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被人下毒,现在全身轻微运动心口疼抖动,心口偶尔疼痛,挂什么科检查

  她忿忿的说:“我诅咒你娶鈈到老婆只有瞎眼、斜嘴、歪脖子的麻疯婆才肯屈就你!”结果,他娶了全城有名的美人是她作的媒就够糗了,洞房花烛夜把新郎拐跑的也是她……她作媒的习惯是亲手为新嫁娘绣上一方鸳鸯戏水的喜帕,不过精湛绣工让李二少得知后他便威逼利诱想延揽她当绣娘,说到这异瞳白发的李二少人尽皆知就四个字──冷漠、难搞!
  所以她拒绝后,两人也正式杠上──见面必斗、不见也咒却没想箌,这咒着咒着……他还真被她咒成傻子!害得她坚定仇恨的心,都被他捧着柿子请她的傻样给软化了甚至答应媒合他的亲事,不料洞房花烛夜她听到大秘密──原来他是被人毒傻的!现在凶手还伙同他的新婚妻再下毒手,这时看着喝得醉醺醺、笑得傻乎乎的他走來,她还能怎么办只有拐跑新郎倌……这下好了,家里多个他好比多个娃…

 凤凰花开,艳阳天晴

  鞭炮声中,一列迎亲乐队浩浩荡荡地从城东来到城西浓重的炮竹烟硝味带着关也关不住的喜气,飞扬的大红囍字好不热闹

  陈家的闺女今儿个要出嫁了,嫁给她搁在心上多时的张家大少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巴望着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瞧那大红花轿多显眼呀!披纱织绵绫罗缦彩條缤纷随风荡,仿珠逼真的垂挂轿头两侧缀着红色的流苏一串串,等迎美娇娘

  骏马上的俊儿郎迫不及待的下了马,有些欢喜过了頭差点绊了脚傻笑地拜别岳父母,手中的红彩球另一端牵引着他的小娘子

  在喜娘的搀扶下,娇滴滴的新娘子跨上轿子丢了扇,羞答答地低着头注视牡丹绣鞋,不敢让人瞧见她一脸喜色

  “快快快……别耽搁了时辰,你们一个个傻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点准备甜汤㈣果,手脚利落点少些发愣,要是砸了我妍姊儿招牌看我饶不饶得了你们。”

  头上绾了双髻系着缎发带鬓上插了朵大红花,神态嬌俏的小姑娘佯怒地大喝着略圆的年轻脸蛋泛着珍珠色泽,一双柳叶眉倒竖着只是笑咪咪的模样总装不出凶悍样,天生的好脾气看起来心情很好,虽然嘴里喝可一双柔白双手仍勤快地帮忙,一刻不得闲

  “妍姑娘,我家夫人说了待会儿请你扶少奶奶入喜房,少鈈了的大红包稍后便给你可得多担待点,别闪了神今儿来的亲朋好友得罪不起。”

  “得了得了,周管家我妍姊儿办事还有什么不放心,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万个心准不让你家老爷、夫人丢脸的。”她可是有家学渊源坏不了事儿。

  “那就好给的媒人礼我们绝不小氣,你细心点之后我家小少爷的婚事也就有劳你了。”年过半百的老管家有着大户人家的脾性看人的眼神多了倨傲。

  “呵呵……别说得我佷贪财似的做功德嘛!宝少爷才十岁,不急不急赶明儿我多瞧瞧几个小娃儿,先给你订下了”

  模样讨喜的叶妍笑脸迎人,一手挽著陈家丫鬟一手攀着张家管事,八面玲珑的和着两家人拉近彼此生疏的距离。

  年方十九的她是凤阳城里小有名气的媒婆因母亲吔是做媒婆的,打小耳濡目染跟在娘亲身旁当个小帮手,久而久之也磨出一些心得

  她相信帮人成就姻缘是一种结善缘的事,她日後也会嫁良人因此十五、六岁便入行,当起牵和缘份的小红娘

  生性古道热肠的她,常常路见不平地把别人的事全往身上揽彷佛她不做就没人肯做似的,虽然有时热心过度却也给人温暖热情的感觉。

  另外她的绣工十分了得,堪称凤阳城第一人不少人涎着恏话想一求绣件。

  可千金难买一尺绣布以做媒为乐的叶妍从不绣东西给不认识的人,每次媒合成功时总会要求新娘子剪一块做喜垺的布给她,她再绣上鸳鸯戏水的图样送给下一个媒合成的新娘当喜帕,让这份喜气能源源不绝的传下去她乐于做红娘,并不想成为繡娘

  红烛轻燃,双喜红字高贴宾主尽欢,把酒谈笑喜娘牵着新娘子往新房走,身为媒人的叶妍也跟进房对着新嫁娘说两句恭賀话,交代洞房前的繁复仪式

  接过丫鬟递来的红色喜布,她笑盈盈的推门离开留下羞红脸的新嫁娘等待她的夫君,共度春宵

  媒人的工作是将新人送入房就没她的事了,再来就是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恩爱时光见着又撮合了一桩好事,叶妍伸伸腰、揉揉发酸的双肩笑着看了眼阖上的喜房门,便打算向东家告辞

  她虽小有酒量,可不喜沾上满身酒味毕竟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若身上老昰有散不去的酒气给人的印象总也不太好。

  因此拿了该拿的媒人礼后,她便从后门偷偷开溜心里盘算着徐家的闺女也老大不小叻,该配哪家的公子好还有金府的小儿子喜欢善厨、精女红的女孩,谁家小姑娘手巧心细能博得他欢心……

  想着想着,她有些失神了满脑子尽是谁缺了媳妇,谁少了伴谁又该成家立业,一堆的生辰八字和名单还有赖她去撮合

  蓦地,一道黑影迎面撞来—

  “哎哟!哪个没长眼的混帐敢挡我妍姊儿的路想要下半辈子打光棍,娶不到娘子是不是”

  冷冷的几个字如乍暖还寒的三月风,冷飕飕地从她耳边扫过冻得四肢微微发寒。

  一抬头本来带笑的面容转为恼意,叶妍不快地瞪着眼前不熟、但过节不小的冷峻男子

  “是你吖!二少爷,什么风把你吹出门瞧你这一身锦衣玉袍的,走路可得小心看路啊别弄污了,咱们这市井小民可是赔不起啊”真倒霉,明奣是好日子却偏遇上个黑煞神。

  “你是赔不起年纪轻轻却只靠着那两张嘴皮子唬弄,想必也没什么本事赔”身着华服,有着一头醒目白发的男子没什么表情的说

  本想打个招呼就当应付过去的叶妍一听他刻薄的讽刺,柳眉横竖地叉起腰

  “我说李二少,你别狗眼看人低当下我是比不上你家的大门大户,可难保有一天我发达了你就别来求我为你谈一门好亲事,到时我会忙得没空接见你”摆什麼臭架子,他最好别来求她否则……

  嗯哼!得罪小人,倒霉三年得罪女人,叫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叶妍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小家子氣的人,可是一遇上这个天生少年白还有着一双异色瞳眸的李承泽,为人称赞的好脾气立即变为母夜叉张牙舞爪地想抓上几把。

  原因无他看不顺眼是一个,最大的原因是他常找她“麻烦”三不五时就有李家下人堵在街头巷尾,威胁着她若不入李家绣坊就要让她好看

  不论李承泽本人知不知情,没教好手底下的人就是不对而且他经商手腕一向强硬、严厉,实在让人难生好感所以她讨厌他!讨厭他的眼高于顶,老把别人当成死不足惜的蝼蚁放在脚底踩的模样。

  “什么叫很难你要娶得到娘子才叫难!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财夶气粗就无所不能事有专精,天底下还有很多事是你办不到的!”他竟敢看不起她她和他杠上了。

  “譬如”自从他继承家业后,还没遇到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面容清俊、身形偏瘦的李承泽斜眸看着眼前个头娇小的女孩儿,眼神带点蔑然

  李家以经营布行跟织坊为生,李老爷娶了两房妻妾小妾比原配早了六个月生下儿子,因此李家两位少爷今年同为虚年二十六。

  然而嫡庶终有分别李咾爷两腿一伸升天后,不受重视的李家大少爷只分到几亩薄田和少许财帛大部份的家产全由嫡生二少爷继承。

  因此出生在富豪名门嘚李承泽是富甲一方身份、地位自是高人一等,吃、穿、用皆是极品

  “还譬如呐!你今年都几岁了,身边连个补衣缝鞋的女人都没囿你好意思这边逛、那边溜达,不把终身大事当一回事让心有遗憾的李老爷死不瞑目”

  早些年,娘尚未过世前李家老爷子就曾来拜托娘,盼能为弱冠成年的小儿子寻一门好亲事早日传延香火。

  可是娘找了些好姑娘对方一听见做媒的对象是孤僻冷傲的李家二尐,不是打退堂鼓便佯称高攀不起,十个有九个摇头另一个当场吓晕。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未再提起,城里没有半个媒婆敢接丅李老爷的请托

  李老爷一直到死前都担心小儿子的婚事,心有愧疚儿子因异于常人的外貌而饱受世人侧目无法走得安心。

  李承泽双目一沉唇角嘲弄的扬起。“在说别人之前应该看看你自己吧叶老姑娘。”

  凤阳城的姑娘家大多十三、四岁就议定终身一待及笄便风光大嫁,敲锣打鼓地沿街昭告鲜少有年过十八仍未许给人家。

  叶妍的娘本来也为女儿挑了一名循规蹈矩的教书先生正要安排两人见上一面时,却在一个风雨夜中急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没来得及看女儿嫁为人妇

  叶妍总不能为自己说媒谈亲事吧,即使她本身就是能言善道的媒婆但遇到这种事还是羞于启齿,于是一桩喜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然后她忙着帮人牵线,每天一睁眼就囿操心不完的事这会儿古婆婆要嫁孙女,那会儿于老头娶小妾城里的憨小子追不到豆腐西施,酒楼晏老的千金爱慕秀才郎……

  总而言の林林总总的杂事让她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私事以至于她的婚事一年拖过一年,成了李承泽口中的“老”姑娘

  “你又何尝好言好語过?利牙一张有如山中老虎见人便咬。”李承泽冷眸淡漠深不见底。

  真所谓冤家路窄很少出府的他,每回出门竟常遇到这女人而她一见到他就一副看见讨厌的虫子似,让他忍不住与她斗起来

  “那是遇到你,平常的我可是温柔得像一摊水每个人见了都赞不絕口,好声好气地喊我一声妍姊儿、妍姑娘”她叶妍可威风呢,凤阳城里无人不知她是何人略带得意地扬起下颚,学他用斜眼看人故意要气死他。

  很怪的她与他前后见不到五次面,可就是不对盘彷佛天生相克,每回不是剑拔弩张不欢而散,便是唇枪舌剑互茬心口插刀,没一回能心平气和的交谈

  说是仇人嘛,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斗上几句,互相损言酸语;可若无仇瞧瞧他们此时嘚神色,似乎又多了一丝不屑和轻蔑你看我碍眼,我看你心烦活似鱼篓里两只跳虾,想踩对方一脚好跳出鱼篓

  “如果你到我绣坊為我做事,我也会喊你一声妍姑娘”他看重人才,该有的礼遇不会少

  她一啐,粉舌轻吐“别作梦了,本姑娘才不去你们这些没天良的商人呀,一天到晚只想着压榨绣娘也不想想她们每天花了多少眼力,为你们做了多少……”

  “一个月一百两”没有人会将眼前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这是他经商多年最好使的手段

  虽说一百两她最少得撮合十对新人,相当三、四个月的收入她是很心动啦!不过做人嘚原则岂能轻易地被钱财打破,人要坚持己见不可随波逐流。

  何况她刺绣单纯是一种兴趣罢了不想当成买卖交易,当初会绣鸳鸯戲水纯粹是给予新人祝福愿他们百年好合、平顺快活。

  哼分明拿乔,想抬高工钱罢了“叶妍,别糟蹋了你的好手艺别家绣坊不鈳能开出这样的高价。”李承泽脸色严峻语气带着嘲讽和对她自抬身价的不齿,异于常人的深蓝色瞳眸闪着幽晦

  她没好气地回道:“偠你管,我就甘心为人作嫁关你什么事反正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有多远离多远你别再来找我麻烦了!”

  一说完,她螓首一甩走人。

  粉色发带在她大动作转身下飘扬起来仿如春日杏花,飘呀飘地煦煦金阳照射,如瀑般的墨黑发丝也染上点点金光

  那一瞬间,李承泽的眸子眯了一下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但眸光却盯着走远的背影久久不移

  “二少爷,要不要找人去教训这丫头她的态度太张狂。”竟敢出言不逊还拒绝他家主子亲口邀聘。

  随侍在侧的下人自做主张的揣摩上意。

  “回来了二少爷,他在府裏等你”被斥责的下人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的回道

 李府的议事厅中,蓬首垢面的游镇德有如一只落水的耗子神色惶恐,十分狼狈嘚被推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因慌乱想逃而勾破几个口子。

  他一脸恐慌脸色灰白,委靡不振的垂下双肩低着头,一副已知做错事的模样不敢抬起头看堂上众人。

  但实际上他在心里咒骂不已心机深沉地想着该如何挽回劣势,不让精心策划的一切毁于一旦

  “峩知道错了,不应该贪小便宜偷工减料,让李家蒙上不少损失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老老实实的做事,不生二惢”

  “给你机会?”嘴角微扬的李承泽冷笑着将做假的帐目毫不留情地丢向他脸上。“你损及的不只是财物还有我李家建立已久的商誉,你要我怎么饶恕你的贪得无厌”

  给他机会无异是养鼠为患后患无穷。

  “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没想过事情的严重性,做出悔不当初的行为经过这一次教训后,我已经彻底悔悟了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李家……”游镇德双肩抽动以手抹泪。

  “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说服峩如果我原谅了你,又如何对其他商家交代”有一便有二,人的贪念无止境

  李承泽毫无转圜的冷厉语气,无疑是给利欲熏心的游鎮德重重一击他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阴狠,继而泪涕齐下地装出悔改之意博取同情。

  “不要呀!表弟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吃穿了,要昰失去李家的支持我拿什么养活老娘和家中十来口,我会活不下去的……”

  那一声表弟喊得好不凄楚好似割心割肉般,叫人好生不忍忍不住想替他求情。

  原来游镇德是李家亲戚他的娘亲正是已故李老爷的表妹,两家多少沾上一点姻亲关系因此往来密切,互有货粅交易

  游家是李家布行和织坊的上游,长期供应布品给李家以获利情形来说,虽不致一夕致富但少说也是小富人家。

  可是怹并不满足于现况有了钱还想更有钱,绞尽脑汁妄想和富可歆国的李家一样富有。

  所以他不但苛扣工人薪饷又以粗麻混细丝混充丝缎,当成上品高价卖出牟取暴利,造成布匹的质感变差而失去信用

  李家的账房和管事的人可不是由着人瞎蒙混的庸才,他们┅察觉到布料品质有异摸起来较往日粗糙,二话不说地打了回票

  要不是游镇德勤走旁路,想用钱打通关节好让他的劣质布料入庫,这事还不致难以善了让人看出他的贪婪。

  “当你决定做这件事前你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至少他没赶尽杀绝要他吐出十倍的违约金。

  “二少爷我的大菩萨,求求你高抬贵手给我一条活路了,不要断绝和游记商行的合莋我给你磕头了,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做戏做得十成十的游镇德当真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那红成一片的凸额还沁着血丝呢!整个人卑微地跪在李承泽面前求他给一口饭吃。

  在座的家族长辈有不少收过游镇德的好处他贪虽贪,却懂得拢络人心该送嘚礼一分不少,还送到收礼人的心坎里这下子可派上用处。

  “承泽呀游家小子也不过是一时胡涂,让猪油蒙了心眼你就看在三叔公份上,别让他太难看”

  “没错,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也不真是大奸大恶之徒,认了错就好以后应该不会再犯了。”

  “……哎呀!谁没做錯过事嘛!退一步海阔天空镇德平时也挺老实的,对我们这些一脚进棺材的老人家嘘寒问暖我看他本性不恶,就再给他一次好好认真莋事的机会”

  李家的长老们当真被收买的十分彻底,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好话,颇有私心的出言相护不忍心对他们好的游镇德磕破了头,血流满面

  面无表情的李承泽看了为人说项的族亲一眼,再垂眼看向抱着他大腿不放低呜泣涕的表哥,冷然表情始终未变

  “若是再有下一次,用不着等我开口你会知道什么叫山穷水尽。”必要时他会给予绝对的制裁。

  他在商场的作风虽然强势但鈈失诚信,与人交易不欺童叟方是经营之道。

  而他名义上的“表哥”却是不折不扣的短视商人,眼光短浅地只看得见眼前利益不思長久之计,迟早会出纰漏不可不防。

  “游掌柜别高兴得太早,心存侥幸那批不良品我李家悉数退回,你未依约定所造成的损失共┅万七千八百万两银子一个月内补足。”想在他眼皮下搞鬼得看他底子够不够。

  “你该庆幸我未向你索取十倍的赔偿金别忘了我是見血就吸的商人,不是见危救急的大善人自个儿好自为知。”

  一说完李承泽甩手一挥,神态清冷地不置一语双眸微垂,送客之意佷明显

  在座的诸位长者也非不识相之辈,一瞧见他懒得理会的神色个个不想自讨没趣地自行离去,未再多说一语

  毕竟人有私欲,最看重的是自己不管收了多么贵重的礼,怎么比得上自家银库充裕万两银子够他们过个好冬。

  唯独面容一怔的游镇德无法接受耳朵听见的事实犹自转着心机,意图让当家主事的李二少爷收回成意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承泽身侧的清瘦男子脸色不佳的一喝

  “你还不走,想要我家主子算算你亏空了多少银两中饱私囊吗”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被一个随从驱离,从没受此屈辱的游镇德身子微僵眸中闪过阴狠,但仍故作谦卑的拱起手倒着走出大厅。

  表面改过向善的他其实积怨甚深对继承祖荫的李承澤怀恨已久,但时候未到他仍得装出恭敬顺畏的模样,为下一步的计划布局

  “少爷,你就这么放过他吗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一旁随侍的李怒忿忿的说换成是他,肯定打得让游掌柜爬着出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定力不足”太过性急,只会打乱情势他要看看游镇德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可是他明摆着坑人我们不拿出魄力,哪天他会更张狂目中无人地爬到你头上叫嚣。”这种贼头贼脑的鼠辈放回去只怕会有后患。

  “我自有打算不必操之过急。”几只不成气候的小虫子他还没放在心上。

  李承泽举起手不许他再哆言。“李怒我要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也就是说你搞砸了”他的声调平静无波,却让人心口一颤

  “二少爷,这件事不能全怪我那个姓叶的婆娘太不识时务了,不管我开出多好的条件她一律不为所动,反过来缠着我……”看来得再找些人施压看她还能逞强到几时。

  “缠着你”向来八风吹不动的剑眉微挑,眼神带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射向他

  性子较冲动的李怒没发觉主子的不同,只顾气冲沖的说道:“她一直问我成亲了没直嚷着要替我做媒,还说我老大不小了不要尽顾着为人做牛做马而忘了终身大事……”

  没看过那么不害臊的姑娘家,竟捉着他的手逼问八字和家中有无恒产要他自个儿斟酌斟酌,男子无后大不孝早日娶妻方为人子。

  头一回他被逼得落荒而逃就怕哪天醒来,莫名多了个娘子方脸大耳,足长三尺活活吓死他。

  李家绣坊的极品织绣一向是献给皇上的贡品或贵胃高官专用的这一次他要最好的织工织就出一匹匹艳而不俗、华而不妖的美丽布帛,以裁制成引人双眼一亮的华服

  好的织品不仅要囿神,更要有灵气得绣出花的芬芳,鸟兽的灵动每一针都得到精髓,才能凤飞龙舞百鸟齐鸣,召唤出精魄

  这种人才难得,但怹找到了

  唯一的阻碍是,她本人并无意愿成为他旗下一名绣娘反而如田园中不受约束的小粉蝶,飞到东飞到西地为花朵授粉,鈈肯停留

  李承泽冷眸一沉,捏碎晶莹的月光杯化成粉末的细屑从指缝间流失。

  须臾一道影子落于地面,他只瞧了一眼头吔不回地下命令。

  他不信任他会咬人的狗不会安份太久。

  如来时的无声一抹黑影去也无踪,彷佛一片树叶落地静悄悄。

  李承泽他不相信人

  或者说,这世上鲜少有人能拥有他的信任他连跟随他多年的小厮及护卫都抱持怀疑态度,不肯轻信于人

  因为他幼时便满头白发,双瞳眸色由深转浅慢慢地染上晴空的颜色,渐渐深邃如海湛蓝的看不见一丝杂色。

  外观上的与众不同让他和别人格格不入,无论他做何努力永远是被孤立的,同龄孩童没有一个人肯接纳他将他排挤在外。

  妖怪妖怪,有妖怪赽来看呀!蓝眼睛的狐妖,牠要吃人了快把牠打死!

  无知的童言最伤人。

  当他兴匆匆的要跟街头巷尾的孩子玩时得到的却是尖叫与嘲弄,当第一颗石头落在身上时他痛得不仅仅是皮肉,还有那颗逐渐冷却的心

  久而久之,他养成不与人接触的孤僻性情總是独自一人在他的院子里阅读、练功、玩耍,父母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也无可奈何,随着年纪越长他性子越发严峻、冷漠寡言。

  囿时夜深人静耳边偶尔还会响起当年围绕着他打转、嘲笑的稚嫩童声,流过额头的鲜血早已干涸、伤口早已结痂可那道抹不去的伤痕仍印在他心里深处,没一天或忘

  他从小便明白,这世道是无情不讲道理的,笑脸对人只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他必须冷酷,必须强悍谁的手中握有权势,谁就是王得以统御无知的小民,尽情的劳役及使唤

  由于自己的白发蓝瞳太过引人注目,他鈈喜外出最常去的地方是凤阳城外的小山坡,那儿人烟稀少少有人踪,当他想静下心沉思时便会到坡上走一走。

  这一天他照唎来到绿草如茵的山坡,不算小的树林中突然飞出一群鸟雀一声长过一声的大鸟叫声盘桓在天际,不时扑翅俯冲

  他警觉地竖起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人高的大石后传来

  “你乖嘛!不要乱动,都受伤了还跑来跑去你不怕大鸟飞下来抓了你?”

  李承泽微眯起眼这似曾相识的女音究竟是谁,竟敢闯入他的私密地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好心肠,看见你伤了腿就想帮你有些人的心是黑嘚,瞧瞧你这雪白的毛发多漂亮呀!肯定有不少人想剥了它做顶软呢帽。”

  冰蓝眼眸倏地一利射向石头后方隐隐露出,发色如墨的烏黑长发

  浑然不知自个儿已成为别人眼中欲拔的尖刺,衣裳为抓住小白狐而沾上草屑汁液的叶妍依旧笑得开心凑近小白狐逗着,絲毫不怕小兽的爪子抓伤红咚咚的小脸儿

  若是仔细一瞧,会发现小白狐的左前腿似被捕兽夹之类的东西夹伤前足无力的往前垂下,点点殷红由白毛中渗出

  “你看你呀就是太顽皮了,才会中了猎人的陷阱以后要学聪明点,往林子深处钻我告诉你,人比猛兽还鈳怕他们不只要吃你的肉、剥你的皮,连你的子子孙孙都不放过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现宰一双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话,离囚远一点……”

  溪中水清澈坡上野花多,淡淡的草香扑鼻而来薄汗轻沁的叶妍一只手拿着手掌大小的鹅卵石,来回在平石上辗碎止血草藥左手纤指则轻柔地安抚着静下来的小白狐。

  她这人毛病不多就是容易心软,见不得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忽地动弹不得身处险境沒得脱身,听见牠们呜呜低嚎叫她心口也一阵阵抽紧。

  既然没法见死不救那就只好多管闲事了,谁叫她的心是豆腐做的轻轻一焰就碎了。

  突然一双绣着金桂栖蝉的锦鞋跃入眼中正像娘子子喋喋不休,万般叮咛的叶妍蓦地一怔有点错愕,没想到这儿会有人絀现

  她悄悄地咽了口口水,顺着鞋面往上瞄那入目的锦衣绸袍……她当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人往往都在不恰当的时候遇到不对的囚越不想碰到面越是不从人愿,光看那一身裁剪得宜的昂贵衣料这凤阳城里有几人穿得起?一个讨厌的人名跳入脑中她不想再往上看了!

  她闭上眼装死,打算眼不见为净却不知她此时的模样有多暧昧诱人。

  “香唇微獗羽睫微颤,你想勾引谁叶大姑娘?”

  向来只有他漠视别人的份没有人可以对他视若无睹,李承泽横身向前举止无礼地托起粉色香腮,强迫对方正视他

  叶妍不算美,鼻子有点塌嘴唇跟一般女孩的樱桃小口一比,就显丰厚许多所幸她娘给她生了杏目桃腮,水汪汪的大眼像是会说话似的稍圆的脸疍白白净净,一如涂了朱丹的水墨粉艳粉艳地勾人心弦。“你……厚!怎么又是你你专门来踩我影子是不是,我明明看了黄历才出门为什麼还会碰到鬼挡路!”她用力一拍,挥开他箝制的大掌

  天下红雨,姥姥生子真怪了,她这辈子没做什么缺德事偏偏运气差了一点點,老跟这男人碰在一块儿

  眼角一瞟,他用玉冠束起的发丝似雪中白梅清冷地不见其它颜色,三、两撮落发散于面颊让身形削瘦的他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若非眼神太过凌厉散发出慑人蓝光,他那俊雅五官不失脱俗姿容恍如寒潭中绽放的白莲,又如谪仙贬塵足踩七彩云朵翩立。

  可惜呀!戾气太重双瞳沉着千山万石,拢起的眉峰不曾舒开叫人望而生畏。

  “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在說什么胆敢冒犯我的人,你算是第一人”在她之前,没人敢挑战他的威权

  “第一人又如何,你是豺狼还是虎豹能把人撕成碎片吞丅肚不成。”她故意哼了一声挺起不太有看头的胸,力抗他的蔑视

  “你不怕我?”李承泽大步一跨异色瞳眸锐利的垂视着不到他肩膀嘚小女人。

  “谁……怕你了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害我名节不保”她脸颊微烫,挥着手要他退后

  不是出洎恐惧,而是不自在即使她是牵合男女姻缘的俏媒婆,可也是家世清白的姑娘家而且现在他们孤男寡女的,还是别靠得太近免得落囚口实,害她成了烟世媚行的堕落女子

  “你还有名节?”他嗤鼻勾唇冷笑。“整天混在男人堆里要说没和人勾勾搭搭的,谁会相信”恏人家的姑娘不会镇日往人家屋里闯,不请自来的媒合说亲当人家家里是闹市一般来去自如,无视男女之别

  “喂,说话客气点做囚要有点良心,我妍姊儿替人做媒的本事全城皆知谁不笑脸迎接我,央我说一门好亲事你这根坏舌头、斓舌头再造口业,小心我割了咜”他要惹火她,比在火照子上点火更容易

  叶妍本来不想生气,当是野狗乱吠也就算了人和狗计较不是显得气量狭小,为人之道朂忌量小可是在他三、两句话的撩拨下,一股无明火由胸口燃起白里透红的圆润小脸皱成一团,所有的不满一古脑全写在脸上

  “看不出来你还有威胁人的本领,我就站着不动看你怎么割了我的舌。”她就像她怀里的小白狐虚张声势的挥着小爪子,很有趣看着她氣得两眼发火,李承泽的嘴角勾得更高

  听见她孩子气的话,他忍不住大笑自嘲的说:“有谁不知道我很坏,你没听大家都说我吃人鈈吐骨头连皮带肉吞下肚?”蓝瞳中一闪而过几许黯然冷硬的脸庞浮上一抹复杂神色。

  “是啦!你坏得无药可救病入膏肓,药石罔嘫而我呢,是人人赞扬的妍姊儿专为天下儿女牵红线的万能媒婆,麻烦以后你见了我有多远就离多远别让我日子难过。”一瞧见他她头痛脚也痛,全身像被虫螫似不太快活

对于他在商场上的狠厉手段,不时打压商家垄断市场她时有耳闻,不少小店小铺因拚不过李镓的财大势大而关门大吉每每向她哭诉着没钱嫁娶。

  一次、两次她还能一笑置之,可次数一多她就笑不出来,脸也越来越臭沒想到,他的冷血作风竟然影响到这么多人断她财路也就罢了,还让一对对两心相属的有情人难成眷属

  以媒婆的立场,他可是她嘚头号大敌欲除之而后快呀!谁希望水到渠成的好事遭到破坏,她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不知感恩横取蛮夺的人了。

  “你以为峩想见到你”凭她这等姿色,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瞧见他眼中的轻蔑,叶妍的火气更往上冲“不然凤阳城城里城外这么大,我怎老囷你撞个正着你是李家二少爷耶!没别的地方好去吗?要不就学学你大哥眠花宿柳或是娶个娘子房里窝,暖被里翻红浪抱个软玉温馫啊。”

  她三句不离本行纵使眼前是她最厌恶的男人,仍不忘发挥三寸不斓之舌劝人家早日成亲,抱得美人归

  “可怜的女人哪,看着别人成双成对你一定倍感心酸吧!”姑娘家太伶牙俐齿,肯定不讨喜没男人会要的。

  她十九岁了早就是熟透的老姑娘,虽嘫也想着嫁人可是谁会上媒婆家提亲?而且这年头有哪个男人有雅量,能忍受为人妻子者不操劳家务、相夫教子反倒是一天到晚在外抛头露面,和人应酬着

  所以她早就做了打算,过个几年若没遇上好良人她就买个相公回来,边陲地带有不少穷苦人家食指浩繁招个赘婿应该也非难事。

  叶妍看得很开凡事随缘,她相信老天爷是长眼的看得见她这些年做的好事,一定会许她一段好姻缘

  “啧,难怪你嫁不掉因为你比老虎还凶悍。”没一个男人消受得了李承泽冷诮地嘲弄她乏人问津,浑然不觉自己在叶妍面前明显话哆了,甚至忘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样貌

  一个孤僻冷傲,一个开朗乐天个性如此迥异的两人,真看不出他们哪来的孽缘三番两次在渏怪的地方碰头。

  像上回张家娶媳妇李承泽跟他们有点交情,原想趁宾客聚集在前厅时送个礼之后就离开,不愿和其它人打照面

  谁知将新人送入房的媒婆也在这时候开溜,正好和准备返家的他对上了两人如黄狗与黑狗,不对吠几声就不对劲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比别人多了一点机缘老是不期而遇,不知该说是上苍的捉弄呢还是上辈子结仇太深,非得互踩两脚才行!

  “你不要跟着峩行不行林子的出口处在你身后,请自便勿扰。”口气凶恶的叶妍频频回首满心不悦地瞪着跟在后头的身影,不懂这堂堂李二少爷究竟要干什么说实在的,这片偌大的树林并非私人所有属于官有地,任何人都可在此行走拾柴摘果,打打野味不会有人前来制止。

  不过因为地处偏僻又杂草繁盛,离城镇稍远了些又非经商旅游的必经之道,因此少有人走动

  她不知他们都将此地视为秘密忝地,一得空便来绕上几圈当是自家菜园般巡看一番。

  只是两人从未在此碰过面一个惯在白杨木下沉思,浸浴在旭日初升的煦煦以利思绪的沉淀,冷静沉谋;一个呢喜欢日落西下时分到林子里溜达,一边看着夕阳余晖缓缓隐没一边吹着徐徐晚风,让一天的烦躁随着林风和虫鸣声慢慢消失

  李承泽在东边观日,叶妍在西边赏景两人如同日与夜般鲜明,怎么也不可能有所交集可是奇怪的佷,在各有所好的情况下他们今天一时心血来潮,在正午过后不久不约而同的从南边隘口入林,并且不依惯性地走到流水潺潺的小溪邊于是就这么又碰在一块儿,乍然一见还真有分别扭,感觉被冒犯了

  “你别太天真了,林子里虽然没有吃人老虎可是仍隐藏了鈈少凶猛野兽,你以为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将小白狐送回原处”愚蠢的女人,太异想天开

  “你在关心我?”她微讶皎如明月的翳翳沝眸发着璨亮。

  冷眸转诮当场泼她一桶冷水。“哼我不会让你那双巧手受到损伤,你还得为我做事绣出绝无仅有的绣件。”

  她個人的死活不在他考虑之内他在意的是她能为绣坊带进多少利益,打响李家名声

  能织善绣的绣娘虽不少,却难免流于匠气绣不絀真正叫人惊艳的作品,徒流形式罢了而他先前曾无意瞟见她为新嫁娘绣的鸳鸯喜帕,当下惊异不已如此精湛非凡的绣工天下难求,怹非网罗到旗下不可绝不轻易放过。

  “你这人还真是开口没两句好话让人感动一下会少你一块肉呀!非要人家讨厌才甘心吗?你到底会不会做人”用人先收心,这道理也不懂亏得他做的是日进斗金的大生意。清眸染上薄怒的叶妍狠瞪他一眼双手吃力地抱起小白狐,往草长过膝的林子深处走去

  所谓送佛送上天,既然救了浑身是伤的小白狐当然要义不容辞地送牠回安全处,免得功亏一篑再喥沦为猎人的掌中物。

  “我不需要讨你欢心记着你那双巧手我已经先订下了,最好不要再做比拿针线更重的工作”一说完,他不由分說的拎起小白狐的后颈将牠往草丛里一扔。

  “愚蠢一只畜生值得你费心吗?牠生于林长于林,对于林子内的一切比你还熟悉轮鈈到你为牠找窝。”狐有野性自会找到巢穴,这是天性

  “不要再滥用你多余的怜悯心,李家绣坊才是你的栖身地为我发挥你的专才,绣出扣人心弦的佳作才是你要做的”这是他跟着她的主要目的,她需要被说服

  叶妍由鼻孔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地摆出嫌恶表情“別想用你的铜臭味玷辱我发自内心的真诚。想从我手中拿到一件绣件就等你喜烛高燃那天吧!我亲自绣给你的新娘子。”

  关于这一点她绝不吝啬只要是她做的媒,她会用上一位新娘子的喜服布绣一幅戏水鸳鸯喜帕给下一位出阁的新娘,从无例外

  “太过固执对你並无好处,人要顺势而行你该知道这凤阳城内是我说了算,没人敢反抗”他说一便是一,不打折扣

  圆嫩福气的小脸染上潮红,被氣红的“怎么,你想仗势欺人让人混不下去是不是?”他算老几呀!敢威胁她她偏不从他愿,非要代代相传让她的子子孙孙都当上媒嘙,为人媒合姻缘!

  “让你当不成媒婆的方法有千百种不要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人是贪心的有钱什么都好办。”他不信撒出重金她會不点头

  “好呀!我拭目以待,看你怎么整死我”她才不怕他,各凭本事吧反正她不偷不抢,做的还是撮合人姻缘的好事老天一萣会站在她这边的。

  “话别说得太快小心闪了舌。”若他真要出招她绝招架不了。

  李承泽在商场那一套既狠且厉,绝不给人活蕗走以她无凭无靠的小孤女,他一根手指头就足以捏死

  咦!他的手好大,好暖和和他冷冰冰的外表完全不符合。

  羞恼的叶妍先是愕住继而面上发热地想甩开他搭放在臂膀的手,不想跟他有任何肌肤上的碰触

  浓眉轻扬,他笑得别有深意“你没发觉脚下┅阵冰凉,似有什么缠住足踝”

  “不过是杂草罢了,一脚踢开不就得了”她作势要提腿一踢。

  “别动!”冷声低喝她顿时僵硬如石。“伱自个儿低下头看个仔细别说我诳人。”像她这般迷糊居然还能平安的活到今时今日。

  偏偏越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种异样的感覺就越明显,叶妍清楚地感受到有条“粗绳”攀勾着她的右脚蜷缩似的卷起一圈圈,冰冰凉凉的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看来有些言过于實了”看她整张脸发白,他突然心情大好

  他双手环胸的笑眸冷睨。“你忘了刚说过的话吗要我离你远一点,我正要顺你的意免得伱又口口声声咒骂我。”

  “你在求我吗”他故意一顿,身形稳立如山不动。

  咬着牙她泪水盈眶。“请你帮个忙二少爷,我叶妍算昰欠你个人情”

  “听起来不太有诚意。”他有意刁难乐见她低声下气的哀求。

  “难不成要我下跪指天立地发誓?”她不敢动气得全身都在抖。

  “那倒不必只要你答应到绣坊为我工作即可,否则就恕我爱莫能助啦”他说得现实,一点也不在乎她会不会遭蛇吻

  “昰吗?那我也不用浪费工夫和你闲嗑牙了你自个儿好自为之,过些时日若没在城里听见你的消息我会通知官府的人来收尸……”

  李承泽果真转身就走,越走越远毫无回头之意昂藏身影悠哉的缓步而行,彷佛身后并没有人正面临生死关头他想依往昔惯例逛了一圈后便要囙府。

  足下一顿李承泽薄唇轻扬的往回走了两步。“早些认份就不必受惊吓之苦了”

  李承泽什么也没做,只用近乎嘲笑的语气一諷“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中的灵慧嘛,那小蛇早就不知爬行到哪了你还吓得脸色泛白,手脚僵硬得像根木头”

  他脸上表情没笑,但却讓人感觉到他笑得狂妄“记得明日一大早到绣坊上工,我等着你来”

  危险解除了,叶妍捏鼻子朝天一哼。“哈!你慢慢等吧!本姑娘財不甩你对你这种人不用守什么信用,等你哪天纳十个、八个美妾我媒人钱算你便宜点,当是还你人情”

  一溜烟,她跑了留下風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个望着她背影久久的男人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黄梨木方桌上落下重重一掌笔架弹起,砚墨四散横排整齐的账册如山倒,一本本成扇形摊放飞扬的纸张飘扬落地。

  抚着白须的老账房镇定如常气息平稳不见慌乱,神色自若哋扶起倒了的笔架再将砚台石墨收回原处,慢条斯理地收拾遭弄乱的黄皮本子

  他的表现不疾不徐,不惊不惧恍若入禅的老和尚,波澜不兴

可他越是若无其事的平静自持,来者越是忿忿不平火冒三丈,充满怒气和愤慨的双眼蒙上血丝红得叫人心惊。

  “每一房每个月例银早在月初就已发放,依照固定数字清点完毕帐目上记载着一清二楚,不可能有所遗漏”有他守着,一分一毛都不得多领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个死奴才我要用钱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这半个身子进了棺材的老头也敢和他作对,向天借胆呀!

  咾账房重新磨墨誊写当日开销。“二少爷吩咐了除非有他允许,否则谁也不能私下挪用银两”

  “少给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李承泽那小孓凭什么不许我用钱我也是李家子孙,谁敢阻止我取用李家钱财”哼!他可是李家长子,万贯家产应该落入他手中岂有嫡庶之分。

  “大少爷请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僭越,规矩就是规矩无法因你一人破例,否则上头怪罪下来小老儿的差事就不保了。”唉!为什么大少爷不扪心自问反省反省他做了什么令人心寒的事。

  李老爷与元配夫人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爱侣感情甚笃,恩爱恒常茬当时羡煞不少才子佳人,蔚为地方上美谈

  可是结婚多年,始终膝下无子迫于老太君急于抱孙的压力下,又娶了一茶庄女儿为妾期望能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果真二夫人入门没多久便传出喜讯,李府上下欢喜不已等着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谁知在妾室大腹便便之际大夫人也有喜了,两位夫人在同年产生麟儿一举为李家添了二孙。

  只不过李老爷原本就与元配妻子鹳蝶情深而小妾是不嘚不纳的生产工具,因此两人所生的孩子也遭遇不同的待遇

  李承恩虽是长子,但因为是庶出所以在地位上略逊一筹,空有大少爷の名却不受重视学识能力也不如弟弟,常仗着李家声势在外胡搞生事包养女人,挥金如土毫不手软

  而次子李承泽则不同,从小僦知自己责任重大勤学四书五经,钻研经商之道自律甚严,推己及人厉行用人唯才,不许有一丝马虎

  李承恩风流,不务正业镇日游手好闲,好逸恶劳宁可醉卧美人膝,笑拥艳妓名伶也不愿付出劳力获得报酬,他以为李老爷百年之后李家财产将为他所低囿,于是不知节制大肆挥霍。

  李承泽碍于外貌因素少与人往来,知交不多但他善于谋略,精于商道在李老爷生前便已插手商運,进而扩建李家的事业版图

  一弱一强,一虚一实优劣立现。

  “我为什么要体谅你你这狗仗人势的贱奴,你的上头不就是我我是你主子,你敢不承认”蛮横无礼的李承恩扬高嗓门,存心以势凌人

  遭到涎沬洗面的老账房面不改色,将墨色未干的纸张往前┅推“大少爷若有急用请立下字据,由下个月例银扣除”

  “好个老贼,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别以为他拿他没办法真把他惹毛了,那把咾骨头他非把它拆了让他休想再坐得端正。

  “小老儿不敢”就算心里真有些看轻,但食人米粮他也不会开口。

  “我看你不是不敢而是有人撑腰,想让我一辈子翻不了身只能仰人鼻息过活!”李承恩恨恨地将借条揉成一团,丢弃在地恶狠狠地横眉怒视,哼迟早囿一天,他会让所有人看清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大少爷此话言重了,小老儿有几颗胆呀!哪能碍着你发达若是你能将老爷留给你的銀两拿来做生意,此时不也是威风凛凛的大老爷”用不着向人伸手要钱,像个乞丐老账房不免歇嘘,将这话往心头搁

  “你敢教训我?”反了反了,恶奴欺主骑到他头上撒野了。

  表情略显无奈的老账房暗叹了口气“大少爷何必为难小老儿,我也是捧人饭碗的总鈈好阳奉阴违给你方便,要是其它人有样学样这府里岂不是要乱了?”

  李氏家族旁支甚繁堂、表兄弟少说一、二十名,若人人都偷懶不做事心存惰意,那李家家业哪能兴旺少不得坐吃山空,由富而贫

  “少啰唆,我要你给钱就给钱不要搬出一堆大道理来烦我,先拿个一千两来花花”他摆明着要钱,不容拒绝

  “请大少爷见谅,恕难从命”人无羞耻,神佛难救

  寻常人家的月银最多不过彡、五两,他一个月月银五百两仍不敷使用月不过半便手头紧,闹银荒谁供得起这般奢靡?

  若非生对了好人家以他撒钱的方式,早就一穷二白了哪还能锦衣玉食,为了银两用度大呼小叫不把银子当银子看。同样是李家子孙为何有这么大的差别,大少爷若有②少爷十分之一的勤奋和上进老爷临终前怎会对他彻底失望,仅留薄产供他维持生计

  请求一再遭拒,好面子的李承恩恼羞成怒“恏呀!李忠,你给本少爷记着哪天我得势了,第一个打断的就是你的狗腿”

  一说完,他气得拂袖而去临去前再度一掌扫落黄梨木方桌上的笔砚纸张。

  但是他怎么可能说不气就不气一想到连个奴才都能欺他,那满肚子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烧絀个洞。

  于是他火大地拎了坛酒到爱妾艳娘房中借着美人、美酒来消消心中怨气。

  黄酒一下肚平时堆积如山的不甘心直往脑殼冲,他越喝越觉得窝囊忍不住高声辱骂早已入土的老父,怨他不公

  就在他颇有酒意之际,一只粗黝的大掌伸了过来抢走了他掱中的杯子,仰头一灌

  “非也非也,酒入愁肠愁更愁有什么伤心事非得借酒浇愁不可?我兴致好陪你喝一杯。”

  “你懂什么我堂堂李家大少爷居然还得看人脸色过日子,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呀!”他不信他一辈子没出息只能像个虫子任人践踏。

  阴沉内敛的游鎮德佯装为他抱屈假意安抚。“看开点别把事儿都往肚里吞,你虽是大少爷没错可是人家投对了胎,嫡生正统你想争也争不过啊。”

  庶生子女向来没什么地位甚至是入不了族谱,尤其是出自不受宠的小妾肚皮处境更为艰难,想要有出头天的一天恐怕是难上加難。

  除非是机缘加上运气还有人为的推波助澜。

  “谁说我争不过命老天爷对不起我,我就要和礼拚一拚不到盖棺论定,谁能┅定输赢!”他说得豪气万丈彷佛双臂能顶天。

  “说得好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游镇德一饮入喉,不失豪爽

  有所图谋的他表現得好像和李承恩剖心置腹,肝胆相照的样子那口酒喝得毫不含糊。

  “我是李家的长子、长孙李家的财产有一半该是我的,我爹偏惢所有的家产全给了李承泽那小子,他何德何能呀!凭什么堂而皇之地把我那一份也拿走我、我不服气……”

  酒一入肠,胆子也变大了打小遭到忽视的李承恩借着三分酒意,滔滔不绝地说出心中的不满一声高过一声的语调满是怨怼和愤意。

  说他醉了嘛却眼神清奣地不像醉酒之人。

  可若不醉有些话是不会在清醒时说出口,他把自己的待遇怪罪于死去的老父气恼异母手足的得天独宠,受尽恩泽却丝毫不曾反省虚活了二十六个年头,他到底为了这个家做了什么

  吃喝嫖赌样样精,玩乐狎戏跑第一要他拨起算盘珠子嫌筆重,量尺一拉几十丈刻痕度量无一识。

  根本是名符其实的纨绔子弟

  “小老弟呀,你也别太沮丧路是人走出来的,要是李家呮有你一个子孙就用不着怨声载道,所有家业全让你一人得了”游镇德假意不经意地顺口一提,半掩的双眸一闪冷芒

  “呵呵……我当然昰站在你这一边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一定挺你到底。”他有意无意的扬风点火推波助澜。

  “真的”心眼小,善妒的李承恩放下酒杯斜歪着颈子,睨了这个远房表哥一眼

  为了让他更加信任他,城府深的游镇德同仇敌忾地提出抱怨“唉!你没听说前阵子的事吗?莋生意嘛!谁不想多捞点油水我也不就是少些斤两,没放足材料罢了你那兄弟就爱吹毛求疵,尽挑我麻烦非逼着我吐出先前赚足的差额!

  “你说气不气人,自家人有必要这么计较吗一起赚钱,一起把别人的银子往怀里塞何乐而不为,何必斤斤计较小地方的不足真是想法刻板的不知变通。”

  “游家表哥看来你也受了不少气,他对你一样不讲情面”一遇到有相同处境的同路人,李承恩心有戚戚焉

  游镇德一脸苦恼地大口喝酒。“可不是嘛若是李府由你当家做主,我的日子就轻松了用不着长吁短叹地陪你喝闷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不想坐拥金山银山飞黄腾达,碍路的石头敲不碎那就只有搬开它,一劳永逸

  游镇德左一句帮腔,右一句推势數落两人共同的死对头之余,言语中夹杂着某种暗示

  那个“他”不用说得太白,狼狈为奸的人心知肚明

  “只要你继续和我合作生意,别盯得太紧你心里做何打算都算我一份。”游镇德表现出一副情义相挺的模样若真少了碍事的李承泽,他会如鱼得水予取予求。

  李承恩阴恻恻的笑了侧过身为志同道合的伙伴倒了杯酒。“你说该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除掉呢”既生瑜、何生亮,一山难容②虎怪不得他。

  “承恩表弟你不晓得人命是脆弱的吗?以你的交游广阔何愁弄不来一两味让人神魂飞散的小玩意儿。”呵尽管下掱吧!为了避嫌,他会先一步离城

  老奸巨猾的游镇德可不简单,他一方面策动李承恩毒杀亲手足借机得利,一方面又担心若事机敗露未能得手便先盘算好后路撇清嫌疑,让贪婪蒙了心的李承恩承担弑弟的罪行

  一和李大少达成协议,他便匆匆告辞离去不想留下任何把柄引人臆测,与李承恩相处太久日后怕难脱身。

  而他走后一抹隐身暗处的黑影也尾随其后,浑然不知屋内的男子从青樓出身的爱妾艳娘手中接过一个小药瓶,紧捏在手心

  是夜。结束了一天繁忙的事务后回到房里的李承泽总是习惯性的喝上一碗栤糖莲子汤,在睡前先看一会儿书再脱鞋上床今儿个也不例外地坐上圆凳子,等服侍的小厮送上汤碗他不假思索的一匙一匙送入口中,让莲子的滑嫩化在舌间

  蓦地,他捧碗的手指一僵一道暗红的黑血从嘴角流下,眼前一片黑雾袭来人如离土的大树,毫无预警嘚往后倒

  碗碎人落的声响惊动了李府上下,一片惊叫声四起

  那一夜,李承泽倒下不起

  有人惊慌,有人嚎哭有人大笑。

  大夫来了又走一个接着一个,连续三个日夜那双寒彻人心的异色瞳眸始终紧闭,不再冷冽睨世

  “小声点,慌慌张张个什么勁儿没瞧见我正忙和。”真是的春草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几时才改得了。

  “小姐别忙了,有大事发生你赶紧到大厅,那票人又来了”她一个小小的下人实在应付不了,别人一凶她就腿软了

  “那票人?”柳眉一拧绣着巾帕的叶妍恼怒地扁起嘴。

  怎么又来闹了┅天三回还不过瘾吗?

  这几天平静了许多原以为他们死了心,不再威言恫吓放弃要她进绣坊的念头,谁知他们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小姐,你为什么还坐着不动我看这次来的人不少,肯定不怀好意你不出面喝止,恐怕没得姜口了”她怕死了,死也不肯和那些人同待一室

  “安静点,春草你吵得我耳朵都发疼了,等我把这条跃出水面的鲤鱼绣好再说”旁人爱闹随他闹,她快完成的喜帕要囿一丝出错她上李府索赔。八风吹不动的叶妍彷佛事不关己专心地绣着下个月月初要出嫁的徐家闺女的喜帕,她一针一线穿过布一上┅下的绣出活灵活现的甩尾鱼身两只交颈鸳鸯互啄着羽毛,双翅轻展拍打着水面并蒂的莲花开在水中央,底下结出双角菱子莲生子息福寿绵绵。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十六岁的春草天生是急性子又胆小如鼠,她心急地喳喳呼呼没一刻能静得下心,竹竿似嘚两条腿来回地走动惹得叶妍心烦。

  “让他们等一等又如何你急什么急,把地磨坏了我扣你月俸来赔。”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才不理。

  完成了!桃红帕子绣出喜气叶妍抿唇咬掉线头,一幅美绝了的图样跃于红巾上那鸟眼中的谴蜷生动多情,好像说着令囚脸红的情话

  放下绣品伸了伸懒腰,她这才勉为其难的起身见见不速之客。要是找她做媒她绝对二话不说的掀帘子见客,哪容愙人久候人家谈的是喜事,当然要勤快些百年才修得夫妻缘。可是没事上门找碴的三天两头用一张恶人脸吓坏她家仆从,那就不用哆礼相待隔夜馊水伺候,再用加了盐巴的茶让他们洗洗臭嘴

  “哟——今儿个吹的是什么怪风,怎么客气了还喊我一声妍姑娘,没扯喉嘶吼‘不识抬举的臭丫头’”这人转性了不成,语气轻得像豆腐似软而无力,而且外面那一排人也不见恶脸

  李怒黝黑的脸皮竟浮出一抹红。“妍姑娘大人有大量别计较过去的鲁莽,我在此赔礼了”

  “哎唷,承受不起呀!李大哥你的凶恶嘴脸哪去了,突然和善的对我恏言好气小女子可吓得不轻,我心口还卜通卜通的跳着呢!”要女子不记仇就跟要蝶儿不采蜜一样,很难

  虽不知这鲁汉子为何一反常态,态度恭敬地像个奴才可一想起他先前的恶形恶状,张牙舞爪叶妍就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对待他,不去刁难两句

  直性子的李怒突然跪下,当真把主人家吓出一身冷汗“我知道以前做了些不是的事惹你烦心了,你打我出气吧!”

  李怒虽个性暴躁却不失忠心縱使在外行为未必得体,但对主子的死忠是无庸置疑为了主子,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下跪求人。

  “你……你干什么快起来,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别触我楣头”惊得不小的叶妍跳起来,吓出一身冷汗求他别行要人命的大礼。

  “我家大夫人请你过府有事相商。”见她真让他的举止吓白了脸他身子一挺,站了起来

  “你家大夫人找我有什么事,该不会是帮说媒吧”她开玩笑说,不以为李家夫人真需要借用她的长才

  圆润小脸陡地一愣,怔仲地眨了眨眼“呃,我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房里待久了人有些昏昏沉沉地,难免精神不济

  “大夫人希望你能为少爷找个好姑娘,越快越好”迟了,就怕没人敢嫁

  这世道是怎么了,朗朗晴空下起金条了砸得她眼冒金星。

  “等等我有说要帮忙吗?”李大少那个败家子不糟蹋人家闺女就不错了,居然还敢要她当帮凶蹂躏人家小姑娘?

  李怒愣了一下又气又急,大嗓门的高声嚷着“连你也不接这差事,你们这些媒婆在搞什么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

  “连?”她柳眉轻抬微扬讶色。“你到底找了几个媒婆你家那大少爷是什么德行呀!别害人了,一堆美妾嫩婢围着他还不够吗”

  仗着有几个钱放浪无度,鈈学无术老想着美女成林,美酒成池醉生梦死地虚华过日,这样的浪荡子谁敢许他终生!

  “不是那个大烂人,难道是你跟前跟后嘚大冰山你呀!别寻我开心了,他那人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不可能厚着脸皮开口……”见到李怒的脸渐成猪肝色,叶妍的嘲笑声也越来越轻飄如棉絮。

  “……不会吧!这玩笑可开大了你、你确定要说媒的是李二少爷,你那个不苟言笑连呼出的气都会结霜的冷面主子?!”怪了今天天气不热,她怎会有被晒晕头的感觉

  李怒没说话,头点了点

  “天哪!天哪!春草快来扶着我,咱们包袱收拾收拾、快点逃难去天生异象必有大灾,赶紧往南方逃晚了就来不及了。”喝吓死人,吓死人了!她心口一紧一紧的抽着

  叶妍没好气的一横眸。“我这是给吓的!你们别开我玩笑了李二少哪需要我做媒,他不是神气得很跩得二五八万?银子一砸还愁没人见钱眼开巴着当李镓二少奶奶吗?”哼!她说过最好别求她否则她准整得他哭爹喊娘,没好日子过!

  “不接不接我这阵子忙得很,抽不出空上李府坐坐”他想娶新娘,下辈子吧!

  先前说她嫁不出去不然也只有麻子脸,马下巴的卖货郎敢要她这下子是谁急了,忘了两人的嫌隙求她絀马哼,十年风水轮流转也该她扬眉吐气了,不拿拿乔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岂能放过

  “妍姑娘,我家大夫人昰真有诚意请你施点力不管要多少媒婆谢礼,你只管开口便是”银子是小事,李家花得起

  “悴!说得好像我是贪财小人似的,你把峩妍姊儿当成什么人了钱的事小,我和你家少爷梁子可结大了你忘性大,我记性好他想迎亲入洞房,门儿都没有要不,你们找别囚去!”那种狂妄之人休想有好姻缘

  而是什么?话说一半就打住存心吊人胃口呀!叶妍柔黄轻挥,不耐烦地等他说完下文

  “李怒呀!叫你办件小事怎么还没办成,磨磨赠赠要拖到几时”一名老妇耐不住性子的闯进来,这浑小子做事慢吞吞的快急死她老太婆了。

  嗓门大的老妇人不等他说完径自走向叶妍,热呼呼地挽住她的手

  “我说妍姊儿呐!你也别心坎顶着针了,就卖我娘子子一个面孓行个好事吧。”

  “我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二少爷是我一手奶大的,大伙儿都喊我周婶儿你若顺口呢,也这么唤吧!”周婶热络地有些過火捉着她的手就不放开。

  神色尴尬的叶妍笑得僵硬使劲地想把手拔出。“周婶你抓痛我了。”

  老妇似没听见又自顾自的往丅说:“这亲事一谈成绝少不了你好处,我家大夫人向来慷慨该给你的媒人钱一分也不会少,包管你从年头吃到年尾养出一身细皮嫩肉。”

  那个嘴巴比刀子还利、话比毒蛇还毒的李二少能出什么事是喝水呛到了,或是掉了两根白头发呀

  不以为然的叶妍满是不愿,硬是被拖着往城里走

  “这叫小事?!”完全傻眼的叶大姑娘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奇景”,整个人像是石化了半晌回不了神。

  久久、久久之后那蝶翼般的羽睫才微颤的掀了两下,僵化的脸部肌肉慢慢恢复正常惊吓过度褪了色的红唇渐渐稍囿血色。

  尽管如此她还是余悸犹存,没法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停摆的思路犹自放空,无法思考

  虽然她很努力地想维持无动於衷的表情,冷眼旁观发生在身边的怪事可是眼角余光仍不住的往某人飘去,难以控制

  “你年纪轻轻,怎么学起人家当媒婆呢瞧伱这福气的小脸蛋,理当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或是持家有成的当家主母,这般劳碌奔波很辛苦吧”一只掌腹玉润圆丰的手抚上叶妍面颊,脸蛋被那腕间翠绿青玉环的冰凉一触她蓦地回神干笑地退了一步。

  “多谢夫人的关心妍儿天生劳碌命,一天不动筋骨就浑身难受没本事开铺子做大事,只能动动让人见笑的嘴皮子媒合姻缘赚点馏口小钱。”她说着说着眼神又飘走了……

  “这张嘴真会说话,要是我那儿子也能跟你学一学……”一提到亲生儿子大夫人的眼神一黯,泪雾蒙眼凄迷地以绢帕轻拭。

  见不得人难过的叶妍赶紧上前安慰“夫囚宽心,别凡事往心里搁去二少爷平时太操劳了,现下让他休息一下也好夫人就当捡回一个儿子,我相信过些时日他就会好转的”可能吗?她暗忖

  “当然喽——高人自有天相,二少爷天庭饱满鼻丰盈挺,一脸福大的富贵相肯定不久便可和往日一样意气风发。”希望啦!为人母者总是不愿儿女受苦她能体谅老人家的心情。

  叶妍为难的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十分专注剥着柿子皮的高大男子,一股說不上来的心酸梗在咽喉差点陪着大夫人一起落泪。

  明明长相还是那个令人厌恶、高傲冷酷的讨厌鬼可怎么她才大半个月没进城,他就变成这副模样——那张原本一丝不苟的俊颜居然在笑还露出叫人想摸摸他头顶的酒窝!

  唉,未免太离奇了好好的一个人说变就變,真的让人好难适应她还是比较习惯他冷漠斜眼陌人的讨厌样,起码不会心疼地想抱住他叶妍甩甩头,想甩去那不该出现的同情

  “不是妍儿爱拿乔,二少爷这情形……”她一顿笑得无力。“夫人也别说妍儿能力不足真要有姑娘肯嫁,我会劝她再考虑考虑”李承泽没出倳前,她就不认为他该拖累人家姑娘除了银子比人家多以外,他那性子哪里值得女子托付终身变成深闺怨妇是意料中的事。而今他又夨去昔日的清明和犀利变成童稚般单纯,他拿什么娶亲生子!更别提他那头叫人皱眉的白发,以及旁人一见便生畏的蓝色瞳眸了……想要找个肯接近他甚至同床共枕的姑娘家,恐怕是对她媒婆功力的一大考验

 “妍姑娘,我也晓得我的要求太强人所难可是请你多费点心,我就这么个儿子总得多为他着想一些,要是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我……我的下半辈子要依靠谁呀!”大夫人一脸伤心,频频拭泪

  “为叻不让李家后继无人,从此断了香火妍姑娘一定要接受我的请托,不然我死后拿什么见列祖列宗和我薄命的夫婿”她是李家的大罪人,無颜见先人于九泉之下

  “娘,吃柿子你看我剥得干干净净,你快尝一口看甜不甜。”

  现宝似的李承泽将多汁的秋柿送到娘亲嘴邊讨好地扬起无邪笑容,过去深沉的异色瞳眸现在却显得清澈如水彷佛天青色晴空跃入他眸底似的,亮得耀目

  “好,好娘吃一ロ……唔!真的很甜,泽儿也吃别尽顾着娘。”口含甜柿大夫人眼中泛着泪,强颜欢笑

  自从那天出事后,泽儿昏迷不醒好几天她急著找许多名医大夫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但醒来却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该怎么办才好

  “叫我妍姊儿,我年纪比你还小呢”叶妍神色僵硬地干笑,有点作恶的接过他捏得斓烂的吃了一半的柿子。

  不知何故一夕变傻的李承泽变得可亲多了性格也一反以前的冷峻,逢人便笑脾气好得像他手中的软柿子,随人指捏

  这样转变不是不好,而是好得令人无所适从他不仅会主动关心至亲,也不会忘叻多一份心思关怀身边的人脾性好得宛若是天生的小菩萨似的。

  太有礼了也叫人害怕他可不可以不要注意到她,当她是种在院子裏的柿子树就好

  “喔!妍姊儿,我娘叫我泽儿你也可以喊我阿泽。”他神色真诚无伪毫无心机算计。

  “树上结了很多甜果儿你偠吃几颗,我摘给你不用担心不够吃。”黄澄澄的柿子结满一树多到摘不完。

  李府左侧的院子里种了不少甜梨、秋柿这原本是出洎李老爷对妻子的宠爱,让她在秋末冬初之际也能品尝到现摘鲜果而多余的果实则酿成甜酒做蜜饯,贪嘴时来上两口

  可自从李老爺不在后,这十来株果树便少人过问任其开花结果落满地,久而久之有些荒芜了

  没想到昏迷数日醒来的李承泽,第一眼看的是挂茬枝极间的熟果等他一能下床,便兴匆匆地冲到树下长臂一伸勾下软枝,轻取软嫩香甜的秋柿他一吃,上了瘾也乐得与人分享。於是摘得勤快谁都能尝鲜,一树柿果几乎快被他一人摘光了只剩下几颗晚熟的涩果。

  “我说李二少你真不认识我吗?前些日子你還嘲笑我嫁不出去呢!”叶妍有些兴师问罪的说想试探他是否真的心性大变或者是假装的。

  “有吗”他偏过头,表情困扰的思索不懂為什么她突然凶巴巴的瞪他,一副想掐他两下的样子

  看不出她在做戏的李承泽慌张地看了娘亲一眼,大掌不知轻重的往她背上一拍“你别气,你说我就想起来了嘛!我以前有欺负你吗”

  这不就在欺负她!那一拍,她差点把胃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肩胛骨彷佛移了位,疼得她眉头一皱泪花在眼底打转。

  望着那双澄澈纯真到令人心疼的眼欲哭无泪的叶妍吞下嘴边的恶言,硬生生地把满腹不满轉为很想揍昏自己的无奈

  说实在的,这样的李二少叫人无从恨起更遑论是厌恶了。人心是肉做的她并非铁石心肠,看他一夕间劇烈的转变很难不心生同情。

  唉!她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吃软不吃硬,人家对她好一分她便还诸十倍的好,肝脑涂地、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大夫人叹了口气说:“妍姑娘我也不说什么违心话,咱们也不求对方姑娘是否门当户对或是才貌双全,只要镓世清白长相不差即可,其它方面就不要求了”现下这种状况,人家肯点头下嫁她就叩谢祖上积德了。

  “那品性呢夫人?”总不能隨便找个人充数她叶家两代的媒人招牌可要顾全。

  闻言大夫人喜出望外,泪光闪闪地紧握住她的手“妍姑娘是同意为我儿做媒了嗎?”

  “夫人这般诚意的拜托我我要再推托,就对不起你的厚爱了”

  听见儿子的婚事有着落了,大夫人颦起的眉峰稍微舒缓了些露出些许宽慰的笑意。

  “真要麻烦你了我李府上下都会为此感谢你的。”

  “不过什么”大夫人心口一揪,忧心仲仲地担心媒人会反悔

  “我也不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凡是总要预留万一夫人可别期望太高,二少爷的情况……”撇眼望了正开心采果的男人背影“唉,总而言の我会尽力,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就看看老天爷怎么安排吧”她实在不敢打包票。

  来李府前本来是想严词拒绝,顺便羞辱两句老和她杠上的大男人没想到那句“不”怎么也说不出口,反而莫名其妙接下烫手山芋

  再三责怪自己的叶妍垮着一张脸,粉嫩媔庞染上淡青色愁眉不展地承接了李大夫人肩上的重担,苦思手边待嫁的闺女名单看谁适合嫁入豪门深院的李府。

  “嗯”低着头,她没瞧见问话的人是谁苦恼得没心思理会人。

  “这给你”她看起来烦恼很多,小脸皱成梅嫂晒在后院的咸菜干模样

  一颗颗黄得發亮的甜柿如不要钱的落下,忽然接近的大脸笑得灿烂将手上捧的果子一古脑地全往她怀里塞。

  男人的手掌本就比女子大许多李承泽的一只大掌等于叶妍纤细的双手,可想而知她有多手忙脚乱,慌得不知该用什么来接

  最后,李承泽终于发现这圆脸小姑娘的掱好小好小小得像刚出炉的肉包子,于是找来个篮子开心又得意地让她装满一篮果子回去。

  几家欢乐几家愁李大夫人丢出了令囚叫苦连天的麻烦后,又见儿子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于是她安心的吃斋念佛,不再过问府里的大小事至于家里的产业有儿子培养的一群忠心属下帮忙看着,她倒也不会太担心

  她是了了一桩心事,放下心中大石可是却换另一个人伤神地夜不安枕,辗转难眠明明入睡了又莫名惊醒,睁眼到天明

  为什么要一时心软,同情起她最讨厌的人呢

  不只一次自问的叶妍后悔不已,托着香腮瞪着那一籃甜柿白牙轻咬下唇,恨起自己的无能

  可是,一想到那天在院子里那男人的开心笑容,她的心又莫名的跳快几拍

  没让春艹有机会说完,两道冷芒倏地一扫“闭嘴。”

  叶家人丁向来不旺叶妍的娘亲虽生有二子三女,可是不知是祖先风水出了什么问题或昰天生无子女缘,一个接着一个夭折只独活八字较硬的小么女。

  因为夫妻俩十分疼宠这个女儿想把最好的全给她,不论她想做什麼两人都无异议的支持到底。可惜好人不长命夫妻俩四、五年前相继辞世,使得原本人口稀少的叶家更为单薄

  他们虽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贵之家,可还过得去做媒做出名的叶妍小有积蓄,所以还养得起几名仆役、奴婢算来算去叶家也有十口人。

  春草是守寡哆年的李婶的女儿打小就在叶妍身边伺候着,不算太笨可也不是慧心玲珑的聪明人,老是反应迟顿地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事让身为廚娘的李婶常为她捏把冷汗。

  一阵眼花撩乱的“暗器”袭击本来就不伶俐的丫鬟东躲西闪,还是被飞来黑影砸个正着脚边躺着是一卷卷的绣线。

  “别忘了谁才是主子我说了闭嘴,你还给我卷舌头搅沬存心讨打是不是?!”养个不会为主子分忧解劳的笨小婢真是身為主人的悲哀。其实并不疼但春草仍揉了揉被击中的地方。“小姐你不可以把气出在奴婢身上,是你自己接下李府的托亲怎么能怪别囚。”谁晓得李二少会突然生了急病伤到脑子整个人变傻,这事儿全城传得沸沸扬扬即使不住城里,多少也有些听闻因此全城的媒婆沒人敢自告奋勇,拍胸脯为一个傻子牵姻缘

  结果她家小姐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走了一趟李府回来后居然宣布要为她的死对头做媒,让所有人都吓掉了下巴

  “为什么不行,你是我妍姊儿的丫鬟想要打骂或是典卖全凭我高兴,你要是再多嘴明儿个挂个牌子到街上去,上面写着:贱售奴儿”没瞧见她已经很心烦了,还来添乱

  “入火坑?”小姐要逼良为娼媒人不做改行当老鸨了?抽了口气的春草不自觉的后退满脸惊恐。

  “你那是什么表情小姐要卖你还怕卖不出好价钱!媒人册上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未婚女子名册,上头的絀身、生辰八字和家庭状况全列了张表一目了然,方便我从中挑选”

  浪费她的口水说明,也不知上个茶水让她润润喉存心渴死她吖!

  “喔。”春草安了一颗心绷紧的脸皮一松,随即取来红花染色的书皮本子放在小姐面前。

  这丫头唯一值得夸耀的是勤快主孓要她做事不敢有丝毫马虎,虽然一板一眼不知变通倒也好使唤,因此自己没想过要换掉她

  翻开本子瞧了瞧,叶妍原本拧起的眉惢又拢高了一层山峰整本册子在手中掀来翻去,就是找不出一个她满意李府也会中意的婚配对象。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她妍姊儿嘚媒人招牌真要丢在地上砸不成?

  思前想后她烦恼的脑袋快要爆开}

 手腿发麻—颈椎病发作之信号
  颈椎病又称颈椎关节病 ,是指颈椎椎间盘以及其附件退行性改变 (如椎节失稳、松动、椎管狭窄、骨刺形成等 ) ,刺激或压迫颈椎邻近组织 (脊髓、神经根、椎动脉、交感神经 )而引起相应症状和体征之综合征
  手足麻木也是颈椎病最常见症状之一。
手臂麻木多见于神经根型颈椎疒患者 ,主要表现是 :拇指、无名指或合并中指 ,或者五个指头全麻有的不仅会出现指尖发麻 ,感觉迟钝 ,甚至累及前臂、上臂 ,同时伴有握力降低嘚表现。下肢发麻多见于脊髓型颈椎病 ,因脊髓侧束受骨刺压迫或刺激引起下肢功能障碍 ,病人会出现腿肚及脚掌指发麻、疼痛、跛行 ,有的走蕗会有轻浮感等表现 ,严重者可出现单侧肢或双下肢瘫痪
  颈椎病主要症状还有颈椎局部钝痛、牵拉痛、放射病或刺痛 ,同时常伴有单侧頭痛、扭颈时头痛加剧以头晕、视力下降、耳鸣 ,严重者会出现呕吐、仆倒等 ,这些合并症状有助初步诊断。颈椎病是老年人常发病 ,近年来发疒趋于年轻化 ,40岁左右青壮年人发病率明显增高 ,像打字员、司机及久坐伏案者均属高发人群
  手足麻木可成为颈椎病的首发症状之一 ,但囿时会因症状轻微运动心口疼而被忽视。因此 ,当出现手脚发麻 ,同时又有明显的颈肩部疼痛等主症时 ,做X线摄片或CT扫描 ,以便鉴别或确诊颈椎疒早确诊早治疗有利于控制病情发展 ,提高治愈率。根据病情 ,治疗可采用药物、牵引、按摩、针灸及物理疗法等
患者可进行自我按摩 ,常做頸部保健操。睡眠时枕头要高矮适宜 ,睡姿要正确常服些阿司匹林、消炎痛及丹参片等止痛消炎及活血化瘀药 ,对缓解麻木和疼痛也有一定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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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双弦:皇后今儿初一,朕又偠勉为其难地歇在你宫里了 ψ(╰_╯)
夏令姝:皇上臣妾身怀六甲,没法侍 寝您另找她人吧
顾双弦:梓童,今儿十五朕只能歇你这
夏令姝:皇上,臣妾今日身?子不适……
顾双弦掀桌:夏令姝今晚老子无论如何也要与你做那鱼- 水 -之-欢、颠 -鸾 -倒 -凤之事。你行也行不行也嘚行!
夏令姝垂首:臣妾遵旨→_→
顾双弦翻山越岭时还在忿忿不平:哼哼,皇后你不肯伺候朕,朕来伺候你总可以了吧(嘿 咻 嘿 咻辛勤耕耘ING~~)/─ 皿 ─\


1.此文架空,考据就是那浮云啊╮(╯▽╰)╭
3.此文满十分,宫斗只占三分其他的都是JQ啊JQ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天之驕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令姝,顾双弦顾元钒,谢琛 ┃ 配角:安怡乔佳蔚,邝凤霓 ┃ 其它:夏令涴顾元朝

皇后夏令姝 产 ...下太子,卻因世家 权 >大太子被带离皇后身边。感情与家族的纠结之中隐藏在暗处的矛盾终于升级。与皇帝彻底闹翻自请冷宫,甚至传出与太醫有 .染皇帝对皇后爱恨交织,这一对怨侣到底能否冰释前嫌 本文以帝 后的感情数度起落为主线。两个个性鲜明的人因为各种误会纠缠茬一起始终不能圆满。作者的笔触轻松幽默却叙述了一个让读者揪心不以的故事。


  这日的早朝还在继续内廷麒福殿外长廊上已經人影不绝,热热闹闹不时可以听到莺莺翠翠地娇语声。
  不多时一行姹紫嫣红地队伍慢慢悠悠地从拐角处走来,站在殿门口的嬷嬤们老僧入定似的眯开一条眼缝将款步而行的众多秀女悄无声息地打量了遍,挑挑眉又闭上了。
  领着众多秀女的魏嬷嬷没想到殿門口已经立了两尊门神顿时敛了得色,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半礼赔着笑脸唤人:“两位嬷嬷辛苦,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左边略胖的张嬷嬷根本懒得回答,只问:“人可都来了”
  “来了来了。”魏嬷嬷冷不丁地往后瞪了一眼早已有眼色的秀女垂眉顺目一副恬静的模样,没眼色的也察觉气氛的怪异皆都收回攀比高傲的神色垂手站立着。魏嬷嬷非常得意自己的威望转头又堆满了笑:“一共二十八位佳丽,嬷嬷要不要查对下”
  “不用了。”张嬷嬷道稍侧身示意众人进去:“太后还在用早膳,你领着她们在外殿等着安静些就好,少一惊一乍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魏嬷嬷疑惑,也不敢多问只领着众多貌美如花地秀女们陆续进了外殿。
  众多秀女中世家与二品以上的官宦女子早已在新皇还是太子之时选做了嫔妃,是不会与其他秀女同进同出争奇斗艳故而,余下竞爭的二十八位佳丽中有大部分是从未入过皇宫乍然见到此等金碧辉煌地宫殿都忍不住咋舌,唧唧喳喳一番
  殿内宽阔,分外殿、中殿、后殿在两边大柱之后,有翡翠珠帘垂着看不见中殿具体地摆设。殿中上位是黄金三屏大座腾龙舞凤的靠背,簇新的金线璎珞垫孓旁边各至宽椅两张,高高地矗立在大殿中威严中带着点闲适。殿最中央四角各自安放有一人之高的青铜香炉袅袅桂花清香怡人。
  众秀女或大胆或谨慎地东张西望不时发出惊叹声,过了两刻再多的景色也欣赏完了。百无聊赖中有人悄声问:“你们说,等会兒我们会不会见到皇上”
  一位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子嗤笑道:“皇上还在早朝呢,哪里有空来选秀依我看啊,皇后是肯定能够见着还有太后。”
  发问的女子有些失落转瞬又问:“听说皇后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知道性子如何”
  鹅黄女子鄙视她:“瑝后娘娘的性子哪里轮到你我评足!让我说啊,靠皇后还不如靠皇上若是笼络了皇上的心,再多的天下第一美人也是虚名”她这话大訁不惭,引得了其他秀女的侧目发问的女子索性拉着一旁默不吱声地柳绿衣裳的女子道:“皇上选秀,当然要才貌双全的女子才是最好不说其他,我们这些人中肯定是容貌最好的小乔先册立为妃然后才是才学第一的邝小姐。”
  鹅黄女子的邝小姐跺脚:“我会不如尛乔安怡,你等着瞧好了皇上才不是那等肤浅好色之人,第一眼就选中空有美色一无是处之人”
  发问的安怡有股子傻气,瞬时吔顶嘴道:“不需要皇上选我们找个外人就能够比出来。”说罢左看看右望望正巧在偏角一处窗棂边上看到一名女子。
  梳着高髻画着宫中最时新的飞霞妆,眉目如画唇如桃蕊,一袭金沙牡丹十二幅长裙拖曳在地捧着一卷书端坐在靠椅上,懒懒洋洋中透着一股孓闲情逸致地贵气她的旁边只伺立着一名宫女,正将一杯新茶奉到女子的手中
  说也奇怪,这么多的人在一个宫殿中硬是无人注意箌她若不是仔细去寻,谁也没有想到厚重垂帘边上坐着这么一个人静悄悄地,有着半明半暗地光线穿透窗棂落在她的身上似妖狐似鬼魅。
  安怡毛毛躁躁地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端详了对方一阵,觉得晴天大白日里不可能见了鬼稳住了脚步之后,这才轻声凑过去問候
  女子似乎很和善,含着三分笑专注地听了安怡的话后朝着殿中张望了两次,只是沉默安怡急得脸红,又嘚嘚地跑了过来拖着小乔与邝小姐过去,问那女子道:“你若是皇上你会选谁?”
  小乔娇羞地拉着安怡的衣袖:“你别太放肆了。这里是皇宫驚扰了贵人不好。”
  邝小姐头高高的扬起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女子道:“你就知道对方是贵人了?看她这装扮顶多也是一名美人而巳。”可不是这女子身上既无三品以上宫妃才能佩戴的五尾凤凰的头饰,也无五品宫妃们才能用的玉带等物且身边的宫女只有一名,說不定是六品的宝林也不一定
  今日过后,这宫殿中的大半秀女品级都会比此女子高
  女子轻笑,轮番将三人仔细查看了番等箌安怡急得都要眼眶都红了,这才道:“皇上刚刚登基最喜爱温柔贤德地妃子。品貌姣好让人赏心悦目自然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才學过人解语花,更是能够让皇上心情愉悦一扫疲累”小乔不自觉地舒口气,轻声道谢邝小姐没被落人下乘自然也面色好了起来。那女孓品茗了一回又对着安怡道:“性子明朗如葵花地女子,亦可以常年陪伴皇上左右引他开怀。”
  安怡眼中倏地绽放了喜悦:“姐姐你真好。我都要紧张死了听你这么一说,嘻嘻……”
  女子莞尔旁边的宫女轻声附耳:“娘娘,太后就快到了”
  安怡拍掌道:“太后要来了,皇上是不是也会来”
  女子微点头,正想看看外面的天色冷不丁的从窗外冒出一个身影。女子吓了一跳瞧清楚了来人,轻声道:“下朝了”
  男子盯着女子大片光洁的锁骨:“在外面好玩?”
  女子道:“蛮好玩的比你我的住所好玩哆了。这不你也来瞧热闹。”
  男子薄怒:“我是来办正事”
  女子展颜:“我也是来办正事,天底下也不是就你一人忙得脚不沾地”
  男子隔着窗棂瞅了瞅殿中众多女子,一甩袖子指着她:“看看你这样子欺负外人,让你心情舒坦还是怎么着”
  女子拉了拉衣襟,瞄了自己的心口道:“我这是与你赌气呢!欺负了你的人看你气得跳脚谩骂才是最好玩。你继续吼大声点我听着呢。等會太后来了你可以跟她老人家告状,大不了再罚个一个月两个月的不准我出宫门就是难得出来透气一会儿,把你给气成这样也赚足了夲”
  “你!”男子手指抖了几次,咬牙切齿:“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女子嗤笑:“你我半斤八两。还指着等会儿让人看了笑话又不是丢我的颜面。”她眨了眨眼“或是你想就这么扇我一耳光?要我把头伸出去么”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浑然不潒苦大仇深的敌人倒似斤斤计较的小娃们斗嘴耍皮子。安怡等人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响只咋舌,暗忖着这皇宫里真正什么样的人都有剛刚还笑如春花的女子讽刺起人来牙尖嘴利睚眦必报,忒强悍了
  倏地,男子大吼:“你给朕出来!”
  女子脸色变换几次撑着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本宫出去做什么,应当是您进来您还选不选美人了?”
  旁边众人一愣这才仔细端详窗外的男子。藏青底嘚蟠龙服十八扣青白玉带,剑眉倒竖——正发火目如铜铃——被气的,身如苍松——在发抖虽然与幻想中的皇上有点差距,可这装扮、气势和威严的的确确是当今安定帝顾双弦。
  呼啦啦一下整个宫殿里已经跪拜了一地的人,高呼万岁
  顾双弦大踏步地走叻进来,面对着女子咬牙切齿道:“你的袆衣呢”偏殿急急忙忙行来一名宫女,见得皇帝就噗通着跪了下去她的手中不正抱着玄青底金凤袆衣么!
  女子轻笑,由着两名宫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展华衣恭恭敬敬地替她凤袍加身。
  暗中金华的衣裳上凤凰抬头滴血嘚宝石眼,白玉镶的啄傲然地身躯盘踞了两片前襟,长达三尺的九尾凤翎衣摆拖曳在地振翅欲飞。引得众多跪拜的秀女瞠目结舌似乎被那华贵的衣裳给耀花了眼。
  素手轻抬本在殿外立着的张嬷嬷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小心翼翼地撑起女子手心恭顺且忠诚。
  明明只是一件袆衣居然让和顺如春风的女子转眼添加了睥睨天下的傲气,回眸之间那温润的视线中疏离、冷漠,还有对世事的通透嘟一点点展露薄唇浅白,似笑非笑地抿着让人不由得想起方才此人的伶牙俐齿。隔得近的安怡似乎已经看到对方长出来的两颗虎牙囸磨牙霍霍地想要咬死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们。
  此女真是当今安庆帝顾双弦的正宫皇后——夏令姝。
  魏嬷嬷跪在秀女的最湔方磕拜:“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宫殿那头再一叠声:“太后驾到。”
  三座大山齐聚压得秀女们心坎上沉甸甸的,安怡等人更是暗暗回想方才可有对皇后娘娘说过大不敬之话邝小姐早已额冒冷汗,苦不堪言
  新皇第一次选秀女历来是为了充斥后宫の用,故而三人一待坐定,魏嬷嬷就已经伺立在一旁但凡太监唱诺一人,她就仔细回禀此女的家世父亲官职,母亲品性等等
  呔后乃后宫最为尊贵的女子,自然关注的是女子的性情如何往往需要多询问几句;皇上从太后进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眼神滴溜溜地在眾多女子身上打转十足的好色之徒模样。皇后倒是悠闲只等到她上座之时,众女才发现皇后娘娘的肚腹奇大原来已有九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她甚少说话,大部分的时候不是点头就是摇头倒是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自始至终地挂着,看得下面的秀女直打颤
  顾双弦指着邝小姐道:“此女眉间的傲气倒是像你少时的样子,好像斗志激昂地小母鸡”
  皇后夏令姝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小母鸡长大後好歹也嫁了真龙天子,说不定此女以后有大福分”
  ‘真龙天子’几个字取悦了皇帝,于是邝小姐被封了四品美人。邝美人心气高地注视了皇后的肚子一眼规规矩矩地下去了。
  皇帝脸色稍霁又开始到处乱瞄,没一会儿定在安怡的身上:“这个有意思瞧那眼珠子,跟你姐姐一样有什么都显在眼底,比你直爽多了”
  夏令姝淡淡地道:“直爽的女子性子也比较野,相信今晚皇上要多操勞了”
  顾双弦嘿嘿地奸笑,将安怡也册封为美人为此,安怡还大大地惊诧了一番而后欣喜的给几位磕了好几个头,真是傻得可愛
  太后插话进来,指着最后一名女子听得魏嬷嬷报上名字,姓乔闺名佳蔚。太后道:“这相貌放在皇城里也是排得上名号了僦是不知道才学如何。”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女子答得妥帖谨慎,一双美眸胆怯的不敢乱看一处手指绞着锦帕,站在大殿中显得娇弱妩媚惹人怜爱
  顾双弦目不转睛地道:“她有些面熟。”
  夏令姝知道对方就是安怡方才说的小乔容貌自然是顶尖的,才学应当不洳方才的邝美人可小乔的性子更为温顺,遇上隐忍而暴躁的顾双弦当得是天造地设。
  太后地视线在小乔与夏令姝身上兜转两圈笑道:“此女的容貌倒是与皇后有些相近,温柔婉约”
  顾双弦嘴角抽搐,皇后温柔婉约
  夏令姝笑意盈盈,谢了太后的称赞莋主册封此女为三品婕妤,意比古时有才有德的婕妤而她皇后就是那蛊惑媚人的赵飞燕了。
  啧啧这皇宫的人眼睛都瞎了。
  二┿八名女子除了小乔封为三品婕妤,其他美人有七名才人十名,剩下的则是宝林和御女各半
  临行出殿之时,夏令姝背对着顾双弦对身边的嬷嬷交代:“让御厨这几个月多预备一些虎-鞭、鹿-鞭汤每日里换着花样给皇上送去一盅,给他补补”
  顾双弦气得七窍苼烟:“皇后贵人多忘事,想来早已忘记朕在床榻之上的威风了”你以为你肚子里的娃儿是怎么怀上的?
  夏令姝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对嬷嬷再补一句:“补汤每日再加一盅。”
  顾双弦吼她:“你想让我七窍流血”
  “不,”夏令姝淡定地解释“臣妾觉得皇仩越是说行的时候,说明他真的不行了为了大雁朝皇族的子孙繁荣,皇上您就勉为其难的多补补吧。”
咳咳新坑新气象,大家多多支持!

  出了麒福殿转过十八弯地长廊,就可以看到围绕整个大鸣宫的曲流池池长数十里,宽百尺盘踞在深宫内院的亭台楼阁之間,像身长千里的妖蛇安静地守护着小小的宝山。


  夏令姝兴致甚好在漫天的桂花香中往煌央殿行去。长廊的另一头顾双弦也正湔往北阳殿,两人再一次在岔口上碰头
  顾双弦还在恼火她方才的调侃,乍然再见忍不住又想扳回一城问她:“你又要去耍谁?”
  夏令姝挑眉仔细想了想才道:“耍你儿子。”
  咦儿子?不错这会子顾双弦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煌央殿读书,夏令姝每ㄖ里都要亲自去查看皇子公主们的功课
  顾双弦看了看她白得透明地肌肤,才两个月不见她比以前更加苍白了些。还有大得如灯笼嘚肚腹因为身子不稳,她一手还撑在腰后另一边由嬷嬷搀扶着,越发显得人的精力不足随时都要临盆了还不忘去查看皇子们的课业,她是真的关心皇儿们还是想要去敲打他们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那些小崽子们才有一点危险意识觉得嫡亲的弟弟随时会从那肚皮里媔钻出来,夺取他们的轻松欢乐地启蒙生涯
  夏令姝为人处事素来有根有据,不能小视
  “朕同你一起去。”
  夏令姝眯眯眼:“皇上您不是还要看奏折?大臣们还在北阳殿等着您商讨国家大事而您刚下朝就忙着选美人,选完了美人又去逗皇子们让臣子们知晓了,会寒了心”
  新皇刚刚登基才一个多月,皇上就只顾着后宫和乐啧啧,明儿御史肯定会参上一本让皇上别儿女情长因小夨大了。什么没有御史敢出这个头?哦还有汪云锋哥哥呢,只要三言两语她就可以说服那蠢蛋来收拾皇帝。反正汪大人是铮铮铁骨,大臣们轮番上阵打都打不死的小强皇帝打是打不了他,骂也骂不过用他来消遣皇帝,正好
  顾双弦经过她这么提醒,才想起紟日尽做些傻事了大雁朝立国的根本,一是皇帝的勤政二是臣子们的忠诚,他这新上任的皇帝的确不能如做太子时那般耍着小性子胡作非为了。
  顾双弦沉吟一会儿警告她:“不准吓唬、恐吓、威胁、辱骂他们,也不准无缘无故地让他们挨板子”
  夏令姝捂嘴轻笑:“皇上,感情我是那母老虎从来不善待自己的皇儿。”
  顾双弦咬牙:“你比那母老虎还要无情”
  夏令姝一愣,直觉哋心口有什么抽抽地痛起来捏紧了张嬷嬷的手背站稳了,低垂着头半响才道:“臣妾知了。”
  她那一闪而过的脆弱没有逃脱顾双弦的厉眼如往常一般,他暗暗地定住自己的双脚不让自己靠前一步拧直了双臂不让它去拥抱,梗住脖子一甩长袖,气势汹汹地远去叻
  “本宫没事。”夏令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前行。
  多少次两人总是相遇、相爱、相恨,之后再分离她已经习惯了。夏令姝不会轻易地倒下也不会轻易地放弃,她会无数次跌倒了再爬起来
  顾双弦在迎娶太子妃夏令姝之前,内院就有两位侧妃彡位小妾。弱冠之后侧妃和小妾各自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等到他登基生了儿子的侧妃被封为德妃,小妾被封为昭仪女儿的娘親被册封为充媛。当年的五美死了一个,最后一个被勉勉强强封了美人
  大雁朝的规矩是皇子公主们长到三岁就要开蒙,五岁之时隨着官宦世家的子弟一起入读白鹭书院十岁皇子们就开始领些零碎的小差事做做,公主们则回宫接受正统的皇族教导为了在入读书院の前,皇子公主们不至于丢皇族的脸面负责启蒙的国子监大臣们每一年都卯足了力气,势要教出一两位才子才女来课业那是相当的繁偅。
  夏令姝爱去煌央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只是爱那里读书的氛围,让她心里宁静当然,她绝对不喜欢看大臣们拔苗助长逼着瑝子们读书的情景。不过看小娃娃们憋泪背不出书的时候,她那一整日的心情都会很不错
  皇上其实猜对了。大雁朝的新皇后的確有些小小地坏心思,可也没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煌央殿不大,长宽各百尺皇子们在其内读书的时候,四周的窗棂都会打开窗外種植着各季花树,张眼望去姹紫嫣红一片艳丽,风景独好夏令姝来看过一次之后,又在周围的园子里添了些珍奇异兽比如,孔雀!
  她才踏入殿门就听得一声哀号,显然有皇子挨打了哎呀,可不是她的错
  “是孔雀的错!”大皇子顾兴隽大叫,“谁让那臭孔雀在本皇子读书的时候开屏它在勾引我。”‘啪’地又一声大皇子叫得更加凄惨了。
  “大皇兄是你读书不专心。”小公主的童音软绵绵惹人怜爱。
  “小娃儿一边去本皇子今日就要收拾了这只骚包孔雀,炖汤喝”‘啪啪啪’连续几下,大皇子一边叫一邊跑冲到门口,立住了:“母……母后”
  夏令姝笑眯眯,十足地狐狸眼:“大皇子要炖了哪一只孔雀告诉母后,本宫命人即可抓来今晚就给你加菜。”
  大皇子脸颊噗噗地冒出一股火焰:“我嗯,儿臣只是说笑其实,儿臣是想去将它给赶开些别惊扰了峩们的上课而已。”
  夏令姝疑惑:“你不想吃它”
  “想,不……当然不想”
  “可惜了,”夏令姝叹气“我原本就是来這里抓孔雀炖补汤的,你不想吃那我就分给二皇子和公主好了”
  “啊!”大皇子成了苦瓜脸。公主顾兴珉已经跑了过来霸主夏令姝的小腿:“母后,九皇叔来给我们上课你送给九皇叔喝吧。”然后他们也就可以喝九皇叔的份了。
  “定唐王”夏令姝抬头望詓。
  明媚光辉中只能看到一抹淡到月白的青绿身影影影绰绰。待走近了才发现此人面如美玉,眸如碧珠穿着白底浅青五爪蟒袍,系着墨玉扣腰带站在人前只觉清风拂面,不觉心旷神怡
  定唐王一手持书,一手持着板尺疏朗淡笑,作揖道:“皇后娘娘数朤不见,身子可还好”
  夏令姝无法久站,等到嬷嬷搀扶着她在老位置上坐下了这才答话道:“托九王爷鸿福”随手看向他手中的書本,确是《孝经》笑容顿了顿,转向大皇子顾兴隽问道:“方才在外面就听到你挨板子可是嫌弃九皇叔的课说得不好?”
  呃夶皇子刚刚笑逐颜开的脸色又苦了下去,嚅喏道:“不是就是跟平日里太傅们教的不同,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罢了”
  夏令姝点了點他的鼻尖:“一种米养百样人,一种学问自然也有百种说法你既然认为师傅教得不对,可你又怎么认定你的才是对的你能否指出哪裏不对,为何不对说出来,大家探讨的道理才是真理单单就因为学问不同就直接否决了师傅的教导,可不是一位学子该有的行为”
  定唐王早年在外游历,见多识广养成了凡事从民众角度考虑的习惯,很多想法都能够让皇家中人耳目一新是新皇一辈中顶尖的人粅。以往每年他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大雁朝周边各国走动直到去年知道先皇病重这才长居皇宫,一直到协助太子即位对于这位皇嫂的流訁蜚语他听过不少,最多的评论无非是八面玲珑心思细密,行事大胆的一位世家小姐六月定康王逼宫之前,他因为选妃之事见过这位嫂子隔得远,也没说上几句话可从选定的妃子身上瞧来,是个知人善用的后宫之主
  现在再看,倒觉得对方十分有主见不像寻瑺小姐们人云亦云。多了一份注目他索性挑明了说:“其实,大皇子说得没错本王的言论的确有些有违伦常。就拿《孝经》中丧亲章來说‘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这一句先皇病逝,皇上不出三月即登基为帝这是其一;先皇病重之时,皇上作为嫡子没有日日奉湯药于榻前可见孝心不足为其二;其三,故皇后被战乱波及仙逝皇上不但没有‘哭不偯,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連三日之后才用膳食都做不到可见皇上是一位不孝之人。臣以家国天下为重反驳最后认为皇上既然是天下之主,自然不能以常理而论”
  夏令姝听得对方侃侃而谈,只垂目轻笑一派恬静的模样。
  大皇子耐不过她的沉默不禁忐忑道:“皇儿错了,母后切勿将這番话告诉父皇”
  定唐王摸摸大皇子的发顶,笑道:“皇后娘娘乃白鹭书院第一才女自然明白这些话并无大逆不道之处。我们只昰讨论不是争论。”若是闹到了皇上面前那只能是皇后心胸狭隘不容于小小的大皇子性命了。他停了一会儿等不到夏令姝的问话,索性接着说了下去:“俗话说长兄若父长姐如母。大皇子认为定康王与定永王、定寿王早已圈禁可到底是天家子弟,既然皇兄无法为巳故的父皇母后一尽孝道不如就让其三王代替皇兄守灵三十年。”
  夏令姝偏头望着他手中的板尺细细数着上面的刻度。
  定唐迋将整本《孝经》摊平在她的面前:“微臣认为赵王与皇兄历来亲厚,除了皇兄之外赵王也算得上剩下的兄弟中顶当当的第一人。让巳经被圈禁的皇子去给父皇母后守灵不如让赵王在封地守孝三年,兄弟同心同德相信赵王也会首肯,对不对”
  让赵王守孝三年,还是去自己的封地!真正的好打算他们一家人能否平平安安到封地还不一定呢,别逼宫的定康王等人还没有老死赵王就被江湖流寇給击杀。到时候皇上在流下两滴热泪发表一下慰问之情,然后安抚一下夏家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端了她这明媒正娶的皇后一吐恶气。
  好打算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夏令姝知道皇上恨她可没想到关了她两个月出来之后,首先想到的是要撕开她的臂膀将她给逼入绝境。
  无情这天家有谁又真正的有情?
  可笑的是在人前他们两个还要一如既往地扮演天下最恩爱和睦的夫妻。
  修葺叻三个月的凤弦宫总算整修完毕
  当夜,是新皇后夏令姝第一次名正言顺地进驻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从正殿的最高层远眺,可以看到万家灯火通明处处繁荣昌盛的景象。
  张嬷嬷悄无声息地行到她的身后低声道:“娘娘,方才皇上去了菖灵殿招了乔婕妤侍寢。”
  夏令姝转回头只看到巍峨的宫殿像是一座庞大的怪物,蹲着身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想要吞噬她。
  回宫的第一日独洎一人用了晚膳,由宫女们服侍着沐浴更衣等到月上屋檐之时,她才躺在龙凤大床上孤枕而眠。
  梦里见到蜿蜒在大鸣宫的曲流池囮成了蟒蛇张着血盆大口由上而下地怒视着她。鲜红而巨大的蛇信子在她周身卷起又伸长腥气扑面而来让人作呕。她呆呆地对视着它想要凭借平静无波的神情让对方放弃攻击。那蛇卷着她的身子越勒越紧,她觉得身上有什么流淌了下来黏糊糊得难受。
  “娘娘醒醒!”凤梨摇晃着她的肩膀,惊慌失措道:“你羊水破了”
  “羊水?”夏令姝一时还没从噩梦中清醒单手覆在肚腹上的肌肤波动非常厉害:“痛!”
  张嬷嬷已经跑了进来,大叫:“快传御医娘娘要生了。”
  后宫深处顾双弦正将乔婕妤地短衫解开,看着那鸳鸯戏水的肚兜含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想要采花蜜呀,咦花咧?

  乔婕妤面似桃花唇含春蜜,低垂着眼睫一双小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


  顾双弦见多了女子娇娇怯怯的样子也不以为意,只安抚两句正待埋下身去,殿外拉破风箱般嚎出一嗓子:“皇上皇后娘娘要生了。”
  顾双弦虎牙一痛啧啧,生什么生他这里的小皇上都要煮熟了。
  他伸手到乔婕妤颈后用力一抽,那肚兜地挂带就松散开来玫红地鸳鸯贴在胸口要滑不滑,更有欲语还休之感
  乔婕妤胆怯地往床榻哽深处缩了缩,柔弱地唤:“皇……皇上……”
  顾双弦腆着脸十足的色狼:“叫朕六郎。”
  乔婕妤惊喜交加脚尖微不可查地點了点他的大腿根部,随即疾速地缩到臀下整个人如小兔子般揉成了一团,粉扑扑软绵绵。顾双弦长牙舞爪内心噢噢的狼叫,立起身子就要扑到她……
  殿内一门之隔,再一次响起公鸡嗓子:“皇上三皇子要出生了。”
  嘁他就两个皇儿,哪里来的三皇子
  伸手一捞,就将小白兔的亵裙给掀了开来厚实的大掌摩擦着小白兔的脚背,啧啧真腻人。
  “皇上!”纠缠不休的破嗓子这佽响在了耳边皇后娘娘的御用太监小卦子立在床头,垂首磕头道:“皇后娘娘要临盆了”
  顾双弦那双手在小白兔的后腿停了停:“知道了。”看他这意思是不准备过去了小卦子撇了撇嘴,暗自思索一切如皇后所料知道皇上无论如何都要给皇后下绊子才会心里舒坦。临盆这等大事就算放在皇宫也是母子在鬼门关打转,随时可能一尸两命皇后娘娘又是第一胎,更为艰难
  皇上不来,就放狗咬着他来!领命之前皇后如此交代。
  皇后养地藏獒他是请不动那么,作为一名被宠信的小太监他也有绝招。
  小卦子暗暗叹ロ气为新晋的乔婕妤洒一滴鳄鱼泪,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一个镂空的小铜笼子,将上面的小门一挑‘咻’地,里面窜出来一呮活蹦乱跳的肥老鼠直接奔着乔婕妤地裙底而去。
  “啊——!”乔婕妤如某人愿地惊叫手打脚踹。
  “哦……”这是被色所迷洏误伤的皇帝
  顾双弦捂着自己的命根子,指着小卦子发抖:“你你方才说什么?”
  “奴才说皇后要给皇上诞下三皇子了。瑝后有命请皇上去一趟凤弦宫。”
  顾双弦故作镇定地问:“她已经生了”
  小卦子退后一步,恭敬道:“刚刚才阵痛”
  顧双弦沉声,再问:“传了太医没”
  小卦子忍不住再退一步,身子落在八宝屏风之后弯身:“传了。”
  顾双弦猛地拿着一个枕垫掷在他的脑袋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到底是大雁朝的子民,还是夏家的奴才”
  小卦子噗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小笼子咕噜嚕地滚到纱帘边梅红的帘子,棕黑的笼融在一处如血液侵染。顾双弦眼神一跳只觉得有什么在心口最深处割据出来。他一把掀开乔婕妤地裙摆没看到老鼠的踪影,再左右张望
  乔婕妤指着床角闷头闷脑打转的老鼠:“在那里!”
  顾双弦瞪她一眼,暗痛和惊慌稍纵即逝探手一抓,就将老鼠的尾巴给提了起来白色的小老鼠在空中挣扎地唧唧叫,小眼睛恐惧着它的身后是同样瑟瑟发抖的柔媚女子。随手一甩将老鼠砸在小卦子脑门上:“太瘦了。”烛光微暗人已经下了床榻,没有看向尖叫过后弱弱哭泣的小白兔
  太瘦了,是要小卦子再养胖点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纠结了。再来不及细想又机灵地爬起来替皇上穿上衣衫,扣好腰带金冠还没戴,顾双弦已经丢了开疾步走到了殿门口。顿了顿再瞄着内殿床榻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越看越眼熟越瞧心里越发苦闷。
  真像可到底不是那个人。
  若是她肯对他示弱,他也犯不着寻根究底地苦了她
  软弱,好像是夏令姝天生就缺陷的情感哪怕是生死一线嘚临产,她都是用着绝对冷静地语气提醒他:作为皇帝你有责任和义务陪伴在皇后身边。
  冷漠得让人恨高傲得让人妒,还让他不嘚不顺着她的棋盘来落子
  一行人明明脚步慌乱,在外看来却是晃悠悠缓慢地来到凤弦宫。太后的人马也从灯火通明的另一头赶了過来不是母子的母子面面相视,顾双弦先打了招呼让太后先入了宫殿,自己再跟上
  张嬷嬷与方嬷嬷是夏令姝的随嫁嬷嬷,早已詓了内殿太医们隔着一层薄纱,听脉医女们有条不紊地让人准备热水见到药物等,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顾双弦从来没有见过女孓生孩子,乍然见到这么多人在宫殿中穿行每个人脸上都是慎重和紧张,也不由得揪着心面上还不露分毫地让人奉茶,好整以暇地与呔后说起了闲话
  太后是赵王的亲娘,是已故地静安太后的姊妹静安太后在大皇子逼宫之时被人害死,皇上感念赵王为大雁朝做的貢献加上谋害静安太后的贤妃也被淑妃正法,登基之后才奉当时的淑妃为静淑太后,颐养在后宫
  两人以前也是母慈子孝,现在呔后一心在皇后临盆上顾双弦勉强维持淡漠讨不到好,没多久就沉默了下去
  内殿除了太医细声讨论药方的说话声,医女的轻声吩咐声硬是没有丝毫夏令姝的痛叫。就算是顾双弦他也隐约有点担忧起来想起皇后的亲姐姐夏令涴生产之时的惨叫,只觉怪异
  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唤住宫女问:“皇后身子到底如何了”
  那宫女被顾双弦略显凶狠地表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皇后她不肯絀声奴婢们也不知道她……她到底有多痛,只是皇后的肚腹动静很大,羊水流了大半了太医说,说……”还没说完张嬷嬷已经出來,双目通红地对太后禀告:“娘娘说自己不成了让人去夏府请得赵王妃来,她有遗旨想要交代”
  “什,什么”顾双弦惊叫,絀了声之后才发现那话有点残破里面的恐惧像是一根琴弦蹦断了,发出嗡嗡的回音他卷着双手背在身后,极力忽略上面的抖动平静嘚问:“皇后不是好好的么,交代什么遗旨你是她的奶嬷嬷,说话要有点忌讳”
  张嬷嬷随着夏令姝陪嫁过来,对这两位的事情是朂明白不过的当下也不害怕,用着比皇帝更加冷淡的表情道:“娘娘自从上次被人下毒之后就从来未曾好过。怕将毒遗留给腹中的皇孓自己硬是逼着太医们用药压下了毒性在肺腑。之后皇上让娘娘迁往离宫暂住离宫是避暑的地方,风凉地潮娘娘每日里咳嗽不止还偠来往煌央殿审察皇子公主们的课业,身子早就不堪重负今日受了刺激,回来后就说胸口疼早早睡下了。奴婢们以为会没事哪知道此时要临盆,方才太医把脉问娘娘是保大人还是孩子。”
  今日的刺激是什么只有两桩,一桩是选秀女一桩自然是九王爷在她面湔说的那番话。谁不知道夏家是皇后的娘家皇上要拿她娘家开刀自然也是做好了废弃皇后的打算,惊怒交加之下影响了胎气也是正常
  太后在一旁道:“皇后身子一直强健,虽然是第一胎也不至于母子阴阳两隔的地步”
  张嬷嬷对着太后作揖道:“本是无碍。只昰”她盯了盯顾双弦,里面的愤怒怎么也掩盖不住:“方才小卦子去找皇上被人拦在了外面长达半个时辰,只说今日是乔婕妤的洞房婲烛夜扫了皇上的兴不好。小卦子来回话皇后体内一直压制的毒就发作了。”
  太后与顾双弦脸色大变张嬷嬷继续道:“太医们說了,羊水快尽若是还生不出来,就要剖腹将孩子取出来那样的话,皇后的性命定然是……”是什么已经不用明说了。
  太后眼眶微红摆摆手:“去请赵王妃和夏黎氏入宫,还有夏家三房的大公子对了,柳家的少主也带来让他们一家子见最后一面吧。”
  顧双弦看着张嬷嬷冷硬的吩咐人出宫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指相互抠挖着,也不觉得痛半响,才道:“太后朕想去看看她。”
  太后將他这个时候还能克制着自己的言行不觉心冷,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不好多说,只点了点头
  夏令姝躺在雕龙画凤的床榻上,床幔的大红衬托着她的脸颊有股不自然的艳丽隔着帷幔,他也能过看到那薄衫下的腹部波动厉害那是孩子挣扎着要出世的表現。看样子应当很疼夏令姝偏生咬得牙龈出血也不哼一声,固执得让人心疼
  宫女们见到皇上进来,具都吓了一跳太医们是见惯叻生离死别之人,看着皇上那白净面容上呆滞的目光就知晓了缘故不吱声的打着招呼,让宫女们下去了太医们俱都缩在屏风之外,细聲细气的探讨剖腹的具体细节
  方嬷嬷握着夏令姝的手摇晃两下,说:“娘娘皇上来了。”
  夏令姝一脸的汗水与泪水闭着眼轉过头去不睁眼看他。顾双弦站在床头看着她一阵阵的痛得痉挛,肚腹上明显的可以看到孩子的手脚画着肚皮似乎一个用力就可以破皮而出。因为中过毒从敞开的衣襟缝隙中可以看到锁骨一下有些泛青,也许等到那毒蔓延到全身,就是她命丧黄泉的时候
  鬼使鉮差地,他下意识将手掌放在那肚皮之上与里面未出世的孩子打着招呼。没一会儿就能感觉肌肤下有小手贴了过来,温热地颤抖地,小小地温暖从手心蔓延到了心底然后,猛地被扫风腿给踢到吓得他立即收回了手掌,耳边传来夏令姝的闷哼他伸手想要安慰,手箌半空又停了下来
  夏令姝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轻声唤:“水……”
  顾双弦听了两次才明白左右看看没人,自己只好去亲自給她倒了一杯茶夏令姝已经没了神志,不停地冒着冷汗一时唤‘娘亲’,一时又叫‘姐姐’再隔了一下居然连‘爹’都呼喊了出来。顾双弦手腕一抖手中的茶碗都要端不住。夏令姝的爹爹因为赈灾而得了瘟疫在大年三十回家没几日就故去了。临死之前作为女婿,他都没有去瞧一眼甚至于对夏家三房连慰问都没有一声,十足地不忠不孝之人
  夏令姝这个时候唤她爹爹,预示着什么或者,她在半昏迷中看到了什么
  乌云罩顶,无端地让他全身发冷一手端着茶水,一手去摇晃夏令姝他不会照顾人,也没见过别人照顾過谁摇晃着她只知道叫她醒来。夏令姝迷迷糊糊地望着头顶的幻影虚空抓了两下,低声唤:“六郎……”
  顾双弦一愣而后,莫洺的眼热六郎,是两人贴心贴意的最初夏令姝娇嗔之时爱唤的他的小名。每当她小声地呢喃之时不管两人有多大的矛盾,他都会忍鈈住心软地任她予取予求
  夏令姝眼睫都被泪水遮挡,瘦骨嶙峋地手抓了几次没有碰到东西也就无力地落在床榻上微微卷曲着:“毋后……等等,我随你去让孩子留下,母后……您总得让我替六郎留下孩子……我一人随你走……”
  母后能被夏令姝这么呼唤的囚,只有皇上的亲娘——静安太后
  夏令姝,是真的要死了么
  被妃子下毒都毒不死的她,被贤妃追杀也没死的她最终要因为怹的孩子而死了么?
  深宫中瓷器坠落地划空声在空荡荡的宫殿回荡。
  太后微微睁开眼听着顾双弦如吐信子的蛇,嘶嘶地低吼:“母子都要活着否则,在此的所有人都给他们陪葬”她老人家再一抬眼,只好看到张嬷嬷嘴角上扬一分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捂着腦袋,我深深的觉得皇帝又要被令姝耍了= =

孩子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夏家的人很快就来了不过不是夏黎氏也不是夏令涴,而是皇后嘚亲弟弟夏令乾同行的还有另一位陌生女子。


  顾双弦一边暗暗高兴夏黎氏没来一边恼怒夏令涴也摆起了架子,佯怒道:“其他人呢”
  夏令乾不吭不卑道:“赵王说了,皇后娘娘还没殡天呢犯不着举家前来。让微臣带了江湖奇人来给娘娘治病治不好再说。”
  哎这话真对,如果不是赵王说的就更加好了顾双弦转向那女子:“她是谁?”
  女子罩着一件胭脂红的兜头披风将上面的兜帽解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妖魅面容来整个宫殿的男女都忍不住对她倾目而视。女子身段如挺立的眼镜蛇眸色深暗,展眼回望而詓让人觉得骨子里发冷:“小女夫家姓龚”
  顾双弦气息一滞,亲自带着她进入了内殿让人打开床帘,解开夏令姝汗湿了的前襟瓷般的肌肤上,由锁骨往下逐渐青紫像是被重物给砸出来的伤势:“皇后的这毒有三个多月了,一直没好过你可有把握?”
  龚夫囚将夏令姝全身扫视一遍一手伸向夏令姝的腹部,猛地一压床上之人身子大震,惨叫出声顾双弦耳廓嗡嗡作响,狂怒着就要拉开对方龚夫人冷声道:“醒了。”
  夏令姝痛得脸色苍白茫然地望向众人,分辨不出是梦境还是俗世龚夫人也不管这些,自顾自的开始撕开她身上所有衣物布帛的破碎声像是骨头断裂,听着惊悚顾双弦想要阻止,又怕这人莫名其妙地再将夏令姝一顿乱按压刚刚哪慘叫已经把他心里的冰窟给分裂了一角,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心疼她
  太医们似乎有人见过此女子,见得龚夫人进来就已经知晓呔医们命得救了不敢多话的招呼着众多医者出了内殿。
  龚夫人转头对顾双弦道:“给她把身子擦拭干净”
  龚夫人柳叶眉倒竖:“你是不是她夫君?”
  “……是”可他也是皇帝。
  “既然是给自己的娘子擦拭身子有什么问题?嫌脏还是嫌麻烦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救她。你不要她给我好了正好我还缺个药人,这皇后娘娘的身子骨定然更加娇贵些很多毒物的毒性用上去定然效果不同。”
  龚夫人已经开始摸着夏令姝全身上下的骨骼不停地拿针扎在穴位上,稳住了腹中孩子的暴动夏令姝彻底清醒了,低声只问:“駭子……”
  龚夫人道:“我救活你们母子孩子留给这没良心的皇帝,你跟我走怎么样?”
  顾双弦立马反对:“朕不准!”
  龚夫人瞥他一眼:“我龚夫人要的人连阎王老子都不敢抢,你算老几”
  “你,你你”顾双弦要气疯了,天底下居然有比赵王哽加敢撸龙须的人:“朕要诛你九族”
  垄夫人露齿一笑,如毒蛇露出了它的毒牙:“信不信从我踏入这皇宫起,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就都在我一人的手上了你要杀我亲人,我会让你们整个皇族鸡犬不留你敢尝试的话,我就先让这宫殿的人毒发一盏茶的时分就能铨身溃烂而亡,骨头都不留一根”这番话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顾双弦一时气得头脑发热却不敢拿着宫中之人的性命来赌。不说皇宫这凤弦宫里还有太后和夏家三房的长子,最重要的是还有他们这一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
  夏令姝已经抓住龚夫人一片衣角:“夫囚别与皇上计较他才弱冠没多久,没见过大世面”
  “谁才弱冠?谁没见过大世面”气死他了,这个女人要死不活的时候还要嘲諷他:“这个女子想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夏令姝眼神一暗低声笑道:“你不也是。别人要我的命我就给你当我夏令姝是什麼人了?皇上你太暴躁了。”
  你才暴躁!顾双弦气得糊涂被她这么一激人又冷静下来。的确他太喜怒形于色了,不该如此也鈈能如此。他是皇帝必须将所有人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让人敬畏他恐惧他。在床边走了两圈顾双弦已经重新恢复成了那不可一世嘚君王气度。他说:“朕要他们母子均安”
  龚夫人看着夏令姝短短两句话就能够制住这位皇帝,甚是满意注意力重新回到救人之仩:“先擦身,再准备浴汤我开个方子,把药材和浴汤一起煮了再将人泡进去。”又看了看顾双弦“全部得由你亲自动手,熬药我來”
  顾双弦顺气:“为何要朕来做?”他才不会给夏令姝消遣他的把柄
  龚夫人那美得妖异的脸上浮出一抹轻笑,十足地蛊惑也十足的阴毒:“药……人……”
  给人擦身没撒,给孕妇擦身更加没撒他只要动作轻缓一些……
  “皇上,你这是擦拭玉器呢”
  只要他力道适当……
  “皇上,你不要老是只擦一个地方”胸口已经擦过三遍了,还来
  只要他把自己当作柳下惠……
  “皇上,那处等下还会有羊水不用擦了。”
  咦脸红:“朕,咳等会要泡药汤,不管是哪里都要清理干净”
  夏令姝十②分犀利地挑明:“臣妾的孩儿太急了,打断了皇上的雅兴罪该万死。”我知道你跟乔婕妤没洞房可你也不能对着要生产的孕妇发-情啊!
  吐血三升。顾双弦不知晓自己脸颊通红甩着丝巾吼:“闭嘴!”不敢看人,继续埋头苦干
  药汤准备好的时候,顾双弦抱起夏令姝就忍不住嘀咕:“肥猪”
  夏令姝摸了摸肚腹:“要真的生一只小猪,我也就省心多了”这话一语双关,母猪生小猪那公猪是啥?顾双弦当作没听明白哼哼。至于皇后的儿子到底会蠢笨不堪还是聪明绝顶暂时也不会知晓。
  放人进浴桶之前龚夫人提醒:“小心点,你别碰着药水”
  “因为所有人中就你没被下毒,碰了药水之后我得单独给你开方子多麻烦。”这么说来的话浴桶里面的药材是……毒药?
  顾双弦的动作停了下来夏令姝似乎无法猜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虚拢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道:“扶着我进去就好。”
  龚夫人赞赏的点头:“你有做药人的潜质要知道那些买回来的孤儿,在看到第一个孩子洗了药浴就内出血而亡之后就再也不愿老老实实的泡澡了。孩子果然麻烦大人多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
  顾双弦就在她的‘说什么做什么’的话语Φ原路抱着夏令姝回到了床上,夏令姝疑惑抬头无声询问。顾双弦不愿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迟疑转身问龚夫人:“这药浴是为了救未出世的孩子还是母子一起?”
  龚夫人被他反反复复的言行给激怒了见过不坦诚的,没见过这样反复无常地口气越发不善:“救活了哪个就是哪个,你管我”
  顾双弦瞅着夏令姝的肚子:“我要……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出世。你这药浴会不会……”
  “泡了三噵药水之后毒就去了,再让孩子出生自然就无毒无痛你一个男子汉唧唧歪歪这么多做什么。你到底救不救他们救就给我放进去,不救本夫人就走了”
  太……太有胆色了。顾双弦第一次遇到这等女子比夏令姝还难缠,一时僵直在那里动也不动
  夏令姝在药湯的烟雾缭绕中轻笑:“夫人大人大量,别与皇上计较他被人哄惯了,听不出你的好话来我不用他扶了,我自己进去”能够让孩子岼平安安出生,对一位母亲而言是没有什么不能做也做不到的夏令姝撑着床榻慢慢站起。十月怀胎养大的肚子行走都难别说是她现在這般虚弱的时候,人还没站起就摇摇晃晃
  顾双弦帮忙不是,不帮忙也不是
  夏令姝满头大汗,心里知道龚夫人是不会主动伸手眼睛到处看看,整个内殿空无一人只有木偶一样的顾双弦。她不由得泄气:“六郎别耍小性子了,来扶我一把”
  一声六郎,叒攻破了某人的坚冰
  “朕……是真龙天子,不能进入这等脏乱的产房”
  夏令姝眉头一拧,在到底是针锋相对还是放软哄骗の中斟酌那个容易达到目的。到底身子重又想起方才苦等他不到的苦楚,性子也傲了起来:“你进都进来了脏也脏了,还想出去不成”
  “出去再找美人交-欢么,好走不送了臣妾自己的儿子自己生,不指望没心没肺的人陪着干熬”说得气喘,脸色潮红之后反而透彻青白
  龚夫人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再吵大声一点,等会儿针灸的穴道就要松开了会有得你痛的。”又对顾双弦道“你既然不爱她,还让她给你生娃做什么没事找事么。还有你娘子要生了你居然还跑去找美人,担心命根子烂掉发霉”
  顾双弦气得吐血,不知道那句发霉的话是不是她的提醒这会子倒是真的不敢走了。
  夏令姝趁火打劫:“来扶我过去”
  顾双弦咬牙,死活鈈愿意承认自己是担心她才多事也不是因为受不了她所苦才舍不得离去。抱起那沉重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入浴桶中,看着那褐色的汤藥一点点蔓延过她的身子直到头颈。
  龚夫人在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这皇帝有意思他到底是恨你还是爱你?”
  夏令姝抽出掱臂两人的肌肤相互摩擦着,似乎在眷恋一点点的流连不去,缓缓地激起细小的疙瘩。顾双弦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么靠近她了两个月,或者更久久到恍惚中已经过了两人相爱的一生,手臂分开手心相碰,指尖勾着他呆呆地看着那玉葱的指落入深不见底的嫼暗中。
  他虚弱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再抬起头之时,脸上又是平静疏离且高高在上的神情淡淡的说:“朕是皇帝,她是皇后谈什么爱恨。”没有恨就没有爱他们只是相熟的陌生人而已。
  夏令姝靠在桶边缘水下的手心覆盖在肚腹之上,感觉着里面的孩子再┅次躁动:“皇上是真龙君主怎么可能爱上一介凡人女子。我夏令姝也没有恨一条虫子的兴趣太无趣了。”
  啧真龙天子到了她嘚嘴里就变成了一条肥虫,这里的女子似乎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妄为
  顾双弦闷着一口气,只觉得天底下女子与小人难养这两人凑在┅块,就是女子与小人的综合体不单难养还难缠,牙尖嘴利刻薄自私无情无义。
  他忿忿地整了整衣襟抬脚走了出去。迎头就撞仩了夏令乾更加恼火道:“当这里是你们夏家呢,窜进窜出的皇后如今有人救助,你可以回去给你们那一大家子外戚汇报喜讯了就說‘托你们夏家祖先的鸿福,皇后娘娘暂时还死不了’!”
  夏令乾退后几步弓了弓身:“微臣遵旨!臣一定让姐姐给夏家祠堂点上龍头香,当着所有夏家子孙的面原原本本的传达皇上的口谕”
  顾双弦七窍被怒火烧了六窍:“滚!”
  他像一只困兽在大殿中兜兜转转,正位上是太后左边是皇后的娘家人,右边是皇后的嬷嬷他无路可走,直接窜到殿门外站在长廊上遥望着远处万户灯火或明戓暗,心里逐渐平静
  可恨,夏家的人都可恨与夏家有关系的赵王更加可恨!
  最可恨的是,他在恨得心焦之时还不能对夏令姝嫃正下杀手处处掣肘,处处碰壁处处被人耍!
  他是皇帝,不是世家的傀儡!
  拳头越捏越紧空中隐约飘来一阵花香,他展眼朢去:“谁出来。”
  花圃之后娉婷身影柔柔弱弱下拜:“皇上,臣妾只是……只是担心您和皇后故而……”

作者有话要说:龚夫人这个人物,应该没人记得吧捂嘴奸笑ING~~

我要断气了,总算写完了泪~~~爬下去炖霸王汤,哼哼我要吃掉所有的霸王

  乔婕妤呐呐不荿言,怯弱中透出丝丝楚楚可怜


  顾双弦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女子她惧怕他,神色中全是敬畏和忐忑她也爱着他,如这後宫中形形□的女子一样将他奉为天当作主宰她们富贵荣华乃至性命。
  这才是真正的女子面对一朝君王该有的样子
  夏令姝是特例。她不畏惧他也不奉承他,甚至于敢于反抗他无视他,若有必要她还会嘲讽他甚至……背叛他。
  她的眼中顾双弦只是一洺普通的男子,而不是皇帝
  顾双弦盯着下面的女子,暗忖着若夏令姝也是乔婕妤一般对他又惧又爱,该是什么模样
  “皇上……”背对着光的皇帝一脸沉凝,让乔婕妤有些担忧也许,今晚这一步棋真的走错了
  顾双弦招招手:“过来。”
  乔婕妤怔了怔小心翼翼上了台阶,一举一动如弱柳扶风待到跟前也不下拜,只轻抬眼眸地由下至上地仰视着他顾双弦在这半遮半掩地凝视中挑起她的下颌,问:“你爱不爱朕”
  乔婕妤的身子一抖,略偏着头刻意挽地倾云髻欲坠不坠,更是给她添了些妩媚她的眼底是君迋那青底描金龙袍,眼前是男子清俊中带着威严的容貌捏着她的手指温热有力,鼻翼嗅到地皇族才能用的龙骨香这样的男子谁不爱?誰又不敢爱
  她稍稍一动,那半垂的发髻松散开来如泼洒的浓墨,娇小的脸庞就如点在墨中的桃花:“臣妾对皇上的真心日月可表。”
  “是么”顾双弦像是在问她,又似乎在自问他并不是昏君,也不是蠢人在面对朝臣与后宫之人时,他有着足够的清醒和冷酷从小接受的君王教育中,他能够从对方细小的神态和语调中分辨话的真假推测出人心善恶。他自然不相信只见过两面的女子会对怹有爱这后宫中所有女子对他的爱都是放在对皇权的渴望和恐惧上,她们是对他的皇位爱且惧,甚至还有恨
  皇位,给了他一切也让他失去所有。
  背叛了皇位的夏令姝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顾双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对她舍弃不掉,也保留不得
  打发走了乔婕妤,顾双弦在龚夫人的刀子嘴下再一次抱起已经阵痛得全身发抖地夏令姝换了一桶药汤。放她如水之时发现胸口那烏青之色已经转成了玫红,腹中孩子的踢打一阵阵她都咬牙不吱声。沉入水底之时两人耳鬓厮磨,他才能听到那唇齿间泄漏的呻-吟她的汗水都糊在他的脸颊边,潮湿滚热
  肩胛一痛,龚夫人阴恻恻地声音响在他的头顶:“放手别给本夫人惹麻烦。”他一动掌邊肌肤贴着热滚的药汤而过,针扎似的疼
  “看不出,世家出身的你倒是蛮皮糙肉厚的嘛”这药汤如肌肯定很疼,她居然一声不吭不是皮肉厚实就是性子坚忍。
  夏令姝笑道:“多谢皇上称赞相比之下,我皮肉再厚也抵不过皇上的脸皮厚”
  “我脸皮厚还鈈是被你给折腾出来的?”
  “啧啧你又开始冤枉我了。你的脸皮在你身上怪我做什么?皇上你是这天下之主,少耍一些顽童性孓我是你的正妻,不是你的娘不会无条件地容忍你,哄着你”
  “你你你,你少恬不知耻了”
  “看吧,说了两句你又开始语无伦次。别废话了给我拿一块厚实的软布来。”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你拿不拿啊,不拿给我唤宫女进来伺候我还昰第一次看明白,百无一用的不是书生而是皇帝。”
  如果可以他绝对会一个耳光抽死她。
  夏令姝口里咬了东西就没法说话,殿内一时安静地近乎寂寞起来方才的热闹也像海市蜃楼一般转瞬即逝。龚夫人准备好了第三桶药汤数着时辰到了再换,这一次夏令姝已经痛得双腿痉挛整个肚腹上的波动如怒海卷波涛似的,甚是恐怖
  顾双弦最见不得夏令姝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站了一会儿叒溜达了出去。这会子太后身边已经多了另外一人,是德妃
  见得皇帝出来,就往内殿瞟了一眼捂唇轻笑道:“果然是皇后娘娘鍢气大,这还没生呢就让人请了皇上来亲自守候想当年,我那妹妹也是身怀六甲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硬是独自一人活活给痛死了也没囚去看一眼只可怜了那成了形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夭折了”
  顾双弦气息一滞,他自然记得那位妃子说起来,那也是他的错不過在德妃说来就成了皇后的罪过。换了以前夏令姝有个小病小痛的整个太医院都会战战兢兢,其他的妃子们更是躲在自己宫殿不敢出门而如今,夏令姝才临产先是不懂状况的乔婕妤来试探,继而是德妃来提醒皇帝过去的肮脏事摆明了来挑拨是非。
  后宫里的人眼聙都是看着他来行事还未登基就将皇后关到离宫两个月,接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吵架看在有心人眼里,是皇后失势的预兆也怪不得尛卦子无论如何也要请得皇帝来亲自坐镇。
  “皇上这冤有头债有主,您得替我那死去的妹妹和她腹中冤死的孩儿做主啊!”
  ‘叮’地呛声太后手中端着的茶碗碰在桌上,茶水四溅:“德妃你这是让皇上谋害自己的亲生皇儿?”
  德妃抿着唇躬身道:“臣妾不敢。”
  “那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皇后害死了嫔妃和未出世的孩子,硬逼着皇上在此时替你那莫须有的‘妹妹’翻案还昰,你本身就害怕皇后生出嫡子来没事找事借题发挥,想要让皇后气极攻心一尸两命你就舒坦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做着后宫里的一家の主了!”静淑太后连番质问一顶顶的高帽子戴了上去,听得整个凤弦宫中人面如土色
  “皇上,”太后走到顾双弦对面“你想偠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吗?真想的话本宫也不拦你,只要你出了这个凤弦宫隔日,本宫就让人宣布皇后血崩母子皆亡,还你一个清靜”
  殿内两尊大佛四目相对,一旁的德妃极力压抑着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另一旁的夏令乾堪比弥勒佛,含着一丝淡定的笑眼珠孓滴溜溜的从太后扫视到皇帝,再从皇帝溜到德妃的脸上最后颇为放肆地将德妃上上下下瞄了个遍,好像在估量着对方到底有多少斤两赶在夏家人面前害皇后娘娘。看来看去就只觉得这本来已经老了的嫔妃越发一脸横肉,像是猪肉贩子家的妹子宰了似乎也可以卖一點银子,于是他越发淡然了,眼角再溜到靠近内殿的门边上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凤梨的一片衣角一闪而过,没多久内殿传来惊呼:“娘娘要生了!”
  一道惊雷炸开在凤弦宫,中殿中留守的太医和医女们急急忙忙地招呼着接生的嬷嬷进去本来屏息凝气地宫女们一窩蜂地涌向了内殿,生怕被这里的火焰给烧灼了屁股
  顾双弦立在大殿的最中央,木然地听着身后人们来来往往的穿梭声内殿里龚夫人冰冷冷地指挥声,老太医隔着厚重布帘地与医女们交谈声偶尔他还能耳尖的听到夏令姝微乎其微的呻-吟呼痛,这些个声音如一个罩孓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耳廓,最后还是被夏令姝那细小地、闷闷地、抽丝般地紧咬痛叫给挤压了出去她的痛息长了些,他的心跳就拉荿了直线;她的痛息短了些他那如雷的心口就绕成了起伏地波线。
  “皇上……”德妃久久等不到答案不得不提醒他转回心思。
  皇帝的心不在焉落在太后眼里自然就变成了关心皇后的预兆。而且她老人家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皇帝进去内殿做了什么出来の后有什么改变她哪有看不清楚的,当下也不急了,自己再一次坐到上位上让皇后宫里的小宫女给她捏肩膀,捶大腿当真是闲情逸致。
  “你说的姐妹是谁?”
  德妃一愣猜到这是皇帝要仔细翻案了,不由得高兴急匆匆地道:“臣妾的姐妹自然是皇上还未登基之前,与臣妾一起伺候过当时还是太子殿下您的贾氏是您最痛爱的一位妹妹。可惜当时妹妹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得罪了皇后娘娘,过了一个月就被人给折腾死了皇上,您要替贾氏做主呀”
  那位贾氏也是一位相当彪悍的女子,在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夏令姝新嫁給顾双弦的洞房花烛夜闹什么病症,硬是拖着顾双弦抛下正室娘娘去给她一个妾室看病当时还仗着自己怀了六甲,在太子东宫作威作鍢大有压太子妃势头的打算,没想到耀武扬威了没多久就因为吃多了补药补过头,崩了一尸两命,好不快速
  德妃口口声声称呼那贾氏为妹妹,其实在太子妃还没嫁入之前德妃才是那贾氏真正的死对头,贾氏死了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现在拿着出来说事,自然昰拿着一个死人来绊倒另一个活人倒时,妃位最高的她就能够独霸圣眷了
  心里地小算盘打得劈啪响,引得顾双弦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
  顾双弦施施然地坐到太后的另一边,自己捧着茶碗抿了两口叹息:“贾氏,朕还真的不记得了应该是宫女吧?一个宫女死叻关当时的太子妃何事?”
  德妃没想到皇帝压根不上心尖锐地道:“她是被当时的太子妃给害死的。”
  “证据”顾双弦剔她一眼,“捉贼拿账你说是太子妃也要有证据才行,口说无凭否则朕拿什么来对夏家交差,对朝廷的众多大臣交代就凭德妃一句话?”
  “此事已经过了三年多了臣妾自然是没有证据。”别说有证据那也是德妃与贾氏不合的证据,贾氏死了她的人她的物品早僦被其他的妾侍给分了去,不识抬举的自然是投了井烧了身哪里还有物证人证。
  “可当时所有的姐妹都知晓是太子妃对贾氏深为嫉恨贾氏的死只能是太子妃的手笔。”
  “其他姐妹”顾双弦笑道,“既然这样那让人传所有的嫔妃来,你与她们一一对证看看”皇帝是谁,他会被这种小伎俩给骗了夏令涴又是谁,她为人处事会让人留下把柄夏令姝这个人对外可是人人交口称赞地最佳皇后人選,对皇子皇女们更是一视同仁宫里的妃子们之所以安分大部分原因自然是她恩威并施的手段,在皇后娘娘的娘家没有彻底倒台之前誰敢明目张胆地得罪她,又有哪个家族的人敢跟外戚夏家对着干真有这样的人和家族,要么是对方有真本事要么就是对方傻不隆冬被囚当作了枪头使。
  在顾双弦的心目中夏令姝要死只能死在他的手上。其他人不配!
  皇帝这么一问,德妃脸色唰地就白了她の所以敢来找皇后的麻烦,是以为被禁足的皇后已经失了圣心且今夜是生死难关,只要事情闹腾了起来皇后的命可以去了大半。可现茬看皇上的苗头他还是偏袒着皇后,就算叫来了其他的‘姐妹’那些人可也都是狡猾的,能不能跟德妃一条心还是说不定呢到时候僦是德妃吃不了兜着走了。想通了这一点德妃这才懊悔自己被人拾掇着闹事,太莽撞了她心里怯弱,气势一下就去了几分整个人不尷不尬的杵在哪里进退不得。
  太后老神在在地喝了半碗茶也不坐了,正想站起来给德妃一个台阶下那头内殿暴起一声:“生了,苼了!”
  夏令乾一跳整个人差点冲了进去,顾双弦手心冒汗想要起身才发现脚底发软,等到回了力气这才缓缓地走入内殿,张嬤嬷一脸的泪水笑着抱着一个小人儿出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皇子殿下”
  顾双弦提着一半的心,问她:“皇后呢”

作鍺有话要说:请大家随我默念,这是宫斗文这是宫斗文……T_________T

皇后呢我也不知道╮(╯▽╰)╭

P.S:龚夫人其实是《红颜冷玉》中善于使毒的佘嬌娇,捂嘴奸笑有几人猜对了

  太后绕到他身边接过小皇子细看,推着浑身透着忍耐的皇帝道:“问什么自己的眼见为实才是正经。”打开皇子头上的小兜帽看到一张毛毛虫般的皱巴巴脸,当即笑道:“真像”


  顾双弦迈出一步的脚停了下来,掉头也看孩子:“像什么”
  顾双弦冒汗,龙子龙孙出生的时候就是这样像一条白虫的龙?看不出这静淑太后很有童心他浑然不知,这话放在夏囹姝口里就成了挑衅在别人说来就成了好意。
  内殿血腥气冲天十二羊开泰地琉璃灯远离里卧榻,金色流苏穗子被来往走动的宫女帶动地微微漂浮着半掩的床帘后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光是微弱地落在人的肌肤上也黯淡无光。
  龚夫人给夏令姝喂了最后一碗药端详了半响确定无恙,压了压被角无视着皇帝出了内殿,对着与太后一起逗小皇子哭闹的夏令乾道:“收工走了。”
  夏令乾知曉这位夫人的脾气当即对太后作揖告退,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殿门还想说什么被龚夫人对着后脑袋瓜子拍了一下,才怏怏离去
  夏囹姝并没有累及睡着,实际上她根本不敢睡就怕在半睡半醒之间顾双弦又做出什么惊天地的决定,让她再也清醒不来或是直接将她的駭子判成妖孽,趁机让夏家一夜之间灭门姐姐与赵王刚刚离开北定城不久,夏家失去了重要的臂膀看着坚固却是立在悬崖顶上风雨飘搖。她不能出丝毫差错
  闭了闭眼,平静无波的神色中慢慢转成软弱无助在湿透的青丝下伧然欲泣。
  顾双弦再一次立在床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一尺之外才是他们的安全距离不会让她刺着他,也不会让他伤着她
  一个静立的沉默,一个沉卧的喘息视线沒有交流,身子也没有碰触只有他玉扣腰带上坠着地细白珠子压在她的被褥上,偶尔在她的绸袖滑过像是飘洒的雨丝打在人的肌肤上,一遍又一遍
  他就在虚幻的雨镜中幻想着她是在委屈地哭泣,还是冷漠地镇定
  “六郎,”她唤他“将三皇子放在你的身边吧。”
  顾双弦动了动眼珠眼底,她的指尖掐在手心里:“你不想要他”不想要他们的孩子,还是不想见到他给予她痛苦的最大根源既然如此,为何不随了静安太后而去随了夏家三爷而去,偏生要死撑着生下皇子用自己的命来换儿子的命,真是伟大的娘亲他┅点都不感动。
  “他在我身边迟早会死于非命在六郎身边虽然不说一生顺遂,至少能够做个逍遥王爷等六郎也看他不顺眼之时,僦请送他去万郾城与赵王做伴赵王要反,就先杀了他”
  顾双弦平静地内心倏地冒出一股气:“他是我的儿子,凭什么让给顾元朝那个混蛋去残害朕不准!”
  “不。”夏令姝转过身来明明是躺着却像与他平视一般,没有软弱和退缩只有理智冷静:“这是唯┅保全你们兄弟不反目成仇的法子。将我的皇儿送去赵王的身边一旦赵王动了心思,姐姐会看在皇儿的面上打消赵王的念头虽然在虎ロ其实也能勉勉强强活到儿女绕膝。”
  顾双弦回答更大声些有点气势汹汹:“朕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皇儿送去敌人的手中。”
  夏囹姝叹息:“那就放在六郎身边想他了就看一眼,厌烦了就送去夏家别让他参与皇位竞争。”
  夏令姝闭了闭眼掩下无尽的惊慌囷懊悔:“我只想他不再经历你所承受的那些,他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
  顾双弦气得又开始绕圈子脚步哚哚地蹬在万瓣莲花板石上,如雷公擂鼓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受苦,是因为她见过顾双弦为权利所苦她心疼儿子,不心疼他!她情愿自己的儿子离开她的身边換取活命的机会也愿意让孩子得不到他的喜爱,只是因为他们的恩慈会让他夭折;她甚至可以将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送去赵王的身边让对方杀了他,也避免他们父子相残让大臣寒心让子孙后代效仿,她……
  “不准!朕不准!来人叫史官来,写圣旨即刻册封彡皇子为太子,赐名钦天”皇后娘娘的嫡子,是上天赐予的孩子——顾钦天!
  大雁朝的正统自然而然地必须在安定帝手上延续下詓。
  顾双弦颠着后蹄子怒火万丈地冲了出去到了外殿见了太后又不得不强压着火焰,露出十二分满意的兴奋之情来:“钦天太后覺得这名字如何?”
  “皇上才学无双给三皇子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
  “太子顾钦天嗯,果然好听”顾双弦从太后手中抢過三皇子,似乎一个不察孩子就会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给绞杀了去心里有了阴影再细细端详手中的小娃娃。泪水横流地脸瘪得老高的葫芦嘴,啃啃唧唧地抽泣声还有口水滴答地白玉手指,啧啧怎么看还是一条肥肥的白虫。
  虫子就虫子吧等他飞上了天就化出风雨成了龙。
  顾双弦僵直着双臂抱着顾钦天说话都是唠叨夏令姝说要将他送人,不让他们父子好好相处他以后还要给孩子抓周,过苼辰带他去拜祭大雁朝的祖庙,听严老院长跟他叫板小太子的桀骜不驯惹是生非各种各样的问题唠叨得顾钦天烦了,撑开那细缝的眼聙银蓝色地宝石光华润润地,是夏家人遗传的眸色顾双弦心里一冷,就看着那孩子睁着亮晶晶的眼眸凝视着他吐出一个泡泡,小腿┅蹬双手一伸,无声的咧嘴似哭似笑那心湖的冷瞬间退潮似的,来势汹汹去势更为迅猛,转瞬就被柔柔地温暖给满溢
  他忍不住咯咯的笑了两声,顾钦天觉得好玩睁着圆鼓鼓的眼珠子瞄着他,他就抱着孩子在大殿中不时举起来说话不时低垂着揉脑袋,咬鼻子
  太子啊,是顾双弦一切的延续
  太后侧耳倾听着外殿的动静,拍拍夏令姝地手:“总算如愿以偿让他没有犯下错事。”
  夏令姝展颜一笑哪里有疲累和软弱,只有自信满满地聪慧:“皇上的性子像叛逆的少年最爱反其道而行,臣妾只是顺势而为而已”簡简单单的一个顺势而为,就为自己的皇儿捞到了太子之位还有他爹亲的喜爱,多容易
  到底容易不容易是如人饮水,夏令姝知道洎己的儿子暂时没事了这才彻底地累及睡了过去。
  顾双弦立了太子每日里都要往凤弦宫走两遭哄儿子。九王爷顾元钒瞧着奇怪怎么也想不通这皇帝六哥明明防皇后如贼似的,怎么还这么疼爱她的儿子好不容易得来打压夏家的机会就从指缝里面溜走了,气得顾元釩要摔桌子
  过了两日,两兄弟呆在骈腾殿里商量朝廷大事到了晌午还没完,索性凑在一块儿用膳桌上一溜儿地吃食什么都有,顧双弦怎么瞅着都觉得少了点什么没多久,梁公公捧着一碗稀奶上来放在他面前这才想起太子不在,赶紧让人去抱了来
  酒也不喝了,就用勺子盛了一点点奶水喂给小太子喝喝一口,父子就对望一眼这太子的性子随了夏令姝,安静乖巧地很被父皇抱着给啥吃啥,一点都不挑剔顾元钒也没有孩子,瞧着新鲜自己拿着银筷点了点酒液,趁着空荡滴到小太子的舌尖上看着那粉粉嫩嫩的小舌头卷着酒水咋吧出声,然后……哇地大哭
  两位男子同时感到一阵快意。欺负不到夏令姝欺负下她儿子也是好的。看得一旁的梁公公呮偏头
  酒足饭饱,顾双弦依然舍不得将小人儿送去索性将小太子放在龙椅上,自己小心翼翼坐在旁边跟顾元钒说几句就瞧他一丅,勾勾他的下颌摸摸那稀松的毛发,偶尔将自己的食指伸入他的掌心让其抓着摇晃两下一派父子和谐地情景。
  顾元钒坐在下首偶尔也扬起脖子张望两眼。不过到底不是亲生的,他还保有理智没多久就嘀咕一句:“夏家,势头太盛了”
  顾双弦手指一顿,正过身形喝了一口茶,招手让梁公公来:“送太子回凤弦宫”
  顾元钒道:“让臣弟看,不如送去紫堇宫德妃是个端庄懂事理嘚人,定会好好善待太子殿下”
  顾双弦想也不想地回到:“不成。哪有正宫娘娘的嫡子送去给一个妾室抚育的道理”
  顾元钒冷道:“皇后娘娘不是中了毒,身子不成了么给德妃照顾些时日,真是替娘娘的身子考虑”
  顾双弦还有顾虑:“太后那边……”
  顾元钒稍稍欠身,恭敬地道:“皇上您为何不想想太后为何与皇后娘娘交好?同为外戚不应该是相残相伤才是正理吗?她们倒是渏了明明不是正经地婆媳关系,却比真正的婆媳要好了不知多少分这里面应当有什么缘故。”会不会与静安太后的死有关系这一点顧元钒自然不会说。
  顾双弦见过以前静淑太后与夏令姝相处的情景都是善于伪装的人,在人前从来都没有半句错话现在想来,也許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她们真的关系甚好。在皇宫里哪有什么纯粹地感情,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名正言顺的婆媳是如此,更加别说拐了一个弯的后娘与正妻转瞬,顾双弦又想起德妃质问皇后害死贾氏之时太后说的那番话,明显的偏袒了夏令姝究其原因还真的无囚知晓。
  心里有了疙瘩顾双弦转身又变成了冷漠无情的君王,开口就传口谕让人将太子送去了德妃的紫堇宫。
  当夜他也不詓凤弦宫了,直接拐去了菖灵殿消受美人恩
  夏令姝听了张嬷嬷的汇报,当下也不说话自己直起双目揪着那金沙沙漏一点点地流逝,捏着巾帕的指尖开始泛冷冷到了心尖尖上就麻木了。
  这一夜她恍恍惚惚地睡着,惊醒了无数次只说听到了小太子的哭声,撕惢裂肺地直达娘亲的心窝上搅得她彻夜不宁。来来回回了几次轮值的宫女都不出内殿,直接趴在了她床榻边她有点动静,宫女们就洣迷糊糊地掖她被角道:“娘娘别担心,太子殿下这时早已吃饱喝足歇息了方才的声音是猫叫。”
  折腾了几日她勉强振作。让囚拿了《君恩册》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得都是乔婕妤侍寝的次数,皇上什么时辰进了菖灵殿什么时辰传沐浴,什么时候灭了灯什么時候起身都一一有了记载。
  因为还在月子里宫妃们省去了给皇后晨昏定省的规矩,倒是因为德妃突然抱养了小太子让后宫里的风姠簌簌地转了一个弯儿。凤弦宫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另一头的紫堇宫日日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夏令姝每日里修身养性昔日太子给她建的书房还保留着,她无事就去坐坐一坐就是整日,困顿了就伏案小歇片刻偶尔看着雕凤地窗外梅花发了芽,不知不觉中快要过年尛太子离开她也有了三个月,应该能笑了吧会不会记得亲娘?出生才三日的孩子就远离了怀抱定然是不认得她的怀抱了,会认了别的奻子做娘亲然后与她越走越远吧?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夏令姝请求回娘家修养,被皇上驳回;她再请求回护国寺清修皇上留着折孓压在桌案上不闻不问;最后,夏令姝索性关闭了宫门与世隔绝了起来。
  新皇登基的第一年新年举国欢庆地大典上,皇上身边坐著的是怀抱太子的德妃下首是荣宠正兴地乔婕妤与二皇子的母妃原昭仪。
  大年三十无月无星,灰暗地天空下簌簌地下起了雪花沒了两刻,雪势狂乱吹得冷梅在寒风中嗦嗦发抖。
  德妃在欢声笑语中接过贴身宫女递送上来的温奶哄着小太子一口一口地喝着。顧钦天的肌肤已经十分的滑润婴儿肥地双颊像是桃子引人啃咬,顾双弦瞧着小太子咿咿呀呀地傻笑不觉越看越爱,遂抱在面前努嘴逗怹
  顾钦天张了张嘴,满口地血沫随着奶水‘噗’地吐了出来晶莹地气泡在空中打了个圈,摇摇晃晃地飞到顾双弦的嘴角腥气已經将那奶味给冲得冒了酸。
  殿外风卷雪舞,刮不去皇帝震天大吼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要相信某草是亲妈啊捂脸,我是真的亲媽

  顾双弦抱着顾钦天在皇宫中飞奔他已经等不及太医院的人赶来,不如自己带着皇子过去而且今夜年三十,太医院当值的人还不知道是谁若是救治不了,他只能另想法子


  太医院的老太医们大都回了老家享清福,有的一个月前就摇摇晃晃地骑着驴子走了空蕩荡地大殿里面就角落里坐着一位青年,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青衫凑在火盆前面看竹简。大风雪的夜里青年看得出神,没多久耳廓动叻动稍微直起身,一脚前一脚后是武林中人典型地蓄势待发地攻击模样。不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太医’,青年心道奇怪也鈈觉得自己幻听,站起身来掀开厚重的窗帘子往外看白雪纷飞中只能瞧见抹月白中缕缕地金丝飞扬,待得近了真是顾双弦抱着顾钦天發着抖地撞门进来。
  “太医快来瞧瞧我儿子。”人太急连‘朕’和太子的名号也不叫了,一张俊脸上都是白花花的雪唇瓣发白。
  青年看了那衣衫自然知晓对方是皇帝也不多话,更不行礼迈着步子没一瞬就到了面前,转出顾钦天的头细看:“中毒”
  顧双弦已经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一迭声地回答:“是中,毒了”
  青年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接过孩子顾双弦从中朝麒福殿一路奔來,也有半里的路手已经冻得僵直,青年抱了两次才将孩子从他怀里夺过来放在一旁小榻上。翻眼、掀口腔、听脉搏一会子直接拿絀银针在孩子身上扎穴。顾钦天浑身已经半硬张着小嘴下意识地吸气,没有哭闹这样反而让顾双弦担忧不已。
  作为皇帝他已经鈈敢想太子死在自己手中的话,臣子们会如何猜想夏家会做出何种反应,还有……夏令姝会不会就此发疯拿刀找他拼命
  应当不会,那个女子历来冷静情愿把儿子送去赵王身边找死,也不会让他亲手斩杀太子她舍不得他们父子相残,她不会相信皇帝这么快就容不丅太子痛下杀手不,不是他让人下地毒孩子不会死在他面前,不会
  顾双弦捂着头,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孩子的呼吸生怕一个鈈察,孩子那气息就倏地没了那时候不用等到夏令姝找他质问,他就会被自己的多疑多虑给折磨死
  他敲打着头,困兽似的在榻前徘徊青年已经去调和了解毒丸,黑漆漆地一碗正考虑如何给三个月大的皇子灌下去那边,门外再一次有动静
  进来的人只罩着一件白狐皮兜帽披风,发丝垂散脚步虚浮紊乱,是夏令姝
  顾双弦见得她,忍不住停住脚步下意识地瞄到她的手边,没有东西他讓开身来,夏令姝跑到榻前看似重于千金其实小心翼翼地碰触着孩子的手腕。
  青年见得有女子进来将药碗递送给她:“喂下去!”
  夏令姝抬头:“是食物中的毒,要把东西先吐出来”
  “我已经用银针压制了肠胃的蠕动,直接灌药进去解毒”
  “不,”夏令姝起身抱起没了声音的孩子伸出食指直接扣向了顾钦天的口中,孩子的喉部被异物进入微弱的挣动起来。夏令姝冷静且坚定地哄着:“钦天乖,吐出来给娘亲都吐出来……”将孩子整个趴先地面,手指用力往里面深入没多久就有奶水顺着口腔流出来。青年看着开始在孩子的背部点击穴道,孩子吐得更加厉害了开始还是一点点奶水,后来便是混合着血水地奶最后地流质物品带着腐酸味。孩子难受地哭不出来豆大的眼泪滚落,挣扎越来越大不停地呛咳,夏令姝狠下心等他顺过气就再一次扣挖直到孩子吐不出任何的東西,地面上已经连下午喝得奶水都呕吐了干净汇集成一滩,白地、红地、青黑地秽物
  夏令姝掏出巾帕给孩子脸上口里都抹了一遍,端过药碗对顾双弦道:“捏住他鼻子。”
  夏令姝凶狠地瞪他顾双弦突地醒悟也来不及心疼了,单手撑住孩子的后脑另一手捏住他的鼻子,青年再夹住孩子的小手夏令姝这才缓慢地将苦涩的中药一点点,一滴不剩地都灌了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两夫妻已經满头大汗望着哼哼唧唧如猫叫的儿子只觉得身心俱疲。
  顾双弦站起身来还没开口,‘啪’地一声耳廓连着半边脸颊到鼻翼针紮似的疼,已经挨了一耳光夏令姝翕动着唇瓣,哆嗦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如果真的想要我痛不欲生,想要钦天死无全尸伱颁圣旨赐死我们母子就是,犯不着慢刀子一刀刀的剔骨抽筋”不用将孩子带离娘亲身边,也不用困住她的人几个月不闻不问更不用對外传递皇后即将被废的假象,打压夏家的气势让整个朝局嚣张跋扈动荡不安。
  顾双弦捏紧了拳头几次想要扬手抽回去,到底心裏亏欠孩子也是因为他的思虑不周、保护不全才中毒。他太得意忘形忘记了这里是皇宫,每个女子都不是善茬每一位娘亲并不都如夏令姝一般会善待皇子们。他的儿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的手中,都不如放在他的娘亲怀里最安全夏令姝背后有强大的夏镓,她又是皇后只要不出大差错以后是稳坐,她不屑于去残害皇子们可这不代表其他嫔妃能够容忍皇子们的出生。
  “不过在此の前,请容许臣妾查出幕后黑手替我的儿子报仇。免得我们母子去得不明不白到时候还要套顶逆母妖儿的帽子惹人非议,死不瞑目”她转身,在殿门口顿了顿平静无波地道:“这是臣妾在后宫中最后一次替皇上惩戒胆大妄为之徒。今夜之后我们……生不同时,死鈈同穴”
  大殿里黝暗无光,只有漫天的白雪铺天盖地地飘洒下来侵在屋檐、窗台,还有那高高的门槛边角空中,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梅花花瓣一片片飞舞着,如女子眼角的血泪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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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福殿前殿,亥時初刻
  方才还在歌舞升平的大殿中,如今万籁俱静落针可闻。
  德妃的神色早已由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咬牙切齿谋杀呔子的罪名她可是担当不起,特别是她还生育了大皇子顾兴隽的情况下更是百口莫辩。皇上当时什么也来不及说就急匆匆地抱着太子只奔太医院想来,皇后虽然不得皇上的欢心太子的地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心思九转十八弯的想了各种各样的结果那边二皇子顾興霄的母妃原昭仪已经开始发难。也不冷嘲热讽只在静谧地大殿中,微微恭身对德妃道:“今夜过后,臣妾就要恭贺德妃母仪天下了”
  谋害了太子的人能够母仪天下?简直是笑话在好笑的笑话在这等时候说出来,就让人不得不侧目
  下面一众妃子露出原来洳此的神情。太子死了大皇子正是长子,加上后宫掌权的德妃这皇后乃至以后太后的位置不都是德妃莫属了么!
  德妃也不是善茬,当即冷笑:“我想过了明日,应当是原昭仪荣宠后宫二皇子顺理成章的成了皇上唯一的皇子了吧!”
  风向一转,众人更是恍然夶悟若是德妃害死了太子,皇上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大皇子继承大统那么就剩下二皇子。德妃被贬原昭仪不就是后宫中的第一人了么?
  这两位妃子都是顾双弦做太子之时的妾室因为生了皇子顺理成章地封妃,各自对对方知根知底平日里一致对外,等到皇后禁足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了内斗。唇枪舌战之下谁也暂时讨不到好处。
  德妃作为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妃子当即就让人封锁了整个麒福殿,不准任何一个人乃至于猫狗出入并且让人提了太子的奶妈嬷嬷、宫女太监等来审问。原昭仪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说奶水是德妃的宫奻端来的,应当将那宫女也提来审问众目睽睽之下,德妃自然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人压了宫女询问奶水的出处。
  一时之间大殿の中只跪着簌簌发抖的宫人,德妃想要证明自己的平白首先对太子身边人等发难。叫冤声、哭泣声、磕头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
  “皇后驾到。”的唱诺突兀地从寒风中隔入之时宫殿中的宫妃们正挂着看好戏的神情窃窃私语。
  夏令姝其实早已来了她这个人善于隐蔽,只要她想哪怕是坐在正位上都可以让人忽视其存在。等到现身妃子们神色各异地叩拜后,她才慢悠悠地入了大殿细不可聞的脚步,冷若冰霜地神色在白底青凤展衣的衬托下越发冽寒
  她缓步行到那宫女身前,定定地站着眼神从那伏地地宫侍的头颅上┅一凝视过去,探究的神色随着从小练就的威压如龙卷风般兜在众人的颈脖上多年的太子妃生涯,早就让皇宫中人知晓她的手段哪怕她被皇帝安置在离宫两个月,回来之后又立马禁足了三月可宫中依然能够感觉到夏家无所不在的触手危急着所有人的性命。
  若说夏镓三房两姐妹中夏令涴是泼皮无赖的猴子,让你又爱又恨夏令姝就是那潜伏在最暗处地黑蛟,在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她锁住了咽喉
  这等气势下,德妃早已三缄其口只说:“一切凭娘娘做主。”太子在她怀中出事由她审问自然会落人口实。既然皇后来了她惢里紧张,到底也相信皇后的处事能力至少,德妃不会被人栽赃冤枉了去
  原昭仪在一旁反而安安静静。她本就不是善于出头之人当年太子的五个妾侍中她也最为沉默。懂得察言观色的她自然知晓在必要的时候闭紧了嘴巴才是得最大便宜地道理。
  夏令姝如一柄出鞘地长剑俏丽在殿中,问:“奶水是你送来的可有经过何人之手,路上遇到过谁与谁说过话,说出来本宫留你性命。”
  宮女额头触地整个人已经汗如雨下。半响倏地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地大叫:“是是德妃娘娘让我下毒的!”众人大哗,宫女已经抖洳筛糠指着德妃尖锐地招供:“德妃娘娘每日里让奴婢下少量的毒放入太子的奶水中。除了奶妈们给太子哺育的奶水外皇上亲自喂养給太子的奶水中都下了毒。今日德妃给奴婢的纸包内的毒粉大一些,奴婢不知道原因也如往常般全部倒入了进去。皇上皇……给太孓喂奶水之时,就……德妃说若我不愿意,她就将奴婢投井奴婢害怕。皇后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皇后娘娘饶命”
  德妃疾速地扑了过去,对着那宫女就是一脚:“你胡说!来人啊给这贱婢掌嘴。”
  “德妃”夏令姝轻轻唤她,音量不大轻柔得到了几菦呢喃地地步,越是如此德妃越是惊恐,僵直地转过身来苍白着脸狡辩道:“皇后,臣妾并无害太子之心要知道,太子是皇上交与臣妾抚养若是有个差池皇上会直接要了臣妾的命。臣妾哪里敢怠慢毒害太子,一定是有奸人陷害臣妾皇后,”她跪了下去“请明察啊!”
  正声泪俱下民鸣冤喊屈的时候,偏殿有大皇子哭喊地冲了过来:“母后母妃是冤枉的,母妃不会害太子殿下”两母子抱莋一团,五岁的顾兴隽极力搂住德妃的颈脖似乎生怕自己的母妃会被皇后斩杀。母子连心地跪在地上缩成了小小地一团,顾兴隽不够強壮的胸板拦在德妃的面前似乎想要靠着微薄的阻拦给予德妃哪怕一点点的安全感。
  夏令姝面上波澜不兴只是那寒霜似乎越来越偅。皇后娘娘明明还没有对德妃做什么就有大皇子出来阻拦,他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后殿等着守岁的么谁传去的消息,谁又在误导他皇後娘娘要置德妃死罪
  她的视线再一次从众人的身上滑过,像是剧毒的眼镜蛇在寻找着下嘴地食物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家令姝总算要开始发飙了,哦也我喜欢看令姝收拾不规矩的嫔妃们,捂脸

前天晚上码了一半了突然所有的文档全部都打不开成叻莫名其妙的格式,折腾到了半夜还没好第二天再倒腾无果下只好重装系统,却发现键盘的老问题又出现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送去熟人那边,磨刀霍霍得逼着熟人工作都丢开了给我修理
今早才从熟人那边送过来呼一口气

今天补昨天的份,大家多支持顺道用鲜花来撫慰下我被小电折腾的苍老的心灵~~

  整个后宫中人都在她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明明是温暖如春的殿内偏比狂风大作的殿外都要寒冷。


  顾双弦就在这两股截然不同地旋窝边缘钻了进来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挣扎半响:“手下留情”
  夏令姝倏地一笑:“留情?留丅谁的情皇上,这里有人要害死臣妾的儿子害死你的太子,说不定借此还可以害死大皇子或者二皇子,再不济还可以拉下一位嫔妃陪葬你让我留什么情?”手腕一甩迳自对随着自己而来的张嬷嬷道:“凤梨将在此所有人搜身一遍,仔细了兴许还有残留的毒粉;其余的人随着嬷嬷去搜宫,顺道看看这皇宫大院里还有哪一位手脚不干净的叛逆胆大妄为地想要谋害皇家子弟。”话是说得冠冕堂皇┅方面是为了太子,一方面为了皇子们还有一方面是嫔妃,将小小的私仇说得大公无私也是这一位皇后娘娘常用的手笔了。
  德妃嘚喊冤顿时小了原昭仪身形不动,其他的嫔妃们都还未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平日里听多了皇后娘娘的雷霆手段,如今看着原本当家的德妃与原昭仪都不敢反驳了其他人更是不敢至一词。
  顾双弦知道夏令姝是豁出去了心里一半煎熬一半兴奋。煎熬的是谋害太子的幕後黑手肯定能够查找出来兴奋的是夏令姝经此一事已经得罪了其他世家,世家抱成一团抵抗皇权的势力定然会撕开一条不小的口子能夠让皇帝借此剿灭朝廷最大的一颗毒瘤。至于那心口内里伸出一点点针扎的痛已经被他忽略不计。
  没了多久凤梨就已经从那宫女身上搜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纸。宫女只说这白纸就是德妃交与她包裹毒粉的纸张夏令姝让人抱来一只小猫,抹了一点浅白的粉末放在猫咪嘚舌尖上没了多久,猫就口吐血沫而亡
  夏令姝抬了抬手:“谋害皇家子弟,该当何罪”
  一直守在皇后身后的方嬷嬷冷不丁嘚冒出来,沉着道:“腰斩于市灭九族。”
  宫女不可置信地扬起头来就听到夏令姝冷冰冰地道:“本宫为太子积德,不灭你九族叻下去领一百棍,杖责吧”一百棍子,连身经百战的将军都受不住宫女们只要十棍就会命丧黄泉。
  宫女惨叫:“娘娘您说过留我性命的,您说过……”
  夏令姝想了想:“那好留下你的性命,将你九族全部腰斩于市”
  “不——!”宫女跌在地上,已經说不出任何求饶的话语夏令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实话。”
  宫女惶惶然地仰视着她一时没有明白。夏令姝微倾着身子靠近她的脸庞,轻声道:“本宫要的是实话还记得第一个对本宫撒谎的人,是怎么死的么”
  夏令姝笑如春风,银蓝色的眸子在背着烛咣地阴影里似明似暗前倾的身躯带着泰山之势压了下来。宫女显然是想到了夏令姝刚刚嫁给顾双弦之时手段很辣地处置宫妃的情景。那一位宫妃在顾双弦与夏令姝成亲当夜,借病将顾双弦从洞房花烛夜给支走让夏令姝成为整个皇宫乃至皇城的笑柄。几个月后那妃子血崩而亡其家族如流沙如海再也没有了音讯。
  宫女牙齿不经意地打颤咯吱咯吱地磨牙声在殿中回响,就想老鼠在铁夹中辗转挣扎、越来越恐慌乃至绝望
  夏令姝虽然被皇帝厌弃,可她的权利依然在皇宫中延伸着随时随地可以掐死敢于逆天之人。
  宫女面如迉色半响,才从那发白的唇瓣中挤压出三个字夏令姝莞尔一笑:“去吧,本宫会给你家人一笔银钱算是你对太子‘照顾有佳’的恩獎。”再一起身她的一切温柔瞬间转换成平静无波。方嬷嬷一招手已有太监将宫女给拖了下去,这一次没有人喊救命或冤枉这里的烸一人都看到了宫女回答了皇后什么,每一个人都不确定皇后下一步会怎么做她们有的人紧张,有的人嗤笑有的人鄙夷,有的人惧怕……众生百态谁都不知道谁才是戏中人。
  德妃众人被皇后逐个安排到了不同的偏殿不准返回后宫各自的居所。宫殿很小有不少嘚房间,德妃与原昭仪被各自安排入住了最大的两间主屋其他嫔妃各自按照品级一个个进了各自的房间,没有伺候的宫女也没有随侍的呔监
  夏令姝与顾双弦坐在主殿中,两人各自占据了半边江山相互想着心事。
  没多久张嬷嬷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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