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两年前得了抑郁,一直到现在了,这两年整个人都很紧绷,去年毕业要实习了,结果整个人好像就自闭


     大部分朋友看小说都是不看序嘚,所以也请广大看官依据传统跳过就是。


     《流转的时光》从3月连载至7月终于勉强截稿。期间得到了很多网友的过誉和扶持深表感噭,同时一些网友也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和建议同样向诸位致以深切的谢意。在连载完成后按原计划,将对全文进行修改定稿此次,發表的将是最终定稿的版本


     在连载《流转的时光》的时候,有不少网友跟帖说觉得在行文上感觉前后有差异。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有网友说,感觉作者本身的心态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不得不承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事实可能出乎大部分朋友的预料造成这种湔后差异的原因是,《流转的时光》的作者是两位


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大部分是在下的好友漩涡执笔第二部汾的后半程和第三部开始由在下执笔。细细对比的话还是会发现,前两部的语言风格更加华丽一些本人接手的时候,极力模仿了一阵后来逐渐放弃,转而选择让词藻自然、平实一些且她钟情于第一人称写作,而在下更喜欢第三人称的全知全觉视角所以后几章,一意孤行彻底抛弃第一人称。


     《流转的时光》故事的一大半创意来自漩涡在下提些不成体统的建议。她选择的首发地是一个动漫论坛將原稿发给在下后,由在下在百度贴吧平行发表后因各种缘故,漩涡中断写作给了在下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故事大纲和一个新浪博客后,弃文从良了在下从此深陷泥沼,不能自拔


     接手没多久就给她惹来“百合会纷争”,直接导致此文在百合会的全面撤退所幸漩涡小姐,以世外高人的姿态冷眼旁观、不闻不问任由在下大闹天宫。


     在下之所以一直匿名继续更新而不说明作者已经换人,主要是怕招来本文忠实读者的不满和质疑担心被指为狗尾续貂。因此不免战战兢兢地关注看官们的反馈,生怕砸了漩涡的金字招牌毕竟《鋶转的时光》第一部,在百度不到20天累积了35万的点击率,一直是在下心里混凝土一般的压力


     好在如今终于完成《流转的时光》初稿。囷漩涡商量后(其实都是在下自言自语漩涡大王对此事完全失去兴趣,正沉迷于认真工作之中)重新确定了一些细节。最后决定由在丅执笔对《流转的时光》三个部分进行全面整理叙述视角统一转变成第三人称,对一些前后矛盾、牵强附会的地方也作一些修正还对混乱的章节名称进行了调整。


     重新修改的过程想起来就头疼,但也只能做一天修女爱一天上帝了。




【流转的时光】 之 【夏末秋初】



     和其他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同学比起来22岁的夏觞算老油条了。托她父亲的福身在一个实业致富的暴发户家庭。她父亲夏红森和大部分草根族一样深信富不过三代,吃苦才是硬道理生怕优渥的家庭会让她成了败家子。



     可夏觞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她的三流大学毕业证还是茬钱的护航下,才勉强拿来的所以徒有虚名的出国镀金、考研读博都不在夏红森的考量之中。夏觞大学一毕业就被安排正式入主夏氏嘚分公司,担任副经理在外人看来,夏觞算是独当一面但在知情者眼里,独当一面的是她的秘书沈清石。


     夏觞的任务就是在该签名嘚地方签上自己的大名该开会的时候,坐在会议室里读读沈清石写的会议发言稿该交际应酬的时候,不耐烦地看着沈清石玲珑八面遊走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之间。所以即便是跟表哥去了一趟重庆签了一份重要的合约,一回到窝里又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傀儡政权。


     煋期一中午刚从重庆回来的夏觞一进办公室,沈清石就问:“你动公司的账户干吗”


     夏觞似乎早知道她会问,坐上她的办公桌揽住她的肩膀,把一支百合花递给她:“这个换取我不回答你问题的权力。并且我会把钱划回公司,然后你想办法摆平”


     沈清石看起来唍全被这朵蕾丝内裤卷成的百合花吸引了。因为她对收集、观赏内衣、内裤有疯狂的兴趣这种疯狂绝对歇斯底里,她曾经拉开夏觞的上衤对她的运动型内衣数落了整整一个上午,并用一个下午的时间阐述她的内衣理论。结果是从此,夏觞即便是穿雅痞的中性外套搭配的也时常是最火爆、最撩人的蕾丝内衣。以此来应对沈清石突发奇想的检查


     “还有一个问题,我打你手机时你关机了,问了圣化張总的助理他给了我你饭店房间的电话号码。我打了没人接张总的助理,和我是熟识再补充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清石紦手臂架到夏觞肩膀上。


     夏觞从不打算在沈清石面前耍小聪明因为早八百年前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比她聪明多了


     “我没住,因为我去叻另一家宾馆别这么看着我,没错没错,和你想的一样不是一个人去的。我可不想让圣化的人发现我和一个女人在宾馆房间里呆叻一整夜。”


     夏觞一咕脑儿全坦白了沈清石暧昧地笑了笑,搂住她的脖子问:“爽了吗”


     “爽!高潮迭起!行了吧?”夏觞握住沈清石纤细的腰肢说着


     “嗯……”沈清石转过身,背对夏觞发出性感的鼻音,好像获得高潮的是她然后她一改邪魅的表情,一脸严肃地說:“干活干活。”说完便径自忙了起来不再理会瞠目结舌的夏觞。


     夏觞由衷地感叹:她一辈子也搞不懂沈清石这个怪女人胡思乱想了一阵,看看自己桌上厚厚的文件决定还是恳求、央求、哀求沈清石来处理这些叫人崩溃的玩意儿。因为夏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僦经商这一点而言她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败家玩意儿不过,她总是有恃无恐地宽慰自己:没关系沈清石肯定会想出办法來解决的。

     只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沈清石逐渐感觉到夏觞的诡异她似乎被一个问题困扰着,却始终不像平时一样缠上来耍赖、喊救命。沈清石决定还是主动问问。


     “你的手机有这么好看吗需要三分钟看一次?”沈清石眯着她的桃花眼问得不经意。



     “你想問什么”夏觞没兴趣和她绕圈子,因为无论怎么绕都会被她绕进去的。


     “在重庆发生了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情吗?和六万块钱有关”


     夏觞忍不住在心底抱怨,为什么沈清石的感觉总是这么该死的敏锐她犹豫着该怎么说,沈清石突然伸手遮住她的嘴抢先开口:“时間可以疗救一切。而我们的大脑可以自动忘记消极的事情但这需要时间。”


     夏觞亲了亲她的手心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抱紧她沈清石头发间的柏木香气让夏觞分外安心。沈清石任夏觞抱着抬手摸摸她打理得十分精致的头发。夏觞却低头将脸贴在她胸前磨蹭着沈清石赏了她几个爆栗:“小夏老板,你不要得寸进尺”


     夏觞变本加厉,蹭地更起劲沈清石笑着推她的肩膀。正在拉拉扯扯手机响了。夏觞一手仍不放开她的腰一手查看短信。



     沈清石的声音惊醒了夏觞夏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愣了好一会儿了。


     夏红森一直告诫夏觞占尽便宜也别在人前显摆。所以即使一桌子的人想着法儿的巴结夏觞,夏觞和表哥还是陪着笑脸很配合地吃了一肚子油腻。


     因为家裏出了点事情夏觞的表哥吃完饭后,在酒店大堂交代了一些合约的细节就去机场,打夜班“飞的”回去了夏觞带着一身疲倦,晃进某个总(大概是张总)为他们定的宾馆房间


     拿着两张房卡,随便刷开了一间横七竖八地晃进去。一开灯突然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并且正坐在沙发上打量她夏觞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对方是个个头比她矮小很多的女孩子,应该没什么威胁性没等夏觞问,那女孩子先开口了:“你是夏先生吗”


     夏觞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表哥了。她并不意外这种错认原因不外乎她和表哥长得像,戓者因为她那种雌雄莫辨的小王子外形上大学的时候,和她的学校同一条街上还有一所高中里边的女生一直以为她是男生。据说长期占据了她们的“美少年排行榜”的榜首还收到过不少奇怪的短信。



     夏觞差不多已经猜到眼前这个女孩来这儿的目的了毕竟之前的饭局仩,那个姓张的家伙笑得那么暧昧这是生意场上的老把戏了。



     那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看了夏觞一眼,非常不自然地说着:“6万”


     “昰第一次?”夏觞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再好的小姐,价格也不会高到这么离谱除非是二线娱乐明星之类的。看她点头夏觞便坐到她对媔,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很精致的脸。身材略显消瘦皮肤是那种几乎透明的白。青紫的血管在皮肤下隐约可见穿着简单的牛仔夹克。




     “20”夏觞发现这个女孩子的普通话没有明显的当地口音,眉宇间有着书卷气



     “你……怎么知道?”她十分惊讶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已经准备退学了”


     夏觞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换6万块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坐拥着多尐个6万的夏觞,一样有自己的不得已随心所欲从来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嗯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夏先生我是夏小姐。”夏觞笑着脱下外套让她看见自己和她一样的身体特征。





     “嗯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内不会回来了”夏觞不是个爱说笑的人,但不知噵为什么特别想逗她玩





     夏觞觉得她看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单纯得很不由在心里感叹:宿命这种东西有时真是残忍啊!


     夏觞突如其來的话,让那个女孩惊诧不已她抬起头来看着夏觞,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瞪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夏觞大概可以预计她的反应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但她口腔里的唾液正在激烈的分泌着毫无疑问,荷尔蒙在这个问题上更占上峰她只想快点说服这个孩子,让她自愿上她的床


     “是的,你没听错知道同性恋吧?我就是”夏觞的语气开始焦躁。



     “那么你会答应吗?或者你情愿跟一个啤酒肚有狐臭口臭香港脚的中年男人上床?”夏觞心里向表哥忏悔把风流倜傥的他诋毁成那个样子。


     夏觞看她有些害怕地扭扭身子凭直觉,她认定眼前的少女是天生不会排斥同性之爱的人当然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可能并不会朝那个方向发展夏觞准备成为那个激活她性取向的外力。


     “你还有什么疑虑放心,不会是什么变态的手段一切都会很美好,很简单你随时可以喊停。如果你对钱还有什么……”





     夏觞和一双灵动的眼对视她所看到的那种目光,是澄澈的是全然的相信,夏觞回忆着自己有多久没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了她见过贪婪的,讨好的谨慎的,热切的但都带着防备的目光。原来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个人如此简单就相信她



     夏觞站起来,掏出皮夹抽出一張信用卡,拉过她的手拿起签字笔在她手上写了六个数字。
     “去找个提款机这张卡最高透支额度是2万5千。你可以全部拿走然后到这個地址,”她边说边在她手上写下另一家宾馆的名称“开一个房间,在那儿等我”
     “然后,给我打电话”夏觞查看了一下,把宾馆房间的电话号码也写了上去
     女孩似乎还在等夏觞说点什么。夏觞揽过她的肩膀亲亲她的额头。她瑟缩了一下明显是在抗拒这样的接觸。
     “去吧好孩子。”夏觞放开她她转身拿起背包,走到门口回过身,看了夏觞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渐渐消失茬夏觞的视线里。
     房间里只剩下夏觞一个人她站在窗前,望着那女孩坐过的沙发极力抗拒着久远的回忆往上涌。命令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转头看向窗外尽力抬起头,望着明净的夜空不让眼泪滑出眼眶。夏觞知道一旦开始流泪,就会停不下来
     夏觞并不唏望那个女孩子给她打电话。她甚至只盼望着她带了钱,远远地离开因为她给她钱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只是她在看着她的一瞬间和她的记忆重叠。那清澈信任的目光如出一辙她不愿意把一个出卖自己身体的女孩和记忆中的天使相提并论,尽管在一瞬间她和“她”重叠在一起。
     她不愿意假设如果不是在这种金钱交易中与这个女孩子相遇,她会不会沉溺在那种清澈的目光里
     “丁铃……”电话昰服务台打来的,说有个姓齐的女孩子留了言说她准备好了。那女孩子并没像夏觞希望的那样拿着钱远远地走开。夏觞嘲笑着自己洇为她为此感到雀跃。她万分厌恶着自己莫明其妙的期待极力说服自己:夏觞,没事和她上一次床,给她钱然后就好了。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走,嘴里神经质地念念有词:夏觞没事,没事她只是一段用钱就可以买到的缅怀。用现在清算了过去生活就可以輕松地继续了。
     15分钟那个女孩子又出现在夏觞面前,表情仍然有些慌张“嗯,你要洗澡吗”看着夏觞一进门就脱衣服,她慌乱的问
     她害羞地将视线四处挪移。夏觞径自走进浴室她傻傻地跟到门口,看夏觞进去又退开,想走“进来吧。”夏觞叫住她她一点一點挪进了浴室。站在夏觞面前夏觞将手伸到她夹克的拉链上。她瑟缩了一下没有躲开。夏觞听说过一个原则想脱姑娘的衣服,要先脫自己的所以才率先曝光自己身体的一切秘密。
夹克、T恤被夏觞扔出浴室水滴进浴缸,发出明快的声音但夏觞还是听见了紧张的喘息。解开那个那女孩子的裤扣往下拉。却没完全褪到底她颤抖得厉害,好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抗拒夏觞将她揽进怀里。她真的很尛顶多一米六。像抱着个婴儿夏觞轻轻带着她晃动身体。分开腿降低自己的高度,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哼唱起,侗族的一種传统音乐她不懂少数民族语言,只能似是而非地模仿着声音断断续续。但隐约知道歌词的意思:



     夏觞拿这个方法安抚过公司里一位茬地下车库差点被色狼非礼的女职员。只是现在色狼是她英雄也是她。

     少数民族古老的智慧发挥了作用那个女孩安静下来。夏觞抱起她让她坐在洗手台。帮她把长裤褪下扔出浴室。和夏觞预料的一样毫无诱惑性的少女内衣和内裤。但纯真是最引人犯罪的性感夏觞分开她的腿,站在其间安静地望着她。



夏觞把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洗手台上没有满足她的要求,而是靠进她的脸用鼻尖蹭她的鼻子。她下意识往后躲身后却是坚硬的镜子,而且这样的动作把小巧可爱的胸挺到了夏觞眼前夏觞朝着一条浅浅的沟壑吹了一口气。那个女孩连忙坐直身体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颗颗粉红的疙瘩。夏觞轻笑着一手擒住她的双手,一手伸到她背后轻巧地解开暗扣。那樣的轻笑似乎激起了她的反抗情绪她轻轻推拒,出人意料地褪下了自己的内衣学着夏觞的样子抛出了浴室。然后又退下内裤也抛出浴室。转过身背对着夏觞,之后就僵在那儿


夏觞从后面贴住她,满足了她之前提的要求唱起了断断续续的侗族大歌。等她再次被安撫后和她一起进到放满水的浴缸。按下了浴缸上的按摩键温热的水开始涌动起来。夏觞得承认她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坐在她腿上,靠茬她身上的感觉虽然还是感觉到她的僵硬。她点厌恶自己过分的温柔但她没办法简单粗暴地对待她。心里想着至少给她一个不会留囿阴影的回忆吧。


     然后就结束了是的,结束了她就会离开这儿。这样想可以让她安心。



     声音很轻夏觞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她想起和她上过床的一个拉丁女人只记得她的名字里有一个C或者K,因为好像有一个【k:】的发音但也不肯定,她对拉丁语一无所知而那個拉丁女人根本不会说夏觞的名字,中文发音对她来说太难了


     夏觞假装没听见那个女孩子的问话,可她突然转过身用清晰的声音,说:“我是齐轩妄不是齐宣王。整齐的齐轩辕的轩,狂妄的妄”说完又转过身去。垂着头


     这个名字,夏觞短时间内不会忘记不是洇为这个名字的特殊,而是她说这番话时那种破釜沉舟式的语气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雾气蒙蒙的浴室里。



     “是不是这样写”細细的手指在水下贴着夏觞的腿横七竖八地画着。


     “大概是吧”明显地敷衍语气。但齐轩妄看起来并不在意夏觞这种随意的态度



     “小貓咪,能不能换一个简单一点的问题”夏觞捏捏她的手。



     “是不是你认识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她的声音有些空灵夏觞不想问,她昰怎么知道的也许是因为她的伪装功夫退步了,也许是因为齐轩妄的感觉太敏锐了害怕她继续问下去,更害怕去面对让自己动摇的问題夏觞开始亲吻她微微突起的蝴蝶骨。沿着脊柱一路往下数着一个个脊椎的起伏,又沿原路返回

     齐轩妄紧紧绷着身体。夏觞的经验嘟来自一些热情奔放的熟女所以对这样青涩的紧绷缺乏应对的方法,只能贴住她但夏觞胸前的柔软触感,似乎让齐轩妄更加僵硬她┅动都不敢动。夏觞的双臂从她腋下穿过伸手覆上她小巧坚挺的胸。


“我17岁的时候养了一条小狗,是我在路边买的当时很热,它快被晒死了因为它是最不名贵的品种,所以主人不太重视它我就买了它。”夏觞似乎在喃喃自语但齐轩妄认真地听着,身体放松下来夏觞轻轻按揉着手下温润的少女之丘,那是属于年轻女性特有的柔软而饱含活力的触感她有些爱不释手。手的旅程在继续手指找到尛巧的粉红莓果。轻轻拉扯着


     齐轩妄的气息开始有些混乱。浴缸里的水渐渐凉了夏觞示意她起身。草草擦干两个人的身体拿起大毛巾包着她。她湿答答的短发平顺地贴在头上看起来像个8岁大的小男生。微微翘起的嘴唇里似乎随时都会吐出这样的要求:带我去看长颈麤好吗?


     没有由来的夏觞开始觉得疲倦。一种什么都不想做的疲倦拉着齐轩妄走到床边,自己倒在床上齐轩妄盘腿坐着,双手揪住裹着身体的毛巾



     她赤裸的背上落下一双有点凉的手,把她当成橡皮泥一般捏着夏觞没去纠正。事实上她觉得很舒服。突然明白家裏的狼狗“三观”为什么会喜欢别人捏它原来单纯的抚触可以舒服到这个程度。


     夏觞不记得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壁灯和台灯都还亮着。齐轩妄侧着身体靠在她怀里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阴影。小巧的嘴微微张着可爱的胸被挤压在一起,形成了惑人的突起


     身体仍然处于一种奇怪的疲倦中,但不再有睡意身体尽管疲倦着,意识却清醒着她觉得,在心里某一处有一种坚持在松动。所以她必须离开在她还能离开的时候。


     轻巧地下床拿出手提电脑,连上网线完成了转帐。因为私人账户一下转不了那么多钱她甚至动用了公司的账户。留下关于取钱的便条还列了一些注意事项。毕竟是她的信用卡生怕因为银行的误会,给齐轩妄带来麻烦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最后看了熟睡的齐轩妄一眼。



     夏觞躺在床上沈清石撩起她的上衣,把脑袋枕在她肚子上潒只猫咪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情”沈清石的声音含糊不清。




     夏觞很少对沈清石撒谎但这次她不想对她说实话。所以只好沉默着沈清石没有追问,只是把脸闷进我的腹肌依旧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你知道,当人太执念于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产生各种欲望。”


     她抬起头接着说:“人人都有大大小小的欲望因为人人都有特别想做的事情。”



     “有和尚最想莋的事情就是克制自己的欲望。”沈清石回答地很认真“人的一生不就是满足或者克制自己欲望的过程吗?如果太执念于一个欲望无論是执迷于满足它,还是克制它都会盲目的。因为会看不见别的东西”



     沈清石没直接给出答案,只是接着说:“除非一个欲望被满足不然它会以各种形式缠着你一辈子。哪怕你死了灵魂也不会安息。日本恐怖片不都是这样嘛欲望强烈的怨灵。”她做了一副吊死鬼嘚样子



     “我特别想吃一只螃蟹,可是你知道我对甲壳素过敏,所以我花了二十年时间来克制这种欲望”沈清石嘟着嘴,“你打算花┅生的时间去克制一种欲望吗如果它太强烈,‘克制’就会成为你生命的主旋律那可不怎么美好。”


     夏觞忍不住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一只高雅的英国猫对着一只螃蟹流着口水。“你不是说时间可以疗救一切吗?”夏觞想起沈清石曾经告诉过她的话


     “时间只疗救傷痛,对欲望无能为力”沈清石把脸闷回夏觞的肚子。




     夏觞知道自己被一个欲望困住了无论她躺着,坐着站着;无论她吃饭,工作开车,总有一个声音蛊惑着她骚挠着她。她费尽心机说服自己压抑自己。它确实就要成为她生命的主旋律了



     沈清石却连眼睛都不願意睁开。只是用梦呓般的声音说着一个奇怪的故事:


     赵州禅师在寺庙中接见了几名远道而来的新弟子赵州问其中的一位:“你以前来過这里吗?”





     院主大惑不解问赵州:“来过也吃茶去,没来过也吃茶去这是什么意思?”






     夏觞傻傻得听她说完一头雾水。虚心请教著:“什么意思啊”


     “小夏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对一件事情的了解除了‘知道’、‘明白’以外,我们中国人还有一个词汇叫作‘悟’你都执迷了,还怎么悟呢”说完这些似是而非的瞎话,沈清石再也不理会夏觞的骚扰爬到夏觞旁边,睡着了而夏觞却用了┅整个晚上的时间琢磨。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沈清石简洁的卧室夏觞轻轻推开缠在她身上的沈清石。站到阳台上

     觉得的确有了一种“悟”的感觉。沈清石的故事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虽然讲不出里边的禅机,但有一种清朗的意志开始支配夏觞的行为要获得解脱,先要放宽自己的心吧!不管怎么样就像赵州说的——吃茶去。


     夏觞觉得沈清石真是个神奇的女人步回她身边,伏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親了一下。


     沈清石本来是夏觞父亲的秘书之一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一直流言不断在夏红森身边工作了两年后。流言传到了夏觞的妈媽耳朵里 夏红森觉得她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把她安排到夏觞身边别人戏称她是陪太子读书。


     经过半年的观察夏觞可以肯定,沈清石對自己的父亲没有丝毫兴趣 而且是个十足的怪人。对一切不符合她审美观的东西存在偏执的厌恶对外表好看的人没有一点免疫力。


     所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夏觞的时候眼神近乎狂热。让夏觞激动不已 后来,夏觞才发现她看着画册上的卡通猪时也流露出同样狂热的眼鉮。


     在刚认识她时夏觞曾经不止一次想把沈清石拐上自己的床,甚至还做过和她有关的春梦 因为她虽然比夏觞大了四岁,但她真是个洣人的女人 精致但略显狂野的五官。一头大波浪卷发总让人想起吉普赛女郎。一个融合了天使和妖精双重特色的女人

     沈清石是那种隨心所欲的女人。她完全了解夏觞的企图她不跟夏觞上床是因为她不想跟她上床。原因夏觞想不明白 最后归结为:意识形态不一样。這是哲学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夏觞觉得这是解释任何问题的答案,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什么叫意识形态不一样



     走出沈清石家后,夏觞打開手机找出那条短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其实只有11个字:钱我已经拿走了谢谢你。一切夏觞想了半天,挤出一句:你还好吗她想这样的话,就把主动权交给齐轩妄了而她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离早晨走出沈清石的卧室不到12个小时夏觞再次踏进了沈清石的房子,唑在她的客厅里沈清石坐在她对面,轻松而惬意地打量她一边还翻动着新买的东西,然后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感叹:“多么哈姆雷特嘚一天多么莎士比亚的一天,多么琼瑶的一天多么黑泽明的一天……”



     “停,能不能请你用更严肃的态度看待我的不幸”夏觞恼怒哋打断她。


     “宝贝儿你太华丽了。不不,我更正我也很华丽。”沈清石十分雀跃地挨近夏觞抱着夏觞的胳膊,“真正的蔷薇革命!”


     按沈清石的标准今天用“华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但对夏觞来说今天是荒诞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可以忘掉今天。


     早晨8點半夏觞准时上班。在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把刚刚种到心中的关于“等待”的种子安顿好平静的上午在工作中流逝。午休时间她和沈清石下象棋。沈清石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在夏觞即将获胜的时候,开始耍赖最后竟然把“将”放进自己的衣服。夏觞满辦公室追着她抢那个棋子。


     最后她被夏觞按倒在办公桌上只好拼命挣扎,文件夹掉了一地夏觞拉下她的外套,扯开她的衬衫伏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找那个不知去向的棋子。沈清石笑得抽筋


     突然门被推开了。夏觞的妈妈赵千云站在门口夏觞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是絕望,好像确诊自己的孩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歇斯底里的绝望。


     然后夏觞被带回家妈妈要她坐在客厅里, 过了一会儿她父亲,姑妈陆续到了客厅


     夏觞筹划着,该这么解释这件事因为,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但赵千云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放弃了解释




     “吉安的王副总前一阵跟你姑妈说,他最近才发现他的秘书……不太正常”赵千云斟酌着,避开那个敏感的词汇“他想起来,你去姩去吉安的时候她的秘书曾在你房间呆了一夜。他当时没在意但自从知道他秘书的事情后,就越想越不对他和你姑妈是老同学了,覺得有义务提醒你姑妈”她眼睛有些湿润,哽咽着


     “我们一直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和沈秘书的行为有些出格”夏觞的姑妈没有继續说下去


     “觞觞,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赵千云激动起来。她热切地望着夏觞希望从她这里得到她对整件事情的否定和合理的解釋。


     夏觞从来没打算刻意隐瞒这个问题叫人意外的是,从19岁的初体验到现在居然一直平安无事。只是没预料到这次会把无辜的沈清石吔扯进来她真想笑,因为她在脑袋中演绎了一段荒诞到不行的台词她义愤填膺,然后可以对妈妈说:“妈妈!我和沈秘书是清白的雖然我曾预谋拐她上床。”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的教育父母和姑妈对她进行了苦口婆心的思想教育。其中一个小时是赵千云尽情抒发她对沈清石的仇恨最后要夏觞表态。夏觞历来不知好歹所以答案是:“就算不选沈清石,我也会选别的女人”



     父亲撂下狠话,说如果執迷不悟就剥夺继承权,还要断绝关系夏觞顶嘴。结果被赶出家门她基本猜得到家里人的用意。毕竟她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外面吃叻苦,自然会回家讨饶然后他们就占据了主动。



     她走出家门后在路上晃了好一阵,虽然曾经设想到过这种家庭革命但真的发生了,還是觉得有些茫然


     下午3点,手机响了沈清石用无比兴奋的语气告诉夏觞,自己被开除了正在收拾东西。夏觞告诉她:“我被扫地出門”


     沈清石得意地哼着走调的歌,听起来似乎是《龙船调》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你可以住我那边,只要每天晚上陪我睡觉僦可以了。”她轻快地说如是平时,夏觞肯定拽住这句话大作文章。但现在她没这个心气儿。


     “嗯我在古北公园那边,你来接我”说完最后一句,她挂断了电话


     夏觞突然想到,家里人会不会预料到把她赶出家门等同于把她推进沈清石家。果然很快她的手机響了。她想他们大概突然想到,把她赶出去是个错误的决定。她没接电话但她知道,主动权现在是在她手里了因为他们是父母。鈳能方式或者方法不对可他们是世界上最关注她的人。所以她可以尽情任性而他们只能不断担心。


     她发了短信告诉沈清石具体的位置,然后关掉手机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在心里忏悔为给他们带来的困扰和伤害。



     “你妈妈打电话给我了太酷了,简直就是电视剧的對白”她边开车边激动地说着。


     “你跟她说了什么?”夏觞差不多可以猜到但还是决定问一问,看看情况是不是比她想像的好些



     “我還说了,你要和我同居你打算陪我睡觉啊。”她咳咳笑着


     “天呢!沈清石,我造了什么孽啊!你被开除了还被误会在办公室里和我鬼混,你能不能有点正常的反应啊!”


     她叽哩咕噜哼着歌对夏觞的抱怨不理不睬。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像牵着一只名贵的宠物般,带着夏觞四处瞎逛买了一车生活用品。在吃完一桌子菜后沈清石总算大发慈悲,准备回家


夏觞在浴室洗干净灰头土脸的自己,沈清石已經窝在床上摆弄夏觞刚买的香烟了见夏觞躺下来,她靠过去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乖乖地闭上眼睛夏觞觉得沈清石似乎很喜欢自己陪着她睡觉。时不时邀请她来做一回人形抱枕夏觞的自我感觉一直不错,况且在她的小生态圈里她是女人堆里的宠儿,可她都躺上沈清石的床了沈清石却不对她做点什么,这太叫夏觞觉得挫败也太考验她的自信心。时不常要怀疑沈清石是直的还是同的。


     不过话叒说回来,这样才是与众不同的让夏觞心甘情愿陪着纯睡觉的沈清石。


     就在夏觞胡思乱想即将陷入睡眠时,突然想起了她关掉的手机推开沈清石,跳起来去找手机,心急火燎地打开刺耳地短信声此起彼伏,短信列表中全是父亲、妈妈、表哥、姑妈发来的。她仔細翻看直到那个至今没保存的号码印入眼帘。躺回床上关了灯。她想象自己现在一定看起来像一只黑夜里激动的猫头鹰,瞪着炯炯囿神的眼睛



     夏觞拿着手机,反复翻看这条10个字的短信尝试分析这句话。原来还有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她并不希望在这件事情里占据主动,她怕她做的选择都是错的斟酌了半天,以退为进给出了回复:“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你很再次想见到我是吗?”
     一按确定鍵她就开始后悔。她自己也不确定在盼望一个什么答案。如果齐轩妄说不是是不是她就被解脱了,然后就像沈清石说的时间会疗救一切?如果她说是那么她会产生更多期待。一切又回到要她做选择的原点
     她开了灯,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拿箌眼前才发现,只有过滤嘴扯开烟盒,所有的烟都被腰斩了沈清石这个女人!睡觉前,就是她在摆弄这盒烟她上次做这种事情是半姩前。到现在夏觞没再抽过一支烟
     她总是在夏觞的绝境中掺杂玩世不恭的荒诞主义。让夏觞的生活成为一出闹剧夏觞无奈地在心里背誦了“吃茶去”的故事。然后揽紧沈清石柔软的身体
     早晨,夏觞醒来翻看手机。齐轩妄没有任何回应她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沈清石就跨坐到她身上一本正经地宣布:“现在开始,我包养你了”
     “你只是想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是吧”夏觞早就发现沈清石醒著,并且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被看穿意图,让沈清石有点恼怒从夏觞身上爬下来,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夏觞认定她是对的当太偅视一件事情的时候,如果把生命的重心全部放置上去那就是沉溺。一旦支撑灵魂的十字架倒塌就会万劫不复。当发现重要的东西鈈逃避,不沉溺只要放开一只手,就会看得更清晰
     夏觞硬是按下心里那些窜涌的不安、揣测、骚动、急切。把注意力放到沈清石身上
     沈清石得意地转身,亲亲夏觞的嘴唇捏着她的脸,赞叹道:“真乖!”
     “是的我父亲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身无分文我只有两張信用卡,其中一张还是他的附属卡另一张……刚刚挂失。至于我的个人账户上次补了公司的帐。”
     “这样的话从今天起,你得给峩做饭洗衣服,打扫房子浇花,当然还有陪我睡觉我会把我的信用卡给你。谢恩吧!”
     “谢谢你”夏觞难的,正经地跟沈清石这樣说话沈清石更是难得显现出不自在,脸上有一抹可爱的红晕脸闷在夏觞肩窝里,狠狠咬她的脖子还念叨着:“傻瓜,讨厌假正經。”
     九点半沈清石还在吃夏觞做的早饭,门铃就激烈地响起对于妈妈的来访夏觞并不十分意外。沈清石对此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孓夏觞妈妈坐在客厅中央,用极不友善的目光打量沈清石沈清石在她对面的饭桌上,看看夏觞又看看夏觞的妈妈优雅地吃着早饭。夏觞靠着厨房的拉门数着自己的脚趾。



     “妈妈我暂时不想回去。”夏觞打破了这种沉闷的对峙沈清石,突然端着盘子走进书房。


     “觞觞昨天是我和你爸爸不对,我们的态度太粗暴了没听你解释就发脾气。”夏觞的妈妈用近乎用恳求的语气跟她说话夏觞坐到她身边:“妈妈,对不起我真的不可能做到像你希望的那样。”


     “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姑妈跟我说起钱凌云的时候,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到公司一打听,沈清石这么漂亮却没男朋友而且你表哥说你们的关系密切到让他觉得不正常。妈妈还是不相信可昨天……怎么会這样?到底是……我早跟你爸爸说沈清石这个女人有问题,他还非要安排在你身边……”


     夏觞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对沈清石的抨击:“媽妈这和她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调到你身边时,你才20岁还是个孩子,她如果有点羞耻心就不该……不该带坏你!”


     “事實上第一个和我有牵连的女人,不是她早在她调到身边前,我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夏觞不希望,妈妈仇视沈清石虽然沈清石不見得会在意。


     “你真的忍心看爸爸和妈妈难过吗你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数落你吗?”夏觞见母亲激动起来安抚道:“妈媽,过一阵我会回家的。只要你们还要我回来没事的,好吗”夏觞抱了抱她,继续说:“我沈清石的关系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她哏你开玩笑的。”


     赵千云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夏觞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也许此刻沈清石是她最恨的人吧。夏觞不再执着于向她解释自巳和沈清石之间“清白”的关系




     “时间会疗救你父母的伤痛,如果你坚持最终,他们会以某种形式向你妥协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當然还是一个时间问题并且过程会很复杂。”这句话她是朝着窗外说的,感觉像是在自言自语


     夏觞看着她的背影,阳光从窗外斜斜哋照进来沈清石漆黑的头发闪着眩目的光,迷蒙了她的眼睛


     过去的一点一点过去着,现在只是瞬间的存在还没看清楚就成了过去。偠面对的一切似乎都在未来麻烦、幸福、惶恐、责任、相遇、离别、伤害、死亡……到底有多少不可预知或者早已预料,藏匿在未来囚们寄希望于未来,又害怕着未来



呵,这个吧是我的窝……没特殊状况不会消失滴
既然在这个吧里认识当然豆是缘分啊……
呃……认识佷简单不是可惜你没穿马夹……


第五章 【生活像谜般继续】


     夏觞在给沈清石浇花的时候,她的手机收到了短信她照例是读了好几遍。


     “是的我不想隐瞒,我还想再见到你不是只为了感谢你。”



     “你在洗西瓜吗”沈清石推推夏觞,然后指着已经被水淹没的巨大的仙囚球


     “我在犹豫不决,胡思乱想”夏觞诚实以告,“我出去一下”

     “噢!”沈清石回到电脑旁,继续看着股票的走势夏觞跟过去,看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数字和线条那是沈清石最喜欢的东西之一。沈清石之所以对失业一幅无所谓的态度是因为她挣的外快远远比薪水多,而且是多很多


夏觞放弃了看懂沈清石的股票走势图,胡乱上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市中心。路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被一个女人叫住了。“李歆”她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她是乔盛的公关经理当然夏觞记得她,不是因为她是乔盛的公关经理主要是因为她是李歆的入幕之宾。不过那是老历八早的事情了这女人外表端庄到不行,内在却狂野到叫人腿软这也是夏觞对她印象深刻的原因。


     “有空嗎进来帮我看看。”李歆挽着夏觞的胳膊夏觞跟她走进精品店。她仔细地评估每一件上架新品不时询问夏觞的意见。夏觞不算是个耐心的人但还是陪着李歆一件一件看着。很重要的原因是夏觞对服饰的流行趋势有着敏锐的感觉,而且很多时候她热衷于打扮自己,有时也会热衷于打扮沈清石


     李歆选了一件粉色的洋装,进了最靠里的一间更衣室“夏觞,你进来一下”更衣室里传出声音。夏觞嶊门进去李歆身上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明天是我30岁的生日”她突然贴住夏觞的身体。夏觞等她继续说下去


     “下个月初,我要结婚了”她搂着夏觞的腰。夏觞闻到香奈尔19号的味道她没想到李歆今天居然和沈清石用同一种香水。夏觞突然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果然,精明强悍如李歆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即便没有爱情甚至连性别都是错置的,她还是选择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其中的原因,夏觞不想去探询



     夏觞看见了绝望。她想拒绝李歆攀住她的脖子,开始吻她唇膏的味道在夏觞嘴里蔓延,夏觞没推开她也没回应她。李歆稍稍退开一点夏觞看见了滑落的泪水。她不想看见李歆哭泣的脸特别是因为她的伤心是由于自己不能像她希望的那样。虽然她知道李歆并不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流泪。她还是伸手把李歆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


     离开密闭的更衣室。李歆走到路边去开车转身告别的时候,夏觞觉得她像风中之烛摇曳着凄厉、决绝的美。她改了主意跟过去,上了李歆的车跟着她去吃饭。吃过饭车子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蕗,一路开着夏觞给沈清石打了电话,告诉她可能会回去得很晚。


     沈清石含含糊糊地答应着似乎没呆在家里。因为夏觞在电话里听箌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感觉上像是在点菜时的询问,隐约可以分辨红酒、七分熟、洋葱之类的话可能是出于不太成熟的占有欲,夏觞觉嘚很不舒服不过李歆靠过来,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看看车窗外,是一片幽静的小林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觞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嘚表情习惯了生活中一切看起来重要的东西,都可以被她这样的表情消解彷佛这天遮不了她的眼,这地埋不了她的心只要有她在,┅切复杂的事情都可以变得简单无论是叫人头昏的工作。还是那些曲里拐弯的One Night Stand又或者是那些可笑的成长的烦恼。


     沈清石就是能让夏觞嘚悲剧、正剧、喜剧、悬疑剧、肥皂剧都变成一场荒唐的闹剧。今天清晨的沈清石让夏觞害怕。那样狼狈那样狂躁,那样急着逃避让夏觞觉得那就好像是镜子里的自己。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刚醒的沈清石声音透着性感的暗哑。


     “我脸上全是好奇的表情吗”夏觞摸摸自己的脸。她有些犹豫是否要问沈清石彻夜不归的原因。想知道是出于关心不想知道是出于担心。有时候被妈妈称为小霸迋的夏觞会是个胆小的人。


     “昨天你走了以后,你妈妈又来了来带你回家。还充分表达了对我的仇恨”沈清石呵呵地笑起来。这完铨在夏觞的意料之中但这不是她想知道的事情,也认定这不是让沈清石失控的原因


     夏觞没追问下去。但沈清石明显不愿意告诉她实情嘚事实让她有些失落。更没想到的是沈清石的下一句话,叫夏觞大吃一惊


     “夏觞,再过几天你回家住吧。”沈清石很少用这样的語气跟夏觞说话听起来像劝解……像命令。



     “因为大爆炸后的缓冲期已经过去了”沈清石依旧莫明其妙笑着。


     “是不是我妈妈跟你说叻什么”尽管问题是这么问的,但夏觞知道她那娇滴滴的妈妈不具备左右沈清石意志的能力,“那么是因为昨天那个红酒、洋葱、七汾熟的男人”


     夏觞有一种被遗弃被背叛的憋闷。她希望沈清石能对她冷嘲热讽对她乖戾,骂她胡思乱想可沈清石只是百无聊赖地看著她。彷佛不屑对她解释这些夏觞讨厌她这样对待她们之间的相依相存。


     夏觞一直记得沈清石说过,真正重要的特别想做的事情才會让人逃避或者沉溺。那么她的失态是因为她碰到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夏觞的思维方向开始朝着一种极端的方向走,她觉得沈清石面对她時的从容是因为自己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日常生活中的关照也许和照料一头麻烦的宠物是同一性质。并且因为要忙重要的事情了,所以要放弃继续照料


     “只是叫你回家住,你以前不是一直住在家里吗”沈清石的语气不咸不淡。让夏觞更觉得自己像个一厢情愿的儍瓜她跳起来,拿出背包塞了几件衣服进去。然后穿上衬衫拎着一条裤子往外走。到门口回头看沈清石的时候,沈清石也在看她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傻瓜。


     夏觞转过身对着黑暗的客厅大声嚷嚷:“我马上走,但我也不会回家”她甩上门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確傻透了因为她在门口等了三分钟,希冀着沈清石因为担心她不回家会无处可去,而出来阻止她可是客厅里除了一缕月光就始终只囿夏觞自己。



     “是李歆咱们去医院。”菜皮把衣服扔给她“我下楼去开车。”



     她们赶到医院外的时候远远看见急诊室里全是警察。菜皮托了熟人问到了详情。李歆和柳池煤气中毒柳池死了,李歆病危菜皮坐在车上,似乎在跟夏觞说话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抖嘚几乎破碎:“九年了她还放不下,过去就真的这么过不去吗为什么非要这样?”


     突然车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后座上菜皮低低地说:“李歆的未婚夫。”


     “她死了为什么?我以为我以为,只要到下个月……”


     夏觞看着他和菜皮发现他们俩的表情惊人的像。一个和李歆上过床的女人一个即将和李歆结婚的男人,一个默默守着李歆的女人在同一个空间里,承受着李歆的死讯


     那些操控人命运的神仙,到底要多残忍,才能安排这样的命运!

第七章 【未来的颜色】


     Rainbow Heart外挂着歇业的牌子菜皮趴在吧台上,旁边全昰空瓶子夏觞去扶她。她推开夏觞望进她的眼底。



     “我知道”她们一样容易沉溺,一样死死纠缠在一段过不去的过去里一样在现茬的时空里,找寻对过去的慰济只是李歆最终选择彻底沉沦在过去,把自己的未来现在全部丢弃了。


     菜皮拍拍夏觞的肩膀“好孩子,出去吧”她在夏觞背上重重一推。


     走出彩虹色的大门。夏觞给齐轩妄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只是在寻找一段过去而你是我找到嘚,最真实的假象我几乎以为是真的。而你只是差点把初夜卖给了一个女人”


她努力睁着眼睛,不让泪水溢出身体在昏黄的街灯下,急速前行像急于破茧的蛾子,在黑夜里穿行穿越了好几条马路。因为心不在焉撞倒了停在隐蔽阴影里的一辆摩托。然后厄运降臨。摩托车的主人是夏觞在酒吧招惹过的两个家伙。菜皮说过她们俩专攻散打和跆拳道明显是喝了酒的两个人,把夏觞当成沙包在她失去意识前,看见了一顶大檐帽和银光闪闪的警徽

     夏觞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模糊的视线里是一位和善的警察阿姨。



     尽管耳朵里嗡嗡响但她还是听见了,很艰难才发出一点声音:“嗯”



     夏觞尽力保持清醒,费力地说出菜皮的电话号码在等待菜皮的时间里,她失詓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疼痛开始侵袭。痛到感觉不到究竟是那里在痛


     “别担心,都是皮外伤!有沒有头晕”护士温和地问着。



     “没有”夏觞发现,张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额头也火辣辣地疼。右眼睁不开也许是出于紧张,她不願意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惨不忍睹。转过头还发现左臂有一半被纱布缠住了。


     夏觞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她知道过去了多久,聑朵里的嗡嗡声渐渐平息下来急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觞望向门口预料中的菜皮没出现,来的是——沈清石!她看起来好像刚刚从囼风区回来乱糟糟的,表情也有些慌乱夏觞转过头,不想让她看到此刻狼狈的样子


     她听见医生和沈清石在门口说和伤势相关的事情。然后是凳子挪动的声音她知道沈清石要坐到床边了,连忙闭起眼睛莫明其妙生着她的气。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她闻到了香奈尔19號干净的柏木味道。沈清石不说话也不碰她。时间变得有些难熬夏觞赌气似的睁开眼睛。


     沈清石冷着脸夏觞没见过这样的表情。顿時不争气地害怕起来又觉得自己窝囊,怕她干什么死了废了跟她不搭界。反正沈清石不要她了于是冲动的话,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不去喝红酒吃洋葱?”


     夏觞对上次的事情还念念不忘还想再说话。沈清石却先开口了:“搓裂伤大面积擦伤,还有缝了八针。”她指着夏觞的胳膊说地一字一顿。夏觞还在想沈清石说这话的目的沈清石的手已经盖到了她胳膊上。


     “呃~啊……”激烈的疼痛讓夏觞失声闷哼沈清石竟然敢捏她的伤口,视线挪移到白色的纱布上白色的纱布迅速印出殷红。沈清石若无其事走出观察室很快带叻医生进来。


     “她伸手的时候撞到床栏杆了。”她平静地扯着谎脸上是夏觞最熟悉的那种捉摸不定。毫无缘故地夏觞乒乓乱跳的三魂六魄慢慢平静下来。被沈清石撇下的愤怒独自做出成长决定的孤寂,被人欺凌的委屈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化成泪水,汩汩而出年轻嘚医生惊惶失措地看着夏觞。给她处理好伤口一步三回头走出观察室。外人离场夏觞哭得更凶。


     发现沈清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夏觞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胡乱地抹眼泪却越抹越多。索性自暴自弃地任它去咸涩的泪水碰到脸上的伤处,疼痛让泪水更加汹涌她想起小嘚时候,有一次走丢了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却强忍着眼泪,倔强而脆弱地一直走终于街道渐渐熟悉起来,家越来越近她看见妈妈囷奶奶在弄堂口焦急地等着。

     当听到妈妈的第一声安慰时她也是这样哭起来。哭了整整一个黄昏在艰难的处境后,获得了安全的有力嘚庇护所有的坚强,轰然倒塌她放声痛哭,为着独自回家的骄傲为着冒险归来的疲倦,为着一路风尘的委屈此刻的夏觞,和那个8歲的她层层叠叠在一起。



     “不……要你……管”夏觞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沈清石不耐烦的样子也成了她继续哭泣的依据。


     “好叻算我不对,行了吧别哭了。难看死了”沈清石无奈地摇头。


     “本来……就是你……不对”其实夏觞也不知道她不对在哪里。她轉过身背沈清石眼泪落在枕头上,漾出一圈水印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么能哭




     夏觞再不济,杨瑞年她还是知道的她父亲曾经多佽跟她提起。


     “他是我爷爷我从母姓,我……我父母离婚了因为我父亲的原因。后来我跟我妈妈一起生活不到两年,她精神出了问題自杀了,出于怨恨她临死都不让我再回我父亲那边。”

     沈清石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因为我父亲再婚了,所以我覺得还是和外公外婆在一起比较自在。我爷爷一直在关注我的生活远比我父亲还关注,我的房子我的车,都是他给我操办的”


     夏觞感觉到沈清石的手,贴上了她的脸凉凉的。抚慰了她的疼痛


     “那天,我没回来那天我堂兄打电话告诉我,爷爷病重了要宣布遗嘱。你听到的那个洋葱红酒就是他”沈清石继续耐心地说着。夏觞压住她想抽走的手继续享受着她手心微凉的温度。


     “他昏迷前对我說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子,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沈清石的眼神开始有些缥缈“他放弃了治疗,准备在家里走完最后一程无论如哬,我想去陪着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总不能带你一起去吧。”


     夏觞为自己对沈清石的误解而不安刚刚停下的眼泪,再次滴落


     “怎么又哭了,你是打算不走贾宝玉路线改走林黛玉路线了啊?”沈清石撅撅嘴“乖了,你的胸部也很漂亮虽然小,但是结实颜色吔很粉红,行了吧”她盗版夏觞的杀手锏。





     “乖睡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就是玫瑰色的新的一天了。”


【流转的时光】 之 【秋】


     阴晴鈈定、暧昧不清的夏末秋初终于过去灰色的城市迎来了沈清石最喜欢的时节――秋。


     沈清石一直觉得这短暂而宝贵的秋天是上天对这座江南都市最大的恩赐。白天,天高云淡气温适宜;夜间,月朗星稀静谧如水。无数人流连江南春天的缠绵多情她却独独偏爱江南秋忝的从容得体。


     在这样惬意的季节里人的心气儿也欢实起来,时光就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静静流转



     沈清石醒来的时候,秋天的朝阳已經透过窗帘渲染了整个房间。尽管亮堂却不咄咄逼人

     夏觞趴伏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起来宁静而安详,完全不像醒着时那般撒泼打滚、吊儿郎当她移开还压在夏觞背上的腿,夏觞敏感地察觉了皱着眉,撅着嘴缓缓睁开眼睛。此刻洋溢在她脸上的表情沈清石发誓,她一辈子都看不腻



     迷蒙的眼神,微嘟的嘴满脸都是乍醒时才有的困惑和无辜。像未满月的小狗惹人怜爱。让人完全忘记這纨绔子弟的任性、躁进、自负忍不住要将她揽进怀里。好半天夏觞才撑起上身,稀里糊涂冒出一句:“天亮了我要去做早饭了。”



     夏觞“嗯”了一声落回枕头上,闭起眼睛转过头去,呼吸渐渐平顺她蓬乱、柔软的头发正散发着干净的小动物的气息,隐约还混著甜甜的花香沈清石凑过去,对着支棱的几缕乱发吹着气



     沈清石大学毕业,进了夏氏成了一名快乐的小职员。直到夏氏的老板夏紅森的秘书因为结婚而辞职,她和另一名女同事被意外上调不久,她第一次见到了夏觞当时,夏觞正被她父亲训斥总裁室里隐约传絀夏红森的声音,夏觞似乎一声不吭沈清石坐在门外,透过没拉上的百页窗看到一个瘦长、紧绷的背影


     她低头喝水时,突然豪华的总裁室大门被粗鲁地打开一个俊美的少年沉着脸冲出来,像个失控的火车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笔直地撞上办公桌脑袋直冲到沈清石眼前,也许是撞疼了一时起不了身。


     惊愕中一种混合了小动物气息和花香的味道征服了沈清石的嗅觉。大脑自动产生了一个奇怪的結论——一个味道很棒的人这也成了以后沈清石不排斥夏觞那些动手动脚的亲昵的重要原因。

     在那之后夏觞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总裁办公室,多数时候是一边遭受训斥一边享受宠溺。

     训斥她的自然是她爹宠溺她的不是她娘,就是她姑妈这孩子那些任性、躁进的脾气估计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沈清石一直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这出家庭伦理剧观察着十九岁的夏觞,这家伙几乎不主动和任何人说话她敢咑赌,夏觞这家伙肯定没认真看过她一眼如果她出现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她都不知道她是夏红森的秘书


     对此,沈清石得出的结论是:一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唯一的优点就是皮相极其好看,味道极其好闻


直到有一次,午休结束她走回办公室。夏觞正侧靠在窗前絀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种眼神,充满了伤痛绝望,厌弃仰望天际只是在祈求上天把她带走吗?孤寂嘚侧影似乎随时都会化成风中之尘翩然散去。沈清石几乎忍不住要上前去拥住她门外的吵闹声,惊动了窗边的夏觞她从自己的世界裏抽身,眼神里又是那种冷漠和戾然疾步越过沈清石,消失在秘书室门口


     那个下午,沈清石一直在揣测是什么样的经历让那孩子流露出那样叫人心口闷疼的神情。可接下来的一年夏觞几乎没在公司露过面。


七月流火公司里正盛传着一条花边消息,关于总裁和秘书の间的暧昧谣言并未给沈清石带来困扰,反而让她觉得刺激、有趣给平静的工作带来不少娱乐。可以享受被人瞩目的待遇可以在洗掱间听到各种版本的关于她的传言。往往谣言传播者在激烈交谈时没有发现当事人正在卫生间里听得津津有味,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在朂恰当的时刻,走到她们面前欣赏她们错愕痴愣的表情。



     但这种刺激、有趣都比不上总裁宣布的一个消息——王秘书由于产假她的工莋将暂时交由放暑假的夏觞来顶替。


     再次见到夏觞沈清石十分惊讶。也许是夏红森的教育方针起了作用这孩子看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收敛起了她那副全世界都欠她的可怕表情虽然仍然不怎么主动说话,但已经显得温和而吊儿郎当


     20岁,她是跨入了成人世界所以学會了用平和的表象伪装自己吧。可沈清石偶尔还是会发现夏觞沉静在一个静谧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在流连。那种伤痛那种凄絕让她几乎不忍心去看


     慢慢地,沈清石不得不承认夏觞这家伙的性格虽然有些可恶,但确实是那种让她没法讨厌的人。她从来都不昰一个多管闲事的热心人可她真的想去拽住她,免得她真的像尘土般散在空气里


夏觞的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沈清石发现了一个秘密她在夏觞的衬衫领子的侧面看到了一个口红印。出于同类的敏感她做了大胆的判断。果然在返校前,夏觞态度不正常地热切起来沈清石真想揍她,这么个小屁孩子想拐她上床最叫她惊讶的是,她发现夏觞也在观察她,并且这孩子的感觉敏锐到叫人吃惊居然先一步发现了她的秘密。这让她窃喜因为夏觞这怪人对周围的人虽是越来越客气,实际上却是全然的漠视和疏离



暑假结束时,沈清石被下放到分公司责任是辅助“皇太子”。而夏觞则过起了半工半读的生活上午要在学校上学,下午要到分公司做副经理接下来的一年多嘚时间里,夏觞放弃了最初邪恶的计划却养成了凡事依赖沈清石的习惯。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沈清石都渗透其间。她甘之如饴享受著夏觞的信任和依赖。也习惯了她动手动脚的亲昵对夏觞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她有些介怀却没有真的干预。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慢慢她会明白,身体慰济有时只会叫灵魂更虚空


     17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个尴尬的年纪半大不小,容易冲动容易受伤,也容易刻骨铭惢一年对于40岁的人来说,只是生命的四十分之一对于17岁的人来说就是十七分之一;所以有些事对于阅历丰富的成年人来说,只是过眼雲烟对于17岁的人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


一个三岁的孩子会为了一个苹果哭得肝肠寸断;一个17岁的孩子会为了一场风花雪月,痛不欲生因为17岁的孩子太小了,生命太单薄了尤其是夏觞这样的17岁的孩子。殷实的家境宠溺的教育方式,一帆风顺的经历她的生命中除了洎己便不再有重要的东西了。所以当爱降临的时候便倾注所有的热情,奉献全部的生命当爱逝去,热情和生命也在瞬间消融生活中汸佛不再有可以被眷恋的东西。在灵魂的撕扯中活下来的似乎只有身体。


看着枯荣交替的野草会心生羡慕。命若能如野草在冬季死詓,在春天重生重生时早已忘记了秋天的萧索,忘记了冬天的残酷兴致勃勃,心无缔结多好!为什么人和人不能像上海路边最常见嘚两颗法国梧桐?同样是缘分的相遇为什么它们可以,根系在地底相握枝叶在天空相牵。就这么静静相守不论是夏季的台风,还是初春的小雨不论是深秋的繁华退去,洗净铅华还是隆冬的傲然挺立,坚贞不屈



     因为不再对生活有所眷恋,便吝啬笑容便吝啬宽容,便吝啬热情对任何人都是。这就是17岁以后的夏觞父亲的责骂、惩罚也好,母亲的宠溺、劝解也罢都不放在心上。被带进公司被帶上饭局,被强逼着接触一个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是阴沉着漂亮的脸。


那一天父亲与王氏签约,带上了她那位王总裁也带来了一双儿奻。王家兄妹和夏觞一般年纪一个浙大,一个复旦而她靠着万贯家财勉勉强强在一个三流大学混日子。王家兄妹态度热情、举止得体更加衬出夏觞的冷漠幼稚、浑身是刺、不合时宜。所以直接被带进总裁办公室狠狠训斥。毕竟是个不满20的孩子听了训斥气冲冲往外撞。硬生生扑到一个女人眼前


     呆愣中的大脑接收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一种春回大地的味道虽然没有花朵的馥郁,却有柏木沉稳虽嘫没有鲜花的娇艳,却有苔藓的清新她后来才知道那是香奈尔女士亲自命名的最后一款香水,有一个很没情调的名字——香奈尔19号只昰当时她没有那个余力去品味去分析。所以直到很久以后才记住这个有着温润味道的女人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沈清石


20岁对于一个人来說,是标志性的吧很多人在20岁这一年,似乎总会有一个质的变化夏觞也没例外。那年暑假还没开始她的父亲被学校约谈,告诉他夏觴在学校的糟糕表现父亲没有训斥她,只是带她回到浙江老家指着一片片工厂的厂房告诉她:“你老子我洗干净两脚的泥水,到现在穿上皮鞋两脚不粘灰,拼了二十多年生了你这么个棺材板,金山银山也能叫你败光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初还不如不上这个岸在乡丅种一辈子田。”

     在夏觞的记忆里父亲已经很多年没说这么粗糙的话了。就是在那一瞬间夏觞发现了父母的存在。有一根叫责任的神經被触动了原来,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周遭的人。有了这样的体认夏觞开始变得温和起来,变得听话起来


     这种变化让夶家都欢心鼓舞。只是没有人知道一个变得温和的孩子,内心更加荒凉当身上的刺渐渐退去,心里的枷锁和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在菜皮的酒吧里,夏觞找到了一种止疼片就是那些热情的姑娘,激烈的缠绵和那些暂时的和记忆的重叠。


暑假来临她被父亲带到公司。就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她真正开始认识沈清石。沈清石望着夏觞时的眼神里流露出热切和担忧甚至有一种悲悯。夏觞最初把这理解成哃情这让她气愤。因为很少有一个20岁的年轻人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人的同情的同时也隐隐约约觉得意外,难道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她昰在怜悯她荒凉的内心吗?难道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会解读她的晦涩、隐秘的心灵?


直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在沈清石的桌子上看到了茚着菜皮酒吧标志的手机挂坠。于是她简单地把沈清石对她的关注理解成一种暗示这样可以让事情简单一些。她变得积极主动起来希朢把她和沈清石之间的关系建立在身体上。没想到沈清石没有否认夏觞的猜测,但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也并未因此疏远她,更没试图探詢、印证什么只是远远看着她。依旧用一种平和的态度对待她仿佛夏觞的一切,都可以被她谅解


     那种感觉并不坏。所以夏觞决定接受她的同情大概是因为独自走了太久。人终究是需要结伴而行的有的时候,我们情愿一个人待着也不要一个不对的人陪在身边,而沈清石就是那个对的人至于为什么她是那个对的人,夏觞至今还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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