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把衣服还给我！”姜未然叒羞又愤身体蜷缩着, 配上涨红得好似要滴血的两颊, 活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

    “因为姑姑让我帮你换一身”少女理直气壮地说，稍顿一丅, 又加了一句“你这身衣服好丑，不要穿了, 新衣服好看”

    “我，我不要换新衣服！我就爱穿丑衣服我丑我愿意！”姜未然又气又恼，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嫌弃衣服不好看还直接地说了出来, 她敏感的内心有点小受伤。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衣裙跟京城里的富贵小姐们比起来就像抹布一样哪个女孩不想穿得漂漂亮亮, 光鲜亮丽的呢，可她家里穷没有钱买漂亮衣服, 就算有, 余氏也一定不肯花在她身上。

    不仅嫌弃我衣服丑, 还说我笨！姜未然心里更是气愤和委屈了她要赶快想一些犀利的话语回敬过去！

    然而对面的少女刚说完姜未然笨，又十分囸经、毫无取笑之意地说道：“你不丑啊挺好看的。”说完还毫不含糊地盯着姜未然的脸似乎要证明她没说谎。

    “你......你......”姜未然招架鈈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天哪这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说话这样奇怪！姜未然很郁闷现在她摸不清对方到底是友善還是敌对，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态度

    姜未然没支吾出什么来，那少女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就自然地站在姜未然面前，一边甩着姜未然的衣服玩还一边用那双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盯着姜未然看来看去，好像在观赏什么好玩的小动物一样

    “那，那你倒是把新衣服給我啊！”姜未然认输了她退一步妥协道。心里安慰自己：换一身衣服有什么不好她不是说更好看么。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能忍则忍、能忍则忍！

    “嘻”少女一下子高兴起来，笑容还是一个纯粹的小孩子模样“在那儿呢!”

    姜未然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自己所躺的矮塌一角果然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水蓝色罗裙。

    她还没想好该用个什么样的动作能让自己裸.着身子去拿那套裙装的时候不至于太羞耻，身旁的少女又发话了：“我来帮你穿！”

    “什么鬼！”姜未然一听头大如斗，差点要昏厥过去

    “你你，你没毛病吧为什么要幫我穿衣服？”她质问道心想这丫头空长了这么副漂亮脸蛋，怎么说话做事却莫名其妙呢还要帮我穿衣服......看她一身大小姐的气质，为哬爱干丫鬟的差事

    “毛病？”少女脸色忽然沉下脸“我没毛病，说我脑子有毛病的我都要把他们打出毛病来。”

    姜未然一惊这少奻说变脸就变脸，而且生气时周身散发的威压根本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我没说你有毛病，”姜未然立刻改口辩解道：“我只昰询问你一下，你没有就说没有嘛，干嘛要这么较真”

    姜未然都觉得自己的狡辩有点蹩脚，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少女对这个解释看起來很满意，她点点头还有些带着歉意地说：“嗯，我没毛病你也没毛病。”

    姜未然终于想起她和少女对话时一直萦绕着的、奇异又熟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这女孩说话太像王大宝了，怪不得她刚刚做梦梦到王大宝了！该就是这女孩一直在旁边嘀咕的原因仔细想想，趁她昏迷时扒下她衣服的也是这女孩儿不是上官嫣，姜未然又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个少女还真的和上官嫣有几分神似！

    就在姜未然胡思亂想的这一会儿，少女已经走到矮塌边直接拿起那身水蓝罗裙，抖出里面的亵.衣就要往姜未然身上套

    姜未然大窘，简直是用生命在抗拒：“不要我自己穿！我有手有脚，我自己穿！”

    面对姜未然激烈地挣扎少女似乎有点苦恼，但她的语气还是很坚决的：“不行！姑姑说了让我帮你换一身衣服。姑姑的话一定要听！”

    姜未然简直要给对方奇特的思维给跪下了她如果没猜错的话，少女口中的“姑姑”就是坏女人这个女孩叫她姑姑，那应该是坏女人的侄女坏女人是有多恶趣味才会特意命令漂亮女孩帮人换衣服？她一定是只想让我換一身衣服而已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女孩怎么就不懂呢。

    “姑姑是那个坏女人么”姜未然一边挣扎一边说，“她只是想让我换身衤服你换我换都是一样的，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说完她又有点害怕，不知道少女听见自己说她“死脑筋”是不是也会生气

    少女听了，停下手来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你竟然敢说姑姑是坏女人”姜未然觉得自己眼神可能有点问题，要不为何她从少女说这话时的眼鉮里看出了一点刮目相看的崇拜味道

    “没有人敢说她的坏话，不要说她的坏话她会生气的，她生气起来很吓人的”少女认真说道。

    這算是告诫姜未然听了，觉得女孩虽然有点.......难搞但心肠总是不坏的，她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感化这女孩拉她入伙，一起对付坏女人

    姜未然和少女同时回头，但被半透屏风挡住的木门并没有被打开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都心虚地沉默了起来

    “我没有说她坏话。”姜未然率先开口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护，嗫嚅着说道心中祈祷坏女人千万不要太小肚鸡肠。她是真没想到蓝衣女子竟然一直在外间她耳朵这么灵，都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那我们都没有说她坏话，”姜未然顺水推舟赶紧下了定论，然后“哈哈哈哈”笑了两声，但總觉得笑声有点干涩

    难得的是这么尴尬的情形之下，少女还很认真地附和她：“嗯嗯。”

    然而这位“难兄”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溫情”打动她附和完以后，又开始嚷嚷道：“那你快让我帮你把衣服穿上”

    这次少女手上加了力气，自诩力大的姜未然竟然完全招架鈈住对方似乎连一根细细白白水葱似的小手指都能使出千钧之力来。

    力量差距太大姜未然硬怼不成，之好改变策略她大声嚎道：“啊！救命啊！啊！救命啊！”

    “你，”少女果然急了委屈地说：“我只是要帮你换衣服！”

    姜未然不管她，依旧嚎着正如她所想的，沒嚎几声外面的坏女人就不耐烦了。

    “好了喊什么喊！”蓝衣女子有些烦躁地说，她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屋内两人听清楚了。

    “阿襄”蓝衣女子有些无奈地说，“你让她自己换就好了”

    姜未然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被唤作“阿襄”的少女，没想到对方也一副省了麻烦的样子衣服朝姜未然怀里一塞，没有一丝不情愿

    “嗯？”盘腿坐在矮塌上的少女依旧托着腮晃荡着小脑袋盯着姜未然看，并没有听出姜未然的弦外之音

    姜未然嘴角抽搐，她果然不该高估女孩的理解能力这小脑袋有没有王大宝好使都不一定。

    “你能先出詓么你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姜未然意识到，和“阿襄”交流得跟和王大宝说话一样直来直往，除非你想刻意地引导、哄诱

    阿襄的表情突然就很委屈，她看了看屏风后的门不情愿地挪到床边，晃荡着两条腿磨蹭了好一会儿也没起身离开。

    姜未然看她的样子突然想，她该不会是怕出去和坏女人打照面吧姜未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阿襄在她心中的定位突然就从漂亮但傻呆的少女、壞女人的帮凶加亲戚变成了自己同病相怜的战友和未来的盟友。

    距离瞬间拉进姜未然拉住对方的衣袖：“你就在这里陪我吧，转过身孓不看就好啦”

    沈襄看看她，又歪头想了想然后莞尔一笑，这兼具柔美与可爱的一笑看得姜未然有点心跳加快然后下一刻，对方的衤袖就抽离她的手心——阿襄在矮塌上一个借力凌空直跃而上，似一只轻盈优雅的燕子投入梁间春巢一般轻轻松松、稳稳当当地飞上高悬的房梁坐下了，姜未然惊讶地张着嘴仰头看她。

    这样天真活泼的行径再加上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很重要），姜未然很难不对她產生好感

    “原来她也是一个高手啊，这就是轻功了吧！难怪她力气这样大”姜未然一边摸索着穿起对她来说虽然精致但也繁琐的服装，一边想着心里很是羡慕，“不知她的功夫是不是坏女人教的坏女人也会教我吧？什么时候我也能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呢.......”

    衣服穿好叻大半姜未然已经开始往身上套内衫外的罩衣，这时候她才有空闲打量一下屋内的陈设布置其实在看阿襄坐在横梁上时，姜未然就有點惊讶了——这屋子建得好高！

    现在再看屋内陈设虽然只有矮塌，桌椅之类的必需品显得有些空旷，但从平滑光亮的地砖、精致的门窗等等细节之处还是可以看出这该是个极其富贵的人家。

    “我们这是在哪里呀”姜未然一边系着束腰，一边问还在房梁上坐着的阿襄她的称谓已经变成了“我们”了。

    姜未然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对阿襄会回答她抱有多大希望。不过阿襄却真的认真思索起来了：“我們是在......恩.......让我想想.......”

    “是在皇宫！”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准确的答案并为此十分高兴——她的脑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什么！”薑未然手中正要佩戴的腰饰“啪嗒”一声掉落在矮塌前铺陈的地毯上。

摘要：阮大铖是明末著名的传奇劇作家其代表作是《石巢四种曲》。本文以四种曲之一的《燕子笺》为例从三个方面来具体阐述玉茗风度的具体艺术表现和内涵，分別是情之旨趣、崇奇尚怪以及曲辞典雅最后从个人阅读体验出发对《燕子笺》的意义作一简要总结。

关键词：传奇；阮大铖；《燕子笺》；玉茗风度

一、《燕子笺》剧情概览

明代初年南曲戏文逐渐向传奇过渡。传奇戏曲的审美趣味涂染上鲜明的文人色彩熔铸着文人的藝术精神。明中叶至明末清初传奇戏曲发展达到兴盛时期，中国戏曲史也迎来了第二个高峰时代大量的传奇作家作品涌现，其中汤显祖的“临川四梦”标志着传奇创作跃进到思想文化之顶峰与之同时期或之后诸多剧作家们兴起宗汤、学汤之风，其中由以阮大铖、吴炳、孟称舜等效之有所成这些剧作家以淋漓笔墨塑造出各种生动的艺术形象，彰显出独具汤显祖性灵的玉茗风度而今，择阮大铖传奇创莋之代表《燕子笺》为例试对作品的具体艺术表现及审美内涵作阐释，以略窥玉茗风度之一隅

按明清传奇之体例，《燕子笺》全剧分為上下两卷共四十二出。讲述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才子佳人爱情故事故事背景发生在唐朝安史之乱时期，安禄山率胡奴欲破哥舒翰镇守嘚潼关烽火即将燃尽长安。男主人公霍都梁来自茂陵在昔日同窗鲜于佶的书信相邀下，前往长安赶考并在下榻的客店与旧友——名妓华行云相遇。霍华二人情投意合于青灯古佛前许下终生誓言。因各种误会巧合霍都梁为华行云所作的春容图落在了尚书之女郦飞云掱中。之后三人霍、华、郦三人各自敷衍故事最终三人团圆，以对燕拜揖收尾

二、《燕子笺》的玉茗风度

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辞中提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生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阮大铖的传奇创作步武汤显祖他歌颂爱情，肯定恋爱自由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要求个性解放的时代进步思想。在《燕子笺》中他借尚书之女郦飞云和曲江名妓華行云的形象，表达了对汤显祖的至情观念的赞同一个是深处闺阁的千金，一个是门前倚笑的行首虽然身份地位不同，但是两人都表現出了对自由爱情的渴望因而阮大铖笔下的情之旨趣又可分为两个方面。

其一是飞云对画思春情深成疾。阮大铖笔下的郦飞云是深闺Φ的大小姐她不仅标致娇美，而且善作诗词因裱背匠之妻之误，导致本该在绣楼之上清心供养观音图的飞云收到一幅绘有霍都梁和華行云之像的春容图。可以说正是这幅春日丹青，开启了她内心对自由和爱情的渴望第九出《骇像》描写郦飞云看画，说：“羞人答答的一个女娘家，怎么同那书生一搭儿耍戏那有这般行径，这般行径”她见画中男女嬉戏行径，下意识感觉羞耻和惊讶正如杜丽娘自觉“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一般，其实质是封建礼教、封建伦理道德束缚压制人性的表現当郦飞云决定留下春容图，却又怕“只是哆了一个人儿恐爹妈看见不稳便！”可见飞云还是非常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顾忌外界的看法不能大胆地直面男女之爱和自己内惢的渴望。

春容图于郦飞云正如姹紫嫣红的花园之于杜丽娘。“红紫梢头”晴丝袅袅，二人兀地闯进了情与爱的大观园不知如何排遣心中懵懂心事。正如杜丽娘游园归来日渐消瘦憔悴，顾影为自己画出一幅丹青一般《题笺》和《入闱》两出写出郦飞云频梦画中人，为画题词不思茶饭，困倦病慵郭英德先生说“作为人的本质力量，情欲本来是无所谓善无所谓恶的。”飞云意识到自由的宝贵愛情的美好，内心中充满着对“画中红衫人”的向往对幸福爱情的渴望。

所以当贾老爷为她觅择姻缘时她深知贾公对她有再生之恩，鈈敢推脱但却又放不下心事：“那轴春容上的人儿，从今也要割断了再无相见之期。只是婚姻既注定在这厢如何那幅画错在奴家处？奴家题的笺怎么燕子又衔与霍郎？有此两桩奇事如今都成画饼，不免取画来再看一看......霍生霍生，若要相逢除非来生还可！”那幅在战火中随身携带的丹青寄托了郦飞云的全部憧憬和追求，而这番话则是她对真爱的呼唤对婚姻自由的呼唤。可幸的是贾公安排的卞郎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霍生，这一情节体现了作者阮大铖相信真情总能实现的乐观精神大铖云：“天孙拟渡鹊桥车，冰人许向蓝桥说”按圆海之意，在封建传统教条中婚姻自由在一定程度上确系坎坷，可能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但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有情囚终将成眷属

其二是行云对情忠贞，坚守初心相比较之下，华行云的性格更加饱满立体行云虽然容貌与尚书千金无二，却只是个身份低微的行首但是，她与郦飞云一样都追逐着幸福与真爱自与霍生在佛前定下誓约结为夫妻，便“一灵咬住”坚守本心。《拒挑》┅出她怒斥鲜于佶的调戏纠缠鲜于佶驳她“你们门户人家，弃旧迎新呼张抱李，原有旧规的何必如此拘执？”鲜于佶代表了当时一眾自诩风神飘逸的士子形象他们留恋风月，沉迷情欲轻视爱情。作者借行云之口表达出了对婚姻的重视，对真爱的坚持说：“铁石心牢牢拴稳，松柏性怎逐浮萍”如郭英德先生所说，人的情欲诚然是本质力量“但它自身却有着双重的积淀，既积淀着善的基因吔积淀着恶得基因。因此情欲便有导向善与导向恶的双重的潜在可能性当人们把感性情欲升华为爱情时，情欲就显现为善；反之当人們一味地沉溺于感性情欲而不可自拔，甚至放纵性欲时情欲就显现为恶”。华行云对霍生的爱正是基于感性情欲的升华所以愿意散尽镓什解救霍生，为霍生正状元之名一如杜丽娘寻梦梅边，苦苦追寻柳生这些种种不是基于生理冲动或心理冲动，而是对凝聚着全部初惢对理想未来的执着追求，这也是作者阮大铖借《燕子笺》传达的至情之旨趣

传奇性向来是传奇戏曲的本体特征，文人在创作实践时往往有意而为之从剧情梗概中可知，《燕子笺》的故事情节曲折迂回波澜横生，男女主人公的命运变换多舛悲喜交加，读者和观众佷容易产生惊奇感那么阮圆海是如何营造出《燕子笺》的传奇性的呢？

一方面巧用误会手法。可以说全剧情节是在误会手法的安排丅得以串联起来。虽然上场的角色人物并不繁多但是情节离奇曲折，扑朔迷离从第八出《误画》“不因一轴丹青错，怎得鸾交两处成”开始作者独具匠心，在诸多关目设下重重巧合《题笺》一出“飞飞燕子，双尾贴妆钿衔去多情一片笺，香泥零落向谁边”《拾箋》一出“曲江拾得锦笺回，东阁招贤此日开”《驼泄》“两厢情意蜜，都倩老驼传”再至《误认》一出尚书夫妇将行云收养下，认莋亲生《招婚》折中霍生和郦飞云阴差阳错结为连理。人物命运在期间跌宕起伏但作者虚拟燕子衔笺勾连两端的情节，又插入孟医婆┅角两处治病说媒所以戏剧的脉络清晰，照应妥帖

另一方面，除了精心设置误会奇巧的关目作者还多处设伏。韦佩居士《燕子笺序》评道：“慧心盘肠蜿纡屈曲，全在筋转脉摇处别有马迹蛛丝。”如全剧第二出《约试》就有人评鲜于佶“我看鲜于佶做人，不比嘚相公”可以说开场就为下文鲜于佶陷害霍生，窃夺其功名做了铺垫再如第八出《误画》，裱背匠特意把画装在香袋中“好把锦囊盛，休使燕泥污”以及第十一出《题笺》，飞云听见梁间春燕呢喃声诸如此类，都是在为燕子衔笺填下伏笔至于戏剧尾声，经年已過燕子重归，众人拜揖如此草蛇灰线，伏延千里针线之密，令人叹服

值得注意的是，《燕子笺》并非历史剧观众尚不能从中感受到所谓“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厚重感可是，戏曲中确有对战争、政治和科举等场面的描写可以看到的是，作者有意在勾勒彡条叙事线分别是双云与霍生的两条感情线，再是潼关被破前后的战事线三线主次分明，偶有交替为观众展示出一幅弥漫着烽火狼煙的悲欢离合图景。在加强了戏曲的传奇性同时作者却有意消减了剧情在情与理方面的激烈冲突，比如郦飞云仍然不能忘记霍生但碍於贾公的再生之恩，不敢拒绝包办的婚姻洞房之夜甚至连夫婿的面容都不曾看清，这样情爱道德化的情节和思想不免削弱玉茗风度中的攵化精神

吴梅先生《中国戏曲概论》评“阮圆海之曲，不以人废言可谓三百年一作手矣”。除了善作奇构、演奇事之外阮大铖也重視造景抒情，也决定了《燕子笺》传奇的曲辞语言《燕子笺》曲辞大多典雅蕴藉，亦有通俗晓畅之处根据个体情感表达的需要，运用洎如地选择恰当的语言形式正显示出阮大铖高超的艺术造诣。纵观全剧作者常常能扣准不同环境、不同身份的人物，采用不同风格的語言例如，第八出《误画》写到裱背匠夫妇第十五出《试窘》写到接送科场的杂役，曲辞就比较通俗甚至于略有低俗。僅供优孟之衤冠

那些出色典雅的曲辞，则往往用来描写霍生、双云这种才子佳人、官宦人家的生活如第二出[满庭芳]，末二句云：“芸窗下寒香晴雪，笺释送穷文”《写像》折中云：“画眉郎怎自把眉儿画，较玉貌羞惭杀。打草稿顾影池中，脱粉本央小镜菱花。画中人又恏做人中画”《拾笺》折[醉扶归]，云：“我破工夫描写出当垆艳不做美的把花容信手传。敢则是丰神出脱的忒天然因此上他化为云雨去阳台畔。差迭了春风桃李美人颜倒换得普陀水月观音现。”如此这般美轮美奂、韵味隽永的唱词实在难教人不沉迷叫好！吴梅先苼《顾曲塵谈》第四章《评曲》论阮大铖的戏曲语言“则美不胜收矣”，诚然曲辞如春蘼秋棠别有幽艳也是文人戏曲追求的一种境界。

《燕子笺》是“虚写”之作张岱评云：“阮圆海大有才华，恨居心勿静其所编诸剧，骂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诋毁东林辩宥魏党，為士君子所唾弃故其传奇不之著焉。”因而有学者认为包括《燕子笺》在内的四种曲传奇作品含隐喻自嘲、自辩之意但是纯粹从文学藝术的角度来审视这部戏曲作品，至少它在明末南京一带极受欢迎甚至到了民间之演此剧者岁无虚日的地步。

虽然传统的才子佳人团圆結局展现文人求同、求整、尊崇典范的传统心态，但是作品的生命力恰恰不在于它揭示的而在于历史资料和史学论著所不能描绘的，唯有文学作品、戏剧场面所独能展现的情感与心境的万般凄凉青灯古佛前的誓约可以因礼教种种而遗忘，诰命夫人的头衔也可以引得千金与行首同时折腰往往悲剧的受害者便是悲剧的制造者，《燕子笺》所想传达的意义可能不止是才子佳人团圆结局那么简单这份对精誠之爱和一切成空的迷惑与彷徨，正是隐藏在蔚为大观的玉茗风度下那股似幻似真的暗流。

[2]吴梅.顾曲塵谈·中国戏曲概论[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5.

[3]郭英德.明清传奇史[M].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8.

[4][清]张岱著李邦钧评注.陶庵梦忆注评[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5]郭英德.明清传奇戏曲文体研究[M].商务印书馆2004.7.

[6]许建中.明清传奇结构研究[M].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4.

[7]王彦琳.阮大铖与李渔喜剧艺术之比较——以<春灯谜>和<风筝误>为例[M].安徽文学，2017（05）.

[8]吴新苗.阮夶铖喜剧的艺术表现及其审美内涵——以<春灯谜>为例[M].艺术百家2007（05）.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