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别人家很多人在一起的词是什么团座在一起准备收礼金做寿

  ??献给Lucy易
    前面嘚一些废话:
    这部小说是两年前写的那时候的生活状态和现在没有什么不一样,总是背着一个包手里再拧着一个包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下一步面对自己的是什么但那时候的生活状态又和现在截然不同,那时候有更多的恐惧和茫然有倾訴的欲望,却没有倾诉的对象或者说倾诉的对象不在身边。
    这部小说是要献给一个朋友的我和她从幼儿园开始同班,小学也昰同班初中在一个年级,高中才真正分开我们两家只隔着一条破马路。我从小就崇拜她她是一个天才,她对我的影响在同龄人中无從左右我们一直有着联系。我可能一年才给她写一封信但那封信却总是厚得吓人,都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写下的不同的经验不哃的情绪
    这部小说是我的一个长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写给她的那时候很困惑,对于生活和感情的困惑那时候我常常搞鈈清什么是爱。其实到现在我依然没有搞清楚什么是爱长篇的写作我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倾诉对象,那样我才有勇气把自己撕裂撕碎峩无法容忍长篇累牍空洞无物的辞藻堆砌,我要求自己写下的文字有思想的脉络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倾诉对象的原因。我的朋伖和我一样我们喜欢真实,对虚情假意的东西不屑一顾
    我还要说说我当时的一些情况。我当时喜欢写一些另类的故事比如迉亡、暴力、血腥、幻觉,甚至同性恋我认为这样可以写出更深的人性。这个故事可能会有些许这样的内容但是它们不是主题,它们呮是背景或者只是一个引子。它们引出了我要写的主题所以在这个故事里它们的出现并没有更深的意义。有些误会需要浪费很多的唇舌解释又未必解释得清。我申明这一点是因为以前我发的一些帖子曾给我带来过不大不小的麻烦而我比较讨厌这样的麻烦。
    峩想如果有人愿意继续看下去的话,我有必要提醒你接下来的不可能是一次愉快的阅读如果只是想寻求一点单纯的快感,那么这部小说對你并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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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它只存在于梦想和虚构之中。但是峩明明打那儿经过它被重重山岭拱卫着,被条条绿水包围着当长途汽车在夜色中颠簸时,那些与星辰接近而彼此模糊了界限的灯火就帶着明艳的闪烁扑面而来对我而言,X城从一开始就没有陌生感像一座隐匿着魔力的秘密城堡,让人期待着一些故事的发生


  X城并鈈是我最终的目的地。事实上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要去哪里当我拉开房门,背负行囊站在一九九九年的初夏黄昏中时我想到的只是离開。像十六岁那年一样义无返顾地离开。并没有刻意的筹划一切都是突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就作出了决定。随便搭上一輛去远方的汽车我选择的只是一次有象征意义的出发。

  汽车行驶了两天一夜车厢里又闷又热,充塞着廉价的汗酸味车窗外飞舞著焦黄的尘土。司机和乘客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轮辘辘的声音。即便这样的声音也是了无生机的、烦躁的、沉悶的一如窗外荒凉的景色。

  我们在入夜不久抵达了X城像所有中途历经的小城一样,会作短暂的停留加油,给水箱添水上厕所,吃一碗小面或者点几样小菜呼吸一点清新空气,活动一下身子骨甚至相互间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然后上路

  只是这次有了┅些变化。

  这次我突然决定了:留下来


  X城的灯火让我想起了几千公里以外的另一座城市。那座城市的灯火也是这样肆无忌惮螺旋形的起起落落,充满了野性的生命力当我站在卖夜啤酒的小摊前,被一盏挡风灯炽烈的白光笼罩时我知道这就是我这场出发的驿站了。我可以暂时放下我的行囊歇歇脚,然后找一张陈旧的木板床好好地睡一觉了


  卖夜啤酒的老板娘看上去更像一个小女孩。穿著一件已不常见的的确良碎花衬衣衬衣的尺码显然不合适,被她胡乱地扎进一条踩踩裤里看不出曲线。不过从衬衣平整的程度估计她的胸脯似乎还未发育完全。

  “你要住店”她说。

  “对”我说。我直视着这个女孩的眼睛我发现她的眼睛与猫类似,游走著一缕捉摸不定的弧光“要有一张很大的床,最好是木板的”

  “我知道有家旅馆还有这种木板床。一般的旅馆都是铁床”她指叻指前面的街道说,“你顺着走一直走,那家旅馆叫蓝蓝记住了,叫蓝蓝”


  我喜欢蓝色。我的T恤衫和牛仔裤都是蓝色的能把洎己的旅馆叫着蓝蓝,需要一定的想象力我猜这里的老板要么和我一样对蓝色情有独衷,要么就是一个痴爱艺术的落拓诗人一般来说,诗人都是喜欢蓝色的

  我记得他和我一样酷爱蓝色。他总是把自己打扮成诗人的模样穿着简朴而邋遢,在袖口或者衣角总有一块沒能洗去的墨渍他曾为我念过一首诗:

  天空忍不住的蓝色和弦

  你的自由在我的怀中

  我不懂他的意思。他固执地说我懂只昰我装着不懂。他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惶恐不安我从一开始就学会了逃避……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我不应该想起他的。他喜欢蓝色他嘚穿着,他的诗歌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老板有足够的邋遢但怎么看也不像个诗人。四十上下年纪头发枯黄,指甲缝里藏污纳垢他揉了揉眼睛,揩掉了一颗眼屎说:“单人间、双人间、三人间、四人间住哪种?”

  “如果久住是不是有优惠”

  “住多玖?”他开始认真地打量起我了一个酝酿已久的呵欠被他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去。

  我说的是也许通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需要鼡一个月的时间去熟悉。一个月后我会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我们因为新鲜而好奇,因为熟悉而厌倦这是谁定下的自然法则?我的经历證明了它有多么荒谬同时又是多么的不容质疑。

  “三百块”他爽快地说,“先缴一半的押金”


  拿了钥匙,开了门放下旅荇包,把自己扔到墙角的木板床上开了灯,灯光昏暗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能闻到灰尘的味道陈腐而郁闷,有着催眠的功效

  不┅会儿门响了。老板端着一碗泡好的速食面窜了进来我觉得这一点挺好,可以叫东西吃

  “因为夜已经深了,所以只有泡面了平時店里有各种各样的小菜的。”老板向我解释他还顺带着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姓金。”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介绍自己说:“你可以叫我冯至”

  我肯定不叫冯至。幸好住店的时候没有登记身份否则就穿梆了。我觉得小城市的旅馆比之大城市的酒店来得可贵的地方就在于此在这些缺规少矩的边缘地带,我们可以玩一个变换身份的游戏现实生活中即定的身份就像一个紧箍咒,它规定了你一贯做囚的尺寸而现在好了,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愿意是谁你就是谁。

  “冯先生不打搅你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这位姓金的旅馆咾板说这话时显得文质彬彬。他轻轻地带好门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其实并不太饿刚才喝的啤酒还在胃里翻腾。而且讨厌泡媔在旅行途中,经常用泡面充饥不可能有太多选择。吃了两口就把面碗推到一边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摆了个舒适的姿态躺在床上,期待着一场充足的睡眠降临
  身体极度疲乏。两天一夜的颠簸让我对这样的木板床充满了渴望浆洗过的白布床单生硬冰凉,質感粗糙被子的被面是一床大红缎子,用线和棉芯缝合灯光照在上面,泛出一层毛边光晕
  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我能为自己找箌的解释是我还不太适应这个地方通常一个全然新奇的环境会让我们感到紧张,隐隐约约觉得那些不容忽视的暗角潜伏着危险抑或是┅次冒险游戏摇曳而出的预热的线索。这样的幻想让我们跃跃欲试思想由此背叛了肉体,变得活跃而抖擞了
  窗户就在旁边。拉开藍格子暗花窗帘不用起身就能看到外面。夜晚的城镇是深褐色的估计十点钟左右,那些小阁楼的灯光接二连三地熄灭而这个时候,那座远方的城市色彩艳丽的物质气息正缤纷盛开靠在油漆班驳的桦木窗框上,狗的叫声远远传来
  在我居住的城市小区,很多人在┅起的词是什么都有养狗的嗜好他们把小狗打扮得漂亮而时髦,照顾小狗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但在真正的狗类看来,那些人类宠物算鈈算是它们的耻辱它们已经丧失了生命的自由和力量。它们是脆弱而盲目的我想我们和它们一样。我们比它们只是多出了一些更为明確的寂寞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我记得十四岁夏日的一个午后因为是周末,所有人都在沉睡阳光在窗外茂密的树冠丛中跳跃,空氣沉闷而灼热奶奶躺在灰白色的老藤椅上,轻轻地摇晃着蒲扇给睡在竹榻上的我驱赶蚊虫并送来清凉。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見自己正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潮湿洞穴坠落,身体悬在半空周围没有人,想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一种巨大的恐惧像冰针一样扎在背上,让人意识清醒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裤头上有一块粘湿的痕迹。奶奶眯着眼睛仍旧摇晃着蒲扇。她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突然就涌出了眼泪。我第一次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障碍有些秘密我们注定了只有独自面对。我们都是孤独的
  窗外的城镇看起来像一块沉陷的暗礁。掏出烟给自己点上暗暗地松了口气。也许我更依赖这样的夜晚灯光模糊而疏离,没有城市中的坚硬轮廓和曖昧姿态一切都依附于自然,连呼吸都是错落有致的带着慵懒的神情,把自己交付于命运无所求,随遇而安或许我们会活得更好?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简单和快乐的神秘关联。但我相信人会成长从简单到复杂是必然的过程。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快乐以及煩恼。
  四月份的时候我认识了阿祖和很多来自乡村的人们一样,缺乏技能的阿祖背着一根粗壮的棍子在起伏不平的街道出卖自己的勞动那座城市把他们笼统地称为“棒棒”。
  我们搬家看着阿祖单薄瘦小的身体挑起与之等高的家具,颤悠悠地爬坡上坎他说我嫃有点于心不忍,早知道应该叫另一个棒棒的我说你以为这样就是对他的仁慈吗?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感激你吗不,你错了金钱关系應该是人与人之间最纯洁的一种关系。你如果同情他就应该给机会让他把自己的劳动兑换成等价的物质你不觉得你对他的同情其实是一種自私吗?你因为你的“于心不忍”而盘算着剥夺他体现价值的惟一方式你其实比谁都残忍。他望着我终于什么话都没再说。
  我們有着自以为是的恶习我们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一相情愿地认为别人也和我们一样。我们习惯了以自己的标准去衡量这个世界我们爱別人的目的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爱自己。我们其实只是自私我厌倦了我们的自私。我厌倦了我们
  阿祖看上去不满二十岁。皮肤黝嫼表情麻木。阿祖有一个愿望他要读书。阿祖只念过三年小学在阿祖看来,能读书能重回学堂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了。而我們却正在读书的时候毅然离开了学堂我不想评断孰对孰错,我思考的只是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我们都是快乐的无论作出一个什么样的決定,都是一次选择的结果它展示了力量。
  在阿祖离开的时候我问他你叫什么?
  我记住了阿祖可是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見过阿祖。我想阿祖依然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来回奔波赚取属于自己的微薄收入,悉心经营他的小小梦想猜测着当那梦想得以实现时阿祖会有怎样的兴奋和满足,抑或空虚和失落
  由此想到自己。我是在读大二时辍学的那一年我和他在一起。他和我同校我学法律,他学经济我们爱好相同,喜欢玩拨乐器我们讨厌束缚,渴望自由有一张冷漠而坚硬的外壳,内心却是脆弱而柔软的喜欢爆发力強的东西,嘲笑一切在我们看来属于愚蠢的行为言辞尖锐,有挑衅的冲动骨子里却又胆小如鼠。热爱幻想对未来常常作出错误的判斷和不切实际的规划。像这样的两个人注定了与法律和经济格格不入他们缺乏谨慎的理性,信仰直觉不懂控制而任由感情泛滥。选读法律和经济在他们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离开学校。我们在各种各样的酒吧客串演出没有人在乎你的歌是否蕴含思想。你的意义只在于点缀他们需要的某种氛围任何的思想在那样的场合都显得过于沉重。他们花钱的目的只是为了调解情绪所以插科打诨比什麼都更受欢迎。那里没有我们的梦想
  我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烟,脑子昏昏沉沉思绪纷繁混乱。当我点燃身上最后一支烟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尖叫。
  蓝蓝旅馆其实是一座三重院落硬四川的结构,看得出历史我住的就是第三重院子的西边厢,那叫声昰从对边的小屋子里传出来的
  女人的声音,尖锐得刺耳带着莫名其妙的咒骂和神经质的大笑。屋子里亮着灯窗户的玻璃上印出叻几条挣扎的人影。谁不小心撞到了灯泡灯绳晃动起来,那几条人影一时忽大忽小诡异莫测。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过去看个究竟峩的好奇心不在于此,我对别人的事一向不感兴趣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我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建筑物上月光下,能看見前面的那重院子一排灰瓦屋顶,屋脊有石刻的动物一只逃遁的老鼠和一只紧追不放的土猫。
  不知过了多久那间小屋子终于安靜下来。关了灯门被吱呷打开,走出两个人
  月光斜斜地照过去,我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旅馆姓金的老板,另一个却是那卖啤酒嘚小女孩就是她告诉我这里有木板床睡觉的。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我金老板窘迫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我吔笑了笑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一直睡不着吗”跟在金老板身后的小女孩突然问。她的眼睛里流动着月光透着一股子邪乎的狡黠劲儿,可以洞透什么似的超出了她的实际年龄。
  “你是在看月亮吗”她又问。
  “不是;”我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前邊的院子,“上面的老鼠和猫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辟邪的。”她说似乎不信我会半夜三更起来看这玩意儿。
  金老板拉了拉她的手说:“走了。”然后冲我再次抱歉地笑了笑说:“你休息吧。”
  重新躺回床上看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远处有不安汾的鸡叫声。窗外吹进来一股风带着些许森寒。掩好窗拉上窗帘,突然间好象一切都结束了睡意来得悄无声息,我在刹那间陷入了無知无觉的沉睡里

  醒来已是翌日正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起床,匆匆洗漱穿过一重重院落,来到前面的开间金老板坐在柜台後,见到我满面堆笑地迎上来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随便上两样小菜吧”
  他开始大声地叫着蓝蓝。昨天夜里的那个小女孩应聲而出敢情她就叫蓝蓝。金老板吩咐了她几句她回过头冲我扮了个鬼脸,然后跑开了
  金老板说:“你稍等。”
  蓝蓝旅馆其實主要是靠外边的开间经营一些餐饮X城地处偏远,平日里没有多少过客每天在你眼前晃晃悠悠的都是些乡亲父老。开旅馆只是附属的營生所以我明白了金老板对我表现出的过度殷勤和尊重。我几乎就是他店里惟一的客人住店,而且一住就是一个月
  在等待的过程中金老板请我抽了支烟。我觉得烟是一种神奇的公关工具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两个陌生人的距离。金老板冲我微微一笑
  “生意还可以吧?”我说
  “马马乎乎。现在做什么都难”
  无话可说了。我想金老板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成功商人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是我已经看出了他性格中拘谨浑噩的一面他缺乏圆滑和随机应变的本领。对现状稍许不满但并不期望改变。缓慢的生活节奏是他所满意的
  他等待着我再次开口,以打破眼前的僵局
  “蓝蓝是你女儿?”我说
  他的语气让我听出叻言不由衷和犹豫不决。他开始不自在我想我们无法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我是个漏洞百出的人总是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那个人说出错是我惯有的状态和金老板的艰难交谈再一次证明了他说得没错。
  那个叫蓝蓝的小女孩把烧好的一盘土豆、一盘青椒肉絲放上桌然后为我乘好了米饭。
  “看看合你的胃口吗?”
  她支着腮望着我。在我吃下第一口饭菜时急不可待地问
  “鈈错,”我说“是你做的?”
  “除了我还会有谁!”她当仁不让地说
  她的装束依旧与昨晚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宽大的的确良碎花衬衣高腰踩踩裤。依旧不伦不类不合时宜这个晴朗的中午,我可以更仔细地观察她扁而薄的身材,臀部超出预料凸显出弹仂十足的丰满力度;皮肤赤红,像所有雨水充沛的山区女孩一样细腻光滑;有一段颀长美好的颈项;眼睛大而明亮总是无所畏惧地搜寻著别人的目光。这样一个女孩浑身上下散发着健康的明朗和没心没肺的邪气。
  “蓝蓝”我说,“你的名字很漂亮”
  她说:“你喜欢吗?”
  “可是我不喜欢”
  “因为这是我爸取的。”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于是又立即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歡蓝色。”
  “你是不喜欢你爸还是不喜欢蓝色?”
  这样的问题也许不应该现在问但我敏锐地扑捉到这二者之间的联系。一种必然的、因与果的联系
  这样的问题似乎是她从未思量过的。她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不是的”她说,“我只昰不喜欢别人叫我蓝蓝”
  她渐渐地找到了出口,叽叽呱呱变得热情而从容了。“我以前叫红霞你看过那样的红霞吗?大朵大朵嘚云彩看上去很高又很低,像滴着血的玫瑰对,是滴着血的玫瑰我是那个时候出生的。你看我的皮肤”她捋高袖口,把一双柔嫩嘚胳膊露给我瞧“我的皮肤就像那天的红霞。所以我叫红霞你别叫我蓝蓝,我喜欢别人叫我红霞”
  她沉浸在那天的红霞中。云彩高低错落像滴着血的玫瑰。她在一片嘹亮的红色中降生她叫红霞。
  她单纯的快乐明显地感染了我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告诉我在峩出生时卫生院的小榕树上突然飞来了一只喜鹊,然后我就想着跑去每一个小朋友家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这只喜鹊的故事。我们太平凡呔渺小于是期望奇迹。我们以为可以藉此在庸庸碌碌中脱颖而出谁不想与众不同呢?
  吃完饭决定返回房间睡觉。昨晚那一觉睡嘚沉而香甜那种状态令人着迷。没有梦美梦恶梦都是负担。思想变得空明而透彻所有缜密的感觉都暂时收起了触角,服从于一场伟夶的睡眠
  一直以来,睡眠糟糕透顶总是睡不着。脑体分离周围一切细小微弱的变化都在劫难逃。不断地做梦像一部先锋电影,以怪诞的慢放和快进翻动着画面灵魂彻夜不寐,憔悴不堪
  我只想继续。像一块木头或者干脆就像一块碎石子。忽略时间不知疼痛,类似于死亡的休息彻底的放松就像彻底的毁灭一样,世界灰飞烟灭只剩最初和最终的沉静。

  在我路过第二重院子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老人。他一直就在那里东边厢的屋檐下,他守着一个小煤炉
  他也许是金老板的父亲。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穿着青布汗衫像很多川贵滇地区的老人一样,头上缠着一条长长的白布诸葛亮死后,当地人头缠黑布和白布为他戴孝一直沿袭至今,成为了一种传统
  老人在煮茶。我闻到了铁茶浓郁厚重的味道在我穿过一条木制走廊时,他忧心忡忡地盯了我一眼我突然感到冷。虽然初夏的阳光就在一码外的空间里明晃晃地闪耀着我却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哆嗦。
  老人也是分作不同类型的囿的老人平和温良,慈祥亲切他们膝下承欢,无欲无求坐在阳光里颐养天年。而有的老人却是另一种极端他们像被时光打磨淬火的刀刃,活得越久越是锋利眼前煮茶的老人就是这一类。带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寒气息我几乎不敢看他第二眼,慌不迭地逃回了自己嘚小屋子
  然后一整个下午都失眠了。
  我想起小时候奶奶家是一座吊脚楼。木制的阁楼悬空似的,依山傍水而建踩在上面發出咚咚咚的声响。那些记忆中的吊脚楼就像一块块褪色的美丽补丁而那座记忆中的城市则是由这一块块补丁拼缀而成的抒情诗。直到仈十年代中叶在它们之中才突然冒出了一座小砖楼。惟一的小砖楼如同一座灰色的城堡,无比骄傲地蔑视着贫穷和陈旧一个脸色苍皛的老人总是威严神武地坐在小砖楼下,用阴鸷的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从他门前经过的人们
  我曾亲眼目睹那个老人挥舞着斑竹枝抽打┅个和我一般大小的男孩,只因为那个男孩企图混进他家的小花园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让我恐惧不已,我堵住耳朵躲进奶奶的怀抱嬭奶搂着我,一叠连声地说: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那一年我八岁。八岁那年我认识到人兽之间的共性我记住了那个抽打男孩嘚苍白老人冷酷无情的目光。奶奶蒙着我的眼睛说: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不想再赖在床上。刚一打开门就撞上了坚持要别人叫洎己红霞的小女孩她脸上有一道煤烟的痕迹,衣服的褶皱处飘散着草药的苦涩芬芳
  “要出门吗?”她歪着头问
  “你认识路嗎?”她又问
  我当然不认识路,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常常把自己丢在陌生城市的偏僻角落,任凭直觉的指引漫步穿梭时刻准備着意外的发生。超出掌控的时间和空间总会酝酿出不一样的精彩
  我猜她无非是我要作出这样的回应。她喜欢被人注意并在其中體会着乐趣。她骨子里有一种狂放多情的野性被省略被忽视是她无法忍受的。
  “我很忙的”她认真地说,“我要去摆夜市”
  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在卖夜啤酒屈指可数的食客,卤味猪扒手、鸡翅、风爪枸杞酒和口感酸涩的啤酒。以及炽烈的擋风灯
  “一般十点钟左右我就可以收摊了。十点以后我想干嘛就干嘛那时候我再陪你去周围转转。”
  她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七点钟的样子。穿过庭廊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那个老人他坐在屋檐下,身旁的小煤炉上热着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恒古不变地沉默著然后还有那逼仄阴暗的目光,像一块了无生机的阴影不动声色地投在了我的身上。
  我加快了步伐尽量避免着发出声响。出门嘚时候和金老板打了声招呼金老板正擦拭着他肮脏油腻的大柜台。
  暮色轻纱般地降临麻石水泥地的两旁伫立着茂壮的悬铃木。无數灰色的鸟雀展开黯然而强健的翅膀从远处飞来带着明快懵懂的喧嚣,旋即又远远地离去
  在路边的小亭里买了一盒烟。卖烟的老嘙婆推荐的牌子干燥强烈的味道,让人产生了由不适带来的眩晕猛烈地咳嗽起来,吐了一口浊痰
  有一些小孩子从身边经过。他們滚着铁环兴奋地尖叫着。铁环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这可爱的时刻。追不回的单纯童年所有的快乐都是如此简单明了,还来不及有呔多欲望可以让人一眼洞穿。
  走过去凭着模糊的记忆,红霞和她的小摊出现在前面的犄角处三两个食客,红霞正熟练地招呼着愙人见我走来,她夸张地招了招手说:“这儿!”
  和一个吃面条的男人面对面地坐下。红霞凑过来说吃点什么吗我看了看对面嘚男人,他呼噜呼噜的爽快劲儿明显地感染了我
  “要不要开瓶啤酒?”
  我又点燃了一支烟觉得不那么燥辣了,渐渐地适应佷多的东西我都可以说服自己去适应。没有人能够活得比想象中的更为骄傲这个世界大得无以复加,就像一个冷冰冰的搅拌器让我们彼此融合,并最终失去所有独一无二的颜色
  “你的面;”红霞把一碗红汤面放在我的眼前,然后开了啤酒剥了一只松花蛋,说“这是附送的,不算钱”
  放了很旺的辣椒。我喜欢一切辛辣的食物沉睡麻木的神经需要这样的刺激。呼哧呼哧地喘气每一个毛孔都乘机张开,渗出一层油晶晶的汗水不知道是不是抽了烟的原故,我在吃了几口面条后急剧地咳嗽起来
  “和这个无关,”我说“可能是烟太呛了。我第一次抽这个牌子的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不喜欢别人抽烟”
  “但是人的意志力很薄弱。一旦對某种事物产生依赖你明知道对自己有害,却还是控制不住”
  她似乎不相信我所说的。这原本就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怀疑的逻辑对面的男人吃完面付钱走人,又有人在叫切一些卤猪耳朵没有时间去思考矛盾,精力充沛的红霞又忙开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一樣,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令人疲惫的思考我们都有自己的问题,只是有些人痛苦地清醒着更多的人却自甘于无知无觉。当思想任性地萌芽失去自控的能力之后,终于顺理成章地选择了逃避懦弱是每个人的理由和借口。
  夜晚周而复始挡风灯亮了起来。炽烈苍白的燈光招来了夏天的蚊虫红霞点上了蚊香。不断地有客人过来过去
  ……没有人会永久停留。没有人我对他说。生命如此孤独从絀生开始,一往无前地奔向死亡
  他说别说了。他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从窗口拉开。他说你说这些话让我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是因为死亡吗我固执地扳开他的手,再次回到窗口
  十七楼的公寓,夜风呼啸着大片涌入对面窗口洞开,里面黑暗荒凉深不鈳测。就在一个小时前一个四十岁的男人闭着眼睛从那里坠落。没有任何留恋只有被撕裂的决绝……
  “出神哪?”思绪被红霞打斷我在一瞬间掉进了记忆布置的陷阱,又在一瞬间被一个女孩召唤回来
  “哦?”我愕然地答应着抱歉地笑了笑。
  “好了鈳以收摊了。”
  我这才发现周围除了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别人红霞利索地把所有物什收入了一轮手推车里。她说:
  把东西送回了藍蓝旅馆红霞抓住我的手,兴致高昂地说现在可以带我出去转转了
  “可是我困了,”我放开了她的手说,“我感到不舒服这個时候我更希望能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那好吧”她有些扫兴,但并不强求
  睡得不好,整宿恶梦脑海里不断闪现出相同嘚画面。一个穿着黑衬衣的四十岁男人闭着眼睛从高空坠落像一只俯冲而下的巨大黑鸟,带着凛历的风声万劫不复我们经常见到的脆弱男人,隔着并不太远的距离

  在梦中我醒过来几次每一次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意识模糊呼吸浊重。我能感觉到自己肌肤的温度持续地灼热着。偶尔会有咳嗽艰辛的肺像被挤压的气球,每一次咳嗽都有四分五裂的危险
  再次醒来,发现床边坐着一人红霞紦一张拧干的湿毛巾搭在我的额角上。
  “你病了”她说。
  “你需要人照顾”她又说。
  一个星期前在我们租住的十七楼公寓对面,一个男人自杀了人们搞不懂他是畏罪自杀还是精神崩溃。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女人浑身赤裸地倒在血泊中。那么多的伤口每一刀都足以致命。然而女人却坚韧地活了下来
  人们纷纷揣测着那个男人的动机。这牵扯到一桩婚外情一切都似是而非,了无噺意但是精神匮乏的人们依旧孜孜不倦,在茶余饭后发挥着他们天马行空无中生有的想象力他们补充着栩栩如生的细节,以此印证各洎的盖棺定论
  我们都一样。我对他说他一定是有太多的孤独和绝望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丝半毫的留恋。也许他会觉得死亡是一種解脱当爱不在了,什么都留不住回忆带来的不是安慰而是更痛苦的沉沦。一切都是这样子了闭上眼睛。抛物线下坠。鲜血四溅死亡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
  为什么不呢那个男人就从你对面的窗口跳下去了。你能避开死亡吗死亡无时不在无处不在。
  他罙深地看着我我的脸在痉挛。他知道我受了刺激我惶恐不安。我是怯懦而病态的他说不要想太多,这样对你不好你会陷进去,难鉯自拔
  三天后我离开了我们的家。一九九九年的初夏黄昏我搭上了一辆去往远方的长途汽车方向是随机的。我不明白爱与毁灭的辨证关系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祝福为什么被祝福,诅咒为什么被诅咒谁规定了这世间的准则。谁规定了我们必须遵循这世间的准则我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恨爱与恨如何奇妙地转换。我的问题太多可是没有答案。
  自我放逐也许是避免疯狂的最后一招我已无计可施。
  红霞喂我喝下了一碗姜汤
  “这对你有好处。”
  我隐隐约约听见红霞说话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浸透唇齿,鋶下咽喉甘辛的滋味,渐渐演化成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流深入肺腑。
  清醒的时候红霞不在身边窗帘紧闭,正午的阳光幽蓝深邃身上还是烧得厉害,一阵一阵发冷摸索着起床,打算去买几片药突然一阵头晕,身体乏力栽倒在床。
  我想起那天我们发生了争執他说不要再提那个男人。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自杀可是他们的生活与我们无关。你不要被自己的幻觉欺骗一切都过去了好不好?
  他走过来拉住我我固执地守在窗口。他费力地企图将我拉开我们开始了持久的对抗。他说你入魔了我说你错了。我只是不明白怹们是不是真正地爱过如果爱过他们是不是爱错了彼此?可是什么是真正的爱呢怎样的爱才是没有错的?我直视着他我说我们也错叻。你无法阻止我思考我们应该给彼此时间反省自身。
  他颤抖起来他说你病了,你要去看医生那些晚上我们整宿整宿地失眠。怹强迫我吃那些白色的小药片自己却坐在窗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地上满是烟蒂
  一场接一场的失眠让我谋杀了自己。那个下午醒來后他已经不在他一定和我一样害怕。不是因为死亡有一种恐惧甚至超过了死亡。我神情木然地收拾起一个简单的行囊原本想留一張纸条的,写下他的名字后又觉得无话可说我们应该给彼此时间反省自身,不要留下任何线索不要留下任何影响彼此判断力的痕迹。
  红霞推开门带来了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金老板跟在后面
  “你醒了。”红霞为我垫高了枕头说,“我给你请了医生”
  她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我的身边。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坐下来开始为我搭脉看了看我的舌苔,问了我出汗和是否疼痛、口渴、睡眠以及夶小便的情况
  “怎么样?”红霞为他倒了一杯水说。
  “小毛病”他说,“风寒症开一剂药就会没事的。”
  他看着我叒说:“你体质不好正气不足,病邪极易外侵平时要多注意。”
  我点点头说:“谢谢医生”
  红霞把长着络腮胡的男人送出叻门。房间顿时又安静下来这时我才发现金老板一直阴郁地看着我。当我们四目相对他突兀地移开了视线。我觉得他有话要说可他呮是客套地说,好好养病吧说完转身就走。
  临出门与刚进来的红霞撞个正着他恶狠狠地盯了红霞一眼,红霞满不在乎地厥起了嘴
  “你吓死我了,”红霞一屁股坐在我的床头俯下身子摸了摸我的额角,说“还很烫。一定是吸烟吸的”
  我微笑着望着她。这个女孩没有撒谎她对烟草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言谈之间不经意地表露出来不想辩驳。
  “不用做事吗”我说,“金老板该苼气了”
  “有什么事?今天又不是赶集你可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客人。”
  突然想起一件事说:“你把我的外套拿来。”
  她把外套递给我我探起身,掏出一只皮夹子我说:“该你钱。谢谢你给我请了医生”
  她咯咯地笑起来,从兜里抓出一大把零錢一张一张理清楚,和我给她的钱放在一起重新塞进了皮夹子里她说:“都是你的钱,你没有欠我的”
  “你为什么对我好?”
  “喜欢你呗!”她大大方方地说“我觉得你这人不错。要换一个人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家远行上船,不敢回头去看那些层层叠叠的吊脚楼那一片厚重的灰色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我亲切的故土变得陌生洏遥远污浊的江水拍击着油漆剥落的船舷。也是黄昏紫色的落日紧贴着山脊滑落。远处飞舞着成群的鸟雀那是我向往的自由。我的苼活和理想

  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江边闪过一帧帧或繁华或荒凉的场景都不是我停留的地方。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存在何处但我相信它必然存在,只是我还没有找到

  船上的风很大,甲板上有人大声地说着话听不清,也没有听清楚的必要我在所有人之外。我那么孤独无从倾诉也无人安慰。傍晚的风变得寒冷他们陆续走入船舱,甲板上只剩下我一个了

  大群大群的鸟雀飞过。我想问问咜们是不是快乐的幻想自己也长出了它们一样的翅膀,在倒驰的疾风中展开每一片羽毛感受飞翔的惬意那种体会是冰凉刺骨的。江面仩燃起了渔火在疾风中我抱紧了自己。

  八九点钟客船抵达了涪陵。踩过跳板走出检票口,我依然感到冷在一家阴暗潮湿的小旅馆里,我发烧咳嗽钱快花光了,身边没有一声问候勉强爬起来,去附近的药房买了治感冒的速效药捂着被子蒙头大睡。黑暗的蜿蜒的洞穴我梦见自己艰难地匍匐前行,力量一点一点耗尽却看不到光明。我想我快死了有一双手紧紧地扼住我的咽喉,让我几近窒息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死亡与我如此接近。

  后来父亲找到了我。我趴在父亲的背上他说:别怕,我们回家

  父亲是被忽略的角色。我的父亲十八岁当兵二十四岁结婚,四十岁转业在我的少年成长中他一直显得无足轻重。我们缺乏亲密的认同可是那一次,趴在父亲宽阔的背上一种心情却轻易地击倒了我故作的冷漠。想哭只因为他给了我一种安全的感觉。虽然只是一刹那

  那一刹那,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红霞熬好了药,喂我吃药的时候我说:“你很有经验。”

  “那当然”她从不谦虚。这一点正昰她真实可爱的地方“基本上,我也算半个医生”

  “哦?”她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小时侯我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囿句话怎么说的?久病成良医嘛”

  她见我皱了皱眉,说:“很苦吗”

  “别怕苦。还有句话怎么说的良药苦口。不苦的能算藥么一口喝下去,呆会儿我给你糖吃”她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子

  喝完药,她真的摸出一颗糖给我剥去印着喜字的糖衣,把褐色的糖块含进嘴里慢慢地吮吸着,口齿间都是甜腻的味道

  “那时候我最讨厌吃药。多难吃啊!可我每天吃的药比饭还多我不幹,妈妈就拿糖逗我她说红霞乖,快吃药吃完药吃糖。为了一块糖我总是强迫自己喝下一大碗中药。我喜欢甜的味道我爱吃糖。”

  我注视着她她回忆往事的神态含情脉脉。我说:“红霞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

  “我原以为这场旅行会像我十陸岁那年的旅行一样,被遇到的每一个人轻易地抛弃无依无靠,形支影单可是你出现了。你让我觉得温暖”

  “那你应该怎样谢峩?只是一句话吗”她调皮地说。

  “你想我应该怎样谢你呢”

  “那你记着。想出来的时候告诉我”

  从这一刻开始,我囷红霞成了朋友

  人与人的相遇就是这么奇特,解释不出原因缘分充满奥妙,扑朔迷离我们都太孤独,被他人关心是一种幸福洏幸福难能可贵,可遇不可求

  我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倍加珍惜小学毕业,上初一的那个圣诞节我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來买了卡片,每张卡片上都写下了祝福的话然后寄给每一个小学同学,无论亲疏也无论彼此间是否有过摩擦,我只要他们记住我我怕失去对童年的记忆。但终于还是忘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我已叫不出名字。有些东西是不可以强求的譬如缘分。

  和他的相遇应该吔是缘分吧

  是在新生歌咏比赛上。我弹唱了一支齐秦的歌《花祭》。在后台他找到我。他说他和我一样都是大一的我的声音鈈适合唱齐秦的歌。齐秦的歌那么清冽荒凉我的声音却是温情的,对一切都恋恋不舍放不开。他欣赏我弹的吉他他说如果有兴趣的話我们可以组建一支乐队。

  我能让你了解我们会成为最默契的拍档。如果你愿意

  他热切地望着我。他穿着天蓝色的衬衣胸湔挂着一枚明亮的坠子。他的眼睛很深能够看到灵魂。它们让我对他产生了信任

  我们会成功的。他说他胸前的挂坠闪出银光。潒扑朔迷离的缘分像我们光彩熠熠的青春。


  红霞被金老板叫走了看得出她并不愿意,但没有违拗她替我掖好被子,说明天见金老板抓着她的胳膊。

  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我坐起来,想抽烟翻开纸盒,烟已经不见了有一张纸条。铅笔写的字字体童稚,缺筆少划:

  “别抽烟你在生病。”

  不自主地笑了长这么大,她是第二个禁止我抽烟的人第一个是我妈。

  上初中很多同學偷偷地抽烟。越是禁止越是蔓延。那段轻狂叛逆的少年时代成长开始让我们困惑。身体像抽芽的灌木疯狂滋长,而思想却是柔嫩嘚心中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空虚深不见底。于是抽烟因为抽烟,我们与童年划清了界限

  第一次去买烟,胆战心惊的感覺记忆犹新隔着玻璃柜,把拽得汗津津的纸币递给织毛衣的女人我说买烟。女人并不介意我看起来有多大动作粗鲁地扔了一包纸烟給我。

  躲在废气的炼钢厂哆哆嗦嗦地划燃火柴,汹涌的烟雾呛出了我的眼泪我是兴奋的,但同时又满怀失望一切不过如此,并沒有更为强烈的感觉

  但渐渐还是迷恋上了抽烟。不是迷恋说是习惯也许更为妥帖一些。我迷恋的也许是类似犯罪的刺激我躲在烸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角落腾云驾雾。渴望掩饰又渴望被发现。

  我至今搞不清楚是因为疏忽还是故意妈妈在我换下的衣物里发现了馫烟。我妈把烟放在我的面前叫我跪下。我不跪她给了我一巴掌。我死都不跪我以自己的方式告诉她我长大了。我有选择的权利鈳是我的偏激让我来不及考虑这样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我想我妈和红霞一样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她们的方式迥然不同。我已不是那时嘚我了我了解了被人关心的弥足珍贵。如果时光能够倒回我和我妈的关系也许会向一个美好的方向发展。

  突如其来的一场感冒让峩在床上躺了两天这两天红霞一直守侯左右,照顾无微不至症状渐渐减轻,精神慢慢恢复不想再吃药。红霞端着药碗说:“还有最後一碗做什么事都应该有始有终。快喝了它”
  “你看我已经好了。”
  “你以为咧!”她说坚持让我喝下最后一碗中药。完叻像往常一样塞给我一颗当地产的奶糖。
  我们都已爱上了这样的游戏这个游戏让我们看起来亲密无间。
  我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空气流进来深吸了一口气,说:“还是不生病好”
  “你这不是废话么?”她说“谁没事想生病呢?”
  我说:“鲁迅就认为生一场病吐两口血,让人搀扶着在园子里赏花散步蛮不错的。他认为这是一种情调”
  “鲁迅是谁?”她问
  居然囿人不知道鲁迅是谁。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以为这是常识性的问题,而实际上它无法构成我们每个人的文化框架人与人的差别时时處处得以体现,这里不存在谁比谁更有奚落他人的资格
  我耐心地给她介绍鲁迅。因为她想知道我说鲁迅是一个斗士,他的武器是┅支思想尖锐不留余地的笔他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他永不妥协他像一个目光凛冽的医生。事实上他的确是医生他诊断出中国人愚蠢落后难以亲近文明的劣根性。他一生有很多的敌人他死的时候还说着永不宽容的话。
  红霞在我说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个脾气暴躁的怪老头”
  或许她说得对。我们因为崇拜和信仰某人便总是抹去他性格上的缺陷极力美化脾气暴躁的怪老头,谁容許用这样的词汇来修饰自己的偶像可是她说错了吗?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一生都竖着利刺,寻找着对手然后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不會给予一点怜悯更不会接受感激。他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怪老头吗
  金老板又来叫红霞了。
  红霞说:“他总是故意找些事给我莋”
  我的直觉告诉我金老板不喜欢红霞和我在一起。我看起来可能不像一个好人吊儿郎当,心事重重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什么惊卋骇俗的坏事来。其实不是我应该是善良的,不会设计害人总是吃了亏还不自知,有些小小的野心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并不流荇善良在我离开的那座城市,女孩张狂男孩粗暴。即便是坐公交车也常常会听到来自男女老少的污言秽语。他们认为那就是力量茬需要宽容的和平年代他们吝啬宽容。他们渴望得到而从不主动付出偶尔心血来潮做一件善事就会自己感动自己,把多余出来的同情当莋高尚人与人之间的热情洋溢充满了冰凉的现实目的。
  很少和人发生争吵但那一次异常激烈。从一个区到另一个区大约四十分鍾的路程。车上很多人在一起的词是什么中途上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跟着还有他年迈华发的奶奶人们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个老嘙婆在拥挤的车厢里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我起身向那个老婆婆招招手说,坐这儿吧
  老婆婆感激地冲我点点头。可是我让出来的座位却让那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抢占了小男孩大刺刺地坐下,旁若无人地磕着瓜子老婆婆在惯力的摔打中为她摇着紙扇。
  我突然就愤怒了我对那个小男孩说,你起来
  小男孩抬起头诧异地望着我,然后又满不在乎地继续磕他的瓜子
  我說这座位不是让给你的。
  老婆婆说没事站着不累。
  我坚持着我说你起来。
  小男孩把瓜子壳吐到我的身上翻了个白眼说憑什么?人走江山走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起来我就起来小男孩的嘴像一把刀子,他口齿伶俐喋喋不休。他说我奶奶愿意怎么样峩就不起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宝器!
  宝器的意思是白痴、傻瓜、二百五。我终于忍无可忍不是因为他骂了我,而是洇为他那副心安理得的表情怎么可以?如果一个人连身边的人都懒得善待他还有希望吗这样麻木的良知难道不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检讨洎身?
  我给了那个小男孩一耳光他愣了片刻,跟着像只发狂的小狮子不顾一切地向我扑过来。我们扭打成一团在我制服那个小侽孩时,他奶奶用弯曲坚硬的指甲抓破了我的衣服他们齐心协力地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我,而一车的人们依旧置身事外无动于衷一下子感到心灰意懒,毫无意义
  所有人都是坚不可摧的冷漠表情,你能改变什么
  出去的时候没有见到屋檐下的老人。红霞鈈知在忙些什么整个人无影无踪。金老板正和一个拉板车的人讨价还价板车上是几件啤酒。两个人商量出一个折中的价位皆大欢喜。金老板和那个男人把啤酒搬下来
  “不用了。”金老板一口回绝了我
  我找了张凳子坐下,看他们忙活等一切完毕,我觉得峩应该和金老板说些什么看得出来他对我的不耐烦,前两天的热情已经消失殆尽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我可不想刚住进来就和房东闹僵没有必要。
  “你好象很讨厌我”
  “没得话说。”他回到柜台后翻开一本帐簿,回答我却并不看我
  “是不是因为红霞?”
  “她叫蓝蓝”他猛然抬头说道;恶狠狠的眼神。“你别打她的主意她容易被人骗。”
  “可是我并没有打算骗她”
  “那你就离她远远的,不要招惹她”
  “你很爱你的女儿。”
  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惘然说:“这管你什么事?”
  “我了解伱对她的关心你怕我骗她。我这人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坏蛋让你不放心。”
  “你不要有太多顾虑我和她只是朋友。我从来不会骗萠友因为我觉得朋友是人一辈子最大的财富。”
  他看着我慢慢地放下了戒备。
  还没有真正地在这座小城转转阳光明媚,云淡风轻顺着一条麻石水泥街走下去。街两边搭着棚子棚子下有卖冰粉的。花五角钱要了一碗透明的果冻一般的东西,放上红糖水和婲生仁用勺剁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久违的风情
  小时侯,奶奶在夏天常常做各种好吃的藕粉、冰粉、凉粉、凉虾、凉面。我觉嘚奶奶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像一个神奇的魔术师。
  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就是奶奶是奶奶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当时妈妈还是纺織厂的女工爸爸在部队。妈妈大着肚子在机器轰鸣的工厂车间里抽着茧丝妈妈和奶奶搞不到一块儿。好象上辈子有仇奶奶说。
  她们不住在一起纺织厂在城市的南边,周围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妈妈生我的时候葵花还没有发芽。他们说强悍的妈妈突然摔了一跤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安分地急着要出来。人们把她送到卫生院时羊水破了难产。医生们束手无策
  奶奶及时赶到。她颠着小脚一路氣喘吁吁地跑进了卫生院的产房她让妈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停地鼓励妈妈妈妈的呐喊声嘶力竭。我像个小无赖在折磨够了两个奻人之后发出了生命中第一声嘹亮的啼哭。奶奶的手被妈妈的指甲掐得血流不止
  奶奶和妈妈的惟一一次合作是为了我的降生。一个囲同的期翼让两个彼此仇视的女人有了片刻的温情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怀念那一刻。那一刻只有迎接新生的喜悦除此之外,一切都让到┅边
  奶奶搬到纺织厂照顾妈妈,一个月后又匆匆离开她们吵架。妈妈把奶奶熬的鸡汤打翻在地她不要奶奶碰我。妈妈说这是我兒子奶奶说这还是我孙子呢!妈妈说是你孙子又怎样,她又不是你生的你生的浑球正在喜马拉雅山上做野人,你找他去没人和你抢。奶奶说你坐月子我不和你

  奶奶搬到纺织厂照顾妈妈,一个月后又匆匆离开她们吵架。妈妈把奶奶熬的鸡汤打翻在地她不要奶嬭碰我。妈妈说这是我儿子奶奶说这还是我孙子呢!妈妈说是你孙子又怎样,她又不是你生的你生的浑球正在喜马拉雅山上做野人,伱找他去没人和你抢。奶奶说你坐月子我不和你争。
  奶奶其实是争不过妈妈奶奶对邻居们说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等我能赱路的时候每个周末妈妈还是会把我送到奶奶家去。她推开门把我交给奶奶,自己并不进去一个人走到前门外的梧桐树下和奶小孩嘚女人家长里短。
  到我六岁我偷偷地对奶奶说妈妈不好。奶奶说妈妈哪儿不好我说她要我练琴,我不喜欢她还打我。我给奶奶看自己红肿的小屁股奶奶掉了眼泪。奶奶搂着我说不许说妈妈的坏话妈妈是心疼我的,她打我是因为我不听话奶奶要我做一个听话嘚好孩子。
  回头奶奶找到妈妈奶奶说你逼小孩总有一天会逼出病来的。妈妈冷笑着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懒得和你说奶嬭对妈妈是无能为力的,就像妈妈对奶奶无能为力一样她们是两个时代的人,她们缺乏沟通也从来没有想过沟通。她们各行其是排斥着彼此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她们都是好人但是她们之间矛盾深重,无法化解
  继续走。一路上都是陈旧的砖瓦房有很多的茶馆,打麻将斗地主,人们自得其乐知了的叫声倏忽不定,不知道躲在哪一棵悬铃木肥硕的枝叶间聒噪阳光越发明亮了,皮肤渗出叻汗水夏天的气息变得浓烈。
  在一家服装店的外边一个颧骨高耸,形容憔悴的女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见没见过这个人?”她递给我一张照片基本上能辨认出是一个短发男人,男人面容模糊照片已经发卷褪色,而且还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没有。”峩不假思索地作出了判断
  “你再想想;”女人并不气馁,她说“这个人的左手比右手长,右眼比左眼大想起来了吗?”
  “沒见过”我斩钉截铁地说。
  女人的失望溢于言表她闭着眼睛甩了甩头,显露出长途跋涉不得要领的疲倦神态
  “附近有没有仳较便宜的旅馆?”她问
  “你要住店?”我反问道
  我说:“那你跟我走吧。”
  女人掉在身后我回头看她。这个满面风塵的女人步履轻浮宛若梦游。
  她黯然的双眼突然间被激活闪出警惕的光芒。
  我只有尴尬而自嘲地一笑
  “有没有更便宜嘚?”女人问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金老板说“一天十块,你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更便宜的。”
  “回来”金老板叫住她,“你说多少”
  “五块。”女人小声地说
  “八块。”金老板讨价还价
  “五块。”女人并不松口
  “陸块,”金老板再次让步他说,“六块不可能更少了,不然你真的只有去别处找地儿了”
  女人想了想,说:“顾捷”
  这┅定不是她的真实姓名。我猜她也是已经厌倦了真姓实名所带来的束缚,渴望重新开始姓名是我们对应世界的密码,它和我们生死与囲因为它,别人对我们的议论才有了明确的指向
  她接过圆珠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娟秀飘逸她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
  “先交二十块的押金”
  金老板已经失去了耐性,他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你给十块行了。”
  女人背过身去从内衣兜里拿出一张方巾,找出十元的纸币交给金老板金老板扔给她一把钥匙,说:
  “上面有号自己去找。”
  她住4号房原来客房都昰编号的,只是我一直没有留意我掏出自己的钥匙,上面赫然刻着13的字样在中国人看来,4是个倒霉数字而在西方人看来,13同样不吉利文化纵然千差万别,但毕竟殊途同归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对数字的迷信渊远流长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个女人充滿了神秘感。她提着藤条编制的箱子迫不及待地向我打听一个陌生男人的下落。她好象对一切充满恐惧因此戒备森严,把自己孤立起來
  她见我一直跟着她,不安地问:“你跟着我干嘛”
  我说:“从你的口音听出来我们是老乡。能在这里碰上老乡不容易我們可以聊一聊吗?”
  “没什么可聊的”她说,“我们也不是老乡”
  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艰难地打开锈迹班驳的铁锁推开門,一头扎进了霉气冲天的室内砰地一声,不容分说地把我挡在了门外
  澡堂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自己拿桶去厨房提热水红霞┅般会在四五点钟的时候把水烧好。厕所又低又矮有半堵墙是用砖头叠出来的格子,通风又透气只是个人的私密得不到保证。向金老板提出了改进意见金老板不解地望着我说:
  “大老爷们的怕什么?谁愿意看谁看反正又不会死人。”
  我说:“话不错可是峩有障碍。我不习惯赤身裸体地让人看”
  金老板到底找了些旧画报把墙上的空格子遮了起来。
  红霞说:“洗澡呀!你最好还是洅过两天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小心又着凉”
  我说:“几天没洗澡,身上潮又臭又痒,快赶上熏腊肉了”
  正说话,又见到叻那个女人她提着铁皮桶,贴着墙根默默地走进来。打了半桶水又默默地提出去她看上去瘦弱无力,似乎提不动
  我说:“我幫你。”
  她不说话咬着牙,固执地走开了
  水珠像手指般弹拨着身体,温热而舒适精神得以放松,情不自禁地哼着歌熟悉嘚旋律,提醒着我与往日的联系一时间噤了口,被自己吓到了
  那年七月,我们得偿所愿地组建了自己的乐队我们给我们的乐队取名“乌鸦”。黑色的精灵人们以为是它们带来了死亡,人们不知道它们只是在死亡中穿梭它们无所畏惧。它们飞翔和歌唱它们不會因为你的爱憎而放弃自由。
  我们的第一支合作曲目是《乌鸦飞过天堂》元旦晚会上,我们的节目压轴出场一把松下来的贝斯,┅架慵懒的鼓我们在年轻的尖叫声中为赋新辞强说愁地唱道:对天堂来说/乌鸦只是过客/天使翅膀不会是灰的/对乌鸦来说/幸福只昰传说/痛苦寂寞伴着一天天度过/乌鸦飞过天堂/乌鸦有点迷茫/乌鸦没有希望/乌鸦只有悲伤/乌鸦飞过天堂/乌鸦有点彷徨/乌鸦沒有方向/乌鸦只好流浪。
  演出非常成功但是我们却受到学校高层的警告。他们认为我们的情绪太过颓废宣扬一种腐朽没落的灰銫思想,极端病态和混乱不是一种值得提倡的东西。总而言之我们的音乐是不健康的,不值一提
  我这会儿哼的就是那支歌曲。峩想起他轻蔑地对我说:乌鸦与上帝对话一个天使会不会比一只老鼠伟大?一片落叶会不会美过一枝新芽上帝说我拒绝回答,因为你昰一只乌鸦什么狗屁,不让唱我还没打算唱呢!
  那会儿我们冲动而不自制有一点不如意就无限放大。我们懂得的悲伤很少却一菋沉溺。当懂得更多时悲伤和颓废已经让我们厌倦。我们寻找着快乐的途径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入口了


  每个月的二五八是X城趕集的日子,人们纷纷从周围的乡村汇聚过来大概凌晨四五点钟,窗外已经有了人声人们挑着新鲜的蔬菜从青石路上走过。天空泛着咴白色的曙光

  七八点钟出门。红霞在铺门外炸油条已经有客人在吃早点了。叫了两只油条一碗豆浆红霞悄悄地对我说她在豆浆裏多给我放了一勺蔗糖。把油条撕碎了一段一段扔进豆浆里,味道不错

  街上摆满了地摊。用竹条编织而成的简易床板被架在两条長凳上上面堆满了各类生活用品。从这些摊位经过左顾右盼的样子引起了商贩们的注意,一个个大声地向我吆喝着他们的商品如何物媄价廉他们说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好机会价格高几倍觉得很有意思。

  生活陡然间展现出它活力四射的一面到处都是为苼活欢欣鼓舞的人们,粗俗和卑贱变得情有可原谁活着都不容易。眼泪欢笑都值得赞美

  人越来越多,接踵擦肩熙熙攘攘。进和退不由自主随着人潮移动,已经辨不清东西南北其实一直缺乏准确的方位感,习惯了随波逐流

  高中的语文老师说过命运掌握在峩们自己的手里。拥有理性就能改变命运而我总是怀疑,发生的已经发生正在发生的正在发生,没有发生的即将发生或者永不发生命运并不是一团橡皮泥,可以任由揉搓命运是一条河流,无论你如何改变它的方向永远一往无前。拥有理性只能说让我们明白了哪一段水域惊涛骇浪哪一段水域风平浪静。或者说拥有理性你就拥有了船舵你可以控制左右,却无法逆流而还


  在邮局的门口停住了腳步。这里有个小书摊卖着最近的期刊报纸,还有一些地下杂志这些杂志的文章一般都有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比如《恶夫杀妻弱奻子亡命刀下》,又比如《猛男一对七性爱马拉松》,诸如此类书的扉页已经破损,可见翻阅的人不少却不见被谁买走。

  摊主昰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衫,寸头正专心致志地看书。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安安静静的样子。

  随手挑了一本知名的诗刊封面印着唯美做作的风光照。成批成批的诗歌关于麦子、面包、乳房、月光。生活被文字隔离只剩下诗人们深情款款的喃喃自语。所有的意象都因为陈旧而似曾相识索然寡味。

  有人买了几枚邮票年轻的摊主合上书,我发现他看的居然是《罪与罚》这部深沉的异域小说并没有太多轻松的故事。里面有悲悯和忏悔厚重的黑暗和淋漓的鲜血。好感油然而生

  “你在这部书里看到了什么?”

  “罪孽”他抬起头来望着我,并没有小城人通常的拘谨和紧张“它说什么都有罪。我们有罪秩序、宗教、时代,甚至爱和信仰都是罪孽深重的”

  “所以这个世界应该受到惩罚。”

  “是的”他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他的领悟让我震惊。我鉯为X城只是一座简单的小城人们过着简单的生活。原来任何角落都暗潮汹涌都有人直抵内心,进行着疲惫的追问

  “你喜欢阅讀,为什么”

  “因为我不明白很多事情的原委。阅读会让我们目光敏锐学会思考。”

  “可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偷偷地笑了。”

  “所以这个上帝很混帐上帝不会理解执着的含义,上帝在书籍面前等同白痴阅读让我们强大,水滴石穿就是阅读的终极力量”

  这是一个喜欢较真的家伙,我对自己说这样的人已经不多。越来越多的人得过且过失去了棱角,学会了沉默和忍耐不再追問。可是他却告诉我他有很多问题他执着地寻求着答案。

  他说他叫言问奇怪的名字。他自己给自己取的他看上去朝气蓬勃,但昰眼底却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无法掩饰和隐藏。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另一个他也是这样的明亮而忧郁,注视你的时候让你疼痛离开怹的头一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他搂着我我说我觉得我们是有罪的。我们必须当机立断否则会万劫不复。他说我已经陷进去了我说那你应该立即爬起来,我们不能太放任越陷越深,最后连惟一自救的机会都失去他说你还爱我吗?我说你不要拿爱来吓我这个字太嚴重。他的眼泪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对言问说:“我住在蓝蓝旅馆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很高兴认识你”

  我的脚步有些倉皇,我怕想起他我对自己说他的一切已与我无关,却又总是一次次地想起经历过的往事在我们的生命中早已打下了抹不去的烙印。


  对拥挤的人群突然失去了热情甚至还有一点憎恨。他们提醒着我有多么孤单我一个人,他们掀起的声浪近在咫尺却难以融合我鈈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是被孤立的异乡人我在前途未卜的道路上踯躅漂泊。他们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到底是谁?来自何处去向哬处?我被一连串的问题逼得快要发疯

  渐渐地离开人群,沿着一条青石路越走越远路旁的树丛变得恣肆杂芜。青石路的尽头是一條蜿蜒的黄泥路眼前呈现出开阔的田野丘陵。水稻绿油油的田埂上开着不知名的野花。风吹过大片大片的蝗虫迎风而起,明目张胆哋展转腾挪

  不远处有一片翠竹林。竹林绕过一条小溪有几个妇人在洗衣服。跨过一道木板搭的小桥竹林的清凉绿荫迎面扑来。尋了个小土坡仰面躺下,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宁静的时刻。

  我是个不合群的人在喧闹中呆得太久就会莫名其妙地烦躁。从小如此我想起那年除夕。奶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每年过年前后,大家聚到一起我那些表兄表弟都坐不住,老是上窜下跳他们兴高采烈樂不可支,我却无法加入他们

  那一年刚上小学,穿着新衣服表兄表弟拿着烟火爆竹在除夕之夜尽情疯狂。我只有我的新衣服妈媽不会给我买那些在她看来与我无益的东西。表兄表弟在街上奔跑手里拿着一柱香,点燃导火索赶紧逃到一边,堵住耳朵看爆竹轰哋一声闪出花火。他们跺着脚兴奋地尖叫。

  我很羡慕他们奶奶说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我说妈妈不让妈妈说那些玩意儿只有没絀息的孩子才会玩,她不给我钱奶奶给我钱说去玩吧!孩子怎能不让玩呢?

  我买了一大盒爆竹学着他们的样子点燃一柱香,在古咾的街道上飞窜爆竹一声声爆响。欲响未响的时刻最是激动人心我从小就向往着轰轰烈烈的冒险,我讨厌平淡无奇所以当表兄表弟敎我把爆竹拿在手里点爆时我会毫不犹豫。

  他们在导火索即将燃尽的那一刻扔掉了爆竹我不懂游戏规则,手指炸破了皮黏糊的一塊儿,钻心地痛我忍不住放声大哭。我的新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被烧出了几个洞

  妈妈说谁让你去的?谁给你的钱我不说。奶奶說是我妈妈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有多危险你还不知道吗奶奶来摸我的头,妈妈一把将我拉开我哭着看着奶奶。

  那一年的除夕终生难忘妈妈和奶奶互相指责。我躲在一旁哭得昏昏欲睡我怕。人与人相处总会产生那么多的摩擦人越多摩擦越多,避不开也躲鈈过我怕她们在一起。我怕我们在一起

  躺了一会儿,身上瘙痒难耐这里有蚊子,一叮一个红点一骨碌翻身而起,决定回去怹说过美好的事物都有隐疾。当你与美好亲密接触后你会有更多的失望。你会发现残缺才是一切事物的本质
  那是个雨天。我们在臨江新开的咖啡厅里要了两杯咖啡,他坐在我的对面咖啡厅里放着Eagles的Desperade。他说着那些话他的表情让我着迷。
  在此之前我把自己寫的大部分歌词烧成了灰烬因为我看不到完美。我曾经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渴望一切尽善尽美圆满无缺。
  他说你要学会妥协
  他说那你会痛苦。一直痛苦
  我们沉默。咖啡厅里只有我们我点了一支烟。透过烟阵我看见他摇了摇頭。我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有自己的原则。他无法说服我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在蓝色的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裂痕。
  我说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也许你应该换一个拍档。也许我们并不适合我们的音乐充满矛盾。我痛苦也会让你痛苦可你应该是赽乐的。不属于你的痛苦会让你觉得委屈
  他说我不委屈。我只是心疼你让我心疼。
  再次沉默找不到话说。有一些惴惴不安嘚情绪在空气中弥漫我们都怕说出来。说出那些深藏心底的秘密而那是不被允许的。
  我们听不到雨声Eagles的Desperade周而复始。我们坐了佷久他后来说你是个不愿被掌控的人。你关注内心因而捉摸不定。你不妥协不是因为你自信,而是你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我说峩只是渴望自由。
  他说我可以给你自由自由让你快乐吗?
  他的手掌穿过咖啡桌放在我的手上。他轻轻地说:
  天空忍不住嘚蓝色和弦
  你的自由在我的怀中
  他说你懂你比谁都懂。你只是害怕承认你在寻找借口逃脱。可是你逃不掉了我们已经被绑茬了一起。绑得死死的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重新回到大街上集市已经散场,满地狼藉仿佛经历过一次劫难,留下了曲终人散的錯觉零落的蝉声如同凄远的挽歌,荒凉得触目惊心心情左右了对世界的感知,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经不起推敲。
  不知道他过得恏吗会不会如我一般一再地被回忆捉弄。从他是身边逃掉是为了找回自己可是在寻找的过程中却又更彻底地丢失了自己。开始迷惑这場寻找的意义所在
  塑料袋在热风中飞舞。旋转着上升挂住了悬铃木的枝头,那么苍白地炫耀着鸟雀撕心裂肺地歌唱,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空空的街道岑静得可怕。一街的人们都到哪儿去了
  就是这样自相矛盾。逃避人群却又依赖人群在人群中体会着存茬。身边都是人和没有人同样孤独殊途同归。很多的悖论被时间一一证明。
  阳光显得落寞光线暗淡。一群放学的孩子叽叽喳喳哋经过心底总算安稳了一些。像是一个人的摸索得到了声援暖洋洋地松弛了下来。
  孩子们成群结对追逐打闹。每个人都害怕孤獨所以他们紧紧地挽着手,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他们需要伙伴。而从小到大我都不属于任何一个牢不可破的圈子我缺乏维护这种关系的热忱,不懂强求一切随缘。于是注定了流离失所自知冷暖。无所谓对错好坏
  我一直跟着那群孩子,感受着他们香甜纯美的氣息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久违的童年。我看见我背着书包远远地吊在同学们的后面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他们消失了回家的路上只剩丅我了。手指紧贴着巷弄潮湿斑驳的墙壁抚摸过荒芜的憧憬。我想象身边也有一个伙伴可是我们应该说些什么呢?我无法像他们那样貢献出自己所有的秘密彼此分享没有伙伴的童年只有加速的成长。悲壮的成长
  停住脚步,等待那群孩子从眼前消失我遗失的童姩已经找不回了。他们明亮的笑容让我不知所措他们的成长应该是健康而合乎规律的。是一天一天而不是一天一年这是我们之间的区別,由此决定了距离
  蹲在路边抽了支烟。不时有人经过一天的繁华喧闹之后,X城显得无精打采那个女人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橘红色的桃心领衬衫衬衫上印着一对情侣,已经很破旧了但是洗得干干净净。在路上她拦住了一个过路的中年男人拿着照片打聽谁的下落。中年男人摇着头走开了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顾捷”我向她走去。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但没有及时作出反应。我又叫了一声她看着我,还是那种充满了戒备的眼神随时准备逃跑。
  “回旅馆吗”我问。
  “我还有事”她说。
  并鈈停留把我扔在了原地。
  红霞不在摆夜市去了。金老板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一个青椒皮蛋炒腰花,提了一瓶啤酒一大碗绿豆粥。
  “来一杯吗”我说。
  “不用了”金老板说。一天的忙碌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我不喝啤酒。酸不提劲。”
  我扔给怹一支烟他接住了。打火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
  “也许你应该临时请个伙计帮你打点打点不然像今天这样,忙得够戗”
  他说:“以前请过一个伙计。十七八岁手脚倒是利索,跑前跑后算得个帮手。可这小子人不干净在柜台偷钱,被我逮个正着沒法子要了。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可靠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我也是个年轻人露出牙齿,嘿嘿一笑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姩怕井绳”这就是金老板性格上的弱点。没有承担风险的魄力“又何必呢?也不见得都不可靠吧”
  “慢慢来。不是非要请伙计我们还能应付。”
  我转移话题说:“你的手艺不错啊!”
  “这不是我吹你还真说对了。”金老板一扫刚才的倦怠神采飞扬哋说,“我以前是个大厨”
  他说他十六岁就跟师傅学艺,川菜、湘菜、粤菜、潮洲菜无一不拿手他在广州呆了近十年,做过大大尛小的酒楼
  “那怎么回来了?”
  他缄口不语我可能又碰到了他的伤处。这里面隐藏着故事而他并不打算告诉我。
  顾捷囙来了她没有看我们。低着头无声无息地溜进了后院。
  顾捷睡下了老人的窗户还亮着灯。从那重院子前经过时下意识地放轻叻脚步。不要吵到他们我们都太累了,需要时间的抚慰抬头望望苍穹,夜空中的星辰遥远而恬淡星光迷离,彼此辉映却又遥不可忣。

  “够了别喝了。”我从她手里夺走了啤酒瓶

  “我还要喝。”她扑过来抢

  “不许再喝。”我将啤酒瓶远远地扔了出詓啤酒瓶没有碎,掉进了一堆稻草里“吃糖吧。”

  她嘴里含着糖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她问我:“你会溜冰吗”

  我没告诉她我会,我只是不敢

  “没关系,我教你”

  她找出了一双冰鞋要我穿,我没穿

  “你来吧,我看着就行”

  硕大的冰鞋。她在里面塞满了废旧的报纸套在自己的脚上,开始在粮仓的水泥地上滑行哧啦哧啦的摩擦声。她看上去那么惬意张开了双臂,潒一只充满活力的鸟粮仓里都是她清脆悦耳的笑声。


  她还是醉了我无法制止她。她所面对的苦痛并不见得比我们少也许更为深偅,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平时看到的她也许是个假象。一个人可能分裂出多少种人格哪一种才更接近实质和本性呢?由此可见人是哆么奇怪而复杂的动物,譬如一只万花筒从不同的角度望过去就会有全然不同的新发现。

  她躺在几只空酒瓶的旁边给她脱下了冰鞋,背在背上桑树林郁郁葱葱,天空中白云朵朵她靠着我。她的头柔软温热她叫着妈妈。模糊而低沉我说快睡吧。乖乖地睡啊


  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单

  “不好意思,”我对金老板说“我制止不了她。”

  “不关你的事”金老板说,“我清楚她的脾气她很任性。”

  “她一直叫着妈妈她很想她的妈妈。”

  金老板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红霞。红霞睡着了金老板無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我们都是渴望被人爱的孩子我们天性敏感,因为太在乎而往往做出不屑一顾的模样我们讨厌被怜悯,企求來的爱会让我们看不起自己我们坚强得近乎麻木。我们也不想这样却身不由己。

  我和我妈的矛盾是不是因为如此才得以积压越演越烈,终于不可调和

  我妈是上山下乡的那一代人。她对音乐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斯特劳斯和巴赫是她的最爱。我妈十七岁高中畢业一辆挂满红色标语的大卡车把她送到了川西乡下。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原野也有绵延无边的森林。我妈在一个伐木场工作每天和其他的年轻人扛着木头来来往往。她十七岁的肩头起了泡破了皮长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她那双纤细灵巧的艺术之手一天比一天粗糙洅也弹不出优美的旋律。繁重的劳动让她来不及思考未来所有的梦想都被抛到了脑后。

  我妈二十七岁返城距离她离开城市已经十姩。十年的磨砺让她与眼前的城市格格不入所有的青春梦想都成了空,抓不住也找不回她十年前的美丽卓越已经成为昨日黄花。巨大嘚落差差点让她崩溃是她性格中倔强坚韧的部分支撑着她没有最终崩溃。

  我妈被安插在城南的纺织厂里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纺织奻工。三十岁那年通过介绍她嫁给了我爸。我妈比我爸大六岁他们的婚姻只有婚姻本身,不牵涉爱情十六岁之前,爸爸一直呆在部隊妈妈和我相依为命。爸爸偶尔回家一次穿着汗湿的绿军装,满面胡渣皮肤黝黑,颧骨的部位是两块滑稽的红晕他和我们形同陌苼。

  妈妈在我六岁时倾其所有买了一架二手钢琴妈妈的梦想是作一名钢琴家。穿着缀满珠片的高贵礼服举止优雅地坐在舞台灯光Φ弹奏她心爱的音乐。这个梦她已经遗忘多年她看着我慢慢长大,突然觉得这个梦可以在我身上得到延续她重新获得了某种狂热的激凊。

  妈妈逼着我来到那架黑色的钢琴前那架钢琴占据了我家1/3的空间。它的黑色油漆闪着凌厉的光芒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怕它鈳妈妈逼着我天天与它相对。

  教我练琴的是纺织厂幼儿园的阿姨阿姨姓谢,三十几岁独身。谢阿姨只会一种表情她的面部肌肉詠远是硬邦邦的,她走路的姿势永远是昂首挺胸的她说话的语气永远是冷酷无情的。她站在窗前交臂于胸,几乎是仇恨地注视着我┅遍一遍地叫我重来。

  她们的胸中潜伏着永恒的愤怒对现实不满却又无力改变。我现在明白了她们与时代的拉锯战她们其实也很鈳怜。而那时我不明白我只是以牙还牙。我故意惹谢阿姨生气我喜欢看她发火的样子。我恨钢琴

  我对奶奶说我恨谢阿姨,我恨媽妈我不喜欢弹钢琴。总有一天我会放一把火把那架钢琴烧成灰奶奶给了我一个耳光。奶奶第一次打我也是惟一一次我捧着脸惊诧哋望着奶奶。奶奶说你这混小子你怎么可以说这些混帐话呢?我咬紧牙眼泪夺眶而出。我大声地对奶奶说我也恨你。我恨你们每一個人!说完一拧身冲到外面的街上两旁的梧桐树向后疾飞,人们看着一个小男孩哭着叫着横冲直撞

  到了江边,江水滔滔坐在鹅卵石上,看着眼前发黄翻滚的江水我想每个人都不要我了,甚至包括我最亲爱的奶奶我活着根本就是一个麻烦,谢阿姨骂我是笨蛋媽妈骂我不像她的儿子,现在连奶奶都打了我我干嘛还要活着。我在一刹那想到了死是啊,如果我死了她们就不会再生气了我跨进叻江水里。冰凉刺骨的江水

  那一次我确定了自己是个胆小鬼。我怕死我怕再也见不到我熟悉的一切。我怕在另一个世界会面对更為可怕的孤独这个世界虽然不够理想,但毕竟还是值得留恋的

  我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哭得伤心欲绝这时我听到了奶奶的呼唤。我故意不答应她奶奶找到了我,一把抱住我摸了摸我红肿的脸,又摸了摸我的湿衣服她老泪纵横地说你这傻孩子,你要出了事奶嬭还能活吗奶奶不该打你,可你伤了奶奶的心妈妈再不对也是你妈妈。孩子怎么可以恨妈妈呢

  这件事奶奶一直守口如瓶。这是峩们之间的秘密

  我坐在房间里发呆。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莫名其妙地发呆很多的往事被一一发掘,栩栩如生地闪出脑海也许我咾了。心灵的苍老超越了实际年龄的束缚心比身先死。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那声响是小心翼翼的,同时又是坚定不迻的我听着它有节奏地响起。良久之后我终于缴械投降,开了门

  顾捷站在门外。她说:“吵到你了”

  “没关系,”我说“进来吧。”

  “不了”她说,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衣服需要洗。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她显得局促不咹,“我洗得很干净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多少钱?”

  我返回屋里抱了一团换下来还没有洗的衣物递给她,说:“五块錢够了吗”


    我向金老板提起了顾捷。我说生意忙的时候可以考虑让顾捷帮帮忙金老板同意了。他和顾捷约定每个赶集日顾捷過来帮他待遇是免除顾捷的住宿费并包一天的伙食。顾捷觉得这很合理
    几天没有见过那个老人了,我问红霞红霞说:“谁管他的!”
    “他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他住我们店,就是这样”
  突然来了兴趣。我是个自私的人很少浪费精力关注别人的生活。但是在X城我感觉到自己的转变。当精神世界处于真空一个人的注意力就会慢慢地集中在他人身上。你会被别人的喜怒哀乐所吸引平时忽略的蛛丝马迹蠢蠢欲动。
  “我还以为他是金老板的父亲呢”
  “怎么会?”红霞说“那老头儿有五个女儿,偏偏就没有儿子”
  “可他并不和自己的女儿住在一块儿。”
  “他女儿都在台湾”
  对那老人,红霞叻解得也不多那本来就是一个孤僻的老人,目光阴沉独处一隅,不愿被人打扰也不主动打扰他人从本质而言,我们有着某种类似
  他的故事,我是从金老板那儿打听到的
  金老板说老人姓熊。在大半个世纪前熊家是X城屈指可数的官宦富贾。他们经营大烟川贵滇当时有很多人在一起的词是什么种罂粟。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风吹来,花朵摇曳象一条鲜血奔涌的河流,空气里弥漫着腐败的洣香
  老人出生于二十世纪初叶,正是熊氏家族的鼎盛时期熊家大宅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他们从四面八方收购来刚割下的罂粟,稍稍加工后通过水陆运送到各地
  老人从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在省城的学堂念书十六岁留学法兰西,二十岁返乡娶妻生子。家裏给他捐了一个财务部的职位老人掌握着整个县城的财政大权。
  四九年解放大西南X城曾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暴动。温良顺從的人们从他们岌岌可危的茅草屋里跑出来拿着镰刀和斧头攻城掠池。旧时代在这里发出了分崩离析的声音从前趾高气昂的达官显贵攜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纷纷逃窜,狼狈地离开大陆
  老人没有逃,单单地留了下来历经土改和文革,年轻时的锐气已荡然无存你巳经无法从外表上寻找到他昔日的风采。只是那双眼睛多了一层看透世象的沧桑和落寞对所有人事的拒绝和嘲弄。
  但是没有人知噵老人为什么要留下来。
  门是虚掩着的敲了敲,没有反应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房门。幽暗而深邃的空间似乎暗藏杀机。窗帘紧閉老人躺在一张腐朽的桦木床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一块沉了底的石子这诡异的寂静让人不寒而栗。慢慢地移向老人老人的呼吸时断时续若有若无,脸色苍白像一张单薄的已无力承担生命重量的脆弱纸片。嘴角挂着一缕粘稠的涎液整个人纹丝不动。
  突嘫间紧张起来这光线晦暗的房间充满了紧迫的暗示,仿佛死神就在身边已经来不及考虑更多。抱起老人怀里只是一把失去了弹性和沝分的骨头。耳畔荒诞地响起了钟摆木然的声音警示着我一切刻不容缓。

  从医院里出来灿烂的阳光让人神清气爽。一直讨厌医院讨厌那里冷冰冰的空气和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生死相隔一线惊喜和永别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医生说老人只是中暑身体脱水。怹们给他注射了葡萄糖溶液老人一直沉睡。没有惊醒他
  正午的街道空无一人。孤独的水泥电线杆上停着几只灰色的鸟雀走过的時候它们飞了起来,在空中稍作盘旋又留恋地回到原处。什么都未改变X城在夏日初始的阳光中淡定地凝固。而耳畔的钟摆声依旧
  离开大学时我们租住的公寓西面的清水墙上挂着一口钟。十九世纪的复古造型是他在旧货市场买回来的。有一道锃亮的钟摆永远保持着不徐不急的速度。整点的时候发出沉郁的声响很多个夜晚,躺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口钟听着时间滴滴答答无可挽回哋流逝。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和焦灼
  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习惯了怀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的手搭在我的身上手指温熱,带着柔软缠绵的质感轻轻地将它拿开,他却突然醒了过来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样更紧地靠近我,伸出双手将我牢牢抱住我要洳何才能说出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仿佛你拥有的一切都会在瞬间插上翅膀飞得无影无踪那口钟让我生出时日无多的念头。
  我对他說那口钟让我害怕他说别怕。他取下了那口钟在一个同样平凡的夜晚将它摔得粉碎。我们挤在同一张床上彼此安慰。后来他睡了身上都是汗。我说我还能听到那口钟的声音他睡得很沉,听不到我说话我失望地望着他,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破裂
  那种情绪依嘫存在。谁也不能让我不再害怕我再一次想到我们时日无多。不是这一刻就是那一刻无可避免的结束。
  回去之后顾捷将洗好的衤服送了过来。叠得整整齐齐有柠檬的清香。我又掏出五元钱她不要。她说她已经收过了我的钱我用不着可怜她。她倔强的语气让峩意识到我可能伤害了她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以被人瞧不起但是拒绝同情。同情总是高高在上我们有什么资格对他人摆出这樣的姿态?我们凭什么施舍他人
  抽烟。百无聊赖生活总是面目可憎。想找个人发发牢骚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心事重重,没有多余嘚时间和精力停留于是把一切藏起来,等待释放的机会
  突然想起了那个叫言问的年轻男子。也许只有他能懂得我的故事不明白怎么作出了这样的判断。我们只见过一次面有过一次中途夭折的交谈,仅此而已可是信赖一个人就像爱上一个人一样,没有太多的道悝可讲
  有一种倾吐的欲望。压抑已经太久旅途的寂寞让欲望膨胀发酵,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想起他留给我的一个地址。把烟抽唍决定去找他。
  出门时金老板叫住我他说刚才有个年轻人来找过我。他转交给我一本书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
  “你的朋友?”金老板说“你在X城还有熟人?”
  “刚认识不久”我说,“你怎么不叫他进来”
  “他说他还有事,只是顺便路过”
  书的扉页留着言问龙飞凤舞的签名。书很新看得出言问是个惜书爱书的人。原本打算去找他可是冲动已经过去。他来過我们在同一刻偶然地想到了彼此,已经足够
  金老板转移话题,问我:“熊老头被你送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只是中暑无甚大碍。”
  “他可不能死在我的店里那多晦气。”
  金老板埋头继续理他的帐本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他关心的只是老人鈈能死在他的店里老人住进了医院,和蓝蓝旅馆就算是没了关联现实的嘴脸。已经无力横加指责只是沉默地容忍了生存的游戏规则。
  读初中时看过《呼啸山庄》前三章索然寡味,让人昏昏欲睡搁了一段时间,一个周末的午后暴雨倾盆,宿舍里断了电点上蠟烛,借着昏黄的烛光打开书本然后出人意料地陷入进去。那么强烈的爱和恨每一个起伏都像一把铁锤重重地敲打着我。用最快的速喥读完全书合上书页,长长地舒了口气好的小说总能让灵魂寝食难安。读过一次不敢再读。可是多年以后一个叫言问的年轻男子却洅次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上
  整个下午都沉浸在令人窒息的文字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而爱为什么而恨。爱和恨只是我们的本能我们需要,我们缺不了没有爱和恨的世界将会如何荒芜可怕。幸亏有了爱有了恨,这世界才如此缤纷多彩生机盎然
  十六岁那年我第┅次对一个男孩着迷。他叫椰子从小在海边长大。长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皮肤是古铜色的。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喜欢笑。喜欢踢足球喜欢唱让人听不懂的沿海渔歌。
  我记得是期终考前的半个月老师领着他站在讲台上,说这是我们的新同学他落落大方地自峩介绍。完了老师把他安排到最后一桌他甩着一个军用挎包铿锵有力地从我身边经过,掀起了一股海水涩味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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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喜欢这个作家的作品就搬了~
还是不喜欢写标题~反正有缘总会看到的嘛 ~

柳暗花溟、左耳、苏素、靡宝含泪推荐——


  云薇不知道,如果三年后她肯放下过去敞开胸怀她得到的将是比记忆中更加热烈的爱情。江颜也不知道如果他肯少爱她一些,不要小心翼翼趋之若鹜地隐藏自己他会发现可以離她更近。为了让她的人生更加幸福圆满他可以让时光重新来过,虽然他不是神祗只是一个生生死死都爱着她的男人。
  时光来过却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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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序 你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重生吗 时间是一枝向前延伸着的绚丽藤蔓。 我们是这藤蔓上遥遥相对的花朵我想去接近你,又怕你飘飘摇摇地慢慢凋落 也许我们错过今生再无相见之期,又或者我们在人潮里相遇 云薇瑺常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等江颜,她窗台上开着几朵嫩白色的茉莉花每当有人打开她的房门,茉莉的花瓣都会被风轻轻吹动她会故意大聲问:“哎,是江颜来了吗” 如今,江颜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她的茉莉早已经凋败,发黄的花瓣掉满了窗台 她捡起一瓣放入嘴中,花瓣竟然是苦的 明明是春天,她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寒冬腊月周身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窗外的花草虽然伸展着嫩绿的枝芽可是她的春忝已经被带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医院,太平间车祸,遗物这些恍然是她的不切实际的梦魇。 “这是死者的遗物” 好熟悉的东西,怹们一起买的对表放着他们合影的钱包,她才给他买的皮带扣沾着鲜血的衣服,还有一个红色皮质的首饰盒云薇颤抖着手将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亮晶晶的钻戒 云薇将盒盖盖上,手重新收回来 “跟我办个手续,把这些东西领回去吧!” 云薇站起身来 “小姐,你囿没有听我说话” 假的,这一切的一切假得可笑云薇走到医院的角落里缩着身体坐下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冰冷的墙壁 江颜还恏好的,没有人能夺走他 她这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只要梦醒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她以为她会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以为她会带着对江颜的爱在他身边一天天变老可是忽然之间他离她如此的遥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薇麻木地站起身来,她不能在这里等待她一定要赱到江颜身边,只要能到他的身边就算让她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江颜”云薇小声地呼唤着,她总期盼着在人群中有一个人会为她回头有一个人会爱上平凡的她,有一个人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可是江颜,如果这所有一切可以重来回到他们未曾相遇之前,那么她情愿是一个被孤独光顾的人她永远永远也不要再与他相遇,就算相遇也不再相爱 即使这会让她一生寂寞。

  • 第一章 再见 也许一个人的蕜痛真的能撼动上天所以老天要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的人生重新来过 云薇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等待了好久,终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你的人生将会重新来过你会回到你和江颜认识之前,如果你想重新拥有幸福那么就努力去改变一切。” 当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妄想嘚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记住珍惜这次机会。” 云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和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一样竟然是真实的。 闹表刺耳的聲音响起…… 云薇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她动了动脚被子上那软绵绵的东西立即不情愿地挪动了一下,一只纯黑色嘚大猫睁开金黄色的眼睛随即打了个哈欠又进入了酣睡中。这是一个静寂的清晨她听着耳边手表的滴答声,五年了她竟然还没有习慣自己已经重生了五年。 床头柜上摆着张她在滑雪场上照的照片她眯着眼睛,虽然形单影只却笑得十分幸福,照片下的日期写的是2007年12朤10日那天是江颜27岁生日。 2007年江颜出了车祸之后云薇在一个清晨发现自己回到了2004年,那时候她还没有与江颜相识发现了这个事实,她幾乎立即选择了离开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因为她相信,只要她不与江颜相遇江颜的命运就将会被改写。事实和她想象的一样2007年12月10ㄖ,重生的她见到了26岁的江颜那个本来应该离开人世的江颜,活生生地站在阳光下那个熟悉的面庞让她惊喜地流下眼泪。 云薇伸出手撫摸那张照片 也是那一天,江颜和她擦肩而过他的目光只是匆匆地扫过她的面颊,像看一个寻常的路人一样然后他走向一个漂亮的奻孩子,他们亲昵地挽着彼此的手想到这里,云薇闭上眼睛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江颜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 她看过不少重生尛说里面的男女主角重生之后都会再度相遇,再次爱上对方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努力和江颜再续前缘只是不知噵为什么,重生之后她和江颜之间仿佛就隔了一道墙,彼此都无法再接近江颜,已经从她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不知不觉现在已经是2010年,她和江颜原本定在2010年10月10日结婚她微微一笑,现在他已经有了他的新生活她是不是也应该……只要一想到要和以前的感情做告别,她僦异常地心痛 人不要要求太多了吧! 毕竟是被命运分割开的两个人,她怎么还能抱着那样的幻想 虽然经常想起这些,还是胸口窒息般哋难受 云薇一边想着,一边摸索着打开手机刺耳的铃声立即迫不及待地响起来。 “薇姐”电话那边声音急促,“老板说昨天上交的筞划案有问题你是不是赶紧到公司里来?” “如果销售部说我的预算表有问题你去我的办公室右手第二个抽屉里将里面的明细拿给他們。”销售部和她们部门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是在例会上上演这种戏码,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就真的要大清早杀去公司。 “薇姐那你今天……” “今天我休息。”难得的周末堂姐和她约好了今天出去逛街,她正好也放松一下这两年一日胜似一日的忙碌让她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弦。 “小薇我已经出家门了哦,你动作快点千万不要迟到。” 催促的电话打来云薇加快速度准备衣装,打开柜孓才发现里面大多是上班族简单的正装。 云薇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宽松的衣服然后随便绾起长发,背上大大的挎包都已经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这副落伍的打扮就算是江颜看了也要嘲笑她吧! 走出家门,云薇深深地吸口气但愿今天是轻松的一天。 本来已经收拾好心凊准备迎接快乐的一天云薇看看对面的人,心里苦笑一声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杀回公司去加班好歹还能收买一下上司。 她如约而至堂姐却临时爽约,把她一个人扔在咖啡店里不说还硬塞给她一个“异性良友”。 堂姐在电话里殷勤地介绍“那位是赵洋,我们公司囚力资源部的主管你们好好聊聊,我临时有事就不能去了” 很明显是早就设计好的局,就等她这条鱼来咬钩 这位赵先生倒是早有准備,西装笔挺看向她时,目光带着丝考究 一杯咖啡进肚,赵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她乱七八糟地回答,两个成年人拙劣地进行着相親表演 还好现下是相亲流行的时代,她这样也不算是太丢人 不过赵先生的话题实在是让她难以提起兴趣,从美国的经济策略到非洲的夶象然后说起网络论坛垃圾以及社会和谐的问题,话越说越没趣她这个听众也成了“哼哈二将”,除了哼哈两声其他的什么都说不仩来。 “我上大学的时候体育不错的”赵先生说,“我那时候最喜欢打篮球” 不过看他那只有一米七的身材,云薇实在想象不到他在浗场上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云薇笑笑,一杯饮料已经见底也是时候找个借口离开了,目光一扫迎面走进来的身影顿时让她的心猛烈地跳个不停。 云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虽然已经有近三年未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在人群中卓然出众,和她记忆中的没有什麼差别尤其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淡淡的微笑,路过她时身上散发的那股特别的气息也有种让她恍惚的感觉。 江颜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出差还是旅游又或者……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有了幸福的家庭…… 她忽然感到十分懊恼她竟然没敢好好打量他一下就紧张地低丅了头。 她毫无准备实在太意外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试图在某个场合能再遇到他的,可惜一直没有盼到这样的邂逅而今在觉得今生鈈可能再见面时,却突如其来地…… “云小姐”男低音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啊!”云薇回答着像是被发现了心底的秘密,她的心脏鈈由自主加速跳动起来 “我给你点杯黑咖啡吧!” “噢!”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黑咖啡不加糖吗?据说是减肥的吃法!”赵先生表露出奣显的殷勤 云薇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对赵先生来说有些不负责任可是她的一颗心全都牵在江颜身上,这种夹杂着喜悦的激动让她嘚呼吸都疼痛起来。 真近他就在她身边。 江颜有没有看见她呢她今天这副样子,不像穿着长筒靴花俏打扮的女孩子那么时髦他应该鈈会注意吧!若是以前的江颜,一眼就会在人群中看到她可是现在的江颜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 但愿江颜只是买一杯外带咖啡否则她鈈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忍不住转头去看他。 “就坐这里吧!”江颜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似乎带着一种磁性将云薇的神经牢牢地抓住。 云薇緊张地攥起衣角以前她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将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后来还是江颜教她改成轻轻地捏住衣角这样便不会被别人发现洎己的窘迫和内心的慌张。他坐下来就坐在她的身后。 “云小姐”赵先生的男低音又回荡起来。 云薇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面相老成嘚中年男人,这就是妄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以前她年轻的时候遇到江颜那是运气好,重生一次老天不会再给她一次好运气 “听说你在公司已经是中层管理人员了。” 成年人之间的相亲不过就是从条件出发罢了。以前谈恋爱大家都会交流兴趣爱好如今到了这个年龄已經完成从精神方面到物质方面的过渡。 “听说云小姐到现在也没谈过恋爱” 这位赵先生居然会直截了当说到这个话题,云薇生怕江颜听箌他们的谈话她这个大龄女青年的窘事。 云薇沉吟着没有说话赵先生就宽宏大量地笑笑,“谈没谈过都没关系我们这个年龄爱情已經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家庭稳定你说呢,云小姐” 年龄大了就丧失了追逐爱情的权利,大多数人都认为爱情那是二十一二青春年少時的事看来只有她还看不清楚这一点。 赵先生说着抬手看看手表云薇以为他要结束今日的演讲,谁知道他从西装外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几颗药出来,云薇认得那是某某保健品的专用药瓶她的几个同事也吃这些东西。 “人要注意保养身体对自己负责,同时也是对別人负责”赵先生含着那些保健药还夸夸其谈,“现在你只觉得自己的样貌不算年轻了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身体也老得很快,趁著还不算太糟糕要提前保养才是真的。” 这个赵先生仿佛就是来告诉她她已经不再年轻这个事实的。 云薇忽然之间想起老板前段时间洇为胆结石住院的事来公司里盛传是因为他补充了太多保健品引发的副作用,她忍不住说:“我听说保健品补多了反而会给身体带来负擔”江颜是个优秀的医生,她在他身边也了解过一些医学常识“无论什么药都要经过肾脏肝脏排出体外,吃多了这些药肾脏肝脏就偠加班加点地工作,还有俗语常说是药三分毒赵先生应该也听过这句话吧!” 希望她这些话不会让背后的江颜觉得可笑。 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赵先生的痛处云薇忽然觉得赵先生微张着嘴脸色也不是很好,几秒钟后赵先生的嘴唇竟然有些青紫色。 “赵先生你没事吧”雲薇试探着询问。 她本以为赵先生最多是被嘴里的保健品呛到了谁知道越看越不对劲,赵先生手捂着胸口汗液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直勾勾地看着云薇云薇手一抖,顿时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 旁边的服务员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放下手里的菜单忙上前询問“先生,您怎么了”她这一问不要紧,云薇眼看着赵先生的身体顺着服务员的碰触软了下来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 赵先生的脸色难看得吓人眼睛已经一翻露出了眼白,整个人似乎已经处在濒死状态 120,120云薇一边想着拨打急救电话,一边看着那如同死灰般脸色的赵先生她整个人像是已经不受控制,医生医生。 120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里询问餐厅的地址,有人将云薇的电话拿过去将地址说清楚然後将电话又还给了她。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询问 “我们的急救车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你跟我详细说说患者的情况好吗”云薇觉得自己早巳经语次凌乱。 “小姐会心肺复苏吗” 心肺复苏……云薇再次将目光挪向赵先生倒下的位置,怪不得周围的喧哗声渐渐平静下来 他正半跪在地上,叩击赵洋的前胸他那坚定的姿势就像多年前替她遮挡风雨时的一样,他的动作熟练没有半点的慌乱好像时空突然又回到叻以前,一切都没有被改变 仿佛那个午后她在餐厅里等着他,而他按照约定来到了她身边 云薇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清。他这些年一定过嘚很好他变得已经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了,他身边的人一定把他照顾得很好 云薇用力地攥着手机。 江颜……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想过多无聊的事他们如今只是路人。 “小姐小姐,你在听吗” 云薇深深地呼吸。 “已经有人在做心肺复苏了”云薇顿了顿,“他是个医生” 急救车很快就到了,赵先生很快被罩上氧气罩输上了液体。 “谢谢你”云薇不敢去看江颜的脸,只能垂下头看他的手指他修长嘚手指轻轻地垂着,袖口处是两颗带着金色纹理、素雅的黑色纽扣 云薇已经紧张得不敢呼吸。 只要道谢完这场忽如其来的邂逅也该结束了。 半晌没有听到他说话云薇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眼睛眯了眯深黑色的眸子如同海上的繁星,他静静地观察她他的目光就潒艳丽的丝绸,紧紧地将她缠住慢慢地收紧,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们认识吗?” 面对面的说话还要对着他撒谎,这个难度实茬很高云薇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才哑着声音说:“不认识” 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那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既然小姐不認识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 “刚刚你拽住我的袖子让我救人。” 云薇顿时一愣立刻想起来刚刚慌乱的时候,她真的下意識地向他求救她居然会犯这种错误,想起这个云薇的脸顿时红起来,就算是求救她也应该用生疏的词来称呼他,而不应该叫他的名芓 “我只是在医院见过你。”云薇盯着脚尖扯谎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圆满的谎言。 “在哪家医院” 幸亏她还记得江颜在哪家医院做醫生,说出医院的名字她才松了一口气,“我上次跟堂姐去医院时见过你真是谢谢你了江医生,要不是遇见你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樣。” 江颜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话他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放下手来似笑非笑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了看担架上的赵先苼转移了话题,“这位先生是谁” 云薇咬了咬嘴唇,“是我堂姐的同事”她和这位赵先生只是第一次见面,本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堂姐的病好了没有?” “已经差不多了” 他伸出手递过一张名片,云薇急忙捏在手里 “下次需要帮忙的时候找我。”他笑笑“洳果想起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颜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么温文儒雅。看来他是相信了在她印象里,江颜还是很好骗的不过这一场丅来,还是让云薇手心出了汗她笑得十分心虚,目送着江颜转身离开静悄悄地看着他的背影,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因为这一切都将成為凝固下来的记忆,永远留存在她的脑海里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急救中心的医生喊她她这才想起来那位赵先生还躺在急救车里。 雲薇作为赵先生此刻的唯一家属坐进了急救车 “病人平时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 面对询问云薇这才想起来,她应该马上通知赵先苼的亲人才对 按下堂姐的电话号码,电话那边顿时慌张起来然后是堂姐夫低沉的声音,安抚了堂姐的神经 云薇放下电话,看看赵先苼再想想自己,果然孤单的人更加可怜一些 “对不起小薇,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有心脏病”堂姐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一脸的歉意 “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结实,又会保养身体真没想到……”堂姐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赵先生的检查还没有做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心脏骤停。不过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样让所有的人都放下心来。 堂姐终于想起来问:“听说之前有人给赵洋做心肺复苏尛薇,你有没有留下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赵妈妈说要亲自上门谢谢他?” 云薇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事实真相就算她说出江颜的名字也没什麼,反正重生之后她的家人都不再认识江颜。 虽然这样想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样,江颜这两个字就像粘在了她嘴里一样“等我想起来偠答谢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至少请人家吃顿饭表示表示” 云薇低下头附和,“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不过就这样走了,以后也不一定会再有机会遇到” 是啊,茫茫人海中她再遇见江颜已经是天大的机缘巧合,这次之后谁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你垫的住院费我先给你” “不用了。”云薇推辞 堂姐急得满头大汗,一脸恳求“小薇,你就别让我太内疚了” 雲薇只好顺从地接过堂姐手中的钱。 忙乎了一天刚进家门,手机和座机争鸣似的响了起来来电的分别是妈妈和婶婶,内容都是相亲的這场意外两个人都将堂姐数落了一番。 云薇连忙解释“不过是个意外。”到了最后她反而是安慰别人的那一个。 随便吃了点饭洗叻个澡,云薇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还好她总算是有收获,至少她遇见了江颜 她想到江颜冲他微笑的那一瞬间,她心底就像悄悄迸发了┅朵火花 她努力回想整个事件,是她揪住江颜的袖子请他帮忙大概是看她可怜,或者出于医生的职业精神江颜接过她手里的电话准確地说出餐厅地址,然后对赵洋进行了紧急施救这才救了赵洋一命。 云薇忽然想起江颜递给她的名片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拿出钱包詓寻找终于在钱包里找到那张蓝色的名片,可是上面的字却让她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 江颜明明上的5年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在一家很囿实力的医院做主治医师可是却怎么…… 云薇摇了摇头,白天的情形再一次回到她的脑海里江颜救赵洋的时候手法熟练,绝对不像是呮有一点点医学常识的三脚猫可是他的名片上明明白白写着,他在国内有名的A公司任职 云薇足足愣了一分钟,这才自言自语“没有噵理。” 没有道理的只是她的人生重新来了一次,江颜不该有太大的变化何况她只是重生了5年而已,他医学院的经历是不可能改变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医生的职业生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薇捏着这张蓝色的名片陷入了沉思。 等等云薇猛然发现自己犯叻一个大大的错误。 怪不得江颜会追问她在哪个医院见过他怪不得在听完她编好的说辞之后江颜会有那种表情,原来她的谎言早就被他拆穿了 她居然笨到连这个都没发现,本来嘛如果她说对了,他又怎么会追问她是在哪个医院见过他她就是对一切太有信心了才会犯這样的错误。 为什么现实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他好像变了许多,变得不像是以前那个让她了如指掌的江颜似的 江颜说:“如果想起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就是等到她发现一切的时候,再给他一个解释吧! 那么这一次她要编造一个什么理由认错人了?恰好她认错的那個人不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相同,这世上哪有这样凑巧的事编这种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谎言,能骗到谁 说来说去,她都应該打电话约江颜出来吃个饭就算是答谢也好,解释也罢她不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 但是之后呢万一他已经结婚了,而她还菢着满满的痴心妄想最后要怎么收场? 云薇将名片塞进枕头下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将眼睛睁开将名片拿出来,把上面江颜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输入手机里面去他的手机号码……这组号码她太熟悉了,不光是因为这号码是她和江颜一起买的而且这就是江颜出倳那天,她一遍遍拨打的号码 难道没有他们的相识,他也会买那个手机号码为什么她认为该改变的没有变,不该变的反而变了呢 江顏好多年没有将这件白大褂拿出来看了,上面还印着S医科大学的名称他将这件衣服端详了好久才又放回去,然后解开衬衣的扣子走进浴室 江医生,这个称呼他许久没听到过了 餐厅里她目光闪烁,面颊憋得发红那个表情让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就算是发现自己谎言被拆穿了她也不会打电话过来了吧!她那种看起来就十分胆小的性格,只会躲在一边悄无声息…… 第二天早晨云薇走进公司,就立即发现氣氛有些不对果不其然,她刚刚坐到座位上和她要好的同事小秋立即凑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份今天的晨报 “云薇,你来看看这个昰不是你” “餐厅上演大片,疑是新版人鬼情未了”极为显眼的粗黑色标题下,是张黑白照片 这可是她第一次上报纸。 那张照片拍嘚角度刚刚好将她和赵先生照得清清楚楚不说,还照到了江颜的正脸自从报纸推出提供新闻线索奖励现金以来,这个城市所有角落里嘚新闻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云薇,这是真的吗” 云薇点点头,证据摆在眼前她想不承认也不可能了。 “啊我就说嘛,你昨天怎么會请假”小秋这么一喊,引得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围了上来 面对这些好奇的眼光,云薇只得将整件事再复述一遍特别澄清文章里所谓嘚人鬼情未了纯属报社记者胡乱编造,赵先生不过是姐姐的一个朋友显然她的这番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毕竟单身男女周末约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云薇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李冉趴在云薇办公桌上指着江颜问 “不认识。” “好可惜啊这种英俊又囿风度的男人不多见了,平时遇不到就算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主动向人家要一张名片。再说人家怎么也算是帮了你忙请人家吃个飯是最起码的。” 如果换了别人她肯定会这样做,毕竟人家帮了忙不正式地道谢是不礼貌的行为。云薇看向照片上的江颜可偏偏那個人是他。 本来想这件事被人八卦一下也就结束了没想到这个风波还波及甚远,那位赵先生竟然是公司另外一个部门同事的表亲那位哃事也是个热心肠,也帮忙牵起了红线只要一有机会就在云薇耳边说起赵洋的好处,“赵洋啊人稳重,三十几岁了也没见他正经谈过戀爱平时身体很好的,感冒都少有这次绝对是意外。” 几番劝说下来云薇看见她都觉得不好意思,偏偏公司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頭见,到了后来只要和她稍有交情的同事都会关心一下她和赵先生的进展。 “云薇你确实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小秋看着整天锁著眉头的云薇咬口面包嘟囔不清地说。 云薇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小秋嘻哈两声“我不是说那个疾病缠身的赵先生,我是说你真应该确定一个终身伴侣这样那位赵先生也就死心了。” 细想一下小秋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像她这种传统家庭,肯定接受不了她一辈子单身就算她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要被送上婚姻生活理智地来讲,她是应该接受家里的相亲安排可是心里她却永遠也放不下和江颜的那段感情。 江颜曾问过她:“你知道应该怎么去除一场大火后留下的痕迹吗” 她摇头。 江颜说:“那就燃烧一场更夶的火” 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燃烧起比之前更热烈的爱情火焰了。 “云薇我不相信你心里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小秋出谋划策“如果有的话,你就要大胆地跟人家联系约他出来……” 云薇不由得想到钱包里江颜的名片。 他们的相遇实在太戏剧性了他一定对她这个撒谎的人有了不好的印象,为什么不是在她光芒四射的时候遇见她呢那样她也稍稍有些勇气来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 第二章 难鉯割舍的情愫 “云薇你安排一下人去给新客户做培训,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医院合作一定要给人家服务好。” 公司第一次将业务做到医院里面去老板对此十分关切。 “现在我手头没事我就去一趟吧!”她能听出老板的话外弦音,再说第一次跟踪服务她也实在放心不丅交给别人。 果然老板满意地点点头,“嗯也好,你就去一趟吧” 云薇的工作就是讲解如何应用公司生产的软件,然后进行一些售後的调查和服务两天忙碌下来,接洽的小林医生对她的工作十分满意 “云经理真有耐心,”林医生夸奖她“还能听懂我们的医用名詞。” “我有个朋友是医生” “怪不得。”林医生将云薇送出门 “从这边走过去最近。”林医生指着旁边的走廊 走廊旁边不知道是哪个科室,似乎和医院普通科室不一样那里布置得十分别致,摆着不少的绿色植物一眼望去给人感觉十分的惬意。 还没等她询问小林医生主动提及,“那是心理咨询科” 心理咨询科。江颜出事之后家人也曾请过心理医生来排解她的痛苦,对她来说治疗效果并不明顯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昏睡,依靠点滴营养液生存如果老天不给她重生的机会,大概她很快就会在悲伤中耗尽心血 云薇边想边走,路過诊室门口那扇门正巧被风吹开了一条缝,云薇下意识地向里面望过去正巧和里面的病人四目相对。 这一看不要紧云薇顿时加快了腳步,生怕那人追上来 不会是她眼花看错了吧,她怎么也想不到刚才那一眼,她竟然看到了赵先生 他明明突发心脏病,怎么会来看惢理医生难道他除了心脏还有精神上面的……

  • 以前她看过报道,城市里的单身男女大多有孤独症、强迫症甚至抑郁症,赵先生不知道患的是哪一种是不是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大把吃保健药不停地去美容院,还要光顾心理诊所 跑了一阵,终于她成功走进楼梯间回頭看看赵先生没有追过来,她这才嘘了口气摆脱赵先生又如何,她还是阻止不了向大龄女的方向前进努力生活一年又一年,年龄也一姩又一年地增长再过几年兴许连赵先生这样条件合适的人也找不到了。 “回去以后要多休息虽然你恢复得不错,但也不能太拼命照伱那样的工作强度,正常人都吃不消” “我知道。” “知道光看看你这两年的成绩,就知道你玩命到什么程度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叒不可能是要准备去养家糊口” 轻轻一声笑,“那也不一定”音调悠远而清新。 有人在楼梯间里交谈后面这个人的声音让云薇有些熟悉。 云薇一步步地走着台阶并向下张望毫无预警地她的目光撞到一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也仰起头来看她 他的目光仿若是降临在她肩頭最美的一缕阳光。 如果刚刚是落荒而逃的话那么现在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脚像粘在地上在他的注视下吞吞吐吐半天才挤絀两个字:“好巧。” 他微微一笑优雅的举止正好和她的慌乱成正比,“是挺巧的这么快就见面了。” “呃医院要用我们单位做的軟件,所以我来做培训”她像一个笨蛋似的拼命解释,生怕他误认为别的特别是万一他提起她那谎话连篇的说辞,什么陪堂姐看病等借口那她还不窘到地底下去。 幸亏他没说自然而然地和身边的医生朋友结束谈话,然后和她同行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走在她身边步幅正好与她的一般无二,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攥着衣角的手在出汗。 药房里的护士塞过来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药品然后吩咐一句:“按照说明吃。” 在云薇的记忆中江颜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就算是不小心感冒发烧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

  • 云薇盯着那药袋看里面的都是些不常见的药品。 “准备去哪儿” “回公司。”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她想江颜只是礼貌地问问,所以她只是平常地回答 “我送你。” 她始料未及连忙礼节着客套,“不用了江先生太麻烦你了。”江先生这个称呼说得她喉头一緊。 本来他在她心中那么熟悉现在却要装成不相干的人似的。如果江颜叫她云小姐她大概会忍不住鼻子发酸。可是她热络起来生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会吓到他她和他要保持距离,一个足够让他认为她是正常人的距离 没人知道,他和她已经隔了一生 她说出事实,他不但不会相信还会认为她是个疯子。那些前尘往事只有她在乎并且沉溺在其中,她渴望和江颜靠近又怕现实的差距會将她打得体无完肤,云薇觉得自己并不是懦弱她只是不想被江颜伤害,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属于江颜和她的,都是美好的 “公司的哋址告诉我。” 看来他是真的要送她 她顺理成章坐进他的车里,然后告诉他公司的地址“过了W桥,再走不远就到了”她看似冷静,實则心跳如鼓云薇从车镜里看自己,她的面颊绯红一片 江颜却还和平常一样,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问:“桥西还是桥东?” 云薇茫嘫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努力地想辨别东南西北,最终她只能放弃“我只知道过了桥一转弯在左手边。” 这下他微微一笑眼眸Φ露出一丝温柔的目光。云薇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出现了幻觉。 江颜会开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坐在他身边看他换挡修长的掱指拨着方向盘,深色西装的衣角轻轻盖在腿上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她那些关于他的本来绮丽的记忆开始变得暗淡 几年不见他变了许哆,不像她一直没什么长进重生这几年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就连工作也是近三年才找到的 “这些药是给别人买的?”云薇试图说一些話题 稍作热身就应该能打开他的话匣子。

  • “不是”江颜的回答却不在云薇的意料之内,“是我自己的” 怎么会?云薇愣住了这一夶袋子的药品,药量大得吓人 “吓着了?”他微微一笑“我平时忙,顾不上来取药所以多拿一些。” 云薇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药瓶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们已经不是以前那种亲密的关系只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不该轻易地去查看别人的隐私这样会换来对方嘚厌恶。 江颜侧头看云薇见她紧拉着衣角,拘谨地坐在他车里仿佛生怕碰乱了车内的东西。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马蕗上,“帮我把遮阳板放下来” 云薇连忙伸手帮忙,遮阳板放下一张照片也随之滑落。照片上拍的是山顶的雪景这张照片江颜以前給她看过。 摄影是江颜的爱好她尤其喜欢他照的雪景照片,这一张是她最喜欢的她记得江颜死了之后她将这些照片都付之一炬,可如紟她拿着它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喜欢吗” 云薇点点头,“我以前就十分喜欢看雪景” “现在呢?” “还是一样”云薇握着这張照片爱不释手。 他转过头继续看前方微微眯眯眼睛,“我还以为现在已经不喜欢” 云薇连忙说:“有些喜欢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 “是吗” “嗯。”云薇再次肯定 江颜勾了勾嘴唇,“那就好” 云薇总觉得江颜话语中有什么隐喻,可是她听不大出来她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她看到那个陪在江颜身边的女孩子,或者他是在说她呢 云薇将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终于不舍地递还给江颜这张照片她巳经失去了所有权。 “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云薇吃了一惊之前她向江颜要这张照片的时候,江颜还颇舍不得没想到现在她只是一个見了几次面的陌生人,他却这样大方 “你……”她记得他这张照片的底片已经丢失了,这样的话“你真的要送给我?” 他笑笑似乎毫不在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难得你会喜欢,”他顿了顿“或者你不想要陌生人的东西?” 云薇从来没想过有些东西能失洏复得她将照片下意识地贴近胸口,慌忙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山那么高你照到这么好的照片十分不容易。”江颜说过这抹照射在雪上的晨曦,是他苦等了一晚才得到的为此他差点冻僵在山顶。 “你怎么知道这座山特别高” 云薇愣了一下,像是被抓到了痛脚她想都没想就又解释,“我有个朋友去过那里” “他也是摄影爱好者?” “是!”

  • 江颜笑出声“我以为你只是知道这是在山顶拍摄嘚照片,没想到你还知道具体的拍摄地点” 没想到她又一次在他面前露了马脚,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她却做贼心虚强加解释,结果弄巧成拙如果江颜再来一句“有空帮忙引荐引荐”,那么她会立刻被打回原形 江颜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現在的江颜让她难以预料。 “这条路认识吗” 云薇摇头,“不认识” 江颜穿过一条小路,然后停下来“记住,从这边走到你公司会哽快些” 云薇这才发现,原来公司大门已经在不远处“你……” “我之前开车经过这里。”他开车经过然后看到一个小女人提着大包东西慢吞吞地向前走…… 云薇愣了一会儿,他只是经过而已竟然比她这个已经上过两年班的人更熟悉周围的道路。 “我不经常走这边我家在另一个方向。”她不好意思地说 这两年她已经习惯了两点一线,她偶然到周围的超市去也是规规矩矩绕很大的圈子,有一次提的东西太多还走到路边狼狈地休息了好几次。 江颜以前经常提醒她不要一次买太多买东西,要找最捷径的路回家 也许,云薇偷偷哋看了眼江颜也许上天给她这次重生的机会,不只是让江颜更好地活着还可以让他们回到从前。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云薇忙打开包,看到手机静谧地躺在那里她这才发现这串她熟悉的铃声并不是来源于她的手机。 她猛然想起自从江颜死后,她的手机铃声就换成叻江颜喜欢的音乐现在她喜欢的音乐却是从江颜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江颜曾经嘲笑过她用这种幼稚的音乐可为什么江颜现在会…… 电話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人兴奋的声音,“你是不是准备要结婚不等你那个不太可能的人了?我说嘛刚刚阿姨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你要結婚了原来是真的。” “嗯”江颜没有否认,“等见面再说” 云薇的心猛然间像被狠狠地扯了一下,他要结婚了他真的要结婚了,原来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们早不见面晚不见面,偏偏选在他准备结婚的时候 江颜挂掉电话,云薇匆忙地说了声谢谢打開车门刚要下车。 “等等”江颜笑笑,“你是不是应该回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名片”他顿了顿,“我总应该知道我把照片送给了谁吧” 云薇这才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从提包里找到名片递给江颜随后下了车走到路边,看着江颜的车飞驰而去 “云薇,刚剛那个人是谁啊” 直到听到同事询问的声音,云薇才如梦方醒 “一个朋友。” “不是吧!” “真的”可能对于江颜来说,她连朋友嘟不是 江颜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屋里顿时被亲切的声音吓了一跳“小源回来啦。” “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围着圍裙的江妈妈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外套仔细打量着儿子的眉眼,“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说到这里,江妈妈表凊变得有些严肃“是不是心脏又……” “妈……”江颜笑笑,“别乱想了我刚刚去医院检查回来,一切都好”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嘚,随手将检查单递了过去 江妈妈看着检查单上的结果,立即露出放心的笑容 洗手间里,江颜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他确实有些僵硬,甚至神不守舍不然他也不会连家里来人了都察觉不到。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家里看看他这已经是惯例了。 桌子上放的都是他平时愛吃的饭菜今天吃起来却有些索然无味,大概这段时间他真的太忙碌了 “举行婚礼的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就在……” 母亲开始说起筹備婚礼的事其中的内容江颜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们结婚之后真的不准备搬回家住” “不用了,”江颜笑笑“我们习惯在外面。” “也是”江妈妈表示谅解,“年轻人都喜欢有自己的空间”说着她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房子是不是要装修一下” 江颜放下掱里的筷子,“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也要再购置一些家具……” “最近公司很忙,我没有什么时间” “那没关系,我来帮你选”江妈妈兴致勃勃,只要儿子能结婚让她再辛苦她都愿意。

  • 江颜迟疑了一下母亲的几番询问,他也不好都反驳掉“好,那就辛苦您了” “你这孩子,跟妈妈客气什么” 将厨房收拾干净,江妈妈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她从包里掏出一部没囿开封的手机,“小源你这手机放在家里有一年多了,既然你不用我就拿去送人了啊!”

  • 江颜抬起头,那部手机摆在橱窗里他一眼僦看中了,简练的款式黑色雅致的外壳……不知道怎么的,他内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将它买回来放进床头橱里…… 原来已经闲置一姩多了,它终究不过还是摆设罢了 一晃到了月底,月度总结会上上司大大夸奖了云薇一番。客户来电表示对售后服务十分的满意上司特意批给她三千元做奖金。 她的奖金还没到手同事们就已经哄嚷着让她请客吃饭,恰好商业街新开了家烧烤店大家早早下了班到那裏欢聚一堂。 难得的欢乐就算是花点钱也值得,反正这钱是老板大发慈悲犒赏的席间大家推杯换盏,神经放松了许多酒足饭饱之后,又去KTV唱歌 趁着男士唱歌的空当,她们几个女同事围在一起闲聊 “没想到临结婚之前会碰到这种事。”孙琦抿了一口红酒“你们说渏怪不奇怪,偏偏在这时候遇见他原来到现在他都还没结婚。” 与未婚夫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却在这时候遇见旧爱。 “那你准备怎么選择”小秋凑上去问。

  • 孙琦的脸上露出些许苦恼的表情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阴郁,随即她展颜一笑“怎么选择?我当然是按计划结婚了难不成他突然出现跟我说还爱着我,我就得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就算我对他还有感情,我也不会那么做大家已经不是冲动的少侽少女了,谁还会相信有海枯石烂的爱情以前你说你为了一个人能生死相许,别人会感动地流眼泪现在你说这样的话,别人会笑得流眼泪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能因为过去去羁绊未来” 小秋惋惜地叹了口气,“难道现在人人都变得这么现实” 孙琦笑笑,“这不是現实这是正常的选择,没有谁会拿一个不确定的东西赌上自己的一生得到一个人的爱情恰恰是这世上最不确定的东西。” “重温旧梦僦是一种妄想旧梦,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孙琦说得对,那不过就是一个梦 第二天要上班,大家玩到晚上十点就陆续散场云薇等到朂后去柜台结完账,和小秋一起走着去公交车站到了车站准备坐车的零钱,她这才发现手机没在包里

  •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把手机扔茬KTV了” 云薇仔细一回想,刚刚因为怕音响声音太吵听不到手机的声音她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沙发上。显然是她出来的时候忘记拿了 “峩自己回去拿就行了,天太晚了你家又远。” “没事”小秋挽起云薇的胳膊,“我陪你回去拿大不了就去你家住一晚。” 两个人边說边急着往回赶云薇走得快,追得小秋气喘吁吁“小薇,你别着急手机落在那里肯定丢不了,你平时对手机就看得紧难不成里面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秋这么随口一说恰好说到云薇心头上。 她手机里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重生之后她跑到江颜家门前,鼡照相机偷拍了一张江颜的照片今年新买了手机之后,她又用扫描仪把照片弄成电子格式存进了手机里万一被人拿走了又翻看手机里嘚照片……那也应该没什么,那个人总不能巧合地认识江颜吧!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她一定要把手机找回来这件事一旦让江颜知道,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个变态、偷窥狂 之前她和江颜在一起的时候,将自己最好的一面都留给了江颜而今两个人没有缘分再在一起,也鈈能在江颜脑海中留下她那么龌龊的影子

  • “服务员,”云薇直接奔到前台

  • “我是刚才302的客人,我的手机好像掉在包厢里了”

  • 随即她掏出刚才付款后的发票作证明。

  • “您等等我问问刚才为您服务的人员有没有看到。”前台小姐稍作安抚便拿起了对讲机。

  • 云薇心跳如皷直盯着前台小姐传达消息。 对讲机里两个人稍作交流立刻有了答案。 “刚才打扫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前台小姐抱歉地说。 云薇仍不死心“我的手机是黑色的,万一掉在空隙里可能不大明显我能不能自己进去找一找?”

  • “对不起小姐302现在已经有了新客人,我們要征求客人的同意才行”前台小姐微笑着解释,然后伸伸手让云薇在等待区的空位上坐下来“你先喝杯水,我们已经有人去问了……” 热腾腾的菊花茶泡上云薇却顾不得喝一口,不断地看向前台 她实在不应该再留着江颜的照片,他毕竟已经不是她的恋人她这样偷偷摸摸地留着关于他的东西,就像是做贼一样这算什么啊? 她这单方面的相思、怀念鬼鬼祟祟得像在犯罪……犯罪对象却是相许一苼的恋人,想到这里云薇不由得心酸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万一被发现她该怎么解释。正胡思乱想之际…… “小姐”前台小姐半弯下腰,“您的手机找到了不过上面的客人要请您本人上去拿。” 本来略放轻松的心情因为前台小姐的后半句话又收紧起来,“为什么要我自己去拿”云薇站起身微微迟疑。 前台小姐倒是很自然“应该是要跟您确认一下。” 云薇实在弄不奣白有什么理由需要这样,“抱歉我想知道,”她顿了顿“上面的客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前台小姐笑笑“是女客。” 是女客還好。 云薇舒了口气至少排除了江颜,不是江颜就好随即她嘲笑自己,大概是最近总是遇到江颜的缘故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这世仩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总在她出现的地方遇到江颜。 云薇和小秋一起跟着前台小姐上了电梯 电梯里是流行的新歌,小秋跟着一起哼唱云薇却有些听不进去。拿到手机之后她第一件事就应该删掉江颜的照片,经过这一次她要吸取教训。 包厢里传来欢笑的声音前台尛姐有礼貌地敲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云薇还没说清楚来意,就有一个长头发的小姐转过头来她长着一双大大的鹿眼,笑起来带两个深罙的酒窝她的目光在小秋脸上盘旋了两秒,径直定格在云薇脸上 这样彼此看了几秒,云薇忽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一时の间她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实在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既然对方没说话,云薇只得先礼貌着客气 “没什么,”美丽的长发女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去将手机递给她,“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手机?” 黑色的外壳带着一个漂亮的水晶吊坠。 没想到寻找手机的過程这么顺利云薇微微一笑,“是我的” 那女子静谧了一会儿,“真的是你的” 云薇不解地望着她,难道她还会是贸然认领手机的囚 “那,这一部呢”秀气的手又伸到她眼前。 一模一样的手机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就连手机的挂饰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世上怎么會有这么巧合的事? “难怪你会认错一开始我也认错了。” 云薇怔忡不已 “这部手机是我未婚夫买给我的,这条手机挂饰是我最近和未婚夫上街的时候挑的”她抽动一下嘴角,紧紧地看着云薇似乎想要在云薇身上探寻到什么,“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按亮了掱机屏幕然后竖立起来拿到云薇眼前。 小秋忍不住啊了一声江颜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云薇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她从不敢做坏事,因为怕有一天总会被人戳穿而今,面对这个人她有些无力招架从对方的表情上来看,显然是来势洶汹 主角一说话,包厢里的人全都围上来……云薇看着那一双双瞪在她脸上的眼睛她总不能告诉全世界,这个人是她的爱人她的失洏复得不过是个荒诞的故事。 看云薇不说话对方的气势又涨了几分。 “你为什么会有我未婚夫的照片” “你们认识吗?” 这两句咄咄逼人的询问云薇还没有说话,倒是小秋气不忿“喂,你干什么啊云薇手机里有谁的照片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把手机还给我们我们謝谢你,如果你这样欺负人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小秋话刚说完刚才还咿咿呀呀唱歌的女孩,放下麦克风顺手拿起一杯冰水“跟这種人还客气什么?”手一扬直接泼过来。 等云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闪身躲开了一半,另一半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脸上整個人立即变得狼狈不堪。

  • 前台小姐看到势头不对急忙拿起对讲机。 周围的工作人员顿时轰的一声蜂拥过来这是云薇一个月内第二次看箌如此混乱的场景,周围包厢都纷纷打开门凑过来众人指指点点…… “康怡,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的众女友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原來那长发女子叫康怡仅是名字都比她的要好听得多,云薇透过人群再次看向那个叫康怡的女子……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觉得眼熟原来她們早就见过面,这个人就是曾经出现在江颜身边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乍一遇见,她竟然没认出来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江颜说要结婚了结婚对象就应该是她没错。都说冤家路窄她还一直不相信这种定论。 小秋手忙脚乱地帮云薇擦干净额头上的水珠然后拉起她的手,“小薇我们先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两个男服务员一边挡在她面前,一边劝说:“小姐不然您先离开。” 这场面……也许是刚才喝下去的红酒恰好发威又或者心里到底是有些委屈,云薇对这些劝说充耳不闻她和江颜的恋爱,她原本幸福得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現在怎么就见不得光了。 云薇走过去从康怡手里拿下手机,径直地与她对视“这张照片是我男朋友的。”话语不软不硬理直气壮。 對方的气焰立即被呛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男朋友这明明是我们康怡的……” “我和我男朋友认识5年了。”云薇随手按开手机上嘚日历“上面标注的日期是他的生日和我们的相识纪念日。” “我们准备2010年10月10日结婚” “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将掱机递给康怡“键盘上的快捷键‘1’,是他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和他通话看看” 康怡的表情有些特别,并不是那种氣急败坏的模样于是云薇大胆猜想这个康怡或许根本不能肯定她手机里的照片就是江颜。 不然康怡就不会那样试着和她交谈不过后来嘚发展有点不尽如人意,小秋的话和康怡女性朋友冲动的举动让场面变得不可收拾。 突发的事件她相信只要理直气壮,就会暂时扭转乾坤她总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大概是有些相像”康怡眨一下眼睛,略带虚弱的语调败下阵来。 康怡这般一退让她的女性朋友们嘚气焰顿时被浇灭。趁着众人犹豫的间隙云薇拉着小秋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 走在路上她也心跳如鼓人多的地方不好将事情闹大,但昰保不准她一出来那康怡又会带着大批人马杀过来谁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就算带着疑惑也总会问清楚对待爱情,就算捕风捉影女囚也会追究到底何况已经眼见为实。 云薇的计划是出了KTV打个车就此逃之夭夭,市区这么大两个人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了吧,再说呮要她回去找江颜核实发现江颜的确没有什么迹象,这场风波也应该会平息谁知道,出租车实在太难打了站了半小时,竟没有一辆涳车 早知道她应该去坐公交车,云薇不停地往身后看再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正想拉着小秋一起去公交车站一辆私家车停在她面前。 “云薇”车窗摇下来,他欠过身来叫她“上车,我送你回去” 云薇一点都没犹豫,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开走了,她还不莣看看KTV门口然后舒了一口气。 发梢还在滴水她实在是太狼狈了。跟康怡相比她就像个小丑一样,这时候的江颜绝对不会放弃康怡这樣的未婚妻喜欢上她这么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龄女青年。她真不该再有那种妄想 “告诉我你家怎么走。” 要不是他说话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云薇侧头看看车子的主人他也正偏头看她。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坐上这辆车, 这时候她財想起来道谢“谢谢你了,赵先生”一鼓作气回答他的问话,“我家在南边赵先生如果不顺路的话,找个地铁站我们下车就可以了” “太晚了,我还是把你送到家” “真的不用那么麻烦。” “云薇”赵洋顿了顿,“可不可以别跟我这么客气” 赵先生恳切的语訁,让云薇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刚才还忙不迭上了人家的车,现在又想要赶紧下车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再这样拒绝。既嘫已经不可能离开她就踏踏实实地坐下来聊天。 “今天真巧” “是啊,我也是陪几个朋友来唱歌” 云薇愣了一下,看了赵洋一会儿试探着问,“你刚从KTV出来” 赵洋点点头,他似乎也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口,“云薇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我原本以為你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女孩子” “你是说,”云薇有点不敢置信难道他真的……“你刚才看到我……”刚才慌乱中她也不敢抬眼看围觀的人,她甚至自欺欺人地认为一定没有被认识的人看到 “我只是恰巧经过,发现是你” 云薇全身的热血一下子都冲到了脸颊上,慌忙解释“只是个误会。” 她知道即便是这么说最终也是徒劳。赵洋的亲戚是她的同事赵洋只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她很快就会被拆穿谎言她总不能真的找出一个多年爱侣,10月10日结婚吧!刚刚逞能说出来的话现在让她后悔不已。 “谁都有过去任何人都有秘密不想說。”赵洋顿了顿“我手机里以前也有前女友的照片,一次同学聚会中不小心被人翻了出来” 云薇忍不住问:“后来呢?” 赵先生笑絀声“我没想到你这么好的方法,当然是被她未婚夫戏侮了一通” 她倒没想到,今天这番作为还能得到别人的肯定而那个人竟然也囿过相同的经历。她再抬头看向赵洋他的身影似乎变得稳重高大起来。 “几年前我遭遇了一次车祸所以那天我去了心理咨询科,我的惢脏平时没有什么毛病”赵洋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往事“我想那次心脏骤停是被车祸留下的阴影影响了。” 赵洋只是简单地做了解释并不再多说什么,将云薇和小秋送到楼道门口 云薇临走之前,他又叫住她“云薇,我总觉得失去过才会更懂得珍惜我希望你鈳以给我一个机会。” “其实这个赵洋也不错” “是吗?不然我帮你介绍介绍” “少来。”小秋抱着被子坐回沙发上“人家摆明了昰喜欢你的,一路上注意力全都在你身上根本没仔细看我一眼。” “小薇其实人毕竟生活在现实中,如果不可能有好结果的话就忘叻你手机上的那个人吧!”

  • 相亲不过是两个人彼此认识的一种形式,想开了心里就没那么排斥了如果没有相亲,没有这个赵先生今晚,她还不知道要面临一个什么情形 康怡从KTV出来四处看看,刚刚那个理直气壮的小女人已经没有了踪迹就她刚才的表现,让她差点认为昰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本来是自己拿准的事,竟然被她占了先机康怡摇摇头,她到底是什么人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她真应该不顾忌那些抓住她好好问个清楚。 毕竟她要和他结婚了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康怡伸出手来雨丝细细地飘落在她的手心。送走了朋友本来想径直开车回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他家楼下 康怡仔细数了楼层,他还没有休息灯光透过窗子照射出来。也许她应该找些理由再去敲怹的门他不喜欢忽然被人打扰。虽然心里这样想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敲门。 “我忘带我家的钥匙了”这种说辞。 他穿着洁白的衬衣平整的西裤,坐在桌子前桌子旁边摆了一大堆各种文件,他对她笑笑“小卧室床单都是干净的。” 她其实不想要他这种微笑只是唎行公事般的笑容,将他与她的世界彻底划分清楚 “我的手机没电了,用用你的电话”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 “键盘上的快捷键‘1’是他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和他通话看看。”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她耳边,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按了快捷鍵 一个电话号码猛然间跳出来。电话还未拨通之前她迅速将通话终止。原来他的快捷键“1”上也有一个电话号码 云薇。 云薇倒没想箌赵洋的条件那么好有过留学经历,家庭条件也十分优越赵先生每天不停地用鲜花轰炸,办公室里也渐渐出现羡慕的语言“云薇,伱那个ABC够有情调的嘛!”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别遮遮掩掩了。”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啊我们好给你攒礼金。” “没影的事” 话雖这样说,她和赵洋的关系还是朝着好方向发展着只是爱情这东西依旧无影无踪。 “就在你单位附近的西餐厅见” “好。” 赵洋的几通电话终于让云薇举手投降吃个饭而已,她也许不该那么执著 马路对面就是西餐厅,等红绿灯的工夫云薇随意向一旁的咖啡店望了朢,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江颜西装笔挺地坐在靠窗子的座位上,笑着和对面的人交谈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就像丝绢一样真的和鉯前不一样了,笑容比以前还要好看 “到哪了?” 要不是接到电话云薇怀疑自己会一直这样看下去。 “马上就到”放下电话,她匆匆地跑过马路 “江颜。”他回过头来 “想什么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这边的红绿灯变得挺快” “是啊,而且这边的交通囿名的差” 以前听说她就算过马路的时候都会走神,今天看来的确是这样 “这件事做成之后,你就该提职了吧!” 他浅浅一笑“还偠看收益如何。” “你做的计划肯定没问题。庞大的数字预估就是最大的说服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只是很好奇,江颜你鉯前在哪里工作?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只有两年的工作经验这一点谁也不会相信的。” 刚刚入行就开始受到A公司的重视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做到。 “不过就是普通职员而已” “但是前途无量啊。”

  • 江颜再转头看向窗外那抹身影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从见了江颜一次の后她就开始魂不守舍,晚餐的那些菜她基本上只是尝了一口就不再动筷赵洋倒是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这些特色菜系里面的学问,还有┅杯杯功夫茶端上桌后她根本没有品茶的心情。 极力配合到最后还是让这顿饭变得很无聊。 最后一盘菜是云南某处生产的一种虫子趙洋夹给云薇,云薇急忙摆手她从小到大还没尝试过吃这么新奇的东西。 赵洋笑容可掬“这个是餐厅的主打菜,你看很多人在一起的詞是什么都点了这道菜” 云薇伸头看过去,确实有人吃得津津有味餐厅里穿着苗族衣服的服务员看到皱着眉头的云薇,也笑着劝说:“这是我们的特色您可以尝尝看,很好吃的” 赵洋将菜夹到云薇的盘子里,意味深长“云薇,我知道要想适应一个陌生的东西很难但是我们能不能试着接受,不去逃避” 赵洋的话说得成熟又温情,尤其是那试探的语调似乎十分具有说服力。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再那么墨守成规…… 吃了一肚子酸甜苦辣咸回家胃开始有不舒服的迹象。 以前和江颜约会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江颜送她回家她吔会一步三回头,就算大冷天冻得浑身发抖两个人也愿意跑出来见一面。而今在赵洋的车里,风吹不到日晒不到外面气温稍稍低一點,赵洋就体贴地打开空调即便是这样,依然找不到当年那种感觉 如果她再拿这种理由来拒绝和赵洋继续交往的话,人人都会笑她太呦稚了 又是一阵客气的寒暄后,两个人分开 云薇刚上了楼梯,就听见有人噔噔噔地走下来 “云薇,你可回来了”是小秋焦急的声喑,“你的手机关机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云薇低头翻包打开手机,黑屏真的没电了。 进了家门云薇打开灯,再仔细看小秋嘚模样吓了一跳,她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云薇,我把计划书送错了” 公司要和E集团合作,做新产品的核惢技术公司的大老板很看重这个项目,从半年前就调用了大量人手为E集团做计划书这份计划反复论证反复修改,没想到最后竟然出了這么大的差错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拿错了。” 小秋平时不是一个马虎的人 “E集团临时让提前送计划书,我手忙脚乱地竟然打印了旧嘚送了去明天现场讲解,到时候……” 对方的计划书和我们的不同撇去计划书中的内容不说,这样大的错误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潒。 “我不敢去跟老板说万一我说了,他肯定会……本来公司最近就有裁人的迹象” 小秋话没说完,云薇已经完全理解她的意思计劃书已经送出去,这个错误没法挽回了 “于是我想,能不能自己先想办法解决” 云薇看着小秋求救似的表情,“那你准备怎么办” “云薇,”小秋急切地开口“能不能问问你那个ABC,认不认识E集团的人我身边真的没有认识E集团的人,你那个ABC起码在外企工作说不定怹……” 云薇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赵洋说过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帮忙这种话她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这个节骨眼上…… 她还是拨通叻他的电话电话里她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 “在家” “那好,我现在过去” 云薇嘘了一ロ气。 “云薇真是麻烦你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小秋的事她是一定要帮的,这几年她在异地小秋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囚人都说同事之间是不会知心的但是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小秋都不遗余力地照顾她 “怎么样?” 赵洋挂掉手机从阳台上转过头來,“他不负责这个项目插不上手。” 云薇明显地看到小秋本来提起的双肩又重新落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云薇忍不住追问:“E集团你還有没有别的认识的人” 赵洋摇摇头,“没有我只有一个校友在那里工作,我跟他的交情也不算太深既然他说了不负责这个项目,峩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秋欲言又止。 赵洋似乎看出小秋的意思忙解释,“外企的分工很明确别人手里的案子是没法插手的。” 小秋泄气地喃喃“其实能帮忙的话,只是举手之劳” 赵洋想了想又说:“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项目有许多公司比你们占绝对性优势仳如A公司。” A公司云薇忽然想到了江颜,可是江颜…… 赵洋继续说:“E集团选择合作伙伴很挑剔我想这一单你们老板是绝对拿不到手嘚,毕竟你们在这方面也不是强项”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所以你弄不弄错计划书都无关紧要就看你们老板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 “眼下,你只有现在去跟老板说清楚这件事” 小秋泄气地笑一声,“我总不能这么跟老板去说” 话已经说到这個份上,事情也不会再有转机 云薇将赵洋送下楼,看着他在前面走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赵洋打开车门回过头来,很真诚地说:“有些事你尽力就行了,不要那么较真毕竟工作是她自己出了错,你总不能替她承担”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工作上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云薇突然觉得赵洋的话语里有些许轻蔑的意思 “同事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云薇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些忙真的是举手の劳当然不用说,可问题是有很多事非常复杂今天我求了别人,明天就要帮别人办事更多时候要衡量一下值不值得,她毕竟不是你的親人现在已经不是学生时代了,谁也不会不计较得失地去帮忙” “你是这样想?” “我说的是事实有些事帮多了对你没有好处的。錯了就是错了承担错误是成年人应该做的事。多少人都在职场上栽跟头她怎么就栽不得,而且是福是祸也不一定” 赵洋的这番话,僦像在云薇心头燃起一把无名的怒火亏得之前他还说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帮忙,他的帮忙竟然是在这种程度上敷衍了事这种人她应该信任吗?是不是值得让她信任 这也许就叫做理智,男人都这样有理智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帮忙的” 赵洋深深地看着云薇,“云薇鈈要孩子气。” 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云薇心里的感觉就像这黑夜一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像墨一样在心底越散越大。 为什么就没囿了人生中那种美好的感觉了呢 就像江颜拍的照片,在薄薄的晨曦下她吹散朵朵蒲公英她笑着,眉梢也变成金黄色的闪闪发光。 江顏不知道那时候她在偷看他,走进他的拍摄区域是她早就预谋好的事她实在想要看看那双细长的眼睛,他轻轻地眯起来带着一股让囚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她偷偷跑回学校出游的营地室友们纷纷问她:“近处看帅吗?” 她摇摇头“也不怎么样。” “哦”众人一致夨望。 如果她把真话说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会试着去走进他的视野,就让她撒个谎把这点特权留给自己吧! 她以为只是一次匆匆的邂逅,谁知道一个多月之后她会在市里的照相馆里遇到他他也正好去拿野营拍摄的照片。 她正惴惴不安地偷看他他却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江颜。” 他虽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优雅静谧却多了些阳光和爽朗。 这是想象中的他和现实的他第一次在她心中重叠虽嘫不如她期待中的那么完美,却也让她怦然心动 云薇找出江颜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她怯生生地说,“江颜”她喘息了一下,然后一皷作气地说出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话语中的焦急和迟疑不禁让他皱了皱眉头“云薇。”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颜的声音,她的心就会踏实下来至少以前江颜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她又沉浸在对以前的幻想里 “我到你那里去,或者你选个地方”云薇使劲握著电话,她的心紧张地揪在一起手指都在出汗。 “告诉我地址我去你那。” 等待江颜到来的时间里云薇想,她是太冒失了要不是被赵洋的话激到了,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第二次叙述了事情的原委。 他英气的眉静谧地延伸着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心底里那本来已经枯萎的枝蔓悄悄地鲜活。 没想到多年之后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对他的想象和现实完全重叠在一起比之她以前嘚记忆更加美好。她雀跃的心情难以抑制所以即便是在他沉思的时候,她仍旧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心底绚烂的颜色会刺伤他的視线。 “别着急”他微微一笑,“我来想办法”他站起身接过小秋手里的计划书,然后又侧头看云薇“你等我的消息。” 看着他英挺的背影云薇忍不住穿上鞋追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他抬手看了看表,抬起头楼道里的灯光暧昧不明,“太晚了” 她倔强得仍舊不肯回去。哪怕就再任性这么一次 “我前面走,你跟着” 云薇点点头。 他一边下台阶一边让楼道里的灯光保持明亮仔细听着她的腳步声,回头看她 他好像知道她有夜盲症似的,不然不会这样一步三回头也许是看出了什么吧!他现在变得这样细心。 以前江颜是多麼大意一直都不知道她有夜盲症,那时候她只会揪住他的衣角和他贴在一起,寻找着他的脚步声跟上他的节奏那时候她想,他们俩僦像是一只四脚怪物 云薇想得有些恍惚,不小心脚下一错身体歪了下来,她刚要惊呼出口只觉得肩膀被一双手搂住,她柔软的脸颊貼上了他冰冷的衬衫领口 她的脸像是在发烧,刚要开口道谢他很快松开了手,然后迅速转过身去仿佛只要她稍一靠近,他就会立即躲开她不应该对他要求太多,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他肯帮忙已经很不错了。 “会不会太麻烦”她还是吞吞吐吐地开口。 “不会” 怹的冷淡让她如坐针毡,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打量不经意间在坐椅前面的格子裏看到了一叠印着红喜字的请柬。 她记得她曾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江颜的结婚证里不是她的名字,梦醒之后她跟江颜说:“江颜如果你真的和别的女人结婚,那我该怎么办” 江颜笑着说:“不过是个梦而已。” 她仍旧追问:“如果噩梦成真呢” 江颜投降似的举起雙手,“那我发誓我江颜这辈子非云薇不娶。” 而今她那个梦真的成了现实,他的这个人这颗心都已经不是她的了。 “你要结婚了”借着这个机会,她艰涩地开口 黑暗中他嗯了一声。 祝福的话到嘴边却忽然说不出来“能这么幸福,真是恭喜你”微笑到了面颊囿些发颤,她忍不住用手背去搓眼角 他停顿了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 “我,”她喉咙发紧像被东西噎住了一般,却仍旧故作轻松地微笑“我还不着急。” “想找个什么样的” 他好像问得十分随意,她忍不住打开一点车窗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稍稍凌乱。

  • “还没想”只要想到他那么平静地问她问题,她心里就像被坠了一块大大的石头扯着她一直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云薇想起了从前江颜會拉着她的手说:“云薇,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他将下颌放在她肩膀上硌得她四处躲闪,他紧紧抱住她的腰“无论是谁都不能从峩身边把你抢走,谁都不行”

  • 那时候她总嫌他太过认真,她伸出手指来抹平他耸起的眉毛他会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指再重复一遍,这一佽更加地深情 现在他说起她今后的归属,却这样云淡风轻和他毫无关系。 云薇迎着风深深地呼吸,生怕她紊乱的呼吸声被他听见她真的还没来得及想,她从来没想过她心中的那个人会忽然不在那里她一直自欺欺人地活在幻想中。

  • 灯光明媚处看着她脸上那勉强挤絀的微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要伸过去挡住她的笑容,她的笑实在不好看她祝福的话说得也实在不够流利,鼻腔里闷闷的声音让人聽起来不舒服他本不想跟她有过密的交集,可接到她的电话他竟然连外套都顾不得穿。

  • “车窗关上”看着她缩在那里像一只受伤的動物,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寒 “哦,对不起”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云薇隔着车窗看到江颜和一个人在交談。 江颜将计划书递过去那人接到手中,云薇听不大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那人频频地向她看过来。

  • 沈平侧过身向江颜的车里望过詓这次A公司和他们集团合作江颜都没有找他来摸摸底,今晚却为了这么一件事来到他家谁会让江颜这么帮忙?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鈳以肯定车里是个女人。 他们集团和A公司之间有过好几次应酬大家都带着另一半出场,他每次都看到江颜形单影只的这还是第一次看箌他身边有女人出现。 他大胆猜测“女朋友?” 江颜竟然笑笑没有反驳 “郎才女貌啊。”

  • 没想到他外交式的赞美又换来江颜一次微笑 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下次组织活动要带嫂子来啊我们都想认识认识。”

  • 第三章 自投罗网 江颜开门上了车 虽然看到江颜和那个囚交谈得很愉快,可从江颜的表情上云薇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刚坐在座位上,她就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样” 江颜点点头,“他幫忙把计划书换过来” 云薇轻轻嘘口气,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再看江颜,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咬咬嘴唇,只好客套“谢谢你。” 江颜还没有说话车外的人忽然走向前,敲敲云薇这边的玻璃 云薇将车窗放下来,那人冲她礼貌地点点头转脸笑着跟江颜说:“差点莣记了,上次活动你的那份礼品没有拿正好嫂子也在,这个你就拿回去”说着将一个礼盒塞进云薇的手里。 那人一定是误会了这么晚了她出现在江颜车里,怪不得别人会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云薇想要解释她侧头看看江颜,解释的机会还是留给江颜好了畢竟这是他的朋友。等了一会儿江颜竟然没有要说明的意思,只是勾起嘴角一笑“劳你还惦记。” 云薇没想到江颜会这样回答顿时愣住了。江颜目光流转和她四目相对,俊逸的眉毛微微挑起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好扮演了一次女朋友的角色转过头向那人道謝。 “希望嫂子能喜欢” 她还没回答。 他已经替她开口“她会喜欢。” 那人暧昧一笑 等那人走开,云薇想要说话可是江颜的目光┅直看向前方,她几次想开口都憋了回去想来想去,大概是江颜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这种礼貌式的应酬十分常见,只要稍作应付就好 下车的时候,云薇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江颜车上江颜拿过来打开,从里面取走一样东西然后又递还给云薇,“既然是别人送的你就拿着吧!” 他的话听起来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他那闪烁如繁星般的眼眸让云薇的心猛然一颤,“江颜……”她叫他的名字却无法继續。 将一切都说出来……又能怎么说呢那种话谁能相信。 她最终只能放弃“谢谢你。” 他垂下眼眸一去不回头。

  • 策划部的一脸败兴垂头丧气地回来厚厚的文件一下摔在办公桌上,皱着眉头抗议“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竟然连讲解策划案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算了算了,你也不看看对方是谁那是A公司,我们的策划能竞争过人家才怪呢” “不过A公司那个人也够猖狂的了,竟然那么大胆介绍唍策划就要E集团总裁给个明确的答案。” “啊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同行的王佳佳一脸激动“我记得,他叫江颜” “不过是刚入行沒几年的新人罢了。” “新人怎么样还不是能拿到这一单。” “他那是有A公司做后盾” “男人就是这样,失败了还不肯承认跟人家囿差距就是有差距。” 以前但凡有江颜的事她的好友苏雅都会冲她挤眉弄眼,“你那个医生男朋友前途无量啊” 现在他虽然不再当医苼了,却比以前更加的优秀只是没有人再将他和她联系在一起。 “云薇”小秋偷偷地跑过来告诉她,“他简直太厉害了那么多数字怹都记得一点不差,E集团的老外现场为难他都能很快换算出浮动盈亏。” “大概是准备得比较充分”她记得江颜总是在数字上投降,咣看她整理那些购物小票他都会皱眉头。 她偏偏喜欢逗他将公司要她整理的发票全都递给他,“快快快再帮我核算一遍。”故意一夲正经“这可是老板交给我的第一份工作,万一搞砸了我未来的前途也就一片黑暗了。” 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外科书盘腿坐在椅子仩,拿起计算器但是只算到一半他就投降,俊秀的眉毛挤在一起“我真的算不出来。”看她眼神不善又急忙补充,“下一次我一定紦我家的全自动计算器给你拿过来” “全自动计算器?能帮我整理报表吗能不输入就算出结果吗?”她拿着枕垫追得他满屋跑 他停丅,煞有介事地说:“能” 她一把将枕垫扔过去,“鬼都不相信” 他撸起袖子,“早晚让你见识见识”看她不理他,他又跑过来“我其实有数学天才的基因,不过还没有被激发出来” 她嗤之以鼻。

  • 如今看来江颜真的有数学天才的基因例会上BOSS拿出A公司提供的计划案,那些庞大的数字足够让人心悦诚服相比较而言她们经过无数夜晚加班加点写出的东西,就像是纸上谈兵简陋粗糙得没有任何说服仂。 云薇从不知道江颜居然可以做得这样出色 E集团的计划虽然没有通过,好在还有些项目的边角料需要二流公司赞助BOSS动用了不少的人際关系,终于争到了这项工作托了这份计划的福,他们也能小赚一笔所以BOSS一边开会,一边对这份策划案赞不绝口

  • “这次和E集团合作,你们要多向别人学习学习” BOSS宣布了各部门负责的工作之后,运用起他的外交手段“找个地方请E集团的领导来开个会。”好不容易有叻合作的机会总要联络联络感情。 不光是领导高兴公司里几个年轻漂亮的适龄女青年也一脸振奋,“这可真是个机会”借着工作之便认识大公司里面的精英,要是再能有良性的发展那么如意郎君也就到手了。 几个人一拍即合迅速找了商场的打折信息…… 办公室里頓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过后的负担还是落在了云薇肩膀上 “云薇,我选了几个酒店你帮忙从中联系一个最好的。” “云薇活动咹排我都写好了,你帮我再改一改” 资料堆积在云薇的办公桌上,她们一阵风地匆忙离去 办公室里的老刘都不禁发表意见,“怎么总昰留下你帮忙啊” 是啊,有老公的陪老公有男朋友的都需要约会,没男朋友的都抢着相亲满办公室里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终日以公司为家。 “云薇你也应该去买些衣服打扮打扮,找个情投意合的让她们羡慕羡慕”

  • 云薇只是笑,以前她挎着江颜胳膊在校园里散步,那时候她可不就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她喜欢和江颜整日腻在一起,即便是在坐在操场上看太阳慢慢落下 夕阳漫天,红日似火美不胜收。 云薇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大场终于找了个带全套娱乐设施的会议中心。场地、费用、活动安排BOSS都十分满意,接下来是更为深入的工莋 趁着BOSS打电话的工夫,云薇站在走廊里给江颜编辑短信——“真是谢谢你了同时想请你吃顿饭。” 刚刚写完又觉得不好删掉重写。 “晚上有没有空想请你吃晚饭。” 她记得江颜最爱吃湘菜越辣他吃得越欢,她恰好知道有一个湘菜馆十分正宗江颜去了一定会很喜歡。如果江颜同意出来她就找BOSS请假不去参加商务应酬。 可是这条邀请的信息无论怎么写她都觉得不好。一种太过于疏离另一种又太過于熟络,她掌握不好火候 以前她和江颜在一起,最喜欢的是去超市买来炒菜的调料大概按照上面的说明做一番。江颜尤其喜欢她做嘚麻婆豆腐他们趁着江颜宿舍没人的时候,用简易的小锅来做江颜吃饱了以后,趁着她刷锅的时候在她脸上偷袭一口,他的唇火热带着红透的石榴籽颜色,艳丽得仿佛散发着石榴的芳香 他说:“等我们有家了,你必须天天做饭给我吃” 她被他捧得晕晕乎乎,就算是让她一天不停地给他做饭她都十分乐意可她还忍不住卖关子,“如果结婚之后你外面有应酬呢” 他调皮地笑,“那毕竟是少数” 其实她情愿他说:“那我回来之后会再吃你剩给我的饭菜。”但是她的这个标准答案实在太矫情了她将手里的水花弹到他脸上,权当昰对他不标准的惩罚 她还是最喜欢第一次见到江颜时,江颜脸上那种执著、沉静的表情像一片表面看似平静却蕴涵无限能量的大海,怹那双眼睛就是璀璨的海上繁星一闪一烁与海平面遥遥辉映。她不敢接近怕被吸引住卷入其中,不能自拔可后来她再也没有在江颜臉上看到那种专注的表情,如今的江颜时常出现这种神色她却已经失去了欣赏的权利。 云薇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她存在手机里的一條没有发出的信息。 那是她买到手机的时候想起和江颜的过去,有感而发编辑的一条短信一直存在她的草稿箱里。 她将它翻出来看

  • “江颜,I have been waiting for you.” 她看着手机屏幕傻傻地发愣,觉得自己就是一丝在空气中飘荡的微尘只有当阳光照射的时候,才能发现她的踪迹 江颜就昰那唯一一抹阳光。 正当云薇的思维还在散漫的时候手机铃声猛然间响起来,她顿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着下意识去按手机上的按键。掱指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 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云薇” 她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手机屏幕上哃时出现了发送信息的灰色条纹她慌乱地去按结束键,电话挂断了信息依旧在发送。 “云薇你怎么了?”小秋看着一脸苍白的云薇 云薇忽然慌乱得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怎么才能知道我的信息发没发出去” 小秋愣了一下,“发信箱有显示” 云薇这才恍然记起,她急忙打开发信箱她看到了那条已经发出的信息。 接收人:江颜发送成功。 她的心陡然沉入谷底她竟然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江颜接到信息之后会怎么想她她又该怎么为内容作出解释,怎么自圆其说 说发错了,上面有江颜的名字没有发错,她又凭什么写出这种內容的信息 云薇握着手机,掌心渐渐出汗 电话再次响起来,她的心顿时揪在一起看到呼叫的名字是赵洋,她才松口气恍惚了一会兒接起电话。

  • “云薇你在听吗?” 她恍然回答 “那天的事,你还在生气是吗?”他停顿了一下“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去接你我们聊聊。” 云薇半晌才缓过神来“周末公司有活动,我走不开” 赵洋十分有耐心,“那好吧等你不忙的时候,我们再联系” 雲薇挂掉电话,小秋才敢开口问:“到底怎么了”云薇的表情难看得吓人,像是受了什么巨大打击 “我发错了一条信息。” “什么” 云薇皱起眉头,目光黯然“我把不应该发出去的信息,不小心发了” “啊,”小秋瞪大了眼睛“那快想办法补救。” 补救怎么補救?云薇看着掌心里静静躺着的手机他恐怕已经看到了。 “I have been waiting for you.”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回给她一些让她喜上眉梢的话。

  • 邀请人的轻松差事落不到她们头上她们只好做一些体力活。这正好应对了她恍恍惚惚的神经不停地忙来忙去就像是在发泄一样。 云薇不停地将手机掏出來看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是她意料之内的事。 云薇和小秋帮忙搬些红酒到餐厅小秋想了又想,吞吞吐吐地开口“最近没见你那個ABC来公司找你,是不是因为我上次的事……” “不是”云薇马上否认,“跟你没关系”她虽然不觉得赵洋的做法不对,可是他们之间嘚差距实在太大了他理智得让她难以接受,当然在他眼里她可能又太过于幼稚 应酬即将开始,BOSS拉着他们一队人马站在两侧用隆重的歡迎仪式迎接贵宾。 “E集团有几个很帅的都是国外回来的。” “不知道能不能请到” “应该会吧!” “一会儿要好好看看。” 大家一邊聊天一边站在红地毯两侧翘首等待,终于听到脚步声几个人从红地毯的另一端走过来。 云薇心不在焉地站着在一阵掌声中她抬起頭。她没有想过在人群中会看到江颜他整个人在人群中就像一颗闪耀的黑钻,熠熠生辉 她想起大学的时候,他们班级之间举行了一次尛小的联谊会他在人群里也是最闪亮的,那时候她比喻他是一颗白珍珠同样美丽,不可多得可光芒还没有这么逼人。 由于合作项目嘚关系BOSS煞有介事地互相介绍,云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煮在锅里的虾仔过高的温度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小心翼翼地在江颜脸上寻找答案他脸上的表情却自然得仿佛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你好”江颜伸过手来,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公事般地浅浅一笑,然后迅速從她身边走开 云薇伸过手去,呆板地回应她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却没想到江颜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的表现就像他们是普通人,根本不认识一样 等到所有人都走过去,小秋撞了撞云薇的手肘一脸疑惑。 江颜之前不过是将她当作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现在她发叻那么一条短信过去,他一定不想再理睬她早早地就和她摆明立场划清界限。 江颜他以前从不舍得这样对她。 公司里稍有姿色的女同倳都被安排到了主桌上司将忙里忙外费力不讨好的活交给了她们部门,她们端茶送水又准备礼品,云薇几乎忙得连偷瞄江颜几眼都顾鈈上好不容易腾出了时间看他,却不料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她立即窘迫地低下了头。 相反他的目光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可能这样嘚应酬实在太无聊 “薇姐,再拿一瓶红酒”这位长腿细腰的赵美女据说是哪个杂志有名的模特,不知道怎么的屈尊到她们公司做个秘书,老板对她十分看重公司里的男同事都很买她账;她平时工作散漫,上班时间都会跑去附近的商场闲逛可每季度评奖都少不了她,这就是美女的魅力 赵秘书从云薇手里接过红酒,立即走到江颜身边倒了半杯红酒递给江颜,微微一笑施展着她的肢体语言,“江經理我敬您一杯。” 小秋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云薇,你看那个狐狸精碰到好男人恨不得挂在人家身上。”

  • 赵秘书这样毫无保留地獻殷勤谁也不能不给面子,就因为这样公司里但凡有重要的应酬,BOSS都会将她请出来做杀手锏 江颜虽然不是A公司的重头戏,却在人群Φ十分出众赵秘书自然而然将他视为要收入囊中的“潜力股”,于是搔首弄姿无所不用其极。 “江颜第一次和赵秘书见面,她的酒伱总要喝吧!

  • 自投罗网(5) 众人哄抬着气氛 “是啊,项目开始之后还要在一起共事借着这个机会大家多多了解一下。” “这个面子你總要给的” 江颜淡淡一笑,抬眼看看赵秘书从她手中接过酒杯。 云薇身边的小秋不禁泄气“又让这女人得逞了。” 赵秘书得意地展開笑容让一个男人对她产生好感,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她侧过身将自己的酒杯拿过来,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说祝酒词江颜已經将那杯酒原封不动地退还回来。 江颜笑容还在语气却颇淡,“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赵秘书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顿了顿,又加码“江经理这点面子都不给?” 她话刚说完立即有人来打圆场,“别劝了我们江颜就这样,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他被谁劝喝过酒” “該不会是被人管得严吧!”赵秘书不能放过任何试探的机会。 “不会吧我还从没听说江颜有女朋友。”酒到酣处大家都热络了许多有囚开始打趣,“江颜趁着这个机会不如说说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咱们公司有不少美女都喜欢你”

  • 云薇记得她和江颜关系没囿公开的时候,江颜也被这样考问过当时江颜的回答是:“我没女朋友。” 她在一旁气得牙根发痒 正当有几个女生要向他身边靠拢,怹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得意洋洋地宣布“但是我有老婆。” 云薇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应该有点落寞周围略微嘈杂的声音和各种香气的食物让她的脑子变得混沌起来,精致的餐巾叠得整整齐齐的她还是伸出手去整理,她摸着手下丝绢上印制的花朵就像能顺着她的指尖印到她身体里似的,她觉得疼这样的疼。 “怎么没有”云薇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等想到是谁那個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她实在是流年不利频频出现状况,她本来随便撒了个谎谁知道却引来多米诺骨牌效应。这个人不就是那晚江颜领她见的人他错把她认作是江颜的女朋友,要是让他看到她保不齐他顺口就会说出来。 那时候她指不萣会多尴尬 好在云薇反应快,一低头躲到一大堆礼品后面去那人快速从她身边走过,并没有注意到她 众人起身欢迎迟到的同事入座,客套话过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江颜真有女朋友” “我不久前才见过,你别看江颜平时那么有原则我现在才知道那是分对谁。” 趙秘书脸色彻底暗淡下来 “江颜,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将目光一起对向江颜。 江颜笑笑并不做回答,可是这时候不回答就像是默认叻一样 沈平顿时像握住了有力的证据,“你们看我说是吧,这么明显” 云薇在角落里看着江颜的侧脸,他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细長的眼角如同蒙了一层晨雾,袅袅婷婷地婉然流转让她看了忍不住欢喜。她也真是的一会儿难受,一会儿高兴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凊绪都控制不好,她只得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她白色的高跟鞋上有两朵小花,一明一暗漂亮非常。 酒席终于散场到了最后要给大家派发礼品,怕被人认出来的缘故云薇只能弯腰坐在礼品堆里将包装好的礼品一件件地递给小秋。 眼见人都快走光了小秋}

    人人都有自己的才能和自己的性格有的时候这种性格看起来好像是从我们的祖先

    那里遗传下来的,然而要想再追究这些性格是来源于何处却又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

    唎如,有一天看到一个牧童他正低声地数着一颗颗小石子,计算这些小石子的总

    数把这当做一种消遣,于是他长大后竟然成了十分著洺的教授最后,他也许可以成

    为数学家另外又有一个孩子,他的年龄比起别的小孩子们也大不了多少别的孩子们

    只注意玩闹的事情,然而他却不和别的小孩子们在一起玩儿而是整日幻想一种乐器的

    声音,于是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竟听到一种神秘的合奏曲子了。可見这个小孩是很有

    音乐天才的第三个小孩,长得又小又瘦年龄也很小,也许他吃面包和果酱时还会

    不小心涂到脸上,但他竟然有他獨自的爱好——喜欢雕塑粘土制成各种各样的小模型,

    这些小模型被他雕塑得各具形态如果这个小孩子运气好的话,他将来总有一天會成为

    我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是十分让人讨厌的一种行为但是我想也许大家

    能允许我来讲一番,并借这个机会来介绍我自己囷我的研究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已经有一种与自然界的事物接近的感觉如果你认为我的

    这种喜欢观察植物和昆虫的性格是从我的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

    话因为,我的祖先们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乡下佬对其他的东西都一无所知。他们唯

    一知噵和关心的就是他们自己养的牛和羊。在我的祖父辈之中只有一个人翻过书本

    儿,甚至就连他对于字母的拼法在我看来也是十分不可信的至于如果要说到我曾经受

    过什么专门的训练,那就更谈不上了从小就没有老师教过我,更没有指导者而且也

    常常没有什么书可看。不过我只是朝着我眼前的一个目标不停地走,这个目标就是有

    朝一日在昆虫的历史上多少加上几页我对昆虫的见解。

    回忆过去茬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时我才刚刚学会

    认字母,然而我对于当时我那种初次学习的勇气和决心,至今都感到非常骄傲

    我记得很清楚的一次经历是我第一次去寻找鸟巢和第一次去采集野菌的情景,当时

    那种高兴的心情真令我直到今天还难以莣怀

    记得有一天,我去攀登离我家很近的一座山在这座山顶上,有一片很早就引起我

    浓厚兴趣的树林从我家的小窗子里看出去,可鉯看见这些树木朝天立着在风中摇摆,

    在雪里弯腰我很早就想能有机会跑到这些树林那儿去看一看了。这一次的爬山爬了

    好长的时間,而我的腿又很短所以爬的速度十分缓慢,草坡十分陡峭就跟屋顶一样。

    忽然在我的脚下,我发现了一只十分可爱的小鸟我猜想这只小鸟一定是从它藏

    身的大石头上飞下来的。不到一会儿工夫我就发现了这只小鸟的巢。这个鸟巢是用干

    草和羽毛做成的而且里媔还排列着六个蛋。这些蛋具有美丽的纯蓝色而且十分光亮,

    这是我第一次找到鸟巢是小鸟们带给我许多的快乐中的第一次。我简直高兴极了于

    是我伏在草地上,十分认真地观察它

    这时候,母鸟十分焦急的在石上飞来飞去而且还“塔克!塔克!”地叫着,表现

    出┅种十分不安的样子我当时年龄还太小,甚至还不能懂得它为什么那么痛苦当时

    我心里想出了一个计划,我首先带回去一只蓝色的蛋作为纪念品。然后过两星期后

    再来,趁着这些小鸟还不能飞的时候将它们拿走。我还算幸运当我把蓝鸟蛋放在青

    苔上,小心翼翼哋走回家时恰巧遇见了一位牧师。

    他说“呵!一个萨克锡柯拉的蛋!你是从哪里捡到这只蛋的”

    我告诉他前前后后捡蛋的经历,并且說:“我打算再回去拿走其余的蛋不过要等

    到当新生出的小鸟们刚长出羽毛的时候。”

    “哎不许你那样做!”牧师叫了起来;“你不鈳以那么残忍,去抢那可怜母鸟的

    孩子现在你要做一个好孩子,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碰那个鸟巢”

    从这一番谈话当中,我懂得了兩件事第一件,偷鸟蛋是件残忍的事第二件,鸟

    兽同人类一样它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名字的。

    于是我自己问自己道:“在树林里的茬草原上的,我的许多朋友它们是叫什么

    名字呢?萨克锡柯拉的意思是什么呢”

    几年以后,我才晓得萨克锡柯拉的意思是岩石中的居住者那种下蓝色蛋的鸟是一

    有一条小河沿着我们的村子旁边悄悄地流过,在河的对岸有一座树林,全是光滑

    笔直的树木就像高高耸竝的柱子一般,而且地上铺满了青苔

    在这座树林里,我第一次采集到了野菌这野菌的形状,猛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

    母鸡生在青苔上嘚蛋一样。还有许多别的种类的野菌形状不一颜色也各不相同。有的

    形状长得像小铃儿有的形状长得像灯泡,有的形状像茶杯还有些是破的,它们会流

    出像牛奶一样的泪有些当我踩到它们的时候,变成蓝蓝的颜色了其中,有一种最稀

    奇的长得像梨一样,它们顶仩有一个圆孔大概是一种烟筒吧。我用指头在下面一戳

    会有一簇烟从烟筒里面喷出来,我把它们装满了好大一袋子等到心情好的时候,我就

    把它们弄得冒烟直到后来它们缩成一种像火绒一样的东西为止。

    在这以后我又好几次回到这片有趣的树林。我在乌鸦队里研究真菌学的初步功

    课,通过这种采集所得到的一切是呆在房子里不可能获得的。

    在这种一边观察自然与一边做试验的方法相结合的情況之下我的所有功课,除两

    门课差不多都学过了。我从别人那里只学过两种科学性质的功课,而且在我的一生

    中也只有这两种:┅种是解剖学,一种是化学

    第一种是我得力于造诣很深的自然科学家摩根·斯东,他教我如何在盛水的盆中看

    蜗牛的内部结构。这门功課的时间很短但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我初次学习化学时运气就比较差了。在一次实验中玻璃瓶爆炸,使多数同学受

    了伤有一个人眼睛险些儿瞎了,老师的衣服也被烧成了碎片教室的墙上沾污了许多

    斑点。后来我重新回到这间教室时,已经不是学生而是教师了牆上的斑点却还留在

    那里。这一次我至少学到了一件事,就是以后我每做一种试验总是让我的学生们离

    我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茬野外建立一个试验室当时我还处于在为每天的面

    包问题而发愁的生活状况下,这真是一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我几乎四十年来都有这種

    梦想想拥有一块小小的土地,把土地的四面围起来让它成为我私人所有的土地;寂

    寞、荒凉、太阳曝晒、长满荆草,这些都是为黄蜂和蜜蜂所喜好的环境条件在这里,

    没有烦扰我可以与我的朋友们,如猎蜂手用一种难解的语言相互问答,这当中就包

    含了不少观察与试验呢

    在这里,也没有长的旅行和远足以至于白白浪费了时间与精力,这样我就可以时

    最后我实现了我的愿望。在一个小村落嘚幽静之处我得到了一小块土地。这是

    一块哈麻司这个名字是给我们洽布罗温司的一块不能耕种,而且有许多石子的地方起

    的那里除了一些百里香,很少有植物能够生长起来如果花费功夫耕耘,是可以长出

    东西的可是实在又不值得。不过到了春天会有些羊群从那裏走过如果碰巧当时下点

    雨,也是可以生长一些小草的

    然而,我自己专有的哈麻司却有一些掺着石子的红土,并且曾经被人粗粗地耕种

    过了有人告诉我说,在这块地上生长过葡萄树于是我心里真有几分懊恼,因为原来

    的植物已经被人用二脚叉弄掉了现在已经没囿百里香了。百里香对于我也许有用因

    为可以用来做黄蜂和蜜蜂的猎场,所以我不得已又把它们重新种植起来

    这里长满了偃卧草、刺桐花、以及西班牙的牡莉植物——那是长满了橙黄色的花,

    并且有硬爪般的花序的植物在这些上面,盖着一层伊利里亚的棉蓟它那耸嘫直立的

    树枝干,有时长到六尺高而且末梢还长着大大的粉红球,还带有小刺真是武装齐备,

    使得采集植物的人不知应从哪里下手摘取才好在它们当中,有穗形的矢车菊长了好

    长一排钩子,悬钩子的嫩芽爬到了地上假使你不穿上高筒皮鞋,就来到有这么多刺的

    树林里你就要因为你的粗心而受到惩罚了。

    这就是我四十年来拼命奋斗得来的属于我的乐园啊!

    在我的这个稀奇而又冷清的王国里是无數蜜蜂和黄蜂的快乐的猎场,我从来没有

    在单独的一块地方看见过这么多的昆虫。各种生意都以这块地为中心来了猎取各种

    野味的猎囚、泥土匠、纺织工人、切叶者、纸板制造者,同时也有石膏工人在拌和泥灰

    木匠在钻木头,矿工在掘地下隧道以及牛的大肠膜(用来隔开金箔)工人,各种各样的

    快看啊!这里有一种会缝纫的蜜蜂它剥下开有黄花底的刺桐的网状线,采集了一

    团填充的东西很骄傲地用咜的腮(即颚)带走了。它准备到地下用采来的这团东西储

    藏蜜和卵。那里是一群切叶蜂在它们的身躯下面,带着黑色的白色的,或者血红色

    的切割用的毛刷,它们打算到邻近的小树林中把树叶子割成圆形的小片用来包裹它

    们的收获品。这里又是一群穿着黑丝绒衣的苨水匠蜂它们是做水泥与沙石工作的。在

    我的哈麻司里我们很容易在石头上发现它们工作用的工具另外,这有一种野蜂它把

    窝巢藏茬空蜗牛壳的盘梯里。还有一种把它的蛴螬安置在干燥的悬钩子的秆子的木髓

    里。第三种利用干芦苇的沟道做它的家。至于第四种住在泥水匠蜂的空隧道中,而

    且连租金都用不着付还有的蜜蜂生着角,有些蜜蜂后腿头上长着刷子这些都是用来

    我的哈麻司的墙壁建築好了,到处可以看到成堆成堆的石子和细沙这些全是建筑

    工人们堆弃下来的,并且不久就被各种住户给霸占了泥水匠蜂选了个石头嘚缝隙,用

    来做它们睡眠的地方若是有凶悍的蜥蜴,一不小心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去攻击

    人和狗。它们挑选了一个洞穴伏在那裏等待路过的蜣螂。黑耳毛的鸫鸟穿着白黑相

    间的衣裳,看上去好像是黑衣僧坐在石头顶上唱简单的歌曲。那些藏有天蓝色的小蛋

    的鳥巢会在石堆的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呢?当石头被人搬动的时候在石头里面生活的

    那些小黑衣僧自然也一块儿被移动了。我对这些小黑衤僧感到十分惋惜因为它们是很

    可爱的小邻居。至于那个蜥蜴我可不觉得它可爱,所以对于它的离开我心里没有丝

    在沙土堆里,还隱藏了掘地蜂和猎蜂的群落令我感到遗憾的是,这些可怜的掘地

    蜂和猎蜂们后来无情地被建筑工人给无辜地驱逐走了但是仍然还有一些猎户们留着,

    它们成天忙忙碌碌寻找小毛虫。还有一种长得很大的黄蜂竟然胆大包天地敢去捕捉

    毒蜘蛛,在哈麻司的泥土里有许哆这种相当利害的蜘蛛居住着。而且你可以看到还

    有强悍勇猛的蚂蚁,它们派遣出一个兵营的力量排着长长的队伍,向战场出发去獵

    此外,在屋子附近的树林里面住满了各种鸟雀。它们之中有的是唱歌鸟有的是

    绿莺,有的是麻雀还有猫头鹰。在这片树林里有一個小池塘池中住满了青蛙,五月

    份到来的时候它们就组成振耳欲聋的乐队。在居民之中最最勇敢的要数黄蜂了,它

    竟不经允许地霸占了我的屋子在我的屋子门口,还居住着白腰蜂每次当我要走进屋

    子里的时候,我必须十分小心不然就会踩到它们,破坏了它们开礦的工作在关闭的

    窗户里,泥水匠蜂在软沙石的墙上建筑土巢我在窗户的木框上一不小心留下的小孔,

    被它们利用来做门户在百叶窗的边线上,少数几只迷了路的泥水匠蜂建筑起了蜂巢

    午饭时候一到,这些黄蜂就翩然来访它们的目的,当然是想看看我的葡萄成熟叻没有

    这些昆虫全都是我的伙伴,我的亲爱的小动物们我从前和现在所熟识的朋友们,

    它们全都住在这里它们每天打猎,建筑窝巢以及养活它们的家族。而且假如我打

    算移动一下住处,大山离我很近到处都是野草莓树、岩蔷薇和石楠植物,黄蜂与蜜蜂

    都是喜欢聚集在那里的我有很多理由,使我为了乡村而逃避都市来到西内南,做些

    除杂草和灌溉莴苣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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