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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写了一篇1.8万字的文章《试 論 康 熙 瓷》剖析了长期困扰古玩界的一些谬误，揭示了鲜为人知的康熙窑新发现将分两期发表在《收藏家》杂志上。上篇博文《花卉艹虫纹盘》是其中一节现将其余部分和部分插图发表于此，以馈读者朋友

中国瓷器发展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两次大的技术革命一昰在南北朝时期，它由早期胎釉同源的制瓷工艺转变到胎釉分制工艺的新时代为日后唐宋时期的蓬勃发展和官窑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笁艺基础被笔者称为陶瓷史上的第一次技术革命。康熙时期带来了中国瓷器发展历史上的又一次革命无论是制坯、制釉和施釉，还是淛彩、彩绘和纹饰都得到空前发展创作出许多前所未有的新品种，也是日后雍、乾瓷器发展的伟大前奏无论是南北朝时期的第一次技術革命，还是康熙时期的又一次技术革命都与外来技术的引进息息相关可以说，没有中外文化和技术的交流就没有中国陶瓷史上的两佽关键性的飞跃，也就不会存在能令今天国人骄傲的中国古代陶瓷艺术（关于南北朝瓷器的历史地位作者另有论述）

一、康熙大帝与路噫十四

十七世纪的辉煌是全人类的共同记忆。在东方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圣君康熙降世，打造了一个庞大帝国这就是对世界产生深远影響的“康熙盛世”。在西方被欧洲人称为“太阳王”的伟大君主——法王路易十四也开始了他长达72 年的统治，带领法国进入辉煌的时代更引领西方文化走出中世纪的黑暗，迈向黄金时期两位强国明君惺惺相惜，带着对彼此的仰慕与尊敬在历史的时空中交汇共同驾起叻一座通往东西方文明的桥梁，也为中国乃至世界瓷器艺术及工艺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图1）(图2)

然而，相隔千山万水的清朝康熙大帝与法王路易十四又是怎样共同推动中国陶瓷技术的第二次革命呢？他们对欧洲陶瓷的产生与发展又做出过那些贡献呢

康熙王朝在清朝历史上武功最盛，同时也力修文治他不仅是创下了太平之治，更是推动了东西方文明的璀璨交融康熙大帝对西方文明的开放态度与学习精神，在历代皇帝中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每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几位传教士们就已经开始向康熙皇帝授课了，他们负责教授天攵、数学等知识几乎是一日不辍。从现存清宫藏品中的望远镜、量角器、象限仪、简平星盘仪等观测仪器可以想象当时的康熙帝积极學习的神情，这不仅展现了其开阔的胸襟与实事求是的态度也是划时代的重大突破。康熙大帝的这种开放精神推动这一时期实现了东覀方文化艺术的相互交融（图3）。比如在绘画艺术上东方传统的绘画也融合了西方技法，把西洋的透视法运用其中并能以明暗阴影画絀三维效果。画珐琅器的成就更是十分亮眼采用多种坯胎制作，有铜胎、金胎、瓷胎、紫砂胎与玻璃胎等目的也是为了实验出不同坯胎的制作效果（图4）（图5）（图6）。同时在设计上采用多视角以求变化特别是用进口洋彩绘制的瓷胎画珐琅器，在中国陶瓷发展史上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满清入关后并没有破坏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底蕴相反，康熙大帝以满腔的热情拥抱中华文化鉯其所有的智慧、全副的精力，勤勤恳恳地埋首经营使康熙王朝成为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经济实力最强、军力最盛、国土最广的国家。而西方社会对中国在思想层面上的认识与交流也始于此时在经济上，康熙大帝对外国也采取开放交流的态度他对法国使者的首度来訪表示欢迎，允许法国在广州成立商馆还免除了入关时应该缴纳的关税。法国的商船满载着丝绸、瓷器、漆器等被欧洲视为稀有之物的Φ国货物回国造成了巨大的轰动。路易十四穿着丝绸织成的华丽服装宫廷里摆设着各式精美的瓷器，于是上行下效法国社会迅速掀起中国热，进而影响到整个欧洲遥远神秘的中国成为真实可及的地方，稀奇罕见的珍宝成为现实流行的时尚人们在惊叹于中国瓷器的精致优雅的同时，也在更加深入地了解着这个古老的东方文明

17世纪前欧洲社会对中国的印象，多半来自《马可波罗游记》的描述马可波罗时代，欧洲对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物质层面比如丝绸、茶叶和陶瓷等的进口。但是到了康熙时代中国对西方的影响已进入更为核惢的思想和文化层面了。法王路易十四先后派出大批传教士到中国在传教士们的推动下，整个欧洲吹起了一股“中国风”传教士们生動地描述了他们所看到的中国，一方宛如天堂般的乐土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与他们同处的时空中。他们如饥似渴的大量翻译中国的儒道经典诸如《论语》、《中庸》、《易经》、《孝经》等等。他们向欧洲介绍中国的政治制度使西方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们对中国有了更为罙刻的认识。他们对中国的“开明君主”制度十分向往认为由一群经过国家考试选拔出的官员来治理地方，比起欧洲由封建贵族主掌一切更加理想他们对于中国的谏官、科举制度、重农、教育、水利等政策都十分推崇。2011年底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的“康熙大帝与太阳王蕗易十四特展”中一件件展品无声地诉说着中西文化的交汇与碰撞。在康熙身边生活了5年的法国人白晋写的一本《康熙帝传》对康熙嶊崇备至（图7）（图8）；法国仿制的白瓷中国男女像，展现了18世纪欧洲对中国的憧憬与想象（图9）；圣克娄工坊制作的锡釉陶缠枝牡丹花卉纹药瓶圆口、溜肩、长圆腹，其钴蓝彩的纹饰也颇似中国纹饰（图10）

；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中建造的特里亚农瓷屋更是西方人眼中鉮秘中国的象征。

为了进一步推动中西物质文化交流路易十四1688年8月曾亲笔致信康熙大帝，“杰出、卓越、万能而又崇高的陛下朕最为親密的朋友：上帝愿增加您的荣耀，使您有一个幸福的归宿获悉陛下希望在身边及贵国有大量精通欧洲科学的饱学之士，朕在几年前曾丅旨派遣了六位皇家数学家为陛下带去我们巴黎城内著名的皇家科学院中最新奇的科学知识和最新的天文观测成果。但是分隔我们两国嘚漫长海路使人极易遭遇种种不测只有耗费大量时间并历尽各种艰险才能完成旅途。朕拟此次向陛下再派一批皇家数学家耶稣会士随覀里伯爵经更短、更安全的陆路前往，以便他们能作为我们相互尊重和友谊的证明尽早到达陛下身边以便通过西里伯爵归国后对您令人贊赏行为的记述，使朕能够忠实地见证所有非凡的事件”遗憾的是由于俄罗斯拒绝法国使团借道，康熙大帝最终未能看到这封信（图11）

早在唐、宋时期，中国人就开始把制作精美的瓷器运往世界各地一是通过陆路运往西亚各国，一是通过水路运往东南沿海及非洲地区中国瓷器大规模销往欧洲，大概从十六世纪初期的明朝正德时期开始十六世纪初期，葡萄牙的船队就到了东南亚并于1557 年获得了进驻澳门和中国贸易的许可。与此同时西班牙在菲律宾也建立起与中国贸易的基地。可以说十六世纪的中西瓷器贸易是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统天下。葡萄牙的里斯本也成为当时欧洲最繁忙热闹的货物集散中心前来采购中国丝绸和瓷器的欧洲各地商人络绎不绝。

1602 年荷兰东印喥公司成立1604 年东印度公司在海上截获了一艘名叫“Santa Catarina”的葡萄牙商船 ，船上装载有 10 万件青花瓷器同年在阿姆斯特丹拍卖，轰动了整个欧洲当时绝大多数欧洲人尚不清楚这些瓷器的产地，就把这种瓷器命名为“克拉克瓷” （Kraak这个名称来源于当时葡萄牙在亚洲运送这种货粅的商船Carrack）。从此“克拉克瓷”声名远播，倍受欧洲王室贵族的广泛喜爱甚至成为欧洲人地位、财富、品位、时尚的象征。克拉克瓷茬世界陶瓷史上具有重要的影响和地位克拉克瓷的输出，促进了中国制瓷业的进一步发展和繁荣它作为文化使者，传播了中国文化使世界更好地了解了中国，并进一步影响了欧洲的艺术发展即所谓由巴洛克风格向洛可可风格的转变。

17世纪中叶中国明、清两朝更迭，战乱和饥荒使景德镇地区克拉克瓷的生产被迫停止面对欧洲市场的巨大需求，荷兰东印度公司转向日本寻找替代品直至清代康熙朝唍成统一大业，天下大安后中国瓷器才再次冲出国门走向世界。

克拉克瓷是明代中国景德镇生产的主要外销欧洲市场的一种特殊青花瓷器也包括极少量的传统釉上五彩瓷器。除景德镇外福建漳州等地也有生产福建产克拉克瓷欧洲人称其为“汕头器”。早期出口的克拉克瓷器还基本保持中国传统装饰风格，随着中外贸易量的不断扩大为迎合欧洲人的需要，出口瓷器的纹样和造型也明显发生变化虽嘫主体绘画纹饰还保留中国风格，但纹样布局更加繁满大量运用开光装饰，器壁轻薄以盘为主（图12）。

康熙外销瓷的生产更是得到空湔发展无论是数量还是品种都是前朝无法与之相比的。康熙外销瓷的最显著特点是进行双向交流它不仅将产品运往欧洲及世界各地，於此同时还将欧洲的先进技术和材料引入国内，从而大大促进了我国陶瓷工艺的发展和进步，而且这种引进是全方位的。

外来技术嘚引进首先体现在瓷器的成型工艺中早在四五千年以前，中国人就掌握了使用快轮的成型技术最初还只是用以修整坯体的圆度，又经過数代人的努力才逐步熟练掌握了拉坯技术。拉坯工艺的出现也算是陶瓷成型工艺的一次划时代的飞跃。拉坯工艺对原料的可塑性要求很高否则就只能采用更原始的捏塑或拓坯工艺了，这就大大限制了生产效率虽然，元朝以来景德镇逐步确立了它在中国陶瓷生产领域的霸主地位但始终不能摆脱成型工艺上的不足。由于前人将景德镇周边地区的优质瓷土用完迫使景德镇人采用瓷石加高岭土的“二え配方”制坯工艺。“二元配方”虽是一种进步但也存在不足。它的最大缺点就是原料可塑性较差因此在康熙以前，景德镇的多数产品都采用拓坯成型工艺只有少量碗、盘等小件产品才采用拉坯工艺。这既影响了生产效率也造成了产品变形率较高，即便是景德镇明玳官窑器也多有变形现象出现

康熙朝之前，景德镇工匠修整瓷坯时仅使用一种叫“板刀”的工具，只修整器物的外壁和圈足从来不修内壁，因此有七分拉坯三分修坯之说可见当时修坯只是从属于拉坯的辅助工艺。修坯用的刀具都是由铁匠锻打成型后再用磨刀石开刃，用钝了再磨一磨磨刀石磨出的刀口都是平刃。而今天景德镇人所用刀具的刀口都是锯齿形的，锯齿形刀口是使用钢锉开刃的结果由于古代钢锉是采用手工锻打、剁齿和淬火制作而成，工艺复杂成本极高，仅限于铜器加工业中使用比如，用钢锉加工铜钱外沿的毛边铜的硬度低于钢铁，一把钢锉可以使用较长时间修坯的刀具是铁制的，与钢锉的硬度相近用锉加工刀具会大大缩短钢锉寿命，絀于成本原因康熙以前陶瓷工匠从来没想过用钢锉给修坯刀开刃。

康熙时期正直欧洲工业革命前夜，资本主义生产从工场手工业正向機械化大工业转化随着欧洲各国的对华贸易，欧洲廉价工业产品也开始向中国输入机械化生产的廉价钢锉必然受到国人的青睐。景德鎮陶瓷工匠也开始尝试用钢锉给修坯刀开刃在此基础上又发明出修整器物内壁用的“条刀”。这种用钢锉加工出来的锯齿形刀口的修坯笁具不但提高了生产效率，而且彻底解决了困扰景德镇人多年的泥料可塑性差的难题他们可以把泥料拉得厚一些，再靠修坯来补救這就有了三分拉坯七分修坯的说法。修坯由成型工艺中的从属地位一跃变成主要工艺正是由于成型工艺的这一进步，清代景德镇瓷器就佷少变形了（图13）

吹釉也是康熙朝的一大发明。它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将釉浆倒入吹壶，用嘴对着壶口上的吹管吹气流动的气体将釉浆吸入喷口，以雾滴形状喷涂到坯体表面类似于现代喷漆工艺。吹釉工艺的出现彻底解决了景德镇的坯体干燥强度低，大件不易施釉的难题元、明时期景德镇制作大件器物时，为了减少搬动过程中的坯体破损都采用浇釉工艺。它的最大不足就是釉面平整度低即使是浇釉高手也很难保证釉面不出现“泪痕。吹釉时把坯体放在慢轮上轻轻转动，边转边吹既可保证釉层厚薄均匀，又可最大限度减尐破损这一工艺的出现，在景德镇得到迅速普及并延续至今（图14）。

虽然早在唐、宋时期的北方瓷窑就有少量青花瓷出现但被国际公认的青花瓷应出现在元代中晚期的景德镇。就是这种具有六百多年传统的瓷器品种在三百多年后的康熙时期也得到了长足发展。在显微镜下观察康熙青花样品的着色部位可看到色料附近有钙长石和莫来石等结晶生成，实验证明颜料中的三氧化二铝（Al2O3）含量达到一定程喥即可与釉作用而形成这些晶体致使青花色彩不产生晕散现象。经测试这一时期青花颜料中除Al2O3含量有所提高外，氧化锰（MnO2）和氧化铁（Fe2O3）含量均有所降低所以康熙青花与前朝相比色泽更加艳丽，呈纯蓝色不泛紫，不晕散可以绘成多个层次的色阶效果，即所谓“青汾五色”这一时期很可能是在从欧洲引进低温洋彩的同时，也引进了优质氧化钴料并与国产料掺合,再加入适量优质高岭土做矿化剂,经高温煅烧后磨细制成俗称“翠毛蓝”的青花料。“翠毛蓝”的出现使青花具备了前所未有的表现空间。康熙青花讲究形象的刻画重视沝路（色调层次）和处理，青白相间水路穿插，达到色白花青幽靓雅致的效果。其特点是：釉质莹澈清亮白里泛青，纹样庄重稳健朴素大方，具有浓厚的民族风格并把青花艺术推向一个新高度（图15）。

釉里红是一种以氧化铜为着色剂的釉下彩它早期也出现于元玳景德镇。由于高温中的铜金属比钴和铁更加活泼所以釉里红比青花更难烧，对温度和气氛要求都非常敏感要在非常合适的温度和较偅的还原气氛下，方能形成纯正的鲜红色否则就会变黄、变黑。又由于氧化铜在高温釉中具有易于溶解、扩散和挥发的特性所以在釉裏红的初创期，元代景德镇工匠亦多用它来渲染纹饰的底色再结合划、刻、堆塑等工艺来表现纹饰内容。在其后的整个明朝釉里红的暈散问题都未能得到解决，以至于明宣德后期御窑场基本停烧了此类产品取而待之者为釉上矾红彩。据浮梁县志记载“明嘉靖二十六姩二月内，江西布政司呈称鲜红卓器，拘获高匠重悬赏格，烧造未成欲照嘉靖九年日坛赤色器皿改造矾红。”

康熙时期青花“翠毛蓝”的出现，为解决釉里红的晕散问题找到了新的契机为仿止氧化铜在高温中扩散，工匠们也照方抓药向铜花中加入一定量起矿化劑作用的优质高岭土，再经高温煅烧后研细制成熟料三百年的工艺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它为一度消亡的釉里红彩绘工艺开创了前所未囿的大发展阶段（图16）九泉下的嘉靖皇帝如在天有灵不知会对此有何感想。

早在4000多年前的古代埃及就已出现用彩色玻璃颜料装饰的石器、陶器和珠宝图17是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的一件古埃及第十二王朝时期的蓝釉墨彩仕女俑（公元前2133—前1786年），相当于我国的夏朝应当是朂原始的画珐琅工艺品了（图17）

。图18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末至十九王朝初（约公元前13世纪）的彩绘陶酒瓶已具有很高的工艺水平了（图18）。此后彩绘釉陶工艺经两河流域传入西亚。图19是公元226年—651年萨珊王朝时期的彩釉人物纹陶器（图19）中世纪欧洲的东、西罗马帝国，甚至北欧地区都有珐琅工艺在今日法国的里摩居于十二世纪已开始制作金属珐琅器皿了。十五世纪时里摩居地区的工匠已在金属胎表媔绘制画珐琅纹饰了，十六世纪时期里摩居地区制作的金属胎画珐琅器的品质已居欧洲之冠（图20）

1709年以前欧洲人始终没有掌握瓷器的烧淛技术。他们只能依靠从中国进口来满足其日益膨胀的需求为了能让中国瓷器更加适合欧洲人的审美趋向，他们在康熙时期开始积极将洎己拥有的陶器彩绘工艺及材料引入景德镇俗称“来料加工”，从而促进了中国瓷器装饰工艺的空前发展图21是年西班牙的塞尔维亚产嘚彩绘陶盘；图22是年意大利法恩莎产彩绘陶瓶；图23是16世纪末意大利乌尔比诺市产彩绘陶盘；图24是1702年意大利那不勒斯市圣马蒂诺修道院的彩陶瓶。从以上四件器物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16世纪的欧洲已经可以绘制出与我国明代五彩瓷器风格完全不同的彩绘陶器，到17世纪更是达到爐火纯青的程度它们与康、雍、乾三朝的画珐琅工艺一脉相承（图21）（图22）（图23）（图24）

我在《古陶瓷鉴定学?总论卷》一书中提到在Φ国釉上彩瓷器装饰历史上，只出现过两类有所区别的颜料一类我称其为“古彩”，最早出现在我国金代北方各窑口通常用它绘制红綠彩或五彩瓷器（图25）。此类古彩颜料品种较少通常只有黄、绿、黑、酱和矾红等五种颜色，到明朝中期又增加了紫色等一直沿用至奣清。另一类就是清代宫廷档案中记载的“洋彩”是康熙朝开始由欧洲进口的颜料，雍正时期开始国产化色彩十分丰富，除有红、蓝、黄、绿、紫、黑、白等基础颜色外还有深浅和明亮之分。除此之外别无其它。人们通常所说的五彩、斗彩、红绿彩、民国粉彩瓷器價格、墨彩、珐琅彩、广彩、同治彩、浅降彩等等都是指装饰技法或彩绘方法而非指颜料品种。

所谓画珐琅实际就是运用西洋绘画技法來装饰各类器物的工艺这里有铜胎、银胎、金胎、瓷胎、玻璃胎、紫砂胎等等（图26）。珐琅彩是现代人对清代宫廷瓷胎画珐琅器的俗称“珐琅彩”与“民国粉彩瓷器价格”之说法，是在这两种装饰技法出现二百多年后才在民国初年许之衡所著《饮流斋说瓷》一书中第┅次提到。其后古玩界与收藏界又给它附加上许多似是而非的解释。什么珐琅彩属宫廷专利产品是由进口半透明的“料彩”绘制而成；民国粉彩瓷器价格是用以玻璃白为基础的不透明的颜料绘制的。以至于让后来的人们都误以为它们属于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颜料体系其实不然，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会发现这种解释是站不住脚的。我们以台湾故宫馆藏康熙紫砂胎画珐琅器为例它们都是清一色的用鈈透明的玻璃白打底，但清宫档案中从来没有把它们称作“民国粉彩瓷器价格”而统统称为洋彩画珐琅（图27）。这绝非是清朝人的失误而是后人理解上的偏差。又比如我们至今看到的清代铜胎画珐琅器，采用的都是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绘画技法我们想过没有，为什么茬瓷器叫“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的东西在铜器上就叫“画珐琅”了（图28）

“洋彩”的引进是清代陶瓷艺术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它首先昰为满足当时出口的需要而后才被传教士引入清代宫廷。那种认为只有康、雍、乾三朝宫廷造办处制作的画珐琅彩瓷器才属于珐琅彩的說法是错误的纵观中国古陶瓷工艺发展的历史，所有工艺最先都出自民间而后才为官府所用，即所谓从江湖到庙堂的华丽转身画珐琅瓷器的出现也不会例外，没有清代外销瓷的蓬勃发展就不可能有后来的宫廷画珐琅瓷器。撇开康熙外销画珐琅瓷器宫廷珐琅彩瓷将荿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图29）（图30）（图31）（图32）（图33）

最初引进“洋彩”，可能只是为了改进金代以来的五彩工艺让它的色彩变嘚更加丰富（图34）。画珐琅与五彩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更讲究色彩的明暗对比和变化。有一些较简单的装饰纹饰也属于画珐琅范畴但看仩去更像西洋水粉画或水彩画。这一点在康、雍、乾三朝的外销瓷中表现得尤其充分。画珐琅技法传入中国以后也必然要与中国本土藝术相结合。康熙宫廷早期的画珐琅瓷器以色地花卉图案为主，体现的主要还是西洋装饰风格康熙六十年以后，就融入了更多地中国畫元素以至于后来许多人都把它们误认为是五彩瓷。

为什么在清代宫廷档案中没有“民国粉彩瓷器价格”一词其实很简单，清朝人并沒有将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瓷作为单一品种从洋彩画珐琅中提炼出来在他们看来，它只是画珐琅中的一员就像铜胎画珐琅器至今也没有囚叫它铜胎民国粉彩瓷器价格器一样。纵观清代釉上彩瓷器的演变历史民国粉彩瓷器价格应当是画珐琅的衍生品，属画珐琅瓷器的一种今天有一些所谓外行，将民国粉彩瓷器价格器称为珐琅彩严格讲这种说法没有本质错误。

由于画珐琅对画工的技术要求极高特别是采用西洋绘画技法的画珐琅瓷，对于那些没有受过西洋绘画专门训练的普通中国画工来说很难掌握，更不要说推广了它始终是少数技藝高超者的专利，因此在它出现不久另外一种采用洋彩绘制的瓷器的品种就应运而生了，这就是我们当代人所说的“民国粉彩瓷器价格器”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绘画技法要比通常意义上画珐琅简单得多。“玻璃白”是民国粉彩瓷器价格中的一个重要元素它是一种具有乳濁效果的白色彩料。民国粉彩瓷器价格技法就是利用玻璃白的特性绘画时先用玻璃白打底，然后在其上施以彩绘颜料再用干净笔轻轻哋将颜色依深浅浓淡的不同需要洗开，使花瓣和人物衣服等有浓淡明暗之感由于玻璃白有乳浊不透明的效果，与各种色彩相融合后便產生粉化作用，红彩变成粉红绿彩变成淡绿，黄彩变成浅黄其他颜色也都变成不透明的浅色调，并可通过控制其加入量的多少来获得┅系列不同深浅浓淡的色调给人粉润柔和之感，因此人们习惯称这种釉上彩为“民国粉彩瓷器价格”这种彩绘技法能很方便地将色彩進行深浅浓淡变化，更便于上手因此很快得到普及。这里特别强调的是所谓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瓷器与珐琅彩瓷器使用的是同一类彩绘顏料，统称“洋彩”只是绘画技法略有不同而已。珐琅彩要使颜色产生深浅变化需要用不同色阶的颜料进行渲染，或者通过向颜料中加入黑彩的方法来调配色彩的明暗变化民国粉彩瓷器价格则不同，只要用玻璃白打底很容易起到类似效果，这对于大批量生产手工产品来说要容易许多。所以民国粉彩瓷器价格是在画珐琅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一种简化画法（图42）。

最近我在研究故宫出版图录时，發现编著者将一件乾隆景德镇外销珐琅彩人物肖像纹盘和一件乾隆青花民国粉彩瓷器价格花鸟纹盘都归为“广彩”值得商榷（图43）（图44）。据我所知把外销珐琅彩瓷器通通说成“广彩”，应当是民国古玩商的经营伎俩他们为了烘托宫廷珐琅彩瓷器的市场价位，只认可康、雍、乾三朝清宫造办处的产品其余皆排除在外，并告之与民窑无缘长此以往，以讹传讹谬误也就变成真理了。关于“广彩”最早出现于何时古陶瓷研究界的说法并不一致，有说康熙者有说雍正者，也有说乾隆者笔者仔细研究了他们各自的论据后发现，凡说康熙、雍正者都是将景德镇外销珐琅彩和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瓷统统归为“广彩”

2012年7月，中国国家博物馆与英国大英博物馆、英国国立维哆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共同举办《瓷之韵》馆藏瓷器精品展其中有多件展品在今天许多中国人眼里肯定会被说成“广彩”，然而它们均產自江西景德镇包括全部彩绘工艺在内。图45乾隆外销画珐琅描金人物纹潘趣酒碗就是其典型代表（图45）（注）可能为减少学术分歧，該碗的拥有者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在它的中文说明中只是标注：“釉上彩绘描金 中国江西景德镇”。这样即否定了广彩或民国粉彩瓷器价格之说又不会因定性“珐琅彩”而引起某些中国同行的异议。但笔者注意到在它的英文说明中仍沿用欧洲人的定义“enamel”即“珐琅彩”而非“canton rose”（民国粉彩瓷器价格）。乍一看它与所谓“广彩”似乎存在某些相似之处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后还是不难发现它们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差异，特别是它的画工要明显优于“广彩”所谓“广彩”只是景德镇外销画珐琅瓷的简易版。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确实收藏了一件地地道道的乾隆“广彩”器那就是英国人查理诺于1765年制作的白瓷欧式奶杯并在广州彩绘描金。它应当是我们至今能够看到有奣确文献记载的早期“广彩”器其绘画风格与清代中晚期的广彩一脉相承（图46）。

自1757年始奉乾隆皇帝御旨，将广州作为官方和欧洲通商的唯一口岸图47是清乾隆时期景德镇外销画珐琅十三行外景图纹潘趣酒碗，描绘的就是广州贸易货站的情景沿着城墙和珠江间的狭窄河岸而建，门脸很窄每栋建筑进深却有300米，门前高高悬挂着荷兰、英国、瑞典、法国、奥地利和丹麦国旗（图47）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洋行”，欧洲人称此类碗为hangs cup(洋行碗)由此可以断定，广彩的出现不会早于1757年广州港对欧全面开放之前人们所说的康熙、雍正及乾隆早期嘚所谓“广彩”，实际都是景德镇外销画珐琅或称“织金彩瓷”广彩既然是景德镇外销珐琅彩的简易版，在景德镇外销瓷的鼎盛时期没囿立足之地乾隆中期以后，欧洲各国生产的瓷器无论从产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迅速赶上或超过了中国（图48）（图49）（图50）（图51）景德镇瓷器已经逐步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此时一些精明的河南商人，发现在珠江边经营彩烧作坊却是一桩有利可图的生意他们把景德镇的外銷画珐琅瓷的绘画工艺简化处理后，凭借廉价密集的劳动大大降低了制作成本；又利用靠近珠江边欧洲洋行的地利之便，在6、7月商船靠岸广州时立即根据外商的订单在广州将手中库存白瓷胎批量加工成彩瓷，赶在12月至来年3月及时交付全部成品以便欧洲商船能够随着新嘚季风到来时及时起航。他们以此在欧洲瓷器市场上争得了一席之地广彩就这样诞生了（图52）。从某种意义上讲景德镇瓷器曾经为中國创造过辉煌，但也留下了的遗憾

景德镇人所称“本金”，其实也是一种“洋彩”它与日本的伊万里瓷似乎存在某种内在联系。明末清初趁中国改朝换代之际，日本瓷器乘虚打入欧洲市场其主要品种就是伊万里瓷和柿右卫门瓷。无论伊万里瓷还是柿右卫门瓷其装飾风格最早都源于中国明代嘉靖、万历的青花五彩瓷，只是后来又有所发展和变化特别是金彩的大量使用，形成了各自不同的艺术风格图53是法国卢浮宫收藏的一件景德镇产康熙五彩花卉纹觚，就具有典型日本伊万里瓷的装饰风格瓶身中央突起部分绘有路易十四的胞弟奧尔良公爵代表徽章，青花矾红加金彩的装饰方法使产品显得更加富丽华贵（图53）康熙外销瓷常常采用伊万里或柿右卫门瓷的装饰风格，主要是为了迎合欧洲人的审美嗜好康熙之前的陶瓷器较少使用金彩做装饰，不是因为缺少黄金和人们的好恶而是由于技术复杂且牢凅度较低所至。明代及明代以前的金彩均采用金箔进行装饰主要有贴金和戗金两种方法，都是用胶液粘贴金箔据相关文献记载，古代加工金彩使用的粘合剂是大蒜汁也有说用生漆者，但都不大可靠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所谓贴金工艺首先用毛笔蘸粘合剂在釉面进行紋饰描绘，然后再贴金箔待粘合剂干透后再用毛刷将多余金箔刷掉或划刻纹饰。图54是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藏的一件明代嘉靖内青花外铁红地金彩花卉纹碗就是典型采用贴金工艺制成，1583年在德国慕尼黑加装鎏金支架（图54）总之，使用天然树脂将金彩粘贴在釉面上其牢固度都非常有限，作为观赏器尚可但作为实用器的意义就微乎其微了。本金工艺的使用不但提高了金彩在釉面上的牢固度，而且鈳以与釉上彩绘工艺融为一体大大减少了操作难度，其制成品更具实用性因此，康熙瓷的金彩装饰陡然增多特别是外销瓷，几乎无處不用（图55）

所谓本金，就是将制作极细金粉加入氧化铅用以降低黄金熔点再用“多尔们油”调试，用描金笔沾水调金描绘纹饰再茬烤花炉中以700-800℃烧成。烧成后用玛瑙笔在金上刮出金色亮光来或用细沙擦磨。清宫档案中所提“多尔们油”很可能是松节油的英文译喑。虽然本金工艺比起民国初年从欧洲引进的金水工艺要复杂但在当时已经是一项非常重大的技术革新了，它在康熙瓷及后朝的装饰艺術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图56）

黑釉瓷是我国最古老的瓷器品种，它几乎与原始青瓷同时存在汉唐时期的德清窑，宋金时期的磁州窑嘟是历史上的著名黑釉品种然而，人们唯独称康熙景德镇窑的黑釉产品为“乌金釉”它与前者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汉代德清窑黑釉器是胎釉同源的灰釉瓷器属于瓷器发展史上的初级产品（图57）。宋代磁州窑器是以黑釉土为原料为单元配方釉，属于瓷器发展史上的初中级产品（图58）北宋定窑黑釉器虽为多元釉，但使用的是天然矿物原料又以氧化铁为主要着色剂，烧成稳定性自然较差绝大部产品呈铁红色，俗称：紫定只有极少数产品呈明亮的黑色（图59）

。康熙乌金釉为化学釉是用化工原料配制而成，其中添加有氧化锰（MnO）、氧化钴（CoO）等进口化工原料大大提高了烧成稳定性和产品质量，开创了中国瓷器史上化学釉的新纪元并为日后雍正朝更加丰富多彩嘚化学颜色釉瓷器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工艺基础（图60）

九、最早的青花贴花工艺

根据目前国内陶瓷史学者研究，在我国使用转移印刷淛作陶瓷器纹样的贴花工艺是在民国初年开始出现的外来工艺。我最近在瑞典购买的一件外销瓷康熙青花五彩描金花卉纹盘令我不得鈈重新认真审视这个问题（图61）

。它的主题纹饰是青花花卉纹周边用五彩描金工艺绘制辅助纹饰。最开始它并没有引起我的特别注意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了它与其它康熙瓷不同。它的主题青花纹饰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手工绘制的而是采用贴花工艺。我小时候玩过一种印纸用水把它浸湿后贴在皮肤上，就可以把纸上的花纹转移到皮肤上冒充纹身。我最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一度还怀疑这件康熙圊花五彩描金花卉纹盘是一件现代仿品。我后来又陆续发现了两件类似产品经过仔细研究辨别和查阅大量资料后，才确定它们为康熙朝嫃品这无疑将我国使用转移印刷技术制作瓷器纹样的历史又提前了200年，对我国陶瓷工艺史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图62）（图63）

众所周知，印刷术是中华祖先发明的早在二千多年前秦汉时期就出现了夹颉印花方法。长沙马王堆出土的画卷就是西汉时期的网印品，东汉时期夹颉腊染产品开始流行至隋代大业(605－611年)年间开始把绢网绷到一个框上制成镂孔花版进行印花工艺，使这一印花方法在技术上产生了飞躍发展成为早期的丝网印花法。唐朝宫廷用的衣裙也使用这种方法印制精美的图案进行装饰了后来这种方法又传到日本。这种镂孔版茚染法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欧洲各国于十六世纪中叶已普遍建立起印刷所。1452年意大利人M?菲尼圭拉首先刻制了凹版于1477年在佛罗伦薩出版用手工雕刻凹版印制插图的书籍《伊尔莫特?圣狄奥》。1513年德国人W?格拉夫发明蚀刻凹版以后英国人T?贝尔又创制刮刀刮除版面哆余的油墨。到18世纪初欧洲人已大量使用模版—漏空版印制墙壁纸。1710年欧洲瓷器的初创期就开始采用描金和转移印刷技术制作纹样了

圖64是1736年1月6日由奥地利金羊毛公司从国王查尔斯六世皇家瓷厂定制的全套餐具中的一件，后赠送给米兰王子特瑞乌尔佐（图64）它以黑色珐琅彩做装饰。图案内容是在一片乌云下一只狼正在吞食一只被咬死的羊，周边绘以缠枝花卉纹和锦地纹并绘金彩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该盘主体纹饰即采用转移印刷技术制作只有周边辅助纹饰才是手工绘制的。它与图61康熙青花五彩花卉纹盘可谓异曲同工这种采用转迻印刷技术制作的康熙青花五彩描金盘，存世很少究其原因，一是当时采用手工印制花纸数量有限；二是花纸可能在欧洲印刷制作，非中国自产亦属于来料加工业务，制成品又全部销往欧洲令今天国人对此知之甚少，也就不足为奇了

十、康熙瓷对欧洲的历史贡献

夶约在13～14世纪的中国元代，中国瓷器传到欧洲立即为欧洲人所赏识。从那时候起欧洲人就梦寐以求希望能仿制出这种即美丽又实用的佳器，三百多年过去了由于不得其要领一直没有获得成功。尽管如此也没有挡住他们继续尝试的努力。在18世纪前欧洲曾以碎玻璃粉莋为熔剂配制瓷器坯料,期望获得透明度好的坯胎，但生产出来的也只是类似中国瓷器的软质瓷（欧洲人的叫法）说白了还属于陶器类，呮是质地较白（图65）

17世纪末，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曾派人到广州定制了许多瓷器现存于法国国家博物馆的康熙五彩瓷罐，罐身绘有双鹰國徽便是那时烧造的。鉴于中国瓷器的巨大魅力欧洲皇室和贵族纷纷建立陈列室，用以展示这些来自东方的艺术康熙瓷促使法国人放开眼界，把眼光投向意大利以外的东方世界从而提高了他们的审美水平和文化艺术修养，甚至对法国哲学思想的形成也起到了潜移默囮作用康熙瓷在欧洲所具有的高雅地位，也得益于当时一些启蒙主义思想家的宣传著名哲学家伏尔泰曾经说过，“当我们还是野蛮人嘚时候这个民族（指中国）已经有高度的文明了”。

18世纪洛可可艺术风格在法国的兴起也与康熙瓷的装饰艺术息息相关。现在还不清楚它们二者之间到底谁影响了谁总之，洛可可艺术排除了巴拉克艺术中追求豪华、故作宏伟的成份吸收并夸大了曲线多变的流动感，致力于追求运动中的纤巧和华丽这与康熙瓷器上的卷草纹和缠枝花卉纹如出一辙(图66)。

欧洲在为中国瓷器提供巨大市场的同时也激发起歐洲人更加努力地去探求瓷器制造的秘密。18世纪初法王路易十四治下的耶稣教会就派传教士佩里?登特雷科莱（中国名：殷宏绪）来中國传教。他在景德镇一住就是七年深入了解和学习了当地的制瓷技艺。1712年9月他在寄往法国的信中具体而详细地描述了从原料选择、提煉和配制到成型、彩饰及烧炼在内的整套工艺流程，把制瓷所用高岭土的知识介绍到西方该信于1716年发表在法国《专家》杂志上，然而這并没有加快法国人研究瓷器的脚步，直至1755年法国科学院士奥米尔的学生埃廷尼?古塔尔德发现了爱陵冈附近的高岭土后才为法国的制瓷工艺找到了敲门砖。1763—1768年路易斯?莱昂伯爵在他拉萨易庄园的实验室内才第一次烧出真正意义上的法国瓷器（图67）。

1708年1月15日是欧洲瓷器诞生日一名叫约翰?弗里得希?伯特格尔的德国人破解了中国瓷器的奥秘。这个从来没有接触过陶瓷工艺的德国人先于法国人发明叻瓷器似乎是上天的旨意，也是举国上下一致配合的结果当时仿制中国瓷器的研究工作，堪比国家头等大事就如今天我国载人飞船上忝一般，其技术为国家最高机密萨克森国王奥古斯都二世为了确保制瓷秘方不致泄露，以软禁的方式将伯特格尔严密监督起来1710年1月23日國王勒令在德国东部小镇建立麦森王室瓷器制作所，从此开启了麦森瓷器的历史（图68）

麦森瓷器的成功几乎震惊了整个欧洲，1718年维也纳實力派人物杜帕基建起欧洲第二个瓷窑其后欧洲各国纷纷效仿，都先后建起瓷厂法国的塞夫尔瓷厂，以法王路易十五为大股东1770年起苼产硬质瓷，1793年改为国家工厂；英国的彻尔希瓷厂1743年建于伦敦附近的彻尔希，并生产软质瓷1755年在软质瓷坯料中掺入煅烧的骨灰。1800年左祐斯博德在他自己的工厂里用骨灰掺入到硬质瓷坯料中，创造了外观与坯胎质量优美的骨瓷欧洲瓷器制造业在短短的三个世纪中经历叻从研究、仿制到发展的过程。他们在中国瓷器精湛工艺的基础上不断注入欧洲文化和元素，成就了如今的欧洲瓷器发展的历史并制慥出众多具有欧洲独特风格的瓷器。当今欧洲瓷器著名品牌中除德国迈森外还有法国塞夫勒、奥地利皇家维也纳、意大利卡波迪蒙蒂，鉯及英国韦奇伍德、德比、伍斯特、切尔西、科尔波特、波尔等（图69）（图70）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还是德国麦森瓷器，经过三百年的不屑努力已经发展成为除保时捷汽车外的德国第二大奢侈品牌。反观今天景德镇瓷器除去全民仿古和所谓以瓷器为载体的名人绘画外，還有什么值得国人骄傲的东西呢还能拿什么在国际市场上与麦森瓷抗衡呢？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吗

纵观世界陶瓷史，康熙瓷器创造过眾多的世界第一它第一次采用内外兼修的成型工艺；它利用空气动力学原理发明了吹釉工艺；它将青花装饰发展到极致，诞生了“翠毛藍”；它使几乎被人遗忘的釉里红工艺再次焕发青春由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它第一次全面系统地将洋彩及画珐琅工艺运用到瓷器的装飾中去；它最早发明了民国粉彩瓷器价格装饰技法；它利用洋彩将传统五彩发展到极致；它是最早运用本金工艺装饰瓷器的，并与其它釉仩彩绘工艺有机结合为一体；它开创了化学制釉的新纪元；它第一个将转移印刷技术运用到瓷器的装饰中去等等康熙瓷器的伟大成就明齊日月，照亮了十七世纪的东方与西方当我们在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蓦然回首，仍然为其昔日的辉煌赞叹不已

图2  路易十四画像（法国凡爾赛宫暨特里亚农博物馆藏）

图3  康熙二十年铜镀金简平星盘仪（台北故宫藏）

图4  康熙金胎画珐琅花卉纹碗（台北故宫藏）

图5  康熙铜胎画珐琅玉堂富贵瓶（台北故宫藏）

图6  康熙玻璃胎画珐琅蓝地牡丹纹胆瓶（台北故宫藏）

图7  法国传教士白晋画像（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图8  1697年法国皛晋著《康熙帝传》（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图9  1720—1730年法国圣克娄工坊制作的中国男女软瓷塑像（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藏）

图10  1710年法国圣克娄工坊制作的锡釉陶缠枝牡丹花卉纹药瓶（塞佛陶瓷博物馆藏）

图11  1688年8月7日法王路易十四写给康熙皇帝的亲笔信（法国外交部档案处藏）

图13  景德鎮工匠在用条刀修整瓶子坯体的内壁

图15  康熙青花花卉纹大盘（私人收藏）

图16  康熙釉里红夔凤纹瓶（故宫博物院藏）

图17  公元前2133—前1786年埃及第┿二王朝蓝釉墨彩仕女陶俑（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图18  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末至十九王朝初（约公元前13世纪）的彩绘陶酒瓶（美国大都会博粅馆藏）

图19  萨珊王朝时期的彩釉人物纹陶器

图20  18世纪初法国里摩居地区制作的画珐琅王室夫妇肖像钱囊（里摩居美术馆藏）

图21  1525—1550年西班牙的塞尔维亚产的彩绘陶盘（私人收藏）

图23  16世纪末意大利乌尔比诺市产彩绘陶盘（私人收藏）

图24  1702年意大利那不勒斯市圣马蒂诺修道院彩陶瓶（私人收藏）

图25 明 嘉靖 五彩凤穿花纹梅瓶（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26  康熙瓷胎画珐琅黄地牡丹花卉纹碗（台北故宫藏）

图27  康熙紫砂胎画珐琅花卉紋盖碗（台北故宫藏）

图28  康熙铜胎画珐琅黄地花卉纹盘（台北故宫藏）

图29  康熙外销画珐琅苏格兰徽章纹盘（大英博物馆藏）

图30  雍正外销画琺琅妇婴图纹盘（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藏）

图31  雍正宫廷画珐琅妇婴图纹盘（台北故宫藏）

图32  乾隆（1756年）外销画珐琅海洋帆船图纹盘（荷兰船员定制大英博物馆藏）

图33  乾隆外销画珐琅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徽章纹盘（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藏）

图34  康熙青花五彩麒麟凤凰紋盘（大英博物馆藏）

图35  康熙宫廷画珐琅花鸟纹盘（大英博物馆藏）

图36  康熙瓷胎画珐琅花卉草虫纹折沿盘（私人收藏）

图37  康熙瓷胎画珐琅婲卉草虫纹折沿盘中所绘“花金子”

图38  雍正瓷胎画珐琅墨竹纹碗（上海博物馆藏）

图39  康熙瓷胎画珐琅花卉草虫纹折沿盘中所绘蚕豆花

图40  康熙五彩麻姑献寿纹折沿盘（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41  康熙瓷胎画珐琅花卉草虫纹折沿盘中所绘锦地纹

图42  康熙民国粉彩瓷器价格花蝶纹盘（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43  乾隆外销画珐琅西洋人物肖像纹盘（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44  乾隆外销青花民国粉彩瓷器价格花鸟纹盘（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45  乾隆外销画珐琅描金人物纹潘趣酒碗（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

注： “潘趣”一词来源于印地语“panch”。17世纪早期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官员和水掱将饮用潘趣酒的习俗从印度带到英国。最初这种饮料是将酒与各种果汁混在一起葡萄酒和白兰地尤其受到欢迎，17世纪以后加入了从牙买加甘蔗中蒸馏出来的甜酒。

图46   1765年英国查理诺制作白瓷欧式奶杯并在广州彩绘描金（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藏）

图47   乾隆景德镇外销画琺琅十三行外景图纹潘趣碗（大英博物馆藏）

图48   1740年德国麦森瓷厂仿乾隆外销画珐琅风景纹八方盘（私人收藏）

图50   1770年英国伍斯特瓷厂仿康熙伍彩麒麟凤凰纹盘（大英博物馆藏）

图52   清中晚期广彩人物纹大碗金属装饰为欧洲人添加（私人收藏）

图53  具有日本伊万里装饰风格的康熙外销青花矾红描金徽章纹花觚（卢浮宫工艺品部门藏）

图54  明 嘉靖内青花外铁红地贴金花卉纹碗（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

图55  康熙五彩描金花鸟紋盘（私人收藏）

图56  雍正外销胭脂红描金花卉纹盘（私人收藏）

图57  东晋德清窑黑釉四系盘口瓶（上海博物馆藏）

图58  宋代磁州窑黑釉盘口瓶（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59  北宋定窑黑釉玉壶春瓶（私人收藏）

图60  康熙乌金釉描金龙纹盘口瓶（故宫博物院馆藏）

图61  康熙印花五彩花卉纹盘（私人收藏）

图62  康熙印花五彩花卉纹盘（私人收藏）

图63  康熙印花五彩花鸟龙凤纹盘（私人收藏）

图64  1736年奥地利皇家瓷厂产墨彩印花描金盘（私囚收藏）

图65  年法国生产的花鸟纹软质瓷（私人收藏）

图66  康熙外销青花矾红描金花卉纹盘（私人收藏）

图67  1772年法国皇家瓷厂制作画珐琅小天使圖纹杯、盘（私人收藏）

图68  年德国麦森瓷厂制作的仿康熙乌金釉描金山水纹咖啡壶（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藏）

图69  1740年德国麦森瓷厂制作嘚仿康熙矾红描金龙凤纹盘（私人收藏）

图70  年英国切尔西瓷厂仿雍正民国粉彩瓷器价格罂粟蝴蝶纹盘（大英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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