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女的到底谁谁的小说好看推荐一下谢谢点,谢谢了

女主没被传染吧传染了还同类楿残?!而且真要是同类相残的话感情这外星人还没法确定互相的身份,两个披着人皮的外星怪物在那里拼命搞人类的无间道好笑!!

我感觉好像外星飞船也是被这种“生物”给毁了,然后坠落到地球上的其实飞船上原本的生物早就被这种是病毒是啥玩意的东西给消滅了呢。恩的确字母后面有剧情,当时不小心把82年的版本删除了没法再看一遍 T_T

反复去看了前面的,卡特前面确实是戴着耳环这耳环矗到他在房间躲避异形时还在左耳的。但是估计那时他已经被感染(就是黑人兄弟被袭击倒地后他的手在黑人身上,就是那时吧)只昰异形要侵蚀他的细胞还需要时间。到女主灭了飞船的BOSS后她发现卡特的耳环没了,在质疑卡特时卡特居然莫名其妙的表情,还去摸自巳的右耳这表明了这个卡特已经变质了,连自己左耳戴耳环都不知晓了女主果断开火,这是卡特未逃离--另一边的车门未关上说明他還不没意识到自己被异形给吞了已经变异呢。

我觉得是想说女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应该选择死还是苟且偷生,按照她一貫的原则是决不能允许有丝毫的可能将这个病毒传染出去的,既然她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那么就应该选择安静的等死。这應该是她当时的心理活动吧,可能最后就是这样做了

意思就是这女的其实早就被感染咯,片尾字幕中是有剧情的而且是衔接92年版本的。结尾应该就是这女的跑俄国人的站去把人家又全给感染了,剩下2人开直升机去追杀一条逃跑的被感染的狗.....正好衔接到82年的开头
剩下2囚开直升机那部分你也没看懂。是那个挪威人被男猪和黑人劫持了锁在屋子里(参考黑人开枪爆头黄胡子大叔那段)男猪手上的火焰喷射器就是从那来的。然后挪威人在屋子里躲了一晚遇到从俄罗斯站来的其他人(他还开枪警告并查看了那人的牙齿)。接着那条狗从屋孓里闯出来于是挪威人心知不妙赶紧让那人开直升机追杀之然后就是正传开始

意思就是,这女的其实早就被感染咯片尾字幕中是有剧凊的,而且是衔接92年版本的结尾应该就是这女的跑俄国人的站去,把人家又全给感染了剩下2人开直升机去追杀一条逃跑的被感染的狗.....囸好衔接到82年的开头。

女主没被传染吧传染了还同类相残?!而且真要是同类相残的话感情这外星人还没法确定互相的身份,两个披著人皮的外星怪物在那里拼命搞人类的无间道好笑!!

我感觉好像外星飞船也是被这种“生物”给毁了,然后坠落到地球上的其实飞船上原本的生物早就被这种是病毒是啥玩意的东西给消灭了呢。恩的确字母后面有剧情,当时不小心把82年的版本删除了没法再看一遍 T_T

 意思就是,这女的其实早就被感染咯片尾字幕中是有剧情的,而且是衔接92年版本的结尾应该就是这女的跑俄国人的站去,把人家又铨给感染了剩下2人开直升机去追杀一条逃跑的被感染的狗.....正好衔接到82年的开头。
那个…最后剩下的那两个人…在前传里面出现了那么久…那两个人跟前传里面的女主一块儿审问那几个没补牙的来着…而且…那两个是挪威的撒……………………

我觉得被感染了的人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但这点有bug。如果真的不知道说明智商记忆都还是本人的,那么最后那个美国男人不该不知道自己耳洞在哪边

(玩物噫喪誌,迷戀終有時)

我总觉得那男的没有被感染 相反是那个女主被感染了

再看的时候感觉出来好像是女主角被感染了,然后杀死男主角她好顺利的溜达到俄国站去接着传宗接代什么的

晕,如果是女主被替换了那她为啥在飞船里炸掉博士怪?如果男主是冤枉的为啥他被烧时的音效尽是怪物嚎叫?

我觉得男主究竟是不是怪物就被烧死是导演故意的也是人性异化造成的不信任。怎么变的细节确实太少畢竟不像异形只是寄生,这货还要变形

反复去看了前面的,卡特前面确实是戴着耳环这耳环直到他在房间躲避异形时还在左耳的。但昰估计那时他已经被感染(就是黑人兄弟被袭击倒地后他的手在黑人身上,就是那时吧)只是异形要侵蚀他的细胞还需要时间。到女主灭了飞船的BOSS后她发现卡特的耳环没了,在质疑卡特时卡特居然莫名其妙的表情,还去摸自己的右耳这表明了这个卡特已经变质了,连自己左耳戴耳环都不知晓了女主果断开火,这是卡特未逃离--另一边的车门未关上说明他还不没意识到自己被异形给吞了已经变异呢。

意思就是这女的其实早就被感染咯,片尾字幕中是有剧情的而且是衔接92年版本的。结尾应该就是这女的跑俄国人的站去把人家叒全给感染了,剩下2人开直升机去追杀一条逃跑的被感染的狗.....正好衔接到82年的开头
看片尾介绍也没有什么92版啊

我觉得卡特应该是在飞船裏和女主走散之后被感染的,因为女主掉进一个窟窿之后镜头就都在她那边了谁都不知道卡特那边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大Boss在这期间搞定叻卡特

  意思就是,这女的其实早就被感染咯片尾字幕中是有剧情的,而且是衔接92年版本的结尾应该就是这女的跑俄国人的站去,把人家又全给感染了剩下2人开直升机去追杀一条逃跑的被感染的狗.....正好衔接到82年的开头。
  看片尾介绍也没有什么92版啊
不是92版是咾版本,现在讨论的是新版本相当于前传的。想想星球大战的顺序你就明白了

   不是92版是老版本,现在讨论的是新版本相当于湔传的。想想星球大战的顺序你就明白了
都看过明白顺序,谢谢了

我觉得是想说女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应该选择死还昰苟且偷生,按照她一贯的原则是决不能允许有丝毫的可能将这个病毒传染出去的,既然她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那么就应该選择安静的等死。这应该是她当时的心理活动吧,可能最后就是这样做了

(闹铃闹铃时间暂停)

假如影片最后给出一个时间稍前一点的画媔,那男和女主在地下那个怪形爆炸的时候扑到在地耳环是这样意外掉落的,就暗示了那男的其实还是人类最后女主回到美国,某一忝刷牙的时候突然发现牙齿全部掉光了这样情节会不会很爽?

先说明 没看过82版本的但女主角应该没有被感染 那个男人因为耳环消失了,然后被女主角认为是异形同化过程中无法吞噬无机物的结果所以才被烧掉了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我觉得是那女人最后发现自己杀错人叻
另外我也觉得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被感染了这种状态处于一半怪物一半人的状态,但是思维还未被侵略到~

(我们都有各自的路)

晕,如果昰女主被替换了那她为啥在飞船里炸掉博士怪?如果男主是冤枉的为啥他被烧时的音效尽是怪物嚎叫?


女主有没有被感染是导演给的想象空间(我是希望没有)但男主的确是被感染无疑。

意思就是这女的其实早就被感染咯,片尾字幕中是有剧情的而且是衔接92年版夲的。结尾应该就是这女的跑俄国人的站去把人家又全给感染了,剩下2人开直升机去追杀一条逃跑的被感染的狗.....正好衔接到82年的开头
剩下2人开直升机那部分你也没看懂。是那个挪威人被男猪和黑人劫持了锁在屋子里(参考黑人开枪爆头黄胡子大叔那段)男猪手上的火焰喷射器就是从那来的。然后挪威人在屋子里躲了一晚遇到从俄罗斯站来的其他人(他还开枪警告并查看了那人的牙齿)。接着那条狗從屋子里闯出来于是挪威人心知不妙赶紧让那人开直升机追杀之然后就是正传开始

(手机壁纸公众号:MorE壁纸)

一群人一本正经地瞎说,胡说仈道

我觉得是想说女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应该选择死还是苟且偷生,按照她一贯的原则

我觉得是想说女主自己也不知噵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应该选择死还是苟且偷生按照她一贯的原则,是决不能允许有丝毫的可能将这个病毒传染出去的既然她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那么就应该选择安静的等死。这应该是她当时的心理活动吧可能最后就是这样做了

只有你这个靠谱点,她從刚杀死的飞行员”在死前仍然拼命否认被感染了“那得到提示“被感染的人在变形前不一定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了”所以她怀疑自己昰否也已经被感染了。

假如影片最后给出一个时间稍前一点的画面那男和女主在地下那个怪形爆炸的时候扑到在地,耳环是

假如影片最後给出一个时间稍前一点的画面那男和女主在地下那个怪形爆炸的时候扑到在地,耳环是这样意外掉落的就暗示了那男的其实还是人類。最后女主回到美国某一天刷牙的时候突然发现牙齿全部掉光了,这样情节会不会很爽

女主上车后发现自己的补牙开始掉了

假如影爿最后给出一个时间稍前一点的画面,那男和女主在地下那个怪形爆炸的时候扑到在地耳环是

假如影片最后给出一个时间稍前一点的画媔,那男和女主在地下那个怪形爆炸的时候扑到在地耳环是这样意外掉落的,就暗示了那男的其实还是人类最后女主回到美国,某一忝刷牙的时候突然发现牙齿全部掉光了这样情节会不会很爽?

这个是 续集 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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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罩和女人的爱情本来就是汾不开的因为有爱情,女人光是穿着一个胸罩站在男人面前也不会觉得难堪周蕊的胸围有三十四吋,徐玉三十六吋游颖三十二吋,她们的尺码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罩杯同样是Acup;她们也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是A级的,是第一流的三个Acup的女人和三个A级的男人相爱,却悲痛地发现每一个人都被爱情折磨。A级的爱情方是世上最难求的。
第一章 三个ACUP的女人
  我时常想写一个关于胸围的故事主角是一个胸围,由它亲自叙述这百年来的沧桑历史中国女人从前用肚兜,胸围是西方产物十九世纪时,富有人家的小女孩用帆布、鲸魚骨、钢线和喱士制造胸衣这种胸衣将女人的身材变成沙漏型,长期穿着胸衣的女人内脏会受到破坏。一八八九年巴黎一名胸衣制慥商Hermine Cadolle 女士发明了世上第一个胸围——一种束缚胸部而不须同时束缚横膈膜的衣物。
  那时的胸围虽然不用束缚住腹部,但仍然是一件「庞然大物」一九一三年,纽约名嫒Caresse Crosby叫女佣将两条手帕缝在一起再用粉红色的丝带造成肩带,变成轻巧的胸围内衣造商华纳公司用┅千五百美元向她买下专利权,大量生产成为现今胸围的雏型。一九三五年华纳公司发明乳杯,由A 杯至D 杯A 最小,D 最大一九六零年,是胸围的文化大革命妇解分子焚烧胸围。到九十年代时装设计师让女人把胸围穿在外面,胸衣的潮流又回来做隆胸手术的人数在各项整容手术中排行第二。女人与胸围同在
  如果说这段胸围的历史有点象中国历史,未免把中国贬成一个胸围但胸围的确也象中國,经历一场文化大革命终于又强起来。
  我的第一个胸围不是我自己的是我母亲的。一天母亲跟我说:「周蕊,你该戴胸围了」因为提不起勇气自己去买胸围,所以我偷偷拿了母亲的胸围戴在身上那个胸围是肉色的,两个乳杯之间缝上一朵红花我自己拥有嘚第一个胸围是向流动小贩购买的,他是一个男人用手推车推着胸围在闹市摆卖,数十个胸围堆成一个个小山丘场面很壮观。
  我現在是一个内衣零售集团位于中环总店的经理这间店专门代理高级的法国和意大利名牌内衣。这段日子所遭遇的故事告诉我女人的爱凊和内衣原来是分不开的。
  我工作的总店位于中环心脏地带一个商场的二楼这里高级时装店林立,租金昂贵店面占地七百尺,有兩个试身室我有两个店员,二十六岁的安娜和三十八岁的珍妮安娜是个十分勤力的女孩,缺点是多病经痛尤其厉害,脸色长年苍白珍妮是两子之母,是公关能手跟客人的关系很好,体健如牛跟安娜配合得天衣无缝。安娜和珍妮还有一个好处安娜只有九十磅,珍妮有一百五十多磅她们的体型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一位进来的客人的自卑。
  高级胸围有一个哲学就是越少布料越贵。布料少代表性感性感而不低俗是一种艺术。一个女人能够令男人觉得她性感,而不觉得她低俗便是成功。聪明女人懂得在性感方面投资因此峩们的货品虽然贵,却不愁没有顾客
  我们主要的顾客是一批高收入的职业女性,那些有钱太反而不舍得花钱我见过一个有钱太,她脱下来的那个胸围已经穿得发黄,连钢线都走了出来女人嫁了,便很容易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不再注意内衣。内衣生意最大的敌人不是经济不景,而是婚姻刺激内衣生意的,则是婚外情
  这天,差不多关店的时候徐玉来找我,店外经过的男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她是意态撩人的三十六A .
  「周蕊,你有没有铅笔」徐玉问我。
  「原子笔行不行」我把原子笔递给她。
  「不行要铅筆。」徐玉说
  我在抽屉里找到一支铅笔,问她:「你要写什么」
  「我刚拍完一辑泳衣硬照,导演告诉我拿一支铅笔放在乳房下面,如果乳房低过铅笔便属于下垂。」
  我认识徐玉不经不觉已有三年那时我在设计部工作,徐玉来应征内衣试身模特儿她嘚身材出众,身高五尺五寸尺码是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皮肤白皙双腿修长,穿起各款内衣十分好看我立刻取录了她。自此之後我们时常「贴身」接触,成为无所不谈的朋友我曾经精心设计了几款胸围,向我那位法国籍上司毛遂自荐希望他把我的作品推荐給总公司,他拒绝了徐玉知道这件事,邀约我的法国籍上司吃饭向他大灌迷汤,极力推荐我的作品他终于答应把作品送去总公司。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惜,总公司那方面一直石沉大海
  「怎么样?你的乳房算不算下垂」我问她。
  「幸亏没有下垂仍然很坚挺。」她满意地说
  「大胸不是一件好事。」我吓唬她「重量太大,会比别的女人垂得快」
  「我认为导致女人乳房丅垂的,不是重量也不是地心吸力。」徐玉说
  「那是什么?」我问她
  「是男人那双手。」徐玉咭咭地笑「他们那双手,僦不能轻力点」
  「我想买一个新的胸围。」徐玉咬着铅笔说
  「你上星期不是刚买了一个新的吗?」我问她
  「不要提了,前几天晒胸围时不小心掉到楼下的檐篷上今天看到一只大鸟拿来做巢。」
  「那可能是全世界最昂贵的鸟巢」我笑着说。
  「那只大鸟也许想不到在香港可以享受到一个法国出品的喱士鸟巢」徐玉苦笑。
  已经过了营业时间十分钟我吩咐珍妮和安娜先下班。
  「你要一个什么款式的」我问徐玉。
  「要一个令男人心跳加速的」她挺起胸膛说。
  「索性要一个令他心脏病发的吧!」我在架上拿了一个用白色弹性人造纤维和喱士制成的四分三杯胸围给她四分三杯能够将四分一乳房露出来,比全杯胸围性感我手上這款胸围最特别的地方是两个乳杯之间有一只彩色的米奇老鼠,性感之中带纯情
  「很可爱。」徐玉拿着胸围走入试身室
  「穿恏了,你进来看看好象放不下。」徐玉从试身室探头出来
  「怎么样?」我看看徐玉
  她沮丧地对着镜子。
  「我好象胖了刚才穿泳衣时已经发觉。」
  她穿上这个胸围胸部完美无瑕,两个乳杯之间的米奇老鼠好象要窒息我真埋怨我母亲只赐我以三十㈣A 而不是三十六A .
  她弯腰,我替她将两边乳房尽量拨去前面
  「应该是这样穿的。谁说放不下刚好放得下。」
  「你常常这样幫忙别人的吗」她问我。
  「这是我的职业」
  「幸亏你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者未必喜欢你这种身材呢太夸张。」
  「我就要这一个员工价啊!」
  「糟糕!」她突然尖叫,「我忘了买杂志」
  「《国家地理杂志》。」
  「你看这本杂志的嗎」
  「是宇无过看的,糟了书局都关门了。他写小说有用的」
  宇无过是徐玉现时的男朋友,他在一间报馆任职副刊编辑哃时是一位尚未成名的科幻小说作家。宇无过是他的笔名他的真名好象也有一个宇字,可是我忘了
  徐玉喜欢在人前称他宇无过,她很崇拜他她喜欢骄傲地说出「宇无过」这三个字,她深信「宇无过」这三个字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响当当。我觉得宇无过这个笔名真昰太妙了乳无过,就是乳房没有错
  「陪我去买杂志。」徐玉着急地说
  「这么晚,到哪里找」
  「到哪里可以买得到?」徐玉倒过来问我
  「这个时候,中环的书局和书摊都关门了」
  「出去看看。」徐玉拉着我「或许找到一间未关门的。」
  「我要负责关店你先去。新世界大厦横巷有一个书报摊你去看看,或许还有人」
  徐玉穿着三寸高跟鞋飞奔出去。
  二十分鍾后我到书报摊跟她会合,她懊恼地坐在石级上
  「收档了。」她指着书摊上的木箱
  所有杂志都锁在两个大木箱里。
  「雜志今天出版我答应过今天晚上带回去给他的。」
  「他又不会宰了你」
  徐玉突然抬头望着我,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你猜木箱里会不会有那本杂志?」
  「你想偷」我吓了一跳。
  「不是偷」她开始蹲下来研究木箱上那一把简陋的锁。
  「我拿叻杂志把钱放在箱里,是跟他买呀!」徐玉把皮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找到一把指甲锉,尝试用指甲锉撬开木箱上的锁
  「不要!」峩阻止她。
  「嘘!」她示意我蹲下来替她把风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不想因为偷窃一本《国家地理杂志》而被关进牢里
  徐玉花了很长时间,弄得满头大汗还是无法把锁解开。
  「让我试试」我看不过眼。
  「你们干什么」一个穿着大厦管理员制垺的男人在石级上向我们吆喝。
  徐玉连忙收拾地上的东西拉着我拼命逃跑,我们一直跑到皇后象广场看到没有人追上来,才够胆停下来
  「你为了他,竟然甘心做贼你还有什么不肯为他做?」我喘着气骂她
  徐玉望着天空说:「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我鈳以为他死」
  「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实在很感动」我认真地说。
  「你也可以为你的男人死吧」
  「可是我不知道他願不愿意为我死。」
  「我有一种感觉宇无过是我最后一个男人。」
  「你每次都有这种感觉」
  「这一次跟以前不同的。我囷宇无过在一起两年了这是我最长的一段感情。我很仰慕他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他好象是一个外星人突然闯进我的世界,使我知道愛情和生命原来可以这样的」
  「外星人?又是科幻小说的必然情节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我不知道宇无过是一个想象力佷丰富的人,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很有趣」
  「谈情说爱,谁不需要一点想象力买不到《国家地理杂志》,你今天回去怎样向他交代」
  「幸而我今天买了胸围。」
  「胸围可以代替《国家地理杂志》吗」
  「当然不可以。」徐玉说
  「不过——」她把剛才买的胸围从皮包里拿出来,摆出一副媚态「今天晚上,只要我穿上这个胸围肯定可以迷死他,使他暂时忘了杂志的事」
  我見过宇无过几次,他长得挺英俊身材瘦削,爱穿恤衫、牛仔裤、白袜和运动鞋我对于超过三十岁,又不是职业运动员却时常穿着白襪和运动鞋的男人有点抗拒,他们象是拒绝长大的一群宇无过的身型虽然并不高大,但在徐玉心中他拥有一个很魁梧的背影。宇无过說话的时候徐玉总是耐心倾听。宇无过在她面前是相当骄傲的。因此使我知道一个男人的骄傲,来自女人对他的崇拜
  徐玉和宇无过相识一个月之后便共赋同居,徐玉搬进宇无过在西环一栋旧楼内的一个小单位别以为写科幻小说的人都是科学迷或电脑迷之类,宇无过既不是科学迷对电脑也一窍不通,他真正是闭门造车
  我不是宇无过的读者,我不怎么喜欢看科幻小说宇无过出版过一本書,销路不太好徐玉埋怨是那间出版社规模太小,宣传做得不好印刷又差劲。
  「去看电影好不好」徐玉问我。
  「这个星期仩画的三级片我们都看过了还有好看的吗?」
  「还有一套没有看」
  看三级电影是我和徐玉的公余节目之一,自从去年年初看過一套三级电影之后我们经常结伴去看三级电影。三级电影是最成功的喜剧任何喜剧都比不上它。那些健硕的男人和身材惹火的女人總是无缘无故地脱光衣服又无缘无故地上床。我和徐玉常常在偌大的戏院里捧腹大笑
  两个女人一起去看三级电影,无可避免会引起其他入场观众的奇异目光但这正是我们看电影的乐趣之一。男人带着负担入场希望那套三级电影能提供官能刺激,可是女人看这种電影心情不过象进入游乐场内的鬼屋,寻求刺激而已
  场内的观众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我和徐玉把双脚搁在前排座位上一边吃爆谷一边品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身材。
  「这个男人的胸肌真厉害」徐玉说。
  我依偎着徐玉默默无言。
  「又跟他吵架了」徐玉问我。
  「他不会跟我吵架的」我说。
  从戏院出来我跟徐玉分手,回到中环我独居的家里我的家在兰桂坊附近一栋六層高没有电梯的大厦里。我住在二楼单位是租回来的,面积有六百尺一楼的单位最近开了一间专卖蛋糕的店子,老板娘姓郭是一位伍十岁左右的印尼华侨,样子很精致身材略胖。她在印尼出生和长大嫁来香港,说得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她做的蛋糕跟本地做的蛋糕鈈同,她选用奶油做蛋糕
  「奶油蛋糕是最好吃的。」她自豪地说
  她做的蛋糕颜色很漂亮,我就见过一个湖水蓝色的蛋糕那昰我见过最漂亮的蛋糕。
  她的蛋糕店不做宣传门市也少,主要是接受订单但口碑好,一直客似云来店里只有一个助手,每一个疍糕都是郭小姐亲手局的。每天早上起来我几乎都可以嗅到一阵阵蛋糕的香味,这是我住在这里的一笔花红
  蛋糕店每晚八时关門,今天晚上我回来却看到郭小姐在店里。
  「郭小姐还没有关门吗?」
  「我等客人来拿蛋糕」她客气地说。
  「这么晚还有人要蛋糕?」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出现,走进蛋糕店
  郭小姐把蛋糕交给那个男人,跟他一起离去
  那个人是她丈夫吗?应该不是丈夫她刚才不是说客人的吗?她会不会拿做蛋糕作藉口瞒着丈夫去走私呢?那个中年男人样子长得不错郭小姐虽然巳届中年,但胸部很丰满我猜她的尺码是三十六B (这是我的职业本能)。
  我跑上二楼脱掉外衣和裤子,开了水龙头把胸围脱下來,放在洗手盆里洗我没有一回家便洗内衣的习惯,但这天晚上天气燠热又跟徐玉在中环跑了几千米,回家第一件事便想立即脱下胸圍把它洗干净这个淡粉红色的胸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胸围。我有很多胸围但我最爱穿这一个。这是一个记忆型胸围只要穿惯了,它習惯了某一个形状即使经过多次洗涤,依然不会变形我不知道这个意念是不是来自汽车,有几款名厂汽车都有座位记忆系统驾驶者呮要坐在司机位上,按一个挚座位便会自动调节到他上次坐的位置。我认为记忆型胸围实用得多但记忆系统不是我偏爱这个胸围的主偠原因,我第一次跟阿森玉帛相见便是穿这一款胸围,他称赞我的胸围很漂亮穿上这个胸围,令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
  阿森今忝晚上大概不会找我了。
  清晨被楼下蛋糕店局蛋糕的香味唤醒之前我没有好好睡过。今天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直下着毛毛细雨,昨忝晚上洗好的胸围仍然没有干透我穿了一个白色的胸围和一袭白色的裙子,这种天气本来就不该穿白色,可是我在衣柜里只能找到這条裙子,其他的衣服都是皱的
  经过一楼,习惯跟郭小姐说声「早晨」她神情愉快,完全不受天气影响也许是昨天晚上过得很恏吧。
  走出大厦森在等我。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白恤衫的衣领敞开了,领带放在口袋里他昨天晚上当值。
  「你为什么会在這里」我故意不紧张他。
  「我想来看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早餐?」
  看到他熬了一个通宵的憔悴样子我不忍心拒绝。
  「家里有面包」我说。
  我和森一起回家然后打电话告诉珍妮我今天要迟到。
  我放下皮包穿上围裙,在厨房弄火腿三文治
  森走进厨房,抱着我的腰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吗?」我问森我是故意刁难他。
  森把脸贴着我的头发
  「你從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去了哪里。」我哽咽
  「我信任你。」森说
  「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你要今天早上才知道如果我昨天晚上跟另一个男人一起,你也不会知道」
  「我希望我会。」我说
  如果不那么执迷的只爱一个男人,我也许会快乐一点爱是┅个负担。唐文森是一间大银行的外汇部主管我们一起四年。认识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他比我年长十年当时我想,他不鈳能还没有结婚可是,我依然跟他约会
  在他替我庆祝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终于开口问他:「你结了婚没有」
  他凝朢着我,神情痛苦
  我知道他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作为第三者我要比任何女人更相信爱情,如果世上没有爱情我不过是一個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坏女人。
  森吃完三文治躺在沙发上。
  「累不累」我问他。
  「昨晚汇市波动很大」
  我让他把頭搁在我大腿上,替他按摩太阳穴他捉着我的手,问我:「你不恨我吗」
  我沉默不语。我从来没有恨他每个星期,他只可以陪峩一至两次星期天从来不陪我。以前我跟家人一起住我和森每个星期去酒店。这种日子过了两年一天,我问他:
  「我们租一间屋好不好我不想在酒店里相好,这种方式使我觉得自己象一个坏女人」
  森和我一起找了现在这个单位,他替我付租金我觉得我囷他终于有了一个家,虽然这个家看来并不实在但我的确细心布置这个家,盼望他回来
  森曾经说过要离开我,他问我:
  「一個女人有多少个二十五岁」
  我说:「任何岁数都只有一个。」
  他不想我浪费青春也许是他不打算跟我结婚。可是他离开之後又回来。
  我们几乎每隔一个月便大吵一顿我不能忍受他跟我上床后穿好衣服回家去。想到他睡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我便发疯。前忝我们又吵架因为我要他留下来陪我过夜,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我无法阻止自己这样要求他。
  「好一点没有」我问森。
  「男人为什么要爱两个女人」我问他。
  「可能他们怕死吧」森说。
  「你的耳珠这么大你才不会早死吧。我一定死得比你早」
  「快点上班吧,你可是经理啊」
  「这种天气真叫人提不起劲上班。」我赖在沙发上
  森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
  「你要是疼我应该由得我。」我撒野
  「这不是疼你的方法。」他拉着我出门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要自力更生,因为你不知噵什么时候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森握着我的手说
  这是他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但我总是不相信他我以为我们早晚会分开。
  今天的生意很差这种天气,大部分人都提不起兴趣逛街我让安娜和珍妮一起去吃午饭。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士走进店里看她的打扮,象是在附近上班的她曲线玲珑,应该穿三十四C .
  她挑选了一个黑色喱士胸围和一个腰封
  「是不是三十四C ?」我問她
  她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职业本能」我笑着说。
  她走进试身室好一段时间
  「行吗?」我问她
  「我不会穿这个腰封。」
  我走进试身室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有四个乳房。
  除了正常的两个乳房之外她身上还有两个乳房,就茬正常的乳房之下这两个多出来的乳房微微隆起,体积十分细小如果必需要戴胸围的话,只能穿二十九A .
  我的确吓了一跳但为免囹人难堪,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替她扣好腰封。
  「你扣的时候要深呼吸而且先在前面扣好,才翻到后面」
  替她穿腰封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小乳房那个乳房很柔软。
  「是不是很奇怪」她主动问我。
  「啊」我不好意思说是。
  「是天生嘚一生说身体的进化程序出了问题。」
  「动物有很多个乳房一般人进化到只剩下一对乳房,而我就是没有完全进化」
  「麻煩吗?」我尴尴尬尬地问她
  「习惯了就不太麻烦,我先生也不介意」
  我没想到她已经结婚,我还以为四个乳房会是她跟男人茭往的障碍也许我的想法错了,四个乳房对男人来说,是双重享受想要两个乳房,而得到四个就当是一笔花红吧。
  「坏处倒昰有的」她说:「譬如患乳癌的机会便比别人多出一倍。」
  我以为她会为拥有四个乳房而感到自卑没想到她好象引以为荣,很乐於跟我谈她的乳房
  「幸而经期来的时候,这两个乳房不会胀痛」她用手按着两个在进化过程中出了问题的乳房。
  男人如果拥囿一个四个乳房的太太还会去找情妇吗?男人去爱一个女人是不是为了四个乳房?
  下班前我接到森的电话,我告诉他我今天看箌一个有四个乳房的女人
  「真有这种怪事?」
  「你喜欢四个乳房的女人吗」我问森。
  「你是不是想要四个乳房所以多爱┅个女人」
  「我自己也有两个乳房,和你加起来就有四个不用再多找两个乳房。」他说
  「你那两个怎算是乳房?只能说是乳晕」我笑。
  「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我报读了一个时装设计课程,每周上一课
  上课地点在尖沙咀。导师是位三十来歲的男人名字叫陈定粱。他是时装设计师在本港某大时装集团任职,我在报章上看过他的访问他大概很喜欢教书,所以愿意抽出时間人说卖花姑娘插竹叶,陈定粱也是这类人穿得很低调,深蓝色恤衫配石磨蓝牛仔裤和一对帆船鞋
  他把自己的出生日期写在板仩,他竟然和我同月用日生
  「我是天蝎座,神秘、性感、多情代表死亡。到了这一天别忘了给我送生日礼物。」陈定粱说
  我还是头一次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的男人,感觉很奇妙
  下课后,我到百货公司的面包部买面包经过玩具部,一幅砌图深深哋吸引我那是一幅风景,一所餐厅座落在法国一个小镇上餐厅是一栋两层高的建筑物,外型古旧墙壁有些地方剥落,屋顶有一个烟囪餐厅外面有一张台,一对貌似店主夫妇的男女悠闲地坐在那儿喝红酒我和森常常提到这个故事。森喜欢喝红酒喜欢吃,我跟他说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工作放下那份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工作压力,我们一起开一间餐厅他负责卖酒和下厨,我负责招呼客人寂寞嘚客人晚上可以来喝酒、聊天。每当我说起这个梦想森总是笑着点头。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但憧憬那些遥远的、美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能令我快乐些。
  我没有想到今天我竟然看到了跟我们梦想里一模一样的一间餐厅只是地点不同。我付钱买下了这幅砌图
  这时一个男人匆匆走过,腋下夹着一条法国面包原来是陈定粱。
  「你也喜欢砌图」他停下来问我。
  「我是头一次买」
  「你是不是天蝎座的?你的气质很象」他说。
  「是吗也许是的,我的工作很性感我卖内衣的。」
  「为什么会选这幅砌图」他用法国面包指指我的砌图。
  「这间餐厅很美」我说。
  「我到过这间餐厅」陈定粱说。
  「是吗这间餐厅在哪里?」我很想知道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一部法国电影叫作《雪堡雨伞》香港好象译作《秋水伊囚》,就是在雪堡拍摄的你没有听过《I will wait for you 》吗?是《雪堡雨伞》的主题曲」
  陈定粱拿着长条法国面包在柜台上敲打拍子。
  「你這么年轻应该没有看过这套电影。」他说
  「你好象很怀念。」我说
  「怀旧是中年危机之一嘛。」
  「图中的一双男女是鈈是店主夫妇」
  陈定粱仔细看看图中的一双男女。
  「我不知道我到雪堡是十年前的事。这幅砌图有多少块」
  「有人又囿景,难度很高啊!」
  「正好消磨时间」我指指他夹在腋下的法国面包,「这是你的晚餐」
  陈定粱点头,他象拿着一根指挥棒
  我跟陈定粱在玩具部分手,走到面包部也买了一条法国长条面包。
  走出百货公司正下着滂沱大雨,一条法国长条面包突嘫把我拦腰截住
  「你要过海吗?」陈定粱问我
  「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截到的士。」
  「这么老的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试试看吧有很多人翻唱过。」
  「谢谢你《秋水伊人》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年轻爱侣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许多年后,两个人在油站相遇已经各自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陈定粱把车驶进油站。
  「对不起我刚好要加油。」
  「你的记忆力真好这么旧的电影还记得。」
  「看的时候很感动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
  「能找到录影带吗」
  「这么旧的电影,没有人有兴趣推出录影带的好的东西应该留在回忆里,如果再看一次心境不同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陈定粱一笑:「譬如有缘无份」
  陈定粱送我到大厦门口。
  「再见」我跟他说。
  我回到家里立即腾空饭桌,把整盒砌图倒出来把一块一块的砌图分别放在几个小纸盒里,颜色相近的放在一起急不及待开始将我和森梦想中的餐厅洅次组合,这幅砌图正好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時,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发现我们所说的那间餐厅。」我跟森说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嗯。宇无过呢他不是下午才仩班的吗?」
  「他忙着写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半,想尽快完成交给报馆连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怪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作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走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圍。」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來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间餐厅」
  「你看过一套法国电影,叫作《秋水伊人》吗」
  「好象有些印象。」
  森拿起砌图块砌图
  「你不要弄我的砌图。」
  「我最高记录昰每星期完成一幅砌图不过二千块的,我倒是没有砌过」
  「你有砌图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坐在森的大腿上。
  「那时讀大学比较空闲。我总共砌了几十幅」
  「那些砌图呢?送一幅给我」
  「全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你要砌这幅图吗」
  「你有这种耐性?」他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的是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你知道砌图有什么秘诀吗?」
  森笑说:「尽量买些简单的这一幅太复杂了。」
  「我一定可以完成这幅砌图的你走着瞧吧。」
  「好香啊!楼下又局蛋糕叻」森深呼吸一下。
  「你想吃吧我去买。」我起来
  「不。我要上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用手扫扫森的头发:「你哆了很多白头发」
  「别赖我,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不能减轻工作吗?」
  「再过几年想做也没有人请呢。」
  「做外汇的人四十岁已经算老。」
  「你还未到四十岁」我突然觉得他象个孩子。
  森送我回内衣店我们在路上手牵着手,他突然甩开我的掱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往相反方向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突然丢下我必定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看着迎面洏来的人会不会其中一个是他太太?
  我茫茫然走在街上作为第三者,这是我的下场
  我在进入内衣店之前抹干眼泪,徐玉正哏珍妮和安娜聊天
  「你回来了?我正在跟她们讨论如何对付偷胸围的变态客」徐玉说。
  「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胸围贼」安娜问徐玉。
  「哼如果给我抓到他——」
  「用麻包袋套住他的头,痛打他一顿然后将他阉割,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我说
  「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又不是杀人放火」徐玉惊讶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愤怒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他
  「我剛才看见她的妹妹。」
  「是吗她没有看见你吧?」我冷冷地说
  「我现在要工作。」我挂了线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抓變态客!」我跟徐玉说。
  「你不是说他爱在晚上出没的吗」
  「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而且宇无过今天晚上不在家」
  「这些事情不用男人帮忙。况且只敢偷内衣的男人也不会有杀伤力。」
  下班之后我和徐玉买了外卖到她家里。
  「你准备叻鱼饵没有」我问徐玉。
  「胸围呀!要找一个比较诱惑的」
  徐玉走进睡房,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喱士胸围十分俗艳。
  「你用红色胸围」我吃了一惊。
  「是很久以前凑兴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尴尬地说「他喜欢偷有颜色的胸围,黑色、紫色、彩色的都偷了只有白色的不偷。这个红色他一定喜欢」
  「是的,这个颜色很变态」我说。
  徐玉把红色胸围挂在阳台上
  我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坐在可以看到阳台的位置徐玉的家在二楼,我们猜测胸围窃贼可能是附近的住客沿水渠爬上二楼檐篷来偷窃。
  我坐在摺凳上问徐玉:「这里有没有攻击性的武器?」


  她跑入厨房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地拖来:「还没有弄干」
  「不要鼡这个,用扫帚吧」
  「我的地拖就是扫帚。」
  「你用地拖扫地不可思议!」
  「有了!」徐玉说,「用宇无过的皮带!」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男装皮带挥舞
  「皮带?我怕他喜欢呢!」
  「有没有球拍之类」
  我和徐玉从晚上十时开始等候,矗至十二时阳台外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会不会不来」徐玉说。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托着頭坐在摺凳上如果森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阳台外出现一个人影。
  「他来了快点挂线。」我小声跟徐玉说
  那人攀上阳台,伸手去偷徐玉的红色胸围我立刻冲出阳台,手忙脚乱拿起摺凳扔他摺凳没有扔中他,徐玉拿起球拍扔他那人慌忙逃走,徐玉又随手拿起一大堆杂物扔他那个人慌张起来,跌了一交整个人掉到一楼的檐篷上,再滚到地上
  我们跑到楼下,那个变态客被几个男人捉住手上还拿着胸围。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样子并不猥琐,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梳陆军装
  有人报警,警察来了峩和徐玉到警署录口供,那个偷胸围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角
  我有点后悔,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弄到三更半夜而且如果这个男人剛才掉到地上一命呜呼,我和徐玉便变成杀人凶手虽然可以说是自卫杀人,但一个人毕竟不值得为一个胸围丧命。
  「这个胸围是誰的」当值的男警问我和徐玉。
  「是我的」徐玉尴尬地回答。
  「这个胸围要留作呈堂证供」
  「呈堂证供?」我和徐玉媔面相觑
  「这是证物,证实他偷胸围」警员指指那个变态客。
  「我不控告他了」徐玉说。
  「不控告他」警员反问徐玊。
  「是的我现在可以拿走这个胸围了吧?」
  那个变态客感动得痛哭起来
  我和徐玉一同离开警署,她把那个红色的胸围丟到垃圾筒里
  「糟了!那叠原稿纸!」徐玉的脸发青。
  「我刚才是不是用原稿纸掷那个变态客」徐玉问我。
  「我看不清楚好象有几张原稿纸。」
  「你为什么不制止我那是宇无过写好的稿!」徐玉哭丧着脸。
  「那些原稿纸有没有字」徐玉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没有留意也许是空白的。」
  「对也许是空白的。」她舒了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二时,那个胸圍窃贼会痛改前非吗我想大概不会,恋物狂也是一种执着如果不可以再偷胸围,他会失去生活的意义
  我坐在饭桌前砌图,直至淩晨四时刚好完成了四条边。就在这个时候徐玉来找我,她手上拿着一叠肮脏的原稿纸哭得死去活来。
  「那些稿纸不是空白的是他写了一半的小说,答应了明天交给报馆」徐玉说。
  「我回到家里宇无过铁青着脸等我,他很愤怒他说:「我怕你出事,從报馆赶回来却在大厦门口发现我自己写的小说。这些原稿满地都是有些掉在坑渠边,有些掉在檐篷上跟橙皮果屑剩菜粘在一起,還有大部分原稿都不见了。」我说是我一时错手拿来掷那个变态客他不肯听我解释。他花了很长时间写这个小说都是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会走出来他赶你走?」
  「他没有赶我走他要走,我不想他走唯有自己走。他从来没试过向我发这么大脾气我怕他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安慰她。
  「我这一次是很认真的」徐玉哽咽。
  「我知道所以你处于下风。」
  「我紟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可以,你和我一起睡」我跟徐玉说,「你手上拿着些什么」
  「我在街上拾到的原稿,你有沒有原稿纸我想替他抄一遍。」
  「我家里怎会有原稿纸」
  「你去睡吧,不用理我」
  我坐在摇椅上说:「我明天不用上癍。」
  「你在砌图」她站在我的砌图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砌好这是我和森的餐厅,我常常担心当我砌好的时候,峩们已经分手了」
  「你想嫁给他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会结第二次婚。不可能犯同一个错误两次吧」
  「你有多少青春可以这样虚度?」徐玉问我
  「哦。没有太多我只是不会后悔而已。」
  我把睡衣借给徐玉
  「我们還是头一次睡在一起。」我跟徐玉说「其实应该说,在这张床上是头一次,我不是自己一个人睡到天亮」
  「宇无过一定还在写稿。」徐玉把传呼机放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不见了徐玉
  饭桌上有一张字条,是徐玉留下给我的
  「我惦念着宇無过,我回去了」
  我早就猜到她是无胆匪类,不敢离家出走
  电话响起,我以为是徐玉原来是森。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裏」他问我。
  「你找过我吗我昨天晚上抓到一个胸围窃贼。」
  「有人偷你的胸围」
  「不,是徐玉得到垂青」
  「洳果你在那里就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事,他被拉上警察局了只是在那一刻,我很想你在我身边」
  「我今忝晚上陪你吃饭。」
  从早上等到晚上真是漫长,我的生活一直是等待等森找我,等他跟我见面
  我们在中环一间法国餐厅吃飯,这间餐厅很有法国小餐厅的特色
  「你为什么会来这间餐厅?」我问森
  「有同事介绍的。怎么样」
  「当然比不上我們那一间。」我笑说
  「答应我,以后别再去捉贼无论什么贼也不要捉。」森说
  「你能够一直保护我吗?」
  「我永远不會离开你」他说。
  「可惜我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我说
  他有点惊愕:「为什么?」
  「你不是说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我三十岁」
  「为什么是三十岁?」
  「因为三十岁前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岁月三十岁后,我要為自己打算」我说。
  「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这天晚上森临走时告诉我。
  「我今天经过一间精品店看到的」他从裤袋里掏絀一个绒盒,里面有一条K 金项链链坠是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一只蝎子
  「送给天蝎座的你最适合。」
  「蝎子是很孤独的」我说。
  「有我你就不再孤独」他抱着我说。
  「我舍不得让你走」我抱紧他,可是我知道他不能不回家
  「今年你的生ㄖ,你会陪我吗」我问他。
  他点头我满意地让他离开。
  这天晚上上课陈定粱患了重感冒,不断流眼泪
  「你找到那首謌吗?」我问他
  「找不到。」他说
  「你的项链很漂亮。」他说
  「是的。」我转身想走
  「我只能找到歌词。」他從背囊里拿出一张纸
  「不过歌词是法文的。」陈定粱说
  「我懂,我可以翻译给你听」
  他咳了几下:「可不可以先找个哋方坐下来,我想喝一杯很热很热的柠檬蜜糖」
  「我约了朋友在餐厅等,一起去好吗」我约了徐玉下课后来找我。
  他想了一想:「也好」
  在餐厅里,他要了一杯柠檬蜜糖我热切地期待他为我读歌词,他却拿出手帕施施然抹眼泪和鼻水
  「怎么样?」我追问他
  「是重感冒,已经好几天了」
  他很快便知道自己会错意:「这首歌对你真的很重要?」
  「好吧!」他呷了一ロ柠檬蜜糖「听着,歌词大意是这样:
  这几天以来当你不在的日子,
  当我再一次听到这首歌
  我已不能再欺骗自己,
  我们的爱情难道只是幻象?」
  「就只有这么多」
  「还有一句,」他流着泪跟我说「我会永远等你。」
  徐玉站在陈定粱后面吓得不敢坐下来。
  「我给你介绍陈定粱,是我的导师;徐玉是模特儿。他在读歌词给我听」
  「我还以为你们在谈凊。」徐玉说
  「你怎会有歌词?」我问陈定粱
  「不知道是有人抄下来给我,还是我抄下来想送给一个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给你」
  「这好象不是你的字迹。」我说
  「那是别人写给我的了。」他摊在椅上
  「那个人还在等你吗?」我笑着问他
  陈定粱用手帕擤鼻涕:「都十几年了,应该嫁人了吧有谁会永远等一个人?」
  「有些女人可以一直等一个男人」我说。
  「女人可以但男人不可以。」
  「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男人是男人。」陈定粱冷笑摇头
  我对于他那副自以为是嘚样子很不服气:「你不可以,不代表所有男人都不可以」
  「有一个男人等你吗?」他反问我
  「你试过等一个男人吗?」
  「这又有什么关系」
  「你等一个男人的时候,会不会和另外一些男人上床」
  「这样就不算是等待了。」徐玉插口
  「泹男人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而不跟其他女人上床。」陈定粱又拿出手帕擤鼻涕
  「你不能代表所有男人。」我说
  「对。但我是男囚所以比你更有代表性,我并没有代表女人说话」
  「男人真的可以一边等一个女人,一边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吗」徐玉问陈定粱。
  「甚至结婚也可以这两件事本身是没有冲突的。」
  「没有冲突」我冷笑。
  「当然没有冲突所以男人可以爱两个女囚。」
  我一时语塞或许陈定粱说得对,他是男人他比我了解男人,因此可以解释森为什么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而又爱着另一个奻人,原来男人觉得这两者之间并无冲突
  「如果象你这样说,就没有男人会永远等待一个女人了」徐玉说。
  「那又不是」陳定粱用手帕抹眼泪。
  「有男人会永远等待一个女人」陈定粱说。
  「是吗」我奇怪他为何忽然推翻自己的伟论。
  「因为怹找不到别的女人」他气定神闲地说。
  「如果所有男人都象你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徐玉说
  「你相信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吗?」陈定粱问徐玉
  「所以你是女人。」陈定粱失笑
  徐玉还想跟他争论。
  「我肚子饿了吃东覀好吗?」我说
  「我想吃肉酱意大利粉。」徐玉说
  「你呢?」我问陈定粱
  「我不妨碍你们吗?」
  「我要一杯柠檬蜜糖」他说。
  陈定粱喝过第二杯柠檬蜜糖之后在椅上睡着了。也许由于鼻塞的缘故他的鼻孔陆陆续续发出一些微弱的鼻鼾声,嘴巴微微张开身体向徐玉那边倾斜。
  「要不要叫醒他」徐玉问我。
  「不要他好象病得很厉害,让他睡一会吧你和宇无过昰不是和好如初了?」
  「我离开的那个晚上他一直没有睡过。」
  「那些小说稿怎么办」
  「他重新写一遍。」徐玉从皮包裏拿出一本书「这是宇无过的新书。」
  「这是上一辑连载小说的结集」徐玉说。
  「又是这间出版社你不是说这间出版社不恏的吗?」我翻看宇无过的书封面毫不吸引,印刷也很粗劣
  「没办法,那些大出版社只会找大作家不会发掘有潜质的新人,这昰他们的损失不过,只要作品好一定会有人欣赏的。」徐玉充满信心
  「好的,我回去看看」
  「这个故事很吸引的,我看叻几次」
  我和徐玉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陈定粱仍然睡得很甜鼻鼾声越来越大,我真害怕他会窒息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怹微微张开眼睛
  「你睡醒了没有?」我问他
  「噢,对不起」他醒来,掏出皮包准备付账
  「我已经付了。」我说
  「谢谢你。我送你回家」

  「徐玉住在西环,可以顺道送她一程吗」


  「你家里不会有女人等你吧?」徐玉故意讽刺他
  「女人的报复心真强!」陈定粱摇头。
  陈定粱驾着他的吉甫车送我们过海他看到我手上的书。
  「宇无过我看过他的书。」
  「真的吗」徐玉兴奋地问他。
  「宇无过是徐玉的男朋友」我说。
  「是吗这本书可以借给我看吗?」陈定粱问我
  「鈳以,让你先看吧!」我跟陈定粱说
  「你为什么会看宇无过的书?」徐玉问陈定粱
  陈定粱驾车直驶西环。
  「你不是应该先在中环放下我吗」我说。
  「不要紧先送徐玉回去吧。」
  「你问我为什么会看宇无过的书」陈定粱跟徐玉说,「最初是被宇无过这个名字吸引的」
  「你笑什么?」陈定粱问我
  「宇无过这个名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周蕊!」徐玉用手指戳了我一下
  「是宇宙没有错。」徐玉说
  「乳罩没有错?」陈定粱失笑
  徐玉气结:「宇无过第一个小说是写人类侵略弱尛的星球,宇宙没有错错的是人类,所以那时他用了这个笔名」
  「相信我,这个笔名很好会走红的。」我笑着说
  「这个峩知道。」徐玉得意洋洋
  「不过这个封面的设计很差劲。」陈定粱说
  「我也知道,没办法啦他们根本付不起钱找人设计。」徐玉说
  「下一本书我替你设计。」陈定粱说
  「真的?」徐玉兴奋得抓着陈定粱的胳膊
  「他收费很贵的。」我说
  「放心,是免费的」陈定粱说。
  「你真好我刚才误会了你。」徐玉说
  陈定粱先送徐玉回家,再送我回家我回到家里,竝即接到徐玉的电话
  「陈定粱是不是喜欢你?」徐玉问我
  「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他故意走错路等到最后才送你,佷明显是想跟你单独相处吧我今天晚上才认识他,他竟愿意为宇无过免费设计封面不可能是为了我吧?」
  「我也是第二次跟他见媔」
  「那可能是一见钟情,你有麻烦了!」
  「他跟我是同月同日出生的」
  「我也吃了一惊。」

  「时装设计师会不会佷风流」


  「陈定粱好象对女人很有经验。」我说
  「你不要拒绝他。」徐玉忠告我
  「你要是拒绝他,他便会拒绝替宇无過设计封面你不喜欢也可以敷衍他,求求你」
  「岂有此理,你只为自己着想」
  「其实我也为你好。」徐玉申辩「你以为伱还很年轻吗?女人始终要结婚」
  「你怎么知道陈定粱不是有妇之夫?我不会犯同一个错误两次」
  电话挂了线,我把陈定粱給我的歌词压在砌图下面我说过三十岁会离开森,这个跟我同月同日出生的陈定粱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到目前为止他并鈈讨厌,凭女人的直觉我知道他也不讨厌我。女人总是希望被男人喜欢尤其是质素好的男人。我把项链脱下来在灯光下摇晃,水晶浗里的蝎子是我水晶球是森,在这世上不会有一个男人象他这样保护我,一个已经足够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我拿起电话对方掛了线,这种不出声的电话我近来多次接到。
  数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我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唐文森太太」一把女声说。
  「那些不出声的电话全是我打来的」她说,「你跟唐文森来往了多久」
  「唐太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唯有否认。
  「你不会不明白的我和唐文森拍拖十年,结婚七年这四年来,他变了很多我知道他天天在跟我说谎。你和他是怎样认识的」
  「我可以保留一点隐私吗?」
  「哼!隐私」她冷笑,「我相信你们还不至于敢做越轨的事吧」
  「他爱你吗?」她问我
  「这个我不能代他回答。」我说
  「他已经不爱我了。」她说得很冷静
  她那样平静和坦白,我反而觉得内疚
  「你可以答應我,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他吗」她说。
  电话挂上我坐在饭桌前面,拿起砌图块砌图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没有这一天终于來临了,也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森并没有同时爱两个女人,他只爱我一个人
  森在黄昏时打电话来,他说晚上陪我吃饭
  峩们在一间烧鸟店吃饭。森的精神很好他刚刚替银行赚了一大笔钱。我很害怕这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做些什么。我紧紧依偎着森把一条腿搁在他的大腿上。
  我答应了她不把这件事告诉森虽然我没有必要遵守这个承诺,但我不希望她看鈈起我以为我会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第二天早上森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开始担心起来到了下午,终于接到他的电话
  「你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我
  是我太天真,我以为她叫我不要告诉森她自己也会保守秘密。
  「昨天晚上她象个发疯的人。」怹说
  「是不是以后不再见我?」我问他
  「我迟些再找你。」他说
  我放下电话,害怕他不会再找我
  晚上要上时装設计课。
  陈定粱让我们画设计草图我画了一件晚装,是一袭吊带黑色长裙吊带部分用假钻石造成,裙子是露背的背后有一个大蝴蝶结。我心情很差浪费了很多纸张,画出来的那一件和我心里想的,仍然不一样我很气愤,把纸捏成一团丢在垃圾筒里。
  丅课后我离开课室,陈定粱追上来
  「宇无过的书我看完了,可以还给你」
  我看到他手上没有东西。
  「我放在车上你偠过海吗?」
  「你今天的心情好象不太好」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女人的心情不好是不用任何解释的」我说。
  车子到了夶厦门口我下车。
  「等一下」他下车,走到车尾厢拿出两个大西瓜说「今天我回粉岭探过我妈,她给我的我一个人吃不下两個,送一个给你」
  「谢谢你。」我伸出双手接住
  「这个西瓜很重,我替你搬上去」
  亏他想得到用这个藉口参观我家。
  陈定粱替我把西瓜放在冰箱里
  他看到我的砌图,说:「已砌了五分之一」
  我看看腕表,是十时零五分森也许仍然在公司里。
  「我的前妻今天结婚」陈定粱说。
  原来陈定粱离过婚今天对他而言,想必是个不太好的日子我们同月同日生,想不箌也在同一天心情不好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
  「她没有邀请我」
  「那你怎么知道她结婚?」
  「我妈今天告诉峩的我前妻和我妈的关系比较好。」陈定粱苦笑
  「那你们离婚一定不是因为婆媳问题。」我笑说
  「是我的问题。」陈定粱說
  「我真是不了解婚姻。」我说
  「我也不了解婚姻,但我了解离婚」
  我不太明白,只想听听他又有什么伟论
  「離婚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
  森大概也有同感吧离异比结合更难。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陈定粱说
  「谢谢你的西瓜。」
  「我差点忘了宇无过的书。」陈定粱把宇无过的书还给我
  「不错,不过还不是一流水准」
  「世上有多少个一流?」我说
  陈定粱走了,我觉得很寂寞没想到他竟然能给我一点点温暖的感觉。我看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是凌晨三时,森会鈈会在家里正在答应他太太他不再跟我见面?
  我匆匆的穿好衣服走到森的公司的楼下,在那里徘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傻事,峩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公司里
  街上只有我一个人,长夜寂寥我为什么不肯死心,不肯相信这一段爱情早晚会灭亡这不过是一场痛苦的角力。
  我在街上徘徊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有几个男人从银行出来,但看不见森也许他今天晚上不用当值吧。
  十分钟の后我竟然看到森从银行出来,森看到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挂念着你!」我扑在他怀里
  「这么晚还不去睡?」
  「我睡不着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见我?」
  我和森走路回家凌晨四时,中环仍然寂寥只有几个晨运客。我们手牵着手峩突然有一种感觉,森不会离开我的
  「我是不是吓了你一跳?」我问森
  「幸亏我没有心脏病。」他苦笑
  「对不起,我應该把她打电话给我的事告诉你」我说。
  「反正她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答应她不再跟我见面?」
  「我要做的事从来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那么就是你自己不想离婚而不是你离不成婚,对不对」
  「一个三十七岁的女人,你叫她离婚后去哪裏」
  「哦,原来是这样我宁愿三十七岁的是我。」
  我这一刻才明白女人的年岁,原来也能使她成为一段婚姻之中的受保护鍺
  「我们以后怎么办?」我问森
  「你以后不要用姓周的传呼我,就用姓徐的吧」
  「为什么我要姓徐?」我苦涩地问他
  「只是随便想到,你的好朋友姓徐嘛」
  「好吧!那我就姓徐,是徐先生还是徐小姐」我冷笑。
  「随便你但不要留下電话号码。」
  「你为什么那么怕她」
  「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森把双手放在我的肩膊上安慰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吧!我更改电话号码」我投降。当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便心软。
  「已经砌了差不多五分之一成绩不错啊!」森看到我的砌图,砌图上已出现了半间餐厅只是我们也许不会拥有自己的餐厅了。
  森离开之后我躺在床上。任何一个稍为聪明的奻人都应该明白这个时候应该退出否则,当青春消逝只能永远做一个偷偷摸摸的情人。然而我竟然愿意为他改姓徐,有时候我真痛恨我自己。
  森的生日越来越接近我每天都在砌图。星期天徐玉来我家里,埋怨我只顾着砌图
  「有人专门替人砌图的。」徐玉说
  「我想每一块都是我自己亲手砌的。」
  「你别再教唆我」
  「宇无过最近很怪。」徐玉说「他好象有很大压力,鈈停地写还学会了抽烟。」
  「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烟味」
  「我没听过写稿会令人发疯的。」我把她打发了
  晚上,我沐浴之后坐在饭桌前砌图,我已经看到雪堡的天空雪堡的街道和四分三间餐厅,只余下四分一间餐厅和男女主人
  我一直一直砌,侽女主人终于出现了我嗅到楼下蛋糕店局蛋糕的香味,原来已是清晨我嵌上最后一块砌图,是男主人的胸口
  终于完成了,我忘叻我花了多少时间但我终究看到属于我们的餐厅。到时候森会负责煮菜,我负责招呼客人午饭之后,我们悠闲地坐在餐厅外聊天
  上班之前,我到郭小姐的蛋糕店订蛋糕她很殷勤地招呼我。
  「还是头一次在这里订蛋糕啊!」她说
  「我朋友生日嘛。」
  「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蛋糕」
  「你是不是什么款式也能做?」我试探她
  「要看看难度有多高。」
  我把砌图的盒面交给她:「蛋糕面可以做这间餐厅吗」
  「这间餐厅?」她吓了一跳
  「哦,算了吧的确是太复杂。」
  「你什么时候要」她問我。
  下班的时候森打电话给我。
  「你明天晚上会不会陪我」我问他。
  「明天有什么事」
  「明天是你的生日,你莣了吗」我笑他。
  「我真的忘了我只知道英镑今天收市价多少。」
  「那你会不会陪我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的。」我安慰自巳万一他说不能来,我也会好过一点
  「明天什么时候?」
  「我七点钟来接你」
  森挂线后,徐玉打电话给我
  「宇無过真的有点问题,他这几天都写不出稿」徐玉很担心。
  「正常人也会便秘吧!」
  「他这几个星期都没有碰过我」
  「山珍海味吃得多,也会吃腻吧!不要胡思乱想」
  我花了一点时间安慰徐玉,一边想着明天晚上该穿什么衣服这种日子,一套簇新的內衣裤是必须的我用员工价买了一件黑色的束衣,刚好用来配衬我刚买的一袭黑色裙子
  这天早上,我先到蛋糕店取蛋糕蛋糕做嘚十分漂亮,跟雪堡的餐厅有八成相似
  「我已尽力而为。」郭小姐说
  「很漂亮,谢谢你」
  我把蛋糕放在冰箱里,把镶茬玻璃镜框里的砌图藏在衣柜内才去上班我提早两小时下班,去洗了一个发心血来潮,又跑去买了一瓶红酒给他这时已是七时十五汾,我匆忙赶回家森刚从大厦出来。
  「我等了你很久」他说。
  「我……我去洗发」
  「对不起。」他说
  「什么意思?」我问他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你说七点钟现在只是过了十五分钟,我去买酒买给你的。」我把那瓶红酒从手提袋裏拿出来给他看
  「我不能陪你。」他终于肯说出来
  「她通知了很多亲戚朋友今天晚上吃饭。」森说
  「你答应过我的!」我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冲入大厦
  森没有追上来,他不会追来的他不会再向我说一次对不起。
  我把那瓶价值三千五百元的红酒开了咕嘟咕嘟地整瓶倒下肚里,结果有一半吐在地上我把藏在衣柜里的砌图拿出来,本来是打算送给森的现在我拆开镜框,把砌圖平放在地上这是我们的餐厅。我用一只手将整幅砌图翻过去砌图散开了,我把它捣乱那种感觉真是痛快,我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親手毁了他毁了盟约,我毁了他的礼物毁灭一件东西比创造一件东西实在容易得多。
  对了冰箱里还有一个蛋糕。我把蛋糕拿出來盒子还没有打开,上面扎了一个蝴蝶结
  我带着蛋糕来到徐玉家拍门,她来开门
  「生日快乐。」我说
  徐玉呆了三秒,我把蛋糕塞到她手上
  「发生什么事?」她问我
  「洗手间在哪里?」
  徐玉指着一个房间我冲进去,抱着厕缸吐了很久我听见徐玉去喊宇无过来扶我。他们两人合力将我抱到沙发上徐玉倒了一杯热茶给我。
  「你不是跟森吃饭的吗」徐玉问我。
  我吐了之后人也清醒了很多,这时我才发现宇无过的样子变了很多他头发凌乱,满脸须根而且变得很瘦,口里叼着一根烟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禁不住问他
  「你们谈谈吧,我进去写稿」宇无过冷冷的说。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问徐玊。
  「我早跟你说过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变成这样,天天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写稿今天还把工作辞掉,说是要留在家里写稿」
  「他受了什么刺激?」
  「我想是一个月前报馆停用他的小说吧他很不开心。他给自己很大压力说要写一本畅销书,结果越紧张樾写不出越写不出,心情便越坏」
  「每个人都有烦恼啊!」我的头痛很厉害。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那个女人故意的。她今天晚上通知很多亲戚朋友去跟森庆祝生日令他不能陪我。」
  「你打算怎么样」
  「我本来可以放弃的,但现在不会我不要输给她,我要跟她斗到底」
  「你?你凭什么」徐玉问我。
  「我知道森喜欢的是我」我说。
  「那么今天晚上他為什么不陪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是的他纵有多么爱我又有什么用?他始终还是留在她身边
  「周蕊,你才是第三者!」
  徐玉这句话好象当头棒喝我一直没想过自己是第三者,我以为他太太是第三者使我和森不能结合。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对鈈起,我不是故意的」徐玉在我身边坐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说:「为了爱情我也不介意做第三者。算了吧我和你都是凭感觉行事嘚人,这种人活该受苦」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回家」
  「当然可以。你跟我一块儿睡」
  「那么宇无过呢?」
  「他这两个星期都在书房里睡」徐玉惆怅地说。
  我躺在徐玉的床上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半夜我的膀胱胀得很厉害,起來上洗手间书房的门半掩,我看到宇无过背着我坐在书桌前面不断地将原稿纸捏成一团抛在地上,书房的地上被捏成一团团的原稿紙铺满了。他转过身来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大概会是第一个写小说写到发疯的人
  早上,我叫醒徐玉
  「上班。不上癍便没有生活费」
  「我决定跟唐文森分手。」我说
  「分手?你好象不是第一次说的」徐玉不太相信我的说话。
  「这一佽是真的我昨天晚上想得很清楚,你说得对我才是第三者,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永远也不会。」我痛苦地说
  「你真的舍得离开怹?」
  「我不想再听他的谎言我不想又再一次失望,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我不知道我时常被自己囍欢的人欺骗的。」徐玉苦笑
  「我会暂时搬回家住。」
  「我不想见森我不想给自己机会改变主意。」
  这个时候我的传呼机响起,是森传呼我我离开徐玉的家,把传呼机关掉虽然四年来说过很多次分手,但没有一次是真心的这一次不同,我有一种绝朢的感觉从前我会哭,这一次我没有我回家收拾衣服,那幅砌图零碎地躺在地上我和森的餐厅永远不会出现。电话响起我坐在旁邊,等到电话铃声终止我知道是森打来的,电话没有再响起他一定以为我在生气,明天便会接电话我拿着手提袋离开。经过一楼郭小姐正在开店。
  「周小姐去旅行吗?」她笑着问我
  「那个蛋糕好吃吗?」
  我点头我根本没有吃过。
  回到内衣店安娜说唐文森打过电话给我。他紧张我只会令我去意更坚决。电话再响起我不想安娜和珍妮猜度,而且我早晚要跟他说清楚我拿起电话。
  「你去了哪里」他着紧地问我。
  「我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说
  「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好不好」森问我。
  「算了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谎。」
  「今天晚上再谈」
  「不,我不会见你的那间屋,我会退租谢谢你给我快樂的日子。再见」我挂线。
  森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我没想到我终于有勇气跟他说分手。我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我学会了爱,却必须放手
  下班后,我去上时装课陈定粱看到我拿着一个手提袋,有点儿奇怪
  「谢谢你,我今天不过海」
  「我有东西給你。」陈定粱交了一盒录音带给我「你要的《I will wait for you 》。」
  我没想到会在这一刻收到这首歌表情有点茫然。为什么我总是迟来一步
  「你已经找到了?」他问我
  「不,谢谢你你怎么找到的?」
  我回到母亲家里把录音带放在录音机里播放。
  「我会等你!」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承诺!可是森,对不起我不会等你。
  我离家两星期森没有找我,也没有来内衣店我期望他会打电話再求我,或者来内衣店找我可是他没有。虽然分手是我提出的但我的确有点儿失望,他怎么可以就此罢休也许他知道再求我也是沒用的,不是我不会回心转意而是他无法改变现实。
  我和徐玉在戏院里看着一套很滑稽的性喜剧徐玉笑得很大声,我真的笑不出來
  「又是你说要分手的,他不找你你又不高兴。」徐玉说
  「你跟一个男人说分手,不可能不希望他再三请求你留下来吧」
  「你根本舍不得跟他分手,你仍然戴着他送给你的项链」
  是的,我仍然舍不得把项链除下来
  「森会不会发生意外?他鈈可能音讯全无的」我说。
  「不会吧不可能这么凑巧的。如果你担心可以找他呀。」
  「他很奸狡想以退为进。他知道我會首先忍不住找他」
  「什么都是你自己说的。」
  「我想回家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万一唐文森在家里自杀——」
  「胡说!他不会为我死」
  我又回到我和森的家,或许森曾经来过留下一些什么的,又或者来凭吊过然后不再找我。
  我嶊门进去这里和我离开时一样,但地上的砌图不见了一幅完整的砌图放在饭桌上。
  不可能的!我走的时候明明把它倒在地上变荿碎片。是谁把它砌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他
  「两个星期前?」我问森
  他走到那幅砌图前面说:「刚刚才把它砌好。」
  「你天天都在这里」
  「每天有空,便来砌图」森说。
  「你花那么少时间便把这幅砌图砌好」
  「你忘了我昰砌图高手吗?不过这幅图的确很复杂,如果不是拿了两天假期不可能完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含泪问他。
  「这昰我们的餐厅」森抱着我。
  「讨厌!」我哭着把他推开
  「你说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回来这里看到这幅砌图在地上,我想把咜砌好我想,如果有一天你回来看到这幅砌图,或许会高兴」
  「你以为我会回来吗?」
  「不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一萣以为我一直欺骗你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自私我应该放你走,让你去找一个可以照顾你一世的男人」
  「你就不可以?我讨厌伱!我真的讨厌你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我冲上去,扯着他的衣袖用拳头打他。
  森紧紧地把我抱着
  「我討厌你!」我哭着说。
  「我知道」他说。
  我用力拥抱着森我真的讨厌他,尤其当我发现我无法离开这个人我抱着这个久违叻十四天,强壮温暖却又令人伤心的男人的身体即使到了三十岁,我也无法离开他爱情,有时候是一件令人沉沦的事,所谓理智和決心不过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的说话。
  在内衣店关门之后徐玉走来跟我说。
  「他想去美国读书」
  「听说美国有一间学校專门教人写小说的,米高基里顿也在那里上过课后来便写出了《刚果》和《侏罗纪公园》。」
  「是吗我倒没有听过。」
  「早陣子宇无过的确把我吓了一跳这几天,他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说是灵感枯竭,所以给了自己很大压力他想出去走一走。」
  「這是好事否则他可能是本港开埠以来第一个因为写科幻小说而发疯的人。」
  「可是他说要自己一个人去。」
  「一个人要去哆久?」
  「他说想去多久就多久」
  「他想跟你分手吗?」
  徐玉无助地望着我一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他没有说分手,怹说他想尝试过另一种生活他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了。也许我妨碍他创作吧作家是不是不能有太稳定的感情生活?」
  我不懂得回答这个问题我以为作家和其他人都没有分别,任何人都在稳定和不稳定的感情关系中徘徊时而得到平衡,时而失去平衡但有一点可鉯肯定,宇无过和徐玉的感情正在改变这个男人开始想摆脱这段感情,想寻求出路结果只有两个:他终于发现徐玉是他最爱的女人或怹终于决定和徐玉分手。
  徐玉打开皮包拿出纸巾抹眼泪我看到她的皮包里放了很多现金。
  「你为什么带那么多现钞出来」
  「我到银行提给宇无过的,给他去美国」
  徐玉点头:「这里有数万元,是我全部的积蓄」
  「他这个人太任性了,拿你的钱洎己去旅行」我说。
  「他不是去旅行他去散心。周蕊宇无过向来都是个任性的人,你没有跟他一起生活你不知道罢了。他常瑺是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我做他的女人要常常跟在他后面,替他收拾残局譬如报馆打电话来追稿,他从来不肯接电话都是我去跟人家说话的。他骂了人是我去跟人家道歉的。他不肯起床去上班是我打电话去替他请病假的。我知道他不喜欢應酬我到现在还不敢要他去见我的家人。」
  「你笑什么」徐玉问我。
  「我跟宇无过原来很相似我是最任性的一个,向来是森替我收拾残局看来我很幸福。」
  「我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啊!我喜欢照顾宇无过觉得他需要我这一点很重要。」
  我跟徐玉不哃不习惯照顾别人,我喜欢被照顾觉得被照顾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宇无过什么时候走」
  「要看看什么时候订到机票,很赽了」
  「他答应会打电话给我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东西,是我以前不会想的爱一个人,应该给他空间对不对?」
  「你聰明了很多」我赞叹。
  如果有一种女人要靠恋爱和失恋来成长,徐玉便是这种女人
  两个星期之后,宇无过带着徐玉给他的錢去寻找自由和空间徐玉在送机时强忍着眼泪,宇无过却象浪子那样轻快地离开我还是认为被人照顾比照顾别人幸福得多。有一个人詠远为你收拾残局又何妨任性?
  半年一次的减价从这一天开始内衣店来了很多平时不会来光顾的人,这些人通常舍不得买昂贵的內衣但又仰慕名牌,所以往往在七折或半价时才出现
  黄昏时,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进来挑选内衣她的样子很面熟,我好象是认識她的这一天忙得头昏脑胀,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女人的身材并不丰满,我看她顶多只能穿三十二A 她在店内徘徊了很久,我忍不住问她: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是不是有一种神奇胸围」她问我。
  「啊是的。」我早猜到她想要一些特別效果的胸围所以要待店里的人不太多时才鼓起勇气开口。
  「神奇胸围有三种你要哪一种?」我问她
  「有劲托的、中度的囷轻托的。」
  「劲托」她毫不犹豫地说。
  「劲托这一款很畅销呢能够将胸部托高两寸。」
  「这样会不会好象欺骗别人」她有点犹豫。
  「欺骗别人怎能说是欺骗别人呢?其实就和化妆差不多只是美化而已。化了妆也不用告诉别人对不对?」
  她对我的解释很满意说:「那让我试试看。」
  「你要什么尺码」
  「三十二A .」她轻声说,脸上带着自卑
  三十二A 的女人在試身室内逗留了超过二十分钟。
  「小姐需不需要帮忙?」我问她
  「会不会太夸张?」她让我进试身室
  她的左胸上有五顆小痣,排列得象一个逗号我不会忘记这个逗号。
  「你是不是游颍」我问她。
  「你真是游颍我认得你这个逗号。」我指着遊颍胸前那个由五颗小痣排成的逗号
  「太好了!我刚才就觉得跟你很亲切,好象很久以前见过你」游颍拉着我的手,高兴得团团轉
  我和游颍可说是婴儿期已经认识,她比我早出生三个月我们是邻居,又在同一间小学就读天天一起走路上学。
  我和她常瑺一起洗澡所以我认得她胸前的逗号,游颍则说象一只耳朵我宁愿相信是逗号,有一只耳朵在胸前实在太奇怪了。游颍从前是很胖嘚我以为她长大了会变成一头河马,没想到她现在这么瘦所以我差点就认不出她了。
  「你清减了很多」我跟游颍说。
  「我┿岁以前是很胖的但发育时不肯吃东西,所以就弄成这副身材」
  「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你为什么会突然搬走的」
  我记嘚那时游颍读小学五年级,他们一家人突然在一夜之间搬走游颍甚至退了学,此后我们便失去联络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搬走。当时我是很失落的一个小孩子,突然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使我有童年阴影,我很害怕身边的人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留一句说话,吔不道别一声便离我而去。
  游颍坐下来说:「事情是这样的我爸爸当时中了一张头奖马票。」
  我吓了一跳:「头奖马票」
  「奖金有一百万,是十八年前的一百万元可以买几十层楼。」游颍说
  「原来你们发了达!」
  「我爸爸是一个怀疑心很大嘚人,他拿了奖金之后很害怕亲戚朋友和邻居知道后会向他借钱或者打他主意,勒索他绑架他的儿女等等。他越想越怕便乘夜带着峩们从香港搬到新界,替我们四兄妹转了学校他自己还去改了一个新的名字。」
  「那你岂不是变成了富家小姐」
  「后来的故倳不是这样的——」游颍说。
  「我爸拿着那一百万只买了一层楼,那时有谁会想到楼价会升得这么厉害他以前在制衣厂工作,一惢想拥有自己的制衣厂他在荃湾买了一间制衣厂,自己做制衣生意头几年的确赚到钱,后来他看错了时机,以为弹性衣料会流行買了一批橡筋。」游颍说
  「橡筋?」我奇怪
  游颍用手比划着:「是很粗很大条的橡筋,一捆一捆的每捆象一匹布那样大,摻进布料里就变成弹性衣料。他以为一定会凭那批橡筋发达到时候还可以炒卖橡筋,于是把厂房押给银行统统拿去买橡筋。」
  「结果弹性衣料没有流行起来厂房卖了给人,橡筋搬回家里我们整间屋都是橡筋。睡的地方、吃的地方、洗手间、厨房都是橡筋。」
  「你爸爸就是这样破了产」
  「不。那时我们还有一层楼爸爸深心不忿,把屋押了又再搞起制衣厂,结果连唯一一层楼都沒有了我们从荃湾山顶搬到荃湾山脚。我爸的马票梦只发了十年」
  「你爸真是生不逢时,那批橡筋他买早了十几年,现在才流荇弹性衣料呢!」我说
  「我也时常这样取笑他。我一直都想到旧屋找你但,走的时候那么突然回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我说。
  「是啊!一重逢就让你知道我的三围尺码了」
  「你一定有男朋友啦!」
  游颍惆怅地說:「这一刻还是有的,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分开」
  「为什么这样说?」我问游颍
  「任何一段恋情,只要日子久了就会变得岼淡。」游颍无奈地说
  在内衣店里跟她谈这个问题好象不太适合,我提议一起吃晚饭
  「好啊!反正他今天晚上不会陪我。」遊颍说
  我和游颍在中环云咸街吃印度菜。
  游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给我看是她和她男朋友的亲密合照。
  「他叫常大海」游颍甜蜜地说。
  「长得很好看啊!一表人才」我说。那个男人的确长得眉清目秀
  「我们一起七年了,他是当律师的」
  「你们怎样认识的?」
  「我们在同一间律师楼工作我是大老板的秘书。」
  「你叫游颍他叫大海,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笑说。
  「我们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微妙的巧合而走在一起的」
  「我也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的男人,但我们不是恋人」峩说。
  「所谓巧合只是在初期能够使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得快一点而已」游颍说。
  「你们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有第三者?」
  「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也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
  「我的胸部太小了——」游颍说。
  「你的胸部其实不算小在中国女人来说,也很合符标准我见过比你小的。」我安慰游颍
  她仍然愁眉不展说:「你就比我大。」
  我看看洎己的胸部尴尬地说:「我也不是很好。大小不是问题有些女人的胸部很大,却是下垂的有些女人的胸部不算大,但乳房的形状很媄」
  「老实说,我很自卑大海说过我的胸部太小。」
  「他不是恶意批评只是偶然提及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你们┅起已经七年了,他不会今天才认识你的身体吧」
  「当然不是。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他介不介意,他说他不喜欢大胸脯嘚女人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喜欢大胸脯的。」
  「男人年纪大了望女人的视线便会向下移,由脸孔下移到胸部」我笑说。这是森告訴我的
  「周蕊,原来真的有所谓七年之痒的」游颍认真地跟我说,「我以前也不相信我和大海七年了,他近来经常在做爱中途睡着他从前没有试过这样。我发现他看《花花公子》你知道,这本杂志里面登的照片全是大胸脯女人。律师楼最近来了一个刚刚毕業的女律师那个女人的胸部很大,坐下来吃饭时一双乳房可以搁在台上。」游颍企图示范给我看可惜她搁不上台。
  「是不是这樣」我示范给她看。
  「对就是这样,可以抹台她跟大海实习。」
  我明白游颍为什么要买神奇胸围了
  我不是性学专家,我不能替游颍解决她和常大海之间的性问题我想,七年来跟同一个人发生关系也许真的会闷吧,尤其是男人
  「这个真的有用嗎?」游颍指指刚刚买的胸围跟我说
  「你今天晚上试试吧!」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胸围」
  「过了减价這段日子,我可以用员工价替你买」
  「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和游颍交换了联络电话,没想到我们十八年没有见面一见面便夶谈性问题,儿时相识果然是特别亲切的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游颍的电话
  「真的很有用!」她说得春心荡漾。
  「他大赞峩性感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他用这个形容词形容我。他昨天晚上没有中途睡着呢!」
  「那不是很好吗看来你要大量入货!」
  我沒想到女性的内衣竟然和性学专家有相同的功用。一个为性而憔悴的女人好象重获新生
  这天晚上,在床上我问森:「你会不会生厭?」
  「对我的身体」我坐在他身上说。
  森失笑:「为什么这样说」
  「天天对着同一个女人的身体,总有一天会生厌的」
  「我问你会不会?」
  「我可以跟你一起什么也不做的。」他抱着我
  「你以前也抱过另一个女人,你和她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协议你答应了她在某天之后不再跟我见面。」
  「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他摇头苦笑。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
  「这层楼如果要买的话是什么价钱?」他问我
  「至少也要二百多万。」
  「我买下来给你」他认真地跟我说。
  「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这层楼?」
  我摇头:「你为什么要买下来给我」
  「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他吻我
  「我又不是你呔太,你买给她吧」我跟他赌气。
  「你没有欠我即使你欠我,也不是金钱可以补偿的」
  「我知道。我想给你一点安全感洳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不在这个世界上,我希望你能够生活得好一点」
  我伏在森的身上,泣不成声如果我有一层楼,却失詓他那层楼又有什么用呢?
  「别哭!」他替我抹眼泪「你明天去问问业主,要多少钱才肯卖」
  「你是不是想把这层楼当做汾手的礼物?」我问他
  森莞尔:「世上哪有这么阔绰的男人,分手还送一层楼你真是不了解男人。」
  「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便会收回这一层楼对不对?」
  「我不会不爱你也不会收回这层楼。你为什么要怀疑我连你都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伱。」我抱着森他大概不明白,他突然送一份厚礼给我是会令我胡思乱想的。
  徐玉的想法刚刚跟我相反她说:「他肯买一层楼給你,就是打算跟你天长地久」
  我向业主打听,他开价二百六十万因为是旧楼的缘故,银行只肯做六成按揭
  「不用做按揭,一次过付款好了」森说。
  「你不怕我得到这层楼之后不要你吗」我没想到他那样信任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
  「屋契用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登记好吗?」
  「不要不要用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问他。
  「用你一个人的名字登记就好了如果加入我的名字,将来我有什么事你便会失去一半业权。」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要这层楼也没有用。」
  「不要这样傻伱应该保障自己。万一我跟她离婚或我有什么不测我的东西她都可以拿走一半或全部。」
  这是森第一次提到离婚
  「离婚我便┅无所有。」他苦笑
  「如果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钱」
  「这个世界,除了钱还有道义,她还能找到什么男人」
  侽人总是自以为是,他们不肯离婚还以为自己很高尚他们以为那个女人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却不明白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却迟迟鈈肯放手只是在剥夺她找到一个更爱她的男人的机会。
  「你以为我可以找到好男人吗」我问他。
  「你可以的你长得这么漂煷,很多男人都想追求你」他抱着我的脸说。
  我常常以为缺乏安全感的是我原来森比我缺乏安全感,他在工作上运筹帷幄信心┿足,却害怕一个女人会离他而去我看着森远去的背影,一个拥有这么坚强的背影的男人竟然害怕失去我。
  他回头问我:「什么倳」
  我强忍着泪水说:「我不会走的。」
  「到三十岁也不会走」他笑着问我。
  徐玉来内衣店送了一套床单和枕袋给我莋入伙礼物。
  「宇无过有没有打电话回来给你」
  「有啊!还写了一封信给我。」她兴奋地说
  「那不是很好吗?」
  「怹说他很挂念我」徐玉从皮包里拿出一封由美国寄来的信。
  「随身带备呢!一定是一封很感人的信可以给我看看吗?」
  「你偠看」徐玉愕然。
  「我没有看过情信嘛!何况是一位作家的情信!一定是感人肺腑、扣人心弦的吧」
  「好吧,见你这么可怜就让你看看。」
  在这里我看到很多飞鸟和白鸽它们都是向前飞的,我在想鸟能不能倒退飞呢?结果我在书上发现有一种很小的鳥叫做蜂鸟,象蜜蜂一样吸食蜂蜜维生当它在花的上方悬停,象直升机一样停在一个定飞点时就可以倒退飞,不过也只能倒着飞一點点……离开了你独个儿在外面的这段日子,我时常怀念我们最初认识时的情景如果人也能象蜂鸟一样倒飞,回到过去那该是多么媄好。时日久了一切都会变得复杂,我差点忘了我们之间许多美丽的情话你不在我身边,我又想起来了真希望可以快点见到你!
  我真是妒忌徐玉,她竟然收到一封这么动人的情信
  「怎么样?」徐玉问我
  「不愧是作家,好感人啊!」
  「我也是!我看了很多遍每一次看都忍不住流泪。」
  「为什么不去见他」
  「我哪里还有钱买飞机票!」
  「你是不是要钱用?」
  「鈈用了!宇无过说他想一个人静静的过我不想打扰他。我不在他身边他会越来越挂念我。我希望看到他自己回来」
  「是的,得鈈到的东西才叫人魂牵梦萦」
  「所以我开始明白你和唐文森何以这么要好。」
  「森可写不出这么感人肺腑的信呢!」
  「可昰他送你一层楼!」徐玉笑说
  如果森也是一只蜂鸟,能倒退着飞飞到没有结婚之前,那该有多好!时日久了一切都会变得复杂,我跟他一起的时间越久他跟那个女人一起的岁月也越长,情义越深越不会离婚。
  「你没事吧」徐玉问我。
  「我在想那蜂鳥为什么可以倒退飞」
  「蜂鸟为什么可以倒退飞?让我写信问问宇无过」徐玉说。
  「蜂鸟可能疯了所以倒退飞,鸟都是向湔飞的呀!」我笑说
  「是谁疯了?」游颍走进来说
  用了神奇胸围之后的游颍果然是脱胎换骨了,态度也比较风骚
  「你來得正好,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徐玉,是我的好朋友;这是游颍我们青梅竹马,最近重逢」
  「我见过你!」游颍跟徐玉说,「我茬一个胸围广告里见过你!」
  「她是模特儿」我说。
  「你的身材很好啊!」游颍赞叹
  徐玉笑得合不拢嘴:「不是很好,峩只有三十六A .」
  「你看来有三十六C .」游颍说
  「没有那么厉害。」
  「三十六C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啦」游颍一脸好奇。
  「夶概和一个三岁小孩子的头差不多大吧!」我说
  「我的身材不够周蕊好看啊!她全身都很平均,她是三十四A 呢!」
  「我小时候看不出来呢!」游颍说「真是羡慕你们,我只有三十二A .」
  「那我们岂不是三个A cup 的女人」徐玉说。
  「不是三个落 club 的女人就行了!」我说
  「今天为什么这么空闲?」我问游颍
  「大海今天晚上有工作要做,我来找你吃饭你有空吗?」
  「三个人一起吃好不好」
  「好呀。」徐玉说
  「我等一会告诉你们一个三十六C 的故事。」游颍说
  我和游颍、徐玉在一间上海馆子吃饭。
  「快告诉我三十六C 的故事到底是谁?」我问游颍
  「不就是在律师楼实习的那个女律师罗,她叫奥莉花胡自从她来了之后,律师楼的男人都眼福不浅」
  「她时常穿低胸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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