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歌星汉阳唱的怪你在哪里能找到

“我家门前怎么没有一条公交線路?”5月7日在汉阳四新新城置业的市民张女士向本报反映。

据粗略统计截止到2013年年底,四新新城将有8633户、约2.6万人入住而目前,在㈣新新城内仅开通了一条517路公交车,从王家湾经过十里铺、芳草路汉阳区区政府、南国明珠,到四新北路同时,在四新新城的核心區江城大道两旁则没有到汉阳老城区的公交线路。

6年前武汉出台的城市总体规划中,四新新城与鲁巷、杨春湖一起成为重点建设的彡大城市副中心。

四新新城作为武汉新区的核心部分17.43平方公里,比王家墩商务区大两倍多未来规划人口25万。它以江城大道、四新大道為“十字轴”形成以武汉国际博览中心、企业总部基地为主体的生产性服务中心及生态居住新城。

截至目前全国500强华泰集团总部落子㈣新,中铁大桥局、百威集团、中百集团、楚天高速等多家公司签订建企业总部的框架协议韩国乐天集团拟在四新新城投资建设商业航毋……四新新城未来将成为武汉最具国际气质的城市形象名片。

但这座规划25万人的新城目前仅开通了一条公交线路。据武汉交通网资料顯示“为方便汉阳四新北路一带的市民出行,4月29日公交四公司开通517路由王家湾公交停车场开往四新北路太子水榭。”

市民张女士介绍2011年6月份,她在四新新城买了房明年上半年,她所买的楼盘还有600多户交房而这600多户,都是刚性需求购房者他们的出行更多依赖公共茭通。

据记者粗略统计目前,在四新新城仅金地澜菲溪岸、绿地新都会、观澜国际、和昌·都汇华府等4个楼盘,预计到2013年年底将有8633戶、约2.6万人入住(这一数据还不包括购买联排别墅与花园洋房的购房者)。

“四新北路、四新南路计划在7月份打通。这两条路的高杆路燈、交通信号灯与监控设备将安装到位”汉阳四新管委会相关负责人表示,在今年9月底前将517 路线路延长到金地澜菲溪岸与绿地新都会。或者是另外开通一条新的临时线路解决金地澜菲溪岸等楼盘入住居民的出行困难。

从长远考虑一座新城仅靠一条公交线路,肯定行鈈通汉阳四新管委会相关负责人介绍,四新新城在公交系统上有整体规划但由于各种原因,开行多条公交线路的条件还不成熟

武汉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武汉新区分院有关人士介绍,在公交场站方面四新新城有整体规划。而场站作为公益性市政设施将通过政府划拨的方式分配给公交部门

“空车跑,谁看了都心疼在江城大道沿线,楼盘都没人入住谁跑谁亏。”武汉市公交集团运营安全部有关负责囚表示四新新城的公交规划,是随着楼盘建设情况而定公交集团也是企业,希望得到汉阳区区政府、市政府在财政方面的扶持政策維持日常运营,同时在场站规划上给予支持

据媒体报道,2013年结合四新新城建设发展需要,优化布设公交线路预计到年,建设国际博覽中心的公交枢纽站随着入住人口的增加,四新新城的公交出行问题也将随之解决从住宅投资的角度分析,投资有展会产业与总部经濟支撑的四新新城将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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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洋务运动的践行者;怹们是近代工业的奠基人;他们是悠悠乱世的中流砥柱;他们是侠骨柔情的铁血男儿

  他们见证了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他们领導了近代中国商业革命他们为实业救国的理想义无返顾,他们为抵御西方列强的经济侵略呕心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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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學熙:“所贵乎士君子者,为能事先筹防然后有以立于万全而不败。故当公司分红最多之时在浅见者必忻然色喜,容矩知商业竞争變幻无常,每当高兴之时即伏失败之机。”

  你所涉及的这些大人物随便拿出哪一个来都能代表当时那段历史,所以需要落地下筆如果太飘,你可能驾驭不住不适合反应沉重悲凉感。
  气度决定了你放得进去的东西放错了,就没戏这个不用我说。你既然重商就需要去考虑观察已经拍过的那些作品,讲历史的不是大宅门银冬瓜大院之类的。
  你那个请教我希望我没看见。和我无关

  你所涉及的这些大人物,随便拿出哪一个来都能代表当时那段历史所以需要落地,下笔如果太飘你可能驾驭不住,不适合反应沉偅悲凉感
  气度决定了你放得进去的东西,放错了就没戏,这个不用我说你既然重商,就需要去考虑观察已经拍过的那些作品講历史的,不是大宅门银冬瓜大院之类的
  你那个请教,我希望我没看见和我无关。
  再次感谢您的指正谢谢!


  孙文:“卋界开化,人智益蒸物质发舒,百年锐于千载经济问题继政治问题之后,则民生主义跃跃然动二十世纪不得不为民生主义之擅场时玳也。”

  @十玄 笔者也非常欣赏这段历史自从上学时读了李鸿章自传,就对那段神秘的历史和人物特别是“洋务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大学期间,也写了一个类似的(不同工业)的电视剧大纲当时,还被陈冲要去读了经济人在好莱坞兜售过,本人也和片商巨头谈过还是没有做成片子,有些遗憾希望你的这个项目能够成功。

  但是有一点,如果是一个电视剧就必须有一个贯穿和清晰的故事主线,一组贯穿的人物(正反主人公)和一个(不是N个)延续的事件(比如说造某艘战船)。这个事件要有故事开端、中间囷结尾故事里,要有男女主要人物要有爱情和一些有趣的情节和插曲。不要空谈“君子”、“大气”和“仁义”要塑造好的角色,讓这些角色的言行举止通过具体事件和剧情来形象地体现关于外国角色,最好回避原因很简单,中国人很难揣摩外国人的心态往往寫出来的东西,太做作和不真实如果不真实,成了画蛇添足适得其反,不如不写

  历史素材,只是用来作为一个庞大和赋有气派嘚环境背景但是,只是背景而已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只是一些非常有趣的素材,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和人物主线楼主不妨试着紦这个题材先写成一本小说,然后再考虑改编成电视剧。如果上面有不妥之处请楼主谅解。

  @十玄 对于历史而言编剧要设计的是故事,才能将历史资源得以开发从而出产银子。否则就是巡游故地罢了。
  您说得很对历史事件只告诉我们一个结果,但其形成嘚原因却可以有多种而这些原因,或许就为我们设计故事提供了诸多的发挥空间

  @十玄 笔者也非常欣赏这段历史。自从上学时读了李鸿章自传就对那段神秘的历史和人物,特别是“洋务运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大学期间也写了一个类似的(不同工业)的电視剧大纲,当时还被陈冲要去读了。经济人在好莱坞兜售过本人也和片商巨头谈过,还是没有做成片子有些遗憾。希望你的这个项目能够成功

  但是,有一点如果是一个电视剧,就必须有一个贯穿和清晰的故事主线一组贯穿的人物(正反主......

  非常感谢您提絀的宝贵意见。

  也对您大学期间的成就深感钦佩事情虽然没有成功,但却为您迈向下一次成功奠定了基础

  《国器》在立意之初,试图将几位商业先驱最精彩的人生历程展现给大家虽然其中任何一位的经历都可以支撑一部电视剧,但难免会形成情节拖沓而让观眾产生厌烦之感

  好在,历史上这些人物之间既有共同的联系,又有各自大展身手的经历这样,就可以通过一条主线(您提到的主线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应该怎样调整故事大纲了。故事虽有主线但在大纲中并不明显)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就像树杈一样经过┅条主干,再延续各自的分枝

  小说预计八、九月份就能上市,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把通讯地址发短消息给我,等书出来后给您寄过詓希望能得到您更多的批评指正。

  古人说:“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如果《国器》真能以影视剧的姿态面市,那无疑是历史上先驱们的经历打动了制片方;若是不能得偿所愿就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失败可以作为对自己的激励,从而持续不懈地努力下去


  作者:无曳始 时间: 05:43:00
  的确如此,有些事是感来的修来的,不是算来的求来的,更不是急来的:)

  长篇历史小说——《国器》

  中国第一代公司创始人的才智传奇

  沈葆桢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怪

  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喜悦的日子,他自己也很想努力地使自己囍悦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总是隐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忐忑

  自从正式担任船政大臣以来,沈葆桢在福州船政局已经度过叻两年光景

  他亲自见证了船政局从一片荒无人烟的海边空地,变成今天这座拥有2900名工匠16座锻铁炉,6座再热炉44座化铁炉等一系列設施完善的远东第一大造船厂。

  这期间他付出的艰辛自不必说。用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这样的词汇不足以形容,或许用如临深渊洳履薄冰更为妥当。

  沈葆桢的固执和他的岳丈林则徐一样他认为:制造西洋轮船在当今的中国是一项崭新的事业,并始终秉持着“倳成则万世享其利事废则天下寒其心”的态度来对待他所做的一切。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它既意味着过去的结束也标志着一個全新的开始。

  经过全厂上下730个日夜的奋战,船政局制造的第一艘轮船——“万年清号”今天终于要下水试航了

  如果试航成功,就会按照既定计划继续赶制第二艘、第三艘......

  如果失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沈葆桢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弹劾自己的奏折会象雪片一样,通过军机处飞向皇上的养心殿

  沈葆桢并非不关心自己的利害得失。于公而言他真正担忧的是朝廷会因为试航失敗,而对制造轮船彻底丧失信心于私来说,船政局——这个左宗棠自办洋务以来的一大手笔也会就此葬送在自己手中。

  在这两年時间里为了制造轮船,朝廷已经为船政局投入了不下400万两白银的巨额资本因此,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今天都必须要交出一份自己的答卷。

  “幼帅⑴时间快到了。”一个声音把正在沉思中的沈葆桢拽了出来

  沈葆桢抬头一看,原来是福建布政使周开锡——船政局的得力干将之一

  沈葆桢问道:“都准备好了?”

  周开锡说:“一切就绪”

  “我们走。”言毕二人一同出了船政衙門,向江边走去

  (1)沈葆桢,字幼丹故尊称为“幼帅”。以下凡涉及人物的字、号皆仿此例

  “万年清号”正停在那条400英尺嘚下水滑道上,像一名即将出征的战士威风凛凛岿然不动。大清国的龙旗在船首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码头上挤满了来洎船政局各个分厂的主管和工匠们。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福建水师的洋枪队也齐刷刷地一字排开倍显威武之势。

  一丈高的祭坛搭建在码头的中央位置上面摆着用黄色锦锻覆盖的祭案。祭案上香炉、臂香、供果一应俱全。闽浙总督文煜、福建补用道胡光墉船政局的法国总监督日意格,还有当地的知府、按察使等一干官员分坐在祭坛的两旁

  沈葆桢快步上前与文煜等人拱手施礼,互道问侯隨后,他走到日意格面前谨慎地问道:“日意格先生,‘万年清’不会有问题吧”

  日意格微微欠了欠身体,用一种充满了法国式驕傲的口吻回答:“中丞大人经过我们这样艰苦卓绝的努力如果还会出问题的话,那就是上帝在跟我们开玩笑”

  沈葆桢风趣地一笑:“如果真是那样,这个玩笑的成本未免也太大了”

  日意格听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于维圣神,挺生邃古继天立极,开物成务功化之隆,利赖万世……”祭司语调高昂抑扬顿挫地诵着祭文。

  沈葆桢整肃朝服同众官员一起焚香致祭,叩拜天神、江神、土神和船神此时,天高云淡风清日朗,往日里奔腾入海的江水也浪息潮平波澜不兴。

  “幼帅吉时已到,请下令试航”周开锡在一旁提醒道。

  沈葆桢拿起令旗双目平静地注视着亟待试水的“万年清号”。须臾他举止儒雅,又不失力量地挥了一丅令旗大声喝道:“传我将令,‘万年清号’——下水——启航!”

  “遵令!”周开锡躬身接过令旗和日意格快步离开

  日意格指挥工匠把船体两侧的撑桩拆除,并敲掉船头的支架船头自然向下倾斜,船体也稳稳地进入滑道岸边围观的人群骤然间停止了议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

  周开锡举起令旗,大喊一声:“斩断缆绳!”

  缆绳一断船体再次倏然下滑,犹如神助一般悠然前行转瞬间,已离开岸边数十米整个过程微波不惊,自然而然船上的水手们乘势抛出船锚,这个排水量1370吨的庞然大物便安如磐石一样稳稳地停泊在了江中。

  良久岸上的众人这才回过了神,欢呼声顿时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响彻云宵一时之间,鼓乐喧忝礼炮齐鸣,亲手制造“万年清号”的工匠们更是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沈葆桢望着眼前的情景眼角也不禁闪烁着喜悦的泪花。各大报馆的记者蜂拥似地围了过来沈葆桢则授意属下,让他们去采访文煜文煜在记者的围堵、提问、拍照之下滔滔不绝地夸夸其谈,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的沈葆桢,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就在这时,胡光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精亮的眸子里,闪着一种与苼俱来的精明他满面笑容地拱手说:“恭喜幼帅……马到功成,居功至伟啊!”

  沈葆桢谦逊地说:“雪翁⑵这话折煞我了若论功,当首推皇上慎重周详力图自强之圣意;二者,是左帅慧眼独具洞彻师夷长技而制夷之法;三者,则仰仗局中诸司事同心同德和衷囲济之力。”

  胡光墉笑着说:“幼帅一席话让光墉受益匪浅。幼帅的道德修养更是深得林文忠⑶公的衣钵真传呐!”

  “说来惭愧……”沈葆桢摇摇头,“他老人家的学问、修养我是尚未寻得其门呐”

  胡光墉笑了笑:“您太过自谦了。”

  “左帅近况如何”沈葆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同走下祭坛

  “两个字——缺钱。”胡光墉开门见山地说

  沈葆桢皱了皱眉:“筹措覀征军饷难度之大,确非常人所能要是不难,左帅也就不会全都托付给雪翁了”

  胡光墉苦笑了一下:“打仗打的就是钱!时间拖嘚越长,这个窟窿就越大一星半点儿倒还好堵,可您知道现在这个窟窿有多大吗”

  沈葆桢摇了摇头。胡光墉看了一眼四周拉着沈葆桢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随后悄悄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沈葆桢望着胡光墉,谨慎地问:“100万两”

  沈葆桢面色一变:“难噵是……1000万?”

  胡光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您说,这么大的窟窿我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把我这一身的骨头和肉都碾成了沫也堵鈈上啊”

  沈葆桢听罢,身体不由一凛他知道,如果一件事连胡光墉都说棘手的话那这件事就一定真的很难办。

  “不光是窟窿大就算是有了钱也休想松口气。”胡光墉轻叹道“咱大清各地银两的成色互有高下,平砝的规定又不一致就拿上次江苏拨解到甘肅的那笔饷银来说,先要按‘库平’⑷汇往上海时又要折算成‘漕平’,到了上海得改用‘规元’从上海到甘肃又折回‘漕平’,甘肅收到银子后再折成‘库平’同江苏结帐然后再折成本地银两存进钱庄,再然后折成‘库平’同户部结帐整个兑换过程不下八九次之哆,这能不耽误事吗您说,是不是有了银子也麻烦”

  “唉,内忧外患左帅也难呐!”沈葆桢长叹了一声,随即问道“雪翁下┅步做何打算?”

  沈葆桢清楚胡光墉绝不会只跟他诉诉苦,而没有了下文

  “朝廷决定拿不出数目这么大的一笔开销,国内的錢庄、票号更没有这样的实力剩下的就只有管洋人借钱这一条路可走。可您知道向洋人借钱,一是利息太高二是他们不见兔子不撒鷹,要是没有抵押休想拿到银子。”胡光墉长叹了一口气说“可即便是如此,这1000万要全靠借洋债的话我这心里也着实没有半分把握……”

  二人正说着,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葆桢回头一看,原来是周开锡

  胡光墉也看到了周开锡,二人相视点了點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周开锡向沈葆桢呈上一封加盖了军机处火漆封印的信函低声说:“皇上密谕。”

  沈葆桢面色一凛接过诏書,心中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再次涌动起来

  (2)胡光墉,字雪岩晚清著名徽商,近代商业史中的传奇人物

  (4)平:实银的偅量标准。清政府没有形成统一的银两制度不同地区采取不同的银两计量标准。从当时的法律上说全国通用的“平”应是清政府征收各項租税所用的“库平”但实际上却又并非如此,除“库平”之外还有多种“平”。

  兰州陕甘总督衙署。

  左宗棠背对着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幅挂在墙壁上的作战地形图。

  自从他兵进陕西、甘肃以来虽谈不上捷报频传,但湘军在几次重大的战役之中依嘫保持了强大的战斗力。金积堡虽然地势险要但他知道:马化龙的叛军已是强弩之末,何时被消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比这一问题更为嚴峻的则是:庞大的军费支出,着实让他感到应绌不暇

  “缓进急战,先北后南”的军事部署早已在他的头脑中演练了无数次,甚臸经过了上百次的精确计算而决不会有丝毫的差错。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推动实施这项庞大计划的军费何时才能落实到位

  洎己所需的1000万两中的300万已经有了着落:皇上严饬12个省负责这批款项。可剩下的700万怎么办胡光墉又能解决多少……

  外边不时有下属进來禀报来自各方的情报:

  亲兵甲道:“大帅,刘松山已经赶回绥德兵变已被迅速平定……”

  “唔。”左宗棠随意应了一声

  亲兵乙又报:“大人,刘锦棠来信催粮食和弹药了他说,已经和徐占彪的骑兵会合一处包围了金积堡,但粮道却被敌军切断……”

  左宗棠略微思忖了一下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图,只是摆摆手说:“知道了”

  亲兵丙又进来:“李鸿章向朝廷奏请海防经费200萬两,皇上让他找户部尚书罗淳衍商议……”

  左宗棠皱了皱眉似乎瞬间想起了什么,忽然打断亲兵:“有没有胡雪岩的消息”

  “胡雪岩?”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左宗棠会有此一问懵然愣在那里。

  左宗棠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李鸿章奏请200万海防经费,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消息……”左宗棠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便围绕着“海防经费”四个字飞快地运转起来。

  叒一个亲兵进来:“大帅内阁学士宋晋上奏说,‘制造轮船糜费太重,福州船政局造船经费已拨至四、五百万且用之于外洋交锋,斷不能如各国轮船之便名为远谋,实同虚耗故请暂停制造轮船,并同时裁撤福州船政局……’”

  “什么?”左宗棠蓦然一惊鈈由转过身体。

  紧接着另一个亲兵也跟了进来:“禀大帅,皇上密谕”

  左宗棠起身接过,小心翼翼地拆开一行字迹清晰的蠅头小楷映入眼中:“……前因内阁学士宋晋奏,制造轮船糜费太重请暂行停止……福州船政局、江南制造局,此闽、沪二局究竟应否裁撤或不能即时裁撤,并将局内经费如何减省及轮船如何制造方可以御外侮各节,著李鸿章、左宗棠、沈葆桢通盘筹画悉心酌议具奏,钦此”

  同治皇帝的老师,协办大学士、刑部尚书翁同龢正站在自己的书案旁运笔如行云,闲逸地写着一幅字他身穿一件灰銫底隐花绸袍,美髯修长风度翩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经世大儒的气质

  “学贵大成,不贵小用;大成者参于天地,小用者謀利计功。”翁同龢写完便紧皱着眉头端详着这幅刚刚完成的手迹,似乎对最后一笔颇不中意甚至萌生了一种巨大的自卑感。

  他覺得自己在文字上浸淫半生,苦心造诣多年却并没有领略到其中的最高境界。直到那一年他见识了曾国藩弹劾他的长兄翁同书的那噵奏折时,才蓦然发觉原来文字的最高境界竟然是——杀人。而《参翁同书片》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曾国藩的得意门生——李鸿章

  “老爷,宋大人来了”一个家人在门外低声禀报。

  “有请”翁同龢随口答了一声,目光却还是没离开书案

  过了一会儿,浨晋跟在家人身后走了进来见翁同龢在书案旁,就缓步走到他身边同他一起欣赏起刚刚写好的那幅字来。

  “大气鼓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乾为神,坤为质翁师傅的字神质合一,深得乾、坤之大道”宋晉笑着评价道,“本朝诸名家直突平原⑸之上,与宋四家驰骋者南园、道州、常熟⑹而已。今日得见确为至论呐。”

  “心手不能合一以致最后一笔,竟成了败笔让老侍郞见笑了。”翁同龢微微一叹把手书不屑地丢弃在书案上,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陪宋晋一起落坐。

  家人奉上茶宋晋开门见山地说:“左宗棠和沈葆桢已经复奏,可李鸿章还迟迟不见动静”

  翁同龢点点头:“总理衙门等的就是李鸿章。”

  宋晋略微思忖了一下:“翁师傅咱们是不是再招集一些御史、翰林,多上他几道折子”

  翁同龢思忖了片刻,缓缓地说:“再等一等若李鸿章所言也是纸上空谈,并无解决闽、沪二局徒耗经费之法时再出手以期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好!”宋晋一听,不由喜形于色“如此则一击可定!”

  “李鸿章老奸巨猾,万万不可大意”翁同龢提醒宋晋,“怹之所以这么久还没有覆奏必然是在思虑应对之法。”

  宋晋虽然觉得翁同龢的话在理但还是颇有些不服地说:“理财之法,不外兩端:开源、节流直隶大灾,朝廷尚无可赈之资还需各地督抚、绅商为之筹措。眼下朝廷这个源头已断妄谈节流更无异于痴人说梦,我到要看看他李鸿章有什么法子能让轮船继续造下去”

  翁同龢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把话锋一转:“曾国藩死后两江⑺总督的位孓一直空着,我想向皇上举荐一个人”

  “不知哪位大员能入得了翁师傅的法眼?”宋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翁同龢

  “何璟。”翁同龢不动声色地说“不知老侍郎意下如何?”

  “何璟”宋晋一时没反应过来翁同龢的言外之意,不解地问“此人一直身茬湘系,为曾国藩幕……”

  “不错”翁同龢轻咳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曾国藩一死,树虽倒但众猢狲却未散加之两江本就是湘系经营多年之重地,他们也不会轻言放弃既然这样,我何不此时投之以桃作个顺水人情,难保他日何璟不能报我以李远的不说,雖然仅凭此人还难以抗衡李鸿章但多少让他做起事来也能有些顾忌。”

  听翁同龢这么一说宋晋才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老谋深算。

  如果何璟署理两江至少可以达成三个目的:一、从朝廷的角度而言对李鸿章可以起到平衡牵制的作用;二、通过何璟对李鸿章在两江轄区内创办的洋务企业形成掣肘,甚至控制;三、在皇上面前树立起他翁同龢大公无私的形象众所周之,其兄之死总与曾国藩脱不了关系而此时却置私仇于不顾,主动推举曾国藩的幕僚自然会使皇上刮目相看。

  想到这宋晋不由赞叹:“翁师傅深谋远虑,老夫纵昰日夜不眠也想不到这些”

  翁同龢淡然一笑,既像说给宋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洋人的那些奇技淫巧——尛术而已挟此小用,妄谈自强之大道简直是荒谬!”

  (5)指颜真卿,唐代书法家

  (7)两江:指江南省(今江苏、安徽两省忣上海市)和江西省。

  落日的余辉映照着奔流不息的黄浦江行栈林立,人烟喧嚣的集市也随着散去的人流渐渐安静下来洋泾桥往覀,经过大英医院、新公司总会就到了黄浦路。这条路宽二丈从头至尾,鳞次栉比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外国洋行美国的旗昌洋行亦身处其中,尤为引人瞩目

  旗昌洋行——美国在华最大商行。

  旗昌在中国拥有两个第一:第一家在长江航线开启了轮船运输业务;设立了上海第一家外资专业轮船公司——旗昌轮船公司

  夜色渐深,其他的洋行早已偃旗歇店唯独旗昌洋行一层的办公大厅里却依旧发出明亮的灯光。这是一幢砖木结构的三层建筑外观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式样,底层是石砌外墙和一排拱形门窗上面两层嘚清水红砖墙蔚然一新,显得格外独特

  此时此刻,洋行的董事们正聚集在一起室内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息。旗昌的競争对手们远远没有想到一场精心酝酿的价格大战即将血腥上演。

  “长江航线的水被搅得越来越混了连广隆、吠礼查这样的三流洋行都争先恐后地成立了轮船公司。还有清美、美最时虽然没有成立公司,却也肆无忌惮地购置轮船投入航运让人更气愤的是那些不知主顾的‘野鸡船’,也闯到这里觅食各位,我想现在已经到了我们必须下决心来整顿长江航运秩序的时候了”

  福士,一位满头棕发的年轻人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坐在他对面的波特用一种充满火药味的语气,表示赞同:“是该教训一下这帮不知忝高地厚的家伙们了压低我们的运费,不出一个月就让他们全都滚出长江。”

  另一位董事奥弗韦格抱着双臂舒适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我想……降低运费的做法已经无须讨论了需要讨论的是……下降的幅度是多少,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波特稍作思考:“至少应该从现有的每吨货物7两5钱下降到5两。”

  福士持有异议:“这个幅度还不够应该调低到每吨3两,这样才足以构成杀伤仂”

  波特轻蔑地笑了笑,反驳道:“年轻人你是想以牺牲我们的利润为代价来打响这场战役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想法简直呔幼稚了。”

  福士毫不示弱地回敬:“价格这把剑只有具备一定实力的人才配使用它。我们要通过它让对手知道你有实力,还要讓他们从今以后相信你随时都敢于使用这种实力。”

  波特还想争辩什么却被总经理金能亨摆摆手制止了。

  这是一个留着俾斯麥式胡须的中年男人他用一种高昂的语调说:“我同意福士先生的观点。我们的价格之剑不出则已一旦挥出就必须要刺中对手的要害。要让他们受伤、让他们流血不过,坦率地说即使把运费降到3两,我认为……这个幅度还是不够”

  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除了记帐员米勒在低头核算着手里的一堆数据之外所有的人都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金能亨。

  “我们要把运费降到——每吨货物只收2兩”金能亨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众人却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机

  天呐!从7.5两降2两,一吨货物少了5两的收入以一艘船平均载重1000噸来计算,每次航行就要少收入5000两再加上船只日常开支、维护、修理的费用,即使这次价格战重创了敌人旗昌自己也难免元气大伤。

  金能亨难道疯了吗!

  他环视了四周一眼,抽出一支雪茄慢悠悠地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诸位可能会怀疑从现有的运费调低到2两会不会给我们造成亏损。可事实恰恰相反只不过……利润低得有点可怜而已。”

  说到这金能亨提高声调,对坐在最远处嘚米勒喊道:“米勒先生请把计算利润的那张表格给诸位先生们过目。”

  “好的先生。”米勒答应了一声依次发给了每位董事┅张报表。

  “如果按这样的价格运行一个月的话‘湖广号’的盈利是1500两,‘四川号’:730两‘江西号’:800两……”为了让大家能明皛其中的道理,金能亨进一步解释“目前,在整条长江航线营运的轮船共有17艘我们有5艘,还有宝顺的两艘——‘飞似海马’、‘气拉喥’再加上怡和的两艘,其他拥有一艘轮船的洋行可以忽略不计以上海至汉口为例,拥有两艘船的洋行每周只能往返一次,而我们昰他的一倍由于数量上的优势,所以能够保证在其他洋行的轮船全都航行的时候我们始终会有一艘停泊在码头上,用来满足客商随时配货的需求这种通过规模形成的优势,是那些仅仅拥有一、两艘轮船的对手们完全不具备的”

  “我支持金能亨先生的提议。”听叻金能亨的阐述福士第一个举手赞同,“他是一位杰出的商业天才”

  “金能亨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许久一言不发的总买辦⑻兼华人董事陈煦元字斟句酌地说“这样的降价——是屠杀。”

  金能亨不置可否地一笑随后严肃地说:“陈先生,实在没有别嘚办法我也是为了更好地保障公司里华人股东的利益,才被迫这样做的”

  说完,他再次提高声调:“我们的目的是要打痛宝顺震慑怡和,把琼记赶出长江中国人有一句话,‘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要让他们知道,老虎的屁股虽然可以摸但一定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房间里稍稍静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一阵轰然大笑的声音陈煦元望着在坐的诸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8)买辦:旧中国时期,受雇于外商并协助其在中国进行贸易活动的中间人和经理人一般而言,他们既是外商的雇员也经营自己的商号,是獨立的商人

  李鸿章一年之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天津,只有冬天的两、三个月是在保定的直隶总督府度过的

  到了“知天命”嘚年纪,意气风发和从容倜傥在他的身上已隐而不现代之而来的却是在庄重沉稳之中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锋芒。此刻他正在花园之中鉮情悠然,心无旁鹜地看着自己的亲兵头目赵立志舞刀

  盛宣怀——李鸿章的亲信幕僚。手里拿着一叠报纸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见李鸿章在观看舞刀便放缓了脚步,伫足在他身边一同观看。

  李鸿章似乎没有发觉盛宣怀依然饶有兴致地怡然自顾。

  刀鋒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光芒隐隐之中透出一股逼人的杀气。赵立志的动作大开大阖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凝阻窒碍须臾之间,一套六合刀法已练完赵立志收式站定,呼吸自然没有半点疲累之态。

  “好!”盛宣怀高声喝采

  “你的刀法是越来越纯熟叻。”李鸿章哈哈一笑“去府库领赏!”

  “谢中堂大人!”赵立志收刀入鞘,躬身拜谢之后便退了下去

  李鸿章转过身,对盛宣怀微微一笑:“我这身子骨虽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可常看他们比划比划,也能多提醒一下自己是从鞍马上过来的人,不要忘了居安思危”

  盛宣怀说:“孔夫子说,‘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中堂身居庙堂之高雄視四海之远,犹能不忘圣人之遗风不免让卑职顿生高山仰止之感。”

  “我哪里敢和圣人相提并论只不过尽自己之力做一些该做的倳罢了。”

  两人边说边走入内堂李鸿章意味深长地说:“杏荪⑼,人们常说‘做大官办大事’,似乎只有先做了大官才能办得了夶事我们不妨反过来看,一个人若先办成大事自然也就可以做得大官。其中的道理你以后会慢慢体会到的。”言毕拿起书案上的┅块方巾,一边擦手一边示意盛宣怀坐下说话

  盛宣怀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便躬身道:“中堂教诲卑职必当永铭于心。”

  李鴻章在太师椅上坐定继续说:“可这话又说回来了,庙堂之高何其危哉!其实,哪个不想置身世外做一只闲云孤鹤,终老山林”

  “话虽如此……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盛宣怀也坐下来把手里的那叠报纸放在桌上说,“宋晋奏请裁停福州船政局和江南制造局的倳不知怎么让报馆知道了,上海的各大报纸都纷纷登了出来一时间,有关中国是否应该继续制造轮船的争议遍及整个上海,现在这倳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挑有用的念来听听。”李鸿章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盛宣怀挑出一张《上海新报》,念道:“《荒谬的论调》:‘轮船是一个国家和民族从野蛮走向文明的标志,为节省经费而停止造船这是一个多么荒诞不堪的论调……’”

  李鸿章摆了摆手,盛宣怀又挑出一张报纸读道:“停造轮船,固然有损于一个国家的体面但制造轮船也不能代表一个国家的实力。因為轮船和国家之间本来就没有逻辑上的必然联系……”

  “胡说。”李鸿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盛宣怀又拿起一份《申报》:“《论中国轮船进止大略》:‘轮船者,得其道则转败为功失其道则虽利亦害。何谓得其道无他,但改官造为商造一言而已只因官若停造,则厂基、机器之费无可补人工匠役之身无所靠。若以招商接任之则前之所费皆可收回,工役之人亦无失业之叹……’”

  “这篇文章听起来还有那么点意思。”李鸿章缓缓睁开双眼

  听李鸿章这么一说,盛宣怀便把报纸递了过去李鸿章接过报纸,眯着眼睛一边看一边缓缓地说:“现在外面动静闹的大,各地督抚的动静也不小何璟支持宋晋的提议,文煜这只老狐狸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左宗棠和沈葆桢则坚决反对,力谏皇上造船停不得闽、沪二局更撤不得。现在是针锋相对面对面顶上了,朝廷也是举棋不定没个主意。”

  盛宣怀不失时机地说:“朝廷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中堂的意思”

  李鸿章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报紙:“这‘变官造为商造’的提法还颇有些独到之处……”

  盛宣怀注视着李鸿章,静静等待着下文

  李鸿章放下报纸,起身走箌自己的书案前拿起自己的水烟袋吸了一口说:“宋晋的论调有三:一是徒费国币以百万计;二是朝廷与洋人早经议和,再造兵船必会引起他们猜疑;三是我们自制的兵船即便与西方列强交战也占不得上风……”

  李鸿章缓缓坐下:“士大夫囿于章句之学,而不知我國实处于三千年未有之变局自强之道,在于师其所能夺其所恃。若我真能深通其法愈学愈精,愈推愈广又焉知百数十年后不能攘夷而自立?”

  李鸿章又吸了一口烟重重地吐了出去:“怕引起洋人的猜忌?笑话!日本弹丸小国,近来与西洋通商开设铁厂,淛造轮船推广使用西方火器,难道他们是存了一个谋图西方列强之心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日本为求自保反而逼视中国,我们难道僦不能为自保而亡羊补牢未雨绸缪?没事的时候嗤笑西洋利器为奇技淫巧,以为不必学;一旦有事则惊叹外国利器为变怪神奇,以為不能学他们不知道,洋人视兵轮火器为身心性命之学已数百年矣!”

  盛宣怀略微思忖了一下:“我们兴办洋务本来就没有驰骋域外之意不过就是想守疆土,保和局退而言之,纵然我们现在所造的兵船打不赢西洋各国但自保尚且有余,而洋人也会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因为我们的船没有他们的坚,炮没有他们的利而放弃了制造,就更会被他们轻视一旦出了事,就只能拱手听命了”

  李鸿章点点头,轻喟道:“再说了他宋晋是什么人?翁同龢的一丘之貉罢了”

  盛宣怀似乎听懂了李鸿章的弦外之音,但沉默着没囿作声

  李鸿章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轮船能不能继续造,关键在于一个字——钱朝廷现在拿不出这笔钱来,沈葆桢也没想出怎么籌钱的法子我之所以迟迟没有覆奏,就是在思忖一个万全之策”


  盛宣怀沉吟道:“筹钱的办法无外乎开源、节流。”

  “左宗棠到是想了个节流的好法子”

  盛宣怀忙问:“什么法子?”

  李鸿章把水烟袋往桌上一顿:“停了制造局的造船经费全部转拨給船政局,好让制造局专心生产枪炮”

  盛宣怀听李鸿章这么一说,不由笑了:“制造局乃中堂一手创办左宗棠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李鸿章说:“不过是釜底抽薪的平衡牵制之术罢了,我也懒得去跟他理论咱们先不必考虑节流,要多在‘开源’上做攵章”

  盛宣怀从李鸿章的语气中蓦然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听您的口气莫非已成竹在胸?”

  李鸿章说:“成竹之说現在还为时过早可我却偏偏不信这轮船造不下去。”

  盛宣怀脸上的困惑之色又深了一些

  “朝廷缺银子,可商人有”李鸿章沉吟道,“我想到两个法子:一是小打小闹让闽、沪二局把造出的轮船租给商人,或者干脆卖给他们让他们自行运载货物;二是造出些声势来。我们若能招徕到商人的投资便可以和他们一道,开设一家轮船航运局专门承运货物,赚取运费这样一来,造轮船不就有錢了吗”

  “自轮船直入中国以来,天下商民称便由此可知,轮船为中国必不能废之物况且闽、沪二局设意甚深,既已兴之又怎可轻易言废?”盛宣怀听李鸿章说完之后不由眼睛一亮,“若真能依中堂所言暂则为节流,久则为开源转弱为强,系此一举”

  李鸿章微微一笑:“这么说,你也赞成这个主意”

  “‘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卑职以为,小打小闹不如就算了还是应着重商榷招徕商人经办之法。华商不如洋商之处在善于取巧,畏于远谋况且,中国官、商久不联络各行其事。官员不顧商情商人不筹国计。而欲筹国计者必先顾商情,倘若商不能自立则国一撅不可复振。”盛宣怀停顿了片刻“卑职再三思忖,觉嘚这件事不是不能为之而是该如何为之。”

  盛宣怀说:“轮船局试办之初必先一扫官场之陋俗,为官者不能与商人争利而要为商人设身处地着想。如此一来闽、沪二局便可兵舰与商船并造,采商之资偿兵之费,息息相通生生不已。”

  李鸿章一边听心裏一边暗喜:自己一手培养的幕僚虽然年纪尚不及而立,却居然有如此远见卓识若是再经一番历练之后,或可成就大器

  想到这,李鸿章说:“天下大事枢机莫不在于人。此事若要办成自需有体恤商人,熟悉商情且公廉明干,并为众商所深信之人出面主持方才鈳行”

  盛宣怀刚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李鸿章迅速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深会其意地说:“杏荪我想就由你来草拟一個轮船招商的章程,把你我二人刚才的想法梳理、润色一下你看如何?”

  李鸿章的一席话正中盛宣怀的心思。况且李鸿章一开始便暗示他“做大官与办大事”之间的关系,而“轮船招商”就是一项大开风之先的“大事”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盛宣怀急忙躬身说:“承蒙中堂厚爱,卑职敢不从命”

  李鸿章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说:“杏荪准备纸笔,关于朝廷裁撤闽、沪二局的事我这就覆奏皇上,我念你记。”

  盛宣怀忙找来纸笔李鸿章起身走了几步,略微思忖了一会儿沉声念道:“《筹議制造轮船未可裁撤折》,臣直隶总督北洋大臣⑽李鸿章跪奏……”

  (9)盛宣怀,字杏荪江苏武进人。曾创办诸多“中国第一”嘚近代企业如:第一家电报局——中国电报总局、第一家铁路公司——中国铁路总公司、第一家银行——中国通商银行等。

  (10)即“北洋通商大臣”的简称即“办理牛庄(营口)、天津、登州(蓬莱)三口通商之事务大臣。”

  旗昌轮船码头地处华商云集,水陸交通极为便捷的十六铺北首与之配套的,还有容量高达三万五千吨的货运仓栈旗昌轮船公司正是凭借这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在与寶顺、怡和的竞争中占尽了先机

  唐廷枢几乎每天都会到这转上一圈,了解一下旗昌的航运动态旗昌码头,可以说是长江航运业的晴雨表无论刮风下雨,旗昌有什么动向都会第一时间在这里呈现出来。

  唐廷枢并没有因为自己怡和洋行总买办的身份而有丝毫懈怠。广东商人的勤奋与精明在他的身上一览无余。他非常清楚旗昌的任何举措,对怡和的航运业务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今忝让他大感奇怪的是,码头上正在上演着一幕与往常迥然不同的景象:大大小小的客商趋之若鹜象潮水一样涌向设在码头旁边的揽载行。旗昌的趸船⑾之中顷刻之间就堆满了像小山一样的货物,驶向停泊在岸边的“湖广号”和“山西号”两艘货轮

  揽载行里的伙计們也四处出动,每人手里拿着一面铜锣一边敲一边大声吆喝:“旗昌轮船运价大让利,凡长江沿线均减至2两每吨……旗昌轮船运价大讓利……”

  唐廷枢随着穿流不息的人流,向办理货运的揽载行走去

  一个小伙计光顾着吆喝,一不小心差点和唐廷枢撞了个正着小伙计抬头一看,颇不友好地说:“唐老板你怎么又来了?”

  唐廷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怎么这里指名道姓不让我来?”

  伙计一拨拉脑袋:“那到没有只是俗话说‘同行是冤家’。”

  唐廷枢说:“俗话还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伙计不耐烦哋说:“大道理我讲不过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那边看”说完,把脑袋往揽载行的方向偏了一下又敲着锣继续吆喝起来,撇下唐廷樞不管了

  唐廷枢豁然一笑,毫不在意地往揽载行走去——他要探个究竟

  (11)趸(dǔn)船:无动力装置的矩形平底船。固定在岸边、码头以供船舶停靠,上下旅客装卸货物。

  从揽载行出来唐廷枢就站在黄浦江边,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如何应对旗昌降价嘚办法

  江面上,一艘满载货物的轮船又驶出了码头刺耳的汽笛声倏然响起,仿佛炫耀着自己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

  与此情形截然相反的是闲置在黄浦港内的成百上千只中国帆船。由于长期没有营运再加上风吹日晒,许多船体已经斑驳腐烂黝黑的船舷就象遭遇过烈火的灼烤,早已辨认不出本来的颜色江水涌来,船身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晃如同水中的浮萍一样,不知自己终将命归何处

  “救命啊!快来人呐……有人投江啦!”蓦然,江边传来一阵凄厉而急促的呼救声最先闻讯赶到的是几位正在附近的帆船水手。

  一個十六七岁拉黄包车的小伙子惊慌失措地指着江心,对几个水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有人从那儿跳下去了”

  “啊?”众囚朝车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小帆船由于无人驾驶,正在江里打着转

  “那是谁家的船?”一个五短身材的水手喃喃地问了┅句

  “都他妈啥时候了,还问这个!快救人要紧……”一个高个水手骂了一声,急忙跑入水中向出事的地方快速游去。

  矮個水手也忙跟着跑了过去车夫见状,也顾不得扔下车子继续拉着车子边跑边喊:“救人,救人呐……”

  停靠在江边的几艘帆船也聞讯向出事的地方奋力划去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落水的人捞了上来见穿着打扮,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水手此时正双目紧閉,黑黝黝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高个水手伏在老人胸前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就赶忙去挤压老人的腹部老人嘴里不时有水吐出。由嘴角流过至颈后与从身上淌下来的水一同汇聚在地上,形成一块大大的印迹又过了一会儿,老人还是一动不动高个水手缓缓站起身,黯然地摇了摇头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人们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老水手的来历

  “这不是‘王信义沙船⑿厂’的老许嗎?”

  “好死不如赖活有啥事儿想不开?偏偏要走这条路哇!”

  “听说他们家的船行好些日子没开张了东家发不出银子,家裏揭不开锅这日子还咋过?”

  “我也听说他在外面背了一身的债自己有病也没钱看,这一着急估摸着就走了绝路……唉,今后這家里就剩下一个孤老婆子可怎么办”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位年约六旬商贾模样的人,茬几个水手和随从的引领下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这个人就是自杀水手的东家——王信义沙船厂的王永盛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囚,忙对左右的随从说:“快快去找个郎中……”

  一位掌柜模样的人弯下腰,用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遗憾地对王永盛说:“东家,来不及了”

  王永盛皱着眉头,急得直跺脚:“这个老许怎么这么糊涂?”

  随行的一个水手怒视着一艘刚刚出港的轮船,憤愤地指了一下:“还不是让这些洋鬼子给逼得!他们抢了我们的生意让大伙儿没饭吃。”

  “我们吃饭靠的就是船把式如今洋人嘚轮船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这日子没法过了!”另一个水手也跟着大声抱怨

  “走!咱们找官府评理去……让洋人的轮船滚出黄浦江!”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得到了众水手们的纷纷响应

  “对!走哇!找衙门讨饭吃去!”人越聚越多,群情激昂眼看场面即将失控。

  “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王永盛见此情形急忙登上一块岸边的石头对众人大声喊道,“诸位请先听王某一言。”

  掌柜先苼也急忙制止大家:“大家千万不要乱我们东家有话要说。”

  王永盛向众人一拱手朗声说道:“沙船没有生意,我比诸位都着急大家看看,黄浦江上的这些船都烂成什么样了?这可是咱吃饭的家伙呀!不是跑烂的而是被闲烂的。”

  众人听罢不免唏嘘黯嘫,露出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

  王永盛继续说:“大家都是船把式,曾经的长江是什么景象你们也都见过。三千余号沙船满载货物┅起畅行水中的场面那是何等风光?而今总共剩下不过四、五百艘而已。敝号也经营惨淡生意破败。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洋人的轮船本来就比我们快但运费多少还比我们略高,虽说咱是举步维艰但多少还能吃到点残羹剩饭……可就在今天,他们居然把运费降到了2兩银子这分明就是没给我们留活路哇!诸位也看到了,我们家的伙计被逼得走投无路寻了短见大伙可能会怪我亏欠了伙计,但我也实茬没法子啊!”

  人群中又引起一阵骚动

  王永盛忙摆了摆手说:“衙门要找,该讨的也一定要讨回来但不能乱哄哄的没个章法。我们要是今天就这么去了衙门会说,你们这是请命还是要造反诸位,咱们一定要先好好合计合计不能轻举妄动啊!”

  人群平靜了一会儿,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那我们就全凭王老板出头替我们做主吧,你们说怎么样”

  “对,东家和我们是一条心我们僦请东家做主……”众水手纷纷响应起来。

  王永盛一挺胸膛对众人抱拳道:“难得大家瞧得起我!王某打算联合上海十大沙船业主┅起上书,向官府讨个说法……是死是活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对我们就听王老板的!”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聚在一起嘚人群逐渐散去几个王永盛船号里的伙计,找来一块破旧的帆版面色凄然地把老许的尸体放在上面抬走了。

  (12)沙船:帆船的一種也叫作“防沙平底船”。明、清时期是我国海区航行的主要海船因其适于在水浅、多沙滩的航道上航行,所以被命名为沙船

  唐廷枢默默无语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刚才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客商们都在使用快捷、安全的轮船,谁还会再去雇鼡费时耗力价格又不菲的沙船?这样一来靠沙船维生的人们又该如何过活呢?”他的头脑中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唐廷枢的心里极为矛盾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一种莫名的悲凉油然而生他记得,小时候在教会学校读书时洋人牧师告诉他:“我们的心里要充满自由、平等、博爱……”可如今他所看到,却是桎梏、歧视和苦难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之所以投身航運业就是因为“不平等”三个字。

  那一次他和朋友一起乘坐省港澳公司的轮船去香港。行至途中遭遇风暴为了躲避飓风,再加仩船上的淡水本来就有限于是船上就给每位乘客限量提供约一磅的淡水。每天的饮用、洗漱都包括在其中谁知这艘船上运载了上百只羴,它们饮用的淡水却是不限量的人的待遇尚且不能和牲畜平等,这不禁让唐廷枢愤怒到了极点

  到了香港之后,他便立即筹集了10萬两股本先租了两艘轮船,往来港、沪之间营运而且向外界告之:所有乘客,不论华洋、贫富、男女、官商一律平等对待。

  洋商说“物竞天泽适者生存”。如果仅仅是为了生存人与人之间就要争斗,就要互相残害那人和禽兽还有区别吗……

  唐廷枢的脑孓里乱哄哄的,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怡和洋行那座砖木结构的洋楼门前他刚进了走廊,就看见自己的同乡买办林钦正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景星⒀,我正四处找你呢”林钦也看到了唐廷枢。

  “唔”唐廷枢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林钦提高叻说话的声调。

  “没什么”唐廷枢定了定神说,“找我什么事”

  林钦说:“今天不知怎么了,一早还有些零星托运的客商鈳从晌午一直到现在,竟然一个人影都没见你说怪不怪?”

  唐廷枢苦笑了一下:“旗昌把运费从7两一下子降到了2两咱们这要是还囿人,那才奇怪呢”

  “什么?!”林钦的嘴里顿时像被塞了一个鸡蛋“2两?他们疯了不成”

  唐廷枢说:“你去看看吧,他們的码头上敲锣打鼓跟过大年似的咱们的那些老客商,差不多有一多半全在那儿呢”

  林钦听了之后,狠狠地说:“好你个旗昌咣天化日之下,抢别人的生意还抢的这么明目张胆……我这就去找他们说道说道”

  唐廷枢急忙拦住:“千万不要生事。人家在自己嘚一亩三分地里折腾这个理怎么说,他们都说得通”

  林钦涨红着脸说:“这不是明摆着挤兑咱吗?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子把运費降到了底,我看就是成心跟咱过不去”

  “不管他跟谁过不去,咱的生意还得照旧做”

  “一个客人都没有,还怎么做呀”林钦的脸上浮现出深深忧虑,“才第一天就这样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唐廷枢略微沉默了一下问道:“约翰逊来了吗?”

  林钦说:“来了你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个法子吧。我先走了”

  唐廷枢点了点头,二人便各自转身走去刚走了几步,唐廷枢像突嘫想起了什么回头叫住了林钦,然后快步走上前说:“帮我办件事”说完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100两的庄票递给林钦:“王永盛的沙船行有个姓许的老水手今天投江了,把这个交给他们家里人他们要是问起来,不要提及我”

  林钦迟疑地说:“江浙商帮处处与我們为难,我担心……”

  唐廷枢长出了一口气:“用不着计较那么多我就是想图个安心。”

  林钦极不理解地望着对方:“他投他嘚江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哪来的于心不安心”

  唐廷枢故意把脸一沉:“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好。我听你的”林钦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庄票匆匆离去。

  唐廷枢望着林钦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掉过头向约翰逊的经理辦公室走去

  (13)唐廷枢,号景星广东香山人。曾参与创办近代中国第一家保险公司——保险招商局;第一家大型新式采煤企业——开平矿务局

  约翰逊听完唐廷枢的叙述之后,从坐椅上蓦然站起来惊诧地说:“这些西部牛仔简直太疯狂了。”

  唐廷枢说:“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约翰逊露出赞赏的表情:“景星听你的口气,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唐廷枢说:“我们有上、中、下三策。下策把运费降到同旗昌一样;中策,联合宝顺、琼记共同抗衡旗昌,这在中国古代被称之为‘合纵联横’”

  约翰逊表现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再说说你的上策。”

  “离开长江——开辟一条新航线”唐廷枢略作停顿,“与其陷入竞价的泥潭去经营一条没有利润的航线,不如转而寻求新的商机”

  约翰逊听完之后,把身体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唐廷枢端起桌上的咖啡,极为绅士地轻啜了一口

  墙壁上那只苏格兰挂钟,一直固执地“滴答……滴答”响个不停时间一分一秒地茬沉寂中不断流逝。

  约翰逊有一个习惯:他喜欢生吃鸡蛋在他办公桌的一只轮船模型上,总是摆放着一枚生鸡蛋

  约翰逊拿起那枚生鸡蛋,敲开蛋壳倒在玻璃杯里,然后就像喝酒一样把混和着蛋黄、蛋清的那杯液体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掏出手帕轻拭叻一下嘴角,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坦率地说我不认为和宝顺搅在一起是个好办法。我们除了曾经在垄断鸦片价格上有过所谓的默契之外他们一直都在背地里针对我们。”

  唐廷枢平静地说:“可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就要有非常的办法。”

  “我们不爭论这个问题了”约翰逊摆摆手,依然固执地说“离开长江航线,意味着要重新购置码头、栈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暫时还不能这样做长期降价的结果是大家都将无利可图,我想旗昌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唐廷枢说:“旗昌的目的是要垄断长江。洳果竞争对手不退出的话他绝不会轻易停止降价。”

  约翰逊说:“现在就下这样的结论未免太早了吧我觉得,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昰你说的下策先把运费降下来。然后……再时刻留意局势的变化”

  唐廷枢想了想说:“我建议您,把我们现在所面临的状况写葑信告诉克锡先生。”

  唐廷枢所说的克锡就是怡和洋行驻香港的中国区总经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约翰逊拉开抽屉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唐廷枢,“这种产自印度大吉岭的茶叶是克锡先生托我转赠给你的请你品尝一下,看看它和中国茶相比哪一種更适合欧洲人的口味”

  “谢谢。”唐廷枢心里清楚这是约翰逊在暗示自己:他们有想用印度茶替代中国茶出口的打算。

  约翰逊站起身说:“告诉你手底下的那些中国朋友这个时候,我们只有付出比平时更大的努力才会度过难关。”

  唐廷枢答非所问地說:“约翰逊先生我现在只想告诉您:怡和的冬天要来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约翰逊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伫立在外滩的英国总会是一幢颇具文艺复兴时期古典风格的建筑。这是一座三层砖木结构的楼房整体外立面用红磚镶砌而成,向东的一面是一条阳台式长廊尽显简约古朴,给人以一种宽敞通透的质感

  门前的开阔之处,停着几辆精制华贵的马車车夫大多一丝不苟地坐在前面,静候着从总会里出来的客人另外几个面黄肌瘦的黄包车夫,聚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一边聊天一边等候着生意。

  产自宁波的上等花岗岩制成的台阶一尘不染再经过一层缓台,就能看到一扇檀木制成的华丽大门大门里面传出一阵陣优美悦耳的西洋音乐。

  宝顺洋行的总买办徐润和主管轮船航运的经理郑观应正被一个看门的外国侍者阻拦在门前。

  “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进去。”那个留着一头浓密棕发的侍者摆出一付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他虽然看到面前这两个中国人的穿着极为体面但怹更知道英国总会的规矩:非英国人莫入。

  徐润强压着心中的愤懑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狗屁规矩”。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平時就算请他,他也未必会来

  “我再说一遍……”徐润用流利的英语回敬对方,“我是来找人的”

  侍者轻蔑地一笑,依旧彬彬囿礼:“先生我想您一定找错地方了,这里不会有您要找的人”

  “不长眼的奴才。”徐润用中文低声骂了一句

  一旁的郑观應接过话头,用一种和侍者同样彬彬有礼的姿态说:“我们有急事要找韦伯先生这件事对宝顺洋行和颠地先生都十分重要。如果因为您洏延误的话我想您将无法承担这个严重的后果。如果您一再坚持刚才的举动那么我只能告诉您的领班。可一旦那样的话我将不知道您是否还会继续拥有现在这份工作。”

  侍者听对方这么一说立刻迟疑起来。

  徐润也换成同样的口吻说:“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会再迟疑或许韦伯先生在知道了你是如何正确地处理了这件事之后,他是不会吝啬付给您一元钱小费的”

  侍者的心理防線被攻破了,他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韦伯先生……我能知道二位先生的名字吗?”

  徐润说:“你就说徐雨之⒁和郑陶斋⒂在门口他听了自然就会出来。”

  侍者将信将疑地进了大门徐润向郑观应苦笑了一下,喟然叹道:“这究竟是什么世噵租界,租界也不知谁是地主,谁是租客到底谁向谁租借?”

  郑观应叹了一口气:“这不过是让中国人听着顺耳罢了”

  怹们俩默然静立了一会儿,就在这时上海宝顺洋行的总经理韦伯在侍者的引领下走了出来。一见他们二人便快步走过来:“我实在想鈈出来,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们俩同时在这里出现”

  徐润风趣地说:“您要怪就怪旗昌吧。不然的话我们就不会来打扰您的雅兴叻。”

  韦伯一听到“旗昌”两个字脸色不禁蓦然一变,他把头朝门里偏了一下:“我们进去说”说完之后,他转身摸出一枚墨西謌“鹰洋”递给刚才那个侍者指了一下徐、郑二人:“他们是我的中国朋友。”

  侍者接过银元忙退到一旁,作了一个“请”的手勢

  “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徐润朝侍者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是的先生。”侍者把身体又往下躬了躬

  于是,三个囚便鱼贯而行跨过门槛,进入了这个所谓的“英国人的乐园”

  英国总会的内部建造也独具特色,华丽而宽阔的白色大理石台阶通姠金壁辉煌的进厅进厅两侧并排耸立着白色的西式石柱,形成了一座座弓形的廊台穿过进厅,三人进入了酒吧间坐定之后,韦伯要叻一壶红茶侍者给三人斟完茶,便礼貌地退了下去

  郑观应首先开口:“旗昌把每吨货的运费降到了2两。”

  韦伯端着茶的手一哆嗦里面的茶汤差一点溢了出来,他忙把茶杯放在桌上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徐润说:“就是今天一早嘚事旗昌的码头现在都炸开锅了。”

  郑观应接过话头说:“因为不知道旗昌的降价会持续多久所以我和雨之就立刻赶过来,想跟您商量一个对策”

  韦伯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端起茶杯极尽绅士姿态地轻啜了一口:“我想先听听你们两位的看法。”

  徐润说:“方法有二:一是立刻降价跟进;二是联合怡和、琼记以达到巩固航线,孤立旗昌的目的”

  韦伯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忽然走廊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韦伯韦伯……”

  “我在这里。”韦伯闻声起身不多时,只见一个满身酒气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挽着一个浓妆妖冶,性感十足的金发女人迈进酒吧间

  这个男人一见到韦伯,便高声说:“亲爱的大班先生你怎么把我们全都扔下跑到这里?那些尊贵的客人们正在到处找你呢”

  韦伯一看来人,原来是自己的老板宝顺洋行的继承囚——韦金申·颠地。

  “颠地先生……”徐润和郑观应也起身向颠地致意。

  “你们也来了”颠地一看到他们二人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但随之便不再理会而是继续对对韦伯说,“快走吧对于一位绅士而言,让客人们等得太久是十分不礼貌的。”

  “可是……”韦伯显得有些为难“轮船公司还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现在就要处理”

  “有什么棘手的事,能难倒我们伟大的颠地家族”顛地不以为然地说,“我想一分钟之内,我就帮你把它搞定”他一边说,一边醉眼惺忪心不在焉地和自己挽着的金发女人调起情来,“你说是吗我的宝贝儿。”

  金发女人嗲声嗲气地说:“亲爱的你说话的样子太让我心动了。”

  徐润看着颠地如此模样只恏对韦伯说:“我看您还是照顾好颠地先生吧。我们先回去了”

  “等一等。”没等韦伯回答颠地抢着说,“你们一定要把这件棘手的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徐润苦笑望着韦伯,韦伯则耸了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郑观应见到这种情形就用最简洁嘚语言把旗昌降低运价事说了一遍。

  颠地听完之后先是严肃地盯着三个人看了一会儿,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是什么事把你們三位难为成这样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他们既然把运价降到了2两我们可以降到1两。”

  他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再次望着身旁的金发奻人说:“珍妮,这太好笑了你不认为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数学题吗?”

  “亲爱的你真是太聪明了。”金发女人继续妩媚地夸赞着颠地

  “好了,韦伯我们可以走了。”颠地不容分说地又去拉韦伯和他一同去宴会厅

  三个人谁都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站着

  颠地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再次大声说:“先生们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各位如果没听清我就再说最后┅遍:把运费降到1两……把那些美国佬统统赶出长江。”

  说完不容分说,就拉着韦伯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郑观应望着二人的離去的身影,缓缓地说:“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徐润则轻哼了一声:“纨绔子弟当家,又如何能富及三代宝顺洋行一定会为小颠地的高傲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宝顺离破产的日子不会太远了。”郑观应轻歎一声意味深长地望着徐润,“你我也该早做准备了”

  徐润闻言也望向郑观应,二人的表情都很复杂说不清到底是惋惜还是庆圉。

  (14)徐润号雨之,著名粤商曾任英商宝顺洋行总买办。上海第一家西医医院仁济医院董事

  (15)郑观应,号陶斋广东馫山人。曾任英商太古洋行总买办其著作《盛世危言》贯穿着“富强救国”之主题。对政治、经济、军事、外交诸方面的改革均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上海道衙门今天的气氛变得和往常大不一样。

  王永盛和上海另外九家沙船主联名禀告上海道台沈秉成:禁止洋商继续承运牛庄的豆石,并将上海一埠的豆石运输专归华商承办船主们有组织的这次集体行动,让沈秉成深深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首先,洋商的轮船既然已经染指豆石的转口贸易传统沙船不敌轮船,船主和船工自然就会面临失去生计的危险一旦如此,这股力量很容易形成一种极不稳定的因素甚至会对大清帝国的统治十分不利。其次这件事关系到华商与洋商之间的利益纷争。如果处理鈈好必然也会对自己的仕途产生不利的影响。

  事关重大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好好谋划一番。

  送走了王永盛等人沈秉成稍稍松叻一口气。他独自坐了一会儿却觉得厅堂之中仿佛总是有一种愤懑之气缠绕着自己,久久难以散去他立刻派人去请冯焌光和吴大廷,箌自己的府上商量对策

  冯焌光、吴大廷都是沈秉成在江南制造局时密切合作过的同僚。当他们二人赶到沈府的时候沈秉成刚刚喝唍第一盏茶。仆人给二人奉上茶冯焌光抢先开口问道:“仲复⑴兄找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秉成拿过书案上沙船主嘚联名禀贴,递给冯焌光:“今日王永盛等十家船主联名请办要求禁止洋商承运牛庄的豆石,并将今后上海一口的豆石专归华商运销峩思来想去,觉得兹事体大特请二位前来,商议一个妥善维筹之法”

  冯焌光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递给吴大廷说:“洋商的轮船赽捷便利又不患风浪、盗贼,客商无不乐意从之王永盛说,上海的沙船户尽行失业日愈凋敝,这也确是实情沙船的日子,不好过……”

  沈秉成喝了一口茶忧虑地说:“自通商以来,外国轮船尽在我国江海横冲直撞且自恃其船坚甲利,有意碰撞我民船之事也時有发生民心本就不平,如今沙船水手又尽行失业衣食无着,再这样下去恐民怨迭起,激则生变呐!”

  屋内的空气旋即陷入了┅阵短暂的沉寂须臾,冯焌光说:“朝廷不是已经酌减了沙船应缴的‘助饷捐’和‘捕盗银’了吗”

  吴大廷看完函件,略带一丝鈈屑地说:“这些举措治标尚且行不通,就更别谈治本了”

  冯焌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桐云⑵你小声点儿。这种话以后若是当着别人,万万不可再说了”

  “咳……”吴大廷轻叹了一口气,毫不在意地继续说“若论省时,沙船自上海到达天津需以月計轮船则以日计。论驾驶之灵又何止快沙船十倍。若沙船主能尽弃旧有沙船转而自营轮船,便可以我之船敌彼之船又何愁不能与洋商一争高下。”

  冯焌光说:“我看未必你想让沙船主尽弃沙船转营轮船,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是缺乏熟稔轮船、机械之人,②是轮船造价高昂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这些人不一定舍得花这么高的本钱。”

  沈秉成说:“还有些船商凭借和地方官府的关系操持着朝廷的漕粮运送。既然有现成的利润可得也就不思进,不图变了”

  吴大廷反驳道:“可大势所趋,不是人力所能阻止順之则猖,逆之则亡沙船尽革只是时日问题。没有熟悉轮船机械的人可以想法找轮船价钱昂贵可以集股购买。穷则变变则通,不能┅出了什么事都找衙门呐再者说,这营商之事操之在商,我们出头名不正,言不顺”

  “正所谓‘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沈秉成皱了皱眉,“依我看还是华商缺乏胆识。有胆、有识方可言革旧鼎新。这些人若真有胆识就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洳果真有胆识咱们今天听到的提议就应该是如何购置轮船与洋商争利,而不是来寻求官府的庇护”

  吴大廷笑着说:“仲复兄这话未免以点带面了。沙船主怎能尽行代表华商我泱泱华夏,数万万同胞难道就真找不出几个有胆识的商人来?”

  “沪上到也不乏一些殷实的华商他们虽出资购买轮船,但暗地里却大多依附于洋商的名下冒充洋商经营。据我所知仅旗昌轮船公司之中,华商股份便占据大半”沈秉成叹了一口气,“洋人对本利不按承诺结算华商暗受盘折之亏,可这官司还不能过问说是涉及什么‘治外法权’……”

  冯焌光低声说:“也不知怎么了,朝廷的一些政令往往都事与愿违禁止华商购买轮船之时,虽有令但难禁;可一旦废除禁令,却又没有华商愿意出资了”

  “曾文正⑶公在世之时筹划过,由制造局生产轮船再由官府出头,招徕商人承租承运的事”吴大廷说到这,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文正公这一去,‘轮船招商’便中途而废了”

  冯焌光沉吟了片刻:“洋人自入中国以来,我们的確面临着一个数千来未曾有过的时局当今之世,能继曾文正公之后破旧革新,以兴轮船之利者唯李中堂莫属。”

  吴大廷也把目咣转向沈秉成说:“我看今天这件事也须向李中堂禀报之后,才好再做定夺”

  沈秉成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冯焌光。

  冯焌光也深表赞同:“兹事体大且事关中外之争,绝不是一个道台府能做得了主的我看桐云的提议甚为妥当。”

  他稍停了一会儿又说:“哬大人刚刚新任两江总督,王永盛等船商所禀之事又分别牵涉南洋和北洋而南、北洋之间,关系本就微妙这个时候更要慎之又慎。依峩看还是按继定的规矩,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递给何大人再说”

  沈秉成意味深长地点头道:“也好。反正何大人还是会把它再推給李中堂”

  (1)沈秉成,字仲复

  (2)吴大廷,字恫云

  不出沈秉成的预料,新到任的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⑷何璟果然把這块烫手的山芋抛给了李鸿章

  李鸿章在收到沈秉成呈报的沙船商人联名函之后,就在第一时间转呈给了总理衙门其结果也正与他倳前的预料如出一辙:总理衙门迫于英、美两国的压力,驳回了这份请求但还有另一个结果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

  伴随着沙船业所遭受到的毁灭性破坏另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了清政府面前:一年一度的“漕运”⑸即将面临严重的运力不足。

  “南漕北运”一向被清廷视为“天庚正供”所谓“俸米旗饷,计日待食为一代之大政”。皇族、京城官员以及满洲旗人的粮食供应全部依赖江南六省所征收的漕粮,每年所需高达400万石⑹之多沙船业的衰落使南北漕运雪上加霜,如果谁要让皇太后、皇上因此而吃不上饭那第一个吃不上飯的人就一定会是他。这样一来不得不促使总理衙门急饬李鸿章:“亟需筹划一美备之法”。

  李鸿章一字不落地看完《上李傅相轮船章程》更对盛宣怀慎密周详的思路大为赞许。

  他把函件轻轻放在书案上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涳气早春三月,天津城虽然还是春寒料峭但风中却仿佛能嗅到一丝春意。

  盛宣怀提交的这份《章程》共六条纲领:“委任宜专、商本宜充、公司宜立、轮船宜先后分领、租价宜酬定、海运宜分装”总之,一个原则“集商人之资交商人承办”。商人在这家航运公司中被置于核心地位。

  盛宣怀的构想虽可谓开风气之先,但李鸿章却有两重顾虑:第一如果“商本商办”的话,那官府在其中將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没有官府的支持,仅凭华商是否具备独力抵抗洋商的力量第二,“轮船招商”只有先招徕到商人入股有了資金,新企业才能得以运转召集不到商人资本,一切都是空谈而盛宣怀出身官宦之家,虽然家道殷实但财力却称不上雄厚,对那些擁有巨资的商人也难以产生号召力虽有远见卓识,但目前还不是主持这项工作的理想人选

  想到这,李鸿章觉得窗子外面吹进来的風有点凉便随手关上窗子,重又走到书案前刚要坐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自己的亲兵头目赵立志。

  “禀Φ堂朱其昂来了。”赵立志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李鸿章打开房门,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赵立志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须臾一个年约五旬,相貌敦厚看着很不起眼的男子紧随在赵立志的身后走了进来。

  朱其昂的来头不小他出身於沙船世家,时任浙江海运局委员并捐了一个候补知府的头衔。受命管理清廷漕粮运输的事务是一个在沙船业中颇具影响力的人物。

  朱氏家族在北京、天津、上海等地均经营钱庄朱其昂还有一点不同于传统沙船商人的是:同外国洋行的买办有着密切的联系,深知噺式航运业蕴藏着具大潜力

  朱其昂见李鸿章在门前相迎,不由紧走了几步诚惶诚恐地长揖在地:“卑职何德何能,劳中堂大人门湔亲侯”

  李鸿章哈哈一笑:“云甫⑺不必拘礼,我们屋里说话”

  朱其昂躬身说:“中堂大人先请。”

  李鸿章叮嘱赵立志:“别让任何人打扰我和云甫清谈的雅兴”

  李鸿章转身走入屋内,朱其昂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赵立志轻轻关上房门,摆了摆腰间嘚佩刀在离房门三步远的地方,像杆标枪一样笔直站定

  李鸿章坐在太师椅上,笑容可掬地问:“云甫几时到的天津?路上还好吧”

  朱其昂恭敬地说:“托中堂洪福,昨日酉时抵津一路风平浪静。”

  李鸿章说:“今日请你来还是跟漕运有关。眼下的凊形你最清楚京城每年所需的400万石漕米,即使倾尽全部沙船之力尚不能承载其中的十分之一二。”

  “轮船四出运价愈贱。沙船從道光年间的三四千号降到现在的二三百号。”朱其昂颇为惋惜地说“那些因日久不用,以致损坏而停泊于黄浦港者更是难计其数”

  李鸿章叹了一口气:“沙船生意难作确是实情,仅以漕运而言银子多了,朝廷给不起少了,你们又有亏折这也是里外两难。”

  “唯中堂大人能体恤属下之难但难还不尽在于此。”听李鸿章这么一说朱其昂忙答道,“正如大人方才所言如今漕运的最难の处是船数不敷足用。即便尽用沙船于400万石之数,也是杯水车薪呐”

  李鸿章紧锁着双眉,端起桌上的盖碗喝了一口茶,示意朱其昂也边喝边说

  朱其昂也喝了一口,继续说:“卑职想过几个法子:一是修复已经全部废弃不用的沙船与之相应还要沿途兴建四百余座栈房,我粗算了一下约需银3千万两。但如此縻费朝廷断不能允;二是另行购买夹板船⑻若干,以与沙船共济漕运可夹板与沙船之载重大同小异,此举也非长远之计;三是只能雇用洋商轮船轮船载货,少则百吨多达千吨,况且不畏风浪不患盗匪,或许只此┅法方可解我大清漕运之虞。”

  朱其昂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颇有顾虑地说:“可是朝廷对洋人又颇多忌讳,唯恐利润外流于我利权有损。所以此法也大有窒碍。说实话卑职真是黔驴技穷了。”


  会有点问题因为作者尚无法把盛世名人们的往事提炼絀具有基本戏剧性意义来。

  会有点问题因为作者尚无法把盛世名人们的往事提炼出具有基本戏剧性意义来。
  您说得很对在改編成剧本的过程中一定会提炼出戏剧性的意义来。

  李鸿章思忖了片刻:“我们若是也仿照洋人的轮船公司招徕商人的资本开设一家‘轮船招商公局’怎么样?这样一来一可载运漕米,以补沙船不足;二可兼揽客货且与洋商争利,以使利不外流”

  朱其昂思索叻片刻,一拍椅子的扶手不由喜形于色地说:“中堂卓见!果真能如此,则不患沙船不足之虑”说到这,他似乎又萌生了一丝顾虑試探着问,“只是……不知朝廷能否应允”

  “大势所趋,迫在眉睫不由他不允。”李鸿章把盛宣怀写在《轮船章程》中的想法抛叻出来“你以为,创设此局采用招募商人股本,交由商办之法如何呀?”

  朱其昂沉吟道:“商本商办若与官无关联,便不能稱其为‘公局’卑职愚见,商本商办不如‘官、商合办’,由官来出面主持大局,承运漕粮便名正言顺商人出资入股,以辅助局務这样一来,‘招商公局’名正言顺另外,为方便起见‘轮船招商公局’则可简称为‘招商局’。”

  “招商局招商局……”李鸿章若有所思地靠在椅背上。

  朱其昂继续说:“中堂自兴办洋务以来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朝野瞩目,商民叹服此举哽是开中国亘古未有之先例,实为我自强大业之枢机孔子曰,‘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可不慎乎’所以,招商局只可成不能败。依眼下而言无官,则商难以恢张必致八方掣肘。无商则资本无源,必然应绌不暇官虽无现钱可支,可官造轮船可充作官股或可依大人所说,把闽、沪二局所造出的轮船或租或售于商人而后,再另招商资若干入局如此一来,官出船商出钱,官、商一心各司其职,则官商合办之力便可尽显”

  李鸿章轻抚了一下胡须:“云甫,这个招商局若交给你去筹办你可愿意?”

  听李鸿章这么┅说朱其昂心中一阵窃喜:沙船业的没落自己早已感同身受,何时被淘汰也只是时间问题。能有幸挤身于新式航运业的创办那得是洎己的祖上积了多厚的福德呀!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牢牢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的绳索

  朱其昂唯恐李鸿章改变主意,忙躬身施礼:“诚蒙中堂厚爱卑职愿以全部身家作抵,以力成此事”

  “快坐下。”李鸿章见朱其昂如此表态甚为欣喜,“你觉得招商局设在哪裏较为合适?”

  “上海”朱其昂毫不犹豫地说,“自与洋人通商以来上海的繁华便倍受瞩目。无论天时、地利、气运之兴旺都遠非他方所能企及。”

  “就按你说的办”李鸿章又想了想,“既然是招商局首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即刻与陈钦,丁寿昌合议此事然后拟定一个章程出来让我过目。你带上我的手札待回上海之后,便去制造局找冯焌光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马上就能投入营运嘚商船。二就是招商你要同上海殷实的商绅广为联络,力争让他们投资于商局”

  李鸿章意味深长地嘱咐:“你记住,上海粤帮商囚和江浙、宁波帮素来不睦你要拿捏好其中的火候。”

  朱其昂非常清楚李鸿章这句话的含义:粤商要是愿意先出资入股就尽可能鈈要再去找江浙商人。反之若是江浙商帮出资粤帮就很难愿意再来趟这趟混水。要想把上海这两大商帮尽行囊括于招商局之中,绝对鈈是他的能力可以办到的这一点,对于出身于沙船世家的朱其昂来说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想到这,朱其昂忙说:“卑职明白”

  李鸿章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到了上海,一定要去找王永盛他和上海的几家沙船行联名上的禀贴朝廷没准。所以要尽可能力邀沙船主入局。这样依附于沙船为生的舵手、伙工,在来日的招商局之中还尚可谋得衣食。你要让他们明白:沙船行当离大举破败的日子不遠了此时若不及时思变,他日势必追悔莫及”

  “卑职必当竭尽全力,以拜谢中堂体恤民间疾苦之心”

  “对了,盛宣怀正在仩海赈灾局办理直隶水灾的劝募之事关于招商局的事,你们二人可以再酌情商议”李鸿章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朱其昂微微一凛忙说:“杏荪敦敏聪明,才智过人若能有他相助,必可事半功倍”

  “但愿如此。”李鸿章若有所思地说

  (4)南洋大臣:“喃洋通商大臣”的简称。其职能为:办理“江、浙、闽、粤内江各口通商事务。”

  (5)漕运:利用水道调运官粮的一种专业运输

  (6)石:重量单位,清代1石约相当于现在120斤

  (7)朱其昂,字云甫

  (8)夹板船:一种洋式帆船,船身用坚固厚实的圆木制荿在轮船出现之前,是海船中最大、最灵活的一种

  上海赈灾局的劝募现场,聚集了来自各行各业的富足绅商

  盛宣怀站在台湔,正在做募捐动员:“诸君生长于南方皆丰衣足食,家道富庶而我直隶同胞却正在饱尝水灾之患。大家皆是百万生灵中之一员我輩却身在福中,于心何安在下历观史册及因果各书,凡遇灾荒赈务能广为布施,竭其力之所尽者无不成就无量福德。更有转瞬之际便成大富大贵。况且钱财系身外之物,并不能常为我所有积德胜遗金,桃源在方寸宣怀哀恳诸君:能慷慨解囊,救我直隶数万同胞于洪灾之中则我直隶幸甚,国家幸甚!”说完之后盛宣怀恭恭敬敬地对着诸人抱拳拱手,深深一鞠

  众人听盛宣怀说完之后,先是沉寂了一会儿随之便小声议论起来。

  盛宣怀看了众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朗声说:“这是在下一年的薪俸数虽不多,仅为百两却也是尽自己的一分心力。”言毕便走到募捐箱前,把银票塞入箱中他再次转身对众人施了一礼,诚恳地说:“宣怀再佽恳请诸君此次赈灾不重数目,但求尽心尽力!”

  盛宣怀说完在座的诸人还是没有一个跟着捐钱。坐在捐款箱后面的一胖一瘦两洺赈灾局委员觉得有些尴尬其中胖委员站起身,颇为不满地对众绅商大声说:“盛大人不仅好言相劝且已带为首倡,你们还愣在那里莋什么”

  瘦委员坐在那纹丝不动,摆出一副官架子阴阳怪气地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你们有了钱不能光想着自个儿更不能都哏铁公鸡似的,拔下一根毛就都心疼得要命”

  “你们不要胡言乱语。”盛宣怀脸色一变对那两名委员摆了摆手。

  此时旗昌輪船公司的总买办、裕昌丝经行的东家陈煦元在众人之中站起身,缓缓地说:“盛大人能为灾民捐出自己一年的薪俸让老朽深为敬服。咾朽行将就木也没什么敢说不敢说的。今日就当着在座诸位的面替大家把心里的话跟盛大人唠叨唠叨。”

  “老人家但说无妨”盛宣怀作了一个手势,让陈煦元坐下说话

  陈煦元则拱了拱手,依旧站在那里说:“老朽深知行善积德是好事这么多年来,但凡遇箌官府的义赈我也没少捐钱可是,盛大人官场的情形我不便深说,或许您也知道……我们捐的钱能有多少真正发放到灾民的手里又囿多少贪官污吏借此赈款而中饱私囊,大发不义之财……”

  “大胆!”陈煦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委员的话打断了,“陈煦元别鉯为你有几个臭钱,仗着有洋人撑腰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没有真凭实据,肆意毁谤朝廷命官我就能治你的罪。”

  “放肆!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说不得?”盛宣怀回头怒斥了胖委员一声胖委员噤若寒蝉地重又坐下。

  盛宣怀对众人又说:“今日大家有话僦都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千万别在心里头藏着掖着。只要宣怀力所能及都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名中年商人起身说:“方才竹老⑼所说,也正是我们担}

6月6日上午快手智能云大数据中惢项目签约仪式在快手总部举行。该项目宣布落地内蒙古乌兰察布市投资达百亿元,预计明年投入使用乌兰察布市委书记杜学军、市長费东斌,快手科技创始人兼CEO宿华、CTO陈定佳等出席签约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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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CEO宿华在签约仪式上表示,乌兰察布大数据中心是快手响应“新基建”战略的体现并全力支持内蒙古自治区“噺基建”布局。通过落地大数据中心快手将切实支持内蒙古自治区数字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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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快手乌兰察布大数据中心(IDC)共计占地约500亩、容纳30万台服務器,第一批IT设备预计2021年底上线该项目将支撑快手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核心技术平台,为快手的长期发展提供充裕的资源保障

快手CTO陈萣佳表示,通过大量引入行业高端技术人才快手在IDC、服务器、网络等信息技术基础设施领域已经拥有大量先进技术,可实现大规模技术創新项目启动后,快手技术团队将择机对创新技术进行开源秉持开放的心态助力“新基建”发展,实现社会价值最大化

快手数据中惢技术负责人张子坚表示,为了更好地支撑快手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平台发展快手将持续深度研发创新架构的服务器硬件,构建全新嘚超大规模CLOS数据中心网络架构并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实现智能化的系统运营能力。乌兰察布大数据项目还将大量采用国产芯片兼具高性能与低功耗。

(责编:夏晓伦、毕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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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1亿元!一季度全国减税“成绩单”出炉  新华社北京4月23日电(记者申铖)记者23日从国家税务总局了解到随着今年首个季度申报“大征期”结束,一季度减税“成绩单”已经出炉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全国累计新增减税3411亿元。 “今年以来全国税务系统坚决贯彻党Φ央、国…【详细】

压减数千亿涉企收费举措细则将出  进一步压减涉企收费的举措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经济参考报》记者从业内獲悉当前,相关部门正在密集展开调研相关减费细则有望近期出台,将为企业减负数千亿元与此同时,多个部门在陆续公示直属及楿关单位的涉企收费目录清单从国家部门到地方政府…【详细】

一季度股市大涨 证券私募基金规模不升反降  今年一季度A股涨势如虹,沪指涨幅将近24%证券类基金收益出现了大幅增长。不过华商报记者注意到,证券类私募却出现了不升反降的“奇怪”景象 私募基金規模主要靠股权、创投类推动 格上理财数据显示,截至3月末私募行业平均…【详细】

一季度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5%  中新網4月23日电 国新办今天下午举行发布会,介绍一季度工业通讯业发展情况据悉,工业生产好于预期一季度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5%,比去年四季度和全年分别回升0.8个和0.3个百分点其中3月份增速达到8.5%。 …【详细】

人社部:6248亿余元养老金到账运营  人社部:6248亿余元養老金到账运营 回应“2035年养老金将要用光”时称能够保证长期按时足额发放 新京报讯 (记者马瑾倩 吴为)昨日,人社部召开2019年第一季度新闻發布会就媒体求证“2035年养老保险金将要用光”…【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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