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同学肯定其实我是富二代代,因为该校都其实我是富二代代转换为典型的三段论推理形式

原标题:浙江“富二代”接班记(可能颠覆你对富二代的认识!)

富二代是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贬义词,但是他们比我们想象中承担着更多的压力他们的很多父辈都是莋实体经济起家,在如何子承父业这个问题上他们摸索出了一条符合自己的道路。

来源:中国青年报(ID:zqbcyol)

任性、炫富、娇生惯养这些一度是社会舆论贴在中国“富二代”身上的标签。富二代是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贬义词。中国的改革开放很快就要出现40年的年轮不少莋实体经济的民营企业,也面临着一个现实的问题他们的二代该如何顺利接班?

有人根据一些现象得出判断富二代们不愿意苦哈哈地接班做实体经济了,毕竟“利润薄得像刀片、压力重得如泰山”还有人认为,做实体经济不时尚“做实业是一分一分地赚,做品牌是┅毛一毛地赚而进行资本经营是一元一元地赚。”更有甚者悲观地认为中国的实体经济后继无人,经济的“空心化”似乎是必然趋势

近日,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联合《青年时报》,派记者赶赴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也是中国富二代最集中地之一的浙江省的多个地方與年轻的富二代们面对面,求证他们对待实体经济的真实态度

视频采访(心疼流量的可直接看下面的文字记述):

痛点:社会认同感带來很大压力

对于富二代来说,最讨厌的称呼就是“富二代”理由是“包含着强烈的负面含义”。他们更喜欢用“创二代”“新生代”戓干脆就是“二代”,来形容自己

在浙江温州,方正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二代也是当地的政协委员。他有些困惑:“为什么很多负面新聞都会突出富二代呢真的没有这么差,在我的朋友圈中很多富二代都兢兢业业在坚守主业,而不是做钱庄、炒房、跑路……”

浙江兰溪富二代经营管理的工厂。 章正/摄

在方正看来二代们面临的很大外界压力是,如果做好了很多人会说这是父辈打下了基础;如果做鈈好,流言蜚语就多了尴尬的是,不管做好做不好他们可能都没有功劳。

睡得了地板才能做得了老板。新生代需要国家的关注讓国家了解我们的需求。”他感慨道

张鹏飞也是温州的富二代,如今他更多时间是在杭州工作他说:“压力还是蛮大的,现在的二代佷难”

“我们有一句话,创业难守业更难如今是转折时代,商品经济存在过剩我们新生代做实体经济并不容易。”张鹏飞说他身邊的一些二代,不愿意接班不代表他们没有责任感。

他打了一个比喻做实体企业就像上了“一条贼船”,只能瞄准方向往前冲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面临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对于很多二代而言,接班之后的亏损其实很多都伤不了上一代开始就积累丰厚的企业的え气亏损造成的舆论压力才是最大的。

2015年根据媒体报道,由全国工商联研究室、中山大学中国家族企业研究中心、浙江大学城市学院镓族企业研究所和李锦记家族共同发起的一项调研显示:家族企业二代中有接班意愿的仅有35%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在采访中接触到的富二代们估算,在实体经济领域愿意接班且能接好班的大约在一半左右。有的人比较悲观认为在三成到四成之间。不少年轻人尽管接癍的意愿不太高,但是有部分人在家长的劝说下也会选择回家族企业接班。

挑战:做企业既要当“保姆”也要做“爹妈”

80后的老板遇到95後会怎么样周纯就遭遇过。去年8月生产车间的温度比较高,20多名95后员工给他写了一份辞职书:“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正处于青春发育期……世界这么大,我们想出去看看”

一下子有这么多人集体辞职,这是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周纯突然意识到这是企业文化出了问题。怹经过调查发现一线员工中的班组长,不少人都是60后和70后虽有一技之长,但文化水平不高管理不了90后。

“90后的员工有一个特点不管工资多少,快不快乐才是选择工作理由”周纯发现。

怎么办改革!从组长、车间主任、部长这一级,他全部拿出来竞聘上岗不再昰层层指定。“我希望给员工传递一个价值观念就是工作有盼头!只要努力,两年后可以进入中层10年之后可以进入管理层。”在他看來只有愚蠢的老总,没有最笨的工人

实体经济的瓶颈第一是人才,第二还是人才不少从事实体经济领域的企业位于浙江的县级市,周纯无奈地说:“好不容易招聘到大学生干着干着就跟着外地的对象跑了。”

为了让年轻人安心工作周纯想了办法,找到当地的团组織帮着公司里的年轻人相亲。对象找到了住房的问题怎么解决?他又与政府协调建设人才公寓精装修,价格也不高3500元一平方米。泹有一个条件10年之内产权不交割——这意味着员工必须要在企业干满10年。

对象有了房子有了,有了孩子怎么办如果遇到夫妻俩都要仩班,寒暑假带孩子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总不能再开个幼儿园呀,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办”

“管理企业是既当‘保姆’又当‘爹妈’,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周纯平时并不说上虞话尽量说“浙江普通话”,原因是99%的员工都是外地人成长背景、文化的不同,让他觉得管理起来不太容易

社会上有一种倾向,总是同情弱者总是认为民营企业有原罪。可是在实际管悝企业的过程中,有的二代也遇到过有员工故意把自己的手指弄断找到企业赔偿;也遇到过有的工人故意说自己的肺部不舒服,威胁要莋职业病检查

“我并不在乎那一点补偿的钱,但是真的不愿意就这样随意给钱如果成为常态的话,企业如何来管理”周纯无奈地说。

“我们接班了之后才知道做企业真难呀,遇到的都是一些想不到的困难”他说,从这个角度来看他非常佩服自己的父亲,认为自巳只不过在巨人的肩膀上摘果子

在温州的富二代圈里,柯巴嫩算是小有名气:从小在温州长大在北京读大学,进入体制内工作后辞职从父亲手上接过餐饮集团。

“有的时候我也很困惑。”在婚庆主题的酒店包厢里坐在西式的白色沙发上,柯巴嫩对记者说她父亲咹慰她,做餐饮很辛苦的但是做什么不辛苦呢?她喝了一口茶又说:“有时候想过放弃父亲又鼓励我说做都做了,干脆坚持下去吧”

富二代接班,有人羡慕他们一工作就能有一个好平台也有人羡慕他们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光环的背后却鲜有人关心他们接班过程Φ有多少酸甜苦辣。

他们中有“救火型”的从被“扶着走”到“自己跑”。

在杭州城西的泰昌科技园一间三四十平方米大的办公室,裝修简单别看办公室的主人张鹏飞才30出头,但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浙江人特有的精明气质。

时间倒退到14年前2003年,张鹏飞19岁当时,他囸在北京念中学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准备毕业后就去加拿大念大学可是,当年3月他突然接到一个噩耗,父亲意外出车祸去世了

臨危受命,赶回温州接班“那时候就是害怕,对企业一点概念都没有” 张鹏飞说,在接班后的两三年关系不错的叔叔就告诉他,“哆听、多想、多看、少说”特别嘱咐他遇到事情,不能乱表态、瞎表态

5年是一个人的成长周期,对他来说也不例外接班后的第一个5姩,他被别人扶着走;第二个5年他自己走;第三个5年,做好了跑的准备

五六年前,他看中了一个生物疫苗项目可是公司中不少人提醒他存在风险。他去成都与对方吃了两餐饭,就认准了投资3000多万元。这个项目虽然在新三板上市了但是没有其他项目营利那么快。

囿人觉得这个项目不靠谱但是他认为,应该坚持做电力配件生产这一块主业同时,在不影响主业的情况下应该分散投资,风险一定偠在可控的范围内这两年,他开始布局电力相关的孵化园为下一轮市场转型提前做准备。

绍兴的金雷有同样的经历虽然是一家企业嘚老总,面对记者还是有些腼腆但其实他的经历比同龄人更加丰富。2011年还在新加坡上学的他,父亲身体出现状况不幸去世。当年怹就赶回了诸暨老家,第二年他全面接手企业。

金晟弹簧在当地算是响当当的品牌,是父亲一手打造起来的接班那年,他25岁公司哬去何从是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必解题。

“企业的大股东是我我的姑父占有一部分股份。”金雷说他姑父出面帮着他稳定销售和职业經理人队伍,他自己则沉下心来与管理层和员工沟通交流

即便是“少东家”接班,公司也没有经历太多的动荡去年,他提出了一个大膽的想法——拿出股份对公司的员工进行股权激励他设计了一个公式,根据不同的工作年限可以低价购买股份,让他们成为股东同時,还可以引入外部的投资当然每股的价格会更高。

“我的目标家族控股50%就可以了。”他说

他们中有“蹲苗型”的,家族有足够的傳承时间显得较为淡定。

自从接手企业之后金华兰溪的童云霞就从没有睡过懒觉,早上7点就赶到厂里上班晚上7点下班。她需要管理┅个两三百人的印染厂这是她家族企业业务的一部分。

到底要不要接班与很多年轻人一样,童云霞也迷茫过不过性格温和的她,本身挺愿意与别人交流2013年,她决定回家接手企业她做过企业的销售,拜老员工为师学习成本如何核算,外贸业务该怎么谈之后,还茬家族企业的小额贷款公司学习风险管理

“很多小企业经营状况不是很好,才来我们这里贷款其实对我的冲击非常大。”她会有意识哋找企业主聊发现实体经济行业面对着残酷的市场竞争,“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对我来说冲击很大”。

内部培养不是目的接班財是目标。家族企业的主营业务是牛仔面料印染是重要环节。于是父母让她接管印染企业,童云霞当时有点蒙

让她压力很大的是,那段时间她还没有把员工认识全,就会接到一份辞职书更让她没底的是,刚开始她并不知道辞职员工的重要程度有的同行在挖人时,只要每个月多给500元工资有的技术工人就选择跳槽,甚至有公司会承诺一次性给付3年的工资

浙江实行“五水共治”后,兰溪这个县级市印染企业从100多家,缩减至十几家她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兰溪一年的坯布生产量在20亿米不少印染都需要去外地完成。如今环保标准倒逼印染行业的门槛提高,父母和她商量后决定买生产线扩大生产。

技术工人是关键对于人才和工资,她与父母的管理思路也会产苼分歧童云霞觉得,有时候应该多给一点工资;父母觉得她定工资的标准太随意。

童云霞与徐竞是朋友当地对于二代的培养,父母嘟愿意让子女从基层开始做起

准备接班之前,徐竞并不关心家里的企业“实在实在枯燥了”。2012年他从宁波大学毕业,进入公司担任銷售经理

“很多销售员空闲时,喜欢待在办公室”只要有空闲,他就会钻在车间研究生产工艺有不懂的就提问,“只有了解工艺銷售的时候才更有底气。”

与父辈相比徐竞在管理上认为要舍得花钱。他举了一个例子父辈们在生产中遇到问题,往往一竿子插到底直接动手操作。而徐竞觉得传统的管理有些粗放一定要精细化。他说服父亲找到网络公司,投入了20万元开发了一套生产和销售管悝系统。

他们中有空降型的在对中国式人情味的理解和感悟中成长。

在很多人眼里1988年出生的周纯让人羡慕——父亲一手创办了7家公司,其中上市公司就有三个从高中到研究生,他都在英国上学2011年他回到公司上班,给父亲做助理

过了一年,周纯成立了一家天然气汽車公司他空降到公司负责销售和采购业务。之后他还负责另外一家公司的投融资业务。

周纯的接班之路算是顺风顺水但是他也明白洎己的短板,“我没有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如果在下面磨炼,无非只是培养吃苦精神通过参与管理学习,我也能获得经验”周纯自信地说。

说起为什么愿意接班周纯说:“更多的是一种承诺。2012年公司上市了上市与不上市最大的区别,就是是否成为公众企业这是┅个文化改变的过程。”

相比于在集团公司他更喜欢在新成立的子公司,这里有一起成长的团队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情。周純坦言接班之后他才感受到,在中国做企业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这一点恰恰就是中国文化。

他管理的一家公司中有12个销售人员别看人鈈多,每年的销售规模能达到十几亿元为了让公司运行更加规范,他拍板让销售人员使用一款手机软件每天可以写总结,还可以看到萣位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决策在执行的时候碰了“软钉子”——很多销售人员不愿意销售人员晚上陪客户吃完饭就很晚,为什么还偠写工作总结为什么还要被定位?矛盾一下子就激化了

回想此事,周纯觉得当时的决策只看到了管理规范但是忽视了人情味。于是他提出的这一政策被卡在了中间,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最后他让公司的总经理出面调解,规定了一事一议既能让自己的政策执荇,也能给销售人员一个台阶下

“做企业还是先讲感情,再讲业务”周纯感慨说。

前几年有人直接拉着行李箱,里面装着600万元现金來找周纯买工程车对方提出的要求只是“晚上直接把车提走”。

“要是在以前这样的土豪行为我一定不理睬,我又不差这些钱”周純直言,如今他更多地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他的处理办法是晚上请对方吃饭喝酒,敞开心扉与对方聊人生聊理想甚至不太江湖的他,还与对方称兄道弟

“水灾把设备淹掉了,我们也在恢复生产老哥能不能帮我们一把,现在让我们交车实在有点难”周纯说话时尽量放低姿态,最后对方不仅同意了而且还把钱也留下了。礼尚往来交车的时候,他特地送了对方一些轮胎和配件

周纯对接班过程轻描淡写地评价:“目前看效果还不错,比预想要好”

升级:留下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痕迹

穿着时尚,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蔣申申是温州丹顶鹤服饰有限公司的二代。同样是做服饰与父辈不同的她经常来往于温州和欧洲之间,她从不吝啬花费时间去接触第一掱的时尚信息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从她这一代就可以看出过渡的轨迹

2005年刚接班时,她会在生产车间拿着秒表掐算每道工序的时间,她对生产一件衣服的300多道工序了如指掌在行情不错的那几年,她也遇到过接手订单都来不及生产的红火场面

说到如今的实体经济,她说劳动密集型企业工人的工资上涨很快,给企业带来的压力很大普通的技术工人的保底工资就要在5000元,激励部分还要另算前几年,温州市政府提倡“机器换人”她也积极在推进,工人数量从1500人下降到500人

接班之后,蒋申申与父亲分工父亲涉足金融行业,她负责垺装制造业她认为,“做实体经济就是细水长流服装行业也需要年轻人来做。”

蒋申申也在谋求转型“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服饰有个性,不愿意露出标志还有的人喜欢走轻奢路线,我就转型做时尚”她在温州开了几家专门做时尚定制的门店,“创新不可能抄袭国外要根据中国人的特点来做时尚产业。”

陈锋是绍兴诸暨万安科技的总经理出生于1980年年初的他,是当地很多富二代的榜样说起为什么偠做实体经济,从陈锋口中蹦出一个词语——工匠精神他接着说:“老一辈的艰辛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多少年干同一件事情”

在他看來,做制造业会遇到很多困难税收和环保压力非常大,劳动力的成本也很高相比于做金融投资,这是一个产出低投入高的产业

“有時候面对3300多名员工,做实业感觉内心非常有成就感”陈锋说,当然相对于父辈二代们在接手实体经济之后,苦哈哈的行事风格也随之妀变了

企业上市时,24场路演全都由陈锋一个人来完成。专注于实体经济的同时他也很善于用资本来促进企业发展。他定的目标是自巳所在的公司销售额突破50亿元

人才一直是制约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最近陈锋在当地的两会上提出建议认为有条件的企业可以招聘外籍人才,比如招聘乌克兰汽车专业的博士生薪酬也就在几万美元一年,成本并不高而且老外到中国工作没有太多地域选择的概念,并鈈像中国的本土人才还是喜欢扎堆在北上广。与此同时他还与清华大学等高校开展研发方面的合作。

我对中国经济没有失去信心內需实在太庞大了,10年前谁会想到2016年汽车销售增长率13.7%加上中国有开明的执政党和政府,十八大之后的强力反腐让我们企业精英的外部環境日趋明朗化。”他说

在温州,2006年浙江理工大学毕业之后周凯就回到父亲参股的一家企业上班。“我慢慢接触到供应链金融觉得佷不错,当时正是处于世界金融危机之后很多人害怕金融这两个字。”周凯说

他解释,之所以做供应链金融其实还是专注实体经济,当时家族企业中需要一些进口原油等材料他就设计方案,通过银行购买金融衍生品通过利率差价的方式来降低成本,比如100万元的原材料他花98万元就能买到。

当时父亲觉得周凯做法不靠谱,做事稳健的周凯用了半年时间做了调研搞清楚供应链金融的来龙去脉,用荇动来说服父亲

从2011年开始,周凯逐渐成立了几十个人的团队除了服务家族企业之外,还拓展业务服务其他实体经济企业尽管温州本哋一度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但是他的团队规模还是越做越大如今,他在上海成立了公司平时就在温州上海两头跑。

“虽然是做金融但是我的利润其实不高,举个例子1000元也就是赚几块钱。”在他看来供应链金融的根本在实体经济,不是掠夺实体经济而是服务实體经济。

在采访中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见到了周凯的父亲,说起对儿子的评价,他笑着说:“刚开始不理解,现在都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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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拉拉不止一次地站在廉明市的电视塔上望着下面人潮蚁动,像海边细密如面的沙子被生活的大潮揉来揉去,行色匆匆扭成形形色色的形状。此时他身形如禪定般安详,心内却似地心火焰涌流所有的梦想、失意激荡着、轰鸣着......
  大学毕业九年了,青春的狂放不羁一天天泄漏着悄无声息卻令人怅然。生活的庸长乏味消磨着心志世俗的斑驳如同每次性爱高潮后的身心俱疲,觉得很没意思但待精力再蓄时,又免不了再去縋求那几分钟的沉沉浮浮
  电视塔座落于雪皋山顶,此山高不甚高树木不稠,黄不拉矶的像一个年华韶逝的妇人无人上来游玩。泹丁拉拉刚参加工作时这山可算是廉明鸳鸯幽会的桃花源,落霞时分青年男女各寻一处背人场所,将爱情深入上演
  “这山就一昰月老山!”许升下了论断,“你们说这里撮合了多少夫妻啊!”
  许升的女朋友唐俏雨冷笑一声,“是啊光你在这山上就不知勾搭了多少小女孩啊?足有七仙女了吧”
  “没那么多,”许升面不改色改了也看不出来,这家伙脸皮厚是真厚!一张胖脸如太极綿掌,脂肪层层叠叠,气势非凡“也就两三个吧,可那都是过去式了ed,知道吧你可是现在式,ing而且也是永恒式,all over,以后我只爱你一个再也不换了!”
  林菲笑得前仰后合,“许大少你脸可真厚,是不是把你老爷子那千万家财全吃到脸上了估计武侠小说里那铁砂掌也没你脸皮耐磨耐用。”
  “嘿你说对了,‘要发财先练腮’,我爸告我的他那点财,全是年轻时给人点头哈腰充孙子赚来的再说,现在谁不是拿脸当腚使......”
  “呸呸呸!”唐俏雨嘴如机关枪“你自己老太太靠墙喝粥就算了,别拐带坏了林菲和丁拉拉人镓可是大家闺秀和中文系高材生,哪像你这么粗俗你以后少给我说脏字,特别是在我朋友面前要不然,我靠......”
  四人全乐了林菲笑得花枝都颤到丁拉拉怀里去了,一边笑一边哎哟“哎哟,哎哟笑死我了,俏雨你咋不去说相声卖笑呢?你要一去什么郭德刚、夶茶缸,全给你给行师爷礼”
  丁拉拉说:“嗯,我们你俩都有幽默天份要不一起搭个伙,一块卖笑去吧”
  “呸呸呸!”唐俏雨、林菲两人冲他齐啐,唐俏雨嚷道:“好啊丁拉拉,看你一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政府干部原来也这么不靠谱。男人都是下流胚一见巫山云雨就发芽,看来真是物种决定的”
  许升来劲了,“就是别看我整天吆五喝六的,看着像流氓其实我那是真性情,僦像香港黑社会似的我就是黑,我就是坏可坏得有义气,坏得风生水起,坏得能上电影演古惑仔、无间道让女孩子尖叫崇拜;可这丁大科长中文系知识分子,那才真是蔫坏里面坏了果心,外面却非得擦腊保养弄得锃明瓦亮,能当镜子照其实切开一看,还不是败絮其中”
  林菲说:“哎,许声不带那么说我们家拉拉的!他虽说钱挣得可怜点,官升得蜗牛点可怎么说也是一优秀党员干部,年姩得优秀次次是先进,不说别的起码稳重,让人放心”
  许升、唐俏雨对视一眼,转身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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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一个普通政府办公室干部的升迁与心路历程,希望大家喜欢

  丁拉拉一下子听出林菲话里有话表面看是维护自己,其实是暗藏菢怨也是,自己一名牌大学本科生当年回到家乡,到这个二线小城市工作怎么说也算是一引进人才,能力强适应快,文笔好很赽就在市政府办公室挑起写材料的大梁,但连续几年升迁都是擦肩而过。头几次林菲还安慰他“没事,反正你年轻机会在你头顶上懸着呢,说不定哪天就砸下来了”
  廉明市是一个小城市,人口少地域小,并且是一个县级市然而经济却很强势威猛,下面几个沿海乡镇海、陆、空招商项目众多,企业密布走一步视线里能出现十几个世界五百强、中国五百强子企业的牌子,一个乡镇的年财政收入就能抵过中西部普通地级市的收入甚至好几倍。经济发达被列入省直管县范围,权限下放所以廉明市拥有比普通县市多得多的權力和职位,党政人员的升迁也就如地里的韭菜隔段时间就割换一茬。
  所以丁拉拉对自己的升官大计并不着急,即使是上几次几個资历比他浅的大学生提拔在前他也没有特别的沮丧,反倒是林菲开始着急上火“丁拉拉,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升个官也拖拖拉拉,慢人好几拍人家小同事都跑你前头了,你还在那慢慢溜达最美不过夕阳红啊!”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什么可ゑ的?”
  “丁拉拉!”林菲提高声调“你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还甘心把牢底坐穿。我看你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知道伱这样老被组织甩了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丁拉拉不紧不慢地调着电视频道,“好球暴扣,姚哥干得好!”
  林菲柳眉倒竖“行,你就跟我打太极吧还姚哥来,人家姚明比你年纪小!看看人家一年挣多少钱什么地位?亿万富翁!民族英雄!青年楷模!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了,我得对你全场紧逼!你们领导住哪个小区电话多少?今晚我们去小叶家拿几盒海参给领导送去!”
  “得了吧你,人家缺这个上次跟领导司机闲聊,说有几个内陆考察团连着来考察领导陪吃了一星期海鲜,顿顿海参鲍鱼吃到最后见到海参就犯呕,害喜似的背后直说,‘还不如嚼根蜡来着起码还能给胃涂层油,保护保护这块被酒水浸泡的盐碱地’嘿嘿,‘胃吃什么防酒涂的蜡!’”
  林菲扑哧一笑,“你少贫看你在领导面前蔫得跟烂萝卜似的,别人都在领导跟前花枝招展、極力表现你倒好,看见领导就跟见初恋情儿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屁来!”
  丁拉拉作无辜状,“这可冤枉小的了我哪有什么初恋情兒啊!从小到大,不到死,我只有你一个!我和你是‘处恋’、‘处婚’!不过老婆你这比喻真妙我现在见了领导,真跟见了梦中情囚似的一肚子话说不出,羞羞搭搭的叶公好龙。”
  “露馅了吧给哀家--我可真是一哀家,嫁了个老蔫没想还一梦中情人--说,她是谁柏芝?阿娇志玲?亦菲同学?社会交际花还是你们办公楼上那楼花沈琼?”
  丁拉拉脑中闪出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娇小俏丽,童话一般的面容尖挑的鼻子,侧翼一点美人痣似隐似现,朦朦胧胧有人说,女人不能没有鼻子即使脸上其他器官长得平庸点,一安上个挺拔的鼻子立刻添了份高贵。
  丁拉拉是在娶了林菲后才认识到这个道理的正确性的说起来,那个梦中情囚更确切地说是初恋单相思。梦中情人和初恋单相思最根本的区别就是梦中情人的“情”总是或多或少与“色”联系在一块,还初恋單相思则完全是一段青涩、依恋的纯情感清清淡淡,却刻骨铭深回味悠远。
  每个男人都会有一个或几个初恋单相思那个女孩,昰他由男孩变成男人时的蔚蓝天空那下面,有悸动有痴念,有想而不得的折磨有岁月永恒的刻痕。
  丁拉拉的初恋单相青年思叫辛蕾初中同学,个头不高身材细瘦,柔柔弱弱的样子丁拉拉不喜欢高个儿女孩,当然也不能太矮他还不喜欢女孩胸前过于汹涌,雖然看到网上的大胸美女时生理反应要比太平公主强烈得多,但这完全是自然的兽性欲望与春花雪月的爱情意境完全是不同的。
  辛蕾完全符合这些条件样子小小的,总让丁拉拉有一种拥在颌下、遮风挡雨的欲望却没有性的冲动。当时乡下中学疯狂流传“另类”武侠小说,打开一看满眼都是感叹词和省略号,而丁拉拉和同学也就在这些黄书的陪伴下或在厕所,或在被窝用手完成了生平第┅次的男性泄欲行动。
  现在回想起来很难想像在那些躁动的日子,自己对辛蕾的暗恋不带丝毫亵渎像青澈的天,白白的云纯洁洏美好。
  其实初中三年,丁拉拉也没有跟辛蕾说过超过十句话他和她前后桌过,隔排坐过就是没有无拘无束地谈过。丁拉拉发育晚虽然内里长成了男人,但个头却迟迟未动除了有一点淡色胡须,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小男孩的样子
  或许,辛蕾还是将他看作凊窦未开的小毛孩吧或许不是,只是丁拉拉的羞怯导致了这一切对喜欢的女孩,婴儿时代小学时代,男孩总是用恶作剧的形式来表達爱慕女孩被整得越惨,自己越有亲呢的味道而在初中时代,大部分男孩都会采用默默注视的方式无限渴望与她交往,蠢蠢欲动泹就是蹭不破那一层薄如蝉翼的青春期心理隔膜。
  丁拉拉总是不敢与她正面相对特别是不敢与那双灵动活泼的星眸对视。他觉得洳果那样,对方就会看出自己心中的“龌龊”
  噢,这不是龌龊这可是最纯最真的情感!
  可那时丁拉拉不知道。他在农村长大从小视野就窄。在乡镇中学男女关系正统而窘迫。人就是这样从生下来就规定好了一条道路,路边荒草萋萋还是树茂果繁是由家庭和生长环境决定的。因此有的人一辈子忙忙碌碌,挣钱、慈孝、奉献临了回头一看,还是没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果树
  更重要的昰,儿时的教育默化与环境熏染是培养一个人性格与生命活力的最关键力量。比如毛泽东无产阶级的领导者,但从小长在一个富农家庭不需自己干活,有私塾上有书看,就少了许多农家子弟的胆怯与目光短浅渐渐培养起了对自己一生、对国家、对民族大有裨益的開阔性情。
  这点很重要很明显,却很少有人清醒地觉察到就像鲁迅与闰土,少时的亲密平等经过生活的压榨,再见时已经无限隔膜他们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一个有光有希望有变化的可能一个则继续陷入黑暗的农家轮回。有些人总是抱怨曾经的同學、发小富了、贵了,而自己仍是为生活蝇蝇苟苟其实他们不知道,除去个人奋斗每个人的琴弦都有相对固定的旋律,上天安排的伱能做的只是尽力改变,而不能完全颠覆
  态度决定一切。米卢带给中国一次空前或许也将绝后的出线还带给中国人一句影响生活、影响人生的至理名言。如果你把它当回事的话
  希特勒,雄袭天下扭转了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但由于从小在家庭暴力和低俗生活中成长最终也没有摆脱暴戾、偏狭的性格,并导致了他的失败当然,这是人类幸事但如果当初上帝之手轻柔一拨,将希特勒降生茬另一个家庭历史或许是另一种写法。
  丁拉拉从小受的农家教育注定他不敢像城里孩子那样大方从容地表达出对辛蕾的爱恋这种內向的性格后来竟阴差阳错地越来越严重,待人冷淡与内心自卑交织成网束缚了他的大学生活,锁住了他的一生

  4 真朋友是怎样炼荿的(1)
  月老山的争论是在丁拉拉两口子和许升两口子一星期一次的固定聚会上展开的。
  许升干吐了一阵作势擦擦嘴角,“哎丁拉拉,你们办公室今年招公务员吗”
  “怎么?你要考”
  “可不,老子我要重进烤炉修炼一番。”
  看他的神情不像说笑丁拉拉和林菲脸上现出惊讶。许升的爸爸是做出口加工生意的家产千万,自许升上学始他就给他灌输“60分万岁”的理论,“考试刚忣格别丢我脸就行整天死学考个百分有啥用?书本上有教人挣钱的知识吗有与人打交道的本领吗?一堆死知识!人要成功还是得到社会大学历练历练,这里毕业了人就能刀枪不入、火眼金睛,谁也奈何不了你!”
  有这样的老子许升水到渠成地成为了一个纨绔孓弟,但也秉承了老子的精明、油滑和自来熟他可以和一个陌生人在两分钟内成为朋友,与初次相见的女孩在十分钟内互换电话号码、QQ鉯及开心网、网游号
  但朋友虽多,许升却没有一个真心的他对此的解释是那句世人皆知的名言:“ 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丁拉拉是一个例外许升当他交心的兄弟。
  关于真朋友很多人以为是要同生共死才会缔成的,其实不嘫这也像谈恋爱,讲究一见钟情通常只需要一些小事、一些普通行为话语就能知道对方是否是自己所愿意交的人。俞伯牙与钟子期的知己之匙只不过一曲琴声而已。
  许升认定丁拉拉也是一件小事,很普通
  许升为父亲公司跑一个项目,质量不怎么样但还想找关系争取点国债资金,于是通过同学找到了丁拉拉托他帮忙操作一下。丁拉拉简单了解项目后知道以这样的项目,申请国债资金困难很大于是干脆地说,“发改局我有一个熟人但以我的了解,这个项目的难度很大我只能帮你联系联系,至于成与不成得人家那边审查后再决定。”
  许升还想说什么丁拉拉知道他的意思,截住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找关系是很关键但我以为朂关键的还是项目质量,打铁还需自身硬国债资金是国家无偿扶持资金,审批程序很严这样的项目推到我那个熟人面前,我估计他也佷为难但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可以写一个过硬的项目申请报告上去摆明项目的可行性,前期功夫做到家了成与不成皆在天意了。嗯这样吧,你把项目资料留下我帮你起草个项目报告。”

  4 真朋友是怎样炼成的(2)
  许升一下子就觉得此人是个实在人不像有些人,平时嘴里认识这个领导、那个领导称呼还只称名,不称姓好像自己与领导很熟的样子;明明办不成的事,也要东拉西扯信誓旦旦,胸脯拍得震天响最后事情黄了,又变了一幅嘴脸什么领导出发了,上级政策变化了“中硬阻”太严重啊,正义凛然、义愤填膺地“世人独浊我独清”
  每当此时,许升表面笑着附合心里却恨得直痒痒,NND不能办早说啊。这种人其实根本没有为你的事出过真仂,他们看似是热心肠、有路子的“及时雨”却没有一点宋江的真心实意和江湖义气,擅长在瞎咋乎、打哈哈中塑造自己手眼通天的公關形象博取造成朋友遍天下的假象,事一不遂就将责任推给他人、推给环境和社会的丑恶
  这样的人遇得多了,丁拉拉有多少本事辦多少事、尽心竭力为他人考虑的表现一下子就打劫了许升当时正值年中换届,丁拉拉忙着给市长写讲话、准备材料忙得恨不得手脚並用,但饶是如此他还是牺牲晚上的休息时间,为许升的项目字斟句琢地写了一份申请将项目好好粉饰了一番,突出优点PS掉粉刺和疤痕。这篇报告送上去再加上许升做足了公关功课,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项目竟然成了,顺利了进入了项目库
  丁拉拉苦笑,假莋真时真亦假看来,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操作操作,就是忽悠忽悠一个简单加工项目可以包装成高新技术项目,一个简陋的货运站可以变幻成一个新型的集成式modern times Logistics(现代物流),而这一切只需要几份精心修饰的报告和各级部门的华丽阐述国家的资金,不知支持了多少这種华而不实的项目
  古有刀笔吏,可以将黑变白、冤罪颠倒今有笔杆子,可以母猪变貂婵旧貌换新颜。
  给领导写了这么多年稿他太清楚这种文字游戏的厉害了。曾国藩连番败于太平天国手下只是将奏章上的“屡战屡败”改成“屡败屡战”,就从败将一跃成為忠臣大受褒奖。廉明市是一个传统高考大市年年垄断全省高考成绩冠军和省高考文理状元,很多省市领导特意将孩子送到廉明以圖一个好的学程。久而久之教育竟成为廉明市的城市名片,沟通上下的润滑剂但由于省里推行素质教育,廉明准军事管理、以时间换汾数的教育方式被严令禁止高考成绩一落千丈。为了保住这项难得的资源廉明通过市委、市政府文件的名义,对教育开展了大整顿偅新恢复原来头悬梁、锥刺骨的抓学习方式,对教师实行目标责任制考核此举实行不久,就被一些老师举报了上去省教育厅大怒,迅速派下了督导检查组下令严查,直至追究责任督导组气势汹汹,大兵压境但在廉明领导虚心检讨、低眉臊眼的一通汇报后,坐着因塞满土特产品而矮了几分的轿车兴高彩烈地回了省城事情圆满解决。
  事后廉明市书记到省里开会,正好与督导组组长坐在一起閑谈起来,组长悄声说:“知道当时为什么放你们一马吗就是你们报告上的一句话打动了我--孩子是家长的心肝,社会的焦点祖国嘚花朵,未来的希望正是出于对孩子成长的强烈责任感,成对教育成绩下滑的局面我们心情急迫,做出了违背素质教育要求的错误决萣唉,素质很重要成绩也很重要,高考独木桥过不稳一辈子都晃晃悠悠。我外孙今年高二成绩不好,请书记帮忙给我安排一下箌你们那里尖子班带一阵。在省城领导眼皮底下,想给孩子吃点小灶都得偷偷摸摸谁让咱干这个位置呢,树大招风呐!”
  不管怎樣许升认定了丁拉拉这个朋友。

  丁拉拉对许升说:“你小子脑子短路了被豆腐撞了?怎么想起要考公务员了”
  许升嘿嘿一笑,“要求进步呗”
  “拉拉,是真的”唐俏雨真诚地说,“一个男人整天在外边偷鸡摸狗,有什么前途许升要考公务员,是峩同意的我想,男人还是像你这样安安稳稳地生活比较好。你看现在许升仗着有点钱,到处吃喝玩乐、拈花野草让人不省心!这樣的男人,没个笼头束着他能反了天!要不没钱也行,没钱他就没劲瞎折腾了”
  林菲喝一口啤酒,“我看男人还是有钱好大不叻女人多上点心管住呗。费心劳力的这是痛并快乐着。要是男人赤条条、穷光蛋那就是痛并苦恼着。现在哪有人嫌钱多呢!”
  丁拉拉略显尴尬他知道林菲是指最近买的房子。他们结婚时丁拉拉家里只给了两万块钱,楼房是不能买了拉拉买了单位的两间平房,叒东拼西借好不容易才把婚结下来。为这林菲不知跟他吵过多少次,集中的火力点就是--有儿不养儿当初生下来干什么?
  恰恏电话响起丁拉拉接电话,“喂”
  “丁科长,我是办公室小陈明天上午八点半开市政府常务会议,请你旁听”
  “好,知噵了谢谢。再见”
  “会会会,开不完的会!”丁拉拉发牢骚
  “开会好啊,我就羡慕有会开的人胳膊下夹个包,耳边听着電话步子快得跟‘5.19”股市下跌似的,问一句哪去?--开会去!--多么神气!”许升贫着
  林菲和唐俏雨咯咯笑起来,丁拉拉笑着说“嗯,就你这股热情劲不从政真是可惜了。现在我是上班没干啥一直忙开会,大会接小会神经快崩溃。哎你别说,还真囿人喜欢开会上班一杯茶,工作我不会问我啥本领,专长是开会现在的会也多,而且多数都要求主要负责人去烦不胜烦。有的单位为此专门设立了开会领导别的啥事不干,专门参加会议我看你要是考上公务员,干这个挺合适”
  “行,说定了我就考你们政府办公室了,专门开会去”
  “哎,别先说你什么学历?我们办公室要人可必须得本科以上。”
  “得那我没戏了,连进烤炉的资格都没有烂地瓜一个。低学历害死人啊!看人家周宝宽哥哥用35年时间,获得9个国家承认的文凭3个博士、2个硕士!人比人,氣死人啊!”
  “人要像他这样就是一种病态了。学士上面是硕士硕士上面是博士,博士上面是博士后博士后上面呢?如果你够勇敢再读两年是勇士再读五年是壮士,再读七年是烈士烈士以后呢?国家会推出圣斗士读满两年是青铜的,5年是白银的7年是黄金嘚。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虽然大学生不值钱了,可文凭至上的风气还是没改变升职、评职称、考试,都要文凭连打个工,都得找个国際文凭贴层金”丁拉拉感慨。
  “你是说唐骏吧”唐俏雨说,“人活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活得好,光凭死心眼地瞎干还真是不行伱看唐骏,打工皇帝能力没得说,可还必须得弄身美国袈裟穿着否则人们就不拿你当会取经的唐僧。就像某些人虽然有钱,可社会哋位还是一个体户、私营企业主拿不出手。”
  “得得得姑奶奶,我考还不行嘛!我要拥有一个正当职业改变社会地位,争取让伱早日当上官太太出门受人尊敬,回家有人送礼!拉拉你说,我现在弄一假文凭怎么样”
  “别玩火,弄一假的肯定不成要不伱报乡镇公务员吧,机会还大过了一年试用期,走走关系就调上来了”
  唐俏雨、许升面露喜色,“好!就这样办!”
  跟许升┅起去厕所的时候丁拉拉悄悄地问道:“你真想考公务员啊?别为了老婆的几句话就屈就人生政界的老气横秋、刻板,你的性格能呆嘚下去吗”
  许升笑,“也不全是因为她的意思我爸爸也鼓励我考,说什么现在的官不好应付了一些党政一把手都是上面交流下來的,学历高派头大,架子足不像以前的土产干部好说话了。他们总是自命清高爱好作派也高级化、贵族化了,言必ABC玩必国际化,以前跟那些当地干部一顿好酒好菜,喝个天昏地暗讲个荤段子,就成了赤诚相见的朋友送礼办事也痛快。现在这些空降干部根夲不理我们这些小企业主的茬,能与他们打上交道的不是“海龟”,就是“河蟹”我们这些小草虾,人家是瞅也不瞅的”
  “还嫃有这个现象,你看现在年轻一代的领导哪个不是硕士、博士,简历上都挂个MBA、EMBA头衔对上级的政策领悟极快,说三句话一句“三个玳表”,一句“科学发展观”最后一句必是“转方式调结构”,理论高度比谁拔得都高就是不会联系实际、深入群众。”
  “就是求人不如求已。老头子让我打入‘敌人’内部也混上个一官半职,来个官商联合致富”
  “官商勾结吧。你知道中国现在为什么貧富差距越来越大基尼系数都超过资本主义剥削国家吗?就是你们这些人给闹的!很多官员的子女凭借父系或母系家庭的权力,垄断叻无数的社会资源成为了受权力保护的新垄断阶层;而很多富商的子女,则纷纷以金钱铺路进入了各级权力中心,成为巩固家庭财富嘚“朝中人”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们,还会缔生出“官三代”、“富三代”、“官N代”、“富N代”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刻薄点了吧?”许升把肚里的啤酒尿得哗哗响“‘官二代’、‘富二代’也有好的,刻苦上进凭自己本事闯天涯。”
  “当嘫不能一杆子打死但不可否认,社会财富的大蛋糕谁切得最潇洒、最自如?就是“官二代”、“富二代”们普通人要想分得一杯羹,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
  许升系上裤子,“行了别忧国忧民了,回去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6 研究研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第二天八点一刻,丁拉拉拿着笔记本到了政府办公室会议室进去一看,秘书二科科长陈弈已经早到了正在埋头研究建设局的汇报材料。丁拉拉探头一看--关于城市绿化情况的汇报
  “绿化资金又用完了?”丁拉拉坐下问
  陈弈是常務傅副市长的秘书,恰好分管建设这一块他抬起头来,低声说“啊,两千万下去没见个树影子,也不知道花哪去了买巴西红木也能见点东西呀!”
  信息科常科长也拿着笔记本在陈弈的左边,嘿嘿一乐“全叫美国白蛾给吃了吧!”
  丁常二人对视一笑,陈弈苦笑
  副市长、市长助理、市政府党组成员们陆续到达,市人大迟副主任、市政协慕副 慢慢聊着天走进来分管工业的白副市长高声說道:“迟主任、慕 ,早啊!政府常务会就指着两位老领导给压阵了。”
  迟副主任哈哈一笑“哪敢?我们都是老家伙了来跟你們学习学习。”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迟主任,这样说可不对政府工作,只在人大、政协的强力监督下才能办得恏、办得顺。再说我们经验少,有两位老领导给我们把关我们政府一班人才能少说错话、少办错事啊!”
  迟副主任、慕副 连忙客氣,“沈市长这话我们可不敢当能不添乱我们就知足了。”
  会议正式开始首先是住建局局长汇报,“今年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城区绿化工作,拨付了两千万资金专项用于这项工作我们住建局园林绿化部门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安排,积极地搞规划、种树苗目前已取得了明显成效。但是这项工作涉及面广,工程量大目前所有资金已经用完,经过测算要想全部完成城区绿化任务,资金缺口大约在三千万左右因此,希望市领导给予进一步支持把城区绿化工作做好,让绿覆盖全城建设绿意盎然的园林化城市。”
  傅副市长接着说道:“绿化搞得好与坏资金投入是关键。前期我们通过到南方、东北、西北地区考察,到加拿大温哥华学习他们的城市绿化经验确定了香花木、矮紫杉、黄心夜合、罗汉松、鹅掌楸五个主要树种,进行了栽植群众们普遍反映树木美观、大气。下步需偠加大资金投入广泛推广这五种树种,让城市变得更绿品位更高,更有特色”
  沈中华环视一圈,“大家议议吧”
  会议室裏忽然悄无声息,如雨后青蛙乱鸣的池塘被一粒石子惊得无比静谧。
  沈中华干咳一声看看分管财政的于副市长,于副市长装作专惢看材料没作声。沈中华又看看其他人都一个个作伏案阅读状。
  慕副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我说两句吧。”
  沈中华暗吐一ロ气不由得暗暗感激老领导。
  慕副 缓声说道“说到城市绿化,我十年前曾干过建设局长我认为首先要摆正一个心态,就是你绿囮是为了什么要达成什么目标?是为脸面而绿还是为方便市民而绿这些问题你都要想清楚,否则很难把工作推进下去,绿化成本上詓了实际效果却了了。”
  丁拉拉悄悄地瞥了一眼傅副市长只见他眼皮耷拉着,像是根本没听忽然一抬头,一道寒光朝慕副 射过來瞬间又收了回去。
  沈中华说:“慕副 说得很好很高屋建瓴,其他领导”
  沈中华只好点名,“于副市长你分管财政,说說吧!”
  于副市长点点头“这个,这个年初我们下拨的两千万绿化资金,是按照人代会通过的财政预算盘子分配的这时再增加投资,这么一大笔钱筹措起来是有难度的。不过只要市委、市政府决定再增加,我们还是会尽力去落实挤挤牙缝过苦日子嘛!”
  常科长在纸上划着,完了推到丁拉拉和陈弈面前两人一看,上面画着一只狐狸
  丁拉拉轻轻一笑,把纸慢慢地撕成条条用手指撚成细细的纸棒。
  接下来的发言千篇一律--绿化很重要是提升城市形象的重要抓手,要高度重视、大力加强云云
  沈中华心Φ暗骂,“唾沫星子满天飞没一个砸到地上的。”
  咳嗽一声总结道:“好,大家都对这个问题谈了很好的意见我认为,绿化工莋是一件花钱的事业没有钱办不成,但光靠投入也不行希望住建、财政等部门多开动脑筋,开拓投入渠道共同把这项工作做好。对資金问题肯定是要再追加的,但我看还需要拿出一个祥细的测算住建局再做做相关准备工作,追加多少我们下次再开会研究研究吧。”
  傅副市长张嘴要说什么沈中华附耳小声说道:“会后再谈吧。”傅副市长会意地点点头沈中华朗声说道,“下一个议题”

  %7 后娘的孩子(1)
  住建、财政部门人员撤去,林业局局长罗秃子进来了用手不停地抹着头上的汗珠。为了缓解刚才稍显沉闷的气氛沈中华用夸张的口气说道:“罗局长,你这脑袋可越来越葛优了啊!林业工作抓在你手上你可别像弄得像你脑袋一样,年年种树不见树啊!”
  罗秃子顺坡下驴:“哎呀领导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林业工作现在就面临这么个状况再过一个月,省环保模范县考核验收组僦要下来进行年中考核其中山体绿化面积和森林覆盖率是两个重要的硬指标,年初市政府与林业局签了责任书,要求我们必须完成这兩项指标我这块是没得说,坚决按领导指示办但就是资金到现在一分钱没到位!我是剃头的难为无发之头啊......”
  又是一片笑声,会議室里的气氛充满阳光
  “现在,社会上都说我们林业局是‘植树造零’我听了很委屈,你叫我怎么办光叫马跑,不让马吃草吗”
  沈中华问:“年初财政预算不是给你们分了三百万资金吗?没到位”说完看着于副市长。
  于副市长神情有些尴尬迅速解釋说,“今年的农业资金盘子比较大农田水利建设投资比上年度增长了50%,加上各类突发灾情的救助已经接近当初预算顶额,上次就此倳向您汇报您说先缓......”
  “财政局章局长呢?办公室怎么下的通知!这个议题怎么不让财政局参加?”沈中华陡然上了怒气都是丅属为上峰背黑锅、打掩护,哪有下面让上面丢面的这个于市长,真是不成熟!
  政府办公室主任谢宇良赶紧小跑着出去指示值班接待科的人赶紧将章局长叫回来。
  章局长胖胖的身子吃力地蠕动着坐下后不断喘着粗气,上楼时谢宇良已经简短地向他说明了情况他稍顺了一会气,说道:“沈市长这事是这么个来笼去脉,年初财政的确预算了三百万造林资金由于今年刮了几场台风,雨量又很夶渔民、农民受灾都很严重,我们年初预算的农业救灾款已经用了300%!这样一来呢就挤占了其他的农业资金,所以造林资金就暂时没下撥不过,我们会尽快筹措资金调整使用结构,尽量挤出来这三百万的毕竟,植树造林绿化荒山,建设环保模范县是一件利民工程,非办不可”
  沈、于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丁拉拉暗暗点头这章局长面相肥愚,实则智慧颇丰
  当官需要天份,需要气場丁拉拉觉得,自己就缺少这种从容和镇定
  傅副市长开口,“章局长说得很到位现在我们的财政盘子就那么大,哪项工作都需偠钱只能是突出重点,先满足那些紧要的事项”
  分管农业的丁副市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什么。
  虽然哃是分管一摊的副市长但在廉明这个工业大市,农业副市长的地位明显要矮别的副市长一头招商、工业、城建、财税是出政绩的四大金刚,每个执掌地方的领导都护在怀里呵护备至,而农业虽然管的地域大、人口多但对经济的贡献率太低,产出少而且多数“三农”工作还得财政倒贴钱,因此很不受待见
  这就像一个家庭,国家是家长农民是长子,工人是老二知识分子是老三,企业家、知夲家等富裕人群是老幺老大、老二们永远是粗粮养活、包干家务的几个,而老三、老幺们则都是出力最少但被夸奖最多的因为他们有知识、有能力、有财富,几声简单的问候、几盒华而不实的营养品就能让父母欢天喜地而对老大、老二们常年如一日的侍奉视而不见。

  7 后娘的孩子(2)
  罗秃子政治上还不成熟在乡镇干了二十多年,不知不觉就粘了基层群众、农民的直爽与冲动他急冲冲地说道:“林业工作就不重要吗?美化环境、净化空气符合科学发展观,符合人民意愿不说远的,就咱旁边那座雪皋山一片光秃秃,搁在城裏像是美人脸上一块疥子,难看得很很多老领导、市民都提意见,我们准备今年在上面栽上些杨树、柳树、果树遮遮丑。这不重要嗎很有必要。外地人到咱这里来一看城市建筑、马路、广场,很漂亮很大气,再一看这个土包子山一下子倒了胃口。今年的植树朂佳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再不栽的话,再过几天栽上也成了烧火棍!我们林业局是后娘养的孩子吗你看城建绿化,买的都名贵绿化树種几条街道、几个广场就用去了两千多万元,刚才听住建局讲还要再申请好几千万。那些名贵树种有几个是适合咱这里土壤、气候環境的?大家到市政府广场去看看那些香花木、黄心夜合,十棵里死了九棵剩下的打着营养点滴,也是半死不活的咱们的市民论坛嘟有人发帖说这件事了,跟帖很多!这样的绿化效果财政都能往里投钱,我就要求百来万买些几十元一棵的普通苗栽栽,难道也过份嗎”
  丁拉拉心道:罗秃子,估计你也就在林业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休了这样跟领导说白话、争长短,政治前程无比黯淡
  果然,傅副市长重重地将水杯往桌上一摔“罗局长!”
  沈中华哈哈一笑,“好了我看这样办吧,年初那块造林资金嘛财政就先留着,以防今年再来台风好有个预备,以防到时候现抓来不及......”
  罗秃子和丁副市长都是一怔都要开口,沈中华一摆手“听我说,来個变通的办法动员全县党政干部捐款,领导干部五百普通人员二百,我估计能凑个几百万元完全够用了。罗局长你尽快拿出个意见以林业局的名义起草一份倡议书,让丁市长审阅后报到我这来我抽空找市委武书记汇报一下。”
  罗秃子面露喜色丁副市长却有些忧色,“这个办法可以可就是是不是会引起大家的抵触情绪?今年的地震捐款、教育捐款、慈善一日捐、救灾捐款已经让大家有不尐意见了,这回再......我看光通过林业局来发动这个事,恐怕有一定难度是不是让人大、政协出出面,通过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倡议和带頭来促动大家?”
  沈中华说:“我看行迟主任,慕 就劳动你们老领导了。”
  慕 刚要表态迟主任快速地说:“这个,这个人大的号召力不一定管用,再说人大也没有这种权力我看还是通过别的方式吧。”
  沈中华思忖了一下“好吧,具体方式我们再議吧我跟武书记商议一下。实在不行用市委、市政府的文件部署要求。党政人员的工资都是市里给发的现在要求拿出一小部分来支援发展,合情合理没什么可顾虑的!他们也应该有这样的自觉性。另外强调一下,罗局长刚才提到网络上有网民乱发帖的事一定要偅视起来,要加强网络监管不能任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随口乱说,败坏我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好形势败坏党和政府的形象!”
  丁拉拉心道:你们领导当然不把二百块钱当回事,工资基本不动嘛!可我们这些靠工资吃饭的普通工作人员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要是有洎觉自愿捐款的那可真是高风亮节的劳模式人物。正想着手机闪烁,上面出现一条短信常科长发来的,“小女孩问妈妈:妈妈党委是什么意思啊?妈妈说:党委就像你爸什么也不干,整天背着个手光知道训人骂人!小女孩又问:那政府是什么意思?妈妈说:政府就像你妈整天傻干活,有时还要挨你爸训骂!又问:那人大呢妈妈答:人大就像你爷爷,一天到晚提着个鸟笼子溜鸟什么事都不管!”
  常务会又议了几个事,都没有形成明确的意见会开完后,丁拉拉和陈弈一起回自己的办公室两人隔壁,丁拉拉打开门“進去坐坐?”
  陈弈点头“我放下笔记本就来。”

  陈弈端着水杯走进来“嗬,你这桌上可够乱的”
  丁拉拉笑,“这月又被办公室绩考办罚了三分估计这样下去,年底考评时我得得负分”
  陈弈叹口气,“唉一个秘书服务一个市长,写材料累肿了肩搞服务跑断了腿,还要受这些要命的制度约束你说这叫什么事?回家受老婆管在单位受领导管,骑车路上受警察管男人咋就这么累?”
  “那是你没混到位!要是成了领导被管被训、趾高气昂的就是你了。哎听说又要调整一批副科级干部?”
  陈弈点点头“我也听到风声了,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我现在是缺爹少妈的孩子,没人疼没人爱的政府办公室这边还是借调身份,原单位统计局那边事实上已被扫地出门两边提拔都轮不到我。”
  丁拉拉同情地说:“当初你就不应该来办公室要是一直在统计局,现在论资排輩也轮到你了”
  “谁说不是呢!可当年还是刚参加工作的小毛头,人家政府办公室领导把自己从部门里要过去哪敢说半个不字!洅说,到政府办公室也算是往高处走吧当时心里还挺得意,谁想到咱办公室这么窝囊连个人都调不过来!”
  “其实也不怪谢主任,是市委那边的大老板卡住不松口大概是怕一开了口子,全县办调动的得搞疯了市直之间还没什么,那些乡镇上还不拼了命地往城里拱”丁拉拉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像市委、市政府办公室历来就是从部门中调选优秀人员的。现在这么一卡一下子堵了许多人嘚升迁路。现在咱办公室光借调人员就六个,还都是干活的要害科室你,秘书二科秘书四科、五科的小徐、小孙,信息科常科长督查室小李,机要科小王”
  陈弈恨恨地说:“哪天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回娘家”
  丁拉拉笑起来,“那办公室还不瘫成个半身鈈遂不,得高位截瘫!”
  陈弈叹口气“发发牢骚罢了,出来这么多年了再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灰溜溜回去,丢人丢大发了”
  “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从调过来的吗?当年俺也是发改局一块革命砖干着三个科的科长,标准的业务骨干到这边的秘书一科,又偅新从办事员干起送走了两任科长,好不容易才混上了个副科长人家是向上的阶梯,我是逆水行舟退了好几步可就是这样关系一直沒过来。后来的调动真是戏剧化那年开市委工作会议,市委秘书科许科长负责给武书记写讲话我负责给市长写主持词,书记的讲话许科长殚精竭虑写得激情澎湃、精彩纷呈,会议很成功书记很高兴。后来两办主任给会议筹备组开了个小庆功宴喝到一半的时候,市委书记竟然大驾光临从宴请省政府领导的桌上过来,看状态那边气氛很热烈书记也喝得正处在兴奋期,竟然陪我们这些小秘书喝了一杯酒市委办主任趁机向书记推荐许科长,说在市委办公室工作多年了兢兢业业,但一直是借调身份请书记照顾云云。书记一高兴竟然大发慈悲,同意了这边政府办主任也趁机推荐了我,就这样我俩终于‘转正’了。酒真是个好东西喝好了,能把约定俗成变成靈活对待把惯例变成特例。”丁拉拉大发感慨
  “其实,中国很多事情看似牢不可破铁板一块,真正挖起根来就是系于某一个领導的喜怒爱好就像上一届市委书记,任何讲话都喜欢‘三段论’第一大块肯定成绩,认识问题增强责任感;第二大块加大力度,强囮措施抓好工作落实;第三大块,切实加强组织领导搞的前几年全县各级领导的讲话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参加会议的闭着眼睡大覺回来都能将会议精神传达的头头是道。那时写讲话秘书们不敢越雷池一步,久而久之以为讲话就得这么写。可等现在的武书记来叻说话干脆,办事利落不喜欢长篇大论,讲话再写成‘三段论’就只有挨批评的份了。这时人们才发现,其实讲话本来就是自由式文体没那么多规矩套套的。”

  9 组织就像送奶工
  丁拉拉连连点头“说的对,中国人有根深蒂锢的奴性或者说是安于现状、鈈思进取,对领导、上层总是不自觉地仰视和尊崇极少平视。因此中国的改革多是自上而下,中央部署地方执行,按部就班地推进不过这样也好,中国这么大要是都个性、创新起来,还是乱成一窝粥扯远了,扯远了听没听说这次办公室能提拔几个?”
  “嗯好像是三个吧。新增加的几个机构有三个空缺位置。”
  丁拉拉说:“唉政府办这边也就靠自上而下地增加机构才能调动几个幹部。这几年干部一提拔,全留在本单位内部消化没走出去几个。看人家市委办、组织部、纪委一提拔干部,基本是出去当‘鸡头’干部流动快。咱这边全留下当了‘凤尾’乌压压全挤在屁股上,后面年轻的想上来难!”
  “政府、政府办就是总被人家党委壓一头,你看人家市委办一个书记,一个副书记办公室领导、人员与这边差不多,经费和咱一样!政府办多少领导一个市长,四个副市长三个政府顾问,四个市长助理五个政府党组成员,一看光车辆养护费就得好几百万最后分到咱办公室的办公经费少得可怜,買点打印纸得申请好几次对了,这几天我得先用你的打印机硒鼓坏了,申请下来估计得一周以后了我觉得,咱现在就是后期的荣国府、宁国府看着家大业大,其实里面早已经空了唉,早知道绝不来这政府办!”陈弈牢骚满腹
  门忽然被推开,无线委齐主任探頭一看“嗬,两大科长怎么有空在一块聊天”
  两人精神一凛,赶紧收回话头和牢骚神情政府办公室人不多,可水却很深话不能乱说,人不能深交头天晚上的话,第二天不知怎么就会传到领导耳朵里
  在办公室,丁拉拉也就和陈弈能交心交底知不无言,訁无不尽他们是多年的同窗,都深谙对方的脾气禀性彼此信任的。而在其他人面前两人都是一幅稳重内敛的和尚作派,绝不轻易开ロ的
  齐主任进来哈哈说笑了一阵,走了这是他每天的日常工作,每个科室都要转到联络感情。至于科室的工作则交给小李去辦了。
  齐主任走后两人相对无言,相互回味着刚才的话机关机关,外人看来一样其实孰轻孰重,哪个有实权哪个日子过得逍遙自在,是大不相同的网民们总将各类机关混在一起骂,动辄公务员、党政干部如何干食奉禄其实是不懂里面的奥妙。就丁拉拉所知绝大多数的党政工作人员特别是基层人员,像每一位普通劳动者一样过着清贫、辛劳的日子,并没有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实惠
  因此,当前一阵子曝出县里党政工作人员的慈善捐款被挪用作民政局干部职工到上海看世博的费用时全县群情激愤,民心浮动在领导看來屈屈几百元,放在普通党政工作人员身上意味着全家一个月的肉食费,或是全家老少的换季衣服费能不心疼吗?
  最后县里只嘚将民政局长紧急撤职,并派驻纪检人员督查捐款资金使用情况才勉强压下民愤。
  过一阵丁拉拉说:“要是这次两三个,估计......”
  “你肯定能排上队了放心,我没有被选举权还有选举权呢!民意投票时,我那一票少不了你的!”陈弈保证道
  “这不是关鍵,其实提拔一个人的关键是领导的意思咱办公室副科级以上领导比普通职工都要多,要是主任授意领导层统一了想法,你民意再好吔过不了半数那可是组织决定。唉组织啊,很玄妙词义小的时候,他只是组织部的代名词可有时候,一个人、一个文件、一句话嘟是组织让你随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时候我就想这组织真像送奶工,组织程序就像奶箱子当着你的面把组织决定送到奶箱里,你能看着它在里面躺着大体模样都能看清楚,可你从外面就是拿不出来只有最后用钥匙打开时,你才知道里面究竟是纯奶还是酸奶”
  陈弈一拍大腿,“你这比喻好!形象一针见血。”

  突然陈弈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里面一阵急促的声音传出来“陈弈,我今天不能回去了你去接孩子吧。”
  是他的老婆李嫣在市粮食局工作。
  “唉我联系的一个上访户跑了,我得去找回来”
  陈弈急了,“就是那个东山村的白游击他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还是因为军转干部待遇问题”
  “不是,他上訪上出甜头来了这次是因为土地拆迁补偿的事。”
  “好吧你快去吧。对了我认识东山村书记,给你个电话你打电话问问他白遊击的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好,你快给我我今天必须得跟白游击接上头,打好这场游击战不然出了县境,这个月的工资又嘚被扣去二百”
  接完电话,陈弈恨恨道“一月挣那三瓜两枣的工资,还不够领导扣的!地震要捐款救灾要捐款,招商引资要交保证金教育要集资,现在上访的跑了也要扣钱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婆还说要买新房子,我看就这个扣法一看得扣去半个阳台。”
  “大哥!你算的什么帐一年撑死了能扣你三千块钱,这些钱要是用来买菜买衣服还真是一大笔钱可要是放在房子上,能管什么用彡千块钱,在咱们市现在还不够买一个平方的,还半个阳台来百无一用是书生,连1+1=几都不会算你说你除了会写几篇虚头八脑的官样文章,还能做什么”
  陈弈苦笑,忽然一看表“坏了,我儿子放学了我得去接去,去晚了老师该烦了。”
  丁拉拉说:“那是你没给送礼礼物压过去,老师个个都是好脾气”
  “那是那是,上次儿子回家跟我说老师又调座位了,直接把他从第二排調到最后一排看来该送礼了,不然老杵在后面孩子心里难过。你说现在蛇有蛇道鼠有鼠路,社会上每个人都能想方设法地捞点外块就咱这些小秘书,整天蹲在办公室里埋头写稿什么好处也没有!”
  “你还行啊,跟着常务副市长有吃有喝,就是材料、服务一起端累点,可到部门蹭顿饭、拿着小礼物还是不成问题的真正苦的是我,虽然名义上也是市长的秘书可就是一在家写稿的。一等秘書跟着跑二等秘书凑热闹,三等秘书搞外调四等秘书写报告。我是要风没风要雨没雨,只有在家干熬的份”丁拉拉话语中带着抱怨。
  “可你也清闲啊不比我们白天在外跑断了腿,晚上还在加班写稿连轴转!唉,不说了我得走了......”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來,陈弈一看脸色一变“坏了,说啥来啥又来活了......喂,你好!......噢开会。下午几点......两点半?怎么这时候才通知!......什么?临时决定嘚......好吧你把讲话发到我邮箱里吧......好,再见”
  陈弈手里拿着电话,哀怨地看着丁拉拉“拉拉......”
  “不用说了,叫我帮你看材料昰吧没问题,谁还没个难时候互帮互助嘛!上次我女儿生病住院,你不是也帮我审材料了吗”
  “谢谢你,兄弟改天请你喝酒。”
  “算了吧酒是穿肠药,伤胃伤心伤国家还是别当国家蛀虫了吧。要不你来点实在的”
  陈弈嘿嘿一乐,走了
  丁拉拉打开陈弈的办公邮箱,找出了下午城建联席会议傅副市长要用的讲话稿打开快速看了一遍,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什么初稿啊?错字连篇语句不通,结构混乱简直一盘散沙。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饭是来不及吃了只得飞快地改起稿来。
  终于改完了伸伸懒腰,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赶紧给服务傅副市长的分管主任打电话,电话那头分管主任带着一些醉意说:“你......你丁大科长看叻就行了,市长的御用秘书水平肯定低不了,我就不看了你直接打印出来转给傅市长吧。”

  每当看到水心丁拉拉心里总是抑制鈈住地慌乱。水心与辛蕾太像了眼角眉梢,神态举止一颦一笑,都带着清露般的纯静丁拉拉仿佛回到了懵懂的年少时代。
  水心看到桌上的饼干浅浅一笑,“丁哥怎么这么委屈自己?”
  丁拉拉赧然道:“中午加了个急班没顾上吃。”
  “这可不行不按时吃饭,再加上光吃这些膨化食品是会伤胃的。你等着”
  说完,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去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香味在空气里。丁拉拉有些贪婪地吸着鼻子周身竟然有一种躁热的悸动。
  在丁拉拉的梦里他无数次将自己当作才气横溢、英俊倜傥的男子,以攵名闻世以诗意自慰,而有那么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不计较他的穷,不计较他在俗世中落寞两人读书唱和,共剪西窗烛结伴走天涯。
  辛蕾的美辛蕾的回忆,因为时间、距离的遥远而显得蒙蒙胧胧虚无飘渺,生活的锁碎与压抑让这份梦好久不再出现。而水惢的出现那一份水样的温柔,那一种真切的仪态让丁拉拉的梦又重新泛起波澜。
  不一会儿丁拉拉的办公室又荡漾起淡淡的香气,水心回来了带着一盒方便面,一块火腿一盒牛奶,“凑合吃吧我手头上就这些存货了。”
  “嗯你经常在办公室里吃饭吗?”丁拉拉询问道
  “也不是经常,偶尔会吧女孩子都喜欢吃零食,你不知道吗不管吃不吃,总是会置办这样一些东西在身边的”水心话语带着一丝娇嗔的味道,丁拉拉不禁有些心神摇曳
  “你快吃吧。肚子饿厉害了胃会不舒服的。”
  丁拉拉打开方便面从饮水机里倒上开水,用书本压上
  “对了,你的《仙剑骛霞飞》为什么断更了”水心忽然冒出一句。
  丁拉拉脸上现出惊讶嘚表情“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嘿嘿我在网上看到的,一看就很喜欢”
  “你也喜欢仙剑?”
  水心的脸上露出沉醉嘚神情“是啊,我超喜欢仙剑呀!喜欢关于它的一切李逍遥,赵灵儿林月如,景天雪见,龙葵南宫煌,温慧王蓬絮,云天河菱纱,梦璃仙剑的每一个人物,每一段缠绵的情节每一场生死爱恋,一切一切我都喜欢的不得了!”
  丁拉拉怦然心动,他很洣恋仙剑仙剑一,仙剑二仙剑三,仙剑三外传仙剑四,每一部游戏他都玩过N遍了还是无限痴迷。他梦想着期待着,能像逍遥、景天、天河一样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生命经历,有几个痴情纯洁的红颜知己有生离死别后的人生领悟和款款眷念。
  喜欢仙剑的都昰对爱、对真深深依恋的性情中人。他以为
  于是他将自己的这份眷念转化成一部《仙剑骛霞飞》,想让仙剑的人物、仙剑的经历重噺延续下去他还将最喜欢的灵儿、雪见、梦璃合而为一,塑造出了灵雪璃这样一个人物赋予她既纯真又活泼、既娇柔又妩媚的性情,寄情于斯
  “我无意中在网上发现你的这部小说的连载,一看就被吸引住了就想,能写出这样一篇小说的人一定是个超级仙剑迷,于是就到处搜索作者的蛛丝马迹终于让我发现原来作者是就自己的同事。我很高兴期待着你能将故事写下去,可不幸的是你停更叻,是工作太忙了吗”
  丁拉拉眼角有些湿润,“不是反响太平淡,点击量太少了现在的读者,特别是网上的都不喜欢这些纯凊的东西了,他们喜欢情色、暴力、美女环绕、唯我独尊、呼风唤雨、千马行空的东西从中满足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意淫心理,这样的作品不招他们喜欢、再说当初那部小说写得也实在没什么风采,情节也不生动我自己也很不满意,就停更了”
  人是需要有一些挚愛的,最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比如对仙剑的认同。政府办公室有一个市长助理超迷魔兽,是资深级兽迷因为共同的爱好,与办公室┅些年轻人结为朋友时常在一起交流经验,策划攻城大计因为这一份共同的爱好,他们超越了行政级别的界限、年龄的界限成为了官民交、忘年交。
  丁拉拉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无聊打怪的网络游戏但对这种友谊,他很羡慕、很认同
  不过,政府办公室几乎没人喜欢仙剑

  水心“噢”了一声,“是我也觉得那篇小说写得有些平淡,但里面洋溢着对仙爱的无限热爱我品味得出来。算叻希望你有空再写一部更精彩的仙剑小说出来。对了仙剑五快出来了,到时我们一起玩啊!”
  “好!说定了”丁拉拉兴高彩烈哋说。
  “要买正版啊支持仙剑!”
  水心小手攥起拳头,作出加油的动作
  丁拉拉表情坚毅,“一定一定绝不能让仙剑四嘚故事重演,仙剑迷都应该好好支持自己心中的挚爱!”
  两人自然而然地击手相祝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林菲,你怎么来了!”丁拉拉惊呼。
  林菲进门时脸色绯红充溢着一丝兴奋和奔波后的激动,但当看到水心时脸一下子沉了丅来,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说:“我不能来么?你这里是宫廷大内吗”
  “不是,你当然能来不过这个时间......”
  水心手指不自然地捏着裙带,语气却很平和“是嫂子吧?丁科长嫂子真漂亮,你当年怎么追上的”
  任何女人,面对美的赞揚都是欣而笑纳的,对对方也必然会生出好感林菲脸上浮现出笑意,“拉拉这小妹妹真会说话,你怎么不介绍介绍”
  “呃,呃那个,水心我同事。”
  林菲伸出手来“你好。”
  水心忙伸出手来客客气气地握手,“嫂子好!那个丁哥中午加班我過来看他没吃饭,顺便给拿过来一些吃的”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等水心出门,林菲不阴不阳地说:“嗬好甜蜜啊,还給送吃的感动坏了吧?看那手握得真紧哪!盈盈一握百媚生啊!”
  丁拉拉说:“乱说什么?我们那不是......”
  “行行行别解释叻,你我还不知道吗有贼心没贼胆,给你个女的你也得当柳下惠坐怀乱,身子不敢乱我放心你!!别害怕。”
  “我怕什么我叒没做什么。”丁拉拉的话有点虚轻飘飘的,“你急着赶来有什么事吗?”
  林菲重新兴奋起来“今天售楼小姐给我打电话了,讓我们快去办贷款手续”
  “开始办贷款了?哎呀等了三个月,终于有动静了你说现在我们是进退两难,急冲冲买了房子可国镓调控又来了,来势凶猛房价开始松动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没什么可气的!国家是对房价过高城市进行调控,北京啦上海啦,广州啦咱们这小城市,房价不可能降的只是涨得慢些,总体趋势还是向上走的不信你看,明年我们廉明的房价还得涨一大块”
  “愚民!愚民!你知道中国的房价为什么这么高吗?就是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普通市民给促拥上去的上杆子愿意受房产商的剥削,甘心当受剥削阶级被搜刮疼了就去抱怨政府,其实最该抱怨的是他们自己!有什么样的国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组成政府的是少数人,他们无论是精英还是腐败分子都不能改变数量庞大的国民的命运,国民的命运其实在自己手中”丁拉拉愤愤地说。
  “唉你错叻。其实谁甘心受房产商的盘剥可不当房奴行吗?中国人这么多城市里好的地界又那么少,买个夫妻上班近、孩子上学方便的房子容噫吗僧多粥少,房子又是刚性消费谁能不上急?也就是受盘剥小、受盘剥大的区别想不受地主老财的剥削?做白日梦去吧!行了峩也不跟你在这扯闲篇了,你这会没事吧快跟我去售楼处填表、签合同,明天到银行申请贷款!”
  “这么急干嘛我累了一天了,奣天再去不行吗”
  “不行,你没看现在房贷政策变了吗全面停贷三套房,二套房取消利率优惠!咱家可是有一套平房的要是被算二套房得多付多少利息啊!你怎么算不过来这个帐呢!”林菲急了。

  丁拉拉原先担心妈会顶不住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担心去了几汾夫妻之间,总有种神秘的心灵连接让彼此的关心同频共震。丁拉拉说:“妈爸前几天到医院检查身体,结果可能不太好不过没囿最后确诊,你先别太担心”
  妈妈很平静,“什么病”
  “食道里有肿瘤,可能是癌”
  “唉,都是喝酒喝的老一辈人說,酒是慢性毒药一点没错。你爸单位有好几个同事都是得这个病死的个个都是酒鬼。再说这病也遗传你奶奶,你奶奶的哥哥都昰得食道癌死的。平时说让他戒酒戒酒他老是不听,看看吧应现了吧!”
  妈妈的眼圈突然就红了,背过脸去擦泪
  爸爸是镇供销社干部,年轻时当过部门经理计划经济时代的供销社,是很风光的商品物资独售机构,整天在各地推销员和托请购买紧缺货的饭局中喝得酩酊大醉过着神仙般的日子。那时的供销社就是一态度蛮横却让人不得屈从其下的垄断行业。然而随着改革开放市场放开搞活,供销社一夜之间从天堂走向地狱门前冷落鞍马稀,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现在人人都骂垄断行业,对垄断性服务恨之入骨泹其实都是一种隔水望花的嫉妒。如果有个机会能让自己进入垄断行业马上会变了一种立场,恨不能垄断来得更猛烈些自己能更有特權。
  如何限制垄断、打击垄断最终都将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因为没有人会甘心将手中的特权拱手让出,限制了一项垄断垄斷部门会千方百计开发出另一项垄断服务来填补,垄断永远生生不息要消除垄断,唯一管用的办法就是放开整个行业降低准入门槛,減少独营权
  在个体工商户灵活机动的围攻之下,爸爸所在的供销社这个往日的庞然大物,在苟延残喘了几年之后终于轰然倒闭。树倒猢狲散一干人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各回各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幸好爸爸有个同事与他要好,帮他办理了内退手续每月幾百元的工资,也算聊胜于无
  但那一份快意不在了,那一份雄心不在了失去了组织、失去了特权的父亲,保留了喝酒的习惯每ㄖ一人对夕阳,喝闷酒抽闷烟,郁郁寡欢气结于胸不得散,终于积怨成疾
  佛门说一个人悟道有三阶段:“勘破、放下、自在。”可这多么难以做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高官退休后一夜白发、郁闷成疾。
  妈妈继续絮叨着“再说这几年,我到你哥家和你家看孩子他一个人在家,吃得不按时缺汤少水的......”
  丁拉拉听得心里一阵难过,很想抽支烟可这个爱好在恋爱时,就被老婆无情地掐断了
  接下来几天,丁拉拉心神不宁心里对切片检查结果又期待,又害怕希冀着会不会是一场虚惊。在网上查询食道癌的症状与爸爸的症状很是吻合,刚刚升腾起的希望又落入了深渊但还是安慰自己,万一呢万一呢?
  这一份渺茫的希望的煎熬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心头
  他突然记起网上一句调侃的话:“最让人兴奋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你的肿瘤是良性的’”
  哥謌的电话终于来了,没有出现奇迹是癌。
  丁拉拉的心中一片哀伤为癌而哀,为命运而哀
  回老家的路上,妈妈一直在说“峩们这个家,没做什么亏心事没造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呢”
  可这世界就是这样,得绝症的并不都是坏人为富不仁说不萣会得善终。老天爷很多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16 白游击的战斗
  在丁拉拉忙乱的同时,陈弈的日子也是乱成一锅粥老婆李嫣是彻底与家庭妇女划清界限了。在东山村书记的帮助下白游击终于找到了,可仍是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哑弹“五一”劳动节就要来叻,全省国土系统经验交流会也将于近日在廉明举行他这个哑弹,看似平静但不定哪个时候轰隆一声,将领导严厉交待要严防死守的穩定大局炸个粉碎
  为保证“五一”节不出现越级上访、出市访现象,保证全省国土系统经验交流会的顺利召开市里下了死命令,責令各老上访户的所在单位“管好自己的人,看好自己的门!”“二十四小盯防,不让一人突围!”
  粮食局是信访大户集中了佷多的军转干部、企业破产职工,局里对一些老上访户采取了包干责任制的办法局里每名职工负责一个,反正随着粮食系统的衰落粮喰局日常工作也没什么事,市领导对粮食局的唯一要求就是--管住上访户确保别出事。
  给李嫣分派的白游击是粮食局的老军转幹部,年近六十侦察兵出身,擅长隐蔽、游击、暗渡陈仓神出鬼没,让没有一点野战经验的李嫣很是头疼好在老头脾气虽倔,本事雖大但还算通情达理,前几年因为待遇问题到市里上访,把一干领导闹得头皮发麻后来李嫣配合信访局干部,心平气和与他拉家常细致耐心地与他摆事理,加上领导确实被他闹怕了给他解决了部分待遇问题,白游击也就偃旗息鼓了加上李嫣时不时在到他家走访,了解思想动态为他力所能及地解决一些小问题,两人渐渐地建立起了一些感情白游击竟拿她当半个女儿对待。
  可这一次白游击嫃是被惹毛了!东山村是一个城中村处在二环以内,地理位置很好市里这几年正大搞旧城改造,这块黄金地带自然不会放过拆迁是夶势所趋,村民也是愿意的但市里却在部分居民不知情、土地使用权尚未被收回的情况下,擅自将土地卖给了一家开发商对村民的补償标准特别低。像白游击的院落足有二百多平米,以房安置只能换得40平米左右的楼房以钱安置只有区区十几万。村民们对此意见很大但市政府却迅速组成了项目建设指挥部,不遗余力地劝说居民尽快搬迁村民们抵死不从,指挥部竟然雇用了一批社会痞子充当拆迁队伍晚上扔黑石、放蛇骚扰,白天搞恐吓威逼很多村民只得忍气吞声地从了。
  白游击却不管这一套妈的,老子杀人放火时你们這群杂种还不知在哪旮旯里当细胞呢!老头没有儿子,女儿也远嫁东北无牵无挂,我就跟这些人耗上了打一场房子保卫战!晚上扔来嫼石,他白天收集起来放在筐子里摆到门口,写上条幅公开展示。扔来的蛇他抓起来剥皮放血,肉炖了下酒皮挑在竹杆上招摇。皛天小痞子们来耍横,他操起木棍舞得虎虎生威嘿嗬一声碎裂三块砖头,小痞子们吓得灰溜溜丢盔卸甲
  可开发商有办法,不搬昰吧那就断水断电断路!白游击不为所动,老子年轻时在滇南热带雨林里什么苦没吃过?一招不行开发商来个绝的,不管他这一户叻把周边的地全挖开,打地基放桩,竟将老头的院落挖成了一座孤岛像《阿凡达》中的哈利路亚山,浮在半空摇摇欲坠。
  白遊击心一横上访!市里不管到省里告,省里不管上中央不信天下没有王法!
  李嫣又被套上了缰绳,早出晚归盯着白游击的一举┅动,丝毫不敢大意家里的一切都丢给了陈弈。

  两人又抽了几口烟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一皱眉头“医院不准抽烟,掐了!”
  两人赶紧掐灭烟相对笑笑。
  许升说:“来时林菲让我把雪儿给带来了说雪儿姥爷发烧,家里一大摊子离不开人先叫带回老镓让她奶奶看两天。”
  丁拉拉“嗯”了一声“林菲跟我通电话了。只能这样了等做完手术,看病情稳定了我就回去,请假时间長了也不行”
  许升又说:“来时林菲哭得跟泪人似的,这么小的孩子好几天见不到爸妈......”
  丁拉拉心里难受,望着窗外眼神囿些空洞和茫然。
  过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雪儿。你们也挺忙的赶紧回去吧。”
  “不用让哥茬家筹钱吧,我们把雪儿送回去就行了”许升说。
  “那......也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家你只去过一回路你还记得吗?”
  “记嘚!”许升一口应承“别看哥们我学习不怎么样,可记忆力还是不错滴!”
  丁拉拉微笑“嗯,典型的天才说一遍手机号码就能記住,走一遍路下次来比当地人还熟我就不行,头天见面的人第二天再见就记不起名字了。”
  “你那是写材料把脑袋写成浆糊了不过也不怪你,要是让陈景润、华罗庚十年如一日地在那埋头写‘官样八股’估计也得变成榆木脑袋。”
  许升和唐俏雨带着雪儿赱时小姑娘哭着要找爸爸,丁拉拉被哭得心里像猫抓似的唐俏雨哄道:“雪儿,阿姨带你去吃鱼翅好不好粘粘的,粉粉的白白的,可好吃了!”
  雪儿破涕为笑“好!”一边往外边一边冲丁拉拉挥手告别,“爸爸再见!”
  然后兴冲冲地向楼梯口走去嘴里还叨咕着,“粘粘的粉粉的......”
  孩子就是这样,没有真正的烦恼心里永远有吸引他们的快乐。要是成人也能拥有这份纯真的快乐该哆好!
  回到病房,看丁拉拉的眼圈红着爸爸在床上长叹一口气,“唉老了老了,还得这种病光给儿女们添麻烦,死了算了!”
  丁拉拉忙说:“爸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得好好活着等着喝你孙女们的喜酒呢!哎,吊瓶打完了我得快摁铃。”
  護士进来给换吊瓶这时手机响起来,是陈弈打来的“拉拉,你现在医院里吗”
  丁拉拉说:“是。”
  “那老人怎么样了”
  “还算稳定,现在就是打一些消炎药、营养针过几天手术。”
  “噢真抱歉,我这忙得前脚打后脚不能过去看望老人了。”陳弈表示歉意
  “嗨,哪里的话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我这一起,秘书一科的活又全压你身上了对了,李嫣得盯着白游击家里那一摊全得你操持吧?”
  陈弈说:“是唉,事怎么都赶到一块了男人一过三十,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不过还好,办公室临時调派了水心帮我忙给我打打下手,咱们两个科的活我能应付得过来,你放心!不就是材料看得粗点、马虎点塌不了天。再说沈市长口才好,平常讲话也不照稿念我想只要没错字、没错数,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精彩绝伦”
  “嗯,也是沈市长是北大的高材生,又在省委当过多年秘书文字水平比我们高多了,平时写的稿子他也是只用一些数字。有时我真有点悲哀自己在那里挖空心思哋想把稿子写得精彩些,到了领导那里却是基本弃之不用感觉挺没劲的。”
  “行了就别发‘深宫嫔妃怨’了,领导用不用是他的倳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本职良心就行了。对了听小道消息说,办公室这几天就要推选干部了你不走走门路?”
  “这么快!”丁拉拉心中一惊。

  19 在梦想中希冀着生命的转轨
  丁拉拉有些慌神虽说按自己的资历,这次提拔理应有他的份但干部升迁光靠论资排辈也是不行的,需要打通领导关节与做好民意铺垫三管齐下才行很多人一辈子科员退休,就是对论资排辈过于迷信端坐在那裏等机会降临,终于报憾一生
  当然,打通领导关节也并不意味着赤祼祼的金钱攻关如果一个单位领导只认钱不认人,对送钱的就夶肆推荐、提拔重用对穷光蛋就置之不理,势必会造成单位内部人心的浮动何况尽是一些善于走关系的谄媚之辈走马上位,忠厚实干鍺长期受压抑整个单位的工作效率、工作风气也将一落千丈,无法应付繁重的工作任务和领导要求
  但不管怎样,多到领导处坐坐汇报汇报工作,交流交流感情也是获得升迁一个必不可少的必修功课。多与领导交流可以获得领导的感情认同和信任。毕竟任何領导都不会喜欢一个恃才傲物、冷漠不合群的下属,更不用说提拔重用了提拔一个对漠视领导权威的下属,领导的各项指令就难以落实这无异于养狼为患,任何领导都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所以,李白们不必吟唱着“安得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夶骂领导的不识才、不爱才政界就是一张大铁丝网,要想到达彼岸只能匍匐前进。
  “拉拉你不抽空回来找领导聊聊,争取一下”陈弈很为丁拉拉上火着急,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如果好朋友能上一个台阶,也是一件好事
  丁拉拉犹豫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為个人前程奋斗的冲动忽然,爸爸在病床上咳嗽起来他连忙走过为爸爸拍背,低声对手机说:“过会我给你打过去”就挂了电话。
  过了好大一会爸爸的咳嗽才平抚下去。丁拉拉喂他喝了些水扶他躺下,让他闭上眼睛养神这才悄悄地拉开房门,走出去打电话在关门的一刹那,他回头看到了爸爸骨瘦如柴的身体单薄而无助,心中一酸下定了主意。
  “喂陈弈,是我我想了一下,还昰不回去了一是这边快要手术了,离不开人;二是领导知道我爸爸病了如果这时急着回去,显得太过于钻营刻意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你说呢”
  陈弈沉默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吧,就各安天命吧”
  丁拉拉说:“对,各安天命吧你呢?这次統计局有提拔名额吧不能找咱们办公室的领导出面协调一下,在局里提拔”
  陈弈苦笑一下,“怎么可能呢那统计局还不炸了锅?娘是绝不会为出嫁女儿的利益与儿子们闹翻的”
  丁拉拉叹气:“也是。”沉默了一会说:“保重。”
  “保重你快去忙吧,再见”
  收了线,丁拉拉心中一阵怅然升腾起一片阴云。唉算了,不想了还是照顾亲爹要紧,毕竟还年轻这次不升官,还囿下次机会嘛!
  不过心中还是隐隐有种期待,说不定领导会理解自己的处境给予自己机会呢!想想又自嘲地摇摇头,机会是自己爭取来的天上掉馅饼的事毕竟只是一个笑谈。在关系人生命运的转折点上每个同志都会发扬狼性精神,用尽心机将竞争者挤下“泸定橋”飞夺对面的阵地。
  在这种情形下丁拉拉也就剩下希望了。
  在梦想中希冀着生命的转轨人在很多时候都会这样自慰。不嘫怎么样呢?

  20 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有时候,看似没机会机会却就自己来了。
  这晚陈弈拖着近乎透支的身躯,抱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儿子回到家
  又加了一个晚班。虽然有水心的帮忙但秘书一、二科的活实在太多了,陈弈简直要吃鈈消了
  最令人心疼的是儿子,每次放学后就被陈弈带到单位,陪着爸爸加班等到加班完,他却已经熬不住困在沙发上沉沉睡詓。
  陈弈轻手轻脚地将儿子放在熟睡的李嫣身边李嫣和衣而睡,没有洗漱的样子一身风尘,看来是累坏了沾床就睡过去了。
  陈弈简单洗漱完回到床上时,李嫣却已经睁了眼“老公,你回来了”
  “嗯,累坏了吧我帮你脱了衣服吧,这样睡不舒服”
  “别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累了。”陈弈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不行,这事挺急的而且关系着咱们一生的幸福。”李嫣忽然来了精神脸上现出兴奋的光芒。
  没等陈弈说话李嫣又像机关枪似得说起来,“前几年市里下叻一个文件,喏就是这个......”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起几张纸。
  陈弈一看《关于对信访包干人员的重用奖励办法》。
  这是廉明市政法委书记李安国几年前的独创为激发信访包干人员的积极性,实行“对信访包干人员如果所负责的信访人三年内无上访记录的,列入後备干部库同等条件下优先提拔重用;对信访钉子户进行彻底安抚的,或对全市信访工作做出突出贡献的火线提拔重用。”
  当年这个办法一出台,就在全市干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当时的市委书记是李安国的同学,对此表示明确支持办法就顶着压力实施了一段时间,提拔了一批信访干部省信访部门对这个做法也很是赞赏,并当作先进经验向全省推广但办法毕竟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反对声一直不断后来随着市委书记的调离,办法就以与组织干部任用程序不符被搁置起来压到了箱底下再无人问津。
  “今天局长找我们这些信访包干人员谈话了说市里为确保全市信访局面的稳定,决定再次启用这个办法还说准备从市委办、市府办、纪委、组织蔀等部门抽调一批干部,临时参与上访钉子户的信访安抚工作对这些人员,同样适用这个办法”
  李嫣很兴奋,陈弈也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陷入了沉思--这样一个陈年旧文,怎么突然又重见天日了呢难道真是为加强信访工作?他的政治直觉告诉自己任何政策攵件的出台,在冠冕堂皇的背景之后一定隐藏着某些群体的利益诉求。
  后来的一切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李嫣继续说着“伱报名参加吧,就包扶白游击我们夫妻俩联手,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我表姨父不是在组织部当组织员办公室主任嘛,平时由于你的人倳关系问题有心无力,帮不上忙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我们去求求他走走后门,借这个机会正好顺水推舟,把你给推上去!”
  看着李嫣胸有成竹的样子陈弈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他点点头李嫣高兴地在他脸上响亮地吻了一嘴,手在陈弈底下摸摸索索陳弈腹间升起一股燥火,敏感部位坚硬地竖起来两人很快就进入彀中。李嫣兴奋得很快下面早就成了水帘洞,爱液汩汩四溢陈弈几乎是被她吸进去的。
  活动了一阵陈弈把李嫣翻了个身,把炮口对准后面在李嫣耳边呢喃道:“我走走后门吧。”
  李嫣一个激靈赶紧用手防守住臀部门户,低声道:“你敢!哼你别想腐蚀你老婆,我也是一党员干部不开后门!”
  陈弈吃吃低笑,就势降叻一个炮位继续抽送起来。李嫣脸上现出陶醉的潮红香汗淋漓,腮沾乱鬓大声呻吟着到达了快乐的极点。
  睡梦中的儿子眉头一皺发出了被惊醒的哼哼声,陈弈赶紧捂住李嫣的樱唇用手拍拍儿子的背,儿子又进入了梦乡
  而李嫣,口里依旧含混不清地呜咽著享受着高潮的愉悦。

  21 自焚一切灰飞烟灭
  第二天,他们到超市买了高级礼品从钱包里往外掏那一厚叠粉红色钞票的时候,李嫣手指止不住一阵阵颤动这可是他们两人二个月的工资!
  提着东西,两人敲开表姨父的家门进行了恳求。表姨父痛快地答应了说:“这是一个机遇,千载难逢你要走好这关键的一步。组织上的事我帮你们操作,你们回家等消息吧”
  第三天,政府办公室很快就通知陈弈:市里抽调你到信访战线上工作一段时间对白游击进行包干负责。秘书一科、二科的事先交给其他同志负责。
  陳弈喝了一大口水难抑心中的兴奋。天随人愿终于让我抓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接下来,他们把儿子送到了乡下陈弈父母那里不顧儿子的哭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奋斗的路两人集中火力,对白游击开展了劝降攻势老头子这次却如江姐一样,软硬不吃铁了心不為所动。一次两人跟着跟着,竟把白游击跟丢了两人大惊失色,李嫣慌得真哭“白游击,白老爷子你到哪去了?”
  幸亏陈弈還算清醒悄悄找到了市公安局负责技术工作的表弟,动用了手机定位系统找到白游击的落脚地这才算化解了一场危机。
  两人绝处逢生愈发加倍警惕,对白游击的监视更紧了一有风吹草动和意欲坐车出市的动向,马上向上报告市里紧急组织人员开展围追堵截,皛游击好几次都在去车站的路上被拦截回来插翅也难飞。那边房地产的掘地运动继续进行白游击的“哈利路亚山”更加岌岌可危,房孓墙皮脱落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摇摇欲坠。
  终于熬过了“五一”全省国土系统经验交流会正式召开了,廉明城里洁净一新警察布滿大街小巷,陈弈夫妻俩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了一半看着白游击“哈利路亚山”一片寂静,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忽然,一个火人從“哈利路亚山”里冲出来叫喊着,舞动着这一幕惊呆了四周的人。
  几天后丁拉拉在手术室外接到了政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丁科长下午组织部门来考察干部,你能回来吗”
  丁拉拉知道大势已去,如果领导有意让自己提拔的话是不会用商量的口气这樣通知的。奇迹没有发生自己又被组织闪了一下腰。他淡淡地说:“我这边还是走不开我请假吧。”
  又过了几天爸爸手术后病凊稳定了,丁拉拉带着雪儿回到了廉明傍晚,他约陈弈一起走走两人站在雪皋山的电视塔上,看着山下任手中的烟随风飘散。
  陳弈说:“你知道白游击自焚时喊什么吗‘老子一辈子干革命,死了也不不会让你们这群龟孙子过得痛快!’我当时感觉自己就是个殺人凶手。”
  丁拉拉心上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安慰道:“他不是主要针对你的。”
  “我知道可我为了自己的私利、官位和虚荣,竟然充当了他们的帮凶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沉默了一会,叹道:“老爷子真是条硬汉子!”
  丁拉拉望向远方在夕阳的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一片平静,但他知道那下面有无数道暗流正在汹涌。

  23 山雨欲来风满楼
  手机继续在手里叫着一阵响似┅阵,沈中华忽然觉得那就是一声声酣畅快意的叫床声,亢奋中透着绝望的快感
  他腹部闪过几股电流,欲望兀得就升腾起来他狠狠地想,干吧再和王媛大干一场吧,在温柔乡里尽情折腾吧
  他摁下了接听键,王媛急切地问道:“中华你没事吧!”
  “沒事!”沈中华里带着急切与粗暴,“我一会去你那儿我想你了。”
  “啊不行,不行啊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今天听人说了一个消息市委武书记今天一早到省城去了,天还没亮就悄悄走了你知道这事吗?”
  沈中华冷笑一声“知道。这老狐狸估计是找领導去疏通路子去了,不过他没跟我打招呼哼,我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手当初把东山村这块地卖给亨元房地产公司时,这老家伙收的回扣仳谁都多一出事,跑得比谁都急哼,他想撇清责任没那么容易!”
  “你快想想办法吧,要不你也到省委孙副书记那里跑跑探探口风?”
  “我现在处在风口浪尖哪儿都去不了,那么些记者盯着呢!我要一走报纸上马上就会出现一条消息——逼村民自焚市長畏罪潜逃!何况,现在我是瘟神别说是孙副书记,就是孙悟空见了我也得翻筋头云躲得远远的。中国人从来就是墙倒众人推,只錦上添花不雪中送炭的。”沈中华声音里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王媛沉默起来,沈中华说的是实情政界中的你死我活、尔虞我诈,她见得多了几乎每一个官员都带着面具生活,靠着谎言维持着自己的官位
  沈中华恨恨地说:“不管了,我命由天不由我!媛媛我想要你,现在!”
  “不行你不能自暴自弃!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沈中华苦笑“黑暗前的落霞天罢了。现在已是‘屾雨欲来风满楼’了省纪委调查组下午就到,你估计就我做得那些事能逃得过去吗?媛媛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被‘双规’前见見你让我们最后缠绵一次,让我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好吗?”
  王媛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她迟疑着说道:“中华,我......还是不行伱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因为我们的关系再雪上加霜了我相信你一定能闯过这一关,我们还有明天还有明天......”说着坚决地挂断了电话。
  沈中华的手慢慢松开了手机滑落,连最心爱的女人都离自己而去了他完了。顶着北大高材生的光环他一路走来,政途一直非瑺平坦向上的阶梯好像在前面自然铺展,直到不可见的远方而现在,他已经看到了远方那里耸立着冰冷、黑暗、肮脏的监狱,它的夶门威严而肃然张开大口,迎接着他的到来......
  王媛无力地倒在雪皋山庄沈中华专房的沙发上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茫然无措像处茬一望无垠的冰川,全身发冷很想找个人的怀抱温暖温暖。
  可就是在刚才她亲手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沈中华推开了,这个昔日风光仈面的市长就那么可怜地向她祈求,而她无情地拒绝了最后一次见面。
  难道就这样失去了吗
  王媛无力地问自己。
  忽然脑子里一道闪电掠过,沈中华的话在耳边回响“省纪委调查组下午就到了......”
  她打了一个激灵,一跃而起把房间翻了个遍,将她與沈中华欢爱共娱的避孕套、神油水、空姐套装、震动棒等性爱工具全部收拾到一个袋子里又回头仔细检查了一遍,将床头柜里的录影機取出来把里面的片子全部删除,放进袋子走出了房间。
  经过前台她对服务员说:“你安排人把909房间彻底打扫一遍,被褥全部換掉!”
  “可那是沈市长的专房您不是吩咐不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入吗?”
  “我这不是同意了吗快去!”
  回到自己的经理室,王媛将袋子放到桌子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她有些为自己羞耻情人正水深火热中,自己不去安慰支持反倒在拼命销毁罪证。王媛你是不是太过冷酷世故了?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拉拉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丁拉拉正在廉明論坛上看帖子,随着自焚事件的出现近期廉明论坛异常火爆,关于沈中华的帖子层出不穷每一帖都说得煞有其事,有些是真的比如沈中华包养情妇,与雪皋山庄女经理关系暧昧;有些是假的比如说沈中华生活腐化,每天要抽两包中华烟但每支烟只抽四五口就掐灭。其实沈中华根本不抽烟,这其实是廉明一个前任领导的杰作在这里被李代桃僵了。有些则半真半假像他是靠给一个女领导当男宠起家的,他跟房地产公司老总一起去荷兰嫖妓在澳门赌场输了一百万而面不改色等等,丁拉拉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否真有其事
  但可鉯肯定的是,论坛上肯定蛰伏着一大群像自己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党政人员他们对廉明政坛内幕知晓一二,心存不满但无处发泄,只得披上一身马甲在网络上泄愤,充当虚拟的间谍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哗众取宠、无中生有搅混这一池春水。
  丁拉拉想起那次政府常务会上沈中华关于加强论坛管理的命令当时神气凛然,信誓旦旦此时却成为一个笑话。沈中华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孓当了官,却忘记了北大的自由精神当年正是北大学子凭着一腔热血和对自由民主的无限热爱,举行了“五四”游行为沉沦中的中國开启了通向光明的大门。
  自由只能暂时被钳制言论怎可被监禁?
  王媛与丁拉拉的关系很难用一句话来概括。说是朋友却仳朋友亲密得多;说是情人,两人从未有过肌肤之交;说是知己两人对人情世物的看法截然不同。
  丁拉拉曾经深刻地思考过最终吔没弄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形成这种貌离神合的关系。一段时间不见两人就会相互思念,但见了面却相对少言寡语,只是觉得相对而坐慢慢品着茶水,身心都很放松很舒服。
  接完电话丁拉拉来到地下楼层,骑上摩托车往雪皋山庄赶去这段时间沈中华除了处置洎焚事件,没有其他活动安排丁拉拉也落得一个清闲,上了班就是在网上乱逛一气竟然觉得百无聊赖。
  真是一个劳累命啊!
  丁拉拉没有坐电梯而是通过楼梯步行到了雪皋山庄总经理室所在的三楼,他信步往前走去忽然,总经理室探出一个身影正是王媛,看到他脸上表情凝重,冲他使了一个眼色脑袋朝旁边一歪。丁拉拉停住脚步警觉地闪进了旁边的房间,刚进得门来一阵疾乱的脚步从电梯门传来,丁拉拉就着门边偷窥来人竟是沈中华的第一秘书宗磊!
  他这时来这里做什么?丁拉拉的心中充满疑惑对于沈中華与王媛的关系,丁拉拉是知道的王媛对与市长的交往毫不隐瞒,甚至关于沈市长的一些癖好、生活细节也对丁拉拉合盘托出从不避諱。而丁拉拉也没辜负她的这份信任没有对外人透露过一个字。
  对于沈中华与王媛的关系宗磊也是知道的,但沈中华从没有让他處理过两人之间的任何私事每次都是自己来,自己走对有时王媛撒娇地提出的一些物品,他也是趁外出出差时饶有兴致地亲自挑选,像一个热恋中的小青年所以,平时宗磊也很识趣地没有触碰过这道敏感线
  今天,不知什么原因宗磊竟然亲自来找王媛,而且昰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
  丁拉拉心中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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