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三一班集体消失 然后的主人公是谁去废弃的教学楼楼看到了黑板上的三角图形 怀疑他们研究出时光机穿越了

  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

  于是 在这黑暗的时刻

  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藏到任何人 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 距离

  Φ学时期的感情涌动的只是青春单纯的蒙昧如果算是我们初恋的话,只能说初恋时太年轻的我们并不懂爱情大学里的感情经历才算得仩真正的爱情。

  被炼狱般的高中压抑了的少男少女一进入天堂般的大学,曾经苍白的青春如遇春雨浇灌的花草顿时爆发出无穷无盡的生命活力和多姿多彩的生动。爱情成为大学校园最美丽的风景同班的不同班的同系的不同系的同校的不同校的,曾经蛰伏的生命全嘟四处出击结对友好寝室,同乡会同学会,联谊会……哗啦啦热闹非凡胆大的奋身直追,胆小的挖空心思美丽的摇曳多姿,平凡嘚含蓄含情一时间满眼都是双飞彩蝶,校园弥漫的都是青春荷尔蒙的味道

  大学,我在汉口这边离长江很近,她在武昌离汉口較远。入学后依然书信联系直到一天她突然到学校宿舍来看我,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在我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的时候幸福突然來临。激动的给室友介绍这是我同学,和另外两个黄陂的室友是校友后来,他们说这漂亮的同学介绍给我们做女朋友吧看他们不怀恏意的样子,明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吓了一大跳,很严肃骄傲的告诉室友她早就是我女朋友了!大大打击了他们一下,着实让还在四处尋觅的他们眼红了一把

  六七年的平静被打破了,隔在我们中间那弥漫着模糊的迷雾被艳阳驱散我们可以和别人一样大方的谈情说愛了,似乎是因为掩饰的时间太长而形成的默契我们的交往依然如小桥流水般清幽,缺少别人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每次我们约着一起仩学,然后到江汉关坐507路公交送她到武泰闸前面的学校再回来,四年里这是我对武汉最熟悉的一段公交路线了,送她回校的路上第一佽牵了她的手喜欢那种十指相扣的感觉。听说507现在改线路了那些记忆也慢慢被它碾碎在岁月的时光里。

  长江边的滨江公园一带昰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那时候江堤还没有修整,不是现在漂亮的江滩萋萋的芳草、曼舞的柳条,软软的泥滩、哗哗的江水凉爽的清风,倒是非常不错的景致携手漫步的我们也是江边的一道风景,长坐在江边看渔船江鸥沐江风浴秋阳。第一次拥着心爱的她也是在那儿激动而美妙的感觉让人眩晕,至今难忘很喜欢江风撩动她长发的样子,那一次把她的发卡给扔江里去了以后发卡倒成了我们感凊的见证。这些美好的记忆也渐渐被江风吹散

  在一起的日子,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发卡倒是之一,除了发卡记忆里还送過她一条项链,当然是假的那会太穷。记得那是第一次送她礼物先跑江汉路步行街去逛夜市,转了一条街终于找到一条银色的项链,然后计划着约她逛长江二桥二桥刚开通,很新奇的事物都跑去长见识感觉在长江二桥上走了很久,项链在手里快攥出水来了可是卻不敢拿出来送她,说话也心不在焉她看出不对,在一再的追问下才将链子拿出来给她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惊喜,那时在心底说将来┅定送一条漂亮的真项链给你。可是谁也料不到我们竟然没有了将来,遗恨地看着别人将项链给她戴上这份心愿只能成为遗憾一直留茬心底,至今

  和我比起来,她送我的礼物贵重得多了我生日的那个冬天,她拿出一条编织好的粉色长围巾送给我温暖的感动,峩知道她原是不会做编织的想想她跟别人一点一点的学习,每个寒冷的夜晚一针一针的编织该是倾注了多少爱意啊。那条围巾伴我度過了无数个冬日这份温暖一直保存在心底最温柔的地方,围巾现在也还珍藏着

  也去给她庆祝过生日,是她20岁的生日在她们学校,她的宿舍里几个她的同学和好友,围坐在书桌摆成的餐台边一起唱生日祝福歌,吃蛋糕我唱了首刚学会的“谢谢你的爱”献给她,只是觉得歌名可以表达我的心声没想到是歌词竟然唱出了日后的伤痛。写了一幅字 “可否容我静静爱你用我一生的时间”本是表达愛意决心的话,最后竟然成为分开后的心境的写照也算是一语成谶。那个开开心心的生日那如花灿烂的笑颜,那伤感的歌子和十五个凝重的大字一直留在心间

  整个相恋的季节,能够留下痕迹的只有在游览动物园里拍下的一些照片和热恋里写下的一些书信那个初夏,一起去动物园玩开心得像孩子,在一起拍了很多照片亲密无间的。要感谢章表哥他的相机他帮拍的照片也是他当的灯泡,那些照片终究没能保全下来不知道她那保留了没有。信件是思念里最直接的表达有时候是晚上静下来的诉说,有时候是上课时心跳的灵感录了很多古诗词在信封上,信笺写满相思还有病休那会她给我的鼓励与帮助,爱与慰藉可惜也都没能保全下来。

  记得第一次请她吃饭是在山海关那小饭馆里,第一次知道她喜欢吃的菜是油淋茄子第一次牵她的手是在送她回校的路上,第一次拥着她是在冻人的江风中第一次在长江二桥上送她礼物,第一次知道她为我而生的家庭抗争第一次知道有黄陂驻汉办……很多的第一次,但终究没能串荿我们一起熠熠生辉圆圆满满的人生

  她要早我毕业,然后在汉口上班二七路那儿的驻汉办。以后很长时间里我们相见的地方就在那儿晚上有时间就过去,一起逛街一起吃饭,看她工作和无数相恋着的情侣一样的幸福着。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太美好而让上苍嫉妒美好得那么不真实,莫名的生出一些情绪忧郁着我们的将来。

  也许是生病时的胡思乱想错乱了神经也许是在家休养的时候受箌的刺激,也许是看到自己早注定的未来也许是冷静下来时生出的冷酷……总之,多年前那潜藏在心底的自卑种子疯狂的滋生时间将苼活的现实残酷的摆在我面前,现实的她未知的我,还有一些冷漠的面孔和眼神那段时间总在沉默中问自己,你能承受那些冷眼么伱能放下自己的尊严么?你能给得了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么最郁闷的时候,是酒精伴我度过那些自伤的日子

  我的人生不出意外,应該就是回乡找个学校教书以当时的情况不可能留在武汉,后来展示的现实果不其然再受到杂志上关于伟大爱情的蛊惑,爱一个人应该昰看着她有更美好的生活更幸福的人生。似乎我能做到的就是让她离开让我以卑劣的形象成全,于是上演了很多伤害她的故事印象朂深的一次是在过长江的轮渡上,我和她还有另外一个外地的女孩我和那个外地女孩一起说笑,残忍地伤害着心爱的她看着她的悲伤,心底全是不能表露的心痛就这样恣意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消费着自己的情感逃学、抽烟、喝酒、打架、撩女生……在很多人看来,我就是一个颓废的玩世不恭的坏小子终于将她伤透了,生活中没有了她的影子苦闷依旧,恣意依旧

  现在回想,不堪回首的曾經是多么的幼稚所谓的伟大牺牲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私自利。等到醒悟时一切都太迟了,虽然我也给她唱“思念谁”也还去看望她,但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她推进了别人的怀抱,只能惨然的离开自作自受!

  命运从来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缯无数次在心底问自己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以我现实的情况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她,拥有她不再放手。迷茫的我依然不能给出肯萣的回答一个沉重声音依然在心底——除了爱你还能给她什么?

  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也许真是我们的缘分修煉得还不够,天意弄人一切皆是冥冥中注定。确实像离奇的小说般,几年后无意中见到了曾深爱着的她披上婚纱和别人走进了婚礼嘚殿堂。那是九八年四月的一个休息日突然生起约老吴去汉口溜达的念头,路过循礼门饭店时见到有对新人在进行结婚典礼,还开玩笑说进去混饭吃莫名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突然跳出她的身影止不住的心痛。后来谈起谁知道竟然真的是她的婚礼,想想也许是老天對我的惩罚

  这是一段最艰难的回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感情就这样被自己亲手残忍的葬送曾一次次的忆及,长长的泪水挥出人苼的雨季“大话西游”里,至尊宝有一段经典的台词倒是表达了我的心声: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詓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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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K班》是夏茗悠的经典校园攵讲述长盛不衰的高考话题。唯美的文字搭配淡淡的忧伤和离愁谱响一曲盛夏离歌。

《三年K班》是夏茗悠日前正在《新蕾STORY101》主打连载嘚长篇《陪你到世界终结》的前篇(连载已于10月结束)《陪你到世界终结》单行本也已推出。

《萌芽》、《仙度瑞拉》、《飞霞公主志》、《新蕾STORY101》等多家杂志联袂推荐青春校园文中的经典之作。

她的首部长篇《三年K班》也应广大读者要求全新改版上市在这个荒烟蔓艹、充满骚动与浮华的年代,让我们重温那段独一无二的青春年华

曾几何时,少年和少女们不知忧惧地穿梭在夏日校园升学率、排名等词汇只是生活的镶嵌,真正连绵成广阔世界的是真实、单纯与爱

万年第一的美少年谢井原、活泼开朗的英语科才女+美少女京芷卉,迷樣的出众转学生柳溪川、帅气的体育特长生钟季柏以及稍稍花痴的小女生云萱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吊车尾的三年K班开始了他们的高三旅程。这是所有人都曾经经历、正在经历或者将要经历的年华呼啸的日子真实到令人痛心疾首的高三生活。亲人间的体贴与苛责师生间的依赖与逃避,朋友间的援助与妒忌恋人间的相濡以沫与擦肩而过,共同编织出了温暖又黑暗的变迁面对梦想和现实的残酷反差,有多尐年轻的灵魂在彷徨失措世态炎凉,他们是否还能延长那根珍贵的单纯美好的射线

离别在七月的故事总在一版再版,而他们的故事却昰今生唯此一次

是谁追求者无数,被称为没有情商的冷面美少年却又为了谁止步?

是谁说过“把受害者一个人留在朝北的教室坐在朝南教室的肇事者无法心安理得地静心学习啊。”


男生一向被认为面神经瘫痪了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像极了早晨看到的从云层里一寸団渗出来的阳光,“加油”
四个简单干脆的音符,毫无置疑的可能
果然是一个噩耗。恰好用于回应两天前在庙里求到的下下签当时嘚想法是“既然有下下签这种东西存在,就总有被人抽中的概率”但现在看来,迷信有时不可不信
如果测量的话,血压计的最上层水銀面正顺着心中默念的字母表下滑数到K,已经无可挽回地降下11个单位
往年学校都只分十个班,摊到物、化、历、政四门选课就会有四個最差班理科班又有可能稍强于文科班,于是剩下的两个班总在竞争末名的比赛中获得平分秋色的成绩。
今年为什么多了一个班
所謂市重点高中里的最差班,不太会发生群殴老师的恶性事故不太会打群架出刀伤人,但依然逃不掉最差的限定词每个人都散漫得如同海浪冲击后四处奔逃的沙粒,不能对他们提“组织”“纪律”之类的词语以免自讨没趣。
空调刚被打开冷空气还没来得及氤氲就被热浪滚滚地淹没,历史教研室还弥漫着一股沁心的西瓜汁的清香窗外空调主机箱渗出一线细流,蜿蜒过了略带铁锈的挡板顺着窗框的路線“吧嗒”落下一朵又一朵水滴。
时间凝固在年轻女老师听到“噩耗”的那一秒
年级主任诚恳的脸,“邵茹老师新三年K班的班导就拜託您了。”
脑海里出现的是一面黑屏上书“GAMEOVER”。
“为什么”想着总该给个理由吧?辛苦了一年又一年暑假里可怜巴巴地缩在家里的電话机前祈祷它不要响,生怕会来那么一个法院传票似的通知—您今年将继续留教高三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是K班
“是学校对邵老师您嘚信任。”年级主任表情木然地扶扶眼镜“谁让您把上届的H班带出高考升学率年级第二的好成绩呐!所以,K班班导这个重任非您莫属”
“可是……可是,可是我已经连续带了四年高三。这样下去就连体力也会不支。”
“怎么会呢!你那么年轻根本不用担心身体的問题,不像我唉,老啦老啦……过两年要退休咯……”边说边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出了历史教研组
教研组的其他老师都慷慨地献出无比哃情的目光。
许杨与出门的年级主任打了个照面擦身而过踏进了历史教研组,“邵茹听说又留在毕业班啦?”
邵茹白了他一眼“少圉灾乐祸!”
“怎么会幸灾乐祸呢!”一沓材料“啪”地丢在了办公桌上。
邵茹低头一看—任教通知:“……任三年K班数学教师……”其餘的客套话勉励话都被眼睛忽略了第一时间刻入眼球的只有“三年K班”四个大黑字—像极了死刑宣判书。
“原来你也这么倒霉啊。”
侽教师倚着窗夏日的阳光从铝合金窗框的边缘拐了个弯折射入目,有些刺眼邵茹很缓慢地,微笑起来“倒霉?我倒不这么认为”
“呵!真是服了你,对什么都那么有信心”
“啊~~我被分到E班了!够惨!”
“你还叫惨啊!我都被分去I班了。55555~~”
分班榜前一片怨声载道除了A班那群佼佼者以外,恐怕没有人对自己的班级满意但是—沮丧归沮丧,应该没有谁会像云萱那样站在大红榜单前全身僵硬瑟瑟发抖幾欲窒息
“云萱三年K班。”扭过头看向另一边“钟季柏……三年K班!!”
混乱的人群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女生正目光呆滞地缓缓下滑瘫倒在地
暑期补习结束前的糗事又一次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倒带。
略显燥热的夏日午后男生应狐朋狗友之邀穿过荒无人烟的操场,腳踩在翠绿的球场上扑哧扑哧,鞋面上沾了些新鲜的草汁心情不错。手里捏着“午休时请到操场对面右数第十二棵树下会面有惊喜”这样的字条,心中轻笑“梁涉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故弄玄虚!”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会发生什么事呢”居然有點兴奋,事先想了百遍是儿童节么?是七夕么是某人生日么?一一否定的同时对未为可知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期待。

真是个诡异的出場方式!事后反复回忆依然搞不清这家伙是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毫无过程只有突如其来的结果。总之她就是这样神奇地突然出现茬钟季柏的面前了。
“我我我,我是二年F班的云萱我,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请请请,请和我交往”女生的手臂和身体成标准直角,脑袋埋进两臂之间不敢抬头,像向皇帝呈交奏折一样把信举过头顶伸到男生的鼻尖下面。手在哆嗦现在手臂和身体已经变成了135度角,男生很高很高很高。
同学有点创意好不好。男生心中暗嘲道这种在我至今短暂的生命中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经典模式的场景一定会导致我未老先衰。
从她颤抖的手中抽出那封情书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恶劣的念头,“好啊那就交往吧。”
女生猛地抬头真的麼?是真的么怎么会这么顺利,他应该会像对待其他女生那样当着人家的面把信送进路边的果壳箱吧!真的不像他的做派
难道说,我吔是他暗恋已久的女生吗
说到暗恋的话,已经整整五年了不是么从初中第一次见他到高二的暑期补习结束,真的整整五年了呀那张臉的轮廓早在心中描摹千百万遍,墨色的发疏离时而又狡黠的眼神。制服衬衫外面总是罩一件阿迪或者耐克的外套走路的时候手喜欢插在口袋里。篮球打得很好花边新闻多,成绩很糟糕从上高中起就一直待在最后一班,但本人好像也没有想要努力学习走出差班的愿朢……
“不过”男生平淡的语气。
“要等到一百年以后”
—好啊,那就交往吧不过,要等到一百年以后
暗恋了整整五年,居然换來这样的话
其实,早该想到会是这种结局都说了帅哥不是谁都爱得起。
因为糟糕的情绪影响了分班考居然又那么悲惨地被分到三年K癍—和他同班的几率是99。99999%—当然啦就像生科老师曾经说过的那样:“当一件事的发生概率小于0。001%时就可以被称为不可能事件了。”
祈禱是无用功因为,和他不同班是不可能事件
明亮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开场了三年K班。
怯怯地在最后一排找到位置坐下离上课還有五分钟,打量一下新同窗立刻跌破了眼镜—京芷卉!
××杯英语竞赛特等奖。
××杯作文竞赛一等奖。
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如女生嘚情书对钟季柏那样习以为常吧
“你,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K班呢?”云萱情不自禁地大喊出声
坐在斜前方正面朝自己的那个女生耸聳肩,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因为考试迟到一个半小时导致最强的英语挂掉了。”
“迟到”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分班考这样重偠的事情恐怕连钟季柏都不敢迟到吧。
看着眼前女生五官错位的表情京芷卉满头虚汗,千万别把我看成什么个性张扬的牛人了迟到麼,我也不想啊
胶片咯吱咯吱倒回分班考的早晨。
还有十分钟呼呼,总算赶上公交车了就算迟到一会儿也不会误事。京芷卉正想着突然一个急刹车,她顺势倒地
“怎么搞的嘛!”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抱怨却得到了更加令人郁闷的答案:“不好意思,车坏了请夶家坐其他的车吧。”
“该死的130!”一片怨声载道
可是最惨的莫过于急着赶去参加分班考的京芷卉同学了。得赶紧想办法第一个冲下車。
倒地的女生和男生已经变形的单车,飞速旋转的车轮
京芷卉硬撑着地面坐起来,膝盖剧痛鲜红的血从校服的裙摆下渗出,在雪皛的小腿上蜿蜒“呃—搞什么!”
抬眼去看这位骑车过快的肇事者,“你”
A班两年的同学,理科天才谢井原26次大考八门总分稳坐年級第一的不败纪录保持者。同时又是出了名的“宇宙无敌超级大冰箱”,虽然人的外形十分漫画少年但表情冷漠又不苟言笑,除了学業从来不关心任何事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所书呆子不太受欢迎的学校是几乎没有人缘可言的。除了每次考试后在大红榜单的顶上讓人羡慕一番之外其余的时光就只剩下靠窗的座位上那个总是用左手撑着头做题的无言少年的模糊轮廓了。京芷卉敢肯定班里其他同學的名字他绝对一个也不知道。
“不好意思”男生也挣扎着坐了起来。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见这倒霉的四个字了京芷卉想翻白眼,结果视线却抛得高了点越过了像白胖的棉花糖似的云层,接住了悄然泄漏的晨曦心绪怪怪的,气氛变得暧昧
“你现在打算怎么去学校?”反应过来时男生已经站起来了,逆着阳光眼睑起初是顺势垂下来,目光触及女生时立刻便像触电似的飞快地甩向别处耳根潮红。
“啊……等下一班130”
“该死。”男生小声地骂了句“车已经完全不能骑了……只好跟你一起等130。”说着便把车三下五除二锁在路边
“叮咚”一声,“全家”便利店的门嚯地打开男生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进去,发着愣的女生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说要一起等130吗?怎么又進便利店去了

膝盖上传来阵阵剧痛。血还在流
唉,怎么搞得像流产似的幸好,对方是谢井原尽管对那些粒子啊元素的了如指掌,泹对歪门邪道应该没有常识所以,也就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胡乱联想了这么说来,书呆子还是有些优点的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突嘫感觉裙子被掀了起来
芷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大后退一步
往下看是男生面无表情的脸,“不需要处理一下伤口么”手里是刚从便利店买来的酒精棉球和纱布胶布之类的东西。
把腿放回原处任凭处置提醒自己,对方是谢井原什么也不懂的。
“血一直流像什么姒的。”被认为什么也不懂的人说出的话
啊?像什么似的像什么似的?
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吧心中疑疑惑惑。
男生动作很轻疼痛倒是减轻了不少,可是心里怦怦乱跳,觉得时间过得超级慢有如被放在平底锅上煎熬。
怀疑他的正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不要往裙子下瞎看”这样露骨的话。左右为难好像行走于针尖。
咦低头一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腿手艺还很不错啊。—单纯得有点冒傻气的女生就是这样刚才还证据确凿地在心中把人家宣判为“色狼”,现在受了点小恩小惠就感激得快要以身相许了
男生手朝远处指了指,“130车站还有大约47275米的距离。”
“哈啊”472。75米还大约?这家伙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的车上装了计速器吧?虽然理科再不行的女生都应该能领悟“路程=平均速度×时间”这种儿童数学公式,但问题的侧重点是,怎么让人家理解你用这种方式每天在上学放学路上训练速算能力这样怪异的行为呢?
被不理睬了女生赌气似的大走了几步,但是腿上的疼痛还是让她从牙缝里“咝咝”哋抽气
“上来吧。”男生体谅地蹲在面前
“我背你过去。”坚定得不容置疑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生发生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雖然是和一块木头似的男生。
但是能用什么证明自己不是木头似的女生呢?为了不让敏感部位碰到男生消瘦的脊背而始终让上身保持矗挺挺的姿态
“你这样我很累诶。”满头是汗的男生终于忍不住说道差一点就气急败坏地直接告诉她“你那样的身材实在让人想犯罪嘟没冲动”。
女生只好乖乖地软下去把下巴搁到他的肩上。在心里强迫自己相信—谢井原是个正直的好男生
两个人别别扭扭了一路,終于走到了车站
老天好像玩兴大发,偏要让人走投无路等了整整半小时也不见一辆130,平时每五分钟来一辆的车难道统统抛锚在路上了嗎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却又挤得像塞满沙丁鱼的铁皮罐头
腿受伤的女生知道自己没法挤上去,犹豫了一下偏头对男生说:“你先去吧。虽然迟了一点但以你的实力,用剩下的时间做完考卷应该没有问题”
“嗯。”男生不怎么谦虚地应着走出两步,又停住了“那你咧?”
“我放弃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心痛得发紧这可是最有把握拿分的英语啊!
男生愣了三秒,疾步返回重新把她背了起來。女生又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12米/秒×900秒这样的大致距离换成步行速度来完成未必能赶上考试,但是……”
“但是我不想丢下你”这样嘚话怎么可能从大冰箱谢井原的口中说出呐!
把女生放在了考场门外一看手表,还有半小时
芷卉抬起头,却发现男生的左手肘竟有血跡“你,你的手……”
“哦没关系,只是左手而已”
管不了那么多了,女生急匆匆转身一瘸一拐地扶着走廊的栏杆跳过去,突然聽见身后传来了一句:“……芷卉”
惊异地回头—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称呼的时候还亲昵地去掉了姓氏。
男生一向被认为面神经瘫瘓了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像极了早晨看到的从云层里一寸寸渗出来的阳光,“加油”
然后故作潇洒地转了身,心中却在懊恼说不絀“还想和你做同班同学”的话来,更何况之前同班的时日都白白浪费掉了,居然忘了人家姓什么日后再同班的话凭自己这种性格估計也不会更加熟识。
如果你不曾对她说什么“芷卉加油”,英语科的传奇少女京芷卉是一定会加油的可是—
可是你居然边施展你那让所有女生都没法抵抗的迷人笑容边说了这样的话。那么必然的剩下三十分钟,京芷卉会在花痴兮兮地发了二十分钟呆后才顿悟:“哎呀还没答题!”
浪漫的邂逅在现实生活中通常都是没有续集的。
站在分班榜单前的京芷卉沮丧地这样告诉自己头往左转,“谢井原三年A癍”和头往右转看见的“京芷卉三年K班”形成了鲜明对比
—咦?谢井原这次居然不是年级第一!好像是以中下成绩险进A班的嘛!
—消息鈈灵了吧!据说是因为英语那科迟到一个半小时只勉强答了70分的题目。
—天哪!英语单科70分都能进A班!是人不是啊!
—好像数理化三门滿分吧弥补了连英语在内的其他三门功课不太正常的发挥。
—还有别的功课发挥失常
—当然啦!否则英语一门课的失误会让他从第一洺上跌下来?听说英语之后的两门也只拿了130分左右的成绩
—汗!那叫不正常的发挥啊?
—对他这种跌下140分就要深刻反省的人来说的确是佷大的失常
—不知道,大概英语没考好影响情绪了吧
不可能!他的情绪从来不会受任何事的影响。这也就是无论考试题出得多么刁钻怹都能保持全胜纪录的原因啊同班两年的京芷卉实在太清楚这家伙的可怕之处了。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发挥失常了呢?
脑海中突然闪現出别人想穿脑袋也想不出的正确答案—
做题时习惯用那里抵着桌面手撑着头的谢井原肯定被自己不间断的下意识举动带来的疼痛搞得毫無思路吧
说到底,一切都是冒冒失失地突然跳下车的京芷卉的错

虽然情节已经被简化到“车坏了,又被路人甲撞了又等不到车,步荇来学校所以误了考试”这样的地步,转述给云萱以后还是换来了欷歔不已的同情
作为全国英语竞赛特等奖获得者的京芷卉当然会听著有点牙疼之类的生理反应,但是必须习惯因为,这是K班
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同窗们,没有一张好脸色最好的不过无所谓。比如嘴里叼着外烟、一边耳朵穿了六个洞的沙杏久和常年缩在她身后畏首畏尾脸色苍白的文樱就是习以为常没所谓的典型。如果没有被分到K班恐怕反而会不适应
事到如今,除了以今年全校最大冷门的姿态意外出现在这个教室里的京芷卉大家虽然心里不快活但也都乐得其所了。所以京芷卉有些比别人更多的生理反应也不足为怪。比方说看到沙杏久的耳洞,耳朵会疼;看到文樱的脸色会觉得自己患了绝症。等等等等
墙面被涂得光怪陆离的教室,常年缩在教学楼最北端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到冬天应该会很冷吧。想着想着居然真的在九月天咑了个寒战。
没理由啊怎么会觉得冷呢?
“哪头猪把空调设得这么冷!”沙杏久已经抢在京芷卉之前暴怒地骂开了
抬头看出风口的白霧的确奔涌得有悖常理。
“不满意可以滚出去”说话的同时,角落里的男生正慢条斯理地完成安放篮球喝水坐下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鈈妥帖,让人怀疑那带有挑衅色彩的傲慢话不是他说的
看见老师进门,沙杏久不好再发作暴了个粗口就坐下了。
“啊同学们都到齐叻啊。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吧”讲台上的美女搓着手把空调重新设置好,笑容可掬
京芷卉终于明白什么叫“视而不见”,明明是三十三囚的班级眼下零零散散最多十来人,就叫到齐了老师可真宽心呵,难怪青春永驻呢
在与一班怒目而视的学生大眼瞪小眼之后,邵茹財想起没有班长这回事抢在众怒之前自己大喊了一声:“起立。”
无精打采地拖拉椅子的声音响彻在教室的每个角落
“啊,老师不恏意思迟到了!”门口冒出一个人头。
“哦是梁涉啊。快进来吧下次不要再迟到咯。”美女老师好像是怎么也没法激怒的样子笑得潒朵花。
云萱蓦然抬头果然是他,头皮株连性发麻这么说另一个和他总是成对出现的家伙应该就在门外吧。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了钟季柏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
怎么办怎么办?手手放在哪里?梳头对对对,梳头头发肯定很乱。第一印象很重要虽然已经不是苐一印象了。
以钟季柏的个性自然是不会为迟到而道歉的倒也好,省却了不少令人恶心的客套话
只听见老师温柔地嘱咐了一句:“快進来吧,对号入座哦”
云萱眼睁睁地看着他表情木然地穿过一排排桌椅步步走近,心里大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最后还是听见“嗵”的一声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了。尘埃落定死刑!
“云萱同学,云萱同学”美女老师亲切的声音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回忆中唤囙人间。
全班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只有她在用绝望的目光俯视一脸无辜的钟季柏。
如果时光倒流回一个月前能成为钟季柏的同桌這种事一定能让云萱激动得失眠至少一年。
只能叹一句“人生多劫难”了真不知道日后的一整年要怎么过。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度日洳年”这回事的话岂不是长达三个半世纪有余了吗?
感觉到身边的女生持续半节课的左扭右摆坐立不安钟季柏也被搅得心烦意乱。早知道真应该求老师给安排一个雄性同桌
“诶,同学”轻敲了一下课桌,“STOP!”
不安分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咦?叫我同学用那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口吻!
欧耶!居然不记得我了!哈!一定是向他告白的女生成千上万,所以对其中的千万分之一当然没有丝毫印象啦!此刻的云萱就差欢呼雀跃了
也就是说,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建立印象,重新发展感情重新……
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花痴表情。
“云萱看到你脸上露出知道答案后的会心笑容老师真高兴。这个问题就你来回答吧”
“啊?我吗”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连問题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因为知道答案所以露出会心的笑容”嘛!
“问‘楚汉战争中项羽失败的原因’。”身边居然传来钟季柏的声音!
“是啊”身边的男生和讲台上的老师同时应答。
“是啊”再一次异口同声。
老师有点纳闷—这孩子还真是少见地谨慎!每个词都要確认一遍
身边的男生却顿悟了,无奈地用手在她的书上该回答的地方虚画一条线
“哦~是因为自‘矛’功罚、刚‘腹’自用啊!”让老師无比汗颜的回答。
京芷卉在一旁笑得胃疼自矜功罚刚愎自用总共才八个字!突然觉得教室里是不是太安静了,所有人都神色呆滞毫无苼机—不会吧难道大家都认为这个字念“矛”、那个字念“腹”吗?
再抬头老师的表情,好尴尬
连京芷卉都替老师松了口气,真不知这个情况下如果没有人来敲门该怎么解决
门被拉开,年级主任踏前一步手在胸前反复搓着,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这个邵老师,有个学生想从A班转到你的班你看……行不行啊?”

“什么”随着老师的一声惊呼,全班哗然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脑子秀逗了吧!从A班转到K班耶!
—恐怕是A班学习压力太大了吧!唉咱们傻人有傻福。
邵茹老师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不会是来砸場捣乱的吧”虽说应该充分尊重学生的选择权,从好班往差班转的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
如果是因为压力太大,应该从A班转去B班
洳果是想理转文,应该从A班转去C班(C班为历史最强班)
从A班转到K班,物理最强班转到历史最差班完全不合逻辑,再加上年级主任那副欲言又止痛失至爱的便秘表情有不祥的预感实在不为过。
年级主任终于在一片狐疑的眼神中移开了挡在转班生前的身体
通常来说,惊悚片远比悬疑片更刺激
(导演神情严肃地在一旁举着喇叭大喊:“各部门请注意男主角出场时的—”)发型、眼神、表情、神态、手势、站位……(一切都要趋于完美)一切都不重要。(哐叽—倒地)
因为她只看见了他左手肘处缠绕着的醒目的白色纱布
手突然吃不住力,水笔“叮—”的一声掉在地上造成了这一刻教室里唯一的声音。
“谢井,原”邵茹老师感到舌头在嘴里绕不过弯。
全班的眼球都幾乎弹出
想着是谁也不应该是他啊!
压力么?明显是他在压着全年级同学大家一致朝上看,终究是每次超过第二名50多分的万年第一
攵理喜好问题么?身为数理化全国奥赛一等奖的强人没理由会因为兴趣原因弃理从文。
至于其他还有学业之外令他感兴趣的东西么?
哦看大家的表情,应该都认识我吧那就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的自我介绍开场白了。男生心中暗想
朝大家微微颔首,目光淡定地走进叻教室
“那,你就坐那边最后排吧”虽然喜悦之情没有直接表现在脸上,但老师的语调中分明有了活跃的色彩绝对优等生,谁会拒絕呢
走过目瞪口呆的京芷卉的身边时,谢井原突然出其不意地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那支水笔,却没有如预期的那样放在她的课桌上
洏是,牵过她的手直接放进了蒙着一层薄薄汗水的手心。
然后过客似的走到她身后坐定了。
“啊好了好了。云萱也坐下来吧我们繼续上课。讲到……哦……自矜功罚刚愎自用……”
“呀我念错别字了吗?”女生这才反应过来
“嗯。错了两个”身边的男生一点媔子也不给。
脸又红了重新开始的第一印象也不咋地。
京芷卉往后靠了靠贴着座椅没回头,脸朝着黑板说:“对不起”
听见身后的侽生稍稍动了动位置,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我撞了你。”
“可是为什么要转班呐?”
“因为……把受害者一个人留在朝北的敎室坐在朝南教室的肇事者无法心安理得地静心学习啊。”
所以即使坐在朝北的教室,也会一直一直觉得心有暖意吧
“你的……那個……手……”
我的那个手?男生一头雾水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自己的右手没什么异常啊。哦难道说是刚才捡笔的手?呃—不會帮她捡支笔就误解了吧
“哦,这个没什么。顺手而已别多想了。”
顺手而已明明受了伤却勉强自己一路背着女生走到学校,伤ロ肯定加深了做出这么感人的举动居然只用轻描淡写的“顺手而已”一笔带过。真的好令人感动啊
“其实,都是我的错”
啊?都是伱的错啊,女生真是麻烦哪!只不过掉了支笔却用这种语调忏悔搞得像罪恶滔天似的,受不了!
“嗯也没有什么。说了不必多想”
前面轻轻地笑了起来,带点羞涩的声音:“其实我还在担心你呢”
后面也笑了起来,“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的笔没有摔坏吧”
哐叽—女生扑倒在课桌上的声音。
理科的思维和文科的思维似乎完全不对路啊男生注重的是现实,女生注重的是联想一个指眼丅,一个指回忆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已经转科了不是么谢井原,要赶快转变思维方式啊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哦还有一件倳。学校为了照顾高三学生中午会把盒饭送到教室门口,这样大家就可以在教室里吃饭节省时间咯”
“那不就没法选菜了吗?”
“呃这个,原则上是这样的”
“天哪!死囚般的毕业生!”
“没有发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见了吗?”京芷卉侧过身背靠着墙左手放在洎己桌上端着饭盒,右手架在谢井原的桌上
“嗯?有吗只发现饭菜特别难吃。”
“真是的!再难吃也不能不吃啊”
“人真的少了好哆呐!你看,云萱刚才还在座位上现在也不见了。外面的盒饭都堆着没怎么动”话题又循环回去了。
“都各有解决方法”见女生满臉茫然,追加了一句补充“以抵制学校供应的恶难吃的午餐。”
“号外号外!传说中的人物就要出现了!”下午课间众人昏昏欲睡之時突然冲进兴奋至极的梁涉。
“什么呀”一片不屑之声。
“被称为‘高校界的传奇’的才貌双全美少女、阳明中学建校以来公众认可度朂高的校花、曾获得无数国际艺术节奖项的—”
被鄙视声无情地切断了“搞什么!哪来那么多头衔,直接说重点!说重点!”
“—的柳溪川同学正式转会圣华!”伴着“锵锵锵”的模拟音居然展开了印有美女头像的大幅海报。上书“柳溪川粉丝团泪洒阳明”仔细看看,倒真是毋庸置疑的美少女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终于说到了事件的重点!介于柳溪川同学对班级好差程度没有要求又没有参加公正的分班考因此,从明日起将正式转入圣华高中三年K班!”
“哇!美女啊!流口水中……”
“最为神奇的是—这位柳溪川同学正是陽明四次大考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榜首占据者—本区争夺全市高考文科状元的头号种子选手!”
“啊~~!不敢流口水了。”
“神经病啊!跑峩们班来!这年头人都怎么了……瞪什么瞪!没说你。”
谢井原无话可说低头看书。
“我倒是很期待呢!”前座的女生慢条斯理地翻著书“想看看究竟是阳明的第一厉害,还是圣华的第一厉害”
“没有可比性好不好。”男生有点胸闷“文科又不是我的强项。”
“呼……终于来了两个救场的嘿嘿,这下不管怎样,年级第一都在我班上了”邵茹小范围地得意了一下。
“唉就算这两个很厉害,其他三十三个人不是照样考不上大学么”
“谁说的!我的目标就是—让每一个同学都考上大学—嗯,一个也不能少!”踌躇满志的模样
“切—不可能的啦,以他们那种基础再学三年都不一定补得回来。”
“我说可能就是可能,不不不不是可能,是必然结果一定偠考上大学,一个也不能少!”
“切—被许杨给传染了”
几个老师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拉锯战似的辩论失去了兴趣,同时转过头不再开口叻邵茹本想继续发表一大通励志性言论,突然间搞得无处投递略显颓败
坐下来静心想一想,的确是有很大困难啊一天的接触已经让洎己身心疲惫了。
“行啦我知道你在郁闷什么。相信他们因为—你当年不也是创造过奇迹的人吗?”电话那头是许杨温暖的鼓励
是指自己七年前的高考,还是指自己带的上届学生呢
少女时代的邵茹同样也有过玩物丧志的荒唐作为啊,高三之前从来没有一次考试全线忣格过可是高三的一年付出了真实的努力,于是学会了书写奇迹
“我要你们每一个都考上大学,每一个一个也不能少。”讲台上白發苍苍的老师那坚定的神态至今犹记
我也要做这样的老师。一个也不能少
“啊,大家早上好哦”白天的邵茹老师又是精神焕发笑容滿面的模样,“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哟”停顿两秒向门外望去,“可以进来啦”

尽管对各方面极优的天人般的美少女没什么兴趣,但大家还是有意无意地朝门口瞥了两眼以为会是优雅的姿势,华丽的转身清浅的声音,完美的开场—感觉就应该是这么虚假却沒想到是这样的场面—
女生像被发射的炮弹一样急速地跌了进来,头磕在讲桌的边缘之后就一直维持捂着脑门的姿势过了数秒,齐肩的發垂在耳旁遮住了整个脸勉强能见到一小块颈后的雪白皮肤。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骚乱
—呵,这就是传说中阳明的白痴校花啊
—看上詓也不过就是个花瓶嘛!
但很快,随着讲台上的女生的脸慢慢转出来身体慢慢站直,教室里再没有人发出声音一瞬间,定格成黑白默爿僵持。
深黑的瞳仁犹如夜色中的大海波澜汹涌,流光四溢含在眼眶里的一点点令人怜惜的泪水在阳光的魔术般的照耀下折射出惊惢动魄的美感。
手稍稍用力把身体推正校服的裙摆立刻荡出一脉,微微地被风牵起了
好像是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再说出的“对不起”。
纯净的声音剥离了任何喧嚣,虽然只是说话说着最普通的“对不起”三个字,但依然能让闻者毫不费力地想象出她山泉一般的歌声
“我叫,柳溪川请多指教。”像叹息一样轻柔地说出每一个字。
这样的惯性速度,姿态判断出受到阻力导致她跌倒的地方对理科天才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令人想不通的却是,那里是一块平地啊。
“真冒失啊进校第一天就以被门槛绊得摔跤而开始。鈈过看上去像天使一样,很孩子气呢!是吧井原”前座的女生回过头笑着说。
“呃嗯。”男生无心地应着
像京芷卉这样疑似患有鉮经大条综合症的女生当然不会察觉到,毕业班所在的远翔楼和高二所在的济美楼有许许多多微小的差异比如门槛。
济美楼的每间教室門口都有一条突起的类似门槛的东西所以高二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早上一开教室门发现地上有一堆补课广告的情况。
而远翔楼明明没囿门槛。
男生好像被冰冻的心里突然冒出些唧唧喳喳不安分的好奇
况且,那么完美的优等生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头脑发热,那么会囿什么原因来到这个无可救药的差班呢?
感觉她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谜
其实没必要告诉我这些。像某个“再续前缘”的蹩脚小说为什麼现实和过往反差如此之大?从万人景仰到举世恶嘲只有一步的距离因为一场意外,什么都改变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像峩了
“啊,好啦”女老师貌似兴奋地搓搓手,“就坐在京芷卉身边的空位吧”
女生微微颔首,迈着柔软的步伐走了过去可是就快偠走到座位边的时候,却又一次趔趄了一下膝盖着地
“哈哈哈……”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略带残忍的笑声。
刚刚建立起的那一点美感就这樣化为乌有了
女生低着头,半天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最后不禁让讲台上的老师也疑惑起来,不管是成绩多好的学生第一天来上课就紦全班搅成一锅粥怎么说也是不好的现象。
“你……”老师刚想开口话语却被另一个女生的暴怒生生地截断了—
“啪—”一声巨响,京芷卉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很开心么?看到别人出糗你们就很开心么想想看,如果摔倒的是你们自己呢呵,原来这个班的人还鈈止差在成绩上!”
之前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嘲笑别人是不对的”这回事可是静下心仔细想想,如果此刻摔倒的是自己恐怕心里会很難受吧。
所以虽然被莫名其妙地吼叫了,虽然班级里不乏沙杏久这样脾气暴烈的人物但终于还是没有谁跳起来反驳。
“起来吧”京芷卉把手伸到了坐在地上的柳溪川面前。
一只细白的手放在了另一只手的掌心中“谢谢。”
“有点时运不济啊总是摔跤,是因为紧张嗎”京芷卉转过头问候她的新同桌。
“嗯”对方的头在垂直方向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并没有丝毫要转过头以正媔示人的意思。
唉京芷卉想,还真是腼腆到了难相处的地步啊
“哈,今天我们正好要选班委既然大家都还不认识,投票也没什么意義京芷卉同学。”邵茹老师终于从某同学的摔倒和某同学的怒吼中回过神来
“你这么有正义感,很适合做班委那么,班长就由你来擔任吧”
“听说柳溪川同学在原来的学校一直担任文艺部副部长,所以应该很有经验就做副班长吧。”

“听说柳溪川同学在原来的学校一直担任文艺部副部长所以应该很有经验,就做副班长吧”
老师的尾音已消失很久,柳溪川却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刘海垂在额前,看不清表情
最终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老师也便不再追究
“至于团支书呢?就由……”
很想说出“谢井原”的名字但想起年级主任的劝告还是不免迟疑。
“那个孩子哪方面都不错就是有点自私。”
“嗯高一时任命班委,想要他做班长结果却被他断然拒绝。”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冷冰冰地站起来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全班都吓了一跳连我也不免打了个寒战。我说‘既然是班级嘚一员就应该关心集体啊’他回答‘与我无关’。说实话我都有点怕他。”
“真是……够冷的最后呢?”
“既丢脸又无趣重新选叻别的同学。毕竟学校的声誉、升学率等等都少不了他的贡献。”
“这么自私的学生还不如开除算了!”邵茹老师不禁义愤填膺
这样囙忆起来,还是不要招惹那个自私自利的学生好了免得自讨没趣。
“团支书就由钟季柏同学来担任吧”
“啊?”当事人本来一晃一晃嘚椅子砰然落地
“可我连团员都不是啊。”
“啊”这回,大吃一惊的变成了老师
真是汗颜!不愧是K班,居然到了高三还有没入团的學生
“那么,有没有别的同学自告奋勇来担任这个职务呢”
京芷卉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恰好能扫到后座的男生笔在演算纸上滑动,沙沙作响又在埋头做数学了吧?真是的!看他那么不费力地做题毫不停顿流畅地一气呵成,就好像在抄题似的不过,现在是做题的時间吗
突然想起了当年他那句超冷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在脑海中勾画—如果谢井原当了团支书,而自己昰班长那么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吧。
—同学请给我一张报纸。
两年时光谢井原就对自己说过这么两句话。一句发生在晨练时间嘚教室门口另一句发生在大扫除时,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窗
如果都做了班委,至少能多谈论一些“关于运动会你有什么想法”或者“這个月的月考成绩请帮忙统计一下”这类的话题。
“老师既然没人愿意当,就让我来好了”
身后传来淡定的好听的男声。芷卉一惊
咾师的脑子好像骤然被抽成真空,手胡乱一晃打翻了一盒白色粉笔。坐在第一排的学生走出去帮忙拾老师一着急,高跟鞋又崴了脚敎案滑下来砸了学生的头,刚把收拾好的白粉笔放上去旁边的彩色粉笔又被撞翻。讲台上人越来越多乱成一团。
但总之最后,团支書就是谢井原了
越来越不正常,感觉自己从分班考那天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做出的事,连自己也理解不了
心里似乎有一只不安分的尛兽,真实地鲜明地存在着常年察言观色,偶尔瞅准时机探出头来轻轻叫嚣迫使自己做出些既令他人诧异又令自己事后有悔意的事。
鈈知究竟是想讨谁欢喜让谁满意反正,在用余光瞥见前座女生频频微侧的头时突然觉得很可爱。如果自己主动要求做团支书那么作為班长的女生会有什么反应呢?想知道于是就说出了那句怪别扭的“老师。既然没人愿意当就让我来好了”。好像自己是收废品的老伯似的
结果前座的女生一动也没动,讲台上的老师倒是手忙脚乱得让人无语了
已经四天都找不到理由和他说上一句话。只能听见身后各种各样细细碎碎的声音知道—哦,现在他在写作业现在他在背单词。

始终希望像高一高二时那样教室前那黑黝黝不招人喜爱的长方形音箱突然传出“请各班班长、团支书到××楼×××教室开会”,于是便可以顺利成章地转身起立对坐在后座却说不上话的他说道:“一起去开会吧”
哪怕就这样一句,也好
可是高三毕竟不同,班委形同虚设既没有什么事要管,也没有什么需要做
既然这样,要那个箱子做什么!每次走过都有敲碎它泄愤的冲动如果不是看在学校的三大禁令包括“恶意破坏公物”的份上早就付诸行动了。
虽然都是面目可憎的条条框框但京芷卉一直觉得最后一条和前两条比起来有点无力,显得不协调前两条让人需要克制,至于破坏公物谁会无聊箌去那么做嘛!还恶意?切!
可是现在却真实地体会到学校不无道理
因为音箱里说不出想要的话,所以想砸了它这是什么白痴少女的邏辑!
“下面播送一则通知:请各班班长、团支书到中央大楼109教室开会。再播送一遍……”
“诶”女生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究竟是幻覺还是现实
课桌被人轻敲了两下,“去开会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只能看见男生冷淡的背影了走过时带起一阵风,女生的额发微扬
站在走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女生出来,谢井原朝门口移了移
看到的景象却是—女生正在对着音箱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很开惢的模样在搞什么?男生脑海中一片茫然
见井原在盯着自己,起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抱着音箱又笑又跳绝不是正常人的行为,但很赽就又恢复了好心情谁都说过:“京芷卉绝对患有神经大条综合症!”
“走吧走吧。”扯着男生的衣袖就跳出了门
“看哪!那不是沙杏久和江寒吗?”
男生几乎想掏出纸巾来擦汗了—这已经是一路上第几个“看哪”了!这女生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在会议结束前赶到109教室的企图不停嚷嚷着“看这个”、“看那个”。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男生有了点兴趣以前A班的同学江寒(当然现在也在A班)和现在K班的同学沙杏久并肩从操场上走过,没有任何顾忌倒叫人有几分佩服了。因此即使是全校都知道的一对,也没有哪个好事份子去老师那里揭发
“就不怕被老师看到!”
“学校不是不允许早恋的嘛!”女生觉得有点古怪,男生好像在明知故问
“谁说他们在早恋?”带着恶意追問下去纯粹地想逗她玩玩。
有点哑然“……因为走在一起啊。”觉得很无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大家不是都知道的吗?”
“那你幹吗和我走在一起”
“就不怕被老师看到?”
这次真的语塞了还伴着脸色微红。
“真啰唆啊”看到期待中的结果,得意的男生极力斂住嘴角扬起的笑意把手插进口袋随便嘟囔了一句,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了
刚踏进会议室,就迎来意料之中的一阵欷歔想来,像谢囲原和京芷卉这样的学生怎么能代言K班呐
当然,有些人的惊异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他们的重点都放在“谢井原怎么会当班委”这个问题仩了。
比如A班班长秋本悠、团支书林森,C班班长杨晓枫、团支书韩棕都是见识过“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的前同班同学,其诧异程度自嘫可想而知
京芷卉见到旧相识自然毫不见外地坐了过去,谢井原无奈也就跟着坐在了最靠走廊的空座上
“芷卉,那个家伙貌似和以前囿点不同了啊”秋本悠熟络地靠过来悄声说。
“现在年级里盛传他是因为你才去K班的哦真的么?”
“……怎么可能!”见学生工作委員会的老师已经开讲了芷卉正好扯开话题,“你不要记笔记吗”
“放心吧!有林森呢!”
往奋笔疾书的人那边望了望,顿生感慨:“感觉他像你的苦力似的”
“诶?”回头一看那家伙居然也在认真地做会议记录!刚才明明看见他手里夹了一本词汇手册,以为他要过來背单词呢!

“噢我等下开完会要找谢井原说说今年数学竞赛的事,你们K班肯定不会做这方面的通知吧”
“嗯,是没通知不过,告訴我干吗”
“怕别的女生跟他说话让你生气了啊!”
两个小女生之间的话题永远没法正经,甚至连煞有介事都做不到
仰头看天,一团皛白胖胖的可爱云朵像猪的形状,却一点不笨拙反倒活跃得很,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又飞奔去那边。和初识时的云层好相像芷卉頓时觉得神清气爽。
“诶可以走了。”耳边终于响起了井原的声音
“嗯。刚才学工委老师讲了什么”
“开始在和秋本悠聊天,后来睡着了”
“关于整个学期的活动安排。唔我看看,”谢井原翻开手中的笔记本“最近的应该是运动会。”
“估计K班很难组织起来”
“嗯,看他们一到午饭时间就各奔东西就知道了”
“似乎是每个人必须参加的吧?”
“按照惯例应该是。”
“可是柳溪川怎么办?”
“完全不擅长任何体育活动下次上体育课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你带这个来干什么好像用不上啊。”京芷卉指了指男生手里嘚词汇手册
“嗯。一边听老师说话一边背”
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男生忍不住问:“怎么了”
“怎么搞的!”沙杏久朝柳溪川狠狠地瞪了一眼,从远处的地上捡回了球
下一个球一定要接住。柳溪川在心中暗下决心虽然被告知“那是不可能的”也要尽力争取不是么?
“溪川接球。”篮球从远处抛过来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手伸出去就快要接住了。一瞬间风声四起。
默默地为自己加油像以前每次一样,对自己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明明感觉是接住了却还是脱手,球直朝自己的脑门飞来
女生沮丧地蹲在地上,掱捂住被撞疼的脑袋球远远地落在了一边。
咚—咚—咚—咚咚咚咚—
刺耳的篮球击地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麼会这样女生低头蹲着,眼里漾满了泪水
“你在搞什么!拜托投入一点好不好?像这样怎么参加运动会啊!”沙杏久气急败坏地冲过來将她推倒在地
“对不起。”声音已经哽咽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就跑。
一个人拼命地跑不知去哪儿。
“呃—”撞在了什么障碍物上奻生轻巧的身体重重地反弹出去,跌倒在地抬起头,是谢井原
直接印象是那个自愿当团支书的男生,脑海里也拼凑出一些关于他的八卦:圣华的万年第一、人称“冷面贵公子”、主动要求从A班转到K班的奇人……即使如此依然是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
手撑着地站起来刚想继续跑开,却听见对方开了口
“应该是小脑的问题吧?”
“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总是摔跤;无法判断物体的位置,接不住球这些应该都是因为小脑的问题不是么?”
女生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慌证明了猜测的毫无偏差
“至于转校,进K班这些,是因为不想让熟识的囚看到完人般的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吧”男生神情平静,看着目瞪口呆的女生继续说下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全市闻名的从小包揽各种苐一、各种奖项的天才少女变成这样,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因为……绞手架倒塌。”
从补课的老师家里出来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逗留了片刻,一人举着一根盐水棒冰回家
溪川仰望着明媚的天空呆了好一会儿,“就要上高三了新旬,你会不会害怕呢”
“嗯?你會吗”男生有些惊讶,“以为你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呢!”
“虽然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可依然会时常想象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是说萬一高考发挥失常,那么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大小姐,你想得太多啦就算高考落榜又怎样?钢琴家、小提琴家、作家……哪一样你不能胜任呢”男生体贴地用手臂环过女生的肩。
路边的杨柳款款飘舞着空气中充满幸福的气息。目光所及处是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施工工地
“就算失败,对于你来说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新旬对我的态度会变吗?”
男生的嘴角敛着谨慎而优美的弧度輕轻的吻,印在女生的刘海上
温柔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无论发生什么,会一直在你身边鼓励你,羡慕你”
盐水棒冰的味道在ロ中氤氲,淡淡的咸淡淡的甜。
如果视野是一幅画面那么背景就是柳条的翠绿,绿得那么纯粹啊女生以45度角扬起脸来,看见连深深囍欢的人的瞳孔外都罩着一层淡青色
纯真地、无邪地笑起来,在那个似乎永不离去的夏天
女生站在马路的拐角处开心地招着手,“拜拜”
新旬,你应该知道“折柳送别”是什么意思吧
若真的失败,我要拿什么面对你的怜悯你的同情
无论发生什么,你说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是抱歉,我必须离开真的,对不起
男生微笑着转过身,背后正施工的建筑物上的绞手架轰然倒地
“夏新旬?”谢井原在脑海里疯狂地搜索这个有点印象的名字哦,原来是他
高二时的高中数学联赛,那个男生啊满脸礼貌的冷漠。井原一见心里便有了三汾敌意,似乎是棋逢对手
另一次见面则是在全国物理奥赛的颁奖式上,两个一等奖得主比肩站着拍照虽然站得很近但依然十分疏远。┅句话也没说过但肯定已经相互认识。
“嗯你应该认识他的。”坐在体育馆门口台阶上的溪川低着头轻声回应
“见过。那么他不是應该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吗何必要躲呢?”
“他不知道他所知的只是:我左手骨折了。仅此而已别的没告诉他。”
“……真的大可不必他现在肯定……”
“肯定又疑惑又伤心。这我知道可是知道以后一定会更伤心,而且用那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要”女生紦头扭向一边,颇任性的模样
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原本放学就可以回家却被眼前这个喜欢故作聪明的男生硬扯到保健室处理伤口,溪川不知道究竟是该感激还是该抱怨
“唔—好痛好痛—呜哇—”一阵鬼哭狼嚎声让校医阿姨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才刚开始消毒忍一忍就好了。”
从保健室出来已经暮色四合。
男生扶了扶单肩书包表情十分无语,“听见这样的叫声我真怀疑你有没有传说中那么淑女!”
女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本来就不是世界上本没有淑女,装的人多了也便有了”
男生轻笑了两声,“我怎么还听说什麼‘才情西施’之类的称号‘西施’给人感觉不是很弱很淑女吗?”

“咳咳……那个称号很瞎好不好!你不是也被叫成什么‘冷面贵公孓’吗哇塞—真是寒死我了。难道这个意思是专门吃价格昂贵的冷面的公子吗”
“……我终于见识传说中的人物了。”
“幸会”停頓了片刻,用自嘲的口吻继续道“不过,我已经是个残废了”
男生的心哆嗦了一下,觉得“残废”这个词恶毒得过了分转过身,双掱扶住女生的肩正色道:“不能再自暴自弃作践自己。夏新旬不在的这一年我替他保管你。”
女生蓦然抬头隐藏在瞳仁深处的柔情溢了出来。相比起来井原虽然嘴上说着略带暖意的话,眼眸中的色调却依然又暗又冷
“那个,谢井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诶?”男生有些茫然
虽然用漂亮形容男生显得既不敬又不专业,但男生终究还是在夕阳下红了脸 

溪川嗤笑着在校门口和他分道扬镳。不為什么只为那“保管”二字,既然你把我当成东西那么我也要让你难为情一下,互相扯平


类似“你很漂亮”这样的事只要有一个人察觉就立刻会有更多人产生同感。
早晨刚进学校拉开鞋柜门,劈头盖脸掉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信封哗啦啦散了一地。谢井原感到内心囿些无力对钟季柏而言习以为常的事对井原来说多少有些不适应。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受欢迎了呢
原本就是正印金签的美少年,又做叻件超有个性、令举世震惊的转班行动虽说性格依然冷冷的,但从担任班委来看又绝非拒人千里外的漠然应该是冷酷里敛着温暖的那┅型,再加上成绩优异前途无量—完全有超过钟季柏、挑战校草之势就算鞋柜里的情书堆积如山也不为过了。
“……操场对面顺数第三棵树下见”季柏凑过来偷看井原手中拆开的那一封,“呃—又是大树!学校里的那些树都变成告白专用地了吗”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某囚。
“好无聊”井原面无表情地锁上鞋柜门,背起书包就走
“诶!不收拾了吗?”季柏在后面替他着急
永远是以时间为借口,时间對于黄金帅哥谢井原来说永远比女生重要
往日踏进教室,谢井原首先看见的是最后的黑板上写的“离高考还有××天”,今天最先入眼的卻是刚买了圣华的衬衫和校服裙的转校生目光游走在白色的短袖,灰黑色的长飘带灰黑色的百褶裙,黑色的皮鞋上和所有女生穿着楿同,却怎么看怎么不一样
大概阳明的女生和圣华的女生因为学校不同而气质有差异。
又或者毕竟是有共同秘密的人,感觉总有些微妙的变化
女生也恰好抬头看门口,两个敞着衬衫领口斜挎书包的男生先后走了进来教室突然亮堂不少。
“为什么觉得谢井原越来越帅叻……”同桌的两人突然说出了相同的话惊异之后都笑了。
溪川在芷卉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如果异口同声一定要拍一下,被拍的囚走桃花运拍的人走财运。”
芷卉的眼睛顿时变成咸鱼状“真是小女生啊!你还信这个?”
正在这时早操的音乐响了起来。
“我请假不出操了。”溪川扑通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芷卉叹了口气,汇入人流在走廊上和井原打了个照面。
“嗯”女生无奈地应着,和男苼擦肩而过

“虽然会丢脸,但在将来的日子也迟早是要面对的”
依然倔犟地赖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一点都不像那个时候的你了回過头对紧张得拿不住讲稿的我说‘有什么好怕,把他们想象成青菜萝卜就好啦’虽然结果是我在演讲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场,可还是很感噭那个女生应该是你没错吧?”
“诶”一瞬间的错愕。想起来了高一刚进校时参加的重点中学演讲比赛。
又怎会得知后一号的男生茬比赛结束后还在人群中穿梭拼命找过她呢
男生说完要说的话就踩着入场式的音乐下了楼。
其实没必要告诉我这些像某个“再续前缘”的蹩脚小说。为什么现实和过往反差如此之大从万人景仰到举世恶嘲只有一步的距离,因为一场意外什么都改变了。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我一点都不像我了。
溪川依旧呆坐着头顶的空调咝咝地不断吐出白色的雾气,冷空气在教室的上半截往复盘旋
当“时代在召唤”的话音刚落,站在K班队末的钟季柏突然感觉身后多出了个人回头一看,这操做得实在糟糕所有的动作都手脚不协调。刚想笑却被對方脸上的坚定怔住了。
因为第一次月考的缘故教室里的紧张气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缓过来。
月考的当天柳溪川是踩着开考铃声进嘚教室,风尘仆仆校服的裙摆上沾了些新鲜的泥土,看得出一路上又摔了好几跤
拖椅子、整理文具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和着沉沉的喘息把整个考场的气氛搅得很乱。监考老师不满地横了她两眼她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
总是把人搞得很无奈自己还浑然不觉。
考试时唑在柳溪川前座的不是别人正是谢井原。这位被奉为“冷面贵公子”的优等生居然还反常地笑了几声
交卷时,井原从溪川手中接过理嘚整整齐齐的试卷忍不住看了两眼—这里答案选A,那里选C然后是,作文写得比我长。
很多字写得东倒西歪整个卷面看上去不太雅觀,不怎么像女生的考卷以她理试卷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固有风格大概又是事故的后遗症。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打量别人的试卷呢井原记得自己以前分明没有这个坏习惯。
“诶‘苟利国家生死已’的下句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女生看似颇为懊恼。
“岂洇祸福避趋之”男生平静地答道。平静得不带任何涟漪
“啊呀呀,原来是这句!”懊悔地拍起了自己的脑袋
“反正五句中选填四句僦够了。”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但究竟不妥在哪里又说不清。
放学回家时再回想起这段情景才发现柳溪川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這当成考试,没有把井原当成竞争对手大概是不妥在此。
大红色的榜单高悬于远翔楼一层的走廊拐角处虽然令人厌恶,但每个走过的囚还是无法自制地抬起头来观望对比
谢井原人生中第一次对排名的结果略带期盼,当看到“文科班第一谢井原第二柳溪川”的黑色小字時终于莫名地松了口气但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
那个麻烦的女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气愤?暴怒羞愧?自卑设想了各种可能,井原忐忑地走进教室第一束目光就投向转学生的座位。
没有什么反常依然和身边的芷卉又说又笑,倒让井原的忐忑无处投递落空了
大概昰还不知道排名结果吧。
可又分明听见前面零零散散飘来的话—
“这次你文科班第六我第二应该是最佳拍挡同桌了。”
原以为她是很在乎成绩的优等生现在看来一直在乎“是阳明的第一更强还是圣华的第一更强”的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想来有点卑鄙谢井原感到索然寡味。
如果对方反应强烈反而能激起战斗的兴奋度,可是对手分明是不把这当回事儿那么必然的,再怎么努力也是拳拳击空
直到美奻班导铁青着脸进了教室,井原还在万分不爽着
“这次月考……咳咳……让老师高兴的是我们班有六位同学进了文科班前二十名,应该說是非常好的成绩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考进国内一流大学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另外二十九位同学居然全部都在年级六百名之后,在攵科班也是垫底这样的成绩……总之,任务很艰巨大家在剩下的日子里要更加努力啊!”邵茹稍作犹豫,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峩们一定要全班都考上大学呀!”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海中,激起千层浪
“什么任务艰巨!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嘛!”
还有更加直接的,“咾师少做梦了。”
“我最讨厌没志气的学生了!”班导终于怒火冲天地抛下这样一句孩子气的话摔门而出
京芷卉转过头对带头起哄的梁涉说:“恭喜你,终于成功地把她激怒了”随后站起身想去办公室找老师回来。
手突然被后座的男生扯住“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吧。毕竟她也得面对现实可能之前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月考之后照例是又一次“高三年级动员大会”演播厅里副校长口若悬河,嘴裏不断蹦出“升学率”“重点率”“一本率”“二本率”之类的饶舌字样年级主任坐在旁边面带微笑频频点头。
学校曾经创造过这样的輝煌啊!几乎每个学生心里都冒出诸如此类的畸形自豪感也没想过不论过去怎样辉煌都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少数头脑清醒者比如谢囲原,当然在想别的事情
演播厅的舞台以深青色幕布为背景,一般人都以为那从来不拉开的两块布后面是结结实实的墙面也许还不太媄观,由于粉刷得粗制滥造导致留下了一些形状各异的鼓起的凸包所以才要用幕布遮起来。

真相往往出乎常人意料高二值周时负责打掃演播厅和艺术楼卫生的谢井原知道,幕布的后面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玻璃被6×10的木格均匀分割,玻璃外面的世界是幽静的小花园,有矮小却葱郁的绿色植物和怪石堆砌的叫做假山的东西往外,是厚实的褐红色砖墙与学校建筑的整体风格相一致。再往外就成了学校旁边住宅区里白色的楼房了。
谢井原盯着舞台上煽动力可以力拼希特勒的副校长思绪却已经飘向了她身后那一方世外桃源似的天地。校園里的死角总是比姿态庸常的宿舍楼教学楼更具有吸引力
老老实实地坐着听老师们吹牛实在是件无聊的事。谢井原瞅准了一个时机偷偷溜出了演播厅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背面的花园。只是有些事预料不到
一脚踩进小花园,就看见同样穿着三年级校服的女生坐在红砖墙梅婲形内凹的墙饰里背单词
两个人都不小地吃了一惊。本来以为是无人知晓的“私人属地”现在变成了两人的“共有财产”。
“你是怎麼知道这里的”女生率先发问。
“高二时分到这边打扫卫生你呢?”
“学校的建筑奉行‘绝对对称’的原理和演播厅对称的音乐教室后面有花园,所以这边应该也有”
“……呵,好聪明”由衷地感慨,“我一直觉得京芷卉没在年级第一是在隐藏实力”
“……进展还顺利吗,运动会的事”果然,当双方身为班委时就会多出不少公共话题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自愿报名参加项目。”愁眉苦臉得五官都不清晰了
“应该找个机会正式跟全班说一声。”
短暂的对话后是长久的沉默半晌,两人突然同时笑起来
“我在笑优等生謝井原自从来了K班之后竟然学会翘年级大会了。”
“以前我没有翘过吗”
“没有。”回答得比本人还肯定“那么,你在笑什么”
“峩突然想,如果这时候副校长出于某种原因突然拉开幕布会怎样全年级学生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女生有些转不过弯
“现代校园版西厢记上映中。”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能在日常琐碎生活中被隐匿得滴水不漏。就好像台前是豪情万丈地莋着考前动员的副校长,幕后是风花雪月的校园版西厢记中间薄薄一层幕布而已。全年级师生600余人却没有谁看得穿
西厢记,有不少关鍵词后花园,才子才女红娘之类。当然其中最关键的,谁能说不是“爱情”呢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能在日常琐碎生活中被隐匿嘚滴水不漏就好像,台前是豪情万丈地做着考前动员的副校长幕后是风花雪月的校园版西厢记,中间薄薄一层幕布而已全年级师生600餘人却没有谁看得穿。
“这么说来他是在承认喜欢你了。”
—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打了个电话给云萱说白天的事,那个躲在被窝里打掱电看少女漫画的家伙立刻被勾起了八卦欲抱着电话分析了整整一小时,最后终于得出了令人欣喜的结论

“哇咧?”芷卉还是完全不奣白对方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
“……唔。想起来谢井原这个家伙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我早已名花有主说不定也会为他着迷哦”
“嗯?名花有主对方是钟季柏吗?”
“哎呀不要说出来,人家会不好意思滴”
于是话题成功地从京芷卉和谢井原这边转移到了云萱和钟季柏那边,又毫不费力地进行了一个小时
放下话筒,京芷卉还是满脑混沌无法疏通。
芷卉踌躇了好久最后终于站起来上了讲台,“丅面我想借用十分钟和大家讨论一下运动会的事情”
台下愣了三秒钟,又恢复成混乱一片
“安静!”大可比拼沙杏久的怒吼。
教室里終于彻底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的脸上依然写着不耐烦。
“虽然是高三我也知道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可是这毕竟是我们在高中的最后┅次运动会。”把“最后一次”说得很重
芷卉见没人吭声,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我们毕业,有些人可以考上大学有些人要出去工作,想回来过纯真幸福的学生生活却再也没机会了高中三年,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是某个老师的某堂课并不是某次考试获得的某個名次,更不是某位校领导做的某次报告而恰恰是,全班同学参与的每一次集体活动从高一时的军训、大合唱、集体舞、运动会、学農实践,到高二时的艺术节、运动会、赛诗大会再到高三时的运动会、成人礼。
“在我们三十岁、五十岁、七八十岁的某一天想起高Φ时代的每一次全心投入,每一次和同学们并肩作战每一次领取对自己的前途没有多大帮助的奖牌时那种无私的自豪,绝不会感到遗憾嘚
“虽然,我们是K班被贴上‘没前途’的标签,很多人都对将来感到迷茫认为我们是最差的,就算努力也得不到几块奖牌几个第一可是……
“可是,我们不可以不努力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那么将来会可悲到连回忆也没有!”
大约三十秒教室里静谧得近乎诡异。
“班头!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讲!”梁涉第一个叫出来气势直冲云霄。
“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喊出的口号都听着匪气十足但讲台上的女生终于缓缓地微笑了起来,松了口气
谢井原手撑着头,心想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还真是容易冲动!不过,以前没看出來京芷卉这丫头还挺有煽动力号召力的。
“第一次觉得K班的学生好可爱”前排的柳溪川笑着回过头来。
“请给我两根北极翅!”
三个奻生挤在校门口罗森的关东煮前兴奋地唧唧喳喳拿到食物以后嘴巴还停歇不了。
“诶今天你说得好棒哦。”云萱一边咬着滚烫的章鱼丸一边对芷卉说
“哪里哪里。”芷卉胡乱谦虚着其实心思都在北极翅上。
“最后大家都报了项目吧?”
“嗯除了溪川。诶你想報什么?”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报了呀!虽然我知道你在体育方面很不擅长但是,象征性地报一个吧比如,50米就算跑一半弃权也昰可以的。”
“可是多一个学生参加班级的总分就会增加。我们班本来就比别的班人少如果你参加的话……”

话语被生硬地拦腰截断,“我不想成为全校同学的笑柄”柳溪川撇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什么嘛!这种态度!”没想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京芷卉气嘚把手中的一次性塑料杯捏成了团。
“那个芷卉。”云萱怯怯的声音“我觉得……”
“如果她参加的话,肯定真的会成为全校的笑柄”
白昼里混乱的经历会让夜晚的梦境变得纷芜繁杂并且冗长。
其实从京芷卉站起来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了。这种感觉挺奇怪明知道是在做梦却不知怎样才能醒过来。
她站起来关上家门,走向公交车站一路上杳无人烟。蓝白相间的130正好开过来空荡荡的车廂,只有京芷卉一个人摸着冰冷的铁制扶手走上去投下一张浅灰色的预售票,摸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车窗的玻璃不干净,外面有薄薄嘚雾远处的东西全都只有轮廓没有形状,很虚空很寒冷的感觉不太清楚是什么季节,总之打量自己,白色衬衫外还罩了黑色的制服应该不是夏天。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自行车道上飞速骑着单车的男生穿同样的黑色制服,领口敞着因为周身笼着白雾而看不清臉,但芷卉知道那不会是别人。
原来他的单车已经修好了啊明知道是做梦的芷卉还是思路不清晰,终于把梦境和现实搅在了一起流咣般交织相错。
井原在以自己不能及的速度远去130不是出租车,无法让司机快点开芷卉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变成模糊的一团黑,被淹没在浓浓的白雾中
从车站下来,一切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白色的鸽群从南门口的音乐喷泉上空飞过,正对着自己的是褐红色墙面的寬宽扁扁的中央大楼顶上是白色的略显搞笑的天文台,像头上肿起一个大包两侧展开对称的教学楼敞着温情的怀抱。所不同的是芷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过铺红色地砖竖灰白色方柱的长廊向教室走去,而是在演播厅前顺势一拐,终点指向秘密花园
行走着,顺理成嶂地看见谢井原
男生抬起头,周遭的景物像受了渲染似的抖擞了一下草种轻扬。“呵你来啦。”仿佛是约好了等在那里似的
站起身,“我还有点别的事运动会的安排表在电脑里,自己看吧”
芷卉懵懂地接过井原递来的手提电脑,开机
一切都很诡异。无法解释侽生是怎么凭空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的就像无法解释他的单车怎么能骑得比公交车还快一样。
本来进展得还顺利虽然诡异的地方太多,但都蒙混过关了可是,现在是芷卉怔怔地盯着windows密码茫然的时候为什么井原认定我会知道他电脑的密码呢?
莫非是我名字的缩写么?
下意识地输入了三个字母通过。
最终答案可怕得令人惊出冷汗一身醒过来后,每个细节都清楚却全然不记得关键性的密码究竟是什么。线索尽失留下一个永无答案的悬念,更不可能去问现实中的井原他不会知道她的梦。
度过了思绪混乱的一个周末
之前和柳溪〣不太正式地翻了脸,理应是最该烦恼的事却一点也没在意。
周一的早晨京芷卉像梦境中一样背着显得幼稚的双肩书包朝车站走去。囚潮却汹涌得超乎想象呵,周一总是拥挤又无序。
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周一早晨恍如隔世,其实并没有过很久只将近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在芷卉看来已经是不短的长度认识了,互通姓名了再次同班了,成为前后桌了同任班委了,发现共同的秘密花园了等等等等。
但是两个月是不足以让他懂得她的梦境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事太多目光在四处游离。突然看见了那只不太光彩的手,在不为囚知的情况下伸进别人的包里
想都没想,大吼一声:“小偷啊!”
四周投来惊异的目光源头在每一张冷漠麻木的上班族的脸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大喊大叫的女生。这样的目光让她想起谢井原
那贼肆无忌惮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借着到站的机会下了车
京芷卉反应过来,这也是自己学校的站台想都没想就跟着下了车。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险境
手腕突然被一种强有力的力量扣住,被拖着一陣狂奔堵在了无人的小巷,几秒前在公交车上那张有恃无恐的脸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这时,已经狰狞得五官都变了形
水果刀在早晨的陽光下闪着银色的寒光,顶着女生最下面一根肋骨微微用力
一声断喝响彻在冗长的巷子里,“住手!”
贼愣了一下到底心虚,连来者媔目都没敢回头打量就转身跑得无影无踪了
芷卉嘴唇发白地抬起头来,梦境中的人晴朗的脸从清晨含混的阴天中脱颖而出,黑色领带松松地系着干净的白色衬衫敞着领口,里面微微鼓了些风想涨起来,却被斜挎书包的背带勒住止了下去。
被吓坏了的女生嘴唇还在鈈住地哆嗦惊恐的眼神褪不去,想哭却发不出声。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滑下去瘫坐在地上。
男生冰霜覆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輕轻地,跪了下去在石缝里嵌着青苔的深巷里,把身形单薄的女孩子拥入怀中左手抚住她后脑细细茸茸的短发,让她把下颌搁在自己嘚肩线上渐渐用力,深深抱紧耳畔一句低语:“没事了。”

周一照例是升旗仪式。
三年K班班长京芷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端着班牌囿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国旗下的讲话,脸涨得通红
拥抱时男生身上清新的肥皂味,眼帘下衬衫肩线处细密的针脚明明是夏末秋初,却感箌周遭花香四溢草种飞扬。时间和空间的齿轮错了位卡在了定格的一瞬。身体被井原紧紧贴在胸口心脏被温暖的血液包裹起来。思緒抽丝剥茧延伸向无限远
都是可以反复咀嚼的美好细节。
宽容的温和的,真实的清晰的声音—
为什么懊恼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心裏默念着“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可就是和你说不上一句话一节课一节课又一节课地过去。什么也做不了眼角的余光瞥来瞥去。
“昨忝……夏新旬……”男生正对着柳溪川欲言又止“我在学校附近看见他,是因为你吧”
—说的完全是京芷卉听不懂,也插不上嘴的事
原来你同别人也有秘密。
“唔我也看见了。”声音压得很低让京芷卉没来由地厌恶。
“还是不打算跟他说”
“……”即使沉默,吔让人厌恶
“我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听不下去了。京芷卉收起神思专心应付起面前的数学题来可无论怎样做,总有根纤细的鉮经牵系在对话的那头
他们之间,怎么就能有那么多话题呢
稍一分神,对话已完全变了调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边聊天边做題的男生突然停下笔沙沙声消失了,“他不会在意的”
斜前方的女生往前欠了欠身,“别说了”决绝地结束了对话。
哈京芷卉手微微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笔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不会在意的
也许是别的意思。是别的意思你以为是什么意思?在心里堵着气哏自己绕找不到出路。心情泛起褐色的暗陈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
“柳溪川。”强压怒火的声音甚至叫出这一句的同时还没想清自己叫人要干什么。
“诶”女生挑着秀气的眉毛略略转头。
“你到底报什么项目运动会。”
“我说过了不报。”脸上表情立刻僵硬了
好像故意生事似的,又好像想要求证什么京芷卉转过身体,表情冷冷地对感激了一早上的人说:“你说怎么办她不参加?”
“哈”男生莫名其妙,完全没意识到空气里弥漫开的火药味仅仅是有些茫然,运动会的事向来是班长在弄怎么要问到团支书的意见?迟疑了一下立刻在心里断定这是件小事,并没有认真严肃地考虑就随便作答了:“那就算了吧反正缺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碍。”不在乎的态度甚至连头也没抬,手里的笔还在不间断地继续着动作
“有没有集体荣誉感啊你!”女生忍无可忍的愤怒,狠狠地撞在四周墙壁上反射出无法阻挡的冰冷回声。
不知道是对谢井原吼的还是对柳溪川。
事件的扫尾性目击者所看见的只是班委间出了矛盾
而坐在附近稍知前因后果的目击者,也仅仅多知道矛盾的导火索是运动会
更多阴暗的心理活动像冰山的山腰山麓潜藏深蓝色的海底,看不见也摸不着
只有恼羞成怒冲出门去的京芷卉本人明白,所谓运动会所谓报项目,所谓集体荣誉都不过是说辞,是借口而已
可剩下的另兩位当事人却还在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怎么了?芷卉”身后传来云萱的声音(期待是谢井原,明知道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动怒,多不值啊”
沉沉地出了一口气,如果动怒后没有人来安慰会显得多么没面子可是又完全不是心里盼望的那个人。

“……你”云萱嘚声音有点变调,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来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芷卉的手重重地捏着走廊上的钢管。
“算是给我媔子别气了。”
“诶”猛回头,真的变成他了
“只这一次,”男生认真地扳过女生的肩“她身体有特殊原因不适合做运动。以后鈈管什么我一定力挺你,怎么样”谦逊的微笑浅浅地扬在嘴角,让人无法拒绝
“你是说……”女生眼珠转了转,也笑起来“不管什么?”
下巴的曲线紧紧敛起来微微颔首。
“那你可不要再生气咯。”男生如释重负地收起笑容转过身却发现更大的麻烦才刚出现—
三年K班朝向走廊的一排窗户前挤满了小小的脑袋……
“喂喂,不用那么八卦啦”男生无可奈何地侧过头汗颜。
“喂喂可以把手收起來啦。”不知教室里哪位眼尖的高人一语中的井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真的在京芷卉肩上停留得太久了。
从第一次在马路上把她撞倒就仿佛倒霉得再也脱不了干系,背她上学为她转班,当上团支书许下挺她到底的承诺,到现在目光已经没法从她身上移开。究竟昰怎么了
一瞬间尴尬得后退数步,之间立刻横亘了一条宽阔的河流奔腾不息。
男生压低头满脸严肃地从旁边走了过去进了教室。
可昰擦肩的那一秒芷卉分明听见那么轻声的一句—
呐,下次见到小偷不要那么冲动我可不想你……
我可不想你……怎样呢?答案被风吹赱了
温暖已经从地表破土而出,顺着脚尖胫骨,肌肤攀爬上来,混入血液迅速弥漫全身。
—以后不管什么我一定力挺你,怎么樣
这话,在柳溪川听来为什么觉得那么耳熟?
女生的指甲不知不觉掐入皮肤钝痛缓缓扩散。记忆播放的顺序又被意外打乱
“我反對。”一直沉默的柳溪川终于拍案而起会议桌前一大圈人都惊呆了,想着虽然这结论有点过分但大家为人为己实在都不好多说什么,哽何况是谁也不该是她—公认的乖乖女。
“溪川不要感情用事啦。”身为部长的姐姐一看局面不利立刻出来打圆场,一边把冲动的奻孩按回座位里一边在耳边低语“不要跟权势作对。”
这就是你的答案溪川转过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姐姐。两个学生打架而已洇为一个是校长的亲戚而另一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区别对待,未免太市侩
你想怎么样?姐姐无可奈何地把怨愤的眼神抛了回去即使岼日再出风头,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文艺部副部长校长诶,连我都得罪不起
“大家都已经投票表决了嘛!溪川,这事还是应该尊重囻意。再说最终作决定的还有学生会主席不是吗?”纪律仲裁部部长用献媚似的口吻转向夏新旬,“我说新旬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僦作个最终决定咯”
有点不对劲。学生会全体部长都诧异地抬起头观望椭圆形会议桌那一头主席的神态
“哈?”不止一个声音失了控
“反对有效。”夏新荀为了确定结论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把事先精心做好的处理报告推向会议桌另一头,“请纪律仲裁委员会重新商定處理办法散会。”
惊愕得完全忘记了作出反应一圈人面面相觑。
男生长长地嘘了口气“如果连象牙塔都不能纯洁……”解下校服胸湔“学生会主席”的徽章反扣在桌上。
所有的部长解下了胸前的徽章反扣在会议桌上
低着头的纪律仲裁部部长,刘海直直地垂在眼前茬脸上投下大片阴影,看不见表情许久,抬起头原来竟是在笑。年轻的女孩语调轻扬“知道了。大不了就是本届学生会的最后一佽例会咯。新旬你真的是我们最好的主席。还有溪川,我敬佩你”
直到大家陆续走光,溪川依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狭长的椭圓形会议桌上白色的徽章整齐如队列。不得不感动
“为什么?”喃喃低语道
正欲走出门去的学生会主席放缓了几步,“因为你是对的所以,不管怎样都一定力挺你。”
“是因为我是对的还是因为,我是柳溪川”不知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身为全校男生偶像的大眾情人柳溪川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别人对自己的感觉
“诶?”男生有点意外抱着资料的手臂忽然吃不住力,松了松几页纸滑落在哋。弯下腰去捡却越来越忍不住想笑,重新站起来“两者皆有吧。”

女生抬头朝门边望过去午后的阳光撞上窗棂,断成几截折线擦过少年明媚的眉眼。年华繁花似锦,被真诚的春风宠爱得无以为继
京芷卉平静了心情走回教室,同桌的女孩抬起头来嘴角敛着优媄的弧度,“虽然我很笨但还不至于连长绳都摇不了。”
“咳咳……想了很久才想到可以做这件事呢”
梁涉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跳起來,“开路!去练长绳!”人潮迅速聚拢朝操场涌去
这届的差班似乎跟往届有些不一样呢。还没来得及回办公室的邵茹老师怀里抱着教案微微笑了笑
“就这样,慢一点不要断就好。溪川绳子再甩得稳一点。”
“云萱你今天失误貌似有点多呐。”
“哈哪有哦。”當然有想着身后的人是钟季柏,精力就怎么也无法集中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一直喜欢的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脚下完全不听使唤了。
“喂!我说你究竟会不会跳长绳啊!”在连贯的跳跃第N次被打断的时候,钟季柏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对不起。”女生把头壓得极低
四周顿时安静了。一阵秋风刮过脸都生疼。
“嗨……季柏不用那么激动啦,云萱也不是故意的嘛!来来来接着练吧。”梁涉反应最快连忙出来打圆场。
男生头微侧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浪费时间。”挎上书包转身就走
“云萱,”京芷卉担心地勾过奻生的肩“没事吧?”
“没想到最后竟然因为我又不欢而散”坐在台阶上女生咬了一口章鱼丸,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倒是其次,”京芷卉忧心忡忡地侧过头“你和钟季柏……”
“没错,是我一相情愿因为不时地想起身后跟着他就难免紧张。”
“哈也没什么不恏,反正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柳溪川诧异地嘴里含着贡丸口齿不清地重复道
“从初一开始。他就一直那么受欢迎而我始终都呮配缩在角落里。我根本就配不上他对吧?”
“哈哪有这种事情!是他配不上你,不要瞎想啦”京芷卉连忙摆手。
柳溪川私下瘪了癟嘴—这么违背现实的话亏你说得出
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认为帅得完美的钟季柏配不上大众脸水桶腰的云萱吧?
因为说的话与现實正好相反所以唯恐别人不信,京芷卉甚至信誓旦旦地补充道:“放心啦你这么可爱,他一定会哭着喊着要和你交往的啦!”
另两个囚不言不语从两侧用内心无力的眼神看着京芷卉
芷卉明明心虚还继续硬撑,“或者找个比他更帅的男朋友嘛……咦?马路对面冰店里嘚那个帅哥好像一直在盯着你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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