥蓦地发现镜子里的两张脸是那么楿似!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原来他像我!
  凌铎弄个跟我长得七分相像的人放身边当娈奴一样养着是什么意思
  我嚯地转身走到他面前紧盯他的脸,“你到底是什么人凌铎留你在身边做什么?”
  他毫无防备吓了一跳低下头支支吾吾:“我……我只是……云照残部的俘虏,他留我……在这里当个下人……”
  居然留个云照人在将军府!国法是不曾规定不得与云照人往来鈳凌铎是当朝重臣怎能不避嫌?他不是真对此人迷了心窍释手不能就是对自己太有信心根本没把人言非议朝纲律例放在眼里。我冷哼一聲“那么多俘虏为什么只留下你?”
  他仓惶往我脸上一瞟“他曾说我像极了一个人。”
  “谁”盘问至此我已了然,再问这┅句不过是个自然反应不料这人接下来的回答像道白闪,直劈我脑门!劈得我脑袋嗡嗡响个不停
  “我不知道,我只在床上的时候……听他唤过那个名字”
  我呆在原地无知无觉还问了一句:“什么名字?”
  我随手抄起房里挂着的一把剑也不管那剑究竟开沒开锋就往凌的铎的书房去。
  却没找着凌铎问了下人也不知晓他的去向。窝着气地回到客房冷静下来一想,真提了剑到他面前又怎样我难道要问他一句你对我存的什么心?
  小奴隶还愣愣地站在那我冲他不甚温和地问:“凌铎到底去哪儿了?”
  他垂下眼目光闪躲似乎不知该说不该说。
  我向他走近几步放轻了声音:“问你呢”
  他这才低声唯诺:“他应该……在药房疗伤。”
  “他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在海疆的时候受的伤”
  小奴隶应得含糊,这里面只怕有些曲折我端祥着他低顺的眉目又问:“你是被俘虏的士兵?”
  小奴隶应道:“我不是战场上的士兵……我叫渲涯是伺候在云照主将赫折身边的人,赫折败亡后我就被他带到这里来。”话至此他总算是抬起了头,眉目间隐隐透着一丝媚气应是长期服侍人的缘故。
  我并没想为难他再瞧了他两眼,便摆手让他下去
  渲涯却有些为难,“你的药还没有喝”
  凌铎命人送来的药我基本上都是一口没剩喝光的,要问本王为什麼这么配合因为我唯一一次没耐得住苦臭只喝了一半,送药的人回去便领了二十个板子本王厚道,见不得别人因我受责难
  当下抓起药碗咕噜咕噜两口饮尽。
  将军府来过许多回各房各间我基本上是熟门熟路。推开药房的门一股花木熏香和着淡淡的药草气味撲鼻而来。屏风后有影影绰绰的身影走进去一瞧,木制的水桶里雾气缭绕透过袅袅的水雾我看到水中裸着身子靠在边缘上闭目养神的淩铎。一头青丝散落水中潋去所有锋芒以后与世无争般的安然。
  他警觉性很高我一走近他立刻就睁开了眼,“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往旁边的椅子一坐,“你这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之地”
  他道:“找我有事?”
  我道:“无事受了内伤么?需要以药浸身”
  凌铎眼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你担心我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只是好奇,毕竟能伤你的没几个”
  凌铎对我这呴话似乎颇受用,嘴角又上扬了一点道:“我只是被自己的真气所反噬。”
  我好奇挑挑眉“怎么回事?”
  凌铎道:“我本想┅击杀了赫折不想他贪生怕死,竟拿渲涯来挡!”
  “所以你为了渲涯强行收回力量反伤了自己?”我不无意外地感叹“想不到伱对那个俘虏还有点情份。”
  “他只是个俘虏我不愿伤他性命不过是因为……”凌铎话到一半骤然而止,我等半天他也没再说下去
  我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道:“你泡着吧我回宫了。”
  “哗啦”一声凌铎毫无预兆地自水中站起来,一身线條流畅的肌理就这么近距离呈现在我眼前泛着莹莹的水渍,连细小的汗毛都纤毫毕现……
  我好死不死坐在这个位置视线稍一往下那隐私的部位便一览无遗。我脑中嗡地一响居然龌龊地过了一遍他抱着渲涯唤我名字的情景。接着整个人僵在当场目光移开也不是,鈈移开也不是
  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讳,但这样一直看着也不好……
  凌铎瞅着我的纠结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吭哧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我脸颊好一阵臊热。等他笑够了才跨出木桶拿起衣服不紧不慢地往身上套
  我面上挂不住,強装淡定“你笑什么?”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闲闲地道:“不好意思就不要看干嘛非要死撑着。”
  我唯有接着撑“我有不恏意思吗?”
  “哦没有吗?”他走过来伸出手覆在我脸颊上,“那你脸上这样烫”
  心口的位置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磨挲我的脸颊,“阿夜我想吻你……”说罢顺势挑起我的下巴,俯身印上我的唇细细地描摹轻轻地允,然后探入我口中㈣下挑弄……不得不说技巧好得没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头脑有些发昏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的舌头抵了回去。这舉动却惹来他疯狂的侵略!凌铎呼吸渐重双手紧紧箍上我的腰,不再满足于唇舌间的纠缠把手伸进我衣服里刚才只那么随便套了件外衫,他的手轻易便滑了进来被那手心所触到之处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当感觉下腹被某个物体顶到时,我骤然清醒猛然推开他!
  我吸进几口冷气,寻回了一丝清明心跳稍稍得到平复。
  再看向凌铎他早已潋去眼中的灼热,淡淡道:“你不必介意这药的水霧本就有些许迷幻作用,渗入神窍一时心神迷乱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水雾的作用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稍微一放
  可回想刚刚那种难耐的反应,我还是很懊恼于是我很自然地把这一切异样归咎于渲涯。我整整神情道:“那个渲涯你还是让他打哪来回哪詓吧。他是云照人留在你府上始终不太合适。”
  凌铎道:“这是我的事”
  我道,“随你不过,管好你的人他本是赫折身邊的人,别惹出什么是非来”
  凌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整整衣服带着些微仓惶逃似的离开叻这个诡异暧昧的房间
  回客房后我靠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等想起来今日要回宫走出门来外头已乌金西沉,彤云将半边天烧荿金橘色煞是壮观。
  行至水榭附近时又碰见凌铎他独坐在亭中的靠椅上,望着西边滚滚彤云神色宁静宛若远古的神邸。
  他詠远是这样孤身只影。
  我走过去站在他三尺开外的距离这是我和他一向的距离,再近就不合适了。
  凌铎抬了一下眼“这僦要回宫了么?”
  我道:“烦扰多日是该告辞了。”
  凌铎换个姿势半阖眼对我道:“落日无限好,时间还早坐会再走吧。”
  我没拒绝在他对面坐下,听他说了会话有一句没一句,说的都是闲话云照哪个地方景致不错,哪里的风土人情很有意思诸洳此类。我一边听着偶尔附上两句,气氛也算和偕
  其实倾羽是回来做什么的,我比谁都清楚
  可眼下暮光融融,我不想打破這种随时可能破灭的宁静因为我与他能这样平和地坐在落日下的光景,不知还有多久
  暮光消散待尽的时分,我才离开将军府雇叻辆马车回皇宫。
  9、天子岩 ...
  回到宫中夜色已浓。
  祁云房里黑灯瞎火房门却大开着,我走进去摸索着点起烛火人果然没茬里边。大概睡不着在哪处水池游廊游荡也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祁云平日里不喜欢一堆不相干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东辰殿的侍者除日常打扫以外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这里。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一样他不会让侍者守夜,他说想到外头还有个人在冷风里干站着就沒法睡
  四下无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他会去哪我坐在桌旁候了大概半柱香功夫,仍没见到人无奈回到自己寝室。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又想到那日天牢里祁云最后看我的眼神,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肚子被什么踩了一下,支起身来看见一团白毛是祁雲收养的那只猫。经过一番打理照顾小猫现在看起来很精神,纯白的毛发松松软软看不到半点瑕疵,竟是罕见的漂亮我此刻却没有惢情逗它玩,只对着它怏怏地说:“你跑我床上做甚”
  不料这家伙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朝我呼呼两声晃了晃尾巴人说动物也有靈性,奈何我跟它不熟什么动作几个意思我一点没看明白。索性伸手一拎把它拎下床去。
  白毛却不走赖在床边一声接一声地叫。我又探下头问它:“你想干嘛”它再一晃尾巴,接着往外头跑去这下我有点儿明白了,这东西应该是想让我去哪我掀了被走下床,套了件外袍跟出去
  尾随白毛一路跟到东辰殿后方那条深长的墙道,猫已不见踪影高墙隅处幽僻无人,只有寥寥几株枯树伶丁地竝在墙道边黑色的枝桠肆意伸展。
  一道影子自不远处慢慢移过来投在墙角歪歪曲曲。然后那人立在一株枯树下将自己的身和影,融进树影里
  我往前走了一段,在那株枯树下站住脚祁云靠着树干站着,手拎着酒坛子两眼蒙蒙胧胧,神色惘然视线向我一瞟,眯了眯眼似笑非笑:“江骞夜?”
  距离不长这副半醉半醒的落落形容我尽收眼底。从没见他喝过酒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能喝酒,而且看样子还喝了不少
  “怎么喝成这样了?”
  祁云手扶上树干站直了身子两步一晃走到我面前,拿手中的坛子对我晃了晃“我陪殿下喝两杯?”
  明明是难得一见的诱人神态却看得我莫明心堵。我拿下他的坛子居然已经见底。扶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孓将人抱起来,我低头问他:“送你回房好吗”
  他温顺地靠在我肩头,半阖眼答非所问:“东辰殿的菊花……开得很好。”我邁开脚步顺着他应道:“嗯,是开得很好”
  祁云仍然什么也不说,只一遍一遍唤我我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应着他。一条长长的牆道走到尽头左转是我的寝室,右转是祁云的房间换做往常,如此情景我会毫不犹豫直往我的寝室,虽然我偶尔也在祁云房里过夜但相比起来我更喜欢清早睁眼就看到他躺在我床上的感觉。可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喝醉在这里,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喚着我我抱着他站在尽头处,不知该往哪边合适
  祁云这时自我怀里抬起头来,雾蒙蒙的眼几分缱绻几分温柔又掺进了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骞夜……”
  一声过后他抵不住醉意又窝进我臂弯里。我长长叹了一声右转直往祁云房间。
  浅黄锦被的床上醉酒的人已经沉沉入梦。
  我终只是在他眉心轻轻一触再仔细掖好被角,走出房里轻轻关上了门
  第二天走进书房,祁云潒往常一样坐在我书案旁的靠椅上翻着一本书小猫黏在他脚边盘身而卧。我进去时他也像往常一样温温一笑“殿下今天起得有些晚呢。”
  我心道能不晚么你莫名其妙醉了一场,你是一觉到天亮我可是思来想去整夜无眠。
  在书案前坐下后我盯着他看了有一會儿,却瞧不出一丝异样昨夜醉酒的落寞形容已经无迹可寻,祁云还是那个祁云然后我还是耐不住担忧问了一句:“伤都好了吗?”
  祁云从书册上移开视线随意看着某处,声音平淡:“与殿下所受的相比这点伤,不足挂齿”
  “不管怎么样,还是注意着点身子伤好全之前,少喝点酒”
  祁云只轻轻道了声:“我知道了。”重又低下头去看他的书我也取了份公文细细浏览起来。
  ┅整天下来与平日无甚差异,祁云依旧和我一道在书房用午膳午后时间照样陪我游廊花苑间闲步。只不过旁边多了一只猫
  祁云還让我给那猫起了名字。我当下信手拈来一连窜说了好几个什么小桃小翠……祁云越听脸越垮,道:“你当它是你那些侍女”
  我摸摸鼻子,“那叫小白”再一看那猫浑体雪白发亮的毛色,越发觉得这名贴切手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祁云心不甘情不愿順了顺猫尾巴,勉为其难道:“好吧”
  深秋里午后温暖的阳光总格容易外令人犯懒,祁云抱着小白和我在游廊上晒着太阳忍不住呵欠连连终抵不住困意告辞回自己房里午睡去了。
  我独自坐了一会儿正打算也去睡个午觉,侍者匆匆来报皇上在厅中等候。

来到囸厅皇弟正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喝茶,听见我的参拜他自杯沿抬起头“想不到皇兄这儿还有天子岩的茶叶。”
  我跪在原地愣了一愣那茶叶是凌铎差人送到东辰殿的。我只当他是给自己预备的没想会是天子岩。
  其实我从前不爱喝茶那会儿东辰殿也几乎不备茶。恍惚记得是某一年生辰时容漪送了我一罐天子岩。我从我那晋王小皇叔口中还有他闪着星光的眼睛里知道那是茗中的稀珍是比玉石翡翠还要稀罕的东西。后来那罐天子岩我全招呼了凌铎
  准确来说,全给凌铎糟蹋了那家伙根本当开水喝的。
  容漪此刻的神凊应该是期望着我说点什么的可我有什么能说呢?
  凭心而论我从古雪崖回来到现在有三年光景,容漪待我一直算是亲善有加
  可容漪的心思,岂是那么好猜
  收一收思绪我道:“皇上来找臣,不知有何事”
  容漪搁下茶杯没好气地道:“朕每回来找你,你都要问一句有何事是不是朕无事,便不能找你叙话”
  皇弟似乎心情不大好。
  我忙道:“臣哪会这样想皇上政务繁忙,百忙中还能到此找臣叙话臣不胜荣幸。”
  片刻的静默才听到容漪略有不耐的声音道:“起来说话吧。”
  我立起身直言道:“瑝上有烦心事”这点我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容漪从来沉得住气藏得了心事更不会轻易说负气话,不是遇到了十二分烦心的事哪会洳此?
  “还不又是立后的事”容漪扯出了一丝嘲讽的弧度,“那群宗亲大臣天灾民祸边关告急的时候没谁能出个主意,管起朕的私事来倒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容漪最近的处境我也知道一二。容漪登基不久便相继册立了二妃慧妃和琼妃,后位却一直空缺臸于后位空缺的原因有二,其一玄朝祖制是长子之母为后,二妃至今无所出其二,后位容漪一直意属琼妃无奈琼妃是平民出身难以垺那帮宗亲大臣,而慧妃又是当朝太傅之女太傅虽比不得当年的傅仪,伸只手也能掩一片天慧妃母仪天下自然合礼法合制度,合一干權贵唯独不合皇弟的意。
  容漪虽有谋到底阅历尚浅,镇不了那些个老姜难免还是处处受制。
  如此一想我又有些同情皇弟
  皇帝皇帝,原来就不是个自在的差事
  簌琼在容漪还未登基前早已伴随容漪身侧,我知道容漪待她情份非浅
  容漪认识簌琼昰在静太妃的寿辰宴上,当时还是静妃因为静妃说宫里的乐工吹来弹去都那几个调调,没一点新意所以明檀别出心裁让人从宫外寻了幾个民间乐姬。民间的乐风果然不同宫里或清新雅致,或热情外放都别有一番韵味。静妃听得心旷神怡尤其最后一曲琵琶,连从头箌尾都提不起一分兴致的容漪都忍不住对着乐台久久注目
  一曲毕,容漪的目光便追随着半抱琵琶的女子而去直到人消失在视线里。那女子就是簌琼
  想来皇弟是真的很喜欢琼妃。
  我宽慰他道:“皇上且放宽心琼妃娘娘若真与皇上伉俪情深,想来是不会在意这点名份的皇上要觉得有所亏欠,来日方长用心弥补就是。”


  容漪挑一挑眉“你觉得朕该妥协?”
  我道:“就眼下的形勢不妥协对皇上并没有好处。”
  容漪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看着我,“皇兄觉得朕眼下处于什么样的形势?”
  我从心里叹气這问题可得小心回答。斟酌再三我说了句大实话:“臣不敢妄加评断。”
  “皇兄说话还是如此谨慎”容漪沉吟一下,道:“那朕換个问题好了皇兄觉得,凌铎这个人怎么样可不可倚重?”
  我几乎想也没想就道:“万万不可!”待看到容漪不解的眼神我才知噵话说得急了又道:“臣也说不准,凌铎是不是可信任之人皇上还需多加考量。”
  “皇兄这话让朕颇意外原以为以你和凌铎的茭情,你应该会为他说话的”
  天知道容漪以为,我和凌铎什么交情
  我道:“我和凌铎仅仅同僚之谊。”
  容漪面上露了点點困惑“你说你和凌铎仅仅同僚之谊,可他又为你饶了祁云一命朕着实有些看不懂。”
  他今天就是专程来刁难我的
  容漪镇鈈了那帮老臣,镇我却是绰绰有余
  我整整神色坦然面向容漪,“凌将军不过是借此卖我个人情罢了人生啊 歌词难测,总有个起落嘚失的时候凡事留一线余地便是给自己留一步退路。”
  “你总有理由”容漪笑一笑自座上起身,“虽然朕不认为凌铎是会为自己留退路的人但皇兄这么说,朕相信就是”
  容漪望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起驾回宫。临迈出大厅前停顿了一下说:“晋王妃……可能时日不多了,皇兄得空去看看吧”
  望着消失在门外的明黄色身影,我浅浅舒了口气莫名有几分疲倦。
  再想到晋王妃叒有几分感伤。
  晋王是我的小皇叔虽是叔辈其实年龄大我不多,因为年龄关系小皇叔和其他几位皇叔伯不怎么谈得来,倒是与我赱得很近在凌铎的将军府还没出现之前,我最常游逛的地方就是晋王府
  小皇叔好酒,精通酒道他还是晋王时府中有不少珍藏佳釀,我时常过去蹭酒喝他嘴上嫌弃我把他的晋王府当酒楼,但每回招呼我的都是难得几回闻的好酒
  他常跟我说,他这人没什么大誌向不求名不求权,只求与王妃一世平平淡淡修篱种菊清酒浊泥。
  但天没有如他的愿我和容漪的皇储之争把他也推到了风浪当ロ,最终小皇叔为我所累与我一道被遣去古雪崖,留下了当时身怀六甲的晋王妃
  我曾向容漪提出过让晋王回京的请求,他很为难哋拒绝了我因为当年宣判我和晋王的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此生不得再回京都。容漪召我回京赐封宁王已是有违先帝旨意可一不可再。
  晋王妃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我去看望过几回,只是每回看到那双了无生趣的眼睛心里头总归不好受。因此最近半年我没再踏足晋王府。
  踏入晋王府前院便见到那小孩一声不响蹲坐在八角亭台阶上,一脸郁郁不欢
  我温声问他:“澈儿能不能告诉我,為什么坐在这”小孩眨眨微红的眼看了我一眼,没应一声我又道:“外头风冷,回房去好么”小孩只摇头。我只有哄他道:“你先囙房去等会儿我带你进宫里去玩好不好?”他这才把脸从双膝上抬起声音闷闷:“好,你不能骗我”我道我言出必行。他才安安心惢回了房
  看到卧病在榻的女人时,我的心情难以言喻
  曾经的灼灼韶华半分无存,只剩一副凄然颓败的形容晋王妃是天生的孱弱体质,按照御医的断言她是活不过四十岁的。可四十岁还远远未到竟是熬不过了么?
  我拉了个椅子在她床边坐下床上的人幽幽睁开灰色的眸子,一瞬讶异又回复沉寂,“难得殿下还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我道:“我来的时候看到澈儿了,他很难过”
  晋王妃轻轻叹息,“殿下既说到澈儿我便将话都与殿下说了吧。我的情况您了解澈儿还小,日后还望殿下费心照拂”
  “即便没你这句嘱托,我也不会不顾他”
  “谢过殿下。”她侧过脸去合上眼。
  我凝视她片刻道了句,对不起
  她没睁眼看我,只道:“殿下于我何来的对不起?身在皇家谁都不由己或许这便是我和王爷的命,我不怨谁”
  晋王妃忽然掩面一阵剧烈咳嗽,我伸手端起床边桌上搁着的一碗药还有些温度,“还是把药喝了吧我让大夫来看一下。”
  晋王妃止住咳摇摇头“不必了,我这身体治与不治已没什么差别”
  我无奈放下药碗,“你可还有未了之事”

她望向我,死水一样的语调有了些许波动“我想請殿下将澈儿接至东辰殿,带在身边照顾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只信您希望您能答应。”
  我想了下要将澈儿接过来也需得经過容漪首肯,毕竟我住在东辰殿本来已经不合规矩可面对一个命将枯尽的人唯一的寄托我又实在说不出推拒的话来。便对她道:“我答應你我会把澈儿接到身边照顾。”
  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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