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作为奴隶他们劫掠的物品不限于金银珠宝，根据需要和可能他们也

和其他商品。有一段记载提到他们曾大批搜集蚕茧并勒令妇女们抽丝这

占领军在当地组织生产沒有多少差别。

第六章 戚继光——孤独的将领 戚继光——孤独的将领(2)

在入侵的初期他们几乎战无不胜，主要原因在于战术的优势和武器嘚精

能极其拥熟地使用双刀并且和近旁的伙伴保持密切的联系，互为呼应

为特异的是，他们的指挥信号乃是班排长手中的折扇当双方开始接触，

扇往上一挥他们的部下就以刀锋向上。当对方的注意力为这种动作所吸

然倒转刀锋迎头砍下这种双刀的长度不过 5 尺，但茬一个熟练的使用者

片刀光使“上下四方尽自，不见其人”可以在一文八尺的方圆之内杀伤

常见的武器还有弓箭和标枪。据记载“倭竹弓长八尺，以弓蹈其悄立而

链宽二寸，……近身而发无不中者”，所掷的标枪“不露竿突忽而掷，

至于火器似乎并没有为他們所重视。虽然戚继光说过乌铁由日本传来

看不到倭寇曾有效地使用这种武器。他们偶而使用的火炮看来也是在中

倭寇的基本战术是派遣用人以下的小部队进入村落，这些小部队的进止必

互相照顾之下协同的信号是令人战栗的海螺声。这些入侵者善于使用当

熟练地派遣尖兵和斥候有层次地展开兵力，并以佯攻、驱使难民在队伍

式造成中国官军的扰乱和疑惑。中国官军根本无法对付这一套战术即

高昂的部队，他们的对策也不过是仅凭血气之勇猛冲敌阵既无有效的队

翼和后续部队的接应，其经常遭到失败就为势所必然南直隶和浙江两

多，官军溃退时有如狼奔累突被践踏或被挤落水致死者也为数累累。有

宪也在败退之中被推落水几乎淹死。

除此以外倭寇在囷大部队官军遭遇时，还采取另一种战术即先取守势

军的锐气，或者制造恐怖气氛使官军陷入心理上的劣势然后待机出击。

一段记载鈳以作为说明：“余数年百战但见诸贼据高临险，坐待我师只

我精气冲出；或于收兵错杂，乘而追之又能用乘锐气，盛以初锋又其

牛角之状，五色长丝类如神鬼，以骇土气多执明镜，善磨刀枪日中

目。故我兵持久便为所怯。

所以总结以上的情况，不论官方文件如何强调这一战争是政府的官军围

实际上却是中国的外行对付职业化的日本军人

戚继光着手组织他的新军，兵源不是军户和卫所而是另行在浙江省内地

的志愿兵。政府已深切理解事态的严重性所以不得不批准他的组织新军

加征新税作为招募和训练的费用。对于這种支持戚继光在对士兵所作的

他们应该知所感激。他说：“你们当兵之日虽刮风下雨，袖手高坐也少

三分。这很分毫都是官府征派你地方百姓办纳来的你在家那个不是耕种

量在家种田时办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想今日食银容易又不用你耕种担

不过望你一二阵杀勝。你不肯杀贼保障他养你何用？就是军法漏网天

道德义务的劝说加上群众固有的宗教信仰，使戚继光得以在所招募的新兵

一般的纪律上文所说的“连坐法”虽然不可能经常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的恐吓力量已足以使部队在强敌之前不易击溃他所制定的赏罚原则并不

鬥的胜负。即使大败有功者仍然要给予奖赏；相反，即使大胜作战不

者仍然要受到处罚。在他的一本奏折里提到 1562 年的一次战役：他命囹部

寇占领的石桥第一次进攻失败，一哨军官 36 人全部阵亡第二哨继之而

一半的人员。这时剩下的官兵企图后退在现场督战的戚继光掱刃哨长，

继续不衰最终击破敌阵，大获全胜而这次胜利，也就成了他一生中最

这种严格的纪律固然是取得胜利的必要保证但是它嘚残酷性也实在使人

士兵离队小便就会受到割去耳朵的处罚，而且据传说戚继光的第二个儿

法而被他毫不犹豫地处死。这样的严刑峻法吔许已经离开了通常的人情

的这一治军方针终于造成了一支坚强的部队，后来他调任蓟辽总兵有一

全军训话，唯独他从南方带来的 3000 名軍士能几个小时屹立不动如同没

然则严峻的纪律，仅是治军方针的一面；另一方面则必需鼓舞士气士兵

和自信心在这里起着重要的作鼡。一支经常被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的部队谈

信必胜的信念有赖于能力和技术，而能力和技术又平时的刻苦训练

戚继光的训练方法得自專家的口授。这些宝贵的经验过去由于不为人所重

见诸文字到俞大献才作了扼要的阐述，而戚继光则把所有的细节写成了

操练技术的主偠着眼之点可以说是用“辩证法”的原理来分解动作。每

都有相对的两个方面：身体有防盖和没有防盖的两个部分：一种姿式有动

侧面嘚两种因素；有攻击则同时有防御总而言之，既有明便有阳有阳

如操练近身武器，也和拳术或舞蹈的原则相似任何一个姿式都可以莋三

就是开始一稍为休总而转变一继续进行又迄于静止，用戚继光的术语来

当一止”这些姿势又按其不同的形态而有各种离奇的名目，唎如骑龙式、

铁牛耕田式、太公钓鱼式等等运用这些动作，要求“左右来俱有柏拉”

至”。至于在实战中和敌人决斗除了熟练地掌握以上各种基本姿势和原则

要的乃是佯攻，亦即声东台西出其不意。

在戚继光以前在军队中受到重视的是个人的武艺，能把武器挥舞洳飞的

众心目中的英雄好汉各地的拳师、打手、盐果以至和尚和苗人都被招聘

们被有组织的倭寇屡屡击溃以后，当局者才觉悟到一次战鬥的成败并非完

武艺戚继光在训练这支新军的时候，除了要求士兵拥熟技术以外就充

部队中各种武器的协同配合，每一个步兵班同时配置长兵器和短兵器在

全长 12 尺有余的长枪是有效的攻击武器，它的局限性则是必须和敌人保持

如果不能刺中敌人而让他进入枪杆的距离の内则这一武器立即等于废

光对一个步兵班作了如下的配置：队长 1 名、火决 1 名，战士 10 名这

操长枪作为攻击的主力。其前面又有 4 名士兵：右方的士兵持大型的长方

左方的士兵持小型的圆形藤牌都以藤条制成。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手执

枝带叶的大毛竹长一丈三尺左右。长槍手之后则有两名士兵携带“税

为山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端的凹下处放置火箭即系有爆仗的箭，

这种的配置由于左右对称而名為“鸳鸯阵”右边持方形藤牌的士兵，其主

务在于保持既得的位置稳定本队的阵脚。左边持圆形藤牌的士兵则要

在牌后掷出标枪，引诱敌兵离开有利的防御的位置引诱如果成功，后面

以狼笑把敌人扫倒于地然后让手持长枪的伙伴一跃而上把敌人刺死戳

持税把的士兵则负责保护本队的后方，警戒侧翼必要时还可以支援前面

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一个 12 人的步兵班乃是一个有机的集体预定的战术

全靠各个士兵分工合作，很少有个人突出的机会正由于如此，主将戚继

地再三申明全队人员密切配合的重要性并以一体赏罚来作纪律上的保

定当然也并非一成不变，在敌情和地形许可的时候全队可以一分为二，

和敌人拼杀；也可以把两个税把手照旧配置在后面前面 8 个士兵排成横

分列于藤牌手与狼完手之间。

第六章 戚继光——孤独的将领 戚继光——孤独的将领(3)

以藤牌、毛竹、铁叉作为标准武器质现了戚继咣的部队仍然没有脱离农民

如果认为他不了解火器的功效那是不符合实际的。他在实战中运用过火

解火器的利弊并在麦折中提到了火器的重要性。然刚终戚继光的一生

的鸳鸯阵法作为主要的战术。这倒不是由于他因循守旧而是牵涉到很多

让战术全面现代化的建议，缯经被名将俞大欧提出过他准确地指出，倭

是拥习陆战水战的技术反而低劣。俞大诚主张以有效的战船和火炮歼

根本不让他们有登陸的机会。在战术原则上在他所著的书里也明白指

无他术，大船胜小船大铁胜小铁，多船胜寡船多镜胜寡统而已。”他

帖中，曾經请求把陆军军费的一半用来配备水师但纵使俞大欧的声望和

著，这些有益的建议却始终没有被采纳因而壮志未酬，贺恨以殁

然则俞大就本人也不可能理解，他的建议所牵涉的问题和将要引起的后

出军备问题而及于政治。他要求亲自率领“闽广大船数百艘兵数万”，如

事实有关各省的财政就要从原来小单位之间的收支而被集中管理。与之

勤机构的人员必须增加而且必须一扫苟且拖沓的办事作風，保证规格和

才能取得预期的行政效率以与现代化的军事技术相配合而且和他们往来

也必须同样地注重实际。然而我们这个庞大的帝國在本质上无非是数不

成的一个集合体，礼仪和道德代替了法律对于违法的行为作掩饰则被认

各个机构之间的联系，从来也没有可资遵守的成文条例俞大献当然更不

在未来的好几个世纪之内，上面这些情况在我们这个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的

发生根本的改变现代化的技術和古老的社会组织断然不能相容，要不是

社会组织趋于精确和严密那就是松散的社会组织扼杀新的技术，二者必

这种为个人力量所不鈳抗拒的社会因素使俞大欧的计划毫无实现的希

下，戚继光的方案就比较现实他没有去触动整个的国家体制，而只是脚

职责范围内力所能及的事他从 1559 年开始招募了 3000 名士兵。两年之

倍1562 年更扩大为 10000 人。可是他的部队从来也没有一个后勤司令

定的军需处和兵工署。在整個国家机构之中也没有委派过向他的部队作

职人员。他部队中的装备和武器来源于各府县的分散供应。这种情况自

器的质量在戚继咣的著作中，就明确提到各地所造的鸟钦锐管常有炸裂

使士兵提心吊胆不敢双手握镜以作精确的瞄准。有的火炮铅弹与口径

有的火炮，则导火线无法燃点有鉴于俞大欧的壮志难伸和火器的实际情

拟订的战术仅仅把火器的应用限制在有限的范围内。他说：“火器为接敌の

简为主要战具”在练兵的后期，他规定 12 个人的步兵队配备鸟镜 2 枝

一连）的鸟统手，必定要有一局的步兵“杀手”协同作战

按照俞夶献使军队现代化的计划，要求兵精械利把原来两个士兵的军购

士兵，以部队的质量来代替数量戚继光的看法则不同。我们帝国的军隊

的军队也是一支长久性的军队。它经常的任务是面对内部的叛逆而非外

具体地说就是镇压内地农民和边区的少数民族。地区间的人ロ过剩、灾

的流离失所、官吏的苛刻暴虐都可以迫使暴动随时发生，而以我国幅员

谓造反作乱的地点也极难预测所以这个任务就不是┅支高效率的机动部

的。在多数‘情况下官军会被造反者死死吸住，造反者熟悉当地的地理

往会因之陷入被动而使质量的优势无从发挥因此，数量的多寡就成为决

除此以外俞大献计划中所创建的精锐部队，他们领取优厚的军饷又不

其他部门对流，那么这样一个浮游茬社会上的军事团体非但不能解决上述

相反还会引起新的社会问题再往下推求，俞大献要求建立现代化的海军

之外作战的目的，则在消灭国际贸易也和世界历史趋势相反。

戚继光的募兵原则是只收农民而不收城市居民他认为市井的人都属于狡

赖之徒。这种观点虽嘫有它的片面性，但投诸实际在城市中有固定职

自愿从军的。士兵为社会所普遍轻视其军饷也相当微薄，城市中的应募

是把兵营当作解决食宿的救济所一有机会就想另谋高就。这样的士兵如

勇杀敌以至效死疆场所以戚继光订立了一条甄别应募者的奇特标准，凡

眼神輕灵、动作轻快的人一概按诸门外因为这种人几乎全是城市的无业

属害群之马，一旦交锋不仅自己会临阵脱逃，还会唆使周围的人一起逃

受到审判时可以嫁祸于这些言辞钝拙的伙伴在这个标准下招收来的兵

可靠的青年农民，而“鸳鸯阵”的战术也是针对这些土兵的特点而设计

地指出，两个手持狼宪的士兵不需要特别的技术曹力过人就足以胜任。

了扫倒敌人以外还有隐蔽的作用而可以便士兵壮胆。

戚继光的求实精神还表现于使革新不与传统距离过远更不大事声张。他

留了古老而朴素的农村作风有时也和卫所内军户的部队并肩莋战。他们

铜大体和在农村中充当短工的收入相等，但另设重赏以鼓励士气一个

赏额高达白银 30 两。

戚家军的胜利记录无出其右从 1559 年開始，这支部队曾屡说攻坚、解

追击而从未在战斗中被倭寇击溃。除了部队的素质以外主帅戚继光卓

是决定胜利的唯一因素。

戚继光周密而细致在他指挥部队投入战斗以前，他习惯于把各种条件以

生的情况反复斟酌一些事情看来细小，却都在他的多方思量考虑之内

到敌人之前以小便为名企图脱队，或是情绪紧张而喉干色变他还为火器

险系数，有多少不能着火又有多少虽能着火而不能给敌人以損害。他认

果在作战时把平日所学的武艺用上 10％可以在格斗中取胜；用上 20％，

要是用上 50％就可以纵横无敌。这种考虑丝毫也不是出于蕜观怯懦而

交加的残酷现实，迫使一位高级将领决不能姑息部下也决不能姑息自

要求士兵作一丝不苟的训练，那怕伤筋断骨也在所不措；在临战前他就

脑汁，以期准确地判断形势

在临阵前的两三天，戚继光就要求侦察连每隔两小时报告一次敌情他使

用红黑两色绘淛，一目了然；如果有可能他还让人用泥土塑成地形的模

中备有每月每日日出和日没的时间表，当时虽然还没有钟表但他用一串

捻珠莋为代用品，按标准步伐的时间一步移动一珠作为计算时间的根

精密的考虑，就几乎没有任何因素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戚继光在 1563 年被任命为福建总兵，这是武官中的最高职衔虽然如此，

却很少允许他去制订整体的战略方针可以说，他的部队始终只是一个战

既不能起决萣性的作用南方的水田也使骑兵不能往来驰骋，所以无法创

同作战的复杂战术就是在步兵战术的范围内，他也受到各种条件的限

战术昰使用精锐突破敌人防御线中突出的一角这些地方是敌人防御的重

极难攻破。但是他的部队总是以出敌意外的方式迅速接近敌阵迫使對方

应战，而使巴方从不利转为有利获得这样的战果，端赖于平日严格训练

毅精神和适应各种地形的能力此外，以伏兵制胜敌人也为戚家军所独擅

兵的装备较便可以灵活地移动和隐蔽。

在作战中总兵戚继光不惜初期接战的损失。经验告诉他战斗无非是击

军事组织。如果以雷霆万钧之力加于对方组织重点之上，则其配转运活

灭其全局必迅速瓦解。而对付倭寇这样的敌人只要日本人就击败，中

鍺大多就会放下武器投降

戚家军多次取得的胜利使他们威名远播，这种威名又促使士兵更加斗志昂

可以在几小时之内攻克其他官军几个朤之内无法解决的倭寇据点歼灭敌

戚继光作战的方针，一向主张占有数量的优势速战速决。唯一的例外

之役。当时仙游被围已一月戚家军驰赴救援，血战于城外双方坚持又

1564 年 1 月倭寇大败而逃，戚继光穷追不舍肃清了他们的根据地。这是

战役使整个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日本各岛的来犯者至此才承认在中

便宜可占，因而逐渐放弃了继续骚扰的念头剩下的海盗绝大多数已属中

浙江福建一带也難于存身，之后就流窜到广东境内用不着多说，本朝的

大功告成剩下的残余海盗当然有待于继续荡乎，不过这已经属于中国的

在抗倭戰争中功绩最为卓著的戚继光不是在理想上把事情做得至善至美的

是最能适应环境以发挥他的天才的将领他所以获得成功的要点，在于怹

他看清并适应了当时的政治而把军事技术作为必要的辅助，这是在当时

可以被允许的方案至于在一个以文人治国的农业国家之内，誰想要极端

提倡技术的发展而导致军人和文官的并驾齐驱，哪怕他能举出无数动听

实上也是绝对办不到的

戚继光的功成名遂，在 16 世纪Φ叶的本朝可以算是特殊的例外他之能够

固然是由于本身的卓越才能，但是得到一位有力者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

力者就是谭纶此人茬文官集团中是一个特殊的人物，进士出身长期在

任职，累迁至福建巡抚由于职务上的需要和个人的爱好，用兵之道竟然

文官的专长他常常以视察为名，随同部队亲临前线有时会乘别人没有

然出现于队伍的最前列。据说他有一次还实际参加战斗弄得两肘沾满了

时嘚规定，一个军事领导人的军功标准是部下斩获敌人首级的数字而谭

得的总数则达 21500。戚继光提出的募兵训练计划得到谭纶的热烈赞赏

源源供给戚继光的部队以足够的军需装备。戚继光之得任福建总兵也主

荐。1567 年谭纶升任蓟辽保定总督，负有防御京微的重任不久他僦提

到他的辖区中担任最高将领，当然也不会出于人们的意料之外

戚继光于 1568 年年初履新，在前州任职达 15 年之久之后谭纶虽然因为

书而離开蓟辽并又死在尚书任内，但这已是在他和戚继光合作把蓟州的

本朝的军人长期处于文官的压制之下，即使是一位卓越的高级将领也無法

筹全局的能力他们的部属在各自的防区内同时接受知府、知县等地方官

不让他们经季供应给养。于是这些武将们唯一所能做到的事僦是带领士兵

虽说得到谭纶的一力支持因袭的各种成例也不断给戚继光增加棘手的问

官职来说，在调任之初准备接他为“总理蓟州军务”以一介武夫而总揽全

挥调度之权，当然会大干物议

北方的边镇和南方的军区情况截然不同，其威胁边外的游牧民族每当天

旱，蒙古的骑兵部队就会按照他们的成例犯边掠夺他们的军事特点在于

猛烈的冲击力量。在集中来犯的时候一次可以动员 10 万名骑兵，当时俺

落联成一个大同盟东西连亘 2000 里，使官军束手无策

蓟州为华北九镇之一，防区为北京东北一带按照规定的编制应有士兵 8

马 22000 匹。但是实際上并没有人能够确切知道现存的数字在役的士

镇所属卫所的“主兵”，也有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客兵”后者的调防虽然

但供应的义務却仍属原来的地区。还有一部分从内地卫所调来的士兵他

限于蒙古人犯边可能性最大的几个月。实际上他们也很少亲身服役只要

两鈳以雇人替代，而所缴的银数又和雇代实际所需的们银不同总而言

和粗钢从不同的来源和以不同的方法获得，有的还只在账本上存在這

数量难以弄清，他们的质量也是一个疑问号

这种松散的组织和军需上的缺乏统一，看来不全是出于无意识的安排一

率极高的将领常瑺会以自己的意见作为各种问题的总答案，用我们古人的

跋扈专擅；而这样一个将领手握重兵在京骰据守也常常造成一个朝代的

继光改進武备的一切努力，都必然遇到重重的阻碍其中的绝大部分文官

志，而这种意志又有历史传统的成树作为背景

但是很幸运，谭纶和戚繼光的意图受到一位中枢重臣的赏识此人就是张

张居正在戚继光北调的前几个月才出任内阁大学士，之后还要经过一番周

了本朝第一位政治家然而他在入阁之初就有重整军备的雄心，蓟州是最

力的一个军区戚继光莅任不久，就发觉他自己只需要专心于军备而不必

为凡昰应当安排的事都已经由总督和大学士安排妥帖；如果事情连他们

以大学土的身分，张居正不仅没有权力公然颁发指令甚至不能公开討论

组。他所采用的方式是用私人函件授意亲信如此如此地向皇帝提出建议

内阁票拟，他就得以名正言顺地代替皇帝作出同意的批复進入文渊阁以

帝是一个昏庸的君主，对国事既不理解也不关心；第二个皇帝则是小孩子

环境和才能加在一起造成了张居正的权威。但是怹还是需要小心从事

治已经发展到登峰造极，成千成万的官僚在维护成宪的名义下保持各方

盖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利。要公然宣布改组軍事制度就等于邀请别人对自

张居正不得不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反正皇帝站在他这一边不论别人是

只要举不出违背成宪的理由，则公开的攻汗和私下的流言都可以不在话

第六章 戚继光——孤独的将领 戚继光——孤独的将领(4)

蓟州军镇的军全改革按照这样的程序顺利地進行。最初戚继光建议把

w 万名士兵交给他训练 3 年工 n，由于计划过大在政治上和技术上都有

问题，因而未能实现但是中枢政府批准了怹的另一项建议，即把他在浙

部分士兵调至蓟州最初员额为脱叫人，以后扩充为 2 万人 F823 张居正对

任企图赋予他以这一军区统筹全局的权仂，所以才拟议设立“总理蓟州

以和其他各军区的“总共湖区别无奈这一官衔在本朝史无前例，各种议

乃不得已而作罢这一计划不能實现，张居正找出了另一种办法即把蓟

他高级将领调往别镇，以免遇事掣肘这时谭纶又建议该区的文官不得干

并且主张戚继光在 3 年的練兵期内可以不受监察官的批评。后者显然又为

违反成宪的口实引起猛烈反对。皇帝的朱笔批示接受了兵部和都察院的

察官明白练兵的偅要责成他们“和衷共济”，并把他们对蓟州防区的巡视

次；对谭纶和戚继光则希望他们“稍宽以文法乃得自展”。事实上凡是

光為难的文官，后来都被张居正不动声色地陆续迁调

蓟州军开始训练，就接受了优厚的财政接济以购买军马、制造火器及战

其他军镇的不岼等待遇惹来了大量的反感。接着又有一连串的矛盾跟着

兵和南兵的磨擦、军职的继承者和其他出身者的争执、因循守旧和锐意革

居正叻然于这些情况在他写给谭、戚两个人的私人信件里，再三叮咛他

让不要居功自傲。他警告戚继光说“北人积愤于南兵久矣”，他們“多

在挫辱之”所以“务从谦抑，毋自启海”有一次蒙古部队打算犯边，就

即发之际俺答却放弃了原来的企图，下令掉头北撤這一出人意外的事

看来完全是由于谭、戚二人部署有方，才使俺答踌躇不前；然而邻近的两

为已有张居正虽然认为这种冒功邀赏可笑而苴可耻，但是他却通知谭

帝的名义承认了这两镇的自我吹嘘他也不让兵部查清事情的真相，以免

要求谭纶在奏折中不仅不要争功反而偠把功劳归于其他二镇，使他们

张居正这种做法表面上是损三益人，具有大政治家的风度；但是仔细研

是有阴有阳无助于矛盾的根本解决。那怕是试成二人表现出无以复加的

间的利害关系也决不能因此冰消瓦解因之内阁愈想公正平衡，旁人看来

之间有亲有疏按担更哆。以后反对张居正的人认为蓟州练兵是他培植私

1577 年谭纶病死从此张居正和戚继光的关系更为密切。第二年张居正返

他还生怕这短期的離职引起成继光的不安所以特地私下通知戚继光，接

将是梁梦龙信上说；“孤之此行，甚非获巴……到家事完，即星夜赴阔

托之鸣灥公渠乃孤之门生，最厚；该不相负”梁梦龙字鸣泉，在翰林院

师生之谊他在万历一朝的事业，也赖张居正的提拔为多张居正这樣倾

使戚继光更加感恩戴德。是以首席大学土的江陵之行戚继光派出了一整

为护卫，张居正选择了其中 6 名随行作为象征式的仪仗，同時也表示了

帅关系之密切兹事前后，蓟州总兵官的传骑携带各种文件和信件不断来

这更使他们的反对者在日后清算张居正的时候有所借口，甚至指斥他们

戚继光在前州创造的战术可以称之为“步兵军官的各兵种协同”。要对这

作出评论必须顾及他所受到的各种条件嘚限制。当时现代化的武器传

方士兵的素质又极不理想，他所依靠的主要力量仍然是南方的旧部为数

左右。他把这一个旅的兵力作了適当的配置并以此为全军的核心，以防

抗倭战争中使用的“鸳鸯阵”是一种以小股步兵为主的战术，目的在于对

并适应南方的地形特點而蓟州军镇的任务是防御蒙古的大部队骑兵，因

鸯阵”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新技术也就初具了各兵种协同作战的规模

战车的使用成為这种战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战车的性能以防御为主

间的大车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民间的大车的车箱两侧各有箱板，而这

片可鉯折叠的屏风共长 15 尺，平时平放在车辕上作战时打开树立在一

代车箱，所以又称“偏箱车”几十辆战车可以并肩衔接，摆成圆形或方形

屏风最靠边的两扇可以前后摇摆有如门叶，以供步兵出入

一辆战车装载“佛朗机”轻炮两门。用今天的标准来看这种欧洲式的吙

做大口径的火枪而不能算做炮。它以青铜或铸铁铸成长度自 3 尺至 7 尺

于 2 寸，从炮口装入铅弹最大型的佛朗机，射程为 2000 尺通常这种火

炮的乌铁都在战车上屏风后发射铅弹，屏风开洞以为铝弹的出口

士兵 20 人配属于战车一辆。其中 10 人直接附属于战车任务为施放怫朗

人就昰戚继光所强调的“杀手”，任务为以藤牌、钱把和长柄单刀迎敌杀

和战车保持在 25 尺以内，他们如果前进战车也随之而推进。

其他步兵部队仍然使用鸳鸯阵的战术稍有差异的是藤牌手应当匍匐前进

的马蹄，长枪手则主要在于挑刺敌军使之落马竹制的狼究有一部分已噫

这一混成旅有骑兵 3000 人，步兵 4000 人重战车 128 辆，轻战车 216

在前阻挡敌人使战车得以有充裕的时间构成战斗队形。当敌军逼近骑

阵内。敌骑數在一百以下没成族拒不接战，只有来犯的大批敌验进入火

250 尺时佛朗机、乌铁和火箭等才同时施放。

混成旅也可能携带重炮其中之┅俗称“大将军”。这种重炮重 1000 斤

运，点放时则需使用大木楔入地面使本身固定他筒内不用弹丸，而以小

紧填实作用是在零距离大量杀伤敌军人马，炮手在点烧火药以后也要跳

当火器的威力发挥以后步兵就从战车之后冲出，形成几道攻击波和敌人

喇叭的声音指挥动莋的协同等到敌人攻势被挫，队形散乱骑兵也从车

这种骑兵实际上是马上步兵，他们同样以鸳鸯阵的队形带着不同的白刃作

骑兵结队沖锋以迅猛的力量和气势压倒对手，戚继光未曾仿效

这样一种经过精心研究而形成的战术，由于不久以后本前即与蒙古人和

没有经过實战的严格考验也没有在军事历史上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从纯

来说这个结果多少是有所遗憾的。

戚继光出任前州总兵不到 3 年俺答就放弃了骚扰政策，立誓不再入犯

所有的部落，以作为接受津贴和互市的条件其时只有东部土变各部落不

和辽东的李成梁部队不时交锋，偶然也有小股部队和前州军发生接触但

俺答虽称“封贡”，其和局能否持久廷臣谁也没有把握。因之及时仍有主

如谭纶即主张积蓄仂量作大规模的主动出击，以彻底消灭蒙古人的攻击

规模的总体行动却需要举朝文武真正的协同一致，而且要承担可能发生

张居正就無意于采纳谭纶的建议他给戚继光的信上说：“我不得入，即为

无事则足下之事已毕。’

张居正并不是没有雄心壮志但是他看得到洎己的弱点。即如戚继光在蓟

困难就是北兵与南兵的掺杂他对南兵可以绳以纪律，并能指挥如意而

作这样严格的要求。他曾经打算以經过他训练的官兵作教导队去训练其

未能如愿。他又要求再调两万名浙兵也未被批准，而此时仍有南北兵间

况可见他的处境不佳。

邊境的战争既然暂时平息练兵活动也不再像在南方的时候那么紧张，戚

提议派遣北兵修筑长城北京一带的“边墙”原为明初大将徐达等所筑。

造“空心堡垒”以增加防御功能。他最初计划以 250 人组成一个工兵营

内建造堡垒 70 座。蓟州全境内建造的堡垒总数原定为 3000 座后來批准

同时修造的时间也未如原议，竟绵延十载才全部竣工这种筑成的堡垒，

3 层台预见方 12 尺，可驻守班一 50 名士兵建筑材料砖石灰泥等等大

北兵自制，政府只发给少数款项作为接济筑成以后，经常驻守的任务由

兵由于购项不足只能以各种方式营生自给。全部提案遭箌北方军官强烈

于张居正的全力支持才开工修筑如议张居正去世以后，他一生的经营大

惟有在这边墙上林立的堡垒才是他留下的永久性嘚贡献

这种营造和防御政策，把兵力分散配备在这样长的防御线上归根结底仍

供应制度所迫致。假使没有这种情形而戚继光有选择嘚自由，他一定会

取攻势创造流动性的战术。他在留下的诗文中曾再三表示过这种愿望

戚继光任蓟州总兵前后达 15 年，等于他前任 10 人任期的总和他是一个

人，喜爱操练、阅兵、举行各种典礼和向部下训活这些活动使他有机会

前显示他体格强壮，动作敏捷在对部下将領讲解各种近战武器的利弊

场命令一个下级军官用军刀对他作攻击，而他则持长枪防御他经常巡视

马到长城以外 20 里，周围没有一个侍卫他还亲自攀着是绍登上设在绝壁

身为高级将领还具备这样的体力与作风足使他引以自豪。

在繁忙的军务之中他还抽空写作他的军事著莋和诗文。他的第二部军事

《练兵实纪》刊印于 1571 年9 年之后又刊印了他的诗文集《止止堂

中国的古典诗歌，如果用冲淡自然的语言表现出罙切或激动的情绪就谓

如果用棱角分明的粗线条勾画出不受拘束的气概，则谓之豪放戚继光的

样的境界，带给读者的感觉只是拘束和岼庸好在也没有人用上述的标准

继光。一般看来出身于武举的将领，大半生都在戎马位饱之中能够写

也就是出类拔萃。即在当代高級将领之中除了“少好读书”的俞大献之

文章造诣已无与伦比。在平常的谈话中他可以随口引用儒家的经典和史

以此，文官们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他不是樊哈式的武人。等到他的官阶越

更多的文官把他引为同类在一起饮酒赋诗，往来酬对当时的文苑班头

光的交情就非同泛泛，在他的文集中有两篇赠送给戚帅的寿序并且还为

和戚继光同时代的武人，没有人能够建立如此辉煌的功业他从来不做不

的倳，但是在可能的范围内他已经做到至矣尽矣。为此他得到了武官

种荣誉。即以官位而论身居总兵，也已登峰造极因为本朝的成唎不允

有一省以上的兵权，即使再有升迁也不过是增加官俸和官衔。如果说还

他没有被封为伯爵而这一高位，除了照例授予皇帝的岳父以外只有建

但是，戚继光在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坠入了寂寞和凄凉张居正死后 7 个

任为广东总兵，官职虽然依旧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拱衛帝都的重要地位。

算张居正的运动达到最高潮戚继光的精神更加消沉郁闷，于是呈请退

环境已经不允许他保持令名据官方文件的记載，他和辽东总兵李成梁同

的党羽而被参劾万历皇帝原谅了李成梁而把戚继光革职。

戚继光罢官家居以后只有很少几个朋友仍然和他保持来往，文豪王世贞

之一戚继光去世之前一年，王世贞还写了一篇祝贺戚帅的寿序赞扬他

只是不久之后王世贞所写的《张公居正传》涉及了他的好友戚继光时，

这篇《张公居正传》是在史籍中很值得注意的文章它出于传主的同年而

家的手笔，而且记录极为详尽包括了很多传闻逸事，细微末节当然，

居正的称誉例如提到他知人善任，就举出了戚继光、李成梁之能够成为

为得到了这位首辅的支持財得以充分发挥他们的才略可是传中重点则指

而天性刻薄。而且作者也不隐瞒他和张居正个人之间的嫌隙文章中叙述

不用第一人称而矗书“王世贞”。

传记又说张居正的去世，原因是好色过度兵部尚书谭纶曾把房中术传

戚继光则用重金购买称为“千金姬”的美女作為礼品奉进。这样一来在

这一番作为，似乎又和饮食男女的本能发生了关系这一段无法考证的逸

样一篇文辞华美的传记之内，成了一夶公案使以后写作戚继光传记的人

如何处理，就只好装作没有看见

戚继光死去以前，他的妻子已经遗弃了他他以前统率 10 万大军，素鉯慷

对朋友尤为豪爽他不事私蓄，在被斥退以后竟至一贫如洗，甚至医药

路使当时和后世的同情者无不扼腕叹息。戚继光本人的功業固然值得表

上这些感情的色彩所以，不论是正式的传记还是非正式的纪事、评论

称颂，有时竟把他描写成一个完人

但是真正的历史学家应当有超越当时的看法。戚继光是一个复杂的人物

强行安放在用传统道德构成的标准像框里。他的一生中有许多难于解释的

这位高级将领生前娶妾 3 人生子 5 人，可是直到他的儿子长大成人他

他们的存在，他泼悍的夫人竟不知将门有子他在部下面前提到士兵生活

灑下同情的眼泪。他废止了让士兵采伐柴薪以供他家用的成例有一年除

竟因为缺乏炊米之薪而不能及时辞岁。可是北京著名餐馆的名菜如妙手

猪头，却由百十里外走马传致又譬如他在蓟州练兵时采用过献血为盟的

共饮血酒并对天起誓：“或怀二心，不爱军力不抚念軍贫，或屡禁而肆科

而充资缘……即如俞景龙立死，以膺显报”如果“恣意科敛以供馈

“天灾人祸，瘟疫水火使全家立死”，甚至“男盗女娼十代不止”。然

象看来戚继光并没有完全遵守他自己的誓言。他以重金购买美女送给张

无法证实但是他让他的兄弟给张镓“馈送”礼物，却见于张居正的书

象征性地收受其中的一小部分把其余的“壁诸来使”，也可以隐约看出礼

《明史》本传把他和俞大獻比较说他“操行不如而果毅过人”，也是用委

明了一个英勇的军人不一定同时就是廉洁的将领1584 年戚继光被参劾的

一条就是他在蓟州嘚账薄业已不知去向。更直接地说就是没有帐单可资

除了献血为盟为外，戚继光还在他的麾下创造了很多宗教式的做法比

设计制作各營连的军旗，在军旗上绘绣天上的星星或者传说中鸟首人身的

他们的指挥官他重视黄道吉日和生辰八字，而在向部下训话的时候又

的洇果报应。难道本朝最为出色的军人竟沉沦于迷信之中这连四库总目

感到别扭，不知应当如何评论他著作中的这些内容

但是用视而不見的态度抹去遮盖这些事实，就是不忠实于历史；对一个英

恶扬善也并不是真正的推崇。戚继光的复杂环境的复杂如果指望他简

海瑞，无疑是不近清理写历史的人既知道戚继光是一代卓越的将领，一

敢的军人也是一位第一流的经理、组织家、工程建筑师和操典的作鍺，

想到假如他不精通政治间的奥妙就决不可能同时做好这么多的事情。戚

时代落后陈旧的卫所和军户制度早应该全盘放弃，而代之鉯先进的募兵

补给也早就应该集中管理。然而我们的帝国不允许也没有能力作全面的

找出一种妥协的力、法来作部分的修补戚继光的忝才，在于他看准了妥

而他的成功也在于他善于在技术上调和各式各样的矛盾。妥协的原则

门后退，使之与落后的部（不至相距过远在组织制度上没有办法，就在

找出路具体来说，没有文渊阁和张居正的全力支持就没有强有力的蓟

光。他的部队和他本人充满了矛盾在火器已经在欧洲普遍使用的时候，

兵修建碉堡；在他的混成旅里面枪炮手和藤牌手并肩作战。他一方面是

细计算口出日没的时间；一方面又这样野蛮把违反军纪的士兵割去耳

盾的事实，在其他国家内可能彼此相隔几个世纪，而我们的帝国则在一

戚继光是否是一個超自然的崇拜者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很多同时代的

确实有这样的倾向但是在有些时候，超自然的信仰却只是一种治军的手

皇帝陈述意见的奏折里总兵戚继光坦率地指出，北方的军官“自将领而

二能辨鲁鱼”。将领如此士兵的文化水准更可以想见。要是主将不鼡宗教

报应作为规劝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辅助军事教育？

面对另外的对象戚继光可以立即改变语气。比如说他在军区中建造的

为“止圵堂”，运用《庄子》中“虚室生白吉祥止止”的典故，表示他谦

意在虚静之间得到吉祥他的文集，起初称为《愚愚稿》也就是向所有的

本人愚鲁而作品笨拙，不敢和别人媲美

戚继光的长处，在于他没有把这些人事上的才能当成投机取巧和升官发财

而只是作为建立噺军和保卫国家的手段他深知一个将领只能在社会情况

能使军事科学和军事技术在现实生活里发挥作用。他接受这样的现实以

神把事凊办好，同时也在可能的情况下使自己得到适当的享受至于合法

从他的政治的眼光看来已无关宏旨。

他和谭纶和张居正的关系如此密切虽说他精通政治但是最后仍不能逃避

现实。张居正死后廷臣提醒万历：戚继光是伏在富门之外的一头猛兽，

操纵别人无法节制。这吔正是控诉张居正意图谋逆的理由：张居正和戚

的证据却有造反的能力。所以在清算张居正的运动中，法官追问张的

什么他父亲在日要在夜间派人与成帅书面联络？

戚继光的不幸遭遇是因为他在一镇中推行的整套措施业已在事实上打破了

所力图保持的平衡既然如此，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在贫病交迫中死去。在少数几个没有遗弃他的朋友之中有一位就是为

志铭的汪道昆。当他写到“口码三号将煋殒矣”，显然有无限凄怆的感

然不会知道当地润笔作书的时候，西班牙的舰队已整备出征英国。这

即是军备的张弛立即影响一国國运的盛衰。世界局势如是而这阳历

清晨，将星西殒之际我们一个古老的帝国业已失去重整军备的最好良

朝的官兵和努尔哈赤的部队茭锋，缺乏威南塘将军苦心孤诣拟订的战术和

律结果是众不敌寡。兹后八放军作为一股新生力量崛起于白人黑水之

代之也只是迟早的問题了。

第七章 李蛰——自相冲突的哲学家 李蛰——自相冲突的哲学家(1)

1602 年李赞在狱中以剃刀自刎，死后被称为牺牲自我。这一评论不能

到怀疑李蛰的著作不穿于当时而屡被官方禁止，但是仰慕他的人则不顾

以重印这些著作，虽然篇幅浩瀚然而并没有在历史上开拓絀一条新

乏勇气，但是通常来说这样类型的作家如果发现了崇高的真理而愿意为

他的文字中间就会表现一种燃烧性的自我满足和欣快。這些特点不能在李

少数的评论者竟说李赞站到了下层民众的立场上，批判了剥削农民的地

这种论调自然更属于无稽他在 1580 年离开姚安知府的职务以后，一直倚

外上的周济以维持生活而他从也不觉得接受这些周济有任何不妥。这个

耕而食但是他从来没有提出应当改组。洳果在某些地方批判了他的地主

也只是着眼在私人的性格和品德而从没有提到经济立场，同时他也明确

可以同样适用于自己在若干场匼，他一方面自我批评一方面又自我怜

周思敬的信里，他说：“今年不死明年不死，年年等死等不出死，反等

祸来又不即来等死叒不即死，真令人叹尘世苦海之难逃也可如何！’丁

调中看不出丝毫自我牺牲的意味，也就是说写信的人并没有能以燃犀烛

看透社会嘚病弊，立下“与汝偕亡”的决心

但是李蛰对这个社会具有理智上的关心，则属毫无疑义这种关心和信仰

相通之处，在它的后面有社會经济的背景也有与他所处的社会环境有特

其个人的心理上和哲学上的特点尤其不能忽视。这些条件只能更把李蛰构

鲜明的中国学者洏不是一位在类似条件下的欧洲式的人物。

李蛰是儒家的信徒1587 年以前，他已经按照儒家的伦理原则完成了对家

一切义务次年，他即制發为僧时年六十一。剃发的原因是他的环境已

呆板、拘束的生活得以寻求个性的自由发展。这不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

理智上看还是从社会关系上看他此后的言行实际上代表了全国文人的良

接受讯问，他回答说：“罪人著书甚多具在于圣教有益无损。’这种精神

强相姒他认为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见解释经典，这也和宗教革命

信徒即为长老的态度相似但李蛰没有路德的自恃，也缺乏伊拉斯漠斯的

裁以后气绝以前他用手指写了王维的一句诗以解释他的死因：“七十老翁

其消极悲观的情绪已显然可见。

李蛰的悲观不仅属于个人也属于他所生活的时代。传统的政治已经凝

教改革或者文艺复兴的新生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孕育社会环境把个人

压缩在极小的限度の内，人的廉洁和诚信也只能长为灌木，不能形成丛

定向是李蛰的朋友、居停和论辩的对手李蛰曾屡屡对他作过不留情面的

缺乏诚信。然而李赞还以同样不留情面的态度解剖自己，指责自己缺乏

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沃德分明一介不与，而

汾明毫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动与物免心与回违”他还怀疑自己用佛门

了“商贾之行之心’，“以欺世盗名”这种奇怪现象的症结，在于内心矛盾

李蛰于 1527 年生于福建泉州他的家族原姓林，后来改姓李六世祖林写

巨商，以贸易往来于波斯湾娶“色目女”，可能就昰印度欧罗巴种的女

当的时间内他的祖先仍然和混血的家庭和伊斯兰教的信仰者往来，一直

他家庭中的国际色彩才归于消失李蛰本人則从小就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影

到李蛰这一代，他的家道早已中落1552 年，他得中举人中举后因为经

不能再耐心拼得进土及第的资格，即要求循例在政府中任职之后，他多

位卑俸微郁郁不得志。1559 年又因为父亲死去而停职丁优。服满后入

了一年零八个月才得到了一个国孓监教官的职位。候补期间以教书糊

个儿子 3 个女儿，但除了大女儿以外其他都不幸夭殇。据李蛰自己说

没有吃到多少东西，最后甚臸饥不择食不能分辨“稻粱”和“黍稷”的

1563 年，他的祖父去世上司和朋友根据当时的习惯，送给了他相当丰厚

至此他下了一个重要嘚决心。他把全部款项的一半在他做过教官的河南

以为妻女衣食之资让她们留在河南，余下的一半则由他自己携回福建

的不仅是新去卋的祖父，而且还有祖先三代的灵柩五口按照一般的风

必须讲求风水，选择吉地以期后人的飞黄腾达，否则宁可把灵柩长期停

蛰还在攵官的下层中挣扎虽然祖父刚刚去世，但是曾祖父的灵柩已经停

境逼迫他迁就现实在可能的条件下一起埋葬，但求入土为安而不再作過

一问题的解决多年之后还使李蛰感到已经格尽了自己的职责。

然而这一个决定却增加了他妻子的负担她不愿意在去家数千里之外无依

撑门户，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学思她的母亲年轻时居捐，历经辛苦把她

时由于思念女儿，朝夕哭泣至于“双眼盲矣”但是李蛰手头嘚款项毕竟有

在丧葬之外再携家往返，所以只能忍心拒绝了她一起返回泉州的请求他

等到重新聚首，她才告诉他两个女儿因为当地饥道营养不良而死。这一

然使他伤痛不已当晚与妻子“秉烛相对，真如梦寐”

李蛰在河南共城任儒学教谕 3 年，在南京和北京国子监任教官各数月在

务 5 年，又调任南京刑部员外郎又近 5 年最后才被任为云南姚安府知

在就任知府以前，他的官俸极为微薄甚至不足糊口。只囿在知府任上

“常例”和其他收入，逐渐有所积蓄

这种似合法又似非法的收入并没有使李蛰感到不安。他并不像海瑞一样

定额以外嘚一丝一毫收入都属于贪污。他以特行卓识而见称于当代和后

题上却和常人有相同的看法即做官的目的本来就是名利。他的诚实在于

这┅目的而不打出去绝私欲、为国为民等等高尚的幌子。这就接触到了

的问题：我们是否应该让每个人公开承认自己的私心也就是自己的個人打

使李蛰感到不安的倒是他的妻子她是一位标准的贤妻良母，只要对丈夫

利她能够忍受一切乃至牺牲一切，但是她不能理解丈夫嘚精神世界他

独立的思想和人格，离开了独立他的内心就得不到满足。也是基于这种

年姚安府任满以后他决定退休当时他年方 53 岁，囸值官运亨通一帆风

意外的决定对她也不能不是一种打击。然而她依然是顺从和丈夫一起迁

寄居在耿氏兄弟家里。可是李赞后来又和耿定向闹翻又决意搬到附近麻

居住，她这才不得不独自回到离别了 20 年的故乡泉州直到 1587 年，她

多少破向他呼吁要他回到泉州。当她的迉讯传来李蛰曾写了 6 首诗表

诗中称赞她的贤淑，说“慈心能割有约已善治家”，夫妻 40 年来未曾反

不能理解“丈夫志四海”的宏献在給女婿的信里，李蛰提到在听到噩耗

夜不梦见她文字的凄怆，令人不忍卒读好几年以后，他还劝告朋友不

僧尤其是有近亲的人更要彡思而后行。这种劝告不妨看成这位充满矛

李蛰的一意孤行，一定要和两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联系起来观察

理解。因为按照当時的习惯他一旦回到泉州，他所需要照顾的决不能仅

庭他是族中有名望的人物，又做过知府那就一定会陷入无数的邀劝纠

早在二三┿年前，在丧父家居的时候李蛰就已经有了这种经验。当时倭

城市中食物奇缺他虽然只是一个最低级的文官，也不得不接受亲族的拥

30 哆人的大家庭寻找饮食的义务和他同时的何良俊，《四友斋丛说》的

过他在南京为避难的亲族所包围要求解决吃饭问题。另一位著名嘚散文

信上向朋友诉苦说他不能避难他迁。因为如果离开昆山他必须随带

这种对宗族的照顾，不是暂时性的责任也不仅是道德上的義务，而有其

我们的帝国不是一个纯粹的“关闭着的社会”——在那样的社会里，各种

本上出于世代相承——然而它所给予人们选择職业的自由仍然是不多

庭如果企图生活稳定并且获得社会声望，惟一的道路是读书做官然而这

远，很难只由一个人或一代人的努力就能達到目的通常的方式是一家之

不断地劳作，自奉俭的积殊累寸，首先巩固自己耕地的所有权然后获

抵押权，由此而逐步上升为他主这一过程常常需要几代的时间。经济条

子孙就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这其中，母亲和妻子的自我牺牲在多数情

不可少。所以表面看来考场内的笔墨，可以使一代清贫立即成为显达

淡经营则历时至久。这种经过多年的奋斗而取得的荣誉接受者只是一个

人，但其基础則为全体家庭因此，荣誉的获得者必须对家庭负有道义上

保持休戚与共的集体观念

这种集体观念还不止限于一个小家庭的范围之内。┅个人读书中举而后成

如果认识到他的成功和几代祖先息息相关他就不能对他家族中其他成员

视。何况这种关心和帮助也不会全是无偿嘚支付因为没有人能够预测自

后不受他们的提携。这种经济上的利害关系被抽象而升华为道德固然，

并不能为全体民众所奉行从海瑞的文集中可以看到兄弟叔侄间争夺产业

的事情所在多有。但这种情形正好从反面说明了教养的重要有教养的人

在整个社会没有为它的荿员开放其他门径的时候，多数像李蛰一样的人

加思考地接受了这种生活方式如果李蛰回泉州，他必定受到多少族人的

然而当时的李蛰已历经生活的折磨，同时又研究过佛家和道家的思想

生命的意义，重建人生观之余不能再墨守成规也就是说，他不能把读

这条生活噵路视为当然也亟待摆脱由于血缘关系而产生的集体观念。

对于这样背离传统的行为他的亲族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但是亲族的压力

的反抗也越强烈在给曾继泉的一封信里，李蛰说到他所以落发“则因家

时时望我归去，又时时不远千里来迫我以俗事强我，故我剃发鉯示不

不肯与理也”所谓闲杂人等，是他的弟兄还是叔侄；俗事是买田还是建

或者竟是利用势力干预词讼，虽然语焉不详大体上当鈈出这些范畴。最

的家族不顾他的愿望仍然指定一个侄子作为他的继承人。这件事引起的

样有趣他有一封遗书，题名为《豫约》其Φ就提到他的这个侄子“李四

他匆假哭作好看，汝等亦决不可遣人报我死”这封遗书草于 1596 年，上

李蛰所居住的僧院坐落在麻城城外的一座山上称为“芝怫院’。它不是正

庙而仅仅是私人的佛堂但规模却颇为宏大。院中有正殿、左右厢房还

和客人的招待所。李蛰自己居住的精舍位于全院的最后山巅之处极目四

尽收眼底。在芝佛院的鼎盛时期全院有僧侣叙余人，统率众增的方丈则

僧众中有人还带着徒弟、徒孙

芝佛院始终没有向政府登记，没有领到正式执照因之也没有向政府纳

于任何宗派，也没有董事会的管制李蛰是全院唯一嘚长老及信托老。其

经费绝大部分他一人向外界的捐募。他常常写信给朋友要求得到“半

助，或者以“三品之禄助我一年’。有的萠友周济他的生活前后达 20

有经历过富裕的生活，但在创建佛院之后却没有再出现过穷困的迹象。

在李蛰被任为姚安知府之前他已经享有思想家的声望，受到不少文人学

这些崇拜者之中有人后来飞黄腾达或任尚书侍郎，或任总督巡抚李蛰

济，即使不算经常但也决非绝无仅有。而且这种金钱上的关系还不是单

朋友焦域也是一位著名的学者不善理财，据说穷得“家徒四壁”当焦放

辰，朋辈称临聚會有的竟不远千里而来。李蛰是这次盛会的襄助者他

的人，嘱咐他们“舟中多带柴米”

这种方式的金钱周济和往来之不同于一般，茬于接受者之间具有共同的思

说共同的目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研究，这种关系还是以道德作为施政方

为这种施政方针的思想根据乃是認为宇宙间的任何事物都息息相关。一

物其所以具有特性或功能，全靠和其他人或其他事物的相互关系一个

就因为他的志趣和行为得箌别人的赞赏；他的识见深远，就因为他分析理

正确所以人的生活目的，就不能不是合作互助与共同享有但是，在现

所有的人身上都存在或多或少的自私这个问题使读书明理之人为之不

由于负有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其不安尤为严重按理说，他们所受到的教

扬为公众垺务的精神；然而一旦接触实际这种精神常常只是海上神山，

匿迹自幼有时他们身上的自私苟且，还远过于不识字的愚氓这种不

展洏来的内心交战，需要有一种适当的方式来缓解排除志趣相投的研究

发彼此的灵感，深入探索人生的真谛件使内心的不安涣然冰释。所以他

集会商谈之余还互相通信，刊印文集、李蛰落发为僧以后，仍然经常外

加这些活动在当时，还谈不上旅费必须报销或者演講应当收入费用，

可以根据习惯在往来交际之间安排妥帖。以李蛰的名望加上化线和尚

经用不着再为经济问题而踌躇。

他和耿定向的辯论促成和巩固了他要求个人自由的信念。多年之后他

辩论视为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转拆点。

第七章 李蛰——自相冲突的哲学家 李蛰——自相冲突的哲学家(2)

1580 年李蛰在姚安辞官离任后，就搬到湖广黄安在耿家充当门客而兼

时耿定向的父亲去世不久，兄弟 4 个都在家里丁优垨制这 4 个人中，李

的交往特别密切有人误以为他们两人在思想上比较一致，其实不然他

较之李蛰和长兄耿定向之间的差异还要大得哆。耿定理天资聪颖同时也

人。如果他发现“四书”“五经”中的理论和他自己的思想有所冲突他就

过，人云亦云这种矛盾带给他苦恼，也促使他思索有时候会独自一人

中徘徊。最后他终于“豁然贯通”，确认儒家的仁就是无我主义一个人

则是把自我之有化而為无，进入了寂灭的境界以致“无声无臭”。这种高

理想主义只能深藏于内心，不能应用于现实并发展而成为伦理和道德

在实际生活中，耿定理从来没有应考也从来没有做官。然而李蛰则认为

即是人伦物理”这无疑和耿定理的思想判若水火。他们之所以能和睦相

萣理学术理论上的弹性而在于他性格的柔和轻松。他经常以排宗式的机

中的正面冲突而以表面上毫不相关的语言，来表示自己的意见使辩论

之后被迫折服。因为他认为自己所掌握的真理基于识见渊博；如果坚持

就等于放弃了宽阔的胸襟。因此当耿定理在世之日，總是能够用他特有

长兄和李蛰之间的冲突

在思想史上，长兄耿定向最易为历史学家所误解他的朋友和论敌李蛰，

一个伪君子；而黄宗費的《明儒学案》人也指出他思想上前后不符然则

到，这位哲学家同样是在竭力地探求一种既有形而上的根据又能融合于

理。他接受佛家和道家的哲理认为至善至美属于虚无，但另一方面却

条如果不能在愚夫愚妇面前宣讲明白，则不成其为信条经过多方考虑，

理智有深有线有粗有细，有的集中有的分散；在社会生活中，政治与

业又与商业不同基于这样的分析，他已经开始指出了伦理道德的悝应

理的理有所区别，因此施政的标准也应当与哲学思想有所区别这种理

元论的宇宙观者所不能接受。他和李蛰的冲突也无可避免洇为两个人都

理论体现于行动之中。于是李蛰指斥耿定向为不诚实言行不一；耿定向

立异为标榜，立异的目的还是立异所谓放浪形骸，无非是为了博取超凡

耿定理在 1584 年去世同年耿定向被召回北京任左金都御史。他在信里提

误耿氏子弟这种指责促使李蛰迁居麻城。多姩以后他还认为这是耿定

李蛰好强善辩，不肯在言辞上为人所授在做官的时候也经常与上司对

向闹翻之后，他更为重视自己的独立不羈按本朝的习惯，退休的官员被

也就是意味着他仍然具有官员的身分要受地方官的节制。地方官可以邀

有关的事务也可以邀请他参與重要的典礼。这种权利和义务在别人或

而在李蛰则是精神上的压力。他说：“弃官回家即属本府本县公祖父母管

去而送；出分金，擺酒席；出轴金贺寿旦。一毫不谨失其欢心，则祸

发为僧除了避免亲旅的纠缠以外，摆脱这些牵制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李蛰虽然身入空门，却没有受戒也不参加僧众的学经祈祷。他喜爱清洁

衣服一尘不染经常扫地，以至“数人缚帚不给”在很多方面，李蛰保歭

的生活方式例如，即使是短距离的外出他仍然乘轿；对于书本不愿亲

退休以后的十几年，李蛰主要的工作是著述他的著作大部分嘟在生前刊

芝佛院中有一间屋子专门堆放书板。著作的内容非常广泛包括儒家经典

资料的观察、文学作品的评论以及伦理哲学的发挥，形式则有论文、杂

等等但是涉及面虽然广泛，却并不等于具有多方面的精深造诣他写作

实没有精确的考辨，也没有自成体系的征象夶段文章照史书抄录，所不

自己的意见改换章节编排次序，再加进若干评论在接触小说的时候，

是作品的艺术价值和创作方法也就昰说，他不去注意作品的主题意义以

人物描写、铺陈穿插等等技巧他离开了文学创作的特点，而专门研究小

德是否高尚行事是否恰当，如同评论真人实事再则，即使是阐述哲学

只从片段下手写成类似小品文，而缺乏有系统的推敲作为结构谨严的

其如此，当日的士囚对于“李氏《藏柳》、《焚抑人》一册，以为奇货

要正确认识此中关系，务需探求李蛰的写作目的他的各式各样的著作，

同归其着眼在把读书人的私人利益与公众的道德相融合。从这点出发

如使用各种乐器演奏同一支交响曲。公私冲突之中能否设法调和如果怹

当的答案，至少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这是一个迫切的问题，对读书人来

他们良心与理智的完整性李蛰自身的经历，使他对问题的认識更为深

力所以，他的著作仍能获得读者的欣赏其中衷曲，在一封写给耿定向

“试观公之行事殊无甚异于人者。人尽如此我亦如此，公亦如此自

自有知识以至今日，均以耕田而求食买地而求种，架屋而求安读书而

而求尊显，博风水以求福荫子孙种种日用，皆为自己身家计虑无一厘

乎开口谈学，便说尔为自己我为他人；尔为自私，我欲利他；我怜东家

西家之寒难可忍也；某等肯上门教人矣是孔孟之志也；某等不肯会人，

徒也；某行虽不谨而肯与人为善；某等行虽端谨，而好以佛法害人以

者未必公之所行，所行者又公之所不讲算与言顾行、行顾言何异乎？以

可乎翻思此等，反不如市井小夫身履是事口便说是事，作生意者便说

便说力田凿凿有菋，真有德之言令人听之忘厌倦怠。”

李蛰的难言之隐在于他强烈地抨击了这些人物以后他还是不得不依赖这

者的接济而生活。他们嘚言行不一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耿定向不过是

子而已。李蛰本人也没有与此绝缘这就常常使他在对别人作了无情的指

感到内疚而稍斂辞锋。对供有当他被别人截击已经无法退避，他的感情

在同辈的人物中李蛰虽然享有比别人更多的自由，但是他终究没有找到

的独竝地位这种困难和冲突迫使他继续写作，笔下内容仍然不能越出这

这种情况连同情他的袁中道也为之不解：既然由于对官僚政治不满洏绝

理当息机忘世，以文墨自娱；可是写来写去还总是和官僚政治有关，加

大“祸逐名起”。这就无怪乎招致杀身之祸了

李蛰和耿萣向的争论，基于人性的善恶这个问题所涉及的方面非常广

中国哲学史中找出全面的解答。

问题可以追溯到公元前 5 世纪的春秋时代孔孓没有提到性善或者性恶。

的核心是“仁”“仁”可以为善，一个君子的生活目的就在合于“仁”的

究竟是哪些成分构成了六孔子没囿明确直接的答复。《论语》一书中仁

十六见，但从来没有两处的解释相同一般来说，仁与慈爱、温和、恻

任等等观念相通然而在鈈同的场合，孔子又赋予仁以不同的概念：“己所

于人’的自我克制言辞谨慎、按照礼仪行事，都可以算作仁或者接近于

的需要一个囚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叫做“杀身以成仁”仁是最容易获得

何人有志于仁，就可以得到仁但是仁也是最难保持的品质，即在圣贤

也難能始终不断地不违反仁。

后世的读者必须把这些互不关连的语录再三诵读，再三思索才有可能

真实内涵。综合来说温和有利，慷慨大方是仁的初级阶段在向更高阶

中，又必须把自己的思想与言行统统纳入它的规范之内经过不断的积累

私，最终到达无我这样，仁就是一种强迫性的力量、行动的最高准则、

品质也是生活唯一意义之所在，简直和道家的“道”殊途而同归

《论语》中这 66 条有关仁嘚语录，为孔子的学说安排了形而上的根据成

元论宇宙观的基础。这种学说虽然没有直接指责自私的不合理但已属不

所谓“自己”，鈈过是一种观念不能作为一种物质，可以囤积保存生命

无非是用来表示对他人的关心。只有做到这一点它才有永久的价值。这

的婆羅门教和佛教的教义相近印度的思想家认为“自己”是一种幻影，

世间的只有无数的因果循环。儒家的学说指出一个人必须不断地囷外

了这接触，这个人就等于一张白纸在接触中间，他可能表现自私也可

按照孔子的看法，一个人虽为圣贤仍然要经常警惕防范不仁的念头，可

自先天然而另一方面，既然每个人都有其发扬保持仁的本能则同样可

孔子去世以后约 150 年，性善说才首次被明确提出孟孓曾经斩钉截铁地

之性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孔孟之间的不同论

社会环境的变化。孔子的目标在于期望由潒他一样的哲学家和教育家来

小国中世袭的卿大夫。孟子却生活在一个更加动荡的时代里其时齐楚之

取了全民动员的方式互相争战。这種情形不再允许哲学家以悠闲的情调去

的舒畅和美孟子的迫切任务，在于找到一个强者这个强者应当具有统

并且能接受儒家学说作为這一大业的基础。他企图以雄辩的言辞说服他的

和他的廷臣回到善良的天性之中有如引导泛滥的洪水归于大海，以避免

孔孟之道战胜了諸子百家的理论从汉朝开始，就成为统治全国的指导思

愈是往前发展统治者对它的依赖程度也愈大。到 10 世纪以后也就是唐

经历了一佽巨大的变化：经济的重心，由华北旱田地带移至华中和华南的

之产生的显著后果则是内部的复杂性相继增加。官僚阶层过去为豪门大

此改变而为与绅士阶层相表里军队中的将领逐渐失去了左右政治的力

立为统治帝国的原则。这种多方的改变使集权的中央政府不得不創立新

以维系社会上成千成万的优秀分子，即读书的土人这些土人就是绅士阶

门阀士族比较，人数多流动性大，生活面和知识面也远為广阔以此，

理性格已经不能完全适应时代的需要而必须掺和理智上的新因素，才能

针对这种需要很多学者不断把孔孟的著述加以噺的注释，而把这些注释

以构成一种思想系统的则是宋代的大儒朱直。他是孔孟以后儒家学派中

想家死后被尊为贤人。他对儒家经典嘚论述具有权威性他的《四书集

清朝两代士人规定的教科书，也是科举考试的标准答案

他的治学方法被称为“理智化”、“客观”、“归纳法”，有时甚至被认为有

学”的根据未亮对过去的历史和哲学著作熟读深思，进行整理他的结

各个朝代的盛衰兴亡，以及宇宙Φ的各种自然现象都有共通的原则，而

其学说的基础乃是宇宙和人间的各种事物都由“气”构成，通过“理”

成为不同的“物”这所谓“物”，包括具体的事物如日月星辰也包括抽

孝梯忠信。这种把具体和抽象混为一谈的方法是中国思想家的传统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