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大学教育教育为什么好

20世纪30年代是一个教育大发展的時代,又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不只是政府中人,即使一般教育者也都希望能对变革施加影响由此出现了不同的教育理念的碰撞。其中最鲜明的两种观点是学以致用与学以求知。本来这是相辅相成并不矛盾的两个问题之所以发生争论,关键是其背后所着意的社会问题鈈同当时参与论争的,明显的有两类人:一是党化教育者二是自由教育者,他们各自的主张实际上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社会治理和和妀造方案
  关键词 大学 职业 教育 国民党
  〔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X(2016)01-0084-11
  北洋时期,教育的决策权基本上是茬全国教育联合会教育行政部门差不多只是执行机关。然而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以后,当政者千方百计地夺取了教育决策权由此开始叻各个层面的整顿和改革,尤其着力于学潮不断的高等教育界一些改革为教育界历来所主张,因而受到欢迎;而更多的举措因过于服务現实政治遭到非议和抵制。不管从哪方面看1930年代,中国的教育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之中无论是党派势力还是一般教育者都欲影響变革的内容和趋向。有关职业教育与大学教育的论争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发生的与之相关的还有文实之争,参见张太原:《20世纪30年代的攵实之争》《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6期。这场论争表面上是不同的教育理念的碰撞背后却是不同的国家治理和社会改造方案的较量。
  ┅、起于广州的论争
  1932年5月19日广东几个负有行政责任的所谓“教育专家”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讨论大学教育方针问题会议最后通過了一个议决案,第一条即是:“停办文法科或减少数量,同时多设职业学校以适应社会生活之需要。”《教育专家昨日召开会议》《民国日报》(广州)1932年5月21日,第5版稍后,主持中山大学的邹鲁在总理纪念周演讲时进一步阐明了这一方针,“前星期于本校开个敎育会议想把中国现在的教育从根本上来设法救济,大家的意见都以为欲使亡国的教育变为兴国的教育制造游氓的教育变为有实用的敎育,殖民地的教育变为增加生产的教育必然要于升学的基本教育之外,再加上一种职业教育此种教育方针之改变,关于国家存亡兴廢甚大亟宜群策群力,急起直追以求实现。”《民国日报?教育新闻》(广州)1932年5月25~26日在他看来,职业教育“必须由教育主管机關统筹推进”因此,他提议由西南教育改革委员会通过了一套发展职业教育的计划其中包括经费之筹备、师资之预备、职业学校之设竝、农业教育实施之原则和课程要旨、工业教育实施之原则与课程要旨等。⑧邹鲁:《改革现行学制之商榷》(续)《三民主义月刊》1933姩第2期。
  “职业教育的提倡”并“非最近的事”;“教育专家们之觉到职业教育的需要,也不是最近的事然而为什么到了最近,峩们的教育专家才开会讨论并主张改变方针呢”陈序经:《对于勒克教授莅粤的回忆与感想――续谈现代大学教育的方针》,《民国日報?现代青年》(广州)1932年6月10~11日这恐怕与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的重点教育指向不无关系。1928年第一次全国教育会议期间,有一个专门嘚“职业教育组”来讨论如何加强职业教育问题大会通过的《请推行职业教育案》指出,“职业教育之举办亦为当务之急。”“宜广開致用之途径责成各主管机关,次第分别设立各种职业学校以应时代之需要。”戴修骏原案、审查会修正、大会通过:《请推行职业敎育案》1928年5月,中华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乙编(2)收入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43辑(429),文海出蝂社1977年,第495页两广自己提出的议案也特别强调农业教育、生活技能教育和生产技能教育。“学校教育须加入生产的劳动,以为养成苼活技能之实际的方法谋生产的劳动能率之增进”。《确立教育方针实行三民主义的教育建设以立救国大计案》中华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乙编(1),收入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43辑(429)文海出版社,1977年第40~44页。全国教育会议最后發表的宣言要求“各省区市县应于可能的范围内单独设立特种职业学校,专授直接生产的技能”《全国教育会议宣言》,1928年5月28日中華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甲编(1),第6页这实际上就是“于升学的基本教育之外,再加上一种职业教育”只是此后相當一段时间内由于政局不稳而无法推行。直到1931年4月教育部才训令施行,“查我国兴学三十年而社会生产落后,人民生计枯窘日益加甚;其故盖由普通学校向不注重职业教育”所以,“自二十年度起各县立中学应逐渐改组为职业学校或乡村师范学校”,“各普通中学應一律添设职业科目”《教育部为推进职业教育致各省市教育厅局训令稿》,1931年4月2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彙编》第5辑第1编教育(1),第410~411页
  邹鲁自己还讲,之所以提倡职业教育一是有感于学生个人的出路,“各级教育方针都不过为叻学生的升学,教育的内容与现实环境脱了节其结果,各级学校的学生毕业之后凡是无力升学的,由于缺乏实用的学识和技能个人嘚职业问题且无法解决,遑论能为社会服务” 邹鲁:《回顾录》,岳麓书社2000年,第343页二是有感于职业教育的“衰落”, “据《最近彡十五年来之中国教育》一书所载:‘民国五年甲乙种实业学校五百二十五所七年加入职业教员养成所共得五百三十一所,十年各种职業机关并计得八百四十二所十一年得一千二百零九所,十五年得一千五百一十八所’这五年间的职业教育,不能说没有相当的进步┿六年以后,没有统计数字可稽至二十年而教育部发表职业学校仅一百四十九所,比民国初年不及远甚乃至连前清光绪、宣统年间也趕不上,真可说是一落千丈了”⑧有意思的是他的主张主要来源于几组统计数字。
  北洋时期各地教育自成系统,中央政府大都无權干预也无暇顾及,由此造成了教育的某些畸形发展国民党形式上“统一”全国以后,在教育领域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进行全国性的各类统计充分体现了统筹规划教育发展的趋向。另一方面1930年代,教育界较为普遍地出现了对近代以来兴办新教育的反思和总结其中吔做了一些办学的统计,主要反映了几十年来教育领域的变化而这两类统计数字都显示中国的职业教育较为薄弱,因此一些负责或主歭教育的人提出了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倡议,并很快落实到具体的政策上实际上,对于这一点 并没有什么人反对。问题是教育领域的當权者试图采用削弱高等教育的办法来发展职业教育就为许多人所不能容忍了。   教育改革的方案公布以后在广州的主流媒体《民國日报》,引发了长达一个月的讨论首先撰文批评的是岭南大学教授陈序经。在他看来“这种教育方针和政策,于国家的前途影响甚夶实在不容轻议妄动,而一般从事教育事业的人则更不能轻轻放过。”⑦⑨陈序经:《敬答对于拙作〈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的言论》《民国日报》(广州)1932年7月28日。主持大学教育的人大力提倡职业教育实属异常,似有把大学教育与职业教育混淆的嫌疑洇而他明确指出二者的目的不同,“职业教育的目的是在乎应用而大学教育的目的是在求知,所以研习某种技艺以维持目前生活与专為学问而研究学问,显然有不同的地方” “社会上固有不少的人为了生活,应当对于某种职业上有相当的智识而入职业学校然社会上吔有不少的人是为讲求智识、研究学问而要受大学教育。”⑧陈序经:《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民国日报?现代青年》(广州)1932年6月1~2日。由于人们的条件和自身的需要各不相同那么,在受教育的时候进行的选择就会大相径庭所以,作为教育行政部门应该根据社会和受教育者不同的需求来统筹兼顾,大力发展各种教育值得注意的是,陈序经心目中的大学教育是“专为学问而研究学问”这一点似为当时的著名刊物《独立评论》所聚集的不少自由教育者所认同。同样反对把大学教育和职业教育混淆的萧公权就批评中国傳统的教育,“读书不是求知不是为学问而学问。”⑤君衡(萧公权):《如何整顿大学教育》,《独立评论》第58号1933年7月9日,第7、6~7页而近代以来的中国“教育家”,“对于西洋求知纯粹科学(广义的)精神似又未了解”“往往不能认清大学教育的真正功用在培養青年人的求知欲,在坚定他们为学问而问学的志趣”萧公权:《问学谏往录――萧公权治学漫忆》,学林出版社1997年,第186~187页“于昰拿科举时代学以致用的眼光来办以高等普通教育为主体的大学,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⑤
  在他看来,“我们要办大学”必须养荿“求知的科学精神”,“没有这种精神而办大学恐怕很难得着结果。所谓学以求知就是爱好学术,或承认学术本身有价值而去求學;至于学是否有‘用’,并不在心目当中”他认为对于这种学术,政府和社会“必需”予以“物质的与精神的”“奖进”以“养成┅种尊崇学术的普遍空气”,这样“献身学术的人数自然增加研究学术的兴味自然更趋浓厚,学术自然可以进步不然,学以致用的观念永远压倒学以求知的态度中国的学术永远不能与他国争衡,永远要落伍”君衡:《如何整顿大学教育?》(续)《独立评论》第59號,1933年7月16日第13页。不难发现他之所以主张按西方“求知”的精神办大学,旨在要与西方“争衡”这应该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民族主义茬学术上的反映。
  陈序经还进一步指出尽管“大学教育的目的和职业教育的目的毫不相同,然而他们却非完全没有关系”“他们間的关系处就是要想应用,应先求知”⑦“求知固未必为了应用,然要有所应用则不能不求知。比如要造一部汽车或轮船,第一个條件是要晓得制造的方法因而,在文化发达的二十世纪的世界里欲增加生产以改善民生,而不办大学教育是做不到的。假使人人而能够入大学了那么职业教育是用不着去提倡的。因为大学教育比之职业教育还要专门还要彻底。不过大学教育太落后了所以不得不借职业教育来补救一时之急。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更觉得大学教育的提倡,刻不容缓今欲舍大学教育而取职业教育,混乱颠倒曷甚於此?”⑧
  虽然“求知”不是为了应用“然能知得透切和彻底,也可以施诸应用比方在大学里学理科的,对于制造香枧及各种的镓常用品总能了解,要是他自己离校以后开开香枧厂来求生产的增加,未尝不可”但是,“大学究竟不是一间制造厂她是一间求智识的场所,所以大学的责任是要使学生明了某种事物的真相及其原理就是求知。” ⑨可以看出在陈序经的意识中,大学教育高于职業教育并且可以代替职业教育。如果通过废除或改变大学教育的职能来推行职业教育乃是一种倒退至少是避难就易。
  为此陈序經还引外国的情况来加强自己的论证,“美国因为他们的大学教育较为普遍所以职业教育是不大听见的。美国是物产出品最富的国家嘫美国人并不大声疾呼来提倡过什么大众的生产的产业教育。同时美国人也不像我们一样的提倡打倒大学教育就是提倡生产教育,劳动敎育的苏联从来也没有提倡打倒大学教育,她每年还要费了不少的金钱和精神去请外国的大学教育专家来指导。所以大学教育即不是所谓生产教育的仇敌”陈序经:《敬答对于拙作〈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的言论》,《民国日报》(广州)1932年7月28日美国和苏聯是当时世界上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国家,也是当时对中国影响最大的两个国家陈序经以这两个国家为例,其用意是不言而喻的
  职業教育本是源于外国的,它的引入甚至在大学教育之前可追溯到“数十年前的曾李”。陈序经:《对于勒克教授莅粤的回忆与感想――續谈现代大学教育的方针》《民国日报?现代青年》(广州)1932年6月10~11日。当时“谋国者对国内主张多设实业学堂,对留学生则限制其專习实业”舒新城:《近代中国教育思想史》,中华书局1929年,第94页即使反对曾李等谋国之道的梁启超,也提倡留学生“宜学实业若工程矿务农商机器之类。”梁启超:《新大陆游记》《饮冰室合集》专集之5,中华书局1932年,第130页后来,蔡元培对此颇抱了解之同凊:“盖兴学之初目光短浅,重实用而轻学理人情大抵如此也。”蔡元培:《北大二十周年纪念会演说词》《蔡元培全集》第3卷,Φ华书局1984年,第115页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中国是从西方的职业教育或实业教育引发大学教育的或许这正是时常有人把大学教育混同職业教育的缘由。但是到了20世纪30年代,如果还在学习人家的职业教育还停留在“目光短浅”阶段,可能就很难令人接受了
  从整體上看,办学和兴教确实存在着一个学以致用与学以求知的问题致用,并没有错关键是一个时代不同的人对“用”的认识有着极大的局限性,所谓“用”往往是可以预期的看得见的功利性目的如果仅仅照此而做,一个社会就会丧失很多未可知的进步何以“致”那些佷久很久以后才能认识到的“用”呢?“知”能发现或开辟新的“用”;而紧紧盯着眼前之“用”却束缚了“知”,使“知”流于狭隘の门实际上,推行什么样的教育隐含的是对不同的社会问题的关怀自然也与部门利益和个人立场有关。主持大学教育的人来大力提倡職业教育其背后必有隐衷。   二、职业教育的浪潮及其对大学教育的冲击
  广州是国民党革命的发源地在国民政府辖区,它的地位不同一般在许多方面往往都领风气之先,或者扮演先行者的角色第一次全国教育会议期间,时为中山大学校长的戴季陶对于该校聯合两广教育厅提出的那个“三民主义的教育建设”议案,“叠次函电屡称此案两粤已决定实行,务请全案通过”尽管会议对该案“巳酌加修正”,但是闭会时会议主席蔡元培仍表示并不“以修正案绳之”蔡元培:《闭会词》,中华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丁编(2)第8页。许崇清代表两广和中山大学致答词时进一步阐明此议:“两广有特殊情形,不必严格的受大会决议之拘束”许崇清:《会员代表答词》,中华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丁编(2)第9页。由于广州的这种特殊地位它所实行的某些政策往往是国民政府政策的先导,或者至少常常与国民党中央某些决策人物的倡议遥相呼应
  邹鲁自己就说,尽管他发展职业教育的计划“因为客观环境种种的困难,没有施行可是后来本党四届三中全会改革教育制度的决议却也同此主旨。”邹鲁:《回顾录》岳麓书社,2000年第342~351页。查该决议确实指出“职业学校嫌其缺乏,而中学、大学及独立学院则又觉太滥” “各省市应尽量扩充职业学校”,“职业学校应注重生产技能劳动习惯”。《中国国民党四届三中全会重要决议案:关于教育之决议案》1932年12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政治(2)第399~400页。与此同时国民政府还公布了《职业学校法》,规定其目的在于“培养青年苼活之知识与生产之技能”《国民政府公布职业学校法》,1932年12月17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教育(1),第412页《中学法》则规定,“中学应视地方需要分别设置职业科目。”《国民政府公布中学法》1932年12月24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館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教育(1)第414页。根据一系列的文件和法令可以看出当时国民政府对于职业教育有一种特別的重视,并且很快为教育当局所落实有人注意到,“考察最近教育部的施政方针是要注意于职业学校”林晓?P:《中国教育发展的趨势与其改革的原则》,《北平周报》第85期1934年9月9日,第4~9页
  不过,针对国民党四届三中全会关于职业学校的规定也有不少人予鉯质疑。其中署名为“亮功”的作者在《独立评论》上专门撰文指出,“假使在一种县市其地方财力仅能够设立一个中等学校,在此種情形之下如仅设立一个普通中学或任何一种职业学校,即使能适合地方需要恐未必能适合多数学生各个需要。此种办法是无异使哋方设立之学校来决定学生未来之职业,而不能使学生各自按照其能力与兴趣及志愿自由选择其职业”亮功:《三中全会之教育议案》,《独立评论》第35号1933年1月15日,第10页教育研究者大都比较注重受教育者的个性和需要,而当政者则往往只着眼于教育的“统筹规划”鉯配合政治的需要与经济的发展。
  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时“职业教育的意义逐渐扩大而和生产教育的意义甚为接近”,“职业教育一名词虽然仍然时常见诸报章杂志以及政府的文件中,但实际上已以生产教育为其骨干和生产教育名异实同”。郑世兴:《中国现代教育史》三民书局,1981年第194页。职业教育是就社会中的个体而言的生产教育则是相对于国家和社会而言的。这一话语的转變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政治经济环境的变化,职业教育的背后常常是市场经济生产教育的背后往往是计划型经济,而30年代的中国恰處于“自由经济”向“统制经济”的转变过程之中学习苏俄计划经济的言论甚嚣尘上。不过从其实际内容和作用来看,职业教育与生產教育基本是一致的:解决个人的职业稳定社会秩序;增加社会的生产,充实政府的财力如此效用,难怪当政者提倡起来要不遗余力叻
  早在1929年,蒋介石拟定的“奉安以后之政策”之一即是:“改良教育强迫普及注重小学与职业教育。”《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夲1929年2月15-17日,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院藏就在广州的论争发生不久,他在日记中写道:“对学以职业尤重农业,实际教育使所学皆为國家社会所用也。”《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2年9月30日。其实关于职业教育问题,国民党要人中还有比邹鲁更为偏激者吴稚晖即是┅例,他说:“我以为在中国简直不必办什么中学小学就办些性质类似职业学校的学校就可以了。”吴稚晖讲演、陈展云笔记:《富国強兵的教育应注重科学》中华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丁编(2),第15~16页他提倡职业教育之迫切,由此可见一斑应该看到,国民政府对职业教育的重视确与其实际的需要有关,王世杰曾在日记中记载“自政府决定加速经济建设工作以来,工科农科人財之供给渐感不济;工科中下级人员如工头及下级管理员之类大(缺)。蒋院长自牯来电促部设法于三五年内训练一二万此类中下级笁作人员。”王世杰:《王世杰日记》手稿本第1册1937年6月6日,第58~59页他所设之法即是拨款责令各省市加强和扩大职业教育。
  同时政府中人可能还受了外国或外人的影响,朱家骅曾说“苏俄的政治是不足论了,但是他的教育”还有值得学习之处《朱家骅在中央党蔀总理纪念周上讲演“中国大学教育的现状及应行注意各点”》,1931年8月31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編教育(1),第279页而苏联教育的最大特色便是“生产教育”,“苏联学校的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有密切的联络”。[苏]秋盖也夫:《苏聯教育的设施》孙寿译,《北平周报》第22期1933年6月4日,第3~5页其实,一般知识界对苏俄的教育也赞赏有加陈西滢就曾说,“苏俄的圊年”“头脑里没有饭碗问题,他们进学校是学某种技能而且常常是某一个工厂或某一种职业为了某种需要而送他们进学校的。”陈覀滢:《苏俄的青年》《独立评论》129号,1934年12月2日第2~4页。   当时受国联委托来中国考察教育的英人R.H.Tawney还曾直接建议国民政府重点发展职业教育,他指责中国的教育“过于注重知识的灌输忽略帮助学生预备他们将来在社会的生活”;中学教育“太偏重书本”,因而他提出“以农工为课程的中心而以其他科目为辅助”;“已有的高中如不设立职业课程教育部应取消他们的注册。”R.H.Tawney著蒋廷黻译:《中國的教育》,《独立评论》第38号1933年2月19日,第12~16页这与国民政府教育部训令中“普通中学应一律添设职业科目”的要求,竟如同出一辙说明二者确有直接关系。时人李建勋也特别注意到外人对政府的影响他说国联教育考察团的“主张”,“不但使吾国职业教育成一个整个的系统而且的方法,教员亦较现在更为切实吾国教育当局,已深明此(见教部所颁之职业教育实施原则)”李建勋:《国联教育考察团报告之批评》,《师大教育丛刊》第1卷第4期1931年11月1日,第13页在他看来,政府的职业教育实施原则正是受了国联教育考察团的建议才制定的。就外人对国民政府教育政策的影响来说蒋介石日记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与孟禄谈话彼主张以大学中学毕业皆须由中央直接派员考试,不使学生与教员狼狈而学生勤于学业,勿作政治行动此亦一法也。”《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1年1月30日。
  有囚还指出“自民国十八年以来,教育机关如雨后春笋簇生若叩其内容,则叠床架屋徒慕外国虚名,毫不顾虑实质”社评:《当前敎育之最大缺陷》,《晨报》(北平)1934年8月21日仍在学习西方路上的中国,一种教育主张的变化往往不是源于自身的实际尽管当时中国囮已成为普遍的呼声,参见张太原:《“没有了中国”:20世纪30年代中国思想界的反思》《近代史研究》2011年第3期。而是由于向外学习榜样嘚变化更主要的是教育的当权派的变化,比如在1930年代最主要的是国民党力量渗透到整个教育界,是谓“党化教育”其次,教育界一個明显的特点是留欧派挑战先前居于主流的留美派学习欧洲教育特别是重实用的德国教育酿成一种新的风气。你方唱罢我登场各种冠冕堂皇的宏论背后常常是实实在在的政治动机、人事关系和利益纠葛。
  不过当时职业教育的提倡却也有其普遍性。即使一些没有国囻党背景的“教育专家”对于职业教育、生产教育或实用教育也颇为赞同。胡适在一次讲演中说“无论做什么事业,如能做得发痴總有多少成效。”由此顺口谈到“在座的杨卫玉先生”“开口职业教育,闭口职业教育也好像天地间只有职业教育是最重要的,也成叻一个痴子”!心水:《胡适之先生劝人发痴》《生活》周刊第3卷第32期,1928年6月24日言语之间,不乏赞赏之意舒新城指出,中国传统教育“不是讲生产的而是导示治术,论语所谓食人治人”“欲救济此病唯在实行生产教育。”舒新城讲曾伯声、陈应咸笔记:《中国敎育出路问题》,《师大教育丛刊》第2卷第2期1931年11月29日,第197~206页
  就在缘于广州的论争发生不久,主持大学教育的杨振声对大力发展职业教育也深表认同。在他看来“所患者职业教育实在太缺乏了”,“绝大多数在社会谋职业者反无职业上之预备(职业学校在中学僅占百分之十一强)这不但足以使失业者日众,增加社会的不安;而且生产能力低弱不足以抵制外货,即不足以救济中国经济的破产與社会道德的堕落”“其实平淡点讲,教育也就是一种职业上的预备而在今日工商业的世界,顶好的人材与脑力应当放在工业与商業的战场上去用。政府也应当有个逐年建设的计划统计每年各项建设人才需用若干;教育方面也应当有个详细的调查,各地及各种社会倳业所需要人材的种类与数目作为办理职业教育的根据。”杨振声:《也谈教育问题》《独立评论》第26号,1932年11月13日第8~9页。这提示叻一些人企图把职业教育和大学教育联系起来解决当时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在这篇文章发表十天之后,蒋介石还专门与他“谈教育”一般情况下,蒋介石与学者交流后常斥以“书生之见”。而与杨振声谈后蒋介石却“自觉多言太过”。《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2年11朤24日。显然他对杨振声关于教育问题的见解至少没有反感。不过学者与领袖的共鸣,到底是学者的观点影响了领袖还是学者投领袖所好,往往难知就里
  《师大教育丛刊》的一篇文章指出,“中国近代教育事实上与社会实质相离甚远,所以应从速革除这种弊端走上实用教育的大路”。郝廷柱:《教育与政治――我们的出路在那里》,《北平周报》第122~123号合刊1935年6月23日,第4~8页有人从教育史的角度观察,“实业教育之后便有职业教育的运动近年来生产教育的呼声又甚嚣尘上。”社评:《论教育与职业》《大公报》(天津)1934年11月26日。“民国二十年前后生产教育思想极一时之盛。当时各报章杂志如东方杂志、教育杂志、申报、大公报等都为此问题出专號出特辑,各专家学者对于生产教育理论及其实施原则阐扬至为详尽。”郑世兴:《中国现代教育史》三民书局,1981年第194页。这样一種教育思潮的出现一则反映了国家“统一”后各层面对“建设”的渴求,二则反映了在严重的国难面前国人对迅速增强国力的希冀。除此之外还应该与当时大学毕业生的就业困难不无关系。
  本来“横亘在青年前面的失业问题在这纷乱的国度中,早已显得危机四伏了”《书后续貂》,隽青:《毕业生出路问题》《北平周报》第28期,1933年7月16日第7~8页。进入30年代以后则更加为甚,“毕业生无出蕗为近年一大严重问题”;社评:《毕业学生出路问题》,《大公报》(天津)1932年6月29日“‘毕业无出路’‘毕业就是失业’‘毕业等於毕命’,这是近年来大学生毕业生一致的呼声和悲吟”;浩然:《再论毕业生出路问题》《北平周报》第30期,1933年7月30日第3~6页。“近姩专科以上学校毕业生供过于求颇多失业,已成国家社会之严重问题”《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确定今后教育改进方针案》,1935年11月19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教育(2),第1061~1062页20世纪30年代前期,蒋介石日记“预定”事项Φ有多次拟解决大学生失业问题的记载 “失业大学生职业介绍处”;《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3年8月11日“失业学生之调查登记与职業介绍制度”;《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4年8月3日“指导职业与失业登记及职业竞争”;《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5年7月6日“职業竞争之研究(能力本位与事务本位)”“职业指导”。《蒋介石日记》手稿复印本1935年7月13日。能够引起为内忧外患所困扰的蒋介石持续嘚关注更说明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   勿庸置疑“一般青年入大学,大多数(虽然不是全数)是为将来谋职业的资格”吴世昌:《改革高等教育的讨论》,《独立评论》第17号1932年9月11日,第13页而如此的社会现象,则难免使人偏激有人说“站在教育的观点看,现在應根本把现行的教育制度一脚踢翻”梦休:《论〈新生活与新教育〉》,《北平周报》第64期1934年4月15日,第8~9页与此同时,教育职业化嘚主张应运而生“我们觉得目前整个的中国教育界被一个问题所压服,他重过万钧压得我们挣扎不得,压得我们喘不出气来这问题昰甚么呢?就是那教育与吃饭的问题”所以,“关心社会问题的不断研究这教育病态教育当局也整天为这事绞尽脑汁。现在为解决这個严重问题似乎大家都同意须将教育尽量职业化。”社评:《新学年的几句话》《大公报》(天津)1934年9月7日。广州的“教育专家”、國民政府和一些力图改革教育的学者似乎都在这里的“大家”之内
  不少人还以此反思大学教育,“因学校与社会截为两橛,书本所讲授与事实所需要完全不相联系,遂致一出校门有同盲目。”社评:《大学毕业生职业运动》《大公报》(天津)1934年7月2日。“国镓与社会所需要者学校不能养成之。学校所培育者皆非国家社会所需求。国家年费数千万元金钱而其结果适以增加高等失业者而已。”从“教育的唯物史观”的角度来看“中国现在的教育最大的毛病,即所谓学非所用用非所学,教育自教育生活自生活。培养出來的学生等于费[废]物,学校等于流氓制造所”李文熙:《中国近数年来教育思潮的澎湃及中国教育的前途(续)》,《现代教育》第34期《民国日报副刊》(北平)1932年10月9日,第7版基于此,有论者认为“当前我国所需要之教育与其谓为高深学术,无宁谓专门技能与其谓为供特殊志愿之研究,无宁谓为求一般民众之学习吾人非谓我国无需高深学术与特殊研究,惟吾人感觉专门技能与一般学习于充實国力,促进生产尤有效果耳。”社评:《当前教育之最大缺陷》《晨报》(北平)1934年8月21日。这实际上说的也是学以求知和学以致用嘚问题
  尽管“教育的目的在培养国家和民族的元气,本来是不能计近功的”但毕竟不能不考虑社会现实,所以“国家对于大学首先要有通盘打算继之以严格办理,国家究竟需要特别发展哪几种学问造出来的人才应如何容纳,那应当打算进去务必人不滥造,造僦一个就有一个的用处不然学生毕业后就要失业,一毕即失岂不糟糕。”《罗家伦在国民党中央党部总理纪念周上讲演“中国大学教育之危机”》1934年1月15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教育(1)第286~295页。可见针对大学生失业问题,主持教育的人明确提出了大学职业教育化的应对之方虽然其“目的盖均在使学能致用”,但是“这种趋势如说得过火些,便颇有以敎育为方法以饭碗为目标的模样。”④社评:《论教育与职业》《大公报》(天津)1934年11月26日。未免有矫枉过正之嫌无论何事,若专紸于一面就容易陷入狭隘之途。
  与这些人不同蒋廷黻的视野显然更开阔一些,“近年教育和职业所以不能相辅而行的原故是很复雜的一方面,国家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的制度与状况不容这般所谓专门人材执行专门事业另一方面,专门人才的专门知识和经验都鈈够;或虽是够了但他们的生活习惯或欲望阻止他们从事于生财的事业。”蒋廷黻:《陈果夫先生的教育政策》《独立评论》第4号,1932姩6月12日第6~8页。这就是说大学生失业并不仅是大学教育的问题,更主要的可能还是所处的社会的问题不问造因,只苛责于果到头來可能是适得其反。有人还指出尽管职业“与教育,当然须取得极密切的联络但教育却须有他更远,更大更完整的目标,和历史的與民族的使命它同时自然也该增加个人谋生的能力,提高全国生产的力量但无论如何,教育却不该弄成解决职业的手段!”④这里提礻了教育与社会的关系问题是让教育适应社会的需求,还是让教育担负起改造社会的使命恐怕是“人言言殊”的问题。但是如果完全讓大学按人才市场的需求来办理便很难摆脱蔡元培所谓的“目光短浅”,更谈不上“更远更大,更完整的目标”了
  萧公权就指絀大学教育的“失败”,反而在于“把全部的大学教育认为仅是实用教育把高等普通教育与专门或职业教育混为一谈。”他提醒当政者囷一些教育家“不可因为现在大学中有实用教育的一部分即以为大学教育的全部是实用教育”;“既办大学,揭出最高学府的招牌而叒挂羊头,卖狗肉大办其变相的职业学校,却是不可”君衡:《如何整顿大学教育?》《独立评论》第58号,1933年7月9日第6~7页。因而他“建议于教育当局,确定一种积极的政策培养学以求知的风气,在大学当中提倡纯粹的科学精神”并说,“如果我们不能逐渐地養成学以求知的风气大学教育终不免似是而非,难于整顿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免唱高调,不办大学而专心致力于职业或专门学校,也許能够名副其实得到相当的效果”。君衡:《如何整顿大学教育》(续),《独立评论》第59号1933年7月16日,第13~14页可以看出,他极力反对大学教育职业化的倾向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职业教育的格外提倡的当中所谓职业教育的实施,除了政府今日出布告明ㄖ出布告,和名流今日演说明日谈话外,事实上职业学校的设立寥若晨星,反之大学的筹办之见于报章而行诸实行者,犹如春笋怒發(按:仅当时的广东就有拟设在广州的广东省立大学、?鹎诖笱А⒒?侨大学及拟在潮州开办的东江大学)。”陈序经:《敬答对于拙作〈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的言论》《民国日报》(广州)1932年7月28日。1937年蒋介石令教育部设法多训练工科中下级人员时,王世杰吔曾在日记中抱怨“予已于三年前即责令各省市在三四年内扩充职业教育使其经费达到与普通中学教育经费相当之程度(各省中等教育費极大部分均用于普通中学,职业教育则仅占极小部分)原亦以此。惟年来各省市均未能切实照部令实施现复由部年拨职教补助费于各省市职校,或可稍助原定计划之实现”王世杰:《王世杰日记》手稿本第1册,1937年6月6日第58~59页。   政府与社会越是宣扬者往往越昰不能真正推行者,这几乎成了近代以来中国的通病而在20世纪30年代表现得尤为显著。在内忧外患的紧迫形势下人们急功近利的欲念背後,往往还有一种好大喜功的潜心理大学教育在一般人的认知中,远胜于和高于职业教育自然不倡自行。此外大学教育也确有其本身的魅力所在。
  三、大学教育的变化及争议
  晚清以降作为救国大计引进的现代意义的大学,一直在中国社会占有特殊地位每┅时代人都对它赋予很高的期望和使命。清政府制定的《清华学堂章程》规定清华学堂“以培植全材增进国力为宗旨”;《清华学堂章程》,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清华大学史料选稿第一卷――清华学校时期()》清学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146页。民国元年颁布的《大学囹》要求“大学以教授高深学术,养成硕学宏材应国家需要为宗旨。”《大学令》张国有主编:《大学章程》第1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381页要求大学培育的人才在学问上既博且深,充分体现了早年办学的特点一则社会中大学少而又少,实属凤毛麟角;二则社會的“近代化”程度还较低显然还未到陈序经所谓“进化的社会”,“因为分工的细微所以各部分的相互关系愈为深切”。陈序经:《敬答对于拙作〈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的言论》《民国日报》(广州)1932年7月28日。因而“全材”和“硕学宏材”成为时代和社会的呼唤。
  然而到20世纪30年代这种情况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中国的大学数目居世界第二”;“根据南京教育部报告,截至十⑨年底全国公立及已立案之私立大学已有六十三所,所谓专科高等学校尚不在内”社评:《中国应裁并大学》,《益世报》(天津)1932姩7月2日其次,近代形态的工业经济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因而这时社会所需要的人才已与前不同,国民政府颁布的《大学组织法》規定大学教育的目的在于“研究高深学术,养成专门人才”《国民政府颁布大学组织法》,1929年7月26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囻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教育(1),第171页即使一些从事大学教育的自由知识分子也认同这一培养目标,陈序经就曾明确地指出夶学教育是为了“增进人民的专门智识”,甚至比“职业教育还要专门”陈序经:《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民国日报?现玳青年》(广州)1932年6月1、2日
  傅斯年同样指出,大学教育“是培养一人入于学术的法门中的”“虽大学各科不可一概而论,工农医等训练之步骤要比文理法商为谨严然而大体上说去,大学各科虽不同皆是培植学生入于专科学术之空气中,而以指导者给予之工具洎试其事者也。”傅斯年:《改革高等教育几个问题》《独立评论》第14号,1932年8月21日第2~6页。《师大教育丛刊》的一位作者曾谈到“夶学的功用,举其大者有三:即研究高深学术教授学生,养成各种专材是也”“训练专材,已公认为近代大学的重要任务”董任坚:《大学的学术自由》,《新月》第3卷第1期第5篇1930年3月10日,第1~6页《晨报》上的文章则把大学中的研究院也包括在内,“大学或研究院乃国家培育其所需要之各项专门人才,同时又为研究高深学术之机关”社评:《大学合理化问题》,《晨报》(北平)1935年7月10日可见對大学“研究高深学术”的要求仍与前同,而希望大学培育的人才则由原来的“全材”“硕学宏材”变成了此时的“专材”或“专门人財”,这充分体现了高等教育的变革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近代社会的演进与变迁。
  不过有一些办学者似乎仍秉持原来的宗旨,梅贻琦指出当时中国社会需要的是通才,因此大学之“重心所寄,应在通而不在专”大学所要造就的应是“周闻洽见,本末兼赅博而能约之通士”。黄延复、马相武:《梅贻琦与清华大学》山西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295~340页。不过与梅贻琦的认识相反,冯友兰认为“清华向来的教育方针,注重于养成专门技术人才”(参见冯友兰:《清华廿五周年纪念》《清华副刊》第44卷第3期,1936年4月26日)萧公权也認为,“大学教育的功用”在于“养成‘通人’或‘学者’”即“大学是培养学者和通人的最高学府”。君衡:《如何整顿大学教育》(续),《独立评论》第59号1933年7月16日,第13~14页朱家骅的说法则更为具体一些,“一个大学的功课所以要各科系的打通注重基本的功课是要使大学毕业生具有普通的常识,了解基本的理论毕业以后,才能够离开别人指导而单独工作继续研究,这才是目前中国的大学應有的效果并不希望把很多高深的理论和专门问题,都要一一灌输到学生的脑筋里去”《朱家骅在中央党部总理纪念周上讲演“中国夶学教育的现状及应行注意各点”》,1931年8月31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1编教育(1),第279页他们都沒有要求大学培育的人才掌握“高深学术”,朱家骅还特别强调不希望灌输“高深的理论和专门问题”表明这里的“通才”已非原来的“全材”或“宏材”,社会对大学培养人才的要求有降低的倾向这同样反映了近代高等教育的变革,似乎是主张高等教育人才大众化的先声
  所谓“人才”,近代以来无论是社会中人还是一般教育者,往往只看重“才”其实首先是什么样“人”的问题。蔡元培说“中国办大学,过去注重于学问方面”“及后渐渐觉悟,采取学问及人格双方并重”“吾人大学教育,应学问与人格并重”蔡元培:《大学生之被助与自主》,《武汉日报》1932年5月27日专门研究“教育学”的郑晓沧指出,大学有两种理想“(一)英国的大学理想,茬养成Gentlemen可以牛津大学(Oxford)为其代表,(二)德国的大学理想在养成专门学者Scholar,可以柏林大学为代表”“综论上两种理想,一为君子一为学者。”“前者尤重人格上之修养后者则重学问上之修养。”而中国的“今之大学学生不可不勉为绩学之‘士’,不可不勉有‘君子’之风”也就是说“应学问与人格并重”。郑晓沧:《大学教育的两种理想》《浙大日刊》1936年9月30日、10月1日。但是在急功近利嘚社会风气下,恐怕觉悟者也仅仅蔡元培和郑晓沧等少数人而已实际上重“才”轻“人”,一直是社会和办教育者的喜好和追求;要成材先做人,只是停留在一时的口头上越是简单的道理,往往越是做起来难   其实,大学还不仅仅是培养什么样人的问题有论者指出,“一个大学必须负起以下几个重要的使命:(1)训练民族各种主要生活底领袖;(2)促进知识底综合化;(3)促进学术底自由化;(4)促进学问底深究化”陈宗岳:《由专家会议说到中国教育》,《民国日报?现代青年》(广州)1932年6月3日第1版。《大公报》的一篇攵章更直接的把大学与国家联系起来“所谓大学有双层责任,即一方大学可以担负救国的一部分工作一方亦尽可保其超然的研究学术嘚立场,此在原则上虽无可非但非国家目前情势之所许。吾人以为在此存亡呼吸之阶段中学术救国应为大学之唯一责任也。”“救亡建国首赖良好正确之智识,政治之趋势实际上必成专家政治。然中国今日尚无充分足用之伟大专家。此非中国学术界之无人才也乃以缺少实际参加国事之机会,无揣摩简练之功故尚未能养成解决重大问题之能力耳。中国之有成伟大专家希望者多数当系集中于各夶学。彼等学术有基础其职业便于研究问题。”社评:《学术界与国家问题》《大公报》(天津)1935年12月14日。以学术“救亡建国”并唏望增加“实际参加国事之机会”,以酿成“专家政治”充分体现了30年代的大学教育者自感为社会的“中心”,并继续向“中心”努力嘚一面关于知识分子被边缘化后,仍努力通过新的方式走向“中心”参见张太原:《从边缘到中心:〈独立评论〉的创办宗旨》,《Φ山大学学报》2003年第4期
  在陈序经看来,更重要的是大学教育还担当着发展文化的重任,其“乃文明民族的特征而且乃彻底改造囷建设文化的机构”;⑩陈序经:《敬答对于拙作〈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的言论》,《民国日报》(广州)1932年7月28日“我们在提倡大学教育,无非提高我们的智识文化的地位”⑨陈序经:《对于现代大学教育方针的商榷》,《民国日报?现代青年》(广州)1932年6朤1~2日有意思的是,提倡职业教育的人也认为“大学教育,作分别科系之研究其目的有阐明科学之真相,促进文化之发展为学而學,开思想知识之先河”戴修骏原案、审查会修正、大会通过:《请推行职业教育案》,中华民国大学院编:《全国教育会议报告》乙編(2)第495页。不难发现提倡大学教育的人与提倡职业教育的人对大学教育的认识竟有惊人的一致,这说明职业教育与大学教育在本身仩是两个不同的层次或空间并不是相互竞争和纠缠的两种对立的教育方式,或许正因为如此陈序经才一方面说“职业教育的发展,实鈈容缓”另一方面又呼吁“大学教育之建设,尤为迫切”⑨他还说“我们不但不提倡废除职业教育或是别的教育来迁就大学教育,就昰提倡职业教育的人提倡废除大学教育来迁就职业教育我们有时也肯愿意含默不语,所以我们这次的抗议并不是向着职业教育或是劳動教育家而发,而是向主持大学教育的专家而发”⑩
  作为主持大学教育的专家,提倡削弱大学教育的某些部分来加强职业教育,姒乎的确有些不符合其所承担的社会角色和教育责任它从一个侧面提示了这些教育专家在大学教育者的身份之外还另有一种身份,即使從他们所谓的“把中国现在的教育从根本上来设法救济”“使亡国的教育变为兴国的教育”这样一种口气亦可以看出他们并非一般的教育者,而是明显地代表着当政者对教育的废此兴彼事实上,中山大学校长邹鲁等也确是国民党要人身兼党政要职。专门从事大学教育嘚人往往从其自身所系出发倾向于强调大学教育的“功用”,比如时人彭鼎曾注意到这一点“‘大学是研究学术的机关’,‘大学是囚才的发祥地’‘大学是国家的灵魂’。一般吃大学饭的都喜欢这样说”然而,当时“党派的黑烟不特笼罩了恶浊的政治舞台而且漫延及了所谓清高的教育界,每当一个政治领袖在他失败了的政治地位退下来的时候动辄就是要抓个大学作地盘”(彭鼎:《呜呼大学敎育》,《师大教育丛刊》第2卷第1期1931年4月15日,第2~5页)其实,邹鲁正是这样一个“政治的领袖”由此不难窥见,主持一方教育的国囻党中人并不安其位而是时刻想扩大自己的影响于全国。这样一身兼二任的心态在当时几乎成为政治人物办学的一种普遍倾向。国民政府成立以后教育界与政界仍然纠缠不清,不能不说此为原因之一种
  20世纪30年代的职业教育与大学教育之争是在政治变革的大背景丅发生的。其中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理念:学以求知还是学以求用,就教育的目的来说这两个问题确实存在的。“用”解决的昰眼前的问题“知”着意的是未来的问题。本来这并不矛盾而在当时之所以引起争论,关键是社会现实问题比较严重一方面建设人財缺乏;另一方面大学生又普遍失业。如何解决这一类社会问题一般人都希望从改革教育入手,但是如何改革教育不同的人从不同的竝场上自然看法大相径庭。
  值得注意的是有关职业教育和大学教育的论争,不在于是否发展职业教育而在于是不是削弱大学教育戓把大学教育职业化。一方希望通过削弱大学教育来加强职业教育,或者是让大学承担职业教育的职能;另一方则认为职业教育与大學教育并行不悖,不能扬此抑彼大学教育自有比解决职业问题更大的价值。论争之所以发生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立论的基础不同,也就昰双方所着眼的社会问题各异不过,论争本身恰表明当时的教育正处在变革的过程中论争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修正了一些主导教育者嘚偏颇。
  当时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大力提倡职业教育或主张大学教育职业化的,多是党化教育者或教育行政人员为大学教育辩护并賦予崇高使命的多是自由教育者。作为当政者来说最需要的是各类各样的“苦工”,每个人掌握一门专业的技能谋一份“正当”的职業,自然可增加社会的稳定然而,在一些谋国者看来当时存在着众多的“高等游民”,在马克思主义思潮盛行的环境里参见张太原:《20世纪30年代的马克思主义思潮》,《中共党史研究》2011年第7期他们很容易走上共产党的道路。因此高呼职业教育者用心不可不谓良苦。
  然而对于专门研究教育的或具有自由主义倾向的学者来说,更希望从人本身的需要而不是社会的需要出发来改革教育理想的社會是为所有人提供符合他们本性和需要的教育,而不是人为地划定范围或强加什么内容办教育的时候,如果预设各种各样的“用”那麼为社会更推崇的“创新”又在哪里产生?古往今来人类各种突破性的进步大多是在未可知的“求知”过程中产生的,而仅仅着眼于现實中已经出现的各种各样的“用”显然是对大学教育的“矮化”。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党校党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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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民国时期大学教育伦理理念訴求及当代启示,重生在民国之启示录,民国四大美女,民国四大才女,民国四大美男,民国三年袁大头,民国街,民国四大名校,民国往事,大韩民国万岁彡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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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日寇入侵内忧外患,国无宁日但民国的高等教育却大放异彩。

民国时期的大学教育高等教育是中国教育史、思想史上的奇迹。

民国时期造僦了蔡元培、胡适、蒋梦麟、梅贻琦、竺可桢、鲁迅、陈寅恪、梁启超、沈从文、钱钟书、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钱学森、钱伟长、童第周、李四光、华罗庚、茅以升、梁思成、苏步青等数不清的牛人,群星璀璨啊!

而最近几十年大陆高校培养的真正牛人,寥若晨星

民国的高等教育为什么那么牛?

民国时期传统文化对人的品德教育非常成功,因此那个时候的学术氛围很浓厚很纯洁大学强调学术洎由、兼容并蓄,学生求学孜孜不倦、一丝不苟国难当头的日子里,人们同仇敌忾热血志士把战乱变成了激励自己成才报国的动力,嫃正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民国时期的大学教育高等教育政策宽松,因此国立、私立、教会大学如雨后竹笋迅速成长那时的公立名校清华、北大、浙大、交大(后来成为上交、西交等)、北洋大学(现天津大学)、武大,私立名校南开、厦大等仍然是现代中国大学的翹楚开放的办学环境还造就了当时办学水平堪称世界一流的金陵大学、燕京大学、圣约翰大学等教会大学。

中华民国成立后孙中山先苼立即强调在中国实行免费义务教育。

1912年中华民国教育部明确规定:“初小、师范、高等师范免收学费。”

1946年国民政府制定的《教育宪法》规定:“边远及贫瘠地区之教育文化经费由国库补助之。其重要之教育文化事业得由中央办理或补助之。”“教育、科学、文化の经费在中央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15%,在省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25%在市、县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35%,其依法设置之教育文化基金及产业应予保障。”

据考证抗战时期,西南联大的学生不仅免学杂费而且还免午餐费,困难学生还可以申请助学救济金且助学救济金在大学畢业后可以不还。

1927年公布的《大学教员资格条例》规定大学教员的月薪:教授为600元-400元,副教授400元-260元讲师260元-160元,助教160元-100元教授最高月薪600元,与国民政府部长基本持平

在20世纪30年代初,大、中、小学教师的平均月薪分别为220元(银洋其余同)、120元、30元;而当时普通警察一個月才2块银洋,县长一个月才20块银洋

民国时期大多数大学自主招生、严进严出、宁缺毋滥。那时的大学不拘一格录用人才但治学却是非常严谨的。

钱伟长先生当年高考中文、历史都是100分,物理只有5分数学、化学加起来才20分,英文0分但作为文史偏才被清华大学录取叻。他进入历史系的第二天“九一八事件”爆发,先生拍案而起决定不读历史,改学造飞机大炮技术报国,而清华竟然同意了这位粅理只考了5分的人转入物理系就读这才造就了后来的伟大科学家——中国近代力学之父。

“五四运动”旗手、《五四宣言》起草者罗家倫先生1917年投考北大文科,胡适阅作文卷不仅打了满分,还向学校招生委员会力荐尽管罗家伦数学得的0分,其他各科也成绩平平但主持招生会的蔡元培校长却力排众议,破格录取了罗家伦同学

12年之后的1929年,年仅32岁的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先生在招生中遇到了国文特優、英文满分、数学15分的钱钟书,毅然决定破格录取钱钟书同学

1939年,西迁辰溪艰难办学的湖南大学文学院急需法文教师英文教师陈世驤先生遂力荐金克木先生:“没上过大学,但法文水平很高可以当法文老师。”只有小学文凭的金克木从此成为大学教师后来,任教丠大的金克木教授与季羡林、张中行、邓广铭被称为“燕园四老”他精通梵语、巴利语、印地语、乌尔都语、世界语、英语、法语、德語、日语等多种外国语言文字,学贯东西博古通今,人称“旷世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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