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一部想跨专业找动漫相关工作,这是我小时候看的一部,我现在15岁,我记得那时我才七八岁吧,下面是我的回忆片段求解

    出席活动当然不好带着伤去了, 不然被好事的媒体看到,又可以看图写新闻, 编出各种不同的版本了,因此, 妞哥给佟冉的手腕处带了一个白色的护腕,护腕的宽度刚好把所有淤青都能遮住。

    妞哥给佟冉配好鞋子后, 抬头奇怪地看着裴时衣“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妞哥毫不犹豫地拆穿,裴时衣有些不好意思, 起(身shen)就往外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换完就在这里等我, 我马上来。”

    佟冉听了这话不明白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妞哥,拿手指指妞哥又指指自己,表示疑问。

    换好鞋后, 佟冉拒绝了妞哥想帮她化妆的好意, 只是将头发重新梳了一遍完事。

    裴时衣离开不到十分钟就再次出现了, 而他的二次亮相却让佟冉和妞哥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十一,你确定要这么去吗”妞哥作为造型师, 对裴时衣的这一(身shen)感到无比的费解。

    上(身shen)黑色t恤下(身shen)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 怎么说呢, 也不是不好看, 毕竟裴时衣183的(身shen)高和帅气的脸摆在那里,再怎么穿都不会丑到哪里去,但问题是你穿成这样去参加宣传活动是认真的吗从来都着笔(挺ting)正装出席活动的你突然改了画风又是几个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佟冉年纪太小的原因,最近裴时衣觉得自己忽然有点老了。

    妞哥不否认这么穿确实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两三岁,好吧,勉强接受,但是

    “你这是学我的创意吗”妞哥指着裴时衣右手腕上的黑色护腕,面带揶揄,“冉冉戴是因为有伤,你没伤戴这个是准备随时擦汗吗”

    佟冉看着裴时手上跟她同款不同色的护腕,悄悄将手藏在(身shen)后,(情qing)侣款什么的,肯定是她想多了

    裴时衣拒绝换衣服,妞哥也拿他没办法,因此只能放任了,等一行人要走的时候,妞哥偷偷对裴时衣和佟冉说“如果有人问你们谁帮你们做的造型,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佟冉觉得好笑,他们这(身shen)虽然(挺ting)接地气的,但至少也不丑吧,但佟冉也知道妞哥有多么在乎他专业上的名声,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四人再次上车,依然是之前的搭配,赵司开车,孙武德在副驾驶,佟冉和裴时衣坐在后排。

    孙武德打从坐下来,小眼睛就滴溜溜地转,他算是看明白了,裴哥现在是司马昭之心,把所有的心思都穿在(身shen)上了。

    孙武德能看出来的,赵司当然也能看出来了,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祝福佟冉能真正找到喜欢她她又喜欢的人。

    行驶十五分钟后,汽车停在星星广场边,三人下车,赵司将车开去停车场。

    星星广场三楼有一个星星影院旗舰店,占地广场一层楼,而这里就是一行人的目的地。

    星星影院是国内做的最好的影院之一,全国连锁影院上千家,而电影听风就是由星星投资的,也是听风上映的主要院线,因此剧组为了感谢金主爸爸,特意安排了这次的宣传活动。

    一下车就有挂着星星影院工作牌的人员过来跟裴时衣打招呼,然后带着他们走通道直接去三楼。

    佟冉拎着一个专放裴时衣物品的小提包,今天她的任务之一就是管理小提包。

    一路走来,佟冉算是深切体会到了裴时衣的高人气,所到之处都是举着裴时衣灯牌高喊他名字的粉丝,裴时衣在粉丝面前不会故意摆出高冷的模样,反而微笑着挥手朝大家示意,看起来(挺ting)暖。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佟冉觉得裴时衣本质是高冷,不易亲近的。

    几人坐电梯上了三楼后,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一个休息室,说道“裴先生,您稍做休息,等会宣传活动快开始了,我来叫您。”

    等工作人员出门后,佟冉拿出枸杞茶杯问坐在沙发上的裴时衣“裴哥,要喝水吗”

    第一次外出“伺候”雇主,佟冉表示从来没有过助理的人一点经验都没有呀。

    裴时衣见佟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好笑,“你先坐下来,我这会儿不需要喝也不要吃,我有需要的时候肯定会叫你的。”

    佟冉看向站在一边的孙武德,孙哥站着,而她坐着,同为助理,这不太好吧

    裴时衣看出了佟冉的顾虑,对孙武德说道“你也坐下吧。”

    等孙武德坐下后,佟冉拣了一个离裴时衣有些距离的沙发坐下。

    此时孙武德拿出宣传活动的流程给裴时衣看,佟冉无所事事,坐了一会儿起(身shen)准备去卫生间,佟冉见两人讨论(热re)烈,也就没有打招呼,但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裴时衣的声音。

    出来后,佟冉四处找卫生间没找到,反而碰见了以前有过过结的一个女艺人。

    “哎哟,看看,这是谁啊,裴影帝(身shen)边大名鼎鼎的佟大生活助理呢”说完咯咯的笑了。

    对面的女人叫陈晓月,佟冉在听风里演某军阀二姨太(身shen)边的丫鬟,而陈晓月演的就是那个二姨太,那时两人一起进组,导演见到两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俩的角色应该换一下”,两人的角色都是通过经纪公司争取的,因为都是不大重要的角色,导演也没让她们过来试戏,只是通过几张剧照就定了角色,现在见到本人,导演觉得长相更加艳丽的佟冉更适合演风(情qing)万种的二姨太。

    陈晓月当然不肯了,这两个角色虽说都是配角,但二姨太的角色更重要一些镜头也更多,她怎么可能换。

    陈晓月的态度强硬,导演也没办法,这些角色事前跟演员所在的经纪公司都签有合同,若是演员自己不愿意,导演也不能强求。

    换角色的事(情qing)终究只是导演提了那么一嘴,最后无疾而终,但从此陈晓月却迁怒到了佟冉(身shen)上,两人有一些对手戏,陈晓月时不时“不经意”间给她制造一些麻烦,导致佟冉的戏份不停被重拍。

    佟冉神色淡淡,自从做了裴时衣生活助理之后,这样的场景她早已料到。如果此时是一个跟她关系好的朋友说这样的话,她会回一句玩笑话“羡慕吧”,但面对态度不友善的人,佟冉觉得自己没必要跟对方浪费口舌,她绕过对方想走开,陈晓月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她往旁边跨了一步,直接挡在佟冉的面前。

    “怎么,当了影帝的助理就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吗连态度都变嚣张了。”

    佟冉(身shen)高169,穿着平底运动鞋的她跟穿高跟鞋162的陈晓月差不多高,她直视陈晓月的眼睛,微笑着说“可不是吗这都是命,有些人想都想不来的。”

    两人同剧组的时候,佟冉没少看到陈晓月有事没事往裴时衣(身shen)边凑,但裴时衣从来没理过她,陈晓月一见面就对她说这番话,想来也是嫉妒到变形的原因了。

    陈晓月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很锋利,过后又冷笑道“呵,那我就祝福你做一辈子的助理吧。”

    佟冉懒得再接话,直接往回走,连厕所都不找了。打嘴仗其实(挺ting)无聊的,赢了不会发块奖牌,输了也不会少块(肉rou),尽管如此,女艺人之间对此项活动还是格外(热re)衷,争赢了一次好像就晋升成影后了。

    佟冉这边往回走时,意外地发现卫生间就在裴时衣休息室的不远处,连忙进去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回了休息室。

    佟冉坐下后没多久,赵司就到了,附近的停车位都满了,赵司只能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停,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

    赵司到了后,佟冉觉得自己也不那么无聊了,向赵司询问了等下工作的注意事项后,佟冉心里有了底。

    孙武德看着又开始走神的裴时衣,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人不在的时候他时不时走神看门,现在人回来了,眼睛虽然在纸上,余光却在佟冉(身shen)上,孙武德敢保证,裴时衣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正在这时门外有敲门声,赵司上前开门就看到听风的导演吴导亲自过来了。

    “十一啊,走吧,我们一起过去。”吴导跟裴时衣的关系还不错,两人合作过几次,很有默契,宣传会快开始了,大家要去后台候场了。

    裴时衣见吴导过来就已经起了(身shen),等吴导说完就走向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起。”

    两人并肩往外走,佟冉连忙拿着专门放裴时衣各种东西的小提包跟上,赵司见她又是自己的包又是裴时衣的包,有些费力,伸手准备将裴时衣的袋子拿过来,但被佟冉拒绝了,在外三个助理都有明显的分工,孙武德外交,她后勤,赵司则是安保,让安保人员拿个袋子像什么样啊,况且她本就是助理,这是她该做的。

    一行人往后台去,路上遇到剧组其他的主创人员,各自打过招呼后,就走到了一起。

    陈晓月故意挤到佟冉(身shen)边,低声挤兑她“同为一个剧组人,真羡慕你啊,等下你只用在台下当观众,嗑嗑瓜子喝喝茶就好了,哪像我们,得在台上站一个小时呢”

    陈晓月这话明面是上羡慕她,其实是暗地里嘲讽她,那意思很明显,你看,同剧组的人,她站在台上被万人瞩目,而你只能作为助理龟缩在一旁,怎一个惨字了得

    佟冉不想理她,她一点都不明白陈晓月的心理,挤兑了她几句,她就因此获得了快感吗

    见佟冉不出声,陈晓月以为自己踩到了她的痛脚,于是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攀上了裴影帝这个高枝吗你求求影帝,兴许他心(情qing)一好就帮你求了上台的机会。”

    今天孙武德跟裴时衣讨论流程的时候佟冉就在边上,因此对于今天的流程佟冉也颇为熟悉,据她所知,陈晓月真正露脸的机会并不多,也就一次简短的自我角色介绍和一句采访,所以说如果真开一个小时的会,陈晓月大概在台上当布景板至少五十分钟,佟冉觉得如果是自己,她宁愿就在下面喝茶嗑瓜子。

    当然,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也只是在做助理的时候才有,换做曾经拼命找存在感的佟冉来说,她肯定也会愿意穿10公分的高跟鞋站一小时,只为镜头有可能扫到她。

    佟冉做裴时衣助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年之内不以艺人(身shen)份露脸的准备,她没想过再蹭他的(热re)度,特别是经过了这几天的事(情qing)后,她只想跟他保持距离,因此是绝对不会去求裴时衣寻求帮助的。

    陈晓月见她一直不说话,于是笑道“怎么,不敢啊还是求了也没求到”

    佟冉简直被磨得没脾气了,她低声警告道“你有完没完啊,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等下跟现场的记者说说去年某(日ri)某人穿睡衣敲导演门的事(情qing)”

    佟冉扔出一个炸弹炸得陈晓月目瞪口呆,她就知道这威胁奏效了,于是又说了一句,“识相的,别惹我。”

    宣传会还未开始,一行人先往后台去,赵司见孙武德正跟裴时衣说话,走到佟冉(身shen)边问她“陈晓月惹你了”

    此时佟冉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过过嘴瘾。”

    佟冉抬头觉得好笑,这陈晓月做人也太失败了,这年头谁都有她的把柄。

    另一边跟孙武德说话的裴时衣也在说佟冉的事,“那个一直跟佟冉说话的女艺人是谁”

    孙武德看了陈晓月一眼,心内为她默哀一秒,往裴时衣(身shen)边凑了无数遍,裴时衣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孙武德没说这些,反而直接说了她演的角色,“那个叫陈晓月,在听风里演吴印良的二姨太,佟冉演她的丫鬟。”

    “她们有过结”刚刚裴时衣扫到佟冉那边时,看到旁边那女艺人面上虽然带笑,但眼睛十分冷淡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的话肯定也不中听,裴时衣担心佟冉被人欺负。

    孙武德以前在剧组里听过一嘴关于陈晓月跟剧组某个演员不和的消息,陈晓月也不是什么大咖,孙武德没有过多关注,但现在想想,跟她不和的那人应该就是佟冉了,于是他斟酌地说道“大概是有了。”

    裴时衣转头看了一眼一脸轻松的佟冉,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再理了,转而问起了别的。

    孙武德点头,“昨晚佟冉回家被人跟踪,那人拉住她的手腕企图非礼她,却被佟冉手里的一块石头砸破了头,后来惊动警察,两人被带到了警局,审问后才知道那人跟了佟冉几天,昨天趁路上行人不多就动手了。”

    裴时衣的拳头握紧,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又问“叶卿准备怎么办”

    “听说嫌疑犯家属主张和解,但叶卿态度强硬,坚持打官司送他进监狱,这件事他找了唐德的人跟进。”

    唐德律师行在京都名声极好,十打九赢,但相对价格也高,叶卿请到他们也算是用心了。

    艺人的私事也是公事,很多无良经纪公司就喜欢拿艺人的**炒作,不管好的坏的都拿来炒,也不管会不会影响艺人的声誉,裴时衣担心叶卿做这些事只是博眼球的噱头。

    孙武德摇头,“我暗里试探了一下几家相熟媒体的口风,这件事他们都没有得到消息,叶卿应该没有联系过他们。”

    佟冉走到裴时衣(身shen)边,帮他看了看有什么不妥,伸手拉拉他有些皱的衣角时,裴时衣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佟冉想说这么**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拿着吧,但想想助理帮忙拿个手机也属于正常工作,于是接过了手机。

    一行人按顺序上了台后,佟冉跟赵司从后台走到了舞台下面,就站在离舞台不远,又能被裴时衣看到且不会被媒体拍到的地方。

    赵司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个小凳子,佟冉也不讲究,有的坐总比站着好。

    佟冉的咖位不够,因此也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宣传活动,不过看了几分钟后就觉得无趣了,无非就是各位讲一些谢谢tv谢谢tv谢谢金主爸爸谢谢粉丝大大的话,然后再找一些提前预约好的粉丝上台跟主创聊聊天做做游戏,台下的记者不停拍拍拍,没什么新意。

    但活动并不像陈晓月说的要全程站着,等到大家自我介绍后,全体人员连同主持人都坐在了舞台上的凳子上,看着并不算累。

    尽管活动(挺ting)无趣,佟冉也不敢低头刷手机,生怕错过了裴时衣的指示。

    在此之间佟冉接到了王萱的电话,听她的意思,叶卿似乎跟她说了昨晚的事,话还没说完,佟冉就看到裴时衣的电话振动了,上面显示“李黎”,佟冉不敢耽搁,匆匆对王萱说了句“有事,晚上再说”就挂了自己的电话,接了李黎的电话。

    李黎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会儿,“那行,我再找他吧。”说完挂了电话。

    没有其他的事,佟冉又开始关注舞台上,整个活动办得(挺ting)顺利的,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佟冉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戴着工作牌的男工作人员说“裴影帝嗓子不舒服,说是让拿水过去。”

    赵司一听这事连忙将手提袋里的水杯拿出来,“谢谢小哥,我这就去。”

    为防着人使坏,艺人在外一般都是用的自己的水杯,更不会轻易将这样的物件交给不熟悉的人转交,赵司决定亲自走一趟。

    佟冉跟赵司对视一眼,赵司将水杯递给她,佟冉接过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赵司这会儿还(挺ting)奇怪的,佟冉来之前,都是他保管裴哥的私人物品的,想来也是极为信任他,但现在突然点着佟冉去,只是什么意思

    很快,赵司就找到答案了,只见佟冉将水杯拿上台后,就半弯着腰侧(身shen)站在上面没动,看样子是裴时衣在对他吩咐什么事,佟冉一直点头。

    初初上去后还没什么事,但时间延续到两分钟后,台下的媒体和粉丝纷纷开始议论了,有些媒体的镜头甚至直接对准了在一群坐着的人显得很突兀的佟冉。

    此时的佟冉如站针毡,她以为只是单纯地送杯水上来就可以走了,但哪里知道裴时衣偏要拉着她说话,佟冉很无语,裴大哥,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留到台下说一点儿也不迟

    被点名,佟冉直起腰来面向主持人和导演微微点头,但导演的话让她特别的无语,把一个龙(套tao)的角色说成是友(情qing)客串,真的好吗,她真的不是大咖的。

    那主持人是个人精般的存在,立刻向旁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递了一只话筒给佟冉。

    佟冉左手接过话筒就开始认真地说了几句(套tao)话“听风是一个很好的电影,导演和演员都很用心,我相信大家看了都不会失望的。”

    主持人点点头,不再多问电影,反而对她和裴时衣之间的关系很好奇,她偷眼看了佟冉(身shen)边的裴时衣一眼,八卦道“听说你现在是裴影帝的生活助理,那你们是在这部电影里认识的吗”

    佟冉想了想,那时她认识裴时衣,而裴时衣应该不知道她的。

    谢谢虽然只有两个字,但确实是佟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裴时衣的突然出声让台上台下的人都惊了,这是什么神转折

    而佟冉也转头看裴时衣,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话,她怎么不知道

    那主持人知道有瓜吃,连忙问道“裴影帝,能说说你们的初见吗”

    这句话也说出了台下粉丝和媒体的心声,这两人的故事最近不要太多,起初是十八线碰瓷一线,一线出来打脸说不认识,然后一线又在节目中说十八线成了自己的生活助理,现在一线又来说其实他们很早前说过话说过话也不等于认识,所以这话也没毛病,只是你俩的故事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啊

    裴时衣的余光感觉到佟冉在看他,还是很跟台下观众一样,寻求答案的眼神,就猜测到那次在电梯里,佟冉根本就没认出他。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qing),裴时衣并不觉得有跟别人分享的必要。

    裴时衣说完话,佟冉趁机将手里的话筒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捡起裴时衣放在脚边的水杯,飞奔下了舞台,而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被媒体的摄像机收录其中。

    听风宣传会成功被双面间谍与军阀姨太(身shen)边的丫鬟抢镜后草草结束,大家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散了场。

    佟冉坐在后台对裴时衣恨得牙痒痒,以前她拼命想红的时候,裴时衣非要出来打她的脸,现在她“从良”准备安心做他的生活助理时,他又故意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虽然他并没有恶意,但这种夏天送棉被的行为还是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裴时衣进了后台就发现了佟冉的不高兴,她坐在角落里,手里拎着他的包,低着头不说话。

    待裴时衣走近她的时候,佟冉直接将手机递给了他,语气公事公办,“裴哥,刚刚我帮你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黎姐的,一个没有电话备注,听说你不方便接电话就挂了。”

    裴时衣接过电话,“嗯”了一声,他没急的给人回电话,反而把玩了手机一会儿,问佟冉“你不高兴”

    “你想要(热re)度,我给你机会制造(热re)度,不好吗”佟冉想红的心思路人皆知,他现在做的事虽然私心居多,但何尝不是给她制造话题度呢

    佟冉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见过一个生活助理需要(热re)度吗你有问过我需要吗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做一年的助理,偿还完之前犯过的错,然后重新做人。现在我不需要那该死的(热re)度,我更不想被人问候祖宗十八代”

    说到后面,佟冉的声量提高,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显然气到了一定的境界。裴时衣是不知道他的粉丝有多狠,这次的事件发生在她当助理之后,天知道那些脑残粉会怎么说她。

    裴时衣见她(胸xiong)脯剧烈起伏,眼睛气得通红,就知道自己这次又错了,他更不知道佟冉因为自己遭受过网络暴力,裴时衣什么都没说,直接往出口走去了。

    站在两人不远处的孙武德和赵司见裴时衣走后,一个上前跟上裴时衣的脚步,一个来到佟冉(身shen)边。

    赵司将手里的橙汁打开后递给佟冉,从出门到现在,赵司都没见佟冉喝过一口水,想必现在已经渴了,于是就去旁边给她买水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就走开一小会儿,佟冉直接怼起裴时衣了。

    此时的佟冉确实渴了,一直没喝水不说,刚刚费力说了一大段话,现在口干舌燥的,于是道了声谢谢后直接喝了半瓶橙汁。

    裴时衣这边,裴时衣本来打算直接去停车场的,但孙武德拦住他,说粉丝现在就在下面,出去了肯定会被围堵,况且赵司将车停的有些远,还是等他开过来了再下去比较好,裴时衣同意了,带着孙武德进了之前待过的休息室。

    孙武德停下刷手机的动作,抬头看向裴时衣,心里在犹豫该说真话还是说些违心的假话。

    孙武德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今天佟冉的微博又沦陷了,而且说难听话的有一大半是您的粉丝。”

    今天的宣传会很多媒体都是现场直播的,加上现在是全民娱乐时代,不少的在场粉丝也将今天的宣传会视频发布在了网上,所以短短时间,事(情qing)已经发酵了。

    在粉丝眼里,自己的偶像是不会有错的,佟冉和裴时衣再次有交集,裴时衣还说出那样的话,肯定都是佟冉(阴yin)谋来的,蹭(热re)度都蹭成了瘾,实在是恶心。

    难道真是他的错裴时衣扶额,“你找找人,尽量把舆论往我跟她的(情qing)侣款上引,并暗示是我故意的。”

    孙武德拿出纸笔将裴时衣的要求一一记录好,虽然他看出了裴时衣的本意,但听他亲口承认,孙武德表示有点那什么了,这明明是暗戳戳的宣告主权啊

    佟冉不愿去休息室,就跟着赵司一起去拿车了,今天天气不算(热re),佟冉就只戴了一个太阳帽。

    现在离宣传会结束相隔不久,很多粉丝也才从三楼下去,赵司怕遇上一些脑子拎不清的脑残粉,于是带佟冉走了那些人不多的路,一路行来还算安全。

    取了车,赵司将车开到广场不远处就给孙武德打了电话,让他们下楼来。

    挂了电话,赵司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等下裴哥来了,你主动跟他打招呼,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老板。”

    一路行来,两人都没有探讨过这个问题,此时赵司特意提出来就是怕佟冉倔,把裴时衣得罪死了。

    佟冉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要不是今天他把自己((逼))急了,她也不会说那些话,她只是来“赎罪”的临时员工,得罪雇主一点好处都没有。

    等裴时衣和孙武德上车后,佟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孙武德抢了话题。

    “佟冉,中午想吃什么裴哥说了今天中午他请客,地方由我们挑。”

    说是说的“由我们挑”,但上车第一句话就是问佟冉意见,显然主要是看佟冉的意思了。

    佟冉有些愕然,转头看了(身shen)边的裴时衣一眼,这人居然变相向她道歉吗

    “我对这边不熟悉呢,要不你们选,我吃什么都行。”佟冉笑着说道。

    孙武德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姑娘是个聪明人,于是顺势往下说,开始讨论吃什么了。

    裴时衣当然也感觉到了佟冉态度的软和,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让他选去哪里吃,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回家吃,她想吃佟冉做的菜,但现在时间不早了,再加上让佟冉做四个人的饭菜,裴时衣不忍心。

    谈论了半天也没出结果,最后佟冉提议去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吃,赵司和孙武德没说话,佟冉知道这是他们默认的意思,于是转头问最后一个没表态的人,“裴哥,您吃火锅的吧”

    佟冉能“不计前嫌”主动找他说话,裴时衣哪还有拒绝的道理,现在即使说去路边摊,他都会脸不红心不跳的答应着。

    等到了那家火锅店,佟冉透过车窗往外看,火锅店里似乎很多人的样子,顿时就有些后悔了,要是被粉丝认出来,还吃不吃饭啊。

    裴时衣看出佟冉的顾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口罩,拆开包装后将口罩戴好,然后拿起佟冉随手放在车座上的帽子,移动了一下活动纽扣就扣在了头上。

    佟冉已经傻了,这个样子确实看不出脸,但是,裴影帝,您刚刚戴的帽子是我的,我戴过的,脏的,所以,您的洁癖呢

    裴时衣看着佟冉的表(情qing),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他推开门率先下车,佟冉移动(屁pi)股,赶紧跟下去了。

    孙武德特意要了一间包间,服务员将几人往二楼包间区带。

    安全地进了包间,佟冉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人认出来。

    “你们今天新店开张是不是有活动呀”捞海底火锅做的一直很红火,佟冉每天上车的车站那边就有一家,而知道有活动,也是因为佟冉每天经过那边,看广告看多了的缘故。

    服务员出去后,佟冉就打算下去拿些吃的上来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

    这种粗活,孙武德怎么可能让佟冉做,就算是他让,坐在首座的裴时衣也不同意啊,于是他马上说道“我去我去,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

    佟冉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以前跟同学朋友吃火锅,谁都不会在乎谁多跑了腿,反正大家都是一起吃,谁拿都一样,于是点了一堆菜。

    孙武德出去后,包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佟冉和裴时衣两人了,佟冉后知后觉,又有点小尴尬了。

    “那个,裴哥,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朝您大吼大叫的。”佟冉趁机服软认错。

    服务员出去后,裴时衣的口罩帽子就拿下来了,此时听了佟冉的话,他淡淡地说道“你这样(挺ting)好,以后对我有任何意见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裴时衣不傻,经过这些时(日ri)的了解,他慢慢摸清了佟冉的脾(性xing),这丫头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看跟她关系不错的叶卿和赵司就知道,她更喜欢跟那些(性xing)格柔和好说话的人相处,碰过几次的壁的裴时衣表示为了让佟冉对他改观,必要的改变一点都不能少。

    佟冉简直觉得面前的裴时衣不像本人,遇到她主动求和,他的反应不该是“b影的教学质量简直令人堪忧”或者“你发脾气的样子简直丑得天妒人怨,以后要管好你的脾气”这种吗结果她大错特错了,裴时衣竟然主动求了和,现在还轻声细语地告诉她,以后要是遇到这样的事,你还可以这么吼出来。

    裴时衣淡定地喝了一口枸杞茶,说出这样的话,裴时衣自己其实也(挺ting)意外的,他只能说有些事(情qing)真的无法控制,当然这种无法控制也是他放任的。

}

一 : 国家励志奖学金征文:谁的青春不奋斗

  我出生在河南省开封市杞县的一户普通的农户家庭里,家里人多地少,生活一直很艰辛。我为了不让父母把过多的心思放在我身上,从小就很懂事,一直帮妈妈照顾幼小的妹妹,经常帮助父母到田间劳作,对爷爷奶奶也很孝顺。在学习上,我从小就是班里的尖子生,是老师们的重点培养对象,每次考试都能取得优秀的成绩,每当我拿着奖状回到四壁萧条的家中,我都会看到父母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父母也很宽慰,每次都无比自豪的向街坊们宣扬:“别看我们家的房子小,里面的奖状可是多得贴不下哩!”随后,又和街坊们笑作一团。

  转眼我上了高中了,妹妹也上了初中。家里的支出渐渐多了起来,本来就收入微薄、入不敷出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我和妹妹经常看到头发花白的父亲独自一人坐在房顶一口一口地吸着闷烟,紧锁的眉头,古铜色的脸庞不知几时似乎又多了几条皱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我和妹妹都了解父母的苦衷。在学校里,我们从不乱花钱,平时从来不吃零食,连文具也是捡便宜的买,每当别的同学有了新的文具盒时,我就会幻想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新的文具盒。

  摇摇欲坠的家庭经过亲戚好友们的接济,又持续了几年,终于挨到了我高考的时候。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一向成绩优异的我在考试时发挥失常,也许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许是对于高考失利的过度担心让我不能集中精力,我最终还是被扼杀在了命运的轮回里,结果公布的那天,我正跟随父亲在工地上浇筑水泥地面,家里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母亲,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头嗡的一下就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我望向父亲,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着,目光凝重地看着我,我顿时感觉到他那极具杀伤力和批判性的的目光已经洞穿了我的心脏。一个心力交瘁的男人,每天不到天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深夜,才四十岁的他早已头发花白,一双肩膀默默地支撑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数十年,为了子女和家人,不顾尊严地生活在他人嘲笑的目光中,而支撑着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的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后的痛苦,我们能体会吗?

  进过亲戚们的劝导,父亲终于同意让我再复读一年,送我去学校的那天,天气不太好,父亲只留下一句好好学习就走了。我顿时哽咽了,目送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我要变强,我要成长,我不愿再让父母为我焦虑,我要成为男子汉。

  一年之后,我如愿考上了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接到红色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落下了欣喜的泪水,父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启封后,父亲认真地阅读着里面的每一项,当看到其中的学杂费一项为每年4500元的时候,父亲愣了一下。是啊,对于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庭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片刻之后,父亲又燃起了一支烟。晚饭时间,父亲没有上餐桌,我们都可以看到父亲在院子里打电话,一个又一个。

  我一直憧憬着美好的大学生活,努力学习,全面发展。可这个仅差一步之遥的梦想此时此刻却显得如此遥不可及。化蝶的蛹,将要破茧而出的那一瞬,却折了翅膀,多么心酸与无奈。就在全家陷入绝望之际,父亲回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到了南京可不要丢我的脸啊,我和你妈都在等着你的好消息呢!”我终究也没能指导父亲是怎么换来了我高昂的学费。但是我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走什么路,这就够了,不是吗?

  到了大学之后,我也一直秉承艰苦朴素的作风.。想出头,就好好念书,我一定要比别人强。当我得知学校为我们申请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奖励时,我就下决心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奖励。国家励志奖学金是党和政府对我们这些贫困家庭出身的孩子关怀的体现。如果我获得了该项奖励,就可以稍微减轻下家庭的负担,让父亲不再为我的学费发愁,少操一份心,少累一点!国家励志奖学金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资助,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鼓舞。因为它,我的生活压力减少了,能够认真静下心来学习。因为它,我又有了学习的动力。因为它,我多了一份感恩在心中。为了这份感恩,也要把书念好,把大学念好。

  我不会辜负你们殷切的期望。在今后的学习与生活中,这份感动会一直鞭策着我前行,我会努力学习,踏实工作,实现自己的梦想。我绝不会向困难妥协,因为我的背后有含辛茹苦的父母,有再生之恩的国家与学校期待的目光,我怎么能输?我要用认真严谨的态度对待每一节课,不旷课、不早退。在生活上,我作为班级团支书,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还要无条件关注每一位同学的身心发展。团结集体、激进向上。

  暴风骤雨总是暂时的,我会笑着迎接明天清晨的太阳。

  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学校、感谢老师同学们对我的关爱。我立誓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建设祖国、回馈社会,因为是它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为我续上了暂新的翅膀。

一、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四、怀念母亲裹的粽子( 文章阅读网: )

六、浅谈科举制度----读《范进中举》有感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我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记得刚刚参加革命时,在部队教导队教员教我们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首歌词据说是曹火星创作,毛主席修改的。歌词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他坚持抗战八年多,他改善了人民的生活。他建设了敌後根据地,他实行了民主好处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有没有新中国。”这首歌使我肃然起敬,热血沸腾。这首歌词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它成了我信仰的根基,追随的依据。奋斗的目标,忠诚的准则。在人生旅途中,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委曲,我都没有动摇过对党的信任。

我一生是坎坷的。父亲是中共地下党员,在我五岁的时候他就被日本鬼子抓去杀害了,接着母亲又改嫁了,从此我再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父亲死时,家里一贫如洗,上地片瓦,下无寸土, 因此,我流浪过,学过徒。14岁那年(即1949年),我们的家乡铜陵四月份解放,五月份我就跟随父亲的老战友参加了革命。尽管我的出身很好,可是在左得发紫的年代我也没有躲过极左路线的摧残和迫害。1958年,我从部队转业到铁道部西北铁路局干部学校担任理论教育负责人时,因为和党委书记关系搞得不好,没有右派言论,党委书记为了完成划右派指标,拿我充数划为右派分子。开除党籍,下放监督劳动改造。在那漫长的艰苦劳动改造期间,我发过牢骚,闹过情绪,甚至想过自杀。每当这个关口,我一想起“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首歌时,我那些不应有的牢骚以至想自杀的消极情绪都烟消云散了。我相信党,相信人民,相信党和人民总会有一天还我清白。有了这个想法,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闲言碎语,也不管别人怎么样冷眼白眼,更不管别人怎么样欺压,我咬紧牙关,忍受精神上的痛苦,生活上的艰难,身心上的折磨。我时刻自己告诫自己:“做人只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能够对得起党和自己的良心就行”。当时我真是吃了早上愁晚上,褂子没两件,裤子没两条,但我并没有气馁,挺起腰板,百折不挠,一直熬到十一届三中全会春天的来到。

离休以后,我除了写作和书法以外,唯一的活动就是有空同朋友们闲聊。闲聊时,当听到有人说党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我总是理直气壮地用“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首歌词作为指导思想谈自己的看法。我告诉他们:“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凡事都要有比较,没有比较就不能分辨好坏,只有比较才能看出差别。如今是,今非昔比,“一唱雄鸡天下白”,“换了人间”。纵观历史,任何朝代和政党在执政时期,都难免有这样那样的失误和缺点,一个朝代和政党的好坏,不能光看它的缺点和过失,而是要看它是否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更要看它发现自己的缺点和错误能否诚心纠正。我认为中国共产党是个敢于负责任的党,它不仅能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而且对于历史上自己做过的错事毫不隐晦地坚决改正。比如对文化大革命的失误它主动进行检讨,并主动平反冤假错案,改正错划右派等等,你说历史上那个朝代和政党能够像中国共产党一样做到这一点?!接着我用人们看得见摸得着的衣食住行变化说明党的正确和伟大。

从人们穿着看。旧社会,我们的父辈和我小的时候,穿的衣服和鞋都是用自制的土布做成的。一件土布新衣服,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穿几天,过完年节,马上就要把新衣服收藏起来换上补钉加补钉旧衣服。鞋子是更不用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过年过节能够穿几天新鞋、新袜子(袜子也是用自制土布做的),平时都是打赤脚穿草鞋。看看现在人们的穿着,衣服布料五花八门,颜色各式各样。鞋子品牌数不胜数,再见不到穿土布衣服的人了,更看不到打赤脚穿草鞋的人了。无论城市或农村,你看到大家穿的衣服不是涤纶、晴纶、丝绸面料,就是毛呢面料。鞋子,穿的有旅游鞋、运动鞋、凉鞋、保暖鞋、真皮鞋等。衣服毕挺,鞋擦得雪亮,一个个很威严,很神气,喜气洋洋。在我们社区,我还经常发现有些没有穿破的衣服和皮鞋扔在垃圾堆里无人捡。前几年居民给灾区捐献的衣服和絮被都是旧的,现在都换成新的了。

从人们饮食方面看。旧社会,我们的父辈和我小的时候,一年到头,每天能够吃上两餐稀饭一顿干饭的人家就算不错了。大多数人家吃的都是野菜和粗粮。经常听到大家怨声说:“镰刀上了墙,家里断了粮。”“出的牛力,吃的猪食。”记得我小时候过年,年三十晚家里称点猪肉和生腐一起烧。吃年饭时,每人只允许夹一块肉和几块生腐。吃过年饭之后,母亲就将生腐烧肉收藏起来,为了防止发霉,过段时间热一热,一直保存到插田时才吃完。这里说的是过去农民生活,城市里工人生活据有关资料介绍比农民也好不了多少。夏衍的报告文学《包身工》,大家看了就知道了。包身工,旧社会是一种变相的贩卖奴隶的形式。夏衍的报告文学《包身工》,再现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包身工制度对工人的迫害。现在老百姓的生活同过去相比真是天上地下。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现在老百姓的伙食可以说是顿顿有酒有肉,几乎是无荤不餐,天天都像过年。大腹便便的人到处可见,好多人患高血脂、糖尿病、高血压都是吃出来的病。即使少数经济不发达地区人民温饱还存在问题,但是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和过去相比也好得多了。

从人们的居住条件看。旧社会,我们的父辈和我小的时候,农村几乎很少看到瓦房,人们住的都是土墙草房或者泥糊的篱笆房。烧的是茅草、牛粪,点的是菜油灯、煤油灯。为了省油,夏天,怕热、怕蚊子咬,端张竹床,在上风头点燃蒿草(熏蚊虫)睡觉。冬天,怕冷,天一黑就钻进被窝里睡大觉。现在完全变样了,绝大多数农民都住上了瓦房、楼房。城市里更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有些住房上楼不用爬,乘坐电梯从地面好像坐直升飞机到了家。家家有电灯、电视、太阳能、空调、电话、手机、电脑等家用电器。夏天,不愁热,冬天不愁冷。就拿手机来说吧,好多卖菜的老汉、老大娘为了同家里人联系方便,兜里都揣有手机。我家总共12个人,除了我的老伴(她耳聋)没有手机以外,就有11部手机。“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在过去是一句空话,现在却变成了现实。现在家里有了电话、手机和电脑,人们可以足不出户,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亲友随时可以面对面地交谈。

从人们的行走方面看。旧社会,我们的父辈和我小的时候,每次赶趟集,半夜就得起床,翻山越岭到集市买(或卖)点东西,来回要一天时间。现在公路像蜘蛛似的,四通八达,到处有公交车和出租车,很快可以到达。那时我们很少看到汽车,看到吉普车更是稀奇不得了,都说坐吉普车的一定是大官。现在老百姓都成“大官”了,花上几元钱就能够乘坐小轿车。里边有收音机、空调,比吉普车先进多了。过去农民弄点农产品到城里卖,要肩挑背驼,现在再也不用肩挑背驼了。一般农户家里都有电动三轮车、摩托车或者农用汽车。过去农民赶集,翻山越岭,搞得汗流浃背,脸上一脸灰,身上一身泥。现在乘坐汽车,脸上、身上干干净净同城里人没有差别。

上面说的是老百姓衣食住行,接着我又从国家的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化,以及其他方面发展变化,阐明党的正确和伟大。

旧社会,政治上,人民是处于被压迫被奴役的地位,现在人民真正当家作主人了。1949年以前的近代中国是一个分散而虚弱的国家。分散被人称为"一盘散沙",虚弱的另一称呼是"东亚病夫"。新中国成立以后,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各民族一律平等。镇压反革命破坏活动,消灭土匪黑道,清理整治妓女和吸食鸦片烟,社会秩序迅速归于平静,人民生活在安定祥和之中。1997年7月1日香港从英国管辖下回归祖国怀抱,1999年12月20日澳门从葡萄牙管辖下回归祖国怀抱,洗去了近代以来不平等条约加诸中国的最后的耻辱。这在旧中国是不能解决的,甚至是不可想象的。新中国刚一成立,就通知联合国秘书长,不承认国民党政府派驻联合国的外交代表,并且出席日内瓦会议、万隆会议,提出中国的主张,发出独立主权国家的声音。此后,中国在国际社会一贯强调独立自主和平外交,强调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强调国家不论大小一律平等,反对帝国主义霸权政治,主张多极政治,主张发达国家要支持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主张对话反对战争,等等。

旧社会,在经济上,中国是一穷二白,现在GDP已居世界第二位。经济总量实际增加77倍,位次跃升至世界第3位。新中国成立之初,人民挣扎在贫困线上,到1978年仍处在温饱不足状态,2000年总体上实现了小康。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1949年的不足100元提高到2008年的元,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由44元提高到4761元。2008年底城乡居民人民币储蓄存款余额达21.8万亿元,比1952年底增加2.5万倍。1978年全国农村绝对贫困人口仍还约有2.5亿人,约占全部人口的四分之一;到2007年末,减少为1479万人,贫困发生率降至1.6%。联合国和世界银行认为,近25年来全人类扶贫事业成就中,三分之二应归功于中国。财政收入,1950年国家财政收入只有62亿元,到1978年上升到1132亿元,到1999年达到亿元。进入新世纪,财政收入连续跨越新台阶,2008年达到亿元,比1950年增长985倍。2008年我国粮食产量比1949年增长3.7倍,达到万吨;猪牛羊肉类产量达到5337万吨,而1952年只有339万吨。我国农产品供给不仅解决了占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吃饭问题,还为加快工业化进程提供了重要支持。2008年与1949年相比,我国粗钢产量由16万吨增长到万吨,纱产量由32.7万吨增加到2149万吨。我国由一个只能制造初级工业产品的国家发展成为世界制造业大国。为了让农民迅速富裕起来,国家对农业税全免。对农民种粮卖粮给予补贴。对城乡生活困难居民给予低保,同时还制定了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制度。

发展文化事业方面,据有关资料介绍,目前我国文化系统的文化产业已初步形成了演出业、影视业、音像业、文化娱乐业、文化旅游业、网络文化业、图书报刊业、文物和艺术品业以及艺术培训业等比较完整的行业门类。截至2003年底,据不完全统计,文化部门主管的文化娱乐业、音像分销业、演出经纪与代理业、艺术品经营等门类的产业单位共有34.9万个,从业人员166.97万人,创增加值近307亿元。贫困发生率降至1.6%,文盲率降至6.67%。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人口80%以上是文盲,学龄儿童入学率只有20%左右。在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下,目前的教育普及程度已经接近中等收入国家平均水平。2008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23.3%,高中毛入学率74%,初中毛入学率98.5%,小学净入学率达99.5%,文盲率降至6.67%;当年高中阶段在校生人数4546万人,中等职业教育在校生达到2057万人。国家真诚关心教育事业,现在又实施了城乡义务教育学杂费全免的政策,减轻了家长对子女教育的经济负担。

科技方面成果辉煌。改革开放前,我国成功爆破了原子弹和氢弹,成功发射了人造卫星。近来,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飞行的圆满成功是我国空间技术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突破;超级杂交水稻不断取得重大突破,对提高我国水稻产量、确保粮食安全起了重要作用……由于科技成果辉煌,带动了国防现代化,我国的军事实力除了美国和俄罗斯,位居世界第三。

医药卫生方面成绩突出。新中国成立初期,农村地区缺医少药,人民健康水平低下。经过60年建设,我国覆盖城乡的公共卫生体系初步建立,人民健康水平不断提高。2008年年末全国每千人口拥有医院、卫生院床位数2.8张,处于发展中国家中等偏上水平,而1949年为0.15张。居民平均预期寿命由1949年的35岁提高到2005年的73岁,居民平均预期寿命翻番。在世界同等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中居于领先地位。

由于我国社会秩序稳定,经济发达,所以我们能够成功地举办亚运会和奥运会。这在旧社会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实实在在的做到了。我国上述一系列伟大辉煌成就,那一点不是党的功劳?尽管我们党和政府还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比如腐败和分配不公等问题,但是我们应当看到党已经意识到并且正在加大力度解决这些问题,要坚信我们的党一定有办法、有能力处理好这些问题。因此,奉劝大家千万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为了过上更美好的生活,我们一定要坚定不移地跟着党走,只有跟着党走,我们的日子才会更幸福,我们的前途才会更灿烂。

大家听了我的解释,口服心服,都认为我说的有道理。接着我又补充说了一句:“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是任何人也诋毁不了的真理。共产党的功劳将永远与江山同在,与日月齐辉!” 最后,我的朋友们和我一起高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

人总要有点精神,丢了钱什么都没丢,丢了精神就什么都丢了。人生还应该有坐标,有坐标才有希望。希望就是信心,信心来源于希望。光有信心不行,还得坚忍不拔地去追求才行。追求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成功必须追求。即使成功不了也要尽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无愧于心。人活着要活得豁达,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钱是好东西,没有钱办不了事,但是一个人如果一味地钻在钱眼里,一切向钱看,那就是目光短浅,低级庸俗。世界上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的品德。人到这个世界上来走一趟,虽不可能每个人都流芳百世,但也不能遗臭万年。得不必喜,失也不要恨,心要求平静,顺其自然。得不到的东西,千万不可强求得到。任何人做违背规律、违背民意,不管他是誰,多么了不起或则多么有权力,到头来只能是众叛亲离,变成臭狗屎。人貴有心,这种心应该是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否则就不是人。坑害老百姓是坏蛋,伤天害理没人性,趋炎附势没骨气,阿谀奉承是小人。诗云,‘君子失时不失像,小人得志把肚胀,街前驴子学马走,到底还是驴儿样。’人不正经,虽貴人不敬,只有堂堂正正为大家办事,清清白白做人才不枉此一生。

有人喜欢看日出,我却喜欢看日落。要知道,日落时尽管黄昏笼罩,可是它并不屈服,仍顽强地从云隙间穿出,把最后一线绚丽的光芒洒向人间。这种景象它给了我鼓舞,给了我力量,它告诉我人生的晚年为社会作出一点贡献更是幸福。

过去我家里穷,小时没有读几年书,后来有点文化水儿,那都是参加革命后组织培养的。参加革命前,我根本不懂什么叫书法,参加革命后,虽然听人说过什么叫书法,但是我由于工作繁忙却没有时间去学习和研究。我真正学习书法,是在我离休以后开始的,所以说“半路出家学书法”。说来话长,1984年,我刚刚离休不久,在家闲得着急,听说我市老年大学开办了书法班,我很高兴,于是积极报名参加了。说也奇怪,刚上了第一堂课,一下子就使我对学习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我生来和书法有缘吧。起初,我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一支几钱重的小小毛笔,拿在手里好像有几百斤重,尽管如此,但是我并没有气馁,自己自己说:“世上无难事,只怕心不专。要当好汉,绝对不当狗熊”。我家住在市郊区,距离市老年大学较远,有时天下雨还要步行,但我从来没有缺课和迟到过。一次,一位老朋友见我上学骑自行车骑得满头大汗,拦住说:“老郑,人都老了,学习还有什么用处?不如像我一样,打打麻将,下下棋,比神仙还快活哩!”我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各人有人各的活法,岂能强求一致。我这样做觉得苦中有乐。坦白地说,我是想通过学习,学点知识再发挥余热哩!”他听了我的话,摇摇头,长叹一声:“唉!我看你这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年轻时候都没有做出多大贡献,老来还想……”

我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从来不由别人左右。他讲他的,我听我的。走进老年大学,我一学就是四年。越学越起劲,越学越开心。在书法老师的指导下,从颜体开始,然后草、隶、篆、行各体都学习。但我重点学习楷书和行草。老年大学书法班毕业以后,我坚持不懈,冬天天气冷,家里没有空调,我就开着驱暖器练字,夏天天气热,我就打着赤膊,开着电风扇练字。每天至少坚持练习3——4个小时。为了进一步练好字和能够给大家做点好事,每年春节,我都要上街为群众书写春联。群众有红白喜事时,我就主动找上门为他们书写婚帖、祝词、碑帖、悼词等等。尽管我为他们做的事有限,但是还是受到大家的欢迎。

为了普及和宏弘扬书法,每次、社区、市、省,以及全国有关部门组织的书法展览,我都积极参加。目的不是图名,而是为了推动书法的发展。工夫不负有心人。我经过20多年孜孜不倦的勤学苦练,我的书法被大家公认有所进步。现在我已成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安徽分会会员、安徽老年书画联谊会会员、中国中外名人文化研究会终身荣誉会员(特级书画师)、国际美术家联合会会员等。书法作品获中国中外名人研究会世界文化交流与创作金奖;“环保世纪行、情系中华——中国美术书法摄影大展金奖;“铜都情”书画展一等奖;《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七十五周年书画展》二等奖。入编《中华翰墨名家作品博览》、《中国书法家选集》、《世界美术书法家大画册》、《中国书画篆刻名家精品大典》、《世界美术书法家世纪成就大典》、《世纪中国美术书法家作品拍卖库》、《中华诗书画:1999年卷》、《21世纪人才库》、《中国专家大辞典》、《中国书法家选集》、《中国百名杰出书法家、中国百名美术家赴韩作品展》、《中华翰墨名家作品博览》等十几种典籍。同时被多家书画院聘为名誉院长和理事。书法和书法专业文章多篇在《中国老年书画艺术》、《中国书画报》、《书法导报》以及《铜陵日报》等报刊上刊出。

农村有句谚语:“端午粽,香喷喷,中秋粽,无人问”。意思是说端午节粽子适时,中秋节粽子背时。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估计这种说法与传统习俗有关吧!就好比中秋节人们送礼都习惯送月饼,而平日却很少将月饼作为礼品一样。

我小的时候,每年端午节前一个月,母亲就要抽空,头扎毛巾,手提篮子,肩上扛着挖藕用的钩子,匆匆跑到芦苇塘埂上去采摘芦苇叶子(高处芦苇叶子手摘不到就用藕钩子)。芦苇叶子采摘回来后,一张张地整理,一张张地清洗。芦苇叶子经过整理、清洗后,再一把一把地将它叠起来捆好,然后放到锅里煮。先大火,后小火,把芦苇叶子煮熟、煮透,这时芦苇叶子会飘出阵阵清香,闻到这种气味,你会觉得香气扑鼻,口涎欲滴。芦苇叶子煮好后,放在阴凉处风干保存备用。等到端午节前几天,将风干的芦苇叶子取出来,用水泡软,再用淘净的糯米裹粽子。旧社会粽子不像现在形形色色,五花八门。那时有钱人家裹粽子,每个粽子顶多掺进一个蜜枣了不起,一般人家,买不起蜜枣,掺点红豆就算不错了。我家既没有蜜枣,也没有红豆,只有加点咸盐提提味。即使这样,我们全家过节还是很兴高兴,因为在节日面前人人平等,各取所乐。母亲心灵手巧,芦苇叶子在她手里,装上糯米,折过来,叠过去,很快就会裹出的一个个比古代妇女“三寸金莲”还要小的“粽子。母亲不识字,但记性很好,凡是别人给她讲过的事情,只要说一遍,她都会记住永远忘不了。她一边裹粽子,一边给我和弟妹们讲粽子的来历。她说:“你们知道端午节为什么要裹粽子吗?据说它是有来历的啊!我没有文化,不认识字,也不知道历史书上是怎么写的,但是听一个教书先生说过,古代有个叫屈原的大官,他才华出众,为人正直,心胸坦荡。他忠于国家,热爱人民,所以老百姓都非常尊重和爱戴他。要知道,自古以来有才能的人总是被人嫉妒,他的同僚妒贤嫉能,陷害他,老是在国王面前说他的坏话。昏君无道,听信谗言,结果将他贬职放逐,可怜他在投诉无门的情况下,气愤地于五月五日,也就是端午节这天,投江自尽。老百姓为了悼念他,每逢端午节,都要裹粽子,把粽子投进江里祭他......”母亲说的头头是道,我们听的津津有味。现在看来,母亲说的那段历史虽不够详尽,但也摘其要点了。

母亲人缘很好,朋友很多,每年端午节她裹好粽子后,总要让我们送几个给隔壁的李大娘、吴奶奶、陈阿姨……让她们首先品尝。这些人吃了她裹的粽子,一个个赞不绝口地说:“香!香!真香!这粽子裹得紧,煮得透,咬起来,一口一个印子,软里硬!”母亲听到她们的夸奖,笑嘻嘻地对我们讲:“你们别听她们瞎说,她们裹的粽子比我裹得粽子要好吃得多哩!”

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她辛辛苦苦一辈子,可惜她没有过上如今的好日子,每当端午节吃粽子时,我总会想起母亲裹粽子的往事。作为她的后代,我们都不会裹粽子,只晓得买现存的。可是买来的粽子虽然品种多样,成色好看,但我总觉得没有母亲裹得粽子正宗、香鲜、可口,因此,我更加怀念我的母亲。

我所在部队是铁道兵。1951年,1月,我那个部队奉命参加抗美援朝。入朝前,我们部队从陕西宝鸡市开到沈阳,住在一所学校里(当时学校放假)待命出发。出发前上级宣布:凡是上边带有人民解放军字样的文件、书籍、笔记本、衣服、毛巾等东西,一律打包封存在铁道兵沈阳留守处。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们出师名义是志愿军。并且规定,入朝时必须轻装上阵,每人携带干粮、行囊,包括武器和一把小铁锹(或铁镐)在内,不得超过20公斤。那时,我在铁道兵团三师十团后勤处当技术书记(即秘书)。身上携带东西比别人要少些,只有一支左轮手枪、干粮、一个公文包和一把小铁锹。出发时,我们列队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激动地高高举起手来不停地摇摆,嘴里高声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以此特别的礼遇告别欢送我们入朝的沈阳群众。到达沈阳火车站,晚上,我们乘坐闷罐车(即火车皮),车箱拐角处用木箱装了一些细砂放在那里供大家大小便用。为了保密,车箱完全是密封的,对外我们不是部队,而是出口物资。趁联合国安理会检查组是社会主义国家值班时进入朝鲜的。

进入朝,离车开始徒步行军。行军任务是紧张的,纪律是严明的。首长郑重宣告:“入朝后,每个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如有人违抗,当场处决,决不含糊!”首长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入朝行军第一天,敌机像雪乌鸦一样铺天盖地飞过来,后勤处长高太珍提着手枪,一声令下:“就地爬下,不要乱动!”哗啦一声都爬下了,当即有人爬在水沟里,有人爬在石子堆上,有人爬粪坑里,没有一人敢违抗。

后勤处,数我的年龄最小,大家都很爱护我,入朝第一天夜行军,大概走了七十多公里,当时我因感冒,四支无力。战友们帮助我背行礼,扛干粮,还轮流搀扶我走。到了宿营地,稍事休息,修筑工事、挖防空洞时,大家总是不让我干,生怕把我累坏了。干部处高处长还亲自为我做了病号饭,我过意不去不肯吃,反而被处长狠狠训了一顿:“你这个‘小干部’(这是大家送给我的外号)呀!叫你吃就得吃,吃!一定得吃!这是命令!我亲自为你做病号饭难道是给你看的不成?”

没过多久,我被调到干部处担任技术书记。干部处处长叫李家连,他也非常爱护我。他发现我夜晚睡觉有爱蹬絮被的坏毛病,说:“小干部,你睡觉老是蹬絮被,这样会遭凉的,干脆跟我一起睡吧!”我赶紧说:“不不不!我的脚臭!……”“没关系!每天睡觉前洗洗就是了嘛!”高处长坚持说。我只好同意和他一起睡。每晚睡觉时,高处长总是把我一双冰冷的脚抱在怀里焐。

记得,有一次下午我从团部驻地出发到三营填写干部履历表,由于事先电话没有联系好,不料三营营部转移,到达那里时,天已经黑了,我只好根据朝鲜老乡提供的方向寻找,结果路走错了,我一个人像无头的苍蝇在山上乱转。干部处李处长,他大概从别处打听到了三营转移的消息,判断我一定会遇到了麻烦,因此连夜亲自到处找我。我在山上转来转去,也没有找到部队。当时朝鲜情况非常复杂,敌特活动频繁,就在我附近,眼看敌特分子的信号弹像焰火一样,不时地射向天空。老实说,我很骇怕。心想,既然找不到部队,就不要找了。于是我钻进荆棘丛中,坐着紧握手枪,子弹上堂,睁大眼睛,不敢打盹,一直等到天亮。我在山上呆了一个晚上,李处长带领警卫班在山上找了一夜。李处长找到我时,走过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说:“小干部,总算把你找到了,否则叫我怎么向领导交待呀!”

在朝鲜,首长和同志们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和亲兄弟一样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照顾。他们不仅爱护我、关心我,同时对我要求也很严格。

李处长有次发现我用办公纸擦屁股,他拉下脸严厉地批评我说:“你要知道,这些办公纸都是人民的血汗,何况它是从遥远的祖国运来,容易么?你想想,你这样做,能够对得起祖国人民?!”

“处长,我错了!”我喃喃地说。

“你以为光承认错了就行了?你一定得写份检讨交给我,检讨不深刻,我非处分你不可……”李处长斩钉截铁地说。

“是!”我站起来立正回答。

由于领导对我工作上、思想上的缺点、错误毫不客气地及时提出批评,使我进步很快。我入了团,入了党。

在朝鲜战争还处于十分紧张的1951年,年底,李处长把我叫到自己防空洞,说:“小干部,叫你来有件事情告诉你:经研究,组织上为了培养你,决定送你回国到铁道兵团干部学校去学习。你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吗?”

我思索片刻回答说:“处长,我知道组织上是为了我好。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战斗,我怎么能一个人离开……”

李处长说:“不!你想错了,组织送你去学习,就是为了你将来能够更好地工作和战斗。再说,我们团去兵团干部学校学习的还有三个人。”

我站起来立正说:“既然那样,我服从组织决定。”

“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千万不能辜负组织对你的希望。”

“处长请放心,我保证用优异的学习成绩回答组织上对我的培养。”

铁道兵团干部学校设在河北省石家庄市郊区。这个学校规模很大,光学生三四千人。我我们主要是学习政治和文化教育业务,因为部队决定开展扫除文盲运动。我所在的那个区队,一共分17个班,每班十六个人,都是排级以上干部。当时我虽小,但组织上认为我素质好,政治上可靠,任命我为16班班长。全区队,除了17班都是女同志外,其余16个班全是男生。17班,基本上都是从学校刚刚考进来的高中生和大学生。16班和17班紧挨着。进进出出都能碰面。这些女同志都很活泼,也很调皮,经常用惊异的目光审视我这个小班长,也许她们觉得很奇怪,许多二三十岁的人当不上班长,领导上为什么偏偏让一个小鬼当班长?每次轮到我当值勤班长时,早出操,晚点名,排队去课堂、进食堂吃饭时,大家,特别是17班的女同学总要起哄:

“大家欢迎16班班长出来指挥唱歌好不好?”“好好好!”“一二三!快!快!快!”

“一二三!快!快!快!”

有时我不当值勤班长,她们也要起哄,非要让我出来指挥唱歌,目的是出我的“洋相”。因为,我平时本来就羞羞答答得像个大姑娘,每次出来指挥唱歌,我总是尴尬得直搓手,脸上红得像猪肝。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捉弄我。时间长了,17班的女同学们终于服气了。为什么?因为几次大会发言,我的发言话虽不多,但有条有理,能够提纲挈领,抓住中心。尤其最使她们佩服的还是队部组织互相检查课堂笔记,她们发现我的笔记不但记得最清楚,而且字也写的非常漂亮。从那以后,她们让我出“洋相”的事儿少了。同时,还有几个女同学爱上我了,多次偷偷地给我递纸条。其中有位叫周琴的女同学。年龄同我差不多,个头大约一米六,江西人,具有南方女人的柔美。乌黑的头发,白净的皮肤,整齐的牙齿,小而圆的嘴巴,说起话来,现出两个酒窝,特别是那水淋的眼睛,更富有极强的引诱力。我们年纪虽差不多,但我资格比她们老,懂得部队谈恋爱要讲条件,比如军龄、级别,党龄等等都有一定的规定。何况大家都在学习期间,谈恋爱如果被组织上发现是要受到党纪、政纪处罚的。说实话,我不是不想爱,而是不敢爱。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理智克制自己,表面上装出无动于衷,知之不理的样子……

学习结束以后,返回朝鲜,组织上任命我为团部主任文化教员,负责全团的文化教育工作。我在主管全团文化教育期间,犯过主观主义错误。事情是这样:有个叫邢斌的文化教员没有按时参加我主持召开的扫盲会议,在会上我大发雷霆地批评他,并要他写检查。邢斌未作任何解释答应回去写好检查马上交来。就在这时,朝鲜里委员会派人送来一封感谢信,表扬这位文化教员在敌机轰炸时,不顾个人安危,冲进正在燃烧的房屋把一个老大娘抢救出来……我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正好是邢斌来开会的时间。我悔恨自己太主观主义,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批评人,于是我主动向邢斌检讨,想不到那位教员却说:“你没有错,只怪我自己没有把事情向你说清楚。”我听了这话更觉惭愧,心里想,多好的同志啊!我说:“不!这完全怪我太冲动!”说完转过身去,一跺脚,自己给了自己甩了一计耳光。见此情景,邢斌立即上前拉着我的手说:“郑主任,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我们俩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们部队全面开展扫除文盲运动是在1952年,志愿军总部指示,扫除文盲是项政治任务,只许取胜,不能失败。不管干部战士,只要是文盲,经过扫盲,一律得在三个月之内达到会读、会认、会写、会用“四会”三千个生字。当时我所在的十三团驻在朝鲜清川江一带,主要负责这个地段的铁路、桥梁的维修和抢修。由于敌机的不断偷袭轰炸,我们部队的任务极为艰苦繁重。尽管如此,上级要求扫盲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困难可想而知。没有教室,我们利用防空洞;没有桌椅板凳,我们就坐在防空洞的土地上;没有电灯,我们就利用电石灯或马灯;没有纸张,每个战士自制了一块50公分乘33公分小黑板,随身带着;没有粉笔,我们就用红土和石灰代替;没有固定教学时间,我们就见缝插针,譬如在战士休息、吃饭、睡觉以前的短暂时间进行教学。要知道,就是这些时间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保证,因为经常有突发事情发生。有时正在上课,突然接到紧急抢修任务,部队得马上出发。部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各人的出生环境、天赋、语言都不相同,这样给教学和学习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为此我们开展了包教包学、互教互学活动。这种教学方式很好,成效很大。我团三连有俩位战士,一个是僮族,一个是苗族。他们不但一个汉字不认识,而且就连汉语也说不清楚。面对这种特殊情况,我亲自下到那个连队和该连文化教员邢斌一道天天守在他们身边,和他俩同吃、同住、同抢修铁路,一有空闲我们就拿出课本教他们认字。与此同时,我还找了会说会讲少数民族语言的战士来共同帮助这俩位战士学习。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教、苦学,抽查时,他俩在书本上用拼音每个字都能认识,甚至每个字所在的位置都能记得,可是“换个堂前就不晓得作揖”(多数字不认识)。怎么办?我和邢斌只好将书本上的单字打乱拆散──用硬纸片写出来,并让他俩彻底丢掉拐棍(拼音)。有些字他俩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时,我们就拿实物给我俩看。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那俩位少数民族战士在我和邢教员的帮助之下,三个月之后测验时,他们终于通过了“四会”三千个字的大关。我和邢斌也因此受到了上级的通报表扬。

1950年6月25日,朝鲜内战爆发,到1953年7月27日,战争双方在朝鲜板门店停战协定上签字。至此,历时2年零9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宣告结束。

朝鲜停战以后,我们部队奉命回国,还是为了保密,离开朝鲜没有群众欢送,回到祖国也没有群众欢迎。我们部队返回时,仍然乘坐闷罐车,(车箱完全是密封的),对外我们不是部队,而是出口物资转成进口物资。通过朝鲜车站还是老办法,趁联合国安理会检查组是社会主义国家值班时开过鸭绿江的。火车没有受阻,没有停留,一路顺风,一直开到陕西省境内,不过这次驻地不是宝鸡,而是华山脚下华阴县。

——读《范进中举》有感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在文化的长河中闪烁着先人的智慧。我国古代众多名著中,《儒林外史》并非流传甚广的一部小说,但是他的成就却不容小觑。他被誉为“帝国的最后一瞥”,可以说是清朝后期社会的缩影。而在众多章节中,使我印象极为深刻的是虚伪,软弱卑微,渴求功名利禄,情感脆弱的可怜书生范进。范进从二十岁开始应考,年年进考场,直到五十岁才中秀才,紧接着中了举人。传来捷报,范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著,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醒人事。最后还是他的老丈人胡屠户一巴掌打醒了他,治好了疯病。转眼的工夫,范进时来运转,财源广进,连丈人胡屠户也一反常态,称他为“文曲星”,称赞他“才学又高,品貌又好”。这个故事极力讽刺了范进对功名的极度渴望和胡屠户那趋炎附势、“变色龙”的性格特征。虽然科举制度有其自身的局限性。而我认为如果对科举制度的全然否定也有其片面性的。

吴敬梓善用讽刺手法,对范进及其周围形形色色的盲目追求功名的人进行了无情的嘲笑和鞭挞,将他们种种丑态暴露无遗,表达了作者对封建科举制度的强烈不满与辛辣讽刺。科举制度并不完美,它存在着种种弊端。

1、误导人们“在一棵树上吊死”。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等等之说。 崇读尚书,这本来是古圣先贤指点、激励后人勤勉治学求取功名的谆谆之言。意思是在古代只有读书才可以夺取名利,读书才可以光宗耀祖,其它的都是低下的,这种思想和做法是腐朽的观念。由于浓厚的宗法思想,统治者借由名利鼓励甚至诱惑读书者,这本就歪曲了我们读书原本的目的,亵渎了读书的神圣性。在“一考定终生”的年代,大多数读书人过于功利性,忽视了对自身素质的培养,也忽视了品行道德的养成。我们的读书目不该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

2、误导人们轻视其他行业和普通劳动者。世界那么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俗话说:“行行出状元。”行行都可以展示自己才能。在封建社会里的大多数读书人,都抛弃了除读书中举之外的其他出路。要知道,“大路通天,各走一边”。“条条道路通扬州”何必在一棵树吊死呢?;

3、明元代科举命题取自朱熹《四书集注》之法,规定试卷应“代圣人之言”,以程朱理学观点指导作文。同时规定试卷须用八股文体写作,束缚了读书人的思想,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当时各地学校为追求科举录取名额,常以儒家经典和八股时文作为主要教育内容,致使大批学生知识单一,思想僵化,脱离实际。有识之士曾将科举考试的经义八股文,比作秦代焚书坑儒,甚至认为是“断送江山八股文”。

《范进中举》这篇文章,如果从文学艺术角度来说,它是成功的,无可厚非的。但是从它否定科举制度方面来说,我却不太赞成,吴敬梓之所以如此厌恶科举考试,我想这与他平生经历密不可分。早年间,他家境富裕,父亲为官清廉,他深深为父亲而自豪。但他本人多次应试不中,在考取后,又在与上层人物的接触中深感社会的腐朽。其父去世后,亲戚对财产的争夺更加剧了他对人性的失望,从而深深厌恶因热衷功名富贵而造成的极端虚伪、恶劣的社会风习。但是世界上的事情都有两面性。我觉得科举制度并不是完全不好。科举制度是中国古代读书人所参加的人才选拔考试。历代封建王朝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科举制从隋代开始,到清光绪二十七年止,经历了一千三百多年。对中国封建社会中、后期的政治、经济、教育、文化观念和社会风尚有重大影响。如果没有一定的优越性和合理性,它能够存在那么多年吗?我以为它的可取之处有以下几点:

1、科举制度的最大历史贡献是给了底层平民、各民族的知识分子参政的机会。虽然没有绝对公平,但是我觉得科举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人才选拔的广泛性,不分地域,不分阶级,不分贫富,使一部分刻苦读书的人都可以参加选拔;

2、由于读书人都能够参加选拔,那样来自寻常百姓家的读书人做了官,他们从底层上来,知道人民疾苦,这些人当官后,一般会多为劳苦大众着想;而且,这也激发了寻常百姓的积极性,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

3、科举制度的最大历史贡献还是“公平、公正、公开的选材制度,为统治者挖掘和培训了大量的有用之才。”它“打破了小部分人垄断文化和政治的局面,为更多的下层人民提供了参与政治的机会”。由于 下层人民能够参政,因而上层的决策就会具有一定的人民性;

所以说,科举制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而且任何制度的好坏,关键还在于人执行和应用,难道今天我们的高考不是一种被延伸的“科举”制度吗?高考为我们提供了平等竞争的平台,促使社会活力迸发。

再拿范进来说,他大半生科考,将精力和青春都搭进去了,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科举及第荣华富贵。做官完全为了荣华富贵虽不可取,但他那种孜孜不倦、锲而不舍的执着精神却值得我们学习。他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过去的贫穷和耻辱都一扫而光了,他的生活开始了天翻天覆的变化。人啊,就是要有梦想,有梦想才有追求,有追求才有实现。不过我们学习必须要有明确的目的和目标,我们学习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从学习中汲取养分以完善自我人格。我以为这应该这是我们和范进追求的根本区别。

三、从科举制度联想到公务员考试

我觉得当今公务员考试是延续了科举考试制度,国家招聘公务员是要选拔最优秀的人才到国家机关工作,让这些优秀人才有效地治理国家和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因此,许多有志之士纷纷报考公务员。你可以看到每年的公务员考试,经常是几十人、几百人、甚至上千人争抢一个公务员职位。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了:范进等人拼死争取中举,因为中举了就能做官!国家管理机关需要优秀人才,科研机构和企事业单位也需要优秀人才,但是人才不能一齐涌向国家机关。否则,这与《儒林外史》中众多读书人对中举做官趋之若鹜有何区别?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正常现象?我看这和分配不公有一定关系。公务员的工资比一般职工群众高几倍,公务员的补贴和福利得到的最多。大家都知道,当上公务员以后,只要努力争取,拥有了一定权力后,如果不能自制自控,就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收入”装进腰包。这实在是给国家脸上抹黑!我认为要想改变这种境况,应做到以下几点:

1、分配政策要公平合理,切实缩小公务员和广大群众的工资差别。取消公务员的特权,要让他们真正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中国共产党章程》在几处明明白白地写着:“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以改善民生为重点,解决好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党在任何时候都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同群众同甘共苦,保持最密切的联系,坚持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不允许任何党员脱离群众,凌驾于群众之上……所有共产党员都不得谋求任何私利和特权……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克己奉公,多做贡献。” 2、加强廉政建设,严厉惩罚贪污腐败。对于那些腐败分子、不作为和群众不满意的公务员要坚决清除出公务员队伍,不要“一粒老鼠屎,坏了一仓稻”,影响政府形象;

3、公务员是人民的公仆,人民是主人,仆人的工资应当交由主人制定——即人民讨论制定。邓小平同志说过:要将“人民拥护不拥护、人民赞成不赞成、人民高兴不高兴、人民答应不答应”这四条原则作为党制定各项方针政策的出发点和归宿。

西北的仲夏,中午较热,早晚凉爽,所以人们都喜欢早晚活动。当时我是个单身汉,业余时间,除了看书还是看书。有一天刚吃过晚饭,我正在“啃”书本,政治部打字员舒婷兴致勃勃地跑来:“喂!书蛀虫!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看书,也不知道出去玩一下。告诉你,身体是革命本钱,把身体搞坏了,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今天晚上我们铁路局大礼堂有舞会,走!我们跳舞去好不好?”

我说:“我不去,我不会跳呀!”

舒婷说:“不会就学嘛,你不会我教你。”

我犹豫不决,舒婷不等我分说,一把拉着我的手,连拖带拽把我拽到了舞厅。所谓舞厅,那就是铁路工人俱乐部,它既是舞厅也是戏院和会场,一举多用。舞厅里,男男女女不少人,成双,成对,抱着、搂着、跳着、转着、扭着,热火朝天。有人跳到阴暗处,还偷偷地接吻。我是个“土八路”,见此情景,觉得肉麻,当即想离开。这时,组织部、宣传部中的一些年青人,都上来劝我下场试一试。同志们的盛情,不能不给面子,我只好跟着舒婷跳起来。我觉得自己像个醉汉,身不由己,东倒西歪,不是碰了舒婷的腿,就是踩了舒婷的脚,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舒婷却毫不介意,只是甜甜地笑着安慰我说:“没关系,没关系!每个人才开始跳舞都是这个样子,不要怕。进!退!退!进!对,对!很好!很好!……”跳着,跳着,当我俩搂在一起时,我觉得她不仅把她纤美的肢体,而是把她那颗少女的心贴在我的怀里了,顿时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从那以后,每缝局里举行舞会,舒婷都要把我叫上,我俩成了分不开的舞伴。

舒婷,出身在内蒙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教师,她自小受父母的熏陶和影响,养成了天生一般的闲静悠然落落大方的性格。她身材很苗条,丹凤眼,小嘴巴,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个头不高,也不矮。皮肤虽不太白,但在灯光照耀之下,其少女魅力令人倾倒。她潇洒豁达,待人坦荡。热情奔放,不拘小节。她不仅教我跳舞,而且无微不至地关心我。我的衣服破了,她帮助我缝补,我的扣子掉了她为我钉,我的絮被脏了她又主动帮我洗。每当下班铃声响时,她总要等我一道到食堂去就餐。有时我因工作忙不能按时就餐去,她就用自己的饭盒把饭菜打回来送到我的办公室……

有次,舒婷还提出来给我介绍对象。我说:“谈对象不慌,我的年纪还轻。俗话说,‘好男不急娶,好花不急开’。”

舒婷哈哈笑着说:“你那里听来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话!年纪轻,可以先谈嘛,过几年不就可以结婚了吗。请你老实告诉我,你要什么样条件的人?”

我说:“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能有过高的要求,找一个有工作、有文化、年龄和我差不多大、长像一般也就行了。”

“啊!你要求的条件并不高么嘛,这么说,我们政治部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人,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她今年20岁,和你同年的,长得虽不算漂亮,但也看的过去,高中文化程度,候补党员,你看怎么样?”

“她的条件那样好,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我保证人家同意,问题就怕你……”

“别买关子了,你说说她到底是谁?”

舒婷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嘴巴咧着半天不说话。

我急了:“你不说就算了,反正现在我又不忙谈对象!”

舒婷最后低下头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听了这话,心里嘎噔一下,完全明白了,脸一下子红了,红到老颈脖,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过几天,政治部秘书小赵打来电话,说政治部王主任有事要找我,让我马上过去。我走进主任室,王主任点头让我坐。王主任,中等个子,两个肩膀夹个秃顶充满智慧的脑壳,说话时冷静、严谨、沉着,他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说:“小郑同志,听说最近你经常和舒婷在一起是不是?”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已给她在部队介绍了一个对象了吧?那个人在部队当保卫科长,不瞒你说,这个人是我的表侄儿,他们已经谈了半年多了,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三者,落个挖别人墙脚的骂名,要是那样就不好了!……”

“这──王主任,对不起!这个情况我实在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者不为罪嘛。好!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回去吧。请你一定要注意点,今后她如果再找你的话,你可以不理她。”

我连声说:“好!好!好!请主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着赶快从政治部王主任办公室里退出来了。当时我很气愤,恨舒婷不该脚踏两只船,不该拿婚姻当儿戏。心里想,唉!这种倒霉的事情怎么让我遇到了!从那以后,舒婷再来找我,我总是推托没有空。舒婷知道我是有意回避她,于是说:“书蛀虫!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得罪你了呢?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我听她这么说,只好把王主任找我谈话的内容如实地告诉了她。舒婷听后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地说:“王主任也管得太宽了,我愿意和谁谈恋爱这是我个人的自由,他管得着嘛!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要和你谈……”

“不不不!舒婷同志,话不能这么讲,谈恋爱不能太随便,今天和这个谈,明天又和那个谈,那样影响不好,人言可畏呀!再说你的婚姻是王主任为你介绍的,对方又是王主任的表侄儿,你怎么能不在乎呢?老实说,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呀!请你从今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我不愿为这件事情得罪王主任,他是个大人物,我们可得罪不起他!”

舒婷听我这么讲,气得直跺脚,指着我的鼻子说:“没出息!胆小鬼!你那里像子汉嘛!”说完她呜呜地哭着跑走了。

我见舒婷如此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我又不愿意为了她得罪王主任,甚至受到处分。我心里虽明白,谈恋爱是自己的权利,但我更知道王主任惹不起,因为得罪他随时都可能大祸临头,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为此我闷闷不乐,好长时间,我都是吃饭不香,看书心猿意马。有一天,我决定上街看场电影调整一下心绪。晃悠悠地朝着电影院方向走去,刚刚走到电影院门口,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喂!郑本源同志,请你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惊叫起来:“啊!原来是邱医生。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你。”说着两双手马上紧紧握在一起,好久才松开。我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邱云说:“我也想不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哩!告诉你,我已从第六陆军医院调到第五陆军医院来了,就住在本市斗鸡台,离宝鸡市不远。郑本源同志,你是出差到此地的吗?”

“不!我转业在铁道部第六工程局政治部工作。就住在本市上马营。”

“那太好了,上马营离我们医院很近,不到三里路,这样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郑本源同志,不是我说你,你离开我们陆军医院以后也不给我写封信,我想你大概已经把我忘掉了吧!我本打算写信给你,可是又不知道你的通信地址。”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因为我的工作一直没有稳定,所以没有给你写信……”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能再见面就是缘分。走!我们一块看电影去。”

老朋友久别重逢格外亲热,互相有说不尽的话要说。我跑去买了两张电影票,我们手拉着手,肩并肩走进电影院。影片的名字叫《半夜歌声》,是描写爱情的悲剧。我和邱云看得都很投入,很动情,俩个人都默默不言,邱云还偷偷地擦眼泪。

看过电影出来,我说:“邱云同志,让我送送你好吗?”她说:“好呀!那就谢谢你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很快就来到了第五陆军医院的大门口,借着灯光,互相留下了单位电话号码,约定以后要见面可以事先互相通过电话联系。

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过去的事情记忆犹新。抗美援朝刚刚停战,我就患了重病住院。当时,我们师部医院医疗条件很差,为了能够彻底治好我的病,师部医院决定把我转送到国内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陆军医院继续治疗。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陆军医院设在灞桥。灞桥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王维有诗:“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色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从潼关乘陇海铁路火车西行,进入西安前,必先经过灞桥。灞桥长有90多个桥洞,位于西安市东郊,横跨灞水,垂柳参差,依依遮道,古人离别时,多于此折柳相送,故灞桥亦称销魂桥。灞桥和洛阳的天津桥、汕头外江的湘子桥、北京的芦沟桥,并称为古代的著名大桥。灞桥是一条重要的军事要道,刘邦当年进兵咸阳,然后回兵灞上也在此地,汉元帝送别王昭君亦在此作“东门之饯”折柳赠别。百代词曲之祖──《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其中所说的霸陵,就是指的西安市东。军委领导匠心地把第六陆军医院选择在这风景优美、古迹繁多的圣地,确实有利于恢复伤病员的身心健康。

第六陆军医院当时在治疗技术、医药设备各方面可以说都是全国全军第一流的。我在这里经过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病情很快有所好转。由于我勤奋好学,在病情刚刚有点好转时,我就马上投入到文化学习的热潮之中。我认为人的光阴短暂,虚度光阴就等于自戕。为了将来能够更好地为国、为民工作,我决定自学高中全部课程。有幸当时医院有位叫邱云的女医生,她敬佩我的积极进取精神,主动提出来帮助我补习,我非常高兴,于是我拜她为师。

邱云和比我大一岁,山西人。中等个儿,并不漂亮,眼睛像荔枝,鼻梁有点塌,脸上还有几点雀斑。然而她那张圆圆的脸庞,被霞光映照,红润、丰腴、年青,还是显得有种少女的美貌;特别那双眼睛是深邃的,清碧的,就像一汪幽幽不可见底的清泉。她上过大专,医务技术也很好。她能主动提出来帮助我补习文化,我感激不尽,打心里敬佩她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

在我们相识的日子里,她除了帮助我补习文化之外,有时我们也抽空一起出去游玩。或采撷深秋的红叶,或攀折春日的花枝,或慢步农村小道,或涉足苍黛的远山。尤其在那夏秋交接之季,月明风清的夜晚,灞桥郊区田间十分宁静,小虫叽叽叫,兔子胡乱跑,尽管田埂狭窄,两位军人手牵着手,肩并肩,慢步走着,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好像掺了蜜,拌了糖,甜丝丝,香喷喷,使人陶醉,留恋忘返。有时皓月当空,清辉万里。深蓝色的天幕上,几缕云丝嵌在繁星之中。繁星在空中闪烁,仿佛暗暗地表示对我们的祝福。风儿轻轻鸣叫,也似乎专门在为我们歌唱。我们高兴极了,觉得世界上充满了诗情画意,无限美好。月亮显得很狡黠,有时眯起眼睛,躲在云缝里,静静地偷听一对青年男女,谈学习,谈未来,谈人生,谈理想。此时只有月亮能够感觉得到我们谈得那么投入,那么兴奋。我们如胶似漆,感情已发展到不可分隔的地步了。

我们经常交谈,有时为了一个问题也争得面红耳赤,但争论之后又开始没完没了地谈论起来,给我们留下更多的是愉快和欢乐。在学习上,邱云以老师自居,对我要求很严,布置的作业要求我按时完成,完不成,她就毫不客气地给予批评,对此我从来都不反感。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不到一年时间,我在邱云的帮助之下,就学完了高中所有课程。

后来按照军委统一要求,慢性病号一律转业到地方上工作。邱云说的对,再次重逢就是缘分。

再次重逢以后,我们和邱云经常见面。1956年,中共中央召开了关于知识分子会议。号召全党“向科学进军”,努力学习科学知识。我为了响应党的号召,决定报考大学,以便将来更好地报效国家。为了能够实现大学梦,我没日没夜地复习高中功课。邱云听说我要报考大学,积极鼓励支持我,并主动抽出时间前来给予辅导。为了帮助我复习功课,她不顾自己劳累,经常吃过晚饭骑着自行车来到我的宿舍,帮助我补习文化課,一直到半夜才返回。她为了我,眼睛熬得通红,人也消瘦了不少。我见了过意不去,劝她休息几天再来。但她坚决不肯,说:“我们既是朋友,在你最需要我帮忙的关键时刻,我怎能不管呀!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话,你就应该用考取大学的成绩来回报我。”由于她的帮助,我扫除了学习中间一个又一个“拦路虎”。我对她这种无私的帮助,感激不尽,我认为她是世上难得的好人,她这种助人为乐精神,永远值得我学习。尽管她相貌并不太美,但她有金子一般的心,这种金子一样的心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托尔斯泰说过:“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我想,一个人的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我知道她爱我,像这样的好女人如果放弃了,将会遗憾终身!想到这里,我决定拿出勇气来向她求婚,如果再拖下去,那样会冷却她的心。

邱云又来了,我老是望着她,嘴唇颤动了几下,欲言又止。她是个明白人,见此情景笑着说:“本源,我看你今天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为什么想说又咽回去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了,不要忘记我们是好朋友呀!”

我挠挠头,终于鼓足勇气说:“邱云,我觉得欠你的太多了,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

她说:“你要报答我,你就──”

“就怎么样?”我突然眼睛一亮地问。

“就向我求婚好吧!。”她脉脉含情地回答。

“真的吗?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今天就是准备说这话的。”

“你呀──你真坏!既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不早说?故意吞吞吐吐的捉弄我。我等你这话已经等了好久了!”

我听到此话激动起来,随即一把把她拖到身边,搂在怀里,又亲又吻,俩个人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

亲吻之后,她慢慢推开我,郑重地说:“我虽答应你的求婚,但你目前千万不能因此分心,相反,你一定要更加集中精力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才是。等你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再结婚。”我高兴地爬站起来立正说:“是,坚决服从命令!”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西北大学。由于肃反运动开始,组织上抽调我搞肃反专案,结果没有去上学。肃反运动一结束,我和邱云就正式结婚了。结婚时,我们局机关工会主席为我们主持婚礼,政治部王主任为我们当证婚人。邱云“娘家”──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陆军医院许多领导和同事不仅送来了贺礼,而且有的院领导还亲自光临。

我们婚后虽不是举案齐眉,却也相亲相爱。可是好景不长,人在忙碌,祸从天降。忽然一阵无情,打得鸳鸯各一方。

1957年6月2日,《人民日报》,又公开刊登了《光明日报》主编储安平在中共中央统战部和国务院联合召开的党外民主人士在座谈会上的发言:“……这几年党群关系不好,成为目前我国政治生活中亟需调整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究竟何在?据我看来,关键在‘党天下’的这个思想问题上……”

我从人民日报上看到这个消息,同办公室里的几个同志说:“储安平说‘党天下’,这话也太过激了,不过他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战争年代,我们的干部,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革命胜利以后,现在有些干部老是强调工作忙,群众想见都难见得到。他们满足于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喜欢登在办公室里指手划脚。从这些问题看,党群关系是比过去差些了。这次整风,包括我们这些普通党员干部都应当检查一下自己是否有脱离群众的现象。”谁知道就是这样几句并没有错的话,我被打成右派了。从此人生一落千丈——开除党籍,下放当工人,邱云也和我划清界限同我离了婚。

离婚不久,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始了,我又被送到集训队劳动。1961年初春天气很冷,想起还有几件衣服存在邱云那里,决定到她那里去取。经过领导的批准,由队长亲自带领,去了邱云家。走进屋去,见桌子上有几个馒头,伸手去拿了一个,因为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嘴里清水往外冒。谁知刚伸过手去,邱云当着队长的面把我已经拿在手里的馒头夺回去了。此时此刻,我羞惭得无地自容。你想,我要不是饿极了,能不顾脸面去拿馒头吗?可这是真事。有人说过,天上的风云,女人的良心,立刻会变。想不到恩爱夫妻离婚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对我的态度就变得如此无情。我心里在滴血,真想寻死。这件事情刻骨铭心,永远也忘记不了。通过这件事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并头容易共心难”这句话。返回集训队,我伤心地偷偷哭了好几天,我不明白人心为什么变得这样快?人的感情为什么如此脆弱不值钱?!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拨乱反正,我的错划右派问题得到了改正。组织上问我可有什么要求时?我提出想去探望和邱云生的两个孩子。这叫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组织上为了满足我的要求,派人翻阅过去人事调令(邱云和我结婚以后从第五陆军医院调到铁道部第六工程局医院了),翻了几天才查出邱云随后夫调往贵州三线55号信箱去了,但具体地址他们不知道,让我自己去贵州再打听。领导上为了照顾我探亲方便,还给我特批了一张全国定期火车公用免票,并给我批了一个月的探亲假。

贵阳是贵州省会,也是西南地区的重镇,同时又是贵州省经济、文化中心。地形南北狭长,东西较短,成椭圆形。城外诸峰罗列,市内地势平坦。城市不大,但相当现代化,南北大街是新式马路,西式楼房在马路两旁紧接着,商业繁荣。为了打听邱云的地址,我跑到贵阳市政府大楼,掏出随身携带的证明,向那里的工作人员询问55号信箱在什么地方。贵阳市政府秘书,检验过我的证件之后,很客气地告诉我,55号信箱是个兵工厂,在贵州平坝县高峰镇。于是我又从贵阳市乘火车赶到了平坝县高峰镇。

高峰是个小镇,人口不多,它距55号信箱还有三四华里路。这个兵工厂是个机械制造厂,规模很大,设备齐全,职工有四五千人。我到该厂打听邱云,提起邱云的名字谁都晓得,大家告诉我,说她早已病退了。有人还告诉我,她和后夫已经离婚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经招待所服务人员的指点,找到邱云的家。当时邱云正在那里用扑克牌算命。见到我楞了半天,终于认出我来了。她惊喜万分,还以为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不过她很聪明,观察我的神态,就知道我的右派问题已经平反了,她那有限面积的脸,载着无限的喜悦。赶快请坐,马上泡茶。

邱云说:“你什么时间到的嘛?来前也不事先来封信,或则打个电话,我和孩子们也好到车站接你呀!”

我说:“我知道你们在那里嘛!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里来的。我是昨天下午才到你们厂的。”

“住在那里?为什么不回家住呢?我们虽然离婚了,你儿子家还不就是你的家么,何必大精小怪的!我们家有地方住,你可以和你儿子一块睡嘛。”

“谢谢!那就不必了,我已经在你们招待所住下了,顶好的。我来没有别的目的,主要是想看看两个孩子。看过了我就要回单位去上班。我的右派问题改正以后,现在分到铁道部建厂局工作了……感谢你的关心,你一个月之前不是曾经写信通知我赶快找原单位落实政策嘛?”

“怎么没有,难道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不是你写的就算了。”我没有往下追问,心里觉得奇怪,那封信明明写着铜陵县铜陵公社铜陵大队郑本源收,这信究竟是什么人写的呢?落款为什么要写用邱云的名字?真是一个謎!

邱云并未注意到我面部表情和内心的变化,热情地说:“战战、平平都工作了。等一会平平就要下班回来了。”“战战呢?”

“战战在安顺工作,等一会我去厂部给他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她很兴奋,问长问短地唠叨没完。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些讨厌她。

她向我诉苦,说自从我打成右派以后,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吃尽了苦头,受尽歧视与压迫,后来迫不得已才提出来和我离婚。离婚也完全是出于组织上的压力。说当时她自己太软弱,骇怕丢了党票和工作。尽管如此,最后还是因为不肯跟我划清界限受到了留党察看的处分。她还再三声明,说她对我仍是有感情的,为了怀念我,把我们结婚时买的一双乌木筷子还保留着,而且拿出来给我看。她说她对这双筷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逢过年过节她都要把它拿出来……无论她怎么表白,但我心里有数,她讲的虽不完全都是真话,但也不完全是假话。我想,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反正自己是客人,来看看孩子就走,何必认真非要戳穿她的西洋镜,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淡淡地一笑,毫不经意地说:“邱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你给我们公社寄过一封信吧?”她的脸色顿时红起来了,红得像猪肝,吞吞吐吐地说:“寄__寄__过,那是我们单位造反派看了你的来信之后,非逼着我把你的信寄回你们公社不可,我才……”

我又是冷冷地一笑说:“啊!原来是这样,你也是出于迫不得已呀!”我心里清楚她是在说谎话,如果像她说的那样,里面她的亲笔信又该如何解释呢?当时造反派头头将她的那封亲笔信拿出来给我看过,信中要求“希望你们狠狠批斗郑本源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右派,他吹捧修正主义分子刘少奇和邓小平是伟大人物……”。我想,算了吧,能宽容的还是宽容为好,自己来的目的又不是来找她吵架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什么都不必再提了。

“妈!你和谁讲得这样热闹?”正在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身高1.8米左右英俊强壮的小伙子,我和他的目光碰在一起, 两个人都有些发毛,似乎在同时发问:“你是谁?”

邱云赶快介绍说:“平平,你不是经常在家里念叨你爸爸吗?这就是你亲爸爸,不认识吧!也难怪,快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你爸爸离开你时,你还不晓得讲话。”

平平望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突然扑过来紧紧搂着我“哇”地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爸,我的亲爸爸!我在梦里都想见到你呀,今天总算见到你了!爸,我的亲爸爸!你什么时间到的,事先为什么也不打个电话来,好让我到车站去接你呢?”

“平平,我和你一样,也时刻想你和战战。你想,如果我不想念你们,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你们。平平,你说我不事先写信告诉你们,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的通信地址,怎么写呀!你可知道,许多年来我一直想打听你们的下落,怎么也打听不到!我也曾按照老地址给你们写过几封信,但最后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下落。告诉你,这次我来,还是组织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你们到了贵州,但是具体地址他们还是不清楚,能够找到你们,还是我到贵阳以后,去贵阳市政府才打听到的呀。”

“爸,我不是给你去过──”平平的话说了半截话又咽回去了。

我听了这话,脑子里好像划燃了一根火柴,黑暗中突然闪亮了一下,我心里明白了,原来那封从贵州寄给我的奇怪信,可能就是平平瞒着邱云并盗用她的名义写的。要不然他的话为什么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呢?其中一定有苦衷。因此我明智地再也不提那封信的事。接着叉开话题说:“平平,你现在厂里干什么工作?”

“我高中毕业以后留在厂里当刨工。”

“啊!当个技术工人也很不错,你一定要好好干啊。”

坐了一会儿,我将带去的黄山茅峰茶、铜陵生姜、老蒜等安徽土特产从包里拿出来交给邱云说:“我来没买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家乡一点土特产,请你收下吧。现在我要回招待所去了,等战战回来了我再过来。”邱云和平平再三要留我吃了饭再走,但我坚持说等战战回来以后再来她家吃顿团圆饭。

吃过晚饭,平平找到招待所来了,我乘邱云不在面前,问平平:“平平,我在安徽老家时,曾经接到从贵州发出的一封奇怪信,信封上的地址是这样写的:铜陵县铜陵公社铜都大队郑本源收。拆开来一看落款是你母亲的名字,但笔迹又不像她写的,我估计这封信大概是你写的吧?”

平平说:“爸,是我写的。你在我家时我就想说,因为我妈在场我才没有说。”

“为什么你妈在场你不能说?难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通信地址?”

“你的通信地址我的确不知道。只听说你是安徽铜陵县人,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以妈妈的名义写了那封信。想不到你还真的收到了。”

“你为什么不写明你寄信的详细地址,还非得要冒你母亲名字写那封信呢?”

“理由很简单:第一,我这边地址写清楚了,万一这封信你收不到退回来,妈妈发现是我写的,她一定会骂我;第二,用妈的名字落款,主要是想引起你对自己右派平反问题的重视,因为我在你的眼里只是个小孩子,我的话你未必能够相信。”

“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考虑得还这么周到嘛!”我说着一把平平搂在怀里,用干树枝似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平平的头发。平平伏在我怀里一动不动,静静地享受着父亲的抚爱。

不一会儿,邱云带领大儿子战战到招待所找我。战战个子比他弟弟长得还要高,大约有一米八二。他比弟弟略瘦,但比弟弟更英俊、潇洒。他一进门就抱住我流着泪说:“爸爸,我的亲爸爸,想不到今生今世我们父子还可以见面!你受苦了,不是妈妈说,我真得不认识你呀!”

我也动情地流着泪说:“这要感谢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如果我不平反,恐怕我们父子今生今世永远无法见面了!”

邱云在一旁插话说:“看看你们父子一见面老是哭,能够见面就是喜事,应该高兴才对。”

我说:“对对对!过去不愉快的事情让它永远过去吧!我们大家都应当高兴起来才对。大家都坐,都坐,都坐下来说话。这里还有瓜子、花生,大家边吃边聊,最好聊点愉快的事情好不好?”

战战告诉爸爸他在安顺钢厂当锻工,他说他不满足当个工人,正在利用业余时间上电大,将来有机会还想争取报考研究生。他还告诉我,他高中毕业以后本来考取了航空学院,因为父亲是右派,政审不及格,结果取消了他的入学资格。我听了此话感到很愧疚,再三说自己对不起他们,不仅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连累他们受苦和影响了他们的前程。

当天一家人谈论到深夜才散。第二天,邱云办了一桌子好菜,让战战、平平迎接我过去吃饭。这餐饭的确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齐全。邱云还特意为我做了一道我最喜欢吃的“辣椒瘪”。战战、平平轮流陪我酒,庆祝我重见天日,万事如意。邱云也说了一些恭维好听的话。尽管如此,我心里总觉得有一层阴影,我想极左路线不仅浪费了我的最宝贵的青春年华,而且破坏了我的美满家庭。说什么我都愉快不起来。

吃过饭,战战把他们家里影集找出来给我看。影集里,有战战、平平从小到大的一些照片,也有邱云各个时期的留影。我看着,看着,脸色突然由红变紫,身体颤抖起来,缄默不言。儿子们以为我病了,都说:“爸爸,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我说:“没有事,可能是酒喝多了点,你们送我回招待所去休息吧!”战战、平平和邱云都说:“你就在我们这里休息不行么?”

我坚持说:“不不不!快送我回招待所去。”邱云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呆呆地站在一边再也不吭声。应该说,她是心中有事心里惊,她知道一定是影集里有张像片使我触景生情。到底是一张什么样像片呢?那是一张她和我结婚时的合影,在我打成右派以后,她将我的像片那半边剪掉了,她自己的像片却依然保存下来,她悔恨自己太粗心,没有将这张照片拿掉。她在心里责怪战战不该没事找事翻出影集来,横生枝节。然而这个时间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想,这件事情也许注定要发生,她要是不去收拾碗筷,战战去拿影集时她肯定会出来阻止……

我回到招待所,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觉得刚才的事,自己表现得太冲动,也说明自己心胸太狭隘。人家已经和你离婚了,你和她的合影,她原意保存就保存,她不想保存,你有什么理由不高兴?自己应该换个角度去考虑,她已经再婚了,她若继续保留你的像片,后夫见了会怎么想?所以她剪掉你的像片应该说是合情合理的,你根本没有理由责怪她。再说,邱云为了自己受株连多年,而她对你并没有多大的伤害,即使有点伤害,又何必耿耿于怀!唉!不应该责怪任何人,一切都只能怪那害人的极左路线,怪自己的命。自己责任要由自己负,自己的伤口要自己治。宽容、谅解别人应是做人的美德。看来自己今后还应该好好学习,进一步加强修养才行。

当我离开贵阳和他们告别时,邱云突然提出要和我复婚。我告诉她:“这事已经根本不可能,因为我已经再婚了,而且又有了孩子。我已经对不起你们,再不能对不起他们。”

她说:“你和她离婚,她和孩子的生活我们负担,我愿意每月多给她一些钱。”

我说:“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了我,而她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我。这种婚姻和感情难道是能够用金钱可以买到的吗?”

她无言以对,只有默默抽泣。

我从1983年开始学习电脑,至今将近30年了。以前学习中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在电脑知识方面不仅一瓶子不满,就连半瓶子晃荡也不够格!是我太笨吗?也非尽然,因为电脑这东西确实太深奥,太深奥了!经过这些年的勤学苦练,在打字、编辑、发电子邮件、拍照、聊天等一般操作方面,我都可以应用自如了,但是有些东西我现在觉得还没有入门呢!

前天,我的电脑提示有的软件需要升级,我按电脑提示升级后,不知道桌面上为什么图像突然没有了,为此,我花了半天时间下载。翻过来覆过去,怎么搞就是无法安装上。如果废弃原来重新注册的话,那样我空间里许多资料和文章就丢失了,那是我最不愿意这样做的。当时,我是又急又恨。急得是怕文件丢失,恨得是自己太无能!为此,我一夜没有睡好觉。没有办法,第二天一早,我就打电话到电脑服务社请求他们派人上门帮助。电话打过去了,不一会儿,电脑服务社就派一个“专家”来了。这个“专家”年龄不大,才22岁,据他自己介绍,他是学习电脑专业的在校学生,暑假没事出来打工挣点钱贴补生活费用......别看他年纪轻轻,要知道“专家”就是“专家”,他只用了两三分钟时间,改变了一下下载路径就把我的安装上了。我看着又是惊来又是喜,自叹不如,打心眼里佩服。我暗暗对自己说:“唉!这真是一门不到一门黑!”虽然花了30元的代价,但花得心服口服,因为我从这位“专家”那里又学到了一招。

没过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电脑桌面上WPS文字又不见了。因为有了上次经验,这次我不急不忙,学着“专家”的方法,先下载了一个2013年WPS文字,谁知下载试用它并不理想,于是我把我它卸载了,又重新下载了一个2012年WPS文字。经过试用,觉得还好。WPS文字下载终于成功了,我高兴得手舞足蹈,还唱起京戏:“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老伴见此情景,说:“老头子,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我笑着喃喃地回答:“学无止境,学无止境!这真是做到老,学到老,最后还有很多东西学不到。”她听后,似懂不懂地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接着咪咪一笑。

通过上面例子,说明人在学习的道路上,思想要端正,态度要谦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古话说得好:“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天下只有第七,没有第一。”人的一生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才能不断进步。

周通和小兰一对老夫妻经常争争吵吵,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夫妻关系到了名存实亡的境地。他本来想和她分手,可是为了子女也只好维持现状,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家庭维持会吧。为了这个家庭维持会能够继续维持和不至于解体,他只好对她处处迁就让步。因为他觉得孩子们不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老年人离婚不能太草率。这个问题如果出现在年青人身上可能早就分手了,然而出现在他们身上则不能,因为小兰是在他蹬牛棚时与他结合的,假如他那样做了,不说群众的吐沫不会淹没他,就是孩子们也不会答应。中国的婚姻观不像西方国家,西方国家把离婚的事情看得十分平淡,而我国,特别是老一辈把离婚看得严重的不得了,他们最顾及脸面,不愿意有人说某某离婚了,给人家说三道四……

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人们对“姓资”“姓无”的观念发生了根本变化。大家意识到钱是个好东西,没有钱办不了事。以往离退休人员都是安分守己,不敢越雷池一步,后来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社会上一部分离退休身体状况较好的人员,也都纷纷走出去“发挥余热”。周通他不是生活在针空里,他退休早,工资低,老伴又没有工作,儿子均未成家,为了生活,他决定“下海”一试。当然这和小兰他俩之间的矛盾愈来愈尖锐不无关系。一方面他想通过“下海”摆脱寂寞、孤独。另一方面也想挣点钱,将来坐在家里好安安稳稳地搞创作,搞创作是他的业余嗜好。出于这些想法,他愉快地接受了一家企业的聘请,出山当了顾问。他干了一个月就辞职了。不久又有一个公司聘去当经理,他也只干了一个来月又辞职了。为什么老是干不长呢?因为他发现这些公司都是皮包公司,专门想利用他原来在铁路系统工作过的老关系去骗人。他想,自己年青时都没有骗过人,难道老来还去干骗人的勾当不成?所以他觉得还不如乘早辞职好些。出山不利,一事无成,这时他算真正体会到“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可是一贯要强的他,不信别人能干的事他干不了,因此他跑到经济人服务所,办了一个执照,决定专门从事经济人活动。领回执照后,他即兴赋诗一首:“解甲归田岂肯闲,随人游泳老来欢。巨风卷起千重浪,骤雨冲开万里天。下海方知翻滚苦,登山才觉攀援难。人生能得几回搏,主席游江是晚年。”

信息时代,信息第一。为了获得信息,周通给许多老战友、老朋友写了信。信发出去了,他陆续得到了不少回音。其中有一封信是亲密战友张孝义的夫人邹静写的,信中说她的丈夫老张患了胃癌医治无效,不久前已离开了人世……周通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悲痛,他想,人为什么那么不值钱,地位再高,生活环境再优越,也躲不过死亡。然而他当过兵,战场上天天要死人,他把生死看得很冷淡,他觉得生死是自然规律,虽说谁也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上帝赋予我们的时间同命运斗争。他又即兴賦诗一首:“草色芊芊送暮冬,春风飞渡岭头松。千山万水新光灿,九泽三江暖气融。杞梓刚强依大地,桑榆苍劲立高峰。而今老骥蹄犹奋,留给人间一点红。”

当时,市场上钢材短缺,本市有家公司委托他购买钢材,于是他以经济人的身分出现在北京。在北京,他住在一家招待所,这时,他抽空去拜访了原来的一些老战友,同时也抽空去看望了张孝义的夫人邹静。张孝义开始在北京工作时,邹静还在兰州,没有调过来,她是在老张患病期间组织上为了照顾老张才把她从兰州调到北京的。邹静家住在羊坊店铁道部家属宿舍。四室一厅,厅大而明亮。室内没有特别装修,只是地上铺了一层木地板,厨房、厕所镶了磁砖而已。家里没有多少家具,陈列十分简单,但到处都是书,书房里有好几个大书橱,弥漫着幽香静雅的气息。邹静的性格没有变,话不多,不喜欢客套,她只是给他沏了一杯茶,也不问他是否吸烟。他仔细看看她,心里想,她也老了,失去了年青时那种文静风雅、光彩照人的形象。她的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眼角出现了许多细微的皱纹,再就是由于习惯性失眠,脸色清瘦如一朵惨淡的白莲。他想,也难怪,年青夫妻老来伴,老年丧夫,这种打击无论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啊!她的性格内向,从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吐露自己心里的痛苦。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犹如见了亲人一般。一见面不知是兴奋还是悲伤,她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他以为她是触景生情,想起老伴来了,于是安慰她说:“老张已经去了,人死不得复生,你还是应该想开些……”她喃喃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搞了,在你面前失态了。多少年不见了,今天你一定得在我家里吃了饭再走。”他也没有推辞,说:“好!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打扰了!”虽是家常便饭,但他觉得十分可口,感到似乎像从寒冷的室外来,喝了一杯热茶,一股暖流由嘴里流进心窝,吃得异常舒服。他敬重她,喊她大姐,因为她比他年龄大两个月。可是她不愿意听这个称呼,她要他喊她“邹兄”。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以兄弟相称。她是个才女,她不仅技术好,而且钢笔字写得遒劲挺拔,根本不像一个女人写的字。她是解放初期的大学生,五十年代参加工作,参加工作后当过技术员、高级工程师。她爱读书,什么书都看,尤其爱读文学书籍。她具有一定的文学}

  “所以汇商从来不考虑员工的个人诉求吗?”


  比起周自省, 唐漾和樊行长关系更近, 她轻声打断樊行长。
  唐漾接着道:“所以汇商员工是块砖, 哪里有用哪里搬?顾客是上帝, 员工就可以随差随遣完全不考虑主观意愿, 还是说,您之前就在若有若无地试探……”
  “唐漾你冷静一点。”樊行长似乎早已预料到唐漾的反应。
  他起身去关了门,又关了墙角监控, 再次回到座位。
  唐漾唇抿成一条线, 脸色并不好看。
  “唐漾,”樊行长拿起那份人事调动的文件,目光逡巡在上面, “A市分行机会是多,但你上面有个甘一鸣, 甘一鸣不走不降, 你就很难上去。”
  “你我都知道, 每个人黄金期就几年,过了很难再有, 调回B市分行信审处做副处看着是平调,但袁处长下周要办停薪留职,所以……”
  樊行长点到为止,端起茶杯轻轻啜。
  杯间膨开的热雾模糊了他略略发福的五官,唐漾也从起伏的情绪中抽离。
  唐漾眼睫颤了颤,深呼吸,然后道:“我的理由和上次一样, 我是A市人,我父母在A市,我朋友在A市,我快三十不年轻了,我想回A市,想陪我的父母……”
  樊行长福至心灵:“上次也是因为蒋时延?”
  迎上樊行长直截的眼神,唐漾没了声音。
  唐漾上一次站在相同位置,是去年十月下旬。
  上旬,她轮岗去了B市南部一个小镇的网点熟悉基层。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乡村,四面环山,楼房最高只有三层,一条双车道马路通向外面。
  小镇只覆盖了3G,无线断断续续,唐漾住在窄小的员工宿舍里,每天的乐趣是和邻里唠嗑,以及看那台不到二十寸的小彩电,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
  那个月,一休直播平台上线。凭着前期宣传以及多功能互动的开发,一休直播APP一经推出,下载量迅速突破千万,日活跃用户数以火箭升空的速度蹿到同行业第一。
  那个月,光是一休直播的盈利,就让蒋时延在财富榜的位置超过父母进入前十。
  那个月,微博、微信、头条各种能刷的界面,最热词一定是“一休直播”和“现象级”。
  那个月,蒋时延出入各种商务场合,唐漾那边信号不好,但两人还是保持着朋友圈点赞,一周偶尔聊两句的频率,蒋时延会和唐漾抱怨奇葩的合作伙伴,唐漾听他叨叨叨,一边看他在电视上满面春风、利誉双收,一边欣慰地怼他。
  直到十月中旬,一休直播某主播被曝直播内容出现重大违规,不仅一休直播被要求下架,加上一休早年标题党的习惯,几乎一休所有营销号被封号彻查,一休高层被相关单位约谈,挨个问话。
  上周,蒋时延意气风发。这周,电视里,蒋时延行色匆匆,旁边跟着破碎的报纸花纹以及“身败名裂”加问号的字样。
  唐漾不了解过程,也不敢打扰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也是那一周,一休股价连续三天开盘跌停,分析师们抱着“泡沫太大”“一休退市”的关键词引吭高歌。
  周一,蒋时延和助理被约谈,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二,一休员工离职人数从两位数升为三位数,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三,一休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蒋时延没有回唐漾微信。
  周四,相关机构处罚令正式下达,蒋时延签字确认,一休四面楚歌。
  周五下午,闪着雪花的电视上,一休大厦上空乌云层层卷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各大媒体的记者架着长-枪-大-炮守在门口。
  助理从副驾驶上下来,绕到后座开门,蒋时延出车的瞬间,记者蜂拥而上,喧嚣声在话筒里厮杀扩大。
  “蒋总,请问您确认处罚令是否代表一休传媒将缴纳天价罚款,一休直播将彻底下线?”
  “蒋总,请问您对一休本周连续跌停有什么看法,明天是否会临时停牌做出调整。”
  “蒋总,虎茶直播和鱼鹰直否认不良竞争,请问您……”
  蒋时延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俊脸冷然如刻,没有一丝松动。
  助理在前面替他开路:“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记者们咄咄逼人,蒋时延面上表情很淡,有话答话,最后记者们越问越过分,蒋时延直接起身走人。
  助理在主席台上应急控场,蒋时延一边朝幕后走,一边大弧度伸动下颚,他背影颀长、落寂,眼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逐渐从光亮踱入昏暗。
  他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秒,唐漾屏住呼吸。
  屏幕画面切换间,唐漾紧握沙发扶手,后背早已被汗湿。
  窗外暮色向晚,通往外面的那条马路在一周前塌方,直到今天还没修好。
  唐漾出不去,回不去,而她面前的泡面,也已凉掉。
  唐漾睨见闪烁的“延狗”,很快地拿起手机,很慢地抖下按钮。
  蒋时延大概在一个逼仄的空间,安静,有回音。
  蒋时延:“有看到你微信,太忙了,就没回。”
  唐漾唇动了动:“看到就好了。”
  蒋时延“嗯”一声,又问:“吃了什么?”
  大概不想让他觉得冷清,唐漾答:“中午和同事一起吃的,是网点负责人的家属做了送过来的家常菜,有鱼香茄子,红烧排骨,参鸡汤……”
  “漾姐。”蒋时延第二次唤她。
  “漾姐。”蒋时延每个字都发得重而难受,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唤她。
  唐漾看到新闻,但没问,应下:“嗯。”
  那个黄昏,蒋时延身在A市、身处风口浪尖,上一秒在发布会上顶着舆论气场全开,下一秒用近乎寻找依靠的语气一遍遍唤她,一遍又一遍唤她,唤她漾姐。
  那个黄昏,唐漾身在隔绝的B市小镇,四下无人,听着蒋时延一声声唤,一声声笑着唤她,她一声声应下,想抱他,抱不到,她心上仿佛攥了一只手,收紧再收紧,紧到她喉咙连滚,仿佛被人同时捏了口鼻,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尽管后来,一休违规主播被曝与虎茶签有双重劳务合同,蒋时延以肃清界内环境的姿态手起刀落收购虎茶、鱼鹰,其旗下一休金融介入完成直播平台康采恩垄断,紧接着,相关单位提出嘉奖,一休股价连续涨停,一场翻身仗打得漂亮又彻底。
  唐漾从小镇回到B市分行后,仍然义无反顾要调回A市。
  那时候,她不清楚自己对蒋时延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蒋时延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她是唐漾,他是蒋时延,她可以接受无数次蒋时延站在风浪顶端而自己不知情。但她不能接受,他一遍遍叫着她名字,甚至,她都没办法出现在他身边。
  蒋时延重组一休以来,起起伏伏。
  唐漾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这件事,这厢,听樊行长骤然提起,她心脏仍旧不可避免地缩了一下。
  唐漾没否认,她颔首,态度温和,用词却坚定:“樊行长您了解我,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有话说话性子也直,朋友不多,交心的更不多,尤其蒋时延是我多年好友,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唐漾淡淡地接着道,“您说我退化也好,说我不思进取也好,说我小女子心性也好,我可能会换很多工作,但恋人只有一个,我接受很多银行的薪资待遇,但我没办法接受异地,所以……”
  “B市分行高层留你的愿望很强,我考虑到你的情况,没有签字,”樊行长把调任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道,“不会生效。”
  唐漾望着文件末端空出来的签名处,话噎在喉咙,足足楞了一分钟。
  她垂在身侧手紧了紧,说不上感激,但有庆幸。
  樊行长也是在试探她,如果唐漾半推半就应了,樊行长自然签名敲定。如果唐漾拒绝,樊行长就做个顺水人情。
  虽然这次看似平调、实则升迁的安排确实对唐漾有利。
  樊行长又喝了一口茶:“是不是知道我会心软,所以你态度这么硬?”
  她有一点基于对樊行长了解的预感,大概也是情之所至。
  唐漾站在光影分界线上,没接话。
  樊行长吁一口热气,把茶梗吐到垃圾桶,换了闲聊的语气:“你当初为什么进银行?”
  “大学学的经管,到银行是最好选择。”唐漾实话实说。
  樊行长问:“那你当初为什么学经管?”
  唐漾回忆:“当时经管最热门,我分数高,报这个最划算。”
  那份空白的调任让唐漾松了口气,言语间,不自知少了隔阂。
  樊行长把唐漾的回答听在耳里,应下:“那你到银行一年多了,有什么体会和看法?”
  思及什么,樊行长补充:“监控监听我都关了,你随便讲讲,怎么说我也是你出社会第一个领导,你也是第一个让我想留又放走的管培生。”
  唐漾抛开面对领导的沉稳,诚恳又无奈道:“好像职场和曾经在大学里想象的不太一样,做的事情也不太一样。”
  她曾经想着专攻风控,但管培生待遇好前景广,所以她选了管培生。各种各样的岗位轮下来,比起在工作中所占比重不多的专业知识,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晋升与否、加薪与否、她和甘一鸣前段时间不合的气场……还有很多一半迷茫一半清晰的东西。
  樊行长看着她表情变化,待她缓慢又混乱地说完了,这才缓慢道:“你起点高,路也宽,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认真做事,努力工作,你朝上爬的目的是什么,”樊行长停了停,“你要在这个行业得到什么,还是留下什么,你要成为什么,还是要成就什么。”
  樊行长说:“大丈夫,明德于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炼大家。对别人,我常常说走一步,看一步,定一个目标,完成了再订下一个,但对你唐漾,”樊行长顿了几秒,“我希望你高瞻远瞩,然后,不要回头。”
  B市地理限制,庙太小,樊行长放唐漾走,也带着对曾经下属的惜才,叨叨了很多。
  樊行长听到钟声,惊了一跳,随后慈爱地朝唐漾挥手:“我还有几年就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也可能这辈子最后一面就到这了,老头人老话多,就希望你好好走,走高一点,走远一点。”
  唐漾动容:“我会常回B市,过年过节来叨扰您。”
  “这就不用了,我要和我太太出去玩,”樊行长摆手推拒,“按照你的脾气,机票最晚在下午两点,我还要等人,你先下去吃午饭吧。”
  唐漾被人戳穿也不恼:“对不起樊行,我之前语气有点冲。”
  樊行长:“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冲一百倍。”
  “行了行了,别假惺惺了,快走吧,”樊行长揶揄,“要我真签了字,估计你得表演手撕老妖怪。”
  “哪儿能……”唐漾哭笑不得。
  两人谈笑间,唐漾退到办公室门口。
  她手扶上门把,放了下来,然后转过身,面朝樊行长,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几秒后,直身离开。
  樊行长耳朵动了动,他收起先前的嬉笑嫌弃,捧着紫砂茶杯,对着杯子里的老头颇为慨然:“是好孩子啊……”
  从汇商顶楼下来,唐漾把下午两点的机票朝后推,她给蒋时延打电话,蒋时延说他明天回A市。
  唐漾惊喜:“我还怕你今天回去呢,刚好我也是明天。”
  蒋时延问她几点的机票,要不要去机场接她,她拎着行李。
  唐漾皱着秀气的眉毛:“我是大人了,”总感觉某人说得像去接孩子,她说,“范琳琅会接我,我要先回汇商复职。”
  虽然唐漾归心似箭,但她还是请了班上同学吃饭,周六临去机场前,她认真和几个关系要好的道别。
  肖勤巴巴地睁着大眼睛:“我以后可以来A市找你玩吗?”
  肖勤:“你可以请我吃火锅吗?”
  肖勤:“我可以要求我们两个吃,蒋时延不能吃,在旁边坐着看我们两个吃吗?”
  唐漾“噗嗤”一声:“这个有难度。”
  飞机机翼划过柔软的云朵,B市的水泥森林在眼底褪作一副远画。
  唐漾回汇商办完复职手续再回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阳光暖融融地照进单元楼,唐漾一边从包里摸钥匙,一边进电梯。她想蒋时延晚上回来,她可以先洗个澡,然后订一束花,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再点个外卖,装到瓷盘里捂好,等他回来,就会有一个温馨的家,以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唐漾拖着箱子开门,钥匙刚放进锁眼,门从里面开了。
  男人才洗过澡,穿着浴袍,好看的腹部肌肉若隐若现。
  他洗过头,半湿的头发乌黑发亮,一滴水珠从他额角下淌,略过鼻梁、薄唇的侧面,然后汇到清冽的下颌线条,顺着喉结一滚,一落。
  为什么有的人,总在意外中出现?
  蒋时延噙笑看唐漾,唐漾呆呆望着蒋时延。
  余光范围内,客厅的花瓶被清洗过,插了才买的粉玫瑰。茶几、木地板一尘不染。窗帘拉了一半,明亮的阳光镀在他身后。
  蒋时延接过她的东西,温声道:“本来说晚上回来,冯蔚然那逼买了一私人飞机,我就搭顺风机提前回来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知道你飞机餐没吃好,我做了你喜欢的排骨煲,炝凤尾,炖了参鸡汤……”
  唐漾“呜”一声扑进蒋时延怀里。
  他身上有好闻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混着厨房飘来的鸡汤香,让唐漾舒服得浑身发软。
  她抱着他的腰,小狗一样在他身前这儿嗅嗅,那儿闻闻,不安分地蹭啊蹭。
  她柔软的发梢扫过蒋时延胸膛。
  蒋时延吃痒,忍笑把她搂到门里,关了门,又把绵绵软软的小树袋熊搂到饭桌上,蒋时延拍拍她软臀,唐漾吊着他脖子不肯下来。
  “闻什么呢,这么起劲。”蒋时延好笑。
  “你不是做了排骨煲吗,我在闻排骨的味道啊。”唐漾说着,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蒋时延怀里。
  真的是蒋时延的味道,他在A市,她也回来了,她们不用分开了。
  蒋时延“噢”一声,学她样子把头埋在她颈窝蹭啊蹭。
  他头发硬硬的,下巴上的胡茬也硬硬的,唐漾痒得“咯咯”直笑,小手推搡着想让他起来:“蒋时延你做什么啊。”
  蒋时延脑袋蹭得更厉害,话却软绵绵的:“闻漾漾的味道啊。”
  他鼻息滚热,拂在她光洁的颈侧,唐漾“呀呀”笑着,耳根不着痕迹弥上一层热烫。
  唐漾不肯从蒋时延身上下来,蒋时延怕她饿着,就抱着她吃饭,时不时给她夹菜盛汤。
  唐漾确实不太爱飞机餐,她盘腿坐在蒋时延腿上,一边吸溜吸溜,满足到眯眼,一边软声软气:“以后家里你做饭吗?男主内女主外也挺好,”唐漾回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在厨房里面做饭,我在厨房外面给你加油。”
  蒋时延抬手擦掉她唇旁的米:“挑个日期吧。”
  “挑个日期做什么?”唐漾一懵。
  蒋时延唇角拉起愉悦的弧度:“挑个日期嫁给我啊,”见漾漾困惑,蒋时延解释,“你不是都说以后家里我做饭吗?以后家里,难道不是想嫁给我?”
  怎么突然嫁不嫁。唐漾小脸蓦地一热,瞪他:“你怎么这么会脑补,那你默认挑个日期怎么不说是你想嫁给我啊——”
  “好啊!”蒋时延答得爽利。
  唐漾见他一脸嘚瑟,反应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把自己绕坑里了。
  可女朋友会做错事情吗?不会。
  唐漾气鼓鼓地咬牙,蒋时延憋笑捏她脸。唐漾鼓腮帮子不让他捏,蒋时延偏偏要捏。
  他指腹略带薄茧,捏得唐漾脸颊红红热热,唐漾喉咙溢了个软音,恶作剧般在他唇角擦自己的油,擦着擦着,唐漾被蒋时延托着调转方向。
  蒋时延收拾桌子时,唐漾去洗澡。
  蒋时延收拾完进卧室,唐漾洗完站在门后,她想蒙他眼睛,没蒙上,细软的柔荑盖住了他喉结。
  灰色遮光帘隔开外面大好天光。
  两人如同学步的小孩,跌跌撞撞缠着吻着,脚尖相抵,一同落到床上。
  蒋时延方才吻她带着急迫感,真当做的时候,他眸色暗涌如未至的夜色,一遍一遍抚着吻过她,从足到顶,又温柔得不可思议。
  磨蹭的时候极尽潺湲,最后侵占又使了狠力,一下一下又蛮又劲。
  唐漾唇间漫着赤脚踩云的破碎音节,又被他汗湿着鬓发,吻进唇里。
  两人先前做了两次,蒋时延抱小姑娘洗完澡后,小姑娘一身白白软软,到处都香香的,他没忍住亲啊亲,又做了一次。
  最后的最后,唐漾伸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细细喘气。
  蒋时延用手指绞着她的发,叫她:“小月亮。”
  唐漾礼尚往来玩他手指,朝他怀里贴了帖:“你是小太阳吗?”唐漾想到以前蒋亚男说他小霸王本性,绵绵地“啧”一声,“日天日地。”
  蒋时延眸中温柔愈深,他勾着笑,重复,“日天日地日……”
  蒋时延滑到唐漾耳边,一边用舌-尖顺着她耳廓缓缓舔-舐,一边压着低哑的嗓音漫出两个缱绻的叠音。
  刷一下,唐漾整个人如煮熟的虾米,全身都烫了。
  什么叫日天日地日……漾漾。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这么色,色-情。
  唐漾又羞又恼,用脚踢他踢他再踢他。蒋时延双腿一并,把她的脚夹在膝盖间,唐漾欲拒还迎,蒋时延反手拉了被子。
  两人如同缠尾的鱼,唐漾“我错了”“我错了”咯咯笑,蒋时延“嗯”“嗯”磨着单音节,被子被顶得拱来拱去。
  唐漾一直给老妈留了备用钥匙。
  唐妈妈上次给蒋妈妈说要来看唐漾,一直忙着没过来。好不容易她学校的事情忙完了,再一想,唐漾说她今天回家,唐妈妈美美地做了个头发又画了个指甲,兴冲冲买了一堆菜,开车到了唐漾家楼下。
  门敲三下没人应,唐妈妈看时间快五点,估计唐漾还在复职没到家,唐妈妈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鞋柜里放了两双男士皮鞋,蒋时延肯定经常到唐漾家,朋友之间照顾也方便,唐妈妈没在意,她把菜放到饭厅桌上,隐约听到了唐漾的声音。
  “糖糖你在家?”唐妈妈拎着钥匙,一边小声问,一边朝卧室走。
  一墙之隔的里面,蒋时延和唐漾在被子里翻来滚去地闹。
  里面,两人才穿好的浴袍、内衣裤经由一道道弧度再次落地。
  里面,蒋时延吻住了唐漾,缠着她正要进去。
  唐妈妈进来:“糖糖你难道在家,这个点怎么在睡——”
  唐妈妈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一室凌乱和暧昧代表了什么。
  尤其女儿床上的被子下,明显是两个人。
  听到唐妈妈声音,床上两个人滚来滚去的动作亦倏然停滞。
  几秒后,唐漾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冒出个脸通红的小脑袋,怯怯喊:“妈……”
  唐漾露出来的肌肤赤-裸,吻-痕舒润斑驳,唐妈妈目光扫过,轻咳一声,拿了家长的姿态:“衣服穿一穿,唐漾你出来。”
  五分钟后,唐漾裹好睡衣出门。
  与此同时,卧室浴室内,响起了“刷刷”水声。
  唐妈妈在客厅临窗而站,唐漾手插在睡衣兜里,挪到唐妈妈身旁,很小声很小声地喊:“妈。”
  她听到了,她当然听到了,但她也听到了厕所的水声!
  唐妈妈从教几十年,身为教辅屠榜的名师,她一辈子有两样值得骄傲的事。第一件是参与权威考试命题的次数,第二样,便是她和丈夫没怎么管教,但从小到大都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儿,唐漾。
  她一直以为女儿太乖,以至于单身到现在,她还在焦虑女儿会不会喜欢男人,会不会和男人相处,相亲会不会相到合适的。
  结果突然去女儿家,看到大龄单身的女儿和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想到之前那场景,唐妈妈一阵脑仁疼。
  唐妈妈不说话,唐漾也不敢发声。
  待针掉地的沉默持续好一会儿。
  唐妈妈用手轻抚胸口:“唐漾。”
  唐漾脑袋低得快抵到胸口:“嗯……”
  唐妈妈组织好语言,开口:“妈妈不是反对婚前性行为,妈妈也明白成年人之间的需求,可那人是你男朋友吗?你知根知底吗?他靠谱吗?你们谈恋爱准备结婚了吗?”
  唐妈妈深深吸一口气,没给唐漾开口的机会。
  唐妈妈说:“妈妈是开明的人,你正儿八经谈恋爱发生什么妈妈不会多说,可你是谈恋爱吗?你每天吃什么都告诉我的人谈恋爱会不告诉我?现在一-夜-情啊,约-炮啊很多,妈妈觉得还是要对方了解一点再有进一步发展,要不然为了一时欢愉被不三不四的男的骗财又骗色,你颓啊丧啊,你让妈妈怎么办?”
  见唐漾还想开口,唐妈妈气急:“你能不能像人蒋时延学学!挑剔一点!洁身自好一点!他妈去他家找小月亮,连根毛都没看到,你倒好,直接给我变了个活的男人出来,好!好!好!”
  唐妈妈越说越心恸:“就算你约-炮-一-夜-情,你也别大白天在家里可以吗,你至少不要让我看见,眼不见心不烦我还会以为我有个好女儿……”
  蒋时延收拾好自己从里面出来,站到唐漾旁边。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人蒋时延可以自律自爱,你和他关系那么好现在反而——”
  唐妈妈说着,把头转向唐漾。
  蒋时延迎上唐妈妈正脸,眼神飘忽,大气都不敢出。
  他吞了吞口水,心虚地直搓手:“周,周,周阿姨。”
  唐妈妈望着女儿身旁这个长得和蒋时延几乎一模一样的野男人,慢慢地、慢慢地定住了张开的嘴型。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画画的预收!接档漾漾延狗,程斯然!
  书名《你就像风在说话》(暂定),戳进专栏可见。
  身为京城根正苗红的公子哥,程斯然长了张温雅谦和君子脸,人后纨绔不羁浪上天。
  去星河湾之前,他和兄弟们挥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两年,不能飙车不能泡吧没有场子没有赛马,在剩下的730天里每一天我都会心如死灰万念俱寂想念大家。”
  去了星河湾之后,接到兄弟们电话……
  身为星河湾一枝花,秦黛长了张楚楚动人脸,实则干练,小泼辣。
  听说楼上李大妈儿子的位置被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凭关系占了,空降二世祖成了她邻居,她自然是怼他,怼他,怼他。
  损友告诉程斯然,女人大多口是心非。
  程斯然陷入苦恼:哎呀,她是不是喜欢我啊,哎呀我要装作不知道还是勉为其难……
  炫酷上天(骚气蓬勃)二世祖X貌美干练(软萌可爱)小辣椒=戏精耍贱怼甜甜甜二人组(2.0)
  《霸道镇长与霸道总裁的爱情故事》

  上一秒, 唐妈妈在表扬蒋时延, 批判女儿和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下一秒, 野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怂怂地叫她周阿姨, 野男人的脸十分熟悉……
  不是,唐妈妈不明白,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事情, 女儿上次说到蒋时延还支支吾吾, 怎么突然间就这样那样了。
  无比尴尬的气氛里,蒋时延喉结上下滑动,想开口解释。
  唐妈妈伸手阻止他, 然后越过两人,身形不稳地跌坐到沙发上。
  “你们让我缓一缓。”唐妈妈一边沉重呼吸, 一边拉开包包拉链找东西, “我的速效救心丸呢?”
  “妈。”唐漾垂着眼帘唤人。
  唐漾咬着唇角, 小声提醒道:“有心脏病的是我爸,您没有, 他不在家,您包里怎么会有速效救心丸呢……”
  蒋时延终于知道漾漾时不时加戏的可爱遗传自谁,他唇角忍不住抽搐,又立马收好。
  唐漾见妈妈一脸“你拆我台”的表情,立马认错:“不不不,可能是我没记对,”她合掌讨饶, “您有病是您有病……”
  后来,蒋时延给唐妈妈倒了杯茶,和唐漾坐在旁侧的长沙发上。
  唐妈妈调整好情绪,拿捏出几分权威的姿态,端坐在主位沙发上。
  唐漾穿的睡衣,裙摆过膝,坐下时,真丝质地的布料朝后缩,她两弯纤白细腻的膝盖露在外面。
  蒋时延很自然地扯了条薄毯搭到唐漾腿上,唐妈妈余光扫过,又假装没看见。
  “多久在一起的?”唐妈妈就唐漾一个女儿,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问,她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电视剧里的演法,挑了这句打头阵。
  蒋时延想回答,唐妈妈瞥唐漾一眼,蒋时延闭嘴,唐漾答:“三月中旬。”
  唐妈妈点头:“谁提的在一起?”
  唐漾咽了咽唾沫:“蒋时延。”
  唐妈妈环视唐漾家里的摆设,又问:“什么时候同的居?”
  唐漾心跳得很快,手在薄毯下偷偷去抓蒋时延的手:“三月底,我走之前。”
  抓到了他的手,唐漾一颗心蓦地就安定了。
  唐漾是自己女儿,蒋时延也算看着长大,两人有正常的表白同居,唐妈妈脸上的火辣感也随着问询消散不少。
  她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叹了口气:“在一起了就要说,可以理解你们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但朋友圈或者微博一类还是要发条动态吧,”唐妈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要不然惦念着你们的朋友以为你们还单着,还想着给你们介绍相亲或者其他,那就不太好收场……”
  “他们应该都知道。”唐漾嗓音细细。
  唐漾不敢看妈妈:“我和蒋时延之前上过热搜,关键词是恋情的热搜。”
  唐妈妈注视唐漾,手中茶杯颤晃:“……”
  唐漾声音更小了:“上过两次,当时浏览量和话题量都挺多——”
  “当”一下,茶杯被重重跺在茶几上。
  唐漾下意识朝蒋时延身后躲。
  唐妈妈冷笑着望唐漾:“所以你在欺负我平时不爱上网?”
  唐漾捏蒋时延的手紧了紧:“……”
  唐妈妈继续:“就因为我不上网所以我没办法知晓我女儿恋情?”
  唐妈妈嗤一声笑:“所以事实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你俩谈恋爱,就只有我,作为唐漾的母亲,在最后一刻、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知道……”
  唐妈妈站讲台几十年,平常担任的就是“周老师在教室后面”“周老师来了”这样的吓人角色,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拿出来,唐漾害怕得快跪下。
  “不是不是,”蒋时延连声否认,“周阿姨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漾漾想告诉您,但我说还早,一来二去也就忙忘了。”
  蒋时延望着唐妈妈,“如果说什么可以安慰到您的话,”他真诚地救场,“我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并不宽敞的客厅里,主位沙发上多坐了一个女人,和唐妈妈一卦的妆容精致,保养得当,看上去四十出头。
  唐妈妈无奈:“易芳萍你别笑了。”
  蒋妈妈耸肩的动作滞一下,她视线落在薄毯下两人牵手的地方,扶着唐妈妈后背,身体又开始耸:“对不起我知道笑不好,但是我忍不住。”
  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一条畏畏缩缩的废狗,可有一天,她忽然被告知,废狗不仅不废了,还拱了她和废狗都很喜欢的一株小白菜。喜欢拱白菜的好像是猪,不过这不重要。
  唐妈妈本来以为蒋妈妈会和自己一样震惊又难过,结果对方像捡到宝一样嘻嘻嘻嘻。
  唐妈妈蹙眉,泼冷水道:“糖糖脾气不好。”
  蒋妈妈和蒋时延:“嗯嗯,我就喜欢脾气不好的。”
  唐妈妈认真泼第二瓢:“糖糖不会做饭,是真的不会做饭。”
  蒋时延点头表示知道,蒋妈妈:“蒋时延会做饭,我就喜欢糖糖不会做饭。”
  唐妈妈遇上两个非正常人,心累泼第三瓢:“糖糖平常在家特别懒散。”
  蒋时延和蒋妈妈:“我就喜欢懒散的。”
  唐漾微微热了脸,看向唐妈妈。
  唐妈妈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分外冷静道:“我不同意。”
  三人齐齐愣住,宛如上发条的娃娃般整齐划一望向唐妈妈。
  唐妈妈脸上高冷没褪,对唐漾蒋时延道:“既然易芳萍没什么意见,我也没意见,那你们就先处着。”
  唐漾、蒋时延恭敬答:“嗯。”
  唐妈妈继续:“虽然你们年龄都不小了,但结婚的事情不用急,慢慢谈着恋爱,磨合了再说。”
  唐漾、蒋时延再一声:“嗯。”
  晚饭是易芳萍点的悠然居外卖。
  饭桌上,两个妈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唐漾和蒋时延你看我,我看你,筷子伸得胆战心惊。
  饭后,唐漾和蒋时延送两个妈妈出门。
  唐漾抱了唐妈妈,道别,又抱了仍旧笑开花的蒋妈妈,说:“易阿姨再见。”
  蒋妈妈顺着小姑娘柔软的头发,笑眯眯道:“还在叫易阿姨?”
  唐漾偷偷看看唐妈妈一样,赧然收回眼神,细若蚊蝇一声:“妈。”
  唐漾牵着蒋时延的手,呼吸快停了。
  蒋时延被唐漾握着手,瞥唐妈妈,然后,他小心翼翼喊了唐妈妈一声“妈”。
  唐妈妈“嗯”声轻得听不见,她面上没多余表情,从始至终保持着教育专家的理性与克制。
  蒋妈妈和唐妈妈上电梯后,很自然地讨论了改天聚一聚的问题。
  蒋妈妈瞅着唐妈妈面色,状似无意:“虽然蒋时延那张脸长得是花了点,但他的个性你知道,我用我这辈子打麻将再也不胡牌发誓,至少他人靠谱,”蒋妈妈偏头看唐妈妈,“你就这么不想他和糖糖在一起?”
  “没有啊。”唐妈妈诧异,老伙伴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蒋妈妈拿不准:“我看你一整晚脸都拉着脸,像全班学生都不及格一样。”
  “概率为零,”唐妈妈解释,“难道你不觉得岳母和婆婆一方好一点,一方凶一点的话,他们会产生危机感,感情更牢固,如果两方都很好的话,他们感情培育环境太舒适,反而容易夭折?”
  蒋妈妈想到什么:“之前亚男看你那本讲教育的书,就在说什么家庭均衡法则,就是父母教育小孩需要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大意是说传统里严父慈母的正确性。”
  唐妈妈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蒋妈妈竖大拇指:“还是你们文化人考虑周到,我看蒋时延一副‘我快苟了但我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但你也不心疼糖糖被吓着。”
  唐妈妈:“她知道我是纸老虎。”
  蒋妈妈:“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纸老虎还这么自豪。”
  两人说话间,“叮咚”电梯到。
  两人一起下电梯,出单元时夜色正好。
  唐妈妈用胳膊肘捣蒋妈妈:“你看今晚月亮漂亮吗?”
  蒋妈妈捧场地抬头:“漂亮。”
  在楼上极尽矜持的唐妈妈弯着眉眼:“你说,我们去逛逛婴儿穿的衣服好不好。”
  蒋妈妈:“我喜欢孙女,你会不会嫌我重女轻男。”
  “我也喜欢外孙女,糖糖小时候超乖的,”唐妈妈脑海里浮出画面,她挽住蒋妈妈胳膊,整个人被萌得快控制不住,“你想想那些粉粉嫩嫩的小衣服小裙子大蝴蝶结,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穿得粉粉的,奶声奶气要抱抱,叫外婆,外婆,外婆,糖糖小时候爱吃糖画,她女儿可能也爱吃糖画,吃得满嘴甜还不腻……”
  楼下,唐妈妈和蒋妈妈一边商量糯米团子叫什么比较好听,一边愉快地去往母婴天地。
  楼上,蒋时延和唐漾在沙发上打游戏。
  蒋时延后悔:“早知道妈要来,我们下午就不着急了,应该坐在沙发上朗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蒋时延第二句:“我总感觉妈脸色变了之后,给我打了负的印象分,我记得以前上学你就说过她略微强势,她会不会……”
  职业水准的蒋大佬频频送人头,唐副处“咳”声连天,带他carry。
  一局结束,蒋时延心不在焉摁灭手机,摇唐漾胳膊。
  唐漾在看战绩,分给他一个小眼神。
  蒋时延山盟海誓状:“漾漾我会对你更好,我会让妈知道我们在一起是恰恰好,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唐漾终于憋不住地笑开:“这种话怕不是该小白花女主说?”
  唐漾翻身跪到沙发上,给他做示范:“你身为霸道总裁,这种情况下,应该邪魅狷介地笑,”说着,唐漾挑了挑眉,然后用食指勾起蒋时延下巴,刻意压低声线道,“谁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毁了谁,全世界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毁了全世界。”
  然后,唐漾水润的杏眸蕴出深邃,她凝视着蒋时延,一字一顿,“女人,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蒋时延眼神温驯,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漾卸下情绪,回了个眼神,你来一遍,你来一遍。
  蒋时延手指微微勾起唐漾下巴,朝自己身前带。
  唐漾满意,他虽然跳了步骤,但举一反三的能力不错。
  蒋时延缓缓俯身,在唇上烙下轻柔一吻。
  “盖章,”蒋时延用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按了一下,他嗓音微哑,注视她的眼眸幽微但温柔,“我永远不会逃出你的手掌心。”
  他的漾漾,全世界最好最好的漾漾。
  等等……这话好像是对的,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不正经。”她脸热热的,嗔怪搡他,心里却甜甜的,如楼下栀子,在薄沁舒缓的夜色里开出朵朵小花。
  花瓣在夜风中窸窣,伴着情人低语。
  男人伏在女人耳侧,发音低且磁:“你喜欢我不正经吗?”
  男人闷笑:“你喜欢我不正经我就不正经。”
  女人话未出口,湮没在试探缠绵的吻中。
  周三是四号,唐漾先去了一趟九江地产,中午又回家里拿了一大堆B市特产,这才折回汇商。
  光影驳镜,大厦高耸。午休时间,楼里有说话声。
  唐漾下电梯,正要推开信审处玻璃门,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
  一个同事:“唐副为什么还要回来上班啊?她那个位置,就算她是特签管培生bonus巨无敌高,一年下来充其量也就百来万,她要嫁给蒋大佬的话,一个月零花钱都不止这么多吧。”
  又一个同事道:“你还记得上次吗?就唐副在B市学习,和蒋总恋情上热搜,甘处请我们这层喝下午茶,说是庆祝信审处一枚优质青年脱单,甘处那时就说,蒋总自己有钱是一回事,蒋总爹妈资产加起来也吓人啊,蒋总家里好像还有一个老爷子……人家买别墅买跑车和买土豆一样,唐副是蒋总女朋友诶,一个月零花钱才值一个土豆吗?”
  见唐漾进来,同事们不约而同噤声。
  “给你们带了特产。”唐漾以前把mini开成彩虹糖的时候就习惯了话题,这厢听到,也不在意,反而一边送特产,一边笑着圆场,“我闲不住,总得做事嘛,我不是小孩子啦,不存在零花钱。”
  其他同事不好意思地道谢,大家又轻松聊了一阵。
  一个小女生接了楼层座机,过来道:“唐副,周行让我带你上去。”
  小女生叫敖思切,二月春招到的信审处,平常没什么存在感,偶尔做错什么,唐漾指点两句,她羞羞地道谢。
  方才众人八卦蒋家家大业大的时候,她也在,这厢和唐漾单独上了电梯,她好奇道:“我从来没在现实里接触过财富榜上那些家族,像蒋家那种豪门大户,是不是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规矩繁琐又森严?”
  敖思切越猜越觉得对:“就是那种每天早上六点要早起给婆婆敬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长辈先动筷子,然后长辈下一辈,按照辈分先后,什么菜吃几口,不能多一筷子,也不能少一筷子,还有就是媳妇买件衣服买条裙子什么的都要经过婆婆同意,因为担心会影响蒋家公众形象。”
  唐漾想着之前在自己家笑不停的蒋妈妈,他家蔬菜,萌到不行的程程,还有拒绝承认自己很老的老爷子。
  唐漾不仅没否认小女生说的话,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是这样,不止这些,在他家打嗝放屁都和我们审件一样,要写申请书,层层上报,层层审批,老爷子批完他妈妈批,所有流程走完签字盖了章说你能放屁了,好了,你才可以放屁。”
  “我的天,”小女生下巴快脱臼,“那要是在写申请的时候就想放屁怎么办?都写申请了肯定想放啊。”
  唐漾严肃地逗她:“憋住。”
  小女生无法想象:“那要是憋不住怎么办?”
  唐漾精准地吐出两个字:“夹紧。”
  电梯门开,小女生被吓在原地,唐副拍拍她肩膀,格外精英范地出电梯。
  电梯门合,小女生一脸“豪门怎么这么可怕”“唐副这人看上去不是会开玩笑的人”“那我到底是要做梦嫁豪门还是要自由放屁”惊恐纠结被遮在电梯里。
  电梯外,唐漾挺直背脊走至没人的转角,“噗哈哈”笑得直不起腰。
  唐副冷萌大概遗传自唐妈妈,以及请脑补一堆人拿着申请书排队等审批才能放屁。
  你的屁是什么味?大蒜味,不批,下一个。

  之前五一三天假, 蒋时延在家换着花样给漾漾做吃的。唐漾每天吃饱喝足心情美, 皮肤状态变好不说, 她在B市水土不服爆出来的一颗痘痘也消下去了。


  到顶楼后, 唐漾摸出气垫轻松地补完妆, “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去往周自省办公室。
  同样是五一三天假,甘一鸣却过得提心吊胆。
  四月中旬,倩倩给甘一鸣提分手, 向他索要十万分手费。那时, 甘一鸣正和范琳琅打得火热,接到倩倩电话,他没多想, 利落打完钱就断了联系。
  只是他没想到,半个月后, 也就是五月初, 倩倩会去给营销号投稿。
  他更没想到的是, 那篇过程详细的“包-养”投稿被各大营销号竞相转发,借着上半年开春后唯一一个长假的流量直接蹿红。
  那三天假期, 甘一鸣任何时候点开热搜,几乎都能看到相关话题的讨论——
  “如果一个三十出头,各方面都还行的男人,一个月给你两万生活费,给你买包买化妆品,你愿意被包养吗?”
  “原PO是知名高校大学生诶,现在女大学生都习惯不劳而获吗?”
  “岔开腿不是劳吗, 而且这属于个例吧,拒绝地图炮,还是有很多人独立上进啊。我一师姐读研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泡图书馆,某富二代开着犟牛载了一车玫瑰到图书馆楼下接人,师姐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博士读到顶,现在男朋友势均力敌,人生赢家。”
  “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这自制力简直……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想做什么做不成,不过我看原PO这描述,金主是某大型前期国有后转股份制银行中管,除了汇商就是浦西,再去两家官网上找找三十出头。”
  这条评论锁定的目标有十来个,甘一鸣不在意。
  他头疼的是倩倩发在投稿里的照片。他送她的礼物不少是高定,A市限量不到十个,甘一鸣用的是魏长秋副卡,但凡魏长秋起了疑心查一查,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张照片他露了手,手上戴的是魏长秋送他的表,私家定制,表盘侧面刻着他名字缩写。
  甘一鸣联系知道这些营销号的朋友,可这些朋友在这件事上都不买账。
  甘一鸣越是祈祷热度降下去,那张图片就像催命符一样挂在头条。
  假期三天,甘一鸣每天都和魏长秋待在一起,美其名曰思念。
  四号收假,中午就休息两个小时,甘一鸣都带着午饭马不停蹄去找魏长秋。
  总裁办公室镶金砌玉,装潢奢华,厚重的檀木办公桌后,雍容的女人正在批文件,办公桌前面的小沙发上,男人瘫成一团敲手机,角落的古董中一摇一晃,“哒哒”敲出一室安静。
  “手机有这么好玩?”女人处理完一批,合上笔盖抬眼睨男人。
  “我看你还在工作,不好打扰你。”甘一鸣坐直身体。
  “上午和唐漾聊了一会儿,耽搁了,”想到什么,魏长秋拧眉道,“你这几天一直抱着手机不放,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戒掉。”
  甘一鸣状似无意:“秋秋你陪我戒吧。”
  甘一鸣起身过去,一边删自己手机上的APP做示范,一边道:“我把我手机上所有游戏、浏览器、微博删了,你也把你的删了,我们有时间多陪陪对方。”
  甘一鸣眼神诚恳,魏长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然后把手机递给甘一鸣。
  甘一鸣喉咙滚了滚,接过魏长秋手机,他删软件的手微微颤抖,时不时看魏长秋一眼。
  魏长秋勾唇笑,笑意不达眼底。
  而在她批过的那叠文件下,放着一个平板,平板上是倩倩发到网上的一张图,图中,甘一鸣那块手表赫然在上。
  下午两点,甘一鸣从九江总裁办公室出来,遇见周默进去。
  大抵心情放松了些,甘一鸣还对周默笑了笑。
  周默面上没什么表情,进门,关门。
  “您上午说唐副态度模糊,让我问问可不可以约个时间出来吃饭,”周默道,“唐副说她今天下午事情不多,可以请您喝个下午茶,刚好周行也在,我看您时间也充裕,”周默征询,“我们去趟汇商?”
  “唐副不是才学习完?复工这么快?”魏长秋问。
  周默淡淡道:“她一向是工作狂。”
  魏长秋点头:“备车吧,我半小时后下来。”
  九江地产写字楼内,周默通知跟随人员就位,确认携带资料和会面预计用时,相关人员如同运转中的齿轮,有条不紊而恪守规矩。
  城市另一端的蒋家别墅,饭厅里。
  霸总一号蒋妈妈兴冲冲地把炖锅里的佛跳墙舀到保温桶里,霸总二号蒋时延背靠墙壁,他腿朝廊上伸了一截,懒散抱臂,薄唇斜拉,吐出来的话酸而嘲讽:“不知道是谁,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说要给我织一件爱心毛衣,结果织到高三才织好,给我试,我连半只胳膊都塞不进去。”
  “不知道是谁,在我高中的时候说要学烘焙,结果到现在,”蒋时延朝储物室瞥一眼,“那个装工具的快递箱子大概都还没拆。”
  蒋妈妈把保温桶装进一个布袋,细致地用粉色缎带在汤勺上系出一个蝴蝶结。
  蒋时延心不在焉:“再想想你对漾漾,凭什么去年十二月说要给她做佛跳墙,这才小半年,就炉火纯青了?”
  蒋妈妈捆好布袋,瞟蒋时延:“你去不去,你不去送我去,”她嫌弃道,“磨磨唧唧又碎碎念的,一大男人像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太。”
  蒋时延不服气:“明明中午天气这么好,我可以和漾漾吃个午饭吃吃甜点,你倒好,把我叫回来,来去一小时,就给漾漾拎这个?”蒋时延扯唇嫌弃罢,格外有脾气道,“易女士真的,您自己想作什么妖能不能考虑一下小年轻的感受,上一秒我还搂着女朋友,下一秒孤家寡人站在这,您以为您随便使唤我什么我不敢拒绝吗——”
  蒋妈妈微睁着眼睛看蒋时延,示意他继续说。
  蒋时延迎上蒋妈妈正脸,话锋一转:“对的,我不敢拒绝。”
  蒋妈妈哼个鼻音把爱心佛跳墙递给他,蒋时延不耐烦地接过来,很是心累。
  蒋时延曾经帮蒋妈妈带过一条项链给唐漾,在唐漾要去B市学习前,他故意随手拿出来,唐漾还是被惊艳到了,连声夸好看,然后和蒋妈妈打了快半个小时电话,从时尚聊到包包聊到护肤。
  香味他刚刚闻到了,所以他送过去,漾漾夸易女士做的好吃,易女士和漾漾腻腻乎乎说话,他充其量就是个同城闪送,难不成还缠着漾漾夸他跑腿又快又好,食物保存完好?
  但转念想到漾漾喜欢,漾漾会开心,蒋时延心里又好似吹过一阵热风。
  从前他生活、工作都只有自己,这儿浪那儿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漾漾成了他女朋友,他给女朋友送加餐。
  感觉就很奇妙,又很美好,好似他以前那些漫无目的的开拓,都因为唐漾而有了根基。
  午后阳光顺着茂密的梧桐叶隙落下圆影,风一吹,一地亮斑摇晃。
  司机把车开过来,给蒋时延开车门,蒋时延坐在后座上,布袋搁腿上,他用手轻缓地抚摸着布袋,漆黑的眸里蕴着温柔碎光。
  助理坐在副驾上,心下一惊:布袋里莫不是蒋家传家宝?难道自己又要像知道唐副和蒋总地下情一样,先人一步知道豪门秘辛?
  蒋时延笑中有成大器之感,助理一个劲儿绞着手指,偷偷瞄boss,两腿战战的。
  两辆林肯从九江和蒋家别墅一前一后赶往汇商。
  而汇商大楼内,甘一鸣下电梯,范琳琅刚好上电梯。
  甘一鸣遮住电梯感应器:“唐漾回来没?她给你说过她在新雷考的成绩没?”
  “没说过,她好像被周行叫上去了,同事们都在二楼大厅听讲座,办公层没人,”范琳琅越过甘一鸣时,压低声音道,“我无意看到过她解电脑锁,密码是0901。”
  先前,甘一鸣知道新雷计划要算在年终绩效里,第一反应是暗骂周自省,怪不得自己说不去,他应得那么爽快,真的是什么好事儿都让唐漾一人占尽。
  他不在乎绩效那点奖金,但他在意唐漾捡了自己一个便宜。新雷成绩只有本人和领导层知道,他去看看唐漾不及格拿不到优秀,大概心里会好受一些。
  办公室空旷无人,甘一鸣从自己办公室里拿了一本文件,走到唐漾办公室门前,装模作样敲三下:“唐副。”
  没人应,他状若平常地推门进去,坐到了唐漾办公桌前。
  屏保是一个穿一中校服的高中男生,胖成一个球,他在照片里举着一个庞大金黄澄脆的鸡腿,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活像画了二次元笑脸的白软包子。
  唐漾初恋?唐漾以前审美这么诡异?蒋时延知道吗?有男朋友的人还用别的男人当屏保?看她一脸正经估计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鸟。
  甘一鸣在心里嗤了声,点开桌面上写着唐漾名字的文件夹。
  八门课,唐漾六门满分,一门接近满分,体育及格。
  甘一鸣每点开一张PDF扫描件,面色就沉一分,直至最后一张,他上下牙轻错着,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鼠标挪到“最近浏览文件”下的“陈强”处。
  甘一鸣按了按太阳穴,顺势点开,看到里面内容时,他脸上神情慢慢凝固。
  周自省问了唐漾新雷计划的事,唐漾逐问回复。
  周自省给唐漾说新雷计划会算绩效,她成绩不错,唐漾不推不傲地应下。
  周自省和樊行长资历位置都差不多,说话的感觉都是为唐漾好。大抵是先入为主,唐漾就觉得樊行长为人更坦率可爱,周自省和周默一样,整个人好像蒙着一层保鲜膜,看上去真诚和蔼,话也好听,但你碰不到,也猜不透。
  唐漾没表现出来,一直耐心地颔首,接话。
  周自省全程观察唐漾的反应,也装作没看见她眼里的波动。
  临末,周自省随意道:“之前听说唐副谈了恋爱,唐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小孩呢?”
  唐漾谨慎但诚实:“考虑的是今年之内结婚,具体还没和男朋友商量,至于小孩,”她顿了顿,轻声答,“今年内应该不会考虑。”
  周自省用笔尾敲两下办公桌,又望一眼唐漾,略有深意道:“按照公司规定,怀孕后期和哺乳恢复期,加起来大概有五个月假。但你缺席五个月,你的位置不可能空着,无数人想顶上,然后隔五个月再回来的话,唐副可以考虑一下结果……”
  周自省又道:“上个月评季度优秀,候选人里有唐副,当时唐副和蒋总传着绯闻,蒋总也不是普通工薪阶层,高层这边出于各方面考虑,最后把优秀敲给了甘一鸣……”
  唐漾在周自省办公室时,保持着清淡与克制,回答也极尽理性。
  唐漾退出办公室后,大抵高跟鞋太难穿,她在四下驳光的长廊里走两步,只感觉磨钝的痛感从足心缓缓上腾,她伸手扶住雪白的漆墙,膝盖没忍住颤了颤。
  周自省后来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耳边。
  “任何单位女性高层都比男性少很多,唐副可以思考一下原因。”
  “长足的恋爱必定关联着结婚生子,生孩子的周期确实太长,不是编制内没办法等人。”
  “唐副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一路走到现在,我不是说结婚生子不好,我也知道很残酷,但我还是希望唐副有自己的思量,分清楚轻重缓急。分行之后很多方案在负责人的挑选上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
  抽丝剥茧,周自省的意思很明确——她今年结婚无所谓,但两年内要小孩的话,她在汇商的路很大程度就到头了。为了大家安心,她是不是要连婚都不要结?
  唐漾毕业和汇商签三方合同时,HR提过这一点,并表示这是普遍问题。
  唐漾当时孤家寡人觉得无所谓,真当现在,被周自省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她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不难受,只感觉自己咽下了一团湿润的棉花,凉凉的,涩涩的,如鲠在喉。
  秘书室一个秘书路过:“唐副身体不舒服吗?二楼大厅有养生专家举办关于腰椎颈椎健康的讲座,大家都去了,您去吗?”
  唐漾直身:“不了,谢谢,你去吧。”
  “不用,”唐漾浅笑,“我走楼梯消消食。”
  楼梯间,唐漾侧身扶着把手慢慢朝下走。
  信审处,甘一鸣逐条删除唐漾电脑里陈强给她的开房记录。
  楼梯间,蒋时延给唐漾打了个电话,嬉皮笑脸说“外卖小哥距您还有793米”,逗得唐漾“噗嗤”一笑。
  信审处,唐漾电脑下方的页面脚标从“10”到“1”。
  楼梯间,唐漾下到信审处楼层,推开门。
  甘一鸣删完最后一条,飞快把唐漾办公桌整理成原样,起身朝外走。
  与此同时,唐漾进信审处,两人正面相迎,视线在空中相撞。

  “甘处你这是……”唐漾见甘一鸣从她办公室的方向出来, 犹疑问。


  甘一鸣胳膊夹着本文件, 手上端着杯子, 示意角落饮水机:“去接水。”
  唐漾朝甘一鸣点头, 甘一鸣微微扣紧托水杯的手指, 朝唐漾颔首。
  唐漾回到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很快便发现不对了。
  她和蒋时延在一起后, 两个人的习惯在不知不觉间靠拢。
  比如, 蒋时延学她,现在睡前会在床头柜上放一杯水,防止半夜醒来被渴死, 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
  比如,她学蒋时延, 习惯在离开电脑时, 把鼠标贴紧放在笔记本电脑侧边, 然后把鼠标垫紧贴在鼠标旁,严格恪守强迫症的审美。
  而现在, 她鼠标垫位置没动,鼠标却是依照正常人的习惯放在了鼠标垫上。
  其他同事都在楼下听讲座,甘一鸣来过。
  唐漾朝门外瞥一眼,没说什么。她打开电脑,鼠标点了近五个界面后,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重要文件最后查看时间没变, 甘一鸣没找到。
  然后,她顺着总的文档查看时间,找到甘一鸣看的东西,新雷成绩表。
  唐漾眼睛微眯,再退到桌面,在回收站里看到了陈强给的文件。
  唐漾很清楚,把柄这种东西,如果当事人不知道你有,那只能叫文件,只有当当事人知道你持有了,才叫把柄。她和甘一鸣之间的关系不可能缓和,所以并不介意把牌摊得更开。
  唐漾内心毫无波澜,眉头却是紧紧蹙起,她在心里倒数十个数字的同时,眼神频频飘向门外。
  饮水机放水时,桶里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甘一鸣被噪音搅得烦乱,时不时扭头向后。
  甘一鸣接完水,路过唐漾办公室,唐漾数到“一”,恰好碰掉一叠文件,“啊”地轻讶出声。
  甘一鸣心跳一滞,脚步顿住,随后他走到唐漾办公室门口,稀疏平常地问:“唐副有什么问题吗?”
  椅子朝后推一点,唐漾弯腰捡文件,声音从桌底朝上:“没什么。”
  甘一鸣松一口气,正要离开。
  唐漾软声说:“可能就是电脑被傻-逼碰过,里面有些东西被删了。”
  他觉得“陈强”耳熟,但这名字实在普通,他想不起在哪见过。乍地看到开房记录,他第一反应就是删除,一边删一边思考其他方法,可唐漾也快从顶楼下来,匆忙间,他似乎忘记了删除回收站……
  甘一鸣面上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回神后,走进唐漾办公室,反手合上门,先发制人:“唐副应该知道,现在的环境下,你做过什么,知道什么,完全赤-裸,无秘密可言。”
  甘一鸣言语搬着靠山显示自己神通广大。
  办公桌和门隔着近三米的距离,唐漾直视甘一鸣,故意不懂:“知道我电脑密码的人很多。”
  甘一鸣自己承认:“我本来只想查你的新雷成绩。”
  唐漾勾唇挑破:“然后删了你的开房记录?”
  “当面不争不抢造踏实低调人设,背地找人调查上司行踪,侵犯隐私,不得不说唐副两面三刀玩得厉害,”甘一鸣满面讥讽地走向唐漾,他把文件放桌子上,倚着桌角,“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唐副可以删除源文件,不管出于维护同事关系,还是其他,”甘一鸣朝唐漾缓缓倾身,道,“让大家都好过一点。”
  既然脸面已经撕破,唐漾睨着甘一鸣:“您不是已经删了吗?”
  甘一鸣听出她的嘲意,也不恼,他举着水杯轻抿一口,道:“顶楼的人知道唐副谈恋爱,就吓得把优秀给了我,你说要是我哪天不小心说漏嘴,说在妇产科看到唐副孕检,唐副猜猜顶楼的人会怎么反应。”
  唐漾:“用性别说事,您大概不分性别,只分公母,说什么信审处单身狗脱单请大家喝下午茶,”唐漾笑着,一字一顿地回答,“用不用我也请大家喝个下午茶,庆祝甘处睡遍A市主城各大连锁酒店,还有魏总名下九江酒店……”
  甘一鸣面色骤变,脖子涨红。
  他一段婚姻撑到现在,不过是他解释什么,魏长秋就信什么,而且以往那些,都是捕风捉影。
  “唐副难道不知道,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吗?”好一会儿后,甘一鸣额角青筋慢慢褪平,他微笑注视唐漾时,眼神犹如热带雨林里缠裹树枝的藤蔓,湿黏而逼仄,“力气悬殊,生理悬殊……”
  唐漾瞳孔微缩,悄然伸手拉开桌旁抽屉。
  甘一鸣将水杯放桌上,握着唐漾椅子扶把将她连人带椅朝自己身前拉,声音沙冷:“有人表面清高,背地还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色字当头,蒋时延在一休,其他同事在听讲座,”甘一鸣按掉桌角闪烁的监控监听按钮,“蒋家家大业大,如果他们看到准儿媳私生活混乱,你觉得他们会……”
  甘一鸣身体和唐漾隔着约莫半米的距离,他手臂和办公桌形成一方禁锢。
  唐漾逃不开,“甘处骚扰一次不够,还准备来第二次吗,”唐漾手胡乱在抽屉里摸到喷雾,喉咙滚一下,紧紧握住。
  “是不是我骚扰不重要,”甘一鸣倾身压向唐漾,越是隔得近,他越能看清唐漾的模样,眉眼清灵,皮肤细白,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她和范琳琅不一样,自己靠这么近时,范琳琅会无法思考,而唐漾眼里有压抑的紧张,有清明,还有不加掩饰的嫌恶,甘一鸣满意,“重要的是蒋家知道准儿媳婚前越轨,照片不堪,你说如果我们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唐副你还会攥着防狼喷雾吗。”
  “唐副你说是你喷喷雾快,还是我动手快……”
  眼镜镜片压不住阴鸷,甘一鸣笑着,朝唐漾压近。
  唐漾身体和甘一鸣隔着距离朝后缩,后背因为处于困境而起了战栗。
  椅子转轮压着一条黑色的地砖缝隙,如拔河般来回不定,男女间的力气差距在越缩越小的距离中体现。
  甘一鸣越逼越近,唐漾退着退着,倏然停住,然后扬手摔破甘一鸣水杯。
  “哐当”震地,玻璃四碎,水液横流。
  甘一鸣身体定在空中,和唐漾隔着一尺的距离。
  他嘴上说着蒋家,但也是因为忌惮蒋家,他不敢真的动唐漾,如果唐漾态度稍软,他不介意和她上一条船,如果唐漾异常坚决,他顶多算威胁警告,关了监控没人看见,一不违规,二不犯法。
  “对啊,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唐漾笑容温软,眼底却掠过一抹狠厉。
  外面响起隐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唐漾与甘一鸣对视,不带丝毫畏惧,她笑着,将衬衫一角从裙腰中扯出来,解开衬衫最顶上那颗纽扣,然后揉乱了后脑花苞头。
  甘一鸣完全不明白唐漾在做什么。
  外面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蒋总和魏总撞一起真是巧合,”“唐副办公室在这边”。
  甘一鸣蹙眉,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
  结果唐漾手腕一转,直冲自己眼睛喷去。
  “刷刷”两下,防狼喷雾被唐漾扔进杂物箱。
  “咔哒”一下,办公室门开。
  蒋时延和魏长秋被簇拥在最前面,周自省和周默跟在后面,一行十来人推门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桌凌乱,玻璃碎地,热水浸纸。甘一鸣两手锢住唐漾转椅,唐漾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细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挣扎的狼狈,夹杂着一丝无措。
  外面的人看向办公室,办公室两人看向外面。
  甘一鸣望见魏长秋,脑袋敲钟般狠狠一震,他还没反应过来,唐漾猛一下踢开椅子,红着眼睛扑到蒋时延怀里。
  唐漾没说一个字,只是一直吞口水,一直吞,一直吞,宛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那一瞬的情态。
  而蒋时延揽着唐漾,一下一下顺着她被汗湿的后背,眸光阴沉。
  甘一鸣手指抬了抬,然后直身站起,他讪讪地给魏长秋解释:“我拿了一份文件和唐副勾,勾兑,”魏长秋面无表情,但甘一鸣不敢看,稳着混乱的气息,“唐副说周行找她谈话,她情绪不对,拉住了我,我出于同事关心——”
  “我比您老?比您丑?比您穷?”蒋时延几乎是咬着每个字,问出来。
  蒋时延把唐漾朝怀里带了带,视线死死锁住甘一鸣:“我女朋友平常在家掉根头发丝我都心疼,我妈中午午休一小时都回去给她做佛跳墙,你再给我说一次她拉住你?”
  甘一鸣唇嚅两下刚想开口,蒋时延环视办公室,嗤一声扯笑:“我女朋友力气大,想拉甘处,甘处不从,拼死抵抗还摔了个水杯。”
  话是玩笑话,可谁都看出来,蒋时延没在开玩笑。
  蒋时延平常为人随和,真当一身凌冽迫出来,甘一鸣不自觉地屏了呼吸,可越是屏,西装勒人,他呼吸越急。
  作为相关人员的一方,蒋时延直接表了蒋家的态,毫不遮掩的信任姿态。
  而九江地产那边,没人出声。
  沉默艰难似拉锯,持续好一会儿。
  周默站在魏长秋身后,推一下眼镜,“我知道这种时候我不该开口,但我还是想说,唐副是我学妹,她才来汇商就是我带的,我看人鲜少走眼,唐副品格我是相信的。”
  周默身旁一个九江工作人员道:“甘处说话讲个凭据,信口雌黄是丢魏总的脸,我看这监听监控都关了,您别动,这边马上可以叫人去采开关上的指纹。”
  唐漾靠在蒋时延心口默默垂泪,蒋时延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
  零零散散几人站立场,蒋时延侧颜如铸,薄唇紧抿成线。
  魏长秋指间衔着一根快抽完的烟,烟燃着,她吸最后一口,表情冷漠到好似与自己完全无关。
  周自省秘书撞见过相似情形,这厢看不过去了,悄悄给唐漾递了一张餐巾纸。
  甘一鸣提起一口气,只要魏长秋保他,天大的事情都能压下去,他走到魏长秋身边,也不在乎形象脸面:“秋秋这件事我真的——”
  魏长秋和甘一鸣差不多高,反手直接将烟头摁在甘一鸣额头上。
  甘一鸣被烫得五官蜷曲却不敢退后,魏长秋就着甘一鸣额头抵两下,烟灰洋洋洒洒坠落,魏长秋散漫松手。
  “不好意思,唐副受惊了。”魏长秋笑了笑,转脸温温和和地朝唐漾道歉。
  高层性-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敏感丑闻。
  索性这个点大家都在下面听讲座,目击者又都是当事人的相关人员,口径森严。周自省从顶楼派人立案,魏长秋不仅没拦,反而直接给魏长冬打了电话。
  下午三点,唐漾和甘一鸣分别叙述完事情经过。
  下午五点,周自省特批唐漾一周假期,唐漾没拒绝。
  下午五点半,其他同事听完讲座上来,便得知两个消息。
  一,信审处那个著名的工作狂副处长唐漾从新雷回来,状态不适,身体抱恙,休假一周。
  二,信审处副处长甘一鸣被带走调查。
  周自省和周默在电话里发生争执,最后,周自省妥协至——
  汇商官网上,甘一鸣涉嫌事由那一栏写的关键词是“个人资产状况”。
  周默没解释出发点,周自省很自然地理解为,保护唐漾名声。
  其他同事拉了微信小群刷屏。
  “甘一鸣是手脚不干净终于被查了?我就说他之前那辆玛莎拉蒂有问题。”
  “可人老婆是魏长秋,买辆玛莎拉蒂不是很轻松的事?”
  “魏总不喜欢甘一鸣和她工作联系在一起,而且,魏总送甘一鸣东西和九江的人送甘一鸣东西,性质不一样吧。”
  “那关唐副什么事儿,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凑巧,听说之前我们都在下面,上面只有甘处和唐副两个人”
  最开始还会有关于唐漾的议论声。
  临下班,蒋时延把唐漾安顿在车上,派秘书上来大开大合给她所有同事都买了可以带回家的水果礼盒,小而精致,价格不菲。
  大家很自然地把唐漾休假理解为和蒋总热恋,也就没再和甘一鸣关联。
  先前,蒋时延撞破办公室的情形,无条件相信了漾漾。
  后来,他站在女厕所门口的洗手台旁,陪唐漾卸妆、涂药。
  再后来,蒋妈妈的佛跳墙冷了,蒋时延在顶楼某间办公室找了微波炉给她热,守着她吃。
  再再后来,他派秘书买了礼盒送上去。
  蒋时延体贴细微,一副标准完美男友的姿态,关心,应话,问她“好些了没”“汤味道还可以吗”“回家吗”“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但只有唐漾知道,蒋时延在生气。
  每次蒋时延一生气,就会特别正常,这种别人看不出来,但唐漾感受得分外明显。就像高中时,她摔了他新买的游戏机,她给他带桶泡面,他礼貌淡道:“谢谢漾姐。”
  唐漾忘记自己后来怎么哄好的,但按照当时的程度类比推断的话。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唐漾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瞄驾驶座上的男人,视线从他额头滑过,落至鼻梁,薄唇,削刻的下巴,然后是喉结……他知道她在看她,却装没看见。
  唐漾知道他在装没看见,秀气的眉毛快皱成两弯波浪线。
  而且,好像,特别特别生气。
  唐漾转回头,挠了挠薄软发红的耳廓,有些苦恼又心虚地滚了滚喉咙……她要怎么办呐。

  回去路上, 唐漾时不时瞥蒋时延一眼, 蒋时延目不斜视。


  他稍微转头瞟后视镜, 唐漾便触电一样收回视线, 揣着做贼般跳得飞快的小心心。
  进小区, 蒋时延把车停在门口,唐漾提议:“我们晚上去喝粥吧。”可以消消火。
  蒋时延下车、锁车,淡淡地:“嗯。”
  唐漾到店后, 点了蔬菜瘦肉粥、白灼青菜, 满桌绿色。
  蒋时延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吃。
  偶尔唐漾撒娇:“我想吃凤尾。”
  盘子就在她手下她夹不到,蒋时延也不戳穿, 面色寡淡地夹给她,唐漾撇嘴, 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粥店, 唐漾说想回家换衣服, 蒋时延应:“嗯。”
  唐漾换了条亚麻及踝长裙,问蒋时延:“过几天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莱坞上了一个魔兽片,你以前不是超爱吗?”
  蒋时延坐在沙发上,抬手给她理了一下发梢:“嗯。”
  两人间陷入一种凝滞的气氛。
  唐漾在他旁边坐了会儿,扔了手机,眉眼弯弯摇蒋时延胳膊:“不然下去散散步?天气不错。”
  蒋时延任由她摇,还是轻描淡写:“嗯。”
  唐漾脸上笑意慢慢收住,蒋时延进了洗手间。
  唐漾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不自觉地瘪瘪嘴。
  小区旁边有个新修的人造湖公园,前方是宽阔的塑像广场,后方是沿湖风景区。
  一到晚上,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们各组团队,在前方广场拉练般跳舞。至后山,灯火从繁盛变寥落,凤凰传奇嘹亮的歌声也愈来愈小,化作灌木里的虫鸣、朋友间的闲谈,以及婴儿车轧过青石路面的声音。
  蒋时延换了身T恤休闲裤,两手插在裤兜里。
  唐漾头顶差一点及他肩膀,她一手握手机,一手被蒋时延牵着揣进他裤兜里。
  两个年轻人都是外形极好,模样登对。
  不少同单元的老阿姨认出两人,热情打招呼:“唐漾和这位蒋什么来着,也出来散步哇。”
  “蒋时延。”唐漾耐心介绍。
  他的手大而温暖,掌心薄薄的茧子覆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触感清晰。两人走路伴有空气流动,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混进她的鼻息。天黑尽后,昏黄的路灯铺开光亮。两人每朝前走一步,灯下便是两道幢幢而亲密的影。
  如果蒋时延没生气,这样轻松的晚间会让人很享受。
  可现在,唐漾每隔三秒看一眼蒋时延,每一道脚步声都踩着忐忑。
  两人走至一段幽僻的小路上,其他人的声响被隔绝在竹林外。
  蒋时延惯性朝前半步,亦停下来。
  唐漾仰面,望着男人昧在昏灯下的侧脸,眼神闪了闪,道:“我知道你要来,周默和办公室沟通过,所以我知道魏长秋也要来。我从顶楼下去的时候,你和我只隔了七百多米。”
  蒋时延垂眸看地面:“嗯。”
  唐漾:“之前我和甘一鸣关系就不好,然后我在B市学习的时候,他打着庆祝我脱单的名义请全部同事喝下午茶,周行把我叫上去说也就算了,我忍不了他偷奸耍滑翻我电脑,有恃无恐让我删文件,还威胁我说什么蒋家看到我私生活混乱……”
  唐漾想不通甘一鸣秉性为何可以恶至这般,可他动到自己头上,那自己也只有……
  蒋时延没出声,唐漾害怕他的沉默,但也认认真真地坦白:“他没碰到我,然后杯子是我自己摔的,头发是我自己弄乱的,衣服是我自己扯的。”
  蒋时延仍旧无声,唐漾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衬衫顶上那颗扣子……也是我自己解开的。”
  从始至终,甘一鸣没料到唐漾这一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唐小错交代完全部,蒋审判还是没反应。
  唐漾被他手掌的温热包裹住,掌心稍稍起了薄汗。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唐漾顿一下,“不择手段。”
  “没,”蒋时延握她的手慢慢收拢,“当时那样的情况,你做的是最好选择,也是最优选择。”
  唐漾做了一盘博弈。她和蒋时延相识多年,有着彻底的默契和信任。她在蒋时延站队的前提下,赌的是魏长秋的脸面和周自省的底线。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和汇商撕破脸皮,另寻出路。而最好的结果,如下午一样,借刀制人,釜底抽薪。甘一鸣的倚仗是魏长秋,将甘一鸣连足拔起、灭他根基的,也是魏长秋。
  和蒋时延最初安排一休做倩倩营销的思路完全契合。
  “可你在生气?”唐漾偏头看他,挠了挠他的手心。
  蒋时延呼吸紊乱,随后:“没有。”
  唐漾笃定:“你真的在生气。”
  唐漾不依不挠:“你就是在生气——”
  “你别问了。”蒋时延语气加重,面色变得难看。
  她不仅不怕,反而更大声地质问:“可你整整一下午都没和我好好说话!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是小聋瞎不知道?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一直说没生气。”
  蒋时延微抬着下巴,眼睫半敛,喉结滑动。
  唐漾一想到自己怎么卖乖都没哄好,登时委屈:“你自己都说了是最优选择,我也是知道你要来才敢乱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求您别问了好不好!行不行!么么哒!”蒋时延每个字都切齿而出,脸色黑如布云。
  唐漾也来了脾气:“话都不准人说,牛逼牛逼,你明明就是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为什么不生气?!”蒋时延从下午憋到现在,一肚子火气“嘭”地炸开,“劳资气汇商都是些什么瘠薄玩意儿什么瘠薄狗人什么瘠薄破事儿,可我又不能说唐漾你辞职吧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特么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
  蒋时延越说越来气:“劳资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一鸣嘴皮掀到后脑勺攥着他头发把他一下一下朝垃圾桶里磕,可我特么还要端着形象满脸温和淡定叫他您您您您满意了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漾听着他嘴里“满脸温和淡定”,想着他下午冻得和冰窟窿一样的气场,“温和淡定”怕是不愿意背这个锅?
  唐漾心下发笑,两手却是握着蒋时延的腕,睁着眼睛不敢相信:“你凶我……?”
  “对对对我就是凶你!”蒋时延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扭头避开她让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唐漾被甩开也不恼,把身体挪到他偏的方向,又用脸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试探:“那我要准备哭了噢?”
  “你哭!你哭!”蒋时延又把身体转回去,唐漾跟着转,蒋时延烦得要死,劈头盖脸一顿凶:“你快哭,你倒是哭啊,你哭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防狼喷雾朝你眼睛刷刷来两下特么辣不死你个小辣鸡!!”
  蒋时延骂得利利索索不喘大气。
  唐漾低头默默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标点,“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竟然还笑?!
  唐漾的防狼喷雾还是蒋时延给她买的,专门挑的特辣,天知道唐漾扑过来抱着他哭,他闻着一股子胡椒味,心绞得快痛死了。这人随便乱来他都兜着,可她怎么这么作弄她自己,她眼睛不难受吗?她不痛吗?她特么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
  蒋时延气得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下一下呼吸,闷重又压抑。
  唐漾望着他和鼓风机一样翕合的鼻翼,他起起伏伏像喘不过气的胸口。
  暗光从头顶落下,给唐漾弯弯的眉眼镀上一层柔软。
  “背我。”她站在蒋时延身前,甜甜笑着,朝他张开手臂。
  看看,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人脸可真大,还背?她三岁吗?
  “不要。”蒋大佬脾气很大。
  唐漾上下挥手臂,抿笑更甜:“背我。”
  “不要。”蒋时延眉头紧皱转过头去。
  唐漾瞅准时机,灵活绕到他背后,两条细瘦的胳膊吊住他脖子想往他背上爬:“背我嘛背我嘛背我嘛。”
  “你太重了背不动。”蒋大佬发着脾气,什么都敢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漾漾声音娇娇软软的。
  她想爬上蒋时延后背,搂紧他脖子又是跳又是蹭,蒋时延“哎哟”一声,膝盖一弯,顺着唐漾力道就朝后仰去。
  唐漾一怔,立马敛好嬉色,她不敢完全放手,一手托着他脖子帮他稳住,然后绕到他身前,另一手小心碰他腰:“是不是腰闪到了啊,你先不要动。”
  她手小小软软的,棉花一样贴在蒋时延颈后和腰侧。
  蒋时延微微吃痒,视线定在她紧皱的眉头处,喉结上下伏滑。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背得动我,”唐漾懊恼地皱了皱脸,她一边抚着他的腰示意他安心,一边挂着处理突发事件的冷静表情,从蒋时延兜里摸出他手机,“我马上拨给你助理让他把车开过来,公园门口有一个诊所——”
  蒋时延手穿过唐漾胳膊和膝盖,蓦地将人打横抱起。
  唐漾“啊”一声轻呼,柔软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在蒋时延臂弯荡开。
  蒋时延抱起唐漾就开跑,一边跑一边认真给她解释:“得快跑快跑,不然我老婆就要追上来了。”
  “你老婆在哪在哪,”唐漾回神,从他身侧探出个脑袋朝后看,格外严肃地用手机遮住半边脸,“我掏出平底锅把脸挡住,她就看不见我们了。”
  “你看得见她,她肯定就看得见你啊。”
  石板小路如棋子凹凸不平,蒋时延跑得虽快,但每一步都跑得很稳。他三两下抱着唐漾跑出小路,撞进一片明光。
  蒋时延停下脚步,抬头望远天月亮。
  唐漾顺着蒋时延目光眺去,便见今晚的月亮满而圆,一圈朦胧的暗辉如薄纱笼在表面。
  唐漾看了好一会儿,配合地感慨:“你老婆……可真大。”
  蒋时延以为漾漾要说什么,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好气又好笑,假意松手要摔唐漾。
  唐漾身形一晃,吓得赶快搂紧他脖子。
  蒋时延偷笑,抱稳小小的一团又不管不顾又毫无方向地朝前跑。
  唐漾也是个能疯的主,尤其她窝在他怀里,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她更是“啊啊”轻叫着嫁祸给蒋时延,她脸贴着蒋时延心口,被他清晰有力的心跳灼得又红又烫。
  夜色四合,行人零丁,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蒋时延抱着唐漾一路跑到偏远的小卖部门口,把人放下来。
  两人撑着膝盖相同频率地喘粗气,蒋时延节约,只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想跨专业找动漫相关工作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