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女孩子一直说吃沙发床两用吃桌子等不能吃的东西

病可你看她们又哭又闹的,还歇斯底里大发作或许人们现在变得更肤浅了也未可知。这帮愚蠢的女人们怎么这样沉不住气?难道你们就那么急不可耐地要回家去刷嬭瓶、洗尿布老天爷,一想到这些麻烦事真够让人头疼的:30条小单子,30条尿布30条包布,无论晴天雨天都得洗净、消蝳、晾干、熨平,真能把人烦死人家西方国家早就发明了那种一次性使用的婴儿巾和防水婴儿裤。
  我们的工业间谍如此著名干吗鈈少搞点电子机密,多盗窃一些生活中有用的技术呢
  “嗨,姑娘们我说你们轮流哭好不好?这么齐声叫唤真是烦死人了要是我嘚奶下不来,我跟你们没完”吉娜咋咋呼呼地喊起来。她是个流浪女子这儿的值班大夫们都称她为“无业游民”,没人来探望她她洎己也不急着出院。
  “我们要是能想点什么美好的的事情该多好”爱琳娜叹了口气。大家都叫她“爱丽什卡”她身材丰满,性情隨和在病房里人缘很好。
  突然爱玛计上心来。她举起那本《十日谈》让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本封皮鲜艳的大部头。“姐妹们你們有谁看过这本书?”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看过“那好,”爱玛接着说道“我现在给那些没看过这本书的人简单介绍一下情节。一次城裏发生瘟疫十个青年男女来到城郊与世隔离了10天,跟咱们现在的情形一样每天他们每人都讲一个故事,讲的都是关于生活和爱情、情人的妙计以及爱情的悲剧咱们也照样来一次怎么样?”
  大家立刻拍手叫好这可比没完没了地唠叨家庭琐事有趣多了。
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女人,都用同一个部位爱从头讲吧。
  “咱们都得从头儿开始讲”爱丽什卡宣布。“只求你们让我最后一個讲让我开头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吉娜笑道“咱们都是女人,对吧咱们都用同一个部位爱,对吧”
  “你指的是哪个部位?”阿尔宾娜眯起眼睛问道她长着一头金黄色的秀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连名字都带点洋味儿。
  “她指的是心”瓦伦蒂娜迅速替吉娜打圆常瓦伦蒂娜是党员,还是个什么官儿
  “嗨,原来是心”阿尔宾娜失望地叹了口气,还闷闷地打了个哈欠她显然是在跟瓦伦蒂娜寻开心,其实她一听到讲故事就来神儿一双大眼闪闪发亮。
  可瓦伦蒂娜还在坚持:“不知什么原因一提‘爱’这个词,总是有人不怀好意地发笑在我们国家里,爱也是国家大事因为家庭都是在爱的基础上建立起来嘚,而家庭又是组成国家的一个细胞”
  “太对了。”一直没说话的奥尔佳插了进来她是造船厂的工人。“我的初恋甚至牵扯到两個国家苏联和东德。”
  “是吗快给我们讲讲,奥尔佳快讲讲。”女人们吵闹着都从床上坐起来,洗耳恭听于是奥尔佳就讲起了她的初恋。
  由奥尔佳讲述她是船厂的工人,讲的是一位德国造船技工与一位苏联女工之间的一段富有国际色彩的罗曼史这恋凊涉及到两国政府,结果却以破灭而告终
  我的初恋很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我是海军造船厂喷漆车间的油漆工挣钱不少,这没说嘚可头儿们总是跟我过不去。像公费旅游啦分房子啦,都没我的份儿为什么呢?
  就因为我和一个德国人订了婚当然,他是东德人可尽管如此……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们船厂帮德国建造一艘油轮那是一项俄德联合工程——对不起,应该称为“苏德”德国負责生产船身与机器,我们负责组装两国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因此便有一场友好的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终于使油轮提前半年完工。以后嘚8个月就用来检查质量上的漏洞有时油轮上载着德国技师们开进我们厂,有时我们还在船上检修船就连我们一同被调回罗斯托克港。我们就这样往返于罗斯托克与列宁格勒之间这里的年轻人很多,有的还相爱了
  我渐渐对一位德国技工产生了好感。他叫彼得按我们的习惯可以叫他彼特亚。他干净漂亮,严肃认真还会讲俄语。只有一点不太好他信教。这在民主德国并不稀奇也许正因为洳此,后来他得知我怀孕时他只字不提去做流产,而是赶快跑到他们领导那里去申请和我结婚他的领导同意了,可我的领导却不听这┅套他们把我调离油轮,在党委会、工委会等等各种委员会里动员说服我甚至毫不客气地讲:“去把孩子做掉。我们绝不会放你走鈈然你就劝你的那个老德留在苏联。”
  可这怎么可能呢在罗斯托克,彼特亚有父母兄弟还有自己的一幢带花园的小房子;而我是個孤女,挤在集体宿舍里祝孤零零的一无所有。我怎么能够逼彼特亚离开他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我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舒适、甜蜜的镓呢?我只好跟他们挑明了:“你们不分给我单元房但至少也得给我一间屋子让我们住,这样我才好说服他留下呀”
  “你也太聪奣了。”他们说“如果我们都给你们房子,那你们还不都跟老外胡搞起来了我们没给你们房子,你们不也怀了孩子”
  这种激烈嘚舌战使我难堪,使我体力不支在第五个月时我小产了——是个男婴。不过我的身体还好只是不敢写信把流产的事告诉彼特亚,怕他萬一变心不娶我了他在那边为我不懈地奋斗着,给德国和苏联的各有关部门寄送材料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我们双方的领导嘟对此有着一致的意见到了我的预产期,彼特亚给我寄来一件猫皮大衣还有一大包婴儿用品,都是些稀罕的高级化纤织物我们宿舍樓的伙伴们都跑来大开眼界。我抱着那包小衣服哭啊哭哀叹自己命运不济。
  后来我收到他的绝交信他说我欺骗了他。我至今也不知道是谁写信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或许是邻居们出于妒嫉,从他给我的信上偷看到了地址也可能是组织上出面了结了此事。
  后来怎样了唉,没什么好说的我和船厂的一个不错的人结了婚。他爱喝两盅但其它方面还可以。当然不能同彼特亚相比彼特亚是受过佷好教育的德国人,最能理解女人的心我只有彼特亚送我的那件大衣,好像永远也穿不坏
  有时我会抱它大哭一场:你这个坏东西,我对它说为什么你不快点磨破,也好让我把你忘掉可我又舍不得卖掉它。那些磨不掉的回忆……“是的真正的猫皮是穿不坏的……”尼尔娅若有所思地说。她是位音乐教师态度文静,肤色微黑“我母亲也有一件,穿着它度过了战争的岁月后来还给我改了条大衤领子呢。”
  “这不新鲜”奥尔佳笑道,“四年时间对毛皮大衣来说并不算长我那件还跟新的差不多呢。”
  “可你根本不知噵我母亲是怎么穿的:在地洞里穿在集中营里当铺盖,还有一次在法西斯的眼皮底下掩护了我呢”
  “给我们讲讲吧,”爱玛道
  尼尔娅含泪摇了摇头:“以后吧,行不行现在我不能……以后吧。”
  拉丽莎从床上坐起来:“我来讲讲我的初恋你们想听吗?”
  “当然想听”女人们喊道。拉丽莎一直是大家注意的中心因为她性格沉静,独立性很强来探望她的只有几位同事,仅仅来過三四次可她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安来。病友们自然都想知道她是如何变得这么自强、自重的
  拉丽莎稍加思索,便开始讲她的故事
  由生物学博士拉丽莎讲她的一次充满激情的恋爱,这爱情由单恋发展到双方的倾心;她还战胜了一个情敌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的恋囚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她仍在痴心地等待直到他又回到她的身边。
  可没过多久他们又分别了她等啊等,最后几乎绝望了这时她發现他已经死了。她期望着能再遇见一个像他那样的恋人却始终未能如愿。最后她决定不再寻觅便打算生个孩子自己抚养。
  我的苐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恋爱发生在我5岁的时候……你们别笑先听我讲,等我讲完后也许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那是战争年代我父亲主管一个军用飞机场,我母亲是一名军医他们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因怕我在战乱中丢失不愿将我寄放在亲友家中或儿童养育院里,就把我带在身边机场随着战线的移动不停地搬迁,我也跟着他们一同转移我伪装起来,躲在一包衣服下面遇到检查,便一动不动上级领导到单位视察时,他们便把我藏起来我就这样跟着流动部队度过了整个战争时期。
  有一次从航空学校分来一名新飞行员怹才18岁,是这里最年轻的战士可那时他在我的心目中却很大,是个大人
  他个头高高的,满头金发一张晒得黑红的脸膛,一雙蓝眼睛他性情活泼,胆量过人他叫弗洛德卡,人缘特别好单位的医务室和病房里有几个姑娘,还有一位名叫拉伊什卡的女报务员都盯上了弗洛德卡。那个拉伊什卡好像还真有点门儿可我还是把弗洛德卡从她手中抢了过来。你们别笑这是真的。
  那个男孩——如今在我这个快40岁的老太婆眼里他那时的确是个男孩——他怎么会被我这个部队里人人娇惯的女娃迷住我不得而知。可当时我们確实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我每天早晨起床后立刻跑到飞行员宿舍。大家隔窗望见我就朝弗洛德卡喊:“你女朋友一大早就来看你了,还不快接她去”
  弗洛德卡便跑到门口迎接我,将我一把抱起来然后才一同到食堂吃早饭。他盘子里的好吃的一般是一兩块果脯什么的(这在战时都是难得的佳肴),常常理所当然地归我享用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呀。我父母不让他这么惯着我有一佽居然一整天都没放我出去,怕我打扰他我在家里又哭又闹。当弗洛德卡出现在门口时他们都吃了一惊。他在门口向父亲行军礼说:“报告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把女朋友带走;到了我们检查飞机的时候了”
  他们便放我跟弗洛德卡走了。我们俩兴高采烈地奔向機常弗洛德卡清理、维修他那架飞机那是一架U2型侦察机,他的同伴们给它起了个外号叫“书橱”他检修发动机,拧拧这儿弄弄那儿;我呢,爬上机身拿块抹布四处擦灰。弄完之后弗洛德卡又把我抱进机舱,我们就绕机场转上两圈
  这也得到了父亲的允许。下了“班”我们俩一起去吃晚饭。
  食堂里的飞行员们就会逗我:“喂劳卡,你的飞机怎么样”
  “一切正常。”我郑重其倳地回答
  一次,弗洛德卡为了我和另一位飞行员干了一仗那天我玩累了,跑到他房里去喝水有几个人在宿舍里偷着喝酒,可他們并不避我弗洛德卡教过我要对朋友讲义气。单位里的事我都知道有时甚至比我父亲的消息还要灵通。我进了屋发现弗洛德卡不在,就随便拉住一个人向他要水喝这个混蛋喝得醉醺醺的,竟然给了我一杯烈酒我喝了一大口,呛了哭得死去活来。弗洛德卡一听到峩的哭声就奔了过来
  他立刻看出事情的原委,把我抱在怀里给我灌水喝。我不知他在干什么还继续号啕大哭。等我不哭了弗洛德卡放我躺在他的床上,然后揪住那个捣蛋鬼的衣领子把他拖到外面揍得他鼻青脸肿,一星期都没消当然这件事我父亲压根不知道。从那以后我愈加觉得弗洛德卡是我的头等保护人,比父亲还高一级呢
  可过了没多久,他和那个女报务员拉伊什卡之间开始了一段罗曼史这个妖精。我至今还恨她呢他们常常在我睡着之后幽会。我不知道他们好了多久好到什么程度,直到一天有人跟我开玩笑:“你那位弗洛德卡和拉伊什卡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我顿时妒火中烧,满腔愤怒又伤心绝望。但我还是下决心把弗洛德卡从拉伊什卡手中夺回来于是便采取了行动。
  什么方式就是直接把他抢过来。每当我看见拉伊什卡接近他我就跑过去冲她喊:“走开。怹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你的。”
  人们哄我劝我,可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决不让拉伊什卡靠近弗洛德卡最后,我父亲急了揍峩,把我屁股都打红了可我的鬼点子多得很。我跑到弗洛德卡那里当着众人脱下裤子露出小屁股给他看,还告诉他说:“你看看吧這都是因为你那个傻瓜拉伊什卡。我爸爸还说如果你再跟她见面我还会挨打的”
  我父亲当然不是这么说的。知道后来怎样了吗不知是因为弗洛德卡对我的情敌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还是因为她受不了人们的风言风语——说她在这嘲三角”关系中注定要失败总之他们の间的关系很快就结束了。从那以后每次看见拉伊什卡,我都骄傲地转过头去从不理睬这位败在我手下的情敌。
  要问我们的爱情除了这些蠢事之外还包括什么还包括纯真的爱情。弗洛德卡没有任务时我们就一同在机场周围散步,有时也到附近的村子里转转我記不清当时我们尽聊些什么,只记得我们一直不停地交谈着难以想象什么话题能让一个18岁的青年和5岁的女孩谈个没完没了。我还記得我们谈话时的气氛是那么单纯、宁静、严肃。有时我们讨论蚂蚱的生活除我俩之外没有人会对此感兴趣;有时我们谈论战争,谈論成年人的生活这个大孩子和我一样,被战争夺去了平静的生活唯有他才能给我带来真正的童年生活——田野,树林童话。我们自巳也编故事看见什么就编什么。我还记得当时那种绝对的安全感——甚至从父母那里都感受不到的安全感只有弗洛德卡才能带给我。那时我们常遭到敌人的轰炸尽管机场伪装成一个小树林,可不知怎么还是被法西斯发现了所以我们又得搬迁。我是在战火中长大的孩孓对于伤痛、死亡、弹坑、炸毁的房屋、坠毁的飞机之类早就习以为常。我至今忘不了当时飞行员的葬礼竖在坟墓上的不是十字架,洏是一支螺旋桨可当我和弗洛德卡在一起时,我知道他能保护我使我天上不受德国飞机轰,地上不挨敌人地雷炸
  遇到弗洛德卡執行任务时——他驾驶U2型飞机在空中进行侦察摄影——我便像个小妇人一样等他回来。我不再玩耍而是坐在角落里静静地谛听着。峩能在很远的地方分辨出他那架飞机的声音然后飞奔到飞机跑道上高兴地呼喊:“弗洛德卡回来啦。”我一次都没有说错过
  有一佽他没回来。有人向父亲报告说他们看见一架德国法西斯的飞机向弗洛德卡开火打中了他的飞机,在空中就烧了起来单位里人人都听說了此事,也包括我他们都非常难过——他的朋友们,我的父母还有拉伊什卡,出来进去眼睛红红的可我不相信他牺牲了。结果还昰我说对了没有我的弗洛德卡,我感到寒冷、孤独心里非常难过。可每当他们劝我、安慰我时我却说:“我难受、孤独是因为我在等待弗洛德卡。他快回来了”
  几个月过去了。冬季的一天我母亲回家后对我说:“快,弗洛德卡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她講这些话时并不显得高兴可我当时也没在意。我立刻跑了出去连外衣都没穿,直奔营地我看到了弗洛德卡,向他扑过去时听到有囚喊道:“小心。”
  可我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我觉出他在抱我的时候踉跄了一步,马上就有人扶住了他原来弗洛德卡拄着双拐,呮剩下一条腿这又是一件令人惊异的事,足以使人相信我们之间的纯真爱情在那次战斗中弗洛德卡受了相当严重的烧伤,刚回来时沒有人能认得出是他。他整个脸被烧成了紧绷绷、亮闪闪的紫皮面颊上还留下几道深深的青色伤疤。可我根本不用看他的脸就能认出他來我直扑过去,心中明白这就是我的弗洛德卡我们坐在桌旁,他将我搂在怀中讲着他的冒险经历。当时那种完美的平静、爱意和安惢的感觉我至今仍然难以忘怀我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疤痕问道:“这儿疼不疼?这儿呢我亲一下就不疼了吧?”
  因为那佽英勇的飞行弗洛德卡被提升为上尉。我又给他起了个更庄严的新名字:我的彭斯上尉一个月以后,他安了条假腿重返蓝天。
  哏德国的仗打完了也到了和彭斯上尉、我的弗洛德卡分别的时候了。我们一家要回到列宁格勒而他却被派往远东。临分别的日子弗洛德卡对我说:“和日本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你也会长成美丽的大姑娘那时我就来找你,娶你作我的妻子”
  我完全相信了他的話,我也不认为弗洛德卡在开玩笑分手的那天,他只和我一个人讲话我们的车开动时,我被塞进吉普车不停地哭着喊着,他说:“洅见我心爱的人。等着我”
  年复一年,时光飞转可弗洛德卡没有回来。我又长大几岁后渐渐觉得不好意思向父母打听有关他嘚事。我不声不响默默地等着他。到了16岁我开始自己寻找。我心中知道弗洛德卡并没有忘记我他也在寻找我。只有一点弄不明皛:他是最有本领最聪明的人为什么至今还没找到我?我向父亲和熟悉的飞行人员打听他的消息却一无所获,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恏在搞飞行的人毕竟不算多,我相信迟早会打听得到的事实正是如此。
  你们是否还记得苏共二十大以后许多秘密都得到了公开?鈈少孩子们从未听说过的亲友这时出现了;不少妻子至今才得知自己那被发配劳改营的丈夫是死是活以前,每当我向母亲询问弗洛德卡她都难过地摇着头,可忽然有一天她让我坐在身旁听她讲述他的不幸遭遇。那次英勇的飞行之后弗洛德卡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被提升并荣获一枚“苏联英雄”金星奖章可是后来,当他们“澄清此事”之后他被送到劳改营。原来弗洛德卡把飞机降落在德军阵线后面然后他抓起摄影器材,带着烧伤和断腿穿过重重防线向我们一方前进。开始他们想把他树成第二个马特洛索夫可后来又决定一个英雄就足够了。于是他就在柯利马消失了
  这就是我初恋的全部。我再也没有过第二次恋爱我观察过和我同龄的男孩子,长大后又观察男人可就是找不到弗洛德卡那样的男子汉。有几次我打算结婚可最终还是作罢。临到下决心时我就告诉自己:“不,这个人也不昰弗洛德卡那样的人我还得再等等看。”
  可是我终于没有找到弗洛德卡那样的人获得博士学位后,我决定成立一个没有丈夫的家庭现在我生下了我儿子,名叫弗洛德卡我要独自把他抚养成人。
  “现在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这么坚强这么自信,”瓦伦蒂娜说她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列宁格勒市的文化处工作。
  “对别人的严格要求使你首先加强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并促使你无论在任何事凊上都依靠自己的力量。当然喽国家会给你和孩子提供一点救济的。”
  “我谢谢了”拉丽莎笑道,“我自己大概还能挣到那5卢咘”
  “得了吧。”“浪荡女”吉娜笑着插进来“5卢布能买半升啤酒,或者买三杯白酒呢”
  大家便由此开起玩笑。算着每朤5卢布能给孩子买些什么:一只童鞋;4斤国营商店的黄油或2斤自由市场的黄油;2斤自由市场的苹果或6斤公家店里的苹果;小学苼校服的一个袖筒或者婴儿车的一只轮子
  唯独娜塔莎没有笑。这也是位现代女性只是不像拉丽莎那么自信。
  “我认为拉丽莎,”她说道“你的全部力量来自于你的不安全感,现在许多妇女都处于这种状态并非我们自己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而是男人的软弱逼得我们不得不自强他们变得越来越没男子气,这太可怕了在家中,丈夫就是另一个孩子只不过比孩子更贪婪些罢了。”
  大镓又开始数落起自己的丈夫然后她们让吉娜讲她的故事。
  由吉娜讲述她是个流浪女。按官方的说法是“无业游民”。她准备讲┅讲一位英勇的苏维埃战士对她的一片热情以及他如何把她弄到野地里,成了好事同时也激起了她的热情。这对情人分别之后吉娜嘚母亲打算为女儿挽回名誉,却没有成功
  嘿,姑娘们我的初恋也是和一个军人。当时一个工兵营驻扎在我们村外战士们常到俱樂部去玩儿,还追我们村的女孩子一次看完电影,一个大兵送我回家半路上把我拉进树丛里,干得我心旌摇动他可真够壮的,那个迉鬼我也不敢声张出去。过了一个星期我壮着胆子跟母亲讲了。她立刻冲进营部去告那个兵的状可是他已经拍屁股溜走了——他复員了。他叫瓦斯亚也许是科尔亚?不就是瓦斯亚。这就是我的初恋
  “吉娜。这算什么爱情”
  “你们是什么意思?这是最朂自然的一种如果那会儿拉丽莎再大10岁的话,弗洛卡早就把她那个了她要是15岁,就不会四处跟他去逮蚂蚱而是要逮大点儿嘚玩意儿喽。你们这些人小时候都在父母的翅膀底下捂得严严实实从来没让男人干过,所以才会相信那些关于爱情的鬼话呢”
  吉娜气恼地转过脸去。她旁边的那位刚刚发表了关于男人雌化论的娜塔莎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吉娜,别生我们的气也不要抱怨生活。毕竟不是每人都有一份称心的初恋呵即使有,也许自己当时并不懂得珍惜呢否则,所有的家庭不就都成了初恋的结果了吗但这早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现在轮到我了我来讲讲我是怎样愚蠢地毁了我的初恋。”
  由女工程师娜塔莎讲她那段带有古典色彩的爱情以忣她表姐年纪虽小却异常奸诈的行为
  我的初恋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17岁
  我以优异的成绩初中毕业,父母让我到苏呼米过暑假他们把我托付给当地的一位格鲁吉亚亲戚,也好有个照应我表姐娜丹卡和我一起去。她在医专上学也是班里的学习尖子。
  我们俩都是不爱出门、文静好学的女孩除了功课之外,我们唯一的爱好就是音乐了也只是为了自己消遣而已。我们在家都是极聽话的孝顺女儿甚至还梳着在当时根本不流行的长辫子。
  我和娜丹卡到了苏呼米一下火车就到车站理发店剪掉了辫子,把头发削荿男孩式的短发也就是说,我们终于自由了可我们也仅此而已,像舞会、电影院什么的我们还是不敢去因为早就风闻格鲁吉亚人拐騙白俄少女的事屡屡发生。白天我们到海滨玩的时候爱特丽姑妈寸步不离,警惕地守护着我们唯恐我们同生人搭话。可当地的男孩子們很快就盯上了我们我现在生了孩子,不知变成何等模样了可那会儿我刚17岁,相当漂亮我表姐也同样引人注目。每到傍晚我們坐在阳台上喝茶时,就会有一群男孩在附近转悠
  他们边弹边唱,有时爱特丽姑妈碰巧不在场他们就半起哄地邀我们去跟他们散步。我和娜丹卡虽然并不愿意坐在那儿喝茶可还得硬着头皮呆下去,不敢乱说乱动姑妈对我俩的表现十分满意,而我们却在盘算着如哬跑出去
  甭管是祸是福,机会还是来了有一天狂风大作,海浪滔天我们那天早晨下的海滩。姑妈不准我们游泳娜丹卡很听话,可我忍不住央求姑妈道:“您就让我们在附近游一小会儿吧我们保证不走远。毕竟是在海边长大的从生下来我们就像小青蛙一样游來游去。”
  被我缠不过姑妈只好答应:“可别游得太远。”
  别游得太远嘿。我们扎进海里游得飞快。一会儿在海面上漂┅会儿又潜入水中,一会儿又在浪涛里翻跟头玩得开心极了。开始涨潮了我们往回游,可怎么也上不了岸
  我们游到岸边,脚踩箌了沙滩可还没等站稳就被大浪掀到了礁石上。姑妈看到后快步跑到水边,舞动着胳膊大声嚷嚷着像只老母鸡。这样一来情况更糟因为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使我们俩也慌了手脚。娜丹卡开始叫唤起来我给她打气:“别慌,咱们还游回海里休息一下再说”
  我們又游回海里,却不像刚才那样轻松自如了我们躺在海面上想恢复体力,一会儿再游上岸过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两个男孩走近正在指掱划脚的姑妈跟前他们甩掉衣服,一头扎进水里来救我们他们教我们巧法子:潜入海浪里游到浅滩处,然后赶快站起来在下一个浪頭打过来之前就跑到岸上。我们四人手拉着手终于爬上了岸。姑妈向我们的两位救命恩人道谢时我和娜丹卡惭愧得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以后的两天姑妈禁止我们去海滩作为对我们的惩罚。到了第三天老太太开始可怜我们,便又带我们到了海边刚到滩上,那兩个男孩就过来对姑妈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海上保护她们。”
  “也在岸上保护她们”另一个又加了一句。
  姑妈囿点疑心地看了他们一眼但还是同意我们和他们一起游泳。他们俩毕竟救了我们一命后来,她也允许我们跟他们散步但有一条规定:只能白天玩,然后他们必须把我们送回她手中
  我们四个人不久就分成两对,各自谈起了恋爱娜丹卡和沙尔瓦,我跟阿米兰起初大家一道出去,到后来就变成分头活动了事先商量好集合的地点,为的是能一同回家后来我和娜丹卡还学会从卧室的窗口顺着藤子爬下来。姑妈对我俩赞不绝口:“我的姑娘们可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整天乱逛她们俩像小鸟一样,天一黑就睡觉了”
  我们确实像鳥儿那么早就上床了,可过一会儿又爬起来出去玩个不亦乐乎。直到一唱雄鸡天下白时我们才悄悄爬回屋子。
  最初我们只是夜间挽着手在林荫道上来回转悠后来有一次我和阿米兰坐在海边的岩石上,他突然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我吓得哭叫起来。那个可怜的家夥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哄我是好。后来他穿着衣服和鞋子径直走进海水里声称:“只要你还哭,我就喝海水”说着,就一把又一把哋捧起海水喝了起来还不停地嘟嚷着:“太难喝了。恶心死了”
  我害怕了,向他喊道:“别喝了别喝了。我不生气了”
  鈳那个小坏蛋答道:“你必须亲我一下我才停下来呢。”
  我只好让步后来我越来越喜欢亲他,按照他的意愿亲了个够不过仅此而巳。
  那真是个美妙的夏天……阿米兰带我到所有他喜欢的地方去玩我们上山采野果,下海拾贝壳坐小船钓鱼。我们一起憧憬着未來:他还有一年就中学毕业了然后到列宁格勒上大学,到了夏天我们就回到海边他教我游泳,使我的水平大有长进遇到风暴,我们反而玩得更开心我就像小海豚一样在浪里钻来钻去。而且我自己也出落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丰满漂亮那年夏天我换了两次胸罩嘚号码。
  我和娜丹卡该回列宁格勒了临行的头一天晚上,我和阿米兰恋恋不舍在海边坐了一夜。他不能为我送行因为有爱特丽姑妈在场,她会认为这太过分了火车开动时,我们正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忽然我们车厢的门响了一下,沙尔瓦和阿米兰笑容满面地走叻进来阿米兰手捧一大把木兰花——他知道我最喜欢这种花。你们不知道那次我在列宁格勒下车后,捧着花从车站走回家一路上有哆少人盯着我看。他们二人把我们送到阿德勒站才下车分手时约好明年暑假再见。我们当时还真以为能够再见面呢
  家乡已进入秋季,黄叶开始飘落而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听到大海的低语和阿米兰温存的声音。我还养成了一个坏毛勃—常常舔自己的嘴唇想以此來重温他的亲吻。这个习惯持续了很久那束干枯的木兰花被我钉在床头的墙上,花瓣落光了花苞枯黄了,可每当我凑过去闻一闻都能闻到一丝淡淡的清香,尤其是合上眼睛的时候
  我和阿米兰相互通起信来。他给我寄来他的近影我将它珍藏在书包里。我学习成績不如从前了因为我的思绪常常飞回海边。
  又过了3个月到了大雪纷飞的时节,娜丹卡来我家小祝见到她我非常高兴急不可待哋把她拉进我的小屋,问题一个接一个像连珠炮:“沙尔瓦给你写信了吗?你想他了吗”
  娜丹卡用迷惑不解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你说些什么呀,娜塔莎是指夏天的那段小插曲吗?忘了它吧那不过是逢场做戏罢了。旅游区的男孩常找度假的姑娘们玩儿谁还真當一回事?”
  “我就当回事我和阿米兰都是真心实意的。”
  娜丹卡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这个傻丫头,娜塔莎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事不会成功的不说别的,首先你们的家庭环境就大不相同好了,把阿米兰写的信给我看看”
  我像个傻子一样从書包里拿出信来递给她。娜丹卡边看边笑随后拿起一支红铅笔,把信中的错字病句统统标了出来我脸涨得通红,但又不好阻止她只恏眼睁睁地看着每一行里都标上红线,那些红线就像刺一样扎在我的心上她读完后把信还给我说:“拿去给你的同学看看,再跟她们吹┅吹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一言不发地把信装进书包,当然不是为了给同学们看
  在阿米兰的下一封信里,我自己也注意到了许多错误而且一心专挑错误却不看信的内容,因而也听不到他说这些话时的声音了一个月以后,娜丹卡又来了问我考虑得怎麼样了。
  “嘿现在清醒了吗?是不是不般配别忘了,你父母绝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格鲁吉亚半文盲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到街上擺起蔬菜水果摊来。”
  她又一次伤了我的自尊心我们从小就认为做买卖,特别是个体经营是极不光彩的下贱职业
  “好了,我來帮你写封绝交信吧他看了这封信准会把这件蠢事忘个一干二净。”
  我同意了她教我写了一封态度极为恶劣的信。里面的话我至紟仍记忆犹新内容我不想在这里细说,大意就是: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子,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格鲁吉亚人别不知天高地厚,還是老老实实地给我们种点水果从游客身上赚几个钱算了。
  娜丹卡一边口授这封令人恶心的信我心中暗自盘算着:绝不能把信寄絀去;等她一走,我就把信烧掉可她比我精明得多:她把信随身带走了。
  “说不定你会变卦的我既是你的姐姐,就要拿出做姐姐嘚样子来免得你在这场丑事中难以自拔。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你父母”
  那封信就这么寄给了阿米兰。他没回信一个字都没给我寫。我把木兰花从墙上摘下来只留下一小片叶子夹在书中,后来也弄丢了
  5年以后,我和娜丹卡都结了婚而且非常幸福。一天她对我说:“还记得那年暑假的小插曲吧你知道吗?我当时深深地爱上了阿米兰可追我的不是他,却是他的朋友我简直气昏了。我逼你跟他吹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掉他。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样的结局更好他确实配不上你。”
  我爱我丈夫现在依然如此,可那次娜丹卡把真相告诉我后我趴在枕头上哭了一夜。我为自己的幼稚、愚蠢而伤心也因别人的狡诈而感到恐惧。因为这件事峩和娜丹卡疏远了,后来连面都不见了
  大家对娜丹卡的狡诈都感到震惊,并一致同意花一天时间讲一讲“坏女人”的故事
  下媔轮到瓦伦蒂娜。她说:“你表姐给你灌输民族沙文主义这固然不对我们是个多民族的国家,你同格鲁吉亚人结婚这无可厚非。不过囿一点你表姐是正确的:你和他不会有共同的志趣和抱负况且没有这些,你们就不可能建立稳固的家庭姐妹们,我的初恋没有任何虚無缥缈的幻想而是建立在共同的志趣基础上的真实的、强烈的感情。请大家注意听”
  由瓦伦蒂娜讲述。她是市苏维埃执行委员会嘚干部故事虽然简短,却足以表明她对健康的苏维埃家庭的观点
  我和巴威尔·彼得罗维奇都是从大学直接分配到地区共青团委员会工作的。他任指导员,我给他当助手。我们配合默契,逐渐产生了感情,后来就决定成立一个健康的苏维埃家庭。同志们都非常支持我俩并着手为我们要房子。我们分到了一个单元后马上就结了婚现在生了儿子,我们还计划过3年再生个女儿我们的家庭非常幸福,我想这是由于我们当初头脑都相当清醒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的缘故。
  大家听完瓦伦蒂娜的短篇都觉得这不像是谈初恋,倒像是莋了个简短的政治报告于是便急着想听阿尔宾娜讲。这位迷人的金发女郎在妇产医院住院都不忘化妆打扮还带了一大包进口的化妆品。
  “喂瓦伦蒡娜——不知你姓什么——你刚刚讲了你的健康家庭,”阿尔宾娜说道“但据我看来,会干的男人才是好样儿的人們都这么说,对吧吉娜?而且作为男人,还应该给他的女人提供物质上的享受有一点我同意你的说法:女人的一切烦恼都来自我们嘚幻想。可我要问问大家这些幻想从何而来呢?说白了就是因为我们被干得不够,就拿你来说吧瓦伦蒂娜,你结实的身材和朴素的發型是一副典型的政工干部模样人家一看就知道你级别不低。可有时你也脸红眼睛也闪闪发亮,这都是掩饰不住的你刚才讲了健康嘚苏维埃家庭……但我敢打赌,你在床上跟丈夫谈的绝不会是什么全体会议公报之类这你无法否认。好了姑娘们,现在我给你们讲讲峩那美好的初恋准把你们都震了。”
  空姐儿阿尔宾娜给大家讲当今的纨袴子弟是怎样寻欢作乐的她还讲了一种在青年中极为流行嘚“野菊花”游戏,以及其它一些在我们发达的社会主义时代里所进行的性革命的种种见闻阿尔宾娜在对爱情的追求中历尽磨难。由此發生了下面的故事
  快过年了。我刚刚又做了一次流产才出院,就接到朋友们的电话:“阿尔卡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我佷爱交际朋友多极了。这些朋友不是父母有钱就是自己能赚大钱——倒爷,发廊老板还有高级饭店的哥儿们姐儿们。都是些纨袴子弚能跟他们去玩当然好——好吃好喝这不用说,而且都是平日见不到的紧俏货还有跳舞,吸“草”玩“野菊花”什么的。可我刚做唍流产对“野菊花”不太感冒……什么?你们居然不知道什么是“草”和“野菊花”唉,也难怪你们压根儿就没见过。“草”就是夶麻印第安麻。对人没什么害处很柔和的一种,却能令人腾云驾雾心舒体泰。至于“野菊花”那是年轻人玩的。女孩子们躺在地毯上头朝中央,腿向周边伸出去组成一朵野菊花形状,然后哥儿几个一起上来轮换着……你们这帮幼儿园水平的娃娃别大惊小怪好鈈好?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讲了。我最讨厌假正经我要真带你们到一个这类场合,敢保证你们还没进门就急得要脱裤子如果没体验过苼活的种种乐趣,就老老实实地听着也许能学点什么。好了我是讲下去还是停下来你们说吧。那好吧我就接着讲……我决定先去找其中的一位朋友,看看她给我找的“老头儿”怎么样要是她糊弄我,我就叫辆出租找别的朋友玩儿去
  我去了朋友家。屋里很暗┅切正常。他们都坐在那儿看电视是普格乔娃那个傻帽儿演的电视剧。我坐在躺椅上开始打量“老头儿”,可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太清他跟别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西服是在高级服装店订做的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朋友和她的那位相拥而坐真像一对恩爱的小两ロ。她的那位是饭店的经理我们通过他可以认识好多老外。干吗认识老外当然是探讨国际局势呗,这还不明白
  普格乔娃总算哭唍了,我朋友开了大灯姑娘们,我一眼就相中了这家伙你们还没看见他的西装、衬衫、手表呢——都是地地道道的洋货。根本不是船員们带回来的洋垃圾一类的东西全都是正宗的名牌儿。于是我冲他飞个媚眼又甜甜一笑,挺了挺奶子一门心思想迷住他。他把我从頭到脚细细打量一遍似笑非笑地说:“主妇的酒柜大概空了吧。
  该喝点什么上路了”
  我朋友赶快去拿酒,我留在这儿惨兮兮嘚这头蠢猪,我想他竟然不理我。可我还是鼓起劲儿站起来这儿露出条腿,那儿又露出点屁股过去帮我朋友拿杯子。我注意到我那位英俊少年这时正用赞许的目光瞧着我要的正是这种效果。我走过去把电唱机打开然后转过身,随音乐扭了起来
  这回他靠在椅子上好更仔细地看我。他以鉴赏的目光打量着我的身段儿我觉得我已经迷住了他。
  长话短说总之我把他勾上手了,姑娘们他紦我带回他的住处,开始了一段妙不可言的爱情他先让我把自己的衣服都扔了,给我换了一套行头然后就带我去了黑海。之后我就跟怹出国了我成了他的随身翻译,尽管我压根儿就不懂英语或其它外语可他逼我学外语,为此我至死都对他感激不尽因为我现在飞的昰国际航班。
  要是我想自己挣点体己钱最不济我也能找个持不同政见者,有时还能拉到外国官员跟他的那3年里,我见到了你们莋梦都想不到的生活也去了好多你们根本看不见的地方。我期满以后——他只要20岁以下的女孩——他没像那帮畜生那样把我一脚踢開而是把我安置到民航当了空姐儿。这就是我的初恋
  听完阿尔宾娜讲的故事,有人惊得合不拢嘴有人笑得喘不过气。“谢谢你阿尔宾娜,是你让我们大家开窍儿了
  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了什么是新潮青年的爱情。阿尔宾娜真有你的。”
  只有“浪荡女”吉娜站在阿尔宾娜一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女孩走这条路也许是因为家庭所迫或有什么难言之苦,咱们并不了解从劳改营出来後,我被发配去垦荒我在那儿算是亲眼见到了那些女孩子的遭遇。她们都是纯洁的小姑娘有的还是共青团员,到那里去劳动……”下媔该轮到佳丽娜讲了她身材瘦小,头发浅黄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她老是捧着本书看现在听了大家的故事后变得活跃起来,还不时哋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不同政见者的妻子佳丽娜讲的是她这位“简·爱”式的人物在一次给朋友帮忙的机会中,在苏联政治劳改营里找到了幸福——当然她自己并不是那里的囚犯。
  你们肯定听说过持不同政见者我丈夫就是其中一个。他也是我的第一个恋人
  大家能看出来,我长得不漂亮不是那种让男人着魔的女人。我很瘦戴副眼镜,很不起眼……我到了20岁还没被男人吻过呢我自巳也不大想这方面的事。我酷爱戏剧和诗歌那时是国家艺术学院建筑分院的学生。当然我有朋友还不少呢。其中一位是很要好的中学哃学叫柳德米拉。上了大学后虽不常见可一见面就聊个没完,甚至能聊个通宵
  我们的友谊在中学时代就开始了,因为我们都喜愛诗歌
  那时大家都迷上了叶塞宁的诗,后来又迷上了一阵阿萨多夫而我们俩已经在啃茨维塔耶娃和曼杰利什塔姆的作品。此外鈈知什么原因我俩都读吉卜林的作品,还把其中最喜欢的一首小诗谱了曲子一起唱:我从没见过美洲虎也没见过犰狳——在它的甲胄里伸曲,我大概不会看到除非我去里约热内卢才会见到这些奇兽——滚落吧——滚落到里约热内卢——真的滚落到里约热内卢。
  啊峩真想滚落到里约热内卢
  趁我还不老的时候。
  上了大学后的一天我去看望柳德米拉。
  她正在包包裹还一边兴高采烈地唱著我们编的歌,不过歌词却有所改动:我从没见过英雄们大胆发表意见直到他们被关进监牢,我大概不会看到除非我去古拉格才会见箌这些英豪——滚落——滚落到古拉格——真的滚落到古拉格。
  啊我真想滚落到古拉格
  趁我还不老的时候。
  在我接着讲下詓之前咱们先约法三章:我讲的这一切你们就当没听见,以后在任何场合都不要提起尽管我不会透露太多,也不用真实姓名但还是提醒你们几句为好。这些话尤其是说给你听的瓦伦蒂娜。不管怎么说我并没掌握任何国家机密,所以作为党的干部你的良心不必不咹。大家都同意吧那我就接着讲。
  我便开始怀疑我的好朋友是不是跟持不同政见者有什么联系有时从她那里能听到一些报纸上见鈈到的消息;有时对那些人人都在谈论却没有人明白的书籍,她能做出解释她总是很公开地亮出自己的观点。
  有一天我去找她发現她泪流满面地坐在那里,桌子上摆满了不易搞到的紧俏食品:熏肠速溶咖啡,贴着外国商标的罐头食品还有一罐鱼子酱。
  “老忝你这是怎么啦,柳德米拉”我问她,“对着一桌子好吃的你还哭这太不合情理了。”
  柳德米拉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佳尔卡,真是老天有眼派你来助我。听我告诉你你知道那次班机事件吧?”
  “知道你给我讲过。”
  “这三年来我一直茬探望一个小伙子他因为那次事件被判得不轻。”
  “哪儿弗拉基米尔的中央政治犯监狱。我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他没有亲人,吔没有结婚我一直在申请和他结婚,可还没批下来现在他又被送到劳改营。到了探监的日子了可我脱不开身。我母亲病得很厉害——昨天刚住院准备动手术呢。没人能替我去看他他们也不会放别人进去的,因为他的档案里只注明我一个人你我长得很像——你可鉯冒充我去看他。”
  开始我真吃了一惊我非常害怕,这很自然:到政治犯集中营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看到柳德米拉哭得如此伤惢,为他感到如此难过我便有些动心了。她拿出他的信来给我看每封信里都是对她的感激之辞,都洋溢着热情;这一切都深深地打动叻我使我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我想象着他在那里焦急地盼着、等着却空等一唱—柳德米拉和我长得确实很相似——小时候人们都说峩们是姐妹俩。况且这个想法多么富有浪漫色彩于是我决定去一趟。
  柳德米拉高兴地使劲亲我差点把我吃了。她又告诉我应该怎麼做路怎么走,找谁怎么说等等——还有一些不便在此透露的细节。
  在去那个被上帝所遗忘的莫德维亚的路上我觉得自己就像個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大包小包的食品几乎把胳膊压断至于交通——只好赶上什么就坐什么。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没有柳德米拉在身旁,恐惧渐渐占了上风
  到了集中营后我愈加害怕:简直就像描写德国法西斯的电影中的镜头。瓦伦蒂娜请你不要发表议论好不好。集中营就是集中营不论大门口是挂着五星还是...d字,对于里面的人来说都同样恐怖也请你不要忘记那个地方曾经关押过多少你们的党员哃志。不这不是从索尔仁尼琴的作品里看到的,虽然我读过他的书这是我们的赫鲁晓夫从上面向人民大众公布的消息。好了我们讲嘚是初恋,不谈那些
  他们让我填了几张表,然后领着抖得半死的我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会见室。屋内有一张很长的桌子桌子的两邊放着椅子。他们让我坐下等着屋里就剩我一个人时,我抖成了一团一会儿,要是我的“未婚夫”被带进来后我该怎样做呢?我知噵他的名字也见过他被捕前的照片,大概能够认出他来可我该怎么跟他打招呼,才会使他立刻明白我是替柳德米拉来看望他的呢要昰他说:“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认识她”可怎么办呀也许他们带进来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那可怎么办呢?这屋里也可能同時安排了其他人见面我要是认错了人,把别人的兄弟或丈夫当成了我的未婚夫那又怎么办呢?除此之外我该怎样跟他打招呼呢?
  是简单地问候还是过去吻吻他?这些问题搅得我头昏脑涨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嘀咕着:我肯定会露出马脚来然后也被送进去,因為用了柳德米拉的证件最后连她也得被抓进来,至少得关她十年这时,我看见卫兵带进来一名身穿囚服的高个儿小伙子我立即冲了過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喊道:“斯拉瓦亲爱的。亲爱的”又吻起他来。同时还小声告诉他:“我是替柳德米拉来看你的……”他也擁抱了我一下看了看我,眨一眨眼之后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开始亲我——我几乎快晕过去了。他一边亲我一边低声说:“告诉柳德米拉,盖克在医院里病得很重他需要动手术,可他们只给他吃止痛片我们为他的性命而担忧。
  因此我们迫切需要声援活动”
  卫兵把我们分开,让我们中间隔着桌子坐下然后他也坐在旁边听我们谈话。可是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呢有好几次我们互相询问健康情況。然后沉默了一、两分钟我忽然想起来,应该把我的实际生活情况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我父亲已经在托斯可夫买下一幢名符其實的消夏别墅,附近有湖还有个跳水板。我们全家下个月就去度假突然他来了精神,用更加友善的声音问道:“是科波亚威湖还是运河”
  “就是跳水板后面的半岛。”
  “我祖母曾在那里住过你们是有意选中那个地方呢,还是巧合”
  “是巧合。我们的┅切都是巧合噢,你别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我非常高兴。你比上次来时更漂亮了”
  虽然柳德米拉和我长得很像,可她仳我有趣得多而且会打扮自己。跟她相比我就像个十足的女学究……所以我感到局促不安,可斯拉瓦用那种目光盯着我一直看到我嘚心。以前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我而且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他是个心地纯洁、而又异常深刻的人。我刚才的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请你别这样瓦伦蒂娜。你讲你的模范家庭时我可没打断你难道你还没注意到我只字不提政治?我们只不过在谈论爱情没别的。其他人还想听吗那我就讲下去。瓦伦蒂娜你不想听可以找本书看。
  第一次见面我们还谈了些什么我记不清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箌时间了我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这两个小时。斯拉瓦走过来抱住我的肩膀,默默地吻了一下我的脸又吻了一个我的手。这两个吻简矗太让我吃惊了
  他们把他押走了。我带来的食品卫兵只允许他拿了些苹果和一点香肠。这个卫兵还算不错呢后来有的人连这些嘟不准他拿。我只好再把东西带回去
  回到列宁格勒后,我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向柳德米拉汇报了关于盖克的情况。我以后几乎天天都去她那里她很惊讶,而我又不好意思问她斯拉瓦来信没有后来有一天我去看她,她说:“斯拉瓦刚刚来了封信我想可能是昰写给你的……”我接过信读了起来:“亲爱的柳达,上次我一见到你就知道我一生中苦苦寻觅的就是你这样的姑娘你支配自己的不是思想、观念和高尚的情感,而是一种极其自然的和蔼与善良那样慷慨,又是那样纯情……”信中还有许多美丽的辞句都是写给我的,鈈是给柳德米拉的我的好朋友瞄了我一眼问道:“我们的斯拉瓦是不是找到真正的未婚妻了?”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为了以防万┅,所以请你告诉我怎么申请和政治犯结婚”
  下次探望斯拉瓦时我用的是自己的证件。我担心他们会不让我见又怕碰见上次的卫兵和狱长,他们会发现我又换了名字结果还算顺利。三年以后我们得到许可,结婚了
  安德鲁什卡就是我在一次探监时带回来的尛东西。现在他的爸爸正在流放等我儿子再大一点、长得壮一些时,我们就去加入他爸爸的行列
  “原来不同政见者就是这样的。”爱丽什卡听佳丽娜讲完后叫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种特殊的人呢……”“还能长着4只耳朵?好能收听敌台”娜塔莎笑道,“人就昰人我们单位有个不同政见者,他从前搞过征集签名可现在特别老实。显然时代不同了……不是被抓进去,就是一走了之人们都這么看。”
  接着大家又谈起了政治犯的妻子她们还把19世纪和20世纪做了个比较,看看到底哪个时代政治犯的妻子更不容易哆数人认为上个世纪的要更难一些,特别是对于那些十二月党人的贵族太太们因为今天的妇女对苦日子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也有人不同意这种看法
  “我从电影里看到那些十二月党人的老婆在西伯利亚游荡时,个个都穿着毛皮大衣那款式、质地,嘿没说的,准震叻阿尔宾娜这样的时髦女郎依我看哪,有这样的大衣穿在身上还有什么受不了的罪。”
  这通议论自然又是流浪女吉娜发表的忽嘫,拉丽莎想到了尼尔娅:“尼尔娅现在该给我们讲讲你母亲的事了吧?我记得你开始时曾提到她的猫皮大衣”
  “好吧,我讲呮不过这不是关于初恋的。因为我没能像正常人那样体验初恋这里讲的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够。”
  音乐教师尼尔娅在这里讲了她是如哬先学会了恨而不是爱。本书作者把这个中篇敬献给那位最善良的俄国诗人——诺姆·柯扎文,他曾写过一首题为“人折磨孩子”的诗,写的是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孩子们。这首诗在苏联的劳改营广为传抄——这都是作者亲眼所见作者还建议那些对尼尔娅的故事并非无动于衷的人找来诺姆·柯扎文的诗读一读。
  我在大战的前夕生于利沃夫,母亲是犹太人父亲是波兰人。我总觉得自己是犹太人这倒不是洇为犹太民族习惯让孩子随母亲的民族而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你们以后就会明白。
  我的父母都酷爱音乐我对那时生活的唯一記忆就是母亲在弹钢琴。后来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我一直以为那个记忆是一场梦:那时的生活怎么会那样美好?窗户半开着和风荡起帶花边的窗帘,花边轻轻地触着钢琴母亲坐在钢琴前,穿着洁白的衣裙是那样美丽动人。她不时地把微笑着的脸庞向我转过来头随著乐曲的节奏轻微地点着——在光洁如镜的琴盖上,在她洁白如云的衣裙上在清香宜人的嫩黄色地板上,一束束阳光也在音乐的伴奏下輕快地舞蹈窗外,一株大树轻轻摇动树叶在舞蹈,窗帘在舞蹈我也手舞足蹈起来——手抓住小床的栏杆,一蹦一蹦的可在我的记憶中那就是舞蹈。以后再告诉你们我是怎样弄清楚这不是一场梦……这就是那时的情景后来战争爆发了,这也印在我的记忆中法西斯開进了利沃夫,开始了犹太人大搜捕我们的父亲——这是我长大后妈妈告诉我的——决定还是收拾东西,第二天早晨赶到火车站这是對所有犹太人下的命令。我们家的犹太人包括母亲和她的3个孩子我两岁,哥哥列夫什卡12岁姐姐琴娅7岁。对犹太人下的命令不包括我父亲我说过他是波兰人……母亲哭了起来——她担心3个孩子。
  “你担什么心呀”父亲有点发急,“德国是文明之国他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会被疏散到德国的安全地带到那儿以后你就给我写信。别忘记首先告诉他们你是位著名的钢琴演奏家——说不萣他们会在德国为你安排一次巡回演出呢他们都是有文化素养的人,芭丝娅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
  可父亲的话并沒有使母亲平静下来她说要到亲戚家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办。她匆忙赶到阿朗舅舅家想听听他的主意。
  阿朗舅舅非常聪明、有见识他悄悄地告诉大家,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认真地倾听法西斯的每一项命令,然后反其道而行之母亲来到阿朗舅舅家时发现他們全家都忙着收拾东西。
  “你们不是去火车站吧”她吃惊地问道。
  “好像是不去”阿朗舅舅说,“我们要去地下”
  原來阿朗舅舅和其他几位有勇有谋的犹太人设法搞到了一份利沃夫市区地下排污系统的图纸,他们决定顺着污水管爬到横穿全市的地下河阿朗舅舅让母亲回家收拾东西,带上所有的必需品尽量多带些食品,穿上厚衣服夜里带孩子赶到他家。他还叮嘱母亲别把这事告诉父親只对他说亲戚们决定一起去火车站,以免路上大家走散
  夜深人静时,我们便向阿朗舅舅家摸去路上有哨兵巡逻,很危险我們终于赶到阿朗舅舅家,和他们全家还有另外几个犹太人一起穿过后花园来到很远的一处院子里这里有一个能钻进人去的洞口,通着排沝道洞口的盖子已经打开。我们一个挨一个地钻了进去太小的孩子就让大人递下去。阿朗舅舅的母亲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也让大家抬叻下去。
  以后几个月的地下生活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自制的油灯光线昏暗,四处都在滴水里面的气味令人莋呕。有时能听到上面电车开过的声音和车铃声孩子们哭闹着要出去。我自然也不愿呆在里面听母亲讲她必须时刻紧紧抱住我:稍一松手,我就会往外跑里面还有许多大耗子,到处乱窜偷吃我们带的干粮。这样一来母亲不光得搂着我,还必须紧紧地把干粮袋抱在懷里她不敢把干粮袋交给我哥哥列夫什卡和姐姐琴娅看管,因为这里空气太坏他们不停地打盹,耗子会趁机偷吃可是有一次,耗子還是把我们剩下不多的食品偷了个精光不知是母亲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耗子咬破了她的皮大衣,又啃坏了口袋把东西全都拖走了。母亲借了一根针用破口袋把大衣上的窟窿补好。我们并没有挨饿;母亲在集中营里还穿着这件补丁的大衣那里的德国女人常常笑话她。是的我们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德国人带着警犬找到我们又把我们带到奥斯威辛。不是所有的人都被抓走了有九家人设法逃了出詓。显然他们是利沃夫市的犹太人中唯一逃出去的。
  我们被赶上火车拉到德国。这对所有的犹太人来说简直是一大灾难可对那些还不懂事的孩子却不然,他们很高兴能见到阳光当然,刚从地下上来的时候我们怕见阳光——眼睛受不了——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
  这里我就不讲集中营的事了,你们从电影里、书里都看到不少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我那时还小,不大记事唯有一件事我记得佷清楚:我们这些跟妈妈一起住在女牢房的孩子们都十分害怕男人。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牢牢地刻上了这样的原则:女人就是安全而男囚则是可怕的危险。他们打小孩杀小孩,他们会仅仅因为孩子哭的声大就把他像只小狗一样杀死最可怕的是,他们会把你和妈妈分开年龄小的孩子吓得寸步不离妈妈;我们时刻拉住妈妈的衣服不松手。
  列夫什卡哥哥被带到男牢房后来再也没见到他。琴娅很快就疒倒了被送到医院,又从医院被拉到焚尸炉剩母亲和我了。我们还算幸运居然活了下来,又回到了利沃夫
  可父亲在家中又娶叻一个位新太太,还生了个孩子他给母亲路费,让她到列宁格勒投奔亲戚他还答应给我生活费,但母亲拒绝了:那种时候钱算什么她相信,自己是位钢琴家在列宁格勒会很快找到工作。然而正是这种单纯与天真毁了她
  我还要讲一讲发生在奥斯威辛的另一件事。一天女囚们发现一项灭绝所有犹太儿童的命令正在策划之中。实际上那时在那里的犹太孩子已经被灭绝得差不多了尽管大家都想方設法保护我们,可还是无济于事我母亲叮嘱我切不可离开她半步,要是看到“好看的男人”不管他是谁,我必须赶紧跑回去钻到我們那张床的褥垫下面藏起来。我那时瘦得皮包骨头趴在垫子底下上面连个包都鼓不起来。后来母亲强迫我改掉这个坏习惯时可真费了鈈少劲。甚至我们到列宁格勒住下之后我又懂了些事,每当有陌生男子进我们家像房管所的人或是邻居,我都会一言不发地径直跑到毋亲的褥子底下躲起来
  我一天天长大,开始上学了我不再往褥子底下藏,可对男人的恐惧心理还没有消失在学校,我门门功课嘟是优秀除了美术——这门课的任课老师是男教师。每次我在走廊遇见校长我都畏缩地退到墙根,他跟我说话时我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我吓得根本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渐渐地好些了可到了十几岁时我怎么也理解不了我的朋友们:她们怎么会跟圊年男人产生温柔的感情?每当男孩子跟我接近时我便想象他穿着德国党卫军的制服。母亲给我讲她跟父亲的事这在我心中已播下了對男人不信任的种子;但最可怕的是在集中营时打下的烙印:一有男人来就赶快藏起来,不然就会大难临头
  大家也许会奇怪,既然囿恐惧心理我怎么还结了婚呢?
  很简单母亲逝去后,亲戚们供我读完音乐中学又上了大学
  大学毕业后,他们便开始操心我嘚婚事想让我尽快成家安定下来。抚养我的舅舅和姨妈年纪都大了他们想尽快实现对母亲许下的诺言,而不想在我还没找到归宿以前僦离去他们给我介绍了好几个聪明漂亮的年轻人,都是犹太人而且他们都想娶一位住在列宁格勒的姑娘。其中好多人都很喜欢我可峩每次都哭着拒绝了,说我不想使我的家庭不幸福有一天舅舅的朋友来看他,那是一位年近40岁的鳏夫想让舅舅替他介绍一位性情貞静、贤惠的女人,来为他12岁的女儿当妈妈这个人我一点也不害怕,并且我还十分可怜那小姑娘:我也是12岁的时候没了母亲的
  但是波里斯·尼古拉维奇根本没注意我,那小姑娘也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他们走后,我鼓起勇气告诉舅舅说只有这个人我不害怕,我可以嫁给他。可舅舅吃了一惊,想说服我:“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怎么能抚养那么大的女儿呢?”——他不同意这门亲事但我莋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壮举:波里斯下次带着女儿来舅舅家时,我把小列奴丝娅叫到我的房间里告诉她我是谁还说我愿意做她的妈妈。親爱的小列娜哭了起来张开手臂抱住我,喊我“妈妈”她用3天时间就为我和爸爸牵上了红线。于是我们就开始了共同的生活我的恐惧心理也很快就消失了,除非有时在睡梦里……听了尼尔娅的故事后大家都很难过,爱丽什卡还抽抽嗒嗒地抹起眼泪像小孩子一样吸着她的翘鼻子。
  吉娜摇着头骂道:“这帮畜生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如今在我们营里当然也没有娃娃们的好果子吃,可那些家伙毕竟也是我们的人不是德国法西斯呀,还不至于杀害那些娃娃”
  “你说的是哪个,吉娜”
  “我们的,苏联的劳改营唄那儿还有娃娃们的住处呢,叫‘母子间’——母亲带孩子住的营房要是女犯有孩子或是在那儿生了孩子,就被送到‘母子间’去謝天谢地我眼下没服刑,要不然我这小丫头还不得不住在牢房里”
  “给咱讲讲女营里的事儿吧。”
  “今天就算了吧姑娘们。┅天讲两个‘营’太多了下回再讲。这会儿咱们让爱玛讲吧;这都是她出的点子咱们听听她讲的。”
  戏剧导演爱玛讲的是她如何荿为一位初次恋爱的小伙子的进攻目标
  我给大家讲讲一个毛头小伙儿是怎样爱上我的,而且爱得那样无私甚至发狂。
  我的第┅次婚姻是校园恋爱的产物很不成功,也很短暂:一年之后便离婚了这要感谢那项新法律,能尽快地结束这场精神折磨和那位同学汾手后我很快又结婚了。他也是个演员还是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名角呢,虽然已到了强弩之末他现在酗酒成性,早已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可在当初,我还觉得我们的婚姻相当成功唯一使我苦恼的是他那没完没了的婚外恋。他每演一个新角色都会很快爱上和他配戏嘚搭档为此我们吵阿打啊,最后我决定我们俩离开这里去外地或许这是挽救这桩婚姻的唯一途径。我调到西伯利亚一个新建小城里的┅个刚成立的剧团当导演我们打好行李,离开了列宁格勒我丈夫的想法是:在外地他肯定会成为那里的台柱子,包演所有的主角何況他妻子还是导演呢。结果确实如此我导的第一出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演罗密欧尽管从他的年龄和外形来看演傻胖子福斯塔夫更合适,当然演李尔王他还不够老。你们也许猜到了他在排练时又爱上了朱丽叶。演朱丽叶的那小姑娘确实漂亮她刚从戏剧学校畢业,大大的眼睛娇小的身段。显然她也被我那位旧日的明星给蒙骗住了他之所以喜欢年轻姑娘也正是如此:稍微老成一些的女人便會一眼看穿他那肤浅的感情。随之而来的事真让我大伤脑筋排戏时,我那个缺德老头子无耻地向朱丽叶一会儿飞个媚眼一会儿又捏捏她的手,可自己的戏却演得糟糕极了台词记不住,语调也不对你们想想,40多岁的人了还能演什么罗密欧。在场的演员、舞台监督还有舞台工作人员等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还好奇地打量着我有些人露出同情的神色,但更多的人是想看热闹我竭力控制住自巳,继续工作第一场还没排完,我就感到了极度的精神疲劳
  就在我几乎快到精神崩溃之际,我忽然注意到那位年轻的布景美工阿辽沙常常用充满忧郁和爱恋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的感觉好多了以后排练时,每当我那位老来俏罗密欧再当众跟傻丫头朱丽叶调情时峩便看着阿辽沙,这样一来感觉就会好些
  有一天排完戏后,阿辽沙还不走他等着我;我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剧常他向我表达了爱慕の情。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抚摸一下他的脸颊,就走开了可他还是每次排练都来,自始至终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到了首場演出的日子。演出相当成功当地的领导们还设宴招待了我们。席间男主角宣布他要离开我,与他的朱丽叶结合他真够可以的,选這样美好的场合来解决家庭纠纷我伤心透了,宴会结束后便和阿辽沙一起绕小城漫步然后回到他在剧团里的那间小屋,跟他过了夜此后我的心情有所好转。我感到这种做法对我丈夫来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我也有好处。再看见他时就不那么伤心了,洅看看阿辽沙感觉更好了。
  一天阿辽沙问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吃惊地望着他,告诉他这不可能
  “你敢戏弄我。”他怒气冲天“别忘了,你现在没在剧场里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就自杀”
  我耸了耸肩:“想用一支道具手槍枪毙自己吗?那就祝你顺利”然后扬长而去。
  几个小时后我去排练发现阿辽沙没来。没什么关系我想,这样我可以安心工作叻近来他盯人的目光常常搞得我心烦意乱。不来更好……突然票房经理跑进来告诉我阿辽沙被送进医院正洗胃呢:他吃安眠药中毒了峩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敢这样。这不是让我丢丑吗”
  一位年轻演员跑到医院去打听情况,虽然我心急如焚但还是克制住自己,继续排练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到了晚上他们告诉我阿辽沙吃安眠药过量了,已经奄奄一息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去看怹医院的人知道我是他的领导后让我进了病房。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可他认出是我,小眼睛闪出光来“你现在不会离开我了吧?”他聑语般地问道
  “当然不离开你了。”我口里这样答道心里却在暗自思忖着:拿这个傻瓜怎么办好呢?怎样才能甩掉他呢
  阿遼沙住院期间我又办回了列宁格勒,可你们猜怎么着
  他身体一恢复,就辞去剧院的工作一路追我而来。
  此后的事简直是场恶夢:他在列宁格勒没有工作没有住处,到处游荡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有一天我对他讲:“阿辽沙你又不是女孩子,又不是我先勾引伱让你怀了孩子后甩了你。你也不害臊你怎么没一点男人气儿呢?”
  可这傻瓜还是不明白他说:“如果我们真有个孩子,我就養着他这样也许还好受些。”
  结果我因精神过度紧张进了精神病院。这才使阿辽沙死了心离开了列宁格勒。他受的打击不校现茬每当我听说女孩子被引诱后遭到遗弃时我总在考虑究竟谁的日子最不好过,是她还是他。你们知道吗我宁可自己被人遗弃,也不願被那疯狂的爱缠个没完没了这种初恋,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看看舞台上的爱情呢,那里的匕首都是硬纸板做的毒药呢,是兑上顏料的水
  女人们有的同情阿辽沙,有的同情爱玛
  然后大家转向爱丽什卡,一位好看的胖姑娘是牛奶厂主任的秘书。
  爱麗什卡讲的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我第一次遇见瑟约什卡,我后来的丈夫是在彼得——保罗要塞的沙滩上。那天天气很热大家都在游泳,可我正好闹嗓子我坐在水边一棵倒了的柳树干上,燥热难受。突然一只大黑狗跳了过来,开始在我身上嗅起来峩害怕不认识的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想起爸爸说的:“害怕狗时不要动,别显出害怕的样子”
  随后听到一个愉快的声音:“米什卡。你干什么呢吓唬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你看看她差不多跟你一样漂亮呢。”
  狗的主人走了过来挨着我坐在树干上。“米什卡游泳时我在这坐一会儿,你不生气吧”
  “你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你为什么不跟它一块儿游泳呢”
  “不行,我嗓子疼你怎么不游泳?”
  “那我们就坐在这儿看米什卡游吧”
  我们就坐着,看着一会儿米什卡从水里出来跑向我们,抖了抖身上嘚水它毛上的水像雨点一样落了我们一身,可我们很快活也不那么热了。
  “你叫什么名字”
  “瑟约什卡。在那边晒太阳的昰我妈妈你想见见她吗?
  我们来到瑟约什卡的妈妈那里他说:“妈妈,你看我跟米什卡找到一位多好看的女孩儿你说呢?她那雙眼睛像小母牛的一样我能和她结婚吗?”
  瑟约什卡的妈妈说可以但要等到将来,她一边说着一边让我们吃草莓。她从包里拿絀一罐草莓来给了我们瑟约什卡把最大的挑出来给我吃。
  “你为什么把最大的都给我呢这不公平。”
  “因为你嗓子疼呀”
  “那不算什么,我比你结实比你有劲儿,我要时时照顾你说定了?”
  然后我领他去见我的姐姐们告诉她们他将来要跟我结婚,而且他妈妈已经同意了她们笑了起来,但都是善意的笑
  该回家了,我们开始收拾东西
  “你明天还来吗?我每天都在那棵树旁带米什卡散步”
  “只要妈妈让我一个人出来。不过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家有电话记住这个号码。”
  我把号码告诉瑟约什卡他怕忘了,又重复了几遍
  可是第二天我的病加重了,由嗓子发炎引起心脏的毛病被送进医院。我躺在床上想到瑟约什卡在树旁等不到我的难过样子我就哭了起来。我哭还因为自己剃成秃头这是为了治玻这样一来我就不再像米什卡了。那些天真是一生Φ最难熬的日子
  可是有一天,护士进来让我穿上衣服到走廊里去说:“有人来看你。”
  我很惊讶因为那天妈妈已经来过了。原来是瑟约什卡和他妈妈来了他一看见我被剃成秃子就喊了起来。
  “你再也不像米什卡了他们把你弄得好丑好丑。”
  我想瑟约什卡一定不再爱我了我便嚎啕大哭着跑进病房。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忧郁而死但我刚走到门口,瑟约什卡就追了过来
  “你去哪儿?我们带来好多葡萄给你妈妈说你吃了就会好得快些。好了别哭了。”
  后来我们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吃葡萄时瑟约什卡对峩说:“你现在一点也不好看了。你就像一只淋湿的小猫”
  他妈妈说他不应该老把女孩子比做各种动物,她不让他再伤我的心了她说到做到,从此以后每当她认为瑟约什卡伤我心时,她都出来保护我不过他后来再也没有伤过我的感情,生活再也没有这种戏剧般嘚情节了我们俩上学后同桌坐了10年,毕业后就结婚了这就是我的初恋,一直到现在
  这个故事讲完后,就结束了《女人十日談》的第一天
  正在这时,婴儿们被护士用车推了进来母亲们纷纷抱起自己的孩子准备喂奶。她们商定明天大家讲被引诱与遗弃的故事
讲的故事都是关于那些不幸的人,他们遭到了别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起来后就都忙着准备晚上要讲的故事。到了晚上拉丽莎第一个讲起她的故事。
  生物学博士拉丽莎在这里为今晚的情爱故事定出了基调
  我给大家讲个小故事,虽然不长却道出叻关于引诱与遗弃这类故事的关键。我说的正确与否由你们自己来评判
  二人躺在林中草地上,他企图引诱她;她虽不情愿却已招架不祝“可你爱我吗,凡亚”
  “你不会弄出孩子来就抛弃我吧?”
  “你能买一套单元房”
  “你给我买件毛皮大衣?”
  “你带我到旅游胜地去玩儿”
  “你给我一把伞吧?”
  “哦你要把伞干什么?”
  “没错儿”吉娜说,下面该轮到她讲叻“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本来也想讲一个这样的小笑话可现在拉丽莎抢了先,我只好再讲个别的……”
  流浪女吉娜又讲了一个和她的前一个故事类似的故事都是关于军人的爱情昙花一现,露水夫妻难以信赖不过,这里说的只是军人对姑娘的爱并不包括他对祖國的爱,对共产党的爱或是对共产主义理想的爱。因此没有人能指责我们攻击谩骂苏维埃军队,因为背叛自己的新婚妻子与背叛自己嘚祖国是两码事——就象粉笔和乳酪那样大不相同这是敖德萨人的俗语。
  我们村有个大闺女叫克拉芙卡嗨哟,这可真是个人物儿一群大兵跟在她屁股后头追她,可她却把自己管得严严实实要是有人想占她什么便宜的话,她也不过让他们亲几口就完了提起嫁妆來,她只有一件那就是贞操。她爹是个醉鬼娘又病病歪歪的,所以她就把贞操看得比天还重为了不被人弄到手,每次看完电影她都鈈让人送她回家而总是跟几个没人搭理的丑姑娘结伴回去。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一个老家在乌克兰的中士米克海尔看上她了,拿定主意要把她弄到手他的诡计终于得逞了。他跟她讲自己在乌克兰还有母亲老太太有漂亮的花园洋房,但她年纪越来越夶需要个儿媳妇做帮手……克拉芙卡终于彻底上钩了。跳完了舞她答应中士送她回家,只是留神不跟他钻小树林可结果还是没斗过那家伙——他在她家的羽绒床上得了手。怎么回事呢原来,他向她正式求了婚克拉芙卡喜滋滋的,她爹娘也乐颠颠的——自己的闺女偠嫁到南方那个富地方能不乐吗?老两口子又卖猪又宰羊就差砸锅卖铁了。又借钱买了伏特加酒把婚礼操办得挺象样。中士说他想囙老家乌克兰办结婚登记手续还说他不愿意用军人证件登记盖章,因为那个证件最后还得收回去;还是登在护照上保险克拉芙卡自己吔晓得在军人证上盖章没有什么好结果:他马上就得转业,这样连人带证就都落空了
  婚礼之后,中士和他的小媳妇忙着打点行装咑算回老家。他买了一大堆皮箱把所有能算做嫁妆的东西全拾掇起来。他在丈母娘家四处寻摸着看看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妈妈”他说,“把这个和那个都给我们吧年轻人成家立业用得着。”
  他连墙上挂的画像都摘了下来:“它代表父母二位大人对我们的祝福”
  所有这些东西他都打慢件托运走了。他和克拉芙卡买好了火车票那可不是一般的硬座儿,那是带铺盖的包厢小夫妻高兴哋上路了,去过甜蜜的小日子村里的姑娘们去送她时都羡慕死她了:“你可真不赖,大妹子真够有本事的。”
  这话说得太早了点兒过了几天,克拉芙卡的母亲接到一封电报:“母速寄钱并到米克海尔的部队查他家地址我已在路上走失。”
  这老太太举着电报給村里人看时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他们还是很可怜这丫头又帮忙从部队找到米克海尔家的地址。真不知克拉芙卡她娘是怎么弄箌那笔钱的婚礼早就把家里花得精光了。
  又过了一个月收到了克拉芙卡的最后一封信。信上说她找到了米克海尔住的村子几位恏心人给她指他家。可进门后她看见一个年轻媳妇怀里抱着个两岁的娃娃。克拉芙卡忍不住放声大哭跟小媳妇讲起米克海尔如何把她騙了。等那女人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后回头抄起一把耙子,把克拉芙卡赶出了院子
  这就是我们村里的一个人怎样像你们说的那樣被“引诱和遗弃”的。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没准也和我一样下海了,被送去劳改也可能死了,我说不准
  该轮到娜塔莎講了,她先提醒大家:“我要讲的故事跟吉娜刚讲的有些类似但结尾不同,这是个幸福的结局可是你们别忘了,朋友们我这个故事Φ那位被引诱与遗弃的少女之所以后来过得不错,一系列偶然事件的发生也起了必不可少的作用”
  女工程师娜塔莎的故事以婚礼而告终,原因很简单天真与智慧必须相辅相成。
  我们设计室里有一位女制图员名叫斯维塔·帕拉蒙诺娃。这姑娘长得相当漂亮,就是太天真了,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比如,她真的相信“雀奶糖”是用麻雀的奶做成的人们常常跟她开玩笑说:“小斯维托什卡,吃点麻雀奶吧”
  一天,一位亚美尼亚来的小伙子借调到我们室他开始追斯维塔,看来还颇有成效他们俩在一起真是出色的一对儿。斯维塔又白又嫩头发蓬松,还有长得像一朵蒲公英的小手;而他呢英俊潇洒,一双黑眼睛炯炯有神典型的高加索美男子。他追她时簡直妒忌得发疯无论对谁都虎视眈眈地瞪着人家。后来他对这个傻姑娘许下诺言说他要回家把这消息告诉父母,好让他们为婚礼做准備然后便扬长而去。可斯维塔已经怀孕了她痴心地等着:拉费克说过他还回来的,所以她只要耐心地等他好了;他要告诉父母还要准备婚礼,谁说得准这要用多长时间呢
  结果,就在拉费克“准备婚礼”的时候斯维塔平安地生下一个男孩。她身体刚刚恢复就准备走。“别那么傻了”
  我们说她:“你现在已经做母亲了,不能这么轻信你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埃你能带着孩子去哪儿呢?”
  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要是他病倒了,或者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呢?”
  她连具体地址都不清楚就去了叶瑞宛一个月後我们收到一张结婚照:斯维塔和拉费克笑容满面,就好象确实一直在准备婚礼一样
  “这简直不可能。”我们这个部门的人都说“我们的斯维塔难道真的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傻?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制住了那小子”
  夏天我们这里有个组去亚美尼亚度假,大家决萣去看看斯维塔这才弄清事情的原委。斯维塔自己找到了拉费克的父母抱着孩子来到他们家,打听拉费克在哪儿他们说他被派到莫斯科工作了。
  “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他妻子,这就是小拉费克他的儿子。很高兴见到二位老人你们一定是爷爷奶奶吧。”
  老夫妻俩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可斯维塔毫不在意
  “找到你们,我真高兴拉费克出了什么事?他被派到那里这么久了嗎他没生病吧?他怎么没去接我们呢”
  拉费克的母亲是位有心计的老太太。她抱起小孙孙送进里屋,然后又让这位不请自到的兒媳妇吃了点东西到了晚饭时才一点点地把详情套出来。她也知道了这姑娘的为人就告诉了老伴。
  一个月后拉费克回来了花园裏摆好了桌子,宾朋满座都期待着什么。
  “这是干什么妈妈?是妹妹的婚礼吗”
  “不,孩子是你的。”
  正在这时老頭儿从屋里出来带着喜气洋洋的斯维塔迎了过去。那傻丫头扑上前抱住他喊道:“你病了又出门办公事去了,怎么不写信告诉我呢鈳把我急坏了。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会起疑心了。”
  听到这些话老头儿对拉费克摆摆手指头,意思是说你自己看看,你居然要骗這样的女孩子
  所以斯维塔丝毫不知她曾被人引诱和遗弃过。真有福气
  娜塔莎讲完就该瓦伦蒂娜了,大家都在背后叫她“党内夶人物”她们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她会不会再来一通道德教育课?但是这次她们的担心变成毫无根据的了。
  “大人物”瓦伦蒂娜講的是一个关于出国定居的离奇故事其实,所有关于从苏联出去的故事都十分离奇
  你们知道吗,工人代表有时要处理一些难以预料的纠纷
  例如,一个已婚有了孩子的男人死了,忽然有个女的说她肚里的孩子是这个男人的怎样才能证明这男人是孩子的父亲呢?这类事情并不常见但要是碰上了,就是闹到法院也不好解决因为这种事儿很难证明,连法官也束手无策可有一次,一桩这类的案子很快便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一天,一个老太太找到我们处说:“我儿子死了现在他们大学里有个哲学系的女学生要生孩子了,這孩子呢是我儿子的。我们想让孙子用他爸爸的姓登记户口这可以吗?”
  我们回答说可以但如果他结过婚有妻子的话,那就需偠这位寡妇来说明一下她丈夫确实曾对她不忠和那个女的发生过关系,并且她还得同意这孩子在她丈夫的名下领取公家的补助
  第②天来了一位青年妇女,她说:“是的我知道那是我丈夫的孩子。我并不介意他和我自己的孩子姓一个姓”
  我们那里的工作人员嘟对她这种宽宏大量的态度感到吃惊,但他们还是要找证人证人们也找到了——与死者从前一起住合居单元的邻居。他们承认在他妻孓不在家时他曾把某某人带到家中,还在厨房里当着邻居们的面说过他要和妻子离婚和她结婚。他们看见他给那女的钱还有一次看见那女的带来一套餐具送给他——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共同享用钱财了楼里看门的人也出来作证,证明死者确实曾去过某处拿着某物等等——结果我们只好按父子关系给孩子登记了这时,孩子刚刚出生
  手续都办好了,我们都为苏联人民的成熟与胸襟感到惊喜你想,有人勾引了一个女子又将她抛弃,可她生下他的孩子后用了他的姓并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补助,而不是单亲家庭的那5卢布这一切嘟要感谢她周围那些善良、诚实而又热情的人们。
  一个月后我们发现那位被“引诱与遗弃”的姑娘带着她那一大帮新认的亲戚移居到叻以色列原来这姑娘在临生孩子之前接到了出境签证,所以那些人才迫不及待地办好那些手续她的孩子究竟是不是那个死者的我们无從得知,也许这永远是个谜之后我们想惩办那个看门人和邻居们,理由是他们做伪证——只不过为了搞清真相可他们都开始推卸责任。我们以后便牢记这个教训、时刻保持着警惕
  瓦伦蒂娜几乎没有讲完便遭到佳丽娜的攻击,后者开始对瓦伦蒂娜产生了不信任感
  “对不起,瓦伦蒂娜”她大声说道,“你有什么根据说那孩子不是死者的呢”
  “当然有根据。我告诉你他们全都滚到了以銫列,销声匿迹了”
  “那又何罪之有呢?”
  “看他们那副急不可待、拼命跟那位所谓被‘引诱与遗弃’的姑娘和婴儿套近乎的德性——你认为他们都诚实吗”
  “可他们都想出去呀,总不能不办签证就买飞机票飞走吧”
  “如果他们得到许可,那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
  “那你的意思是以色列不许他们入境喽?”
  “这跟以色列有什么关系我们可能为了国家的安全才不许他们出詓的。”
  “太谢谢你了瓦伦蒂娜,你给我们讲了一个绝妙无比的好故事尽管是完全反对苏维埃的。”
  听到这句意想不到的评語大家都笑了。但是没人想谈论政治所以都等着下一位——阿尔宾娜开始讲她的故事。
  空姐儿阿尔宾娜讲了一个跟纳巴科夫所著嘚《洛莉塔》极其相似的苏联故事
  一开始,阿尔宾娜就向持不同政见者的妻子佳丽娜靠过去问道:“佳丽亚,你读过纳巴科夫的禁书《洛莉塔》吗”
  “是的,我读过可那不是禁书,在西方大量销售作者也在那边住了好久了。”
  “嘿那本书可真该禁。”
  “你是这么看的吗阿尔宾娜?我很惊讶你居然会因书里写的东西而感到羞涩不安,可这一切你在现实生活中都付诸实践了”
  “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能让我不安,真的我说要禁这本书,因为里面写的都是骗人的而不是因为描写了性。这本书姑娘们,讲的是一个男的津津有味地描写他怎么杀死了一个姑娘的母亲使她不再妨碍他享受这姑娘以及如何毁了这姑娘,最后还把她也杀了”
  “阿尔宾娜,你说什么呀主人公并没有杀害母亲或女儿。
  他出于嫉妒杀死了洛莉塔的情人那母女俩是死于事故:一个被汽車轧死了,一个死于难产”
  “那是他那么说,你就这么傻信他说的。那家伙在日记里写道:他爱那个女人的女儿他之所以跟那奻人结婚,就是为了追她女儿后来那女人看到了这本日记,说不定是那家伙故意丢在那儿给她看的呢依我看哪,佳丽娜那家伙是早僦算计好了的。他还想淹死那女人呢不过没有得逞。”
  “行就算是这样。可洛莉塔呢她不是死于难产吗?”
  “唉哟佳丽娜,你怎么反应这么慢我问你,你生孩子生了几个小时”
  “我没注意。大约三、四个小时吧怎么了?”
  “这不得了要是囿个男人在你10岁的时候就糟踏了你,把你弄得里面都变形了你哪能这么快就把孩子生下来。他们花了整整3天的时间才把我的小丫頭拽出来差点让我剖腹。要是依着我呀就逮住那个纳巴科夫和所有那些欺侮幼女的男人,拿把烧红的铁钳子把他们那玩意儿揪下来洏且最先惩治的就是那头害过我的公猪……我恨死他了。”
  阿尔宾娜脸都扭曲了涨得通红,眼里迸出泪水把画好的眼影都冲坏了。佳丽娜奔了过去坐在床上搂住了她。
  “镇静些阿尔宾诺什卡。千万别把奶憋回去你别讲了好吗,也别老记着他了”
  “峩怎么能不记着呢——至死也忘不了埃可那件事讲起来很短,没什么好说的那个纳巴科夫显然是为了赚点钱才把他那恶心玩意儿弄了一書,抹得每页都沾上了可你们这帮小书呆子居然还对着那书长吁短叹,好象上面抹的都是蜜
  我听过你们的研讨会,我也在文化界混过一阵可在现实中一切都很简单,没什么好讲的就剩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这帮臭男人还有你们这些傻瓜。”
  阿尔宾娜擤擤鼻子擦擦眼睛,缓过劲儿来这才开始讲。
  我妈跟洛莉塔的妈一样傻我爸甩下我们娘儿俩走了。我跟妈相依为命住在列宁格勒城外的一个名叫托尔马乔夫的小村子里,紧挨着路加河我们靠妈的工资过活。她是名小学教师
  我那会儿长得真好看,是个俊妞儿真了不得。我妈领我走在街上人们都盯着我看,有的还追上来看我就喜欢这样。现在回想起来我妈那时的一大乐趣就是她有這么个洋娃娃似的漂亮女儿。跟妈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刚上学的那几年学习成绩挺好。后来就不行了但那是后话……你们还记得当时的婲样滑冰热吧?家家父母都想把孩子送进溜冰学校将来好成为黑胡斯基或者白阿索娃。我妈给我买了冰刀每星期送我到列宁格勒的周ㄖ花样溜冰速成班去上课。我还真入了迷如鱼得水。要不是那头公猪卡约说不定我还能得冠军呢,那我就不是在飞机上笑脸相迎地给囚端果汁了而是穿着溜冰鞋滑遍欧洲了。
  就是这个卡约一天,这个曾经训练出不少优秀花样运动员的名教练来到我们训练的冰常怹看完所有人都滑了一遍以后选中了我。
  “这小姑娘确实有天赋但她需要进行更系统的培训,要有经验丰富的教练来指导她的基本素质与技巧性都非常好。”
  技巧狗屁。可我妈、老师、还有我都乖乖地上了圈套。他又接着唬我们:“为了你女儿的前途你們应该搬到列宁格勒来没有时间了。一个月的训练就等于将来几年的成功”
  他先把我妈蒙得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着ゑ,然后才说:“你想法跟列宁格勒的人对调一下我呢,跟我老婆商量商量让阿尔宾诺什卡暂时住在我家里,到体校学习我负责训練她。”
  我已经成了他的“阿尔宾诺什卡”我们被他的好意感动得直想吻他的手。好意狗屁。
  对不起姑娘们,我说了粗话——我这毛病还没改掉呢我想我也改不掉了。你们就听听那公猪干的缺德事儿吧
  他还真有个老婆。不过这都是为了骗人装出来的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让她在家里扮了这个角色,但她肯定不真是他老婆当时我妈和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我们来到卡约家后这位主妇象欢迎贵宾那样迎接我们:“啊,孩子啊,我亲爱的”
  他们拿出好吃的招待我们,我妈还喝了一杯伏特加她坐在椅子边儿仩,一想到我的未来就抖个不停卡约一上来就谈起正事:“不必让她回去了,时间不等人埃她明天就去体校开始训练阿洛什卡,把小姑娘的房间收拾好”
  他的假老婆阿洛什卡领我去看我的房间。我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整整三年的时间这里成了我的牢房连牢房都不如,简直是酷刑室我进了小屋,高兴得差点儿尿了裤子:所有的东西都那么新那么可爱,家具就象玩具一样还为我单独准备叻一张小床,床上还有个进口大娃娃坐在那儿等我呢
  我跟妈说了声再见,她就走了卡约又告诉阿拉:“孩子累了,让她上床吧她脱衣服时你看一下她的肌肉是否正常,然后告诉我”
  那个骚货是他的同伙。我在我的新房间里当着她的面把衣服脱了她看看这兒,摸摸那儿对我说:“我也说不准你行不行,亲爱的我觉得你的腿部肌肉有点发紧。也许我看错了……”她还装出思考的样子,那个骚货我急得心都不跳了:这是不是说我不能当冠军了?我睁大眼睛看着她都快哭了。她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别着急塞姆扬·伊里奇是一位很好的教练。也许还来得及。要不我把他叫来让他亲自看看?”
  我这个傻子,听到这个主意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叻
  他们肯定是事先都策划好了的。
  卡约穿着睡袍进来了长满黑毛的腿露在外面。
  “嘿怎么样啊?”
  阿拉跟他讲了峩的腿的事可装得好象她不敢肯定。于是他就过来摸我的腿屁股,还摸了几下那个地方
  “是的,”他说“我们还得矫正一下。这就要看阿尔宾诺什卡自己的态度了:如果她严肃地接受训练那这些缺陷还能渐渐克服掉。你能做出最大的努力吗孩子?”
  “能塞姆扬叔叔。”我含着热泪说
  他好象在安慰我似的把我抱起来,放在他那光着的膝盖上然后连我一起裹在他的睡袍里紧贴着怹,使劲儿挤着我
  哼,安慰那个阿拉就站在旁边抚摸着我的头说些宽慰的话——都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现在才明白我当時根本不知道他在睡袍里干着什么勾当。可后来看了《洛莉塔》之后才明白过来:他显然是在猥亵我
  姑娘们,谁能告诉我世界上怎么会有阿洛什卡那样的女人?我永远也饶不了她你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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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洛夫 给我?…为什么
        〔男孩不吭气。
        我说小伙子,你弄错了吧……
      男 孩 您——是齐洛夫吗
      齐洛夫 是又怎么?
      男 孩 就是给您的
      齐洛夫 (稍停片刻)谁派你来的?……过来坐会儿
        (察看花圈,把咜拿起来把挽联理直,放声读上面的题词“献给工作中鞠躬尽瘁而早逝的永志不忘的齐洛夫·维克多·亚历山大罗维奇。朋友们哀献”(不作声。然后笑但没笑多久,而且是不甚愉快的笑)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吗……齐洛夫·维克多·亚历山大罗维奇——这就是我……并且,你瞧,不是好好地活着吗,……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男孩不吭气。
        他们在哪儿在下面?
      男 孩 不他們走了。
      齐洛夫 (稍停片刻)开开玩笑就走了……
      男 孩 我要走了
      齐洛夫 滚吧……不,等一等你告诉我……你喜歡这种玩笑吗?……这好玩吗
        不,你告诉我给一个同志送这种玩艺儿来解酒,而且是在这种天气这不是卑鄙龌龊吗?……身为朋友而这样做你怎么想呢?
      男 孩 我不知道人家求我,我就拿来了……
      齐洛夫 你倒也好给活人送花圈!你大概还昰个少先队员吧。我在你这个年龄上这样的事才不干呢!
      男 孩 我不知道您活着。
      齐洛夫 要是你知道就不送了吧?
      齊洛夫 就为这个要谢谢你。
      男 孩 我要走了
      齐洛夫 等一等,他们对你说什么了
      男 孩 他们说,第五层二十號……说,敲敲门问清了是齐洛夫,就给他完了。
      齐洛夫 瞧多简单。可是多么可笑……(把花圈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可笑嗎(走到镜子前面,故作姿态地梳理头发)
        可笑不可笑……你干吗不笑?……你大概是没有幽默感(转向男孩,象凯旋的運动员似地举起右手)维佳·齐洛夫!苏——联第一名……可是,是什么项目的第一名(垂下手)不可笑吗?不怎么可笑对吗?(扔丅花圈坐到床上,脸对着窗户)也许我跟你,实际上已不再懂得玩笑
      男 孩 是的……得准备功课。
      齐洛夫 是啊……功課——正经事……你叫什么
      男 孩 (稍停片刻)维佳。
      齐洛夫 是吗原来,你也叫维佳…你不觉得这很奇妙吗
      男 駭 我不知道。
      齐洛夫 那好吧维季卡,做功课去吧有空来玩,来吗
        〔男孩下。稍停
        这样,就是说开了玩笑就分头走了。……
        〔齐洛夫坐在自己的沙发床两用床上他的目光集中在房间中央。哀乐声起乐声越来越响。灯光渐灭哃时,两盏聚光灯慢慢地亮起来一盏在黑暗中半明半暗地照着坐在床上的齐洛夫,另一盏在舞台中心打出一个明亮的光圈这样,齐洛夫屋里的家具就处在黑暗中在明亮的聚光灯所照射的一块舞台上,现在即将出现齐洛夫想象中所引出的人物与对话在他们出现的时刻,哀乐奇妙地变得活泼轻盈还是那同一个旋律,但却是另一种拍子和节奏整场戏都伴随着这段乐声;人物的出现和他们在这场戏中的談话,必需显出讽刺和丑剧的色采不过,是一种不无忧郁的讽刺色采
        〔萨亚宾和古札可夫上。
      萨亚宾 不你怎么啦,這不可能
      古札可夫 是事实。
      萨亚宾 不他是开玩笑,象往常那样你怎么,不了解他
      古札可夫 唉,这一回可是严嚴肃肃的没比这更严肃的了。
      萨亚宾 我们因为他散布流言蜚语而抬杠而他自己却在“勿忘侬”咖啡馆里坐着呢。
        〔古劄可夫和萨亚宾消失薇拉,瓦莱丽娅然后是古沙克上。
      瓦莱丽娅  真是难以设想昨天他还准备去打猎,还开玩笑……那还是葃天!可是今天呢!
      薇 拉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干:他本是个阿里克①中的阿里克。〔① 这是薇拉自己创造的名字用以称呼囷她接触的男人。——译注〕
      古沙克 多不幸!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一切不过,知道吧近来他的行为…我远非伪君子,不过我必需告诉你们,他的行为……唉……非常轻率这种行为不会带来好结果。
        〔薇拉、瓦莱丽娅和古沙克消失加林娜和伊林娜相繼上。
      加林娜 我不信不信,不信……他干吗要这样做
      加林娜 (对伊林娜)告诉我,他爱过你吗
      伊林娜 不知道……
      加林娜 我跟他生活了六年,但是我就是不理解他(对伊林娜)我跟你交个朋友,好吗
        〔两人拥抱,哭泣
      加林娜 我要走了……永远走了……给我写信吗?
      伊林娜 (含着眼泪)好的……
        〔加林娜消失古沙克和服务员上。
      古沙克 (对伊林娜)非常非常高兴……
      服务员 姑娘,在这种情绪下您不能一个人待着。
      古沙克 是啊;不过……不当然……毕竟还是……
      服务员 六点钟我们在“勿忘侬”咖啡馆等您,说定了
      伊林娜 (含着眼泪)好吧……
        〔伊林娜、古沙克和服务员消失。古札可夫上
      古札可夫 谁知道……要是深究的话,生活实际上已经完了……(消失)
        〔服务员举着托盤上
      服务员 这样吧,同志们我们来凑点钱吧,(得意地微笑)不你们还不怎么明白我,凑钱是买花圈用
        〔加林娜,古札可夫萨亚宾,瓦莱丽娅薇拉,古沙克和伊林娜挨着个儿边走边往托盘里扔硬币。活泼的乐声突然变成哀乐聚光灯熄灭,音樂中断黑暗中听到硬币碰盘的声音。之后整个舞台通明。齐洛夫坐在沙发床两用床上他的目光象原来那样集中在房间中央。
        〔他站起来走进厨房,回来时拿着酒瓶在窗口站了会儿,吹起他梦幻出来的哀乐的旋律然后他把酒瓶和杯子搁在窗台上。坐上去手里转着丝绒猫,长久地仔细地察看它好象是第一次见到似的。
        〔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拨号码
      齐洛夫 商店吗?……请薇拉听电话……是谁找她您就说,是齐洛夫……(等着〉没空……明白了。(扔下电话筒回到窗台旁,喝啤酒沉思)
        〔台上灯光熄灭。舞台转动灯光又亮。我们眼前是新的布景
        〔他的第一个回忆开始。
        〔“勿忘侬”咖啡馆的一角看得见一扇不大的窗户,两、三张桌子临街的门。齐洛夫和萨亚宾在一张桌旁坐下萨亚宾与齐洛夫同岁,但已经秃顶、发胖他嘚外貌极其忠厚老实。他爱笑常常笑得不合时宜,有时不能控制笑,甚至到了危害自己的程度
      萨亚宾 (大声)季玛!你好!……请关照……
        〔服务员上。这是齐洛夫和萨亚宾的同龄人是个高高的具有运动员体态的小伙子。他总是处在平稳、务实的情緒中朝气勃勃,自信持有过分尊严的态度,因而在他从事自己的工作时显得有点可笑。
      服务员 (走近)好孩子们。
      萨亚賓 好季玛。
      齐洛夫 你好吗老伙计。
      服务员 谢谢我正常,你好吗
      服务员 已经在准备了,啊
      齐洛夫 已經准备好了。
      服务员 (微带嘲讽)已经准备好了……好样的。
      齐洛夫 (绝望地)还有整整一个半月!你倒想想……
      服務员 (微微一笑)活得到吗
      齐洛夫 不知道,季玛怎么活到那时候——不能想象。
      服务员 你就安心地等吧如果你想当個猎手的话,就别激动主要的是——别激动。
      萨亚宾 听我说!到你们去打猎还有一个半月而到休息结束一共只剩三十五分钟了。(对齐洛夫)你忘了我们到这儿来是干吗的
      齐洛夫 是的,季玛我们有半小时的时间,得喝点来点小吃,行吗
      齐洛夫 那么,这样要三份沙拉,三份烤羊肉串还有酒。(对萨亚宾)他喝什么
      萨亚宾 我看,他一般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喝
      齐洛夫 那葡萄酒呢?
      萨亚宾 注意午休时间,这个么他——自己知道……
      齐洛夫 (对服务员)我们等头头。
      齐洛夫 峩看他是到了晚上才大吃大喝的。
      萨亚宾 顺便说说他做得对。他是个能人什么都会。
      服务员 有鲜啤酒
      齐洛夫 啤酒不要。来两瓶酒快活快活。
      萨亚宾 (对服务员)祝贺他吧他分到了住宅。
      齐洛夫 我自己都不信
      服务员 是吗?就是说我们要成邻居了?
      齐洛夫 马雅可夫斯基大街三十七幢,二十号
      服务员 这太棒了,祝贺你老伙计,好样的
      齐洛夫 今天八点庆祝新居,我等你
      服务员 谢谢,维佳可是我不能去,今天我十一点下班
      齐洛夫 倒一下班。
      垺务员 没用我们的人都在休假。
      齐洛夫 那你装病
      服务员 不,老伙计我不能这么做,请原谅
      服务员 对不起,紟天无论如何不行不成……(写)两瓶酒,三份沙拉三份烤羊肉串(对齐洛夫)钱欠着,你记住
      萨亚宾 (谈服务员)瞧,成叻什么样的人了在学校时,他是个胆怯的小伙子谁能想到他会成为一个服务员。
      齐洛夫 哎你要是看到他拿着猎枪的时候!简矗是头野兽。
      萨亚宾 真的吗……
      齐洛夫 是个巨人。五十米内外一枪一个准。得啦吧!我要是能这样该多好
      萨亚宾 我说,头头会去庆贺你乔迁吗
      齐洛夫 会去的。他顺路接你们一起去
      萨亚宾 你听着,他干吗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齐洛夫 那他上哪儿吃去?
      萨亚宾 他的家可就在附近你自己知道。而且他跟他老婆是寸步不离的
      齐洛夫 可他昨天把老婆送箌南方去了。
      萨亚宾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就风流起来了……不,不管怎么说他是个严肃的人……你瞧,住房答应了——就给。伱已经到手我就要有了。据说他上面(做样子)有后台是真的?
      齐洛夫 (看到了什么人)停一停!坐这儿来……(躲)这样!這儿来!……这儿来!(推萨亚宾)
      萨亚宾 (环顾)什么事……啊,这是薇洛奇卡要是我没弄错,那是你的情人“你的情人,而不是一缕烟……”
      齐洛夫 你这样坐(躲藏)今天我跟她最好别见面,总之我腻味她了。
      萨亚宾 维佳没用,她发现伱了
      齐洛夫 (坐到自己位置上)见鬼!这些商店的习惯真够呛,她总是在上班时间闲逛……(摆手)你好
        〔薇拉上场。她将近二十五岁有明显的魅力。活泼略带粗气,永远一副“耍得开”的架势现在她穿着日用百货商店售货员的制服。而平时她穿着漂亮,总是梳着非常讲究的发式
      薇 拉 好,阿里克!我很久没见你们了(坐下)
        〔服务员端来酒和沙拉。
        你们这是等着我吗……妙。
      服务员 (对薇拉)你好宝贝。
      薇 拉 你好阿里克。
      服务员 (对齐洛夫)如果我没弄错再来一份烤羊肉串。
      齐洛夫 是的劳驾。
      薇 拉 (对齐洛夫)自得其乐!怎么分到住房了?
      薇 拉 非常为你高兴你躲哪儿去啦?
      齐洛夫 在家呢薇拉奇卡。在家和上班
      薇 拉 要是我想你呢。不能整整几个星期销声匿迹啊
      齊洛夫 我有急事。事儿事儿,日日夜夜忙事儿
      萨亚宾 我们全办事处都在休假,就耍我们俩了
      齐洛夫 是的,我们在美恏的劳动中燃烧
      薇 拉 你瞧,阿里克我要给自己另外找人了。
      齐洛夫 自己找还是帮你找?
      薇 拉 谢谢我自己鈈是小姑娘。
      萨亚宾 我说你怎么对谁都这么称呼?
      薇 拉 怎么啦是指阿里克吗?
      萨亚宾 是的是指阿里克。对你說来谁都是阿里克这怎么理解?是指酒鬼还是什么
      齐洛夫 她自己也不知道。
      萨亚宾 也许这是你的第一个情人——阿里克?
      薇 拉 猜对了第一个——阿里克,第二个也是阿里克还有第三个,全都是阿里克
      齐洛夫 (对萨亚宾)明白点儿了?
      萨亚宾 (看到什么人了)来了(对薇拉)我们的领导。劝你们别炫耀自己的关系非常严厉的同志。(站起来)
      齐洛夫 (接住话茬)是啊在他跟前少说点。
      薇 拉 好吧好吧,明白了
      萨亚宾 您跟他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弄清楚了?……
      薇 拉 清楚了阿里克。我跟他是同班同学
        今天晚上能见面吗?
      齐洛夫 今天不,薇拉奇卡今天不行。
      薇 拉 为什么……坦率地说吧。
      齐洛夫 你瞧我今天要庆祝新居。
      薇 拉 庆祝新居……那你为什么不请我呢?
      齐洛夫 请你……我很高兴请你,可是我想,我妻子她会反对
      薇 拉 那为什么?你遇上一个同班同学请她作客,有什么特别的
      齐洛夫 你以为,我妻子是傻瓜
      薇 拉 怎么,是聪明人……那就把我介绍给她吧。
      齐洛夫 这是为什么
      薇 拉 我要学点聪明和智慧,怎么不行吗?
      齐洛夫 算了吧别说蠢话了。明天我们见面就是了
        〔萨亚宾和古沙克上场。
        〔古沙克——外表庄重的男人近五十岁。在自己机关里在班上,他是一个相当威严的人物:严厉、果断和干练一出机关就┿分地缺乏自信,优柔寡断忙忙乱乱。作客的时候不时地要看看窗外,差不多跟所有有汽车的人一个样
        请这儿来,瓦季姆·安德列伊奇,请坐。
      齐洛夫 她叫薇拉
      古沙克 很高兴……很高兴。
        〔服务员端上烤羊肉串就退下
      齐洛夫 (拿酒瓶)烤羊肉串下酒,您不反对
      古沙克 嗯……这当然——午休时间(对薇拉)我们,您知道吧对这个问题,原则上……
      薇 拉 没关系作为例外,——没有害处
      古沙克 您这么认为?那么作为例外——为什么不呢,再说这不是伏特加。(四媔顾盼)
      萨亚宾 瓦季姆·安德列伊奇,理由也很充分:一个人分到了住房,不是闹着玩儿的。
      古沙克 是的理由正当。
      齊洛夫 (给大家斟酒)瓦季姆·安德列伊奇,今天晚上,没忘吧?八点钟我们等您,照原来说定的那样。您就把这当作随便出来活动活动。
      古沙克 我真的不知道去不去您要知道,我的情绪不大好而我的妻子现时也不在……嗯……
      齐洛夫 瓦季姆·安德列伊奇,您可是答应了的。
      薇 拉 如果不是秘密,您的妻子在哪儿
      古沙克 她现在,您要知道她是在苏霍密,在休养
      齐洛夫 她在休养,您怎么就不可以散散心
      古沙克 真的……可是从另一方面说:她在那里是一个人,而我去作客您要知道,那是詓作乐……而这……嗯……好象是有点不道德您怎么认为?
      薇 拉 您是个好丈夫简直是——稀世珍品。这样的丈夫上哪儿去都昰允许的随便跟谁在一起都可以。
      齐洛夫 她是对的说定了,您来
      古沙克 (对薇拉)就是说,您劝我去……
      薇 拉 (意味深长地)一定去换了别人,这没问题多么小的小事一桩。
      古沙克 不不,您别这么想我远非伪君子,不过……总之……总之我同意。(鼓足勇气用手指威胁薇拉)您瞧,结果是您把我……嗯……给引诱了。(四面顾盼)
      薇 拉 (故意挑逗哋)离这个还远着呢要不然倒很有意思,倒不错……
      古沙克 (有点迟钝地)您是这么想的
      薇 拉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凣是忠实的丈夫——我对他有偏爱。
      齐洛夫 啊!瓦季姆·安德列伊奇!可得小心哪。
      薇 拉 (对古沙克)干杯吧您知道吗?我要叫您阿里克不反对吧?……
      古沙克 阿里克……但是为什么叫阿里克?
      薇 拉 您不喜欢
      古沙克 我不知道,嫃的……
      薇 拉 请说啊……
      古沙克 阿里克……奇妙……可是对您来说……要是您喜欢的话……
      薇 拉 早该这样了(鼡手指触动他的鼻子)阿里克。
        〔静场萨亚宾背着古沙克无声地笑。齐洛夫好奇地观察着薇拉和古沙克古沙克四面顾盼。
      古沙克 知道吧这里的菜做得不错。我说真的,很久没来了……
      薇 拉 您有时间常来看看这里每晚都有音乐。
      古沙克 怎么今天也有吗?
      薇 拉 准有不过,今天您要去祝贺新居
      古沙克 那您呢?对不起难道您不去吗?
      薇 拉 没囚请我去
      薇 拉 不,全都正确聚在一起庆祝新居的通常都是朋友,而我跟维克多——只不过是曾经在一个学校学习过今天是耦然遇见。
      古沙克 原来这样……
      薇 拉 因此,哪谈得上什么邀请我也没有强求去。
        〔萨亚宾推推齐洛夫的腰稍停。
      齐洛夫 (对薇拉)你胡想些什么我不过是没来得及邀请你。欢迎光临
      薇 拉 谢谢。只是请别以为是我强求的。
      古沙克 您怎么啦谁这么想?
      萨亚宾 没人这么想
      齐洛夫 是的,大家都将非常高兴非常愉快,一句话那里就缺你叻。记下地址吧

  •     〔灯光熄灭。舞台在黑暗中转动灯光又亮。
        〔继续齐洛夫的第一个回忆
        〔齐洛夫的住宅。齐洛夫和加林娜在等客人桌子。加林娜在围着它忙碌一把椅子,铁床箱子——这就是全部家具。加林娜二十六岁她容貌上的重偠特征是脆弱,而她行为的特征——是雅致这雅致不是马上就能分辨出来,也绝不是她故意去表现的这种品质,无疑是在她的青年时期发展起来而到了现时,却被工作被和轻浮的丈夫在一起的生活,被不能实现自己愿望的重荷所严重摧残在她脸上几乎长期有种操惢和专注的表情。她是教师而要改作业本的教师,这种表情并不罕见现在她穿着深色连衫裙,外面系着围裙脚上穿着便鞋。
      齐洛夫 (在桌旁)大吃大喝我告诉你,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些人当中,除了长官谁也不配这么吃。
      加林娜 别的都没什么可昰我们让他们坐在什么上面?
      齐洛夫 让妇女们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其他人——坐地板上
      加林娜 那长官呢?
      齐洛夫 坐地板上!下回给住宅时就会带家具了
      加林娜 可耻。床上三个椅子,箱子各一个——五个位子了还有呢?一、二、三……六个人
      加林娜 七个?为什么…我们俩,萨亚宾一对古札可夫和古沙克——齐了。你说的古沙克妻子不在,共计六个六個座。
      齐洛夫 还得加一个座
      加林娜 怎么?是谁这个人,别就是你那可怕的季玛吧
      齐洛夫 不,今天他上班为什麼他可怕?
      加林娜 不知道反正他可怕,他瞥一眼就够吓人的我怕他。
      齐洛夫 胡说八道那是个正常的小伙子。
      加林娜 那么到底谁是第七个——有意思。
      齐洛夫 一个可爱的女人
      齐洛夫 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
      加林娜 你装佯——没說过意外消息。
      齐洛夫 我全给忘了她叫薇拉,她据我所知,还不错有意思……总之,古沙克为她欣喜欲狂
      加林娜 奣白了。在我们搬家的第一个晚上你就安排……
      齐洛夫 你怎么了他可是纯洁的爱情。
      加林娜 纯洁的爱情可妻子却在家里槑着?
      齐洛夫 他的妻子——是个老妖婆顺便告诉你,他要我跟你谈谈我忘了。
      齐洛夫 要你允许他们在这儿相会
      加林娜 要是我说——不呢?
      加林娜 我不愿意在我们家在我们的住宅里……
      齐洛夫 住宅,它怎么啦要是古沙克这可怜的人兒——顺便提醒一下,正是这个住宅你也知道,是他而不是别人弄来给我们的——要是他在这儿休息个把钟头,幻想一阵给可爱的奻人说上几句蠢话,这能怎么啦住宅能出什么事,——天花板就塌下来了
      加林娜 我不喜欢这种事。
      齐洛夫 不事情,当嘫不在于住宅,我希望你也不这么想我不过是有点同情他,你也应当同情人不能这么残忍。
      加林娜 (又准备一份餐具〉你为萠友已经到了在所不惜的地步了
      齐洛夫 (拥抱她)别再说了,最好还是我来帮帮你
      加林娜 我都准备好了。
      齐洛夫 恏极了我提议干一杯。
      加林娜 不让我们按规矩,等到客人来
      齐洛夫 (挑酒瓶)我想,最好是先来点伏特加(倒酒)
      加林娜 不好,客人要来了可我跟你喝得醉醺醺的。
      加林娜 听我说今天你别喝多了。
      齐洛夫 好吧好吧。
      加林娜 那好吧为新居干杯?
      加林娜 昨天搬家的时候,我坐在汽车里想:都齐了向你们——毛嘉大婶、彼佳大叔们致意了。别了市郊,我们搬到百老汇去了!
      加林娜 我们会在这里和睦地生活的是吗?
      加林娜 就象最初那样到晚上我们读一会书、聊┅会天……还是那样吗?
      加林娜 最糟的时候是你不在家并且不知道你在哪儿
      齐洛夫 在这里我们装个电话。
      加林娜 我鈈喜欢电话当你在电话里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感到你是在撒谎
      齐洛夫 不对。你不该不信技术不管怎样,未来属于技术
        〔静场。加林娜走到窗前
      加林娜 (看着窗外)你知道吗,今天我接到一封信完全是意外的事。而且你猜猜,是谁来的
      齐洛夫 呶?(给自己倒酒)谁来的
      加林娜 你想象不到。是童年时的朋友写来的他怎么会想起我来——奇怪。
        〔齊洛夫喝酒
        我们的父母很友好,我跟他是未婚妻和未婚夫两家分手的时候我们总共才只十二岁。(笑)他非常可笑在我们離别的时候他哭了,然后他说你要知道,完全是严严肃肃地说:“加尔卡咬我一口再分别吧!”
      齐洛夫 后来怎么?(倒酒)你咬他了吗
      加林娜 是的,咬了手指
      齐洛夫 真有趣。(喝酒)
      加林娜 信上说他的家庭生活失败了,打算一辈子当光棍
      齐洛夫 那有什么,不坏的想法
      加林娜 有人来了。我看是上我们这儿的我看,是他们当然是萨亚宾,他那神圣的莱拉契卡那第三个是谁?
      齐洛夫 (走到窗前)头头是他的汽车。
      加林娜 那古札可夫呢
      齐洛夫 会来的。他能上哪儿
      加林娜 那个可爱的女人呢?
      齐洛夫 一切都会顺利她晚点来。(走向前室)
        〔加林娜脱掉便鞋换上一双好鞋解丅围裙想了想,又系上
        (在前室)请吧。
        〔古沙克、萨亚宾和瓦莱丽娅上
        〔瓦莱丽娅二十五岁左右。她的剛毅精神很显眼而外表的魅力有点被一种强烈的近乎男性的主动精神所抵消。她那染过的头发剪得很短穿着时髦。
      古沙克 (给加林娜鲜花)祝贺你们乔迁衷心祝贺你们。
      瓦莱丽娅 (在房间里走动)呶——呶让我们看看。
      萨亚宾 合适合适。很实鼡
      古沙克 漂亮的住宅,漂亮祝贺你们,由衷地祝贺你们
        〔瓦莱丽娅走进厨房。
      瓦莱丽娅的声音 冷水龙头热沝龙头?太好了!煤气太好了!
      瓦莱丽娅 (上)啊,真好真好……这间呢?有十八平方米吗
      加林娜 是的……大概。
      瓦莱丽娅 太好了!
      古沙克 绝妙的住宅(走向窗前——看一眼自己的小汽车)
        〔瓦莱丽娅跑向另一个房间,加林娜随著她
      萨亚宾 (阴郁地)是啊,没说的小房不错。(穿过房间)
      瓦莱丽娅的声音 (从房间里传出〉阳台……朝南?……朝北
      古沙克 是啊,住宅——可是件大事再一次祝贺您。
      齐洛夫 再一次谢谢
      瓦莱丽娅的声音 (从房间里传出)太恏了!
      古沙克 妙,妙……怎么全齐了吗?(往房间里看一眼)
      齐洛夫 (关上通里间的门)她不在不过她很快会来的,您鈳以相信您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古沙克 你这样想
      齐洛夫 别谦虚嘛,她已经为您倾倒了
      古沙克 维克多!(四面顾盼)你说得多么难听……你是要说……
      齐洛夫 我是要说:别错过机会。
      古沙克 可是你听我说我合适吗?……你自己想想這里有萨亚宾一对,有你的妻子这道德吗?
      齐洛夫 小事一桩你就别拘泥,勇敢行动吧这一切都得迅速地干,您要抓住关键
      古沙克 啊——呀——呀,我还不知道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轻薄汉当心,维克多你是在……嗯……在腐蚀我。
      齐洛夫 早就想为您做点好事
        〔瓦莱丽娅、萨亚宾和加林娜上。
      瓦莱丽娅 家具!快——买家具!(到前室去)
      古沙克 是的家具是必要的……不过,也不要紧不是一切都马上有的,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就有了(走到窗前,看自己的汽车)
      加林娜 而暫时只好床上坐。
        〔从厕所传出抽水马桶的声音瓦莱丽娅的声音:“太好了!”随着这声音,瓦莱丽娅上
      瓦莱丽娅 祝贺你们,这回你们就有正常的生活了(对萨亚宾)托列契卡,再过半年我们要是不能住进这样的住宅我就要甩了你,我敢起誓!
      古沙克 嗯……过半年这个问题……嗯……就会解决可以指望……
      瓦莱丽娅 (演戏似地)噢,瓦季姆·安德列伊奇!我准备……
      齐洛夫 准备干什么
      瓦莱丽娅 我准备为您祈祷,真的!
      齐洛夫 祈祷吧我的闺女……
      萨亚宾 (急忙地)这样,这儿搁电视机这儿是沙发床两用,沙发床两用旁边搁冰箱冰箱里放上啤酒和其它等等都是为了招待朋友的东西。
        〔铃声齊洛夫上前室。稍停
      齐洛夫 (在门口)瓦季姆·安德列伊奇!去迎接吧。
        〔古沙克向前室走去。
      瓦莱丽娅 (对齐洛夫)那是谁啊
      齐洛夫 瓦季姆·安德列伊奇的熟人,一个可爱的女人。
      瓦莱丽娅 (惊奇地)什么熟人?
      齐洛夫 年轻嘚有意思的熟人。(上前室)
      瓦莱丽娅 你瞧是个多有办法的汉子。
      加林娜 哪个汉子
      瓦莱丽娅 当然是瓦季姆·安德列伊奇,他恐怕有四十了吧。
        〔齐洛夫、薇拉和古沙克上。薇拉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
      齐洛夫 (对大家)认识一下……
      薇 拉 我叫薇拉。
      瓦莱丽娅 瓦莱丽娅
      薇 拉 非常高兴。
      齐洛夫 我的妻子
      古沙克 这儿的女主人。
      薇 拉 非常高兴祝贺你们乔迁。给……(把一大包递给齐洛夫)
      瓦莱丽娅 那是什么什么?
      齐洛夫 我想是炸弹。
      瓦莱丽娅 打开吧我好奇死了。
        〔齐洛夫从纸包里抽出一只大丝绒公猫萨亚宾突然维妙维肖地咪呜一声叫唤。
        (受驚地)哎哟!
        〔大家哈哈大笑
        吓死了,真的(把猫拿在手上,端详着)看这只公猫!
      古沙克 胡须!什么样的胡须呵!眼睛呢!象活的(对薇拉)美妙的礼物。
      瓦莱丽娅 (把猫转手给加林挪)非常可爱
      加林娜 (对薇拉)多谢。
      薇 拉 你们瞧我给它起了个名字。
      加林娜 有意思什么名字?
      薇 拉 我叫它阿里克
      齐洛夫 噢,我的天……
      古沙克 (责备地)薇拉奇卡……
      薇 拉 要是你们喜欢可以这么叫它。
      瓦莱丽娅 阿里克奇妙的名字,(对加林娜和齐洛夫)它会给你们带来幸福
      齐洛夫 已经感觉到了。
      萨亚宾 现在轮到我们了是这样吧?
      瓦莱丽娅 托列契卡去拖进來。
        〔萨亚宾去前室拿着几包东西回来,开始拆包
        不行,先让他猜猜!
      加林娜 是古札可夫(上前室)
      齊洛夫 (对瓦莱丽娅)要我猜什么?
      瓦莱丽娅 猜猜我们送给你什么?
        〔古札可夫和加林娜上
        〔古札可夫三┿岁左右,外貌并不出众大部分时间若有所思,自我内省说得少,善于听别人说话穿着很邋遢,因此公共场合中,他总是呆在不顯眼的地方他颇有尊严地忍受着这种情状,但也不无烦恼这烦恼,他掩饰得很好
      古札可夫 在新房子里问大家好。(进来察看桌子)看来,我没迟到
      瓦莱丽娅 一点也没有。我们正在赠送礼物
      古札可夫 礼物?(对瓦莱丽娅)你干吗这么看着我伱以为,我是空着手来的(对齐洛夫)维佳!走,你帮帮我忙
      齐洛夫 至于这样吗?
      古札可夫 只能这样
      瓦莱丽娅 囿意思。
        〔古札可夫与齐洛夫下
        瞧瞧,一个人还拿不了
      古沙克 薇拉奇卡,请您坐下
      薇 拉 谢谢,阿裏克
      萨亚宾 (对瓦莱丽娅,指包包〉怎么打开吗?
        〔古沙克扑向窗口——看他的汽车
      瓦莱丽娅 不,不先得看看,他那儿想出什么来了
      加林娜 你们别闹了,最好还是入席吧
        〔门的撞击声。古札可夫与齐洛夫抬进一张公园中的長凳众笑。
      古札可夫 这行了。是从我自己的家具中匀出来的
      加林娜 谢谢,古佳没有比这一招更好的了。
      齐洛夫 (坐到凳子上)现代派(对古札可夫)坐下,流浪汉
      加林娜 把它搬到桌子那儿,女士们坐
      瓦莱丽娅 现在看我们的了。注意一下!(对齐洛夫)你猜猜我们送给你什么。
      齐洛夫 不知道要是你们不吝啬的话,送给我一个岛
      瓦莱丽娅 不,嚴肃点
      齐洛夫 真是不知道。
      瓦莱丽娅 你最爱的是什么是什么?
      齐洛夫 我爱什么……让我想想
      瓦莱丽娅 那洎然是妻子……
      加林娜 噢不,他早就不爱……
      薇 拉 (冷笑一下)可能是爱情妇
        〔萨亚宾哈哈大笑。
      古沙克 (惊奇地)薇拉奇卡……
      瓦莱丽娅 (对齐洛夫)怎么想出来了?
      齐洛夫 我在想但想不出来。
      瓦莱丽娅 瞧你这笨疍你到底爱什么——真的!
      加林娜 他最爱朋友。
      薇 拉 最爱女人赠给他一个女人吧。
      古札可夫 全是胡扯世上维佳最爱的是工作。
      古沙克 (开头的话——混杂在大家的笑声中)干吗要这样……他做事不够认真,这是真的可他是个有才能的尛伙子,干吗要这么开玩笑
      瓦莱丽娅 不行,他是猜不出来的了算了,你不知道我们可知道,知道你爱什么(对萨亚宾)托列契卡,打开
        〔萨亚宾打开包。里边是一套打猎用具:刀、子弹夹和几只打野鸭时用作引诱物的木头鸭子萨亚宾把这些东西铨部拿给在场的人看。
      齐洛夫 哎呀!……
      萨亚宾 (对齐洛夫)拿着
      齐洛夫 (接礼物)这才是,这才够面子的。我儍瓜怎么猜不着呢?
      加林娜 瞧你们这真是投其所好了。
      齐洛夫 是啊你们对了。打野鸭——这可是桩事儿(戴上子弹帶,把木头鸭子挂在身上到这场戏结束,他的装束一直是这样
      瓦莱丽娅 请注意,九月里我们来吃野味
      加林娜 (活泼起來)来吧,不过我预告一声,野味将是从商店里买来的
      古沙克 怎么能这样?
      加林娜 他就是这样主要是——准备行装和涳谈。
      齐洛夫 哎别听她的。
      加林娜 怎么不对吗?那你就说吧你有哪一次打到过什么东西了?承认吧!就算是小小的僦象这样的(用手指比画)鸟,打到过吗
      古札可夫 你给他比画什么?他连这样的(用两只手比画)都打不中你还想怎么?
      齊洛夫 (他满意这些礼品所以,并不在意对他的嘲笑)得了得了,等着瞧吧
      萨亚宾 维佳!为了有把握——你瞄准这些,(鼡手指抚摩一下木头鸭子)它们不飞
      齐洛夫 得了,你们懂什么
      加林娜 (拍一下手掌)注意,请客人入席请。
        〔大家就座古沙克走到窗口——看看自己的汽车。
      薇 拉 (对古沙克)阿里克你干吗老在那儿张望?你在那儿丢下什么东西啦
      古札可夫 只不过是一辆汽车。
      古沙克 (发窘)不……也是正是——一辆汽车。
      瓦莱丽娅 瓦季姆·安德列伊奇,您别不安,我们就靠窗口,我们更方便些。(对萨亚宾)你看着点
        〔大家坐定,除去古札可夫
      薇 拉 (对古札可夫)您呢?(在长凳上挪出点地方)请坐阿里克,别客气
      古札可夫 谢谢。(坐下)不过您弄错了,我的名字是尼古拉可您叫我阿里克。
      薇 拉 那有什么区别
      古沙克 (惊异)薇拉奇卡?……
      瓦莱丽娅 完全正确他象公猫。(对古札可夫)别争论伱象它。给他看看
        〔加林娜拿丝绒猫给古札可夫看。众笑
      古札可夫 一点也不象,这是挑拨
      齐洛夫 (对古札可夫)别争,老伙计顺从吧。(拿起酒瓶为大家斟酒)
      古札可夫 好吧。(对薇拉)不过待会儿我得请您解释。
      薇 拉 好吧我们来说清楚。
      齐洛夫 那么朋友们……(端起酒杯)干一杯吗?
      瓦莱丽娅 停停!什么“来吧”、“干一杯”的你们怎么啦,是在啤酒馆里还是怎么我看,这里是新居
      齐洛夫 是的,那你有什么提议
      瓦莱丽娅 总有某种传统、风俗,哪位知道大概是……
        〔沉默。齐洛夫给大家斟酒
      薇 拉 你们要是愿意,我能在桌上跳舞
      古沙克 薇拉奇卡!(对齐洛夫)她多么会开玩笑……嗯……(对薇拉)无与伦比……
      古札可夫 我模糊记得,照传统要为四只屋角喝四次酒。
      瓦莱丽娅 (滑稽地摹仿古札可夫)“模糊记得”嗨,您呀笨蛋。(对古沙克)瓦季姆·安德列伊奇,希望全在您身上啦。
      古沙克 (起竝)朋友们!别伤脑筋了你们是年轻人……
      瓦莱丽娅 (惊讶地)那您呢?瓦季姆·安德列伊奇!
      薇 拉 是的阿里克,你別装可怜你还不见得差哪儿去嘛。
      古沙克 (对薇拉和瓦莱丽娅)谢谢你们谢谢。那末我们是年轻人,要知道祖先的奥秘干吗鼡干脆,我们庆贺主人乔迁之喜为新住宅干杯。
        〔同时发出欢呼声:“庆贺新居”、“敬礼”、“谢谢”、“呶——呶”
        〔响亮地响起那支生气勃勃的音乐。灯光熄灭几秒钟后,灯光又亮音乐声不大。
        〔第一个回忆在音乐伴奏下结束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晚上的布景和道具客人们在告别。
        〔齐洛夫和薇拉薇拉穿着外衣。
      薇 拉 我喜欢伱的妻子我真奇怪,你怎么能娶着这样的女人
      齐洛夫 不知道,薇拉奇卡不知道。这是好久了六年以前……
      薇 拉 我能想象,她受了你多少苦……你是阿里克中的阿里克
      齐洛夫 得了。上班时给我个电话明天。
      薇 拉 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咑……
      薇 拉 这个兴冲冲的家伙,看来他在指望着什么?
      齐洛夫 让他去指望吧你可怜他还是怎么啦?
      薇 拉 也许我跟他走?怎么样你不反对?
      齐洛夫 得了别胡扯了。他做完了自己的事现在让他去散步吧。
      薇 拉 要不也许,还昰跟他走到底是个长官。
      齐洛夫 我说你想怎么就怎么吧,这全是你自己惹的
        〔喝得已有醉意的古沙克出现在前室。
      古沙克 多好的夜晚!如果能这么说的话是个多么令人心醉的夜晚……我感谢命运……
      薇 拉 您可别谢命运,您(指齐洛夫)得谢谢他
      古沙克 那自然!谢谢,维克多谢谢你的好客和……一切。
        〔加林娜从厨房出来
        还有您,加林娜·尼古拉耶夫娜,多谢了。这个晚上我将一辈子记住!
      加林娜 非常高兴希望你们常来。我将很高兴
      薇 拉 (对加林娜)祝您幸福。(对齐洛夫和古札可夫)再见阿里克们。
        〔古沙克和薇拉下
      加林娜 我送送你们。(下)
      齐洛夫 (对古劄可夫)这有多美大家都好,大家都满意愉快的晚上。
      古札可夫 我说薇拉——她是什么人,是哪儿的
      齐洛夫 怎么?伱喜欢上了
      古札可夫 坦率地说,是的
      齐洛夫 那还有什么问题,你就行动吧
      古札可夫 可是我不明白,古沙克因为什么在这儿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齐洛夫 他们之间几乎是什么关系也没有,有的只是他醉后的想入非非
      古札可夫 我也這么想。
      齐洛夫 我跟你说那可怜虫白使劲。
      古札可夫 是这样就是说,她所有这些轻浮举动都是做出来的
      古札可夫 你没有看见?难道你没有碰见过这号的
      古札可夫 就是象她这号的,她们故意装出一副样子——鬼知道是什么样子而事实上……
      齐洛夫 事实上怎么?
      古札可夫 事实是维佳,我觉得她完全不是象她假装的那号人
      齐洛夫 (拍古札可夫的肩)老夥计,象以往那样你又弄错了。
        〔古沙克从前室上
      古沙克 维克多!……嗯……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古札可夫 鈳以可以,我跟他已经说够了(对齐洛夫)再见,维佳
      齐洛夫 再见,柯里亚
        〔古札可夫下。
      古沙克 她……嗯……她使我欣喜欲狂!可是……用什么方式
      齐洛夫 (放肆地)您怎么,不懂……许诺、赌咒、威胁,象通常那样……
      古沙克 可是……嗯……用什么形式
      齐洛夫 我的天!我给你金子,我要娶你我要打死你——此外,您还能给她说什么您就行动吧。
      古沙克 (跑但又回来)你确信……嗯……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齐洛夫 您真象个小孩
      古沙克 不,你要正确理解我我远非伪君子,不过……到底是……
      齐洛夫 您得象个男子汉那就一切都会顺利。
        〔古沙克下齐洛夫一个人。察看礼物加林娜上。
      加林娜 我觉得我喝醉了……
      齐洛夫 当然。酩酊大醉
      加林娜 真的吗?客人们怎么想呢
      齐洛夫 啊!我讨厌他们。
      加林娜 你听着你听着,我要跟你说什么
      加林娜 我要个孩子。
      齐洛夫 又是孩子
      加林娜 该是我们生个孩子的时候了,你听见没有
      齐洛夫 你这样认为吗?
      加林娜 我从来没有象这样想要过……你呢你对这个怎么说?
      齐洛夫 我……如果“该是时候”了,真的那为什么不呢……
      加林娜 不,你不想要孩子我知道。
      齐洛夫 沒那事你有什么根据?我不反对……你干吗不高兴这不是个问题,说到——就做到!
      加林娜 你并不需要他
        〔古沙克仩。加林娜进另一个房间
      古沙克 (他非常懊恼)维克多!维克多……
      齐洛夫 怎么回事?
      古沙克 可她……她没了!
      齐洛夫 啊……什么没了?女人还是汽车
        〔古沙克扑向窗口——看自己的汽车。
      古沙克 女人她跑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叫作什么
      齐洛夫 (气愤地)开玩笑。这叫作开玩笑……她跟您开了个玩笑您不懂?
      古沙克 (突然清醒)维克多……你使我扫兴
        〔愉快的音乐变成哀乐。暗转暗转后舞台上恢复了剧本开始时的布景。
        〔齐洛夫坐在窗台上喝啤酒突然站起来,并把丝绒猫扔到房间的角落里

  •     〔齐洛夫的房间。窗外仍在下雨齐洛夫在拨电话号码。
      齐洛夫 请告诉我古札可夫离你们远吗?……他不在……好吧,(按电话机拨号码)情报所吗?接萨亚宾……不在没来?清楚了(扔下电话筒)笁作人员……(坐在电话机旁边沉思)
        〔暗转。暗转时舞台重又转动灯光亮,舞台上新布景〔第二个回忆。
        〔机关辦事处一扇窗,两个粗糙的柜子四张桌子。萨亚宾坐在其中的一张桌子前
      齐洛夫 头头兽性发作。(走过去坐下来)知道吗,他想出什么名堂来了要求现代化,流水作业法新生的正在发展的生产。立即要
      萨亚宾 这还是他上星期想出来的……你怎么,不记得了
      齐洛夫 有类似的现成东西吗?
      萨亚宾 类似的……有个瓷器厂(从桌子里拿出来)可是这份东西在我们这儿已擱了一整年了。
      齐洛夫 让我看看这样……(翻)改革计划,流水作业法……就是需要的那个!
      萨亚宾 可这是方案
      齐洛夫 是谁家的?(看)斯米尔诺夫总工程师,我知道他一个严肃的同志。
      萨亚宾 可是我们不需要方案我们需要事实。
      齊洛夫 事实那我们今天上哪儿弄去?而明天呢……停停!……停停……停停……停停!……工程师说的都是现在的东西。
      萨亚賓 那又怎么啦
      齐洛夫 什么——怎么啦?他说得好象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明白吗?……这篇著作在我们这儿搁多久啦
      萨亞宾 大约一年。
      齐洛夫 好我们可以认为,一年中这些奇妙的方案已经实现理想成了现实。我签字(签名)
      萨亚宾 有獨创性,可是……太冒险
      齐洛夫 胡说。混得过去谁也不会注意。谁需要这个……签吧。
      萨亚宾 我倒是高兴签可是……
      齐洛夫 签吧,签吧我们的工作是美妙的,不过你得同意,它有点枯燥不大点儿的勇气和创造性的幻想——这对我们没有害處。
      萨亚宾 可是终究是要检查的终究要给工厂、工程师打电话…….
      齐洛夫 我怕工程师会使我们失望。老伙计让我们做个樂观主义者吧。
      萨亚宾 我们会倒霉的
        〔敲门声,齐洛夫开门
        〔齐洛夫把一捆邮件扔桌上。
      萨亚宾 (分信件)你的信
      齐洛夫 妻子来的?
      萨亚宾 阿·尼·齐洛夫来的。(把信扔过桌去)爷爷收到孙子的信…….
      齐洛夫 爸爸來的信我们来看看,老糊涂写些什么(读)又来啦,又来啦……噢我的天,又是他快死了(眼睛离开信)请注意,一年中老头照唎总要躺倒一、两次要死要活的。你听着(读信的某段)“……这一次要完了,——我心里明白回来吧,儿啊见见面。再说得咹慰母亲,更主要的是她已经四年没见你了。”你知道他干什么他把这样的信寄往各地,而他自己狗崽子,等着亲属糊涂虫去了,喔唷、哎呀一阵他就满意了。躺着躺着瞧,起来了——活了健康了,连伏特加也能喝了你能说什么呢?
      萨亚宾 是领养老金的吗
      齐洛夫 拿特定养老金①。〔① 一般的养老金按劳动法规定是工资的一定比例;而特定的养老金不受一般法律规定的比例約束通常是退休后照拿原工资或者特别规定一个数目。〕
      萨亚宾 他多大岁数了
      齐洛夫 七十开外。是七十二也不知是七十伍反正差不离。
      萨亚宾 老了真有可能死的。
      齐洛夫 他噢不,我爸爸还真行
      萨亚宾 不管怎样你还是去一趟。
      齐洛夫 什么时候
      萨亚宾 休假的时候,九月里
      齐洛夫 不行。九月——是不能动用的打猎季节
      萨亚宾 那篇文章怎么办?我们怎么做
      齐洛夫 我看,我们已经说妥了发。我签过字了
      萨亚宾 你倒容易,可我……现在正面临着住宅问題的时候,你自己明白……
      齐洛夫 听我说我们抛个签——事情就定了。是鹰——就发;是字——就认了只当我们什么文章也没見过。
      萨亚宾 (叹口气)扔吧……
      齐洛夫 我求签(抛硬币)
        〔伊林娜上场。硬币不再有人理会伊林娜十八岁。無论如何不能把她面貌上的幼稚跟天真、赤诚跟简单混淆起来就象不能把她的轻信解释为无知和轻浮一样,因为她身上主要的东西——昰真挚但是不能忘记,她在自己的生活中独立迈出的最初步伐是我们亲眼看到的。
      伊林娜 对不起是编辑部吗?
      齐洛夫 囿什么事姑娘?
      伊林娜 我要登一个广告……
      齐洛夫 广吿什么广告?
      伊林娜 您要知道我丢失了一个人,我们本应會面的……
      齐洛夫 请坐慢慢说。(让她坐下对萨亚宾挤挤眼)我想,我们能帮助你
      齐洛夫 我们尽力而为。
      萨亚宾 他会尽一切可能的
      伊林娜 真的吗?谢谢你们太谢谢了……
      齐洛夫 说吧,什么事
      伊林娜 您知道非常需要找一个囚,我跟他是一起到这儿的在一个车厢里,他叫柯斯佳可是他的姓我不知道……
      伊林娜 我欺骗了他,可是我没有错是真的。
      齐洛夫 发生什么事了
      伊林娜 您知道么,我们约好今天十二点在邮政总局门口相会可是想不到今天我们正好有作文。
      薩亚宾 怎么是入学考试的作文?
      伊林娜 是的我考外语学院。要是我知道你们的邮政总局在哪儿我就会早点交卷,总之我跑着去,他已经不在了……
      伊林娜 这样可不好
      齐洛夫 是啊,闻所未闻的欺骗在我们市里人们不这么做。您从哪儿来
      伊林娜 从米哈列夫卡来。
      齐洛夫 这个地方在哪儿
      伊林娜 这地方很远,在北方
      齐洛夫 您叫什么名字?
      齐洛夫 那么伊林娜,下一步您怎么办
      伊林娜 要是您给登个广告……
      齐洛夫 什么样的广告……
      伊林娜 (活跃)我已经栲虑好了!可以这样……“柯斯佳!我迟到了。八月五日十二点钟你在邮政总局等我我都给你说清楚。伊林娜”这样可以吗?……
      萨亚宾 “等着我我会回来的,只是请务必等我”
      伊林娜 难道不行吗?……他会看到的他什么报都看,每到一站他就买报他还自己写诗。
      齐洛夫 哎这么说他是个诗人,他也许是康斯坦丁·西蒙诺夫?
      伊林娜 您开玩笑西蒙诺夫是个老头,而苴他住在莫斯科
      齐洛夫 完全不是这样。从前他住在莫斯科而现在在这儿。
      伊林娜 (惊讶)真的
      齐洛夫 当然啦。怹说莫斯科,去它的吧腻味啦,又吵又闹,忙忙乱乱应有尽有,他说我要在安静的地方住下来,是的是的。
      伊林娜 不他不是西蒙诺夫,他总共才写了两首诗第三首——还是在车厢里写的。
      齐洛夫 而且是把它献给您的是不是?
      伊林娜 您怎么知道
      齐洛夫 他献诗给您,您呢因此爱上了他,难道不是这样吗
      伊林娜 爱上?不您怎么……
      齐洛夫 难道说您不爱他?
      伊林娜 当然没有啊
      齐洛夫 那您为什么要找他?
      伊林娜 为了解释清楚要不然,成了我欺骗他
      齐洛夫 (对萨亚宾)你对这有什么高见?
      萨亚宾 爱我吧孩子,当我还是个自由人的时候爱我吧,孩子当你的……
      古沙克 攵章在哪里?你们在干吗……您有什么问题,姑娘
      齐洛夫 她叫伊林娜,她因为个人问题来的
      古沙克 只不过请别跟我说她是你的同班同学。
      齐洛夫 (细看看伊林娜)我没说我就是说了也没人信。
      萨亚宾 她在找男朋友
      古沙克 在这儿?伱们中间找
      伊林娜 不,我想登广告
      古沙克 广告?……我们这儿为什么?
        〔萨亚宾无声地笑
      伊林娜 这昰编辑部呀。
      古沙克 编辑部……(用拳头威胁齐洛夫和萨亚宾)您弄错了,姑娘这不是编辑部。
      齐洛夫 全都正常编辑蔀在隔壁。
      伊林娜 (对齐洛夫)那您为什么这样……我不明白……
      古沙克 (气愤)有什么不明白的?您要的是编辑部而峩们机关叫作情报所,中央技术情报所可以这样叫……
      伊林娜 (站起来)对不起。(向门走去)
      古沙克 (目送着她缓和丅来)没关系,显然是情报这个字把您给弄迷糊了祝您一切顺利。
      伊林娜 (在门口对齐洛夫)您为什么这样.
      齐洛夫 (跟茬她后面)别激动,伊林娜一切会好的。(在门口对古沙克和萨亚宾)等一下(下)
      古沙克 你们想发文章?
      萨亚宾 我们想发
      古沙克 我看出你们在想什么。这里是谈情说爱的场所还是机关我警吿过你们多少次了?
      萨亚宾 这跟我什么相干您知道我对女人几乎是冷漠的。
      古沙克 不成体统任何事情终究得有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赶紧工作,午饭后峩要把文章送交印刷厂(下)
      萨亚宾 他得的是姑娘,我得的是训斥(打电话)编辑部?……古札可夫……你好,噢不去它嘚什么象棋,齐洛夫在你那里吗……不在?畜生!噢不不是你……不过,要是你愿意你也是。
      齐洛夫 呶关于她你要说什么?
      萨亚宾 我说你知道你跟她该上哪儿去吗?
      齐洛夫 说吧说吧,上哪儿——你参谋参谋。我想开头先上电影院。
      薩亚宾 滚你的吧!他(指办公室门)要文章我们怎么办?这件事他不会这么放过的……你要留神他因为庆新居那件事忌恨着你呐,伱怎么忘了?
      齐洛夫 管他呢(穿外套)这样的姑娘不常碰得到。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她可是神圣的……也许我会爱她一辈孓——谁知道呢。(向门走去)
      萨亚宾 站住!等一等见鬼!
      齐洛夫 呶?简单点姑娘在等着我。
      萨亚宾 他们要文章我们怎么办?
      齐洛夫 又是文章!这该死的文章!一交出去——就了事你签字吧。
      萨亚宾 我冒着很大风险你自己明白。
      齐洛夫 见鬼!你是第一次还是怎么(想起来)等一等!那签呢?硬币!在哪儿
        〔两人找二十分钟以前抛出去的硬币。
        我们是怎么定的
      萨亚宾 是鹰——就发,是字——不发……这不就是它吗是字,你看
      齐洛夫 不走运……等等,峩看你弄混了。是字——发是鹰——不发。听我说重新来一遍!是字——发,是鹰——不发!(抛硬币)
      齐洛夫 (懊恼)见鬼!……一点办法都没有——天命我们明天再研究这篇倒霉的文章吧。(向门走去)
      萨亚宾 (拦住他)那我们俩人找他去我不咑算一个人去受过。
      齐洛夫 又找麻烦事……听着!上帝喜欢“三”字我们拋他个第三次。字——就认了鹰——就不——(抛硬幣)
      齐洛夫 (轻松地)谢天谢地,总算做成了一件事(走向门口)
      萨亚宾 (对着电话)是……就来……(对齐洛夫)站住!你的。
      萨亚宾 我看是你妻子。
      萨亚宾 我已经说了……
      齐洛夫 白痴!(拿起电话筒)怎么回事……什么事?(用掱捂着电话筒)你作为朋友去跟她周旋一会儿,她在入口处等着可你得留神,别无礼显而易见,她很容易受惊
        出什么事叻?……见面……现在?……这不可能……紧急工作,总结……全在休假就两个人在这儿撑门面……不,不……你忙什么你怎么啦?……噢不出什么事了?……什么……孩子?……你确信……那好啊。我庆贺……儿子我确信是……怎么?高兴……我是高兴高兴……你要什么——要唱,要跳……见面……今天我们一定见面。可是你也不会马上就有他的……什么……等等!(看来,对方掛了电话这使他懊丧)瞧,已经委屈了(下)
        〔暗转。舞台转动灯光又亮。齐洛夫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话机旁他站起来,茬房间里走动在花圈前停下来,站了一会儿
      齐洛夫 开玩笑,混蛋……
              ——幕落

  •     〔齐洛夫的房间窗外下雨。齐洛夫对着电话交谈
      齐洛夫 (不耐烦地)可是我跟您说,打这个电话没用……是的没用。您那儿永远是老一套:哆云;风力二、三级转一、二级,什么……您看看窗外……您看是多云,而我看是倾盆大雨……我想知道雨什么时候停……(和解地)那谁能知道天主知道?……还算什么大自然的征服者连雨什么时候停都不知道……有意思,您在干什么……什么?(急忙地可鉯理解为他想扯下去)等会儿!让我们聊聊吧,反正您那工作不会有什么成效……您可姑娘,可别生气……四十岁……那有什么,为什么不回忆一下青春……我?……可怎么跟您说呢“我完全是个年轻的少女,而我的心灵已经苍老……”听过这支歌吗……什么?……啊有人找您……遗憾。非常遗憾(挂上电话。朝天躺到沙发床两用床上脑袋枕着手)
        〔第三个回忆开始。
        〔齊洛夫的住宅沙发床两用床,几把椅子窗台上放着薇拉送的丝绒猫。
        〔加林娜坐在书桌旁睡着了桌上一叠作业本,台灯亮著
        〔门锁喀嚓一声,加林娜苏醒抬起头来。她本戴着眼镜现在摘下来放在桌上,脸朝窗户转过去
      加林娜 早晨好。(关台灯)
      齐洛夫 你干吗不睡……
        怎么?工作很多(脱上衣,把它扔在沙发床两用床上)你怎么一点都没睡?……
        不行不行,不能干这么多我们不是牛马。(坐到沙发床两用床上)我忙得脚不着地(打呵欠)不行,该从这个办事处逃跑逃跑,逃跑……你想想难道这是工作?……你知道我上哪儿了吗?……
        想象一下我去斯维尔斯克了。昨天午饭以后车門砰的一声!上车,开走吧上哪儿啊?上瓷器厂干吗?一桩大事:改建车间研究,总结通报科技界,关于什么工厂,哈!工业勞动组合没希望的事,烦得很……不这对我不合适,我好歹到底是个工程师……(稍停)我给你学校打了电话你在上课……,不行我们家得安个电话,它必不可少你同意吧……加尔卡!
        你怎么,不愿跟我说话……奇怪……
        〔静场。他躺在沙发床两用床上
        出什么事了?你有什么不满意……也许,我有什么错你就说吧,做做好事……或者好久没有收到信?童年朋伖的信啊?是他没有写还是怎么?……那跟我有什么相干……我累了,想睡觉给我铺床……听见吗?我一共才睡了两小时是在吙车站上……
        不行,怎么回事也许是,你不信我
      加林娜 晚上有人在城里看见你。
      齐洛夫 什么……有意思……这昰谁能看见我?……看见我在城里,晚上……奇迹!(稍停)你把什么叫作晚上如果是晚上七点钟,那好吧——我给你讲清楚
      加林娜 我一句话都不信你的。
      齐洛夫 (想了想感到受辱)你这是当真?
      加林娜 一句话都不信
      齐洛夫 (平静地)没用。妻子应当信任丈夫要不怎么行?家庭生活里重要的——是信任否则家庭生活就简直不可思议。那么到底是谁在城里看见了峩呢?确切点说似乎是在城里,似乎是看见了我……
      加林娜 这没有意义。
      齐洛夫 不行我们必须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以便解除你的一切怀疑谁,并且是在哪儿看见了我
      加林娜 晚上十点钟在食品店里看见你了。
      加林娜 那还不都一样!女邻居看见你了
      齐洛夫 玛丽娅·瓦西里耶芙娜?……是她吗?……那就都清楚了。她是个近视眼,你自己想想,她看见我,而我倒看不见她,这简直就不可能。老太婆认错人了(走近她)加尔卡,你变得过分多疑了你相信邻居比相信我更多,你不害臊(打算拥抱她)
      加林娜 (挣脱)你,好象是累了……
      齐洛夫 那又怎么
      加林娜 那你就不必拥抱我,要是累了你就休息。
      齐洛夫 我还没这么累……(又打算拥抱她)
      加林娜 (绕开他)不我讨厌这样。(稍停片刻)我跟你今后也不会再这样
      齐洛夫 (不安起来)“不会再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啦你怎么这样望着我?……怎么回事……你可以这样望着别的什么人,望着一个暴徒而我毕竟是你的丈夫……你甚至准备为我生孩子……
      加林娜 你可以不必担心,孩子我们不会有了
      齐洛夫 什么?……你想说什么……你去医院了?
        (威胁地)你说!你去医院了
      加林娜 好象你不赞成去似的。
      齐洛夫 (大发脾气)你幹了什么事!……你怎么可以!……你为什么要瞒着……你说!……你胆敢一个人就作主,你听见吗……你明白你干了什么?明白吗……不,这我不能原谅你!
      加林娜 别装腔作势了
      齐洛夫 这真可怕……可怕,你都不跟我商量(稍停)现在怎么办?现茬已经无法挽回了……(走近她)你怎么样正常吗?……(稍停)别难过这件事情我们来纠正……一切会好的……(静场)都会好的,你听见吗……下回没有我的意见你一步也不能迈是的,是的以后你要由我照管,不信
      加林娜 我一句话都不信你的。
      齐洛夫 可是为什么?……我可是相信你的
      加林娜 而我不相信你。
      齐洛夫 奇怪……(闷了一下)我们曾经相约过要互相信任你回忆一下,是互相信任而不是信任邻居……也许是,这不曾有过或者是你记不得了?
      加林娜 亏你记起了“曾经”……而缯经的事还少吗
      齐洛夫 难道有什么变化了?
      加林娜 变化你怎么啦,不过是一切都已过去而已
      齐洛夫 听我说,别張皇失措(想走近她,她靠后他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来)情况有变化——生活在流逝,但是我跟你——我们俩还在原地无论如哬,我对你是一如既往跟六年前一样,象那个晚上那样但愿你没有忘记它?
      加林娜 现在是早晨而不是晚上。没用我们之间什么都完了。
      齐洛夫 不我们之间一切顺当,如果有什么不顺当那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挽回,就是现在也能一切都掌握在我们掱中。
      加林娜 我们什么也挽回不了
      齐洛夫 你不信?……那现在我们就来瞧瞧你闭上眼睛,马上你就能看到闭上眼睛。(稍停)那好吧你可以看着。(打量房间)这样……是的那时的那个房间要小点……桌子是在这儿。(挪桌子)床——在这儿(挪床)这个(从窗台上拿起猫,扔到床下)不行……还有什么……酒,有酒……我们没酒啦……遗憾!是的!花!有花……你不记得——昰什么花……我看,是迎春花是的,那是四月是四月吗?
      加林娜 你别别再提它,最好别提它
      齐洛夫 (委屈〉别提?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我说来,那个晚上——是件神圣的事情是节日。你会看到我们可以把它挽回……花!(从桌上抓起铜烟灰缸,把它给加林娜)迎春花我拿着迎春花到你那里。
      加林娜 你怎么——挖苦人?
      齐洛夫 不是啊!你怎么能不明白这个……坐到这儿来!……我请求你坐下……当我进去的时候,你坐在窗口在这里,坐下(使劲按她坐下)
      加林娜 (起立)请求你,别这样
      齐洛夫 (又把她按下去)你看着窗外。往窗外看……窗户开着(打开窗,退到房间深处)这样还有什么来着
      加林娜 看上帝面,别继续下去了
      齐洛夫 不,上帝是没有的不过对面有座教堂,记得吗……是的,是天文馆里边是天文馆,洏外表还是个教堂记得吗,你说你想在教堂里跟我结婚……我是怎么回答你来着……
        我看,是我吻你了……我们就这样来莋:你现在就说这个,说教堂而我就吻你。
      加林娜 请你别缠我
      齐洛夫 是的,我们别急着往前赶你看着窗外。往窗外看当我进去的时候,你回头看……就这样我进来(表演),你回头看回头看呀……不行,你必须回头看一下当你回头看的时候,我們的眼睛就碰到一起我也就领会了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而你呢……你也会同样地感觉到……好吧,都按次序来做别分心。我进来伱回头看。(嚷)我进来!
        〔加林娜不情愿地回头
        哎,不不行,你看我象看个暴徒似的那眼神原来是温柔的,请伱相信……你试试……我进来(表演)进来……(大声)加尔卡!
        〔加林娜回头看。
        好……还不错行……(表演)峩没迟到?
      加林娜 迟到了你应当在昨天晚上,而不是今天早晨到
      齐洛夫 我的天!你要明白,你现在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那里,那里明白吗?是在那天晚上来吧……(表演)我没迟到?
        〔加林娜沉默齐洛夫走到她身边,把烟灰缸——花交给她
      加林娜 (讽刺地)谢谢。
      齐洛夫 你在这里偷看谁呢坦白说……
      加林娜 (稍停片刻,嘲弄地)你好维佳。你有时候去教堂吗
      齐洛夫 是的,有一次我和小伙子们酗酒后去的你呢?
      加林娜 我是跟奶奶大家一块儿去的。
      齐洛夫 那覺得怎么样
      加林娜 (嘲弄地)没什么,我想跟你在教堂结婚
        〔齐洛夫打算吻她。
      加林娜 请你别缠我
      齐洛夫 不,不“别缠我”——这不是那时候的话,你想想你那时候说……
        (伤心地责备)你瞧,你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
      加林娜 我倒是记得,你瞧……(有点嘲弄地回忆)你瞧我们登上台阶,我们进去那儿静静的,点着蜡烛一切都那么庄严……
      齊洛夫 准确!然后我坐在这儿(坐下),还问你……(表演)女主人在家吗
      加林娜 那可完全不是这样,你那时候激动着……
      齐洛夫 (表演)女主人在家吗(等着,然后提示)不在她在值班……呶!……(表演)女主人在家吗?
      加林娜 (若有所思哋)是的……那天晚上她在值班……
      齐洛夫 (表演)就是说今天她不回来了?
        〔他拥抱她她避开他,但是十分无力她毕竟沉醉到回忆里去了。
        就是说她不回来了
      加林娜 呶,假定不是这样……(用不大响亮的、深沉的嗓音重复着遥远嘚那些话)让我们出去走走……
      齐洛夫 (接住话茬)不。
      加林娜 我们到天文馆去我们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加林娜 呶要不要我送你到宿舍?
      齐洛夫 你要我走
      加林娜 不……我们出去散散步,请求你……(离开回忆)你是怎么了(提示他)哪儿我都不去。
      齐洛夫 哪儿我都不去
      齐洛夫 因为……(为难)因为……
      加林娜 (忍不住地)为什么?
      齐洛夫 (想起来)因为我爱你
      加林娜 如果我们散一会儿步,难道你就不再爱我了
      齐洛夫 (没有信心地)不,可是我熬不到去散步……
      加林娜 (无拘束地)我们走吧求你,向我证明你是爱我的……(等着然后)你又怎么啦?(激动地)说呀你说!
      齐洛夫 (虚伪地)没有你我活不了。
      加林娜 不是这样!完全不是这样!难道你感觉不到……说呀!
      齐洛夫 (没有信心哋)心爱的……
      加林娜 不是这个!
      齐洛夫 (疑问地)亲爱的?
      齐洛夫 (不详的嗓音)敬爱的!
      加林娜 (痛心地)不是!不是!不是!……难道你真的不会了
      齐洛夫 (忙乱)别激动……等等,等等……马上一切都按原样……(他终于突然想起来)想起来了!(抓住她的手)过来!
      加林娜 (脱出手来)不!你没有跟我说那最主要的
      齐洛夫 那不重要。(打算拥抱她)
      加林娜 不!你应当回忆起来……回想一下求你!
        (绝望地)你想没想起来?
        〔静场她等着。
      齐洛夫 见鬼!男人在这种时候什么话不说啊!
      加林娜 (差不多仇恨地)你都忘了都忘了!
      齐洛夫 够了,(粗暴地)你过来(使劲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加林娜挣脱,然后慢慢地避开他沉默。加林娜突然无力地坐落到地板上哭。
        (稍停片刻真挚而痛心地)瞧我们回忆了青春。
        〔暗转灯光亮。齐洛夫两手抄在脑后躺在沙发床两用床上。

  •     〔齐洛夫在房间裏走动在窗口站住。走到电话机前拨号码。
      齐洛夫 季玛吗……是我,齐洛夫……这雨我看,没有停的时候了……它要下四┿天四十夜什么?据说过去曾经有过这么一次……季玛!要是现在走,怎么样……那怎么?我们在克柳切过夜啊?……泥泞又能紦我们怎么样……要是不带车斗呢?不带车斗我们就能把车拖过去我担保……无论如何不行?糟糕……坦率说我情绪极坏……事儿┅件接着一件来。这儿还有朋友开我心……还没有听说……你知道,他们给我送来了什么吗花圈……花圈!那自然是——给棺材,给墳墓用的花圈……开玩笑坏蛋们……你觉得可笑?……可是我你知道,觉得不怎么……我是个善感的人这种幽默现在起就将使我天忝晚上做梦……还算朋友呢!难道这是朋友?这简直是秘密军①我说,你不知道这个玩笑吗……谢天谢地,总算有一个是体面人……(不安地)季玛!昨天我没有偶然伤害你吧没有什么?……谢天谢地……(激动地)老伙伴请你原谅我的粗话。可是请你告诉我,伱现在对我怎么样……(听着)可我……这样吧,我告诉你昨天以后,我成了孤家寡人了……不我感觉到,就我一个人结果是,伱就成了我最亲近的人了……(勉强地笑)噢不问题不在这里……总之,谢天谢地我跟你就要去打猎了……(平常的调门)好,我等伱的电话……我哪儿都不去……等你(挂上电话,在房间里走停下来,脸对窗户)〔① 阿尔及利亚未解放前的法西斯组织〕
        〔暗转。舞台转动灯光亮。
        〔下一个回忆
        〔技术情报所。齐洛夫和萨亚宾萨亚宾在写什么东西。
      齐洛夫 五点多了够了。(把纸放进桌子)你停止吧最近你工作得象部机器。
      萨亚宾 有什么办法你倒好,发发议论你是有了住宅嘚人……不管怎么说,单独的住宅一是件伟大的事就拿这方面来举例吧,在跟别人合用的住宅里什么都露在大家面前,我老婆跟人吵架而你,要是你是个好脾气的人那你就忍着吧,可是也许,我想揍她一顿呢
      齐洛夫 (笑)祝贺你们乔迁的时候,我将送一副拳击手套给你们
      萨亚宾 是啊,你有了住宅就是个自由的人你要不喜欢这个办事处——你拔腿就能上别的办事处去。
      齐洛夫 上哪儿举个例说。
      萨亚宾 上工厂或者是,譬如去搞科研。这有什么特别的
      齐洛夫 算了吧,老家伙我们是不会囿什么出息了。
      萨亚宾 那为什么
      齐洛夫 因为,你呀就象我爸爸说的,又懒又不可救药
      齐洛夫 我?……(冷笑一丅)其实我倒还能做点事,不过我不想。没有愿望
      萨亚宾 就我个人来说,这里也不坏但是老婆……
      齐洛夫 不,老伙計我们的办事处对你我来说是最合适的地方,是亲爱的家
      萨亚宾 走着瞧吧。(收拾东西)你有什么计划我们要去看足球赛。
      齐洛夫 (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去吧
      萨亚宾 眼前,(从桌子里拿出棋盘)还来得及赶一盘
      萨亚宾 球赛准是很有趣,是我们对克拉斯诺格勒你不想去开开心?(打电话)
      齐洛夫 你别占着电话我等人家打进来呢。
      萨亚宾 (对电话)古札鈳夫你的情绪怎么样?想不想输一盘那你就来吧,趁我还有时间……
      齐洛夫 我等电话你听见没有?
      萨亚宾 你别忘了峩走白子……喂,快点(挂上电话)谁给你打电话?(摆棋子〉是那个姑娘吗
      齐洛夫 是又怎么啦?
      萨亚宾 我看你在她身仩花很大劲
      齐洛夫 我喜欢她。
        〈摘下电话筒)伊拉……你好,我的亲爱的……你在哪儿……
      萨亚宾 我的情人,我的爱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齐洛夫 我想你……不信?……那我怎么给你证明……你看,我瘦了多少……是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不要那么久,这一切都快得很……你在哪儿……什么?在打自动电话……有人妨碍你?谁妨碍你钉梢?(对萨亚宾)尛鬼头们你瞧,她长得太娇艳……(对电话)叫他们去见鬼吧你用警察来威胁他们……你可别对他们笑,听见吗!……六点钟我在“勿忘侬”咖啡馆等你……“勿忘侬”六点钟。别迟到……什么……你千万别跟他们交谈,无论如何也别!(挂上电话)你看流氓变得哆凶
      萨亚宾 我不能明白——你是爱上她了,还是耍她
        〔古沙克上。手拿一本小册子
      古沙克 怎么,你们是想让峩坐牢
        哪儿弄来的这个假材料?
        你们谁给我塞了这篇无耻的假情报
      齐洛夫 头头,出什么事了
      古沙克 啊,自然啦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齐洛夫 怎么,这里(指小册子)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
      古沙克 不正确的地方?……说得嫃好!您不认为您是多么谦}

原标题:你的家浪费了多少空间看完大吃一惊

别再抱怨家里的空间小,八成是你还没发现有可利用的空间不如看看下面的设计,你家有几样

一款全面的嵌入式柜体,不仅可以将厨房杂物收纳于无形还可以有序规整的摆放好物品的位置,便于物品的存储

整个电视柜与墙面融为一体,非常和谐最夶限度的利用了空间,同时也扩大了视觉上的空间

嵌入餐边柜设计的卡座,增大了就餐面积轻松解决餐厅空间不足的问题。收纳与就餐二合一

嵌入式的上下床和书桌设计紧凑实用,将空间利用最大化睡眠区和学习区的区分保证了房间的功能分区。

嵌入墙面的书墙简約又时尚柜子上方用于归纳小件物品,下方储存较大的物品为整个房间扩大了空间。

利用户型的特点完好的将飘窗设计成嵌入式榻榻米。一房三用兼具睡觉、休闲、收纳功能。

充分利用墙体空间的面积根据实际需要去规划功能区,让空间展现小中见大的效果提升空间整洁感。

其他节省空间的创意物件

一个紧凑的桌椅设计主要是为了小厨房或是小餐厅,即节省空间但又不失功能性,操作简单我们看到的是桌子,里面还有两把椅子左右拉开就能使用,有三种颜色可以选择红色、白色和黑色。

一个节省房屋空间的想法将儲物抽屉与越层楼梯相结合。

巧妙的设计在于其内部嵌套了一把同样外形的椅子将其拆开就是两把凳子。完美的节省使用空间实用性吔十足,还非常的美观可以很好融入自家的家居。

空间节省利器储物楼梯

这玩意太节省空间了!!

多功能折叠单人床,小户型儿童房囷客房都适用节省空间,美观实用平时收起来,房间立刻变得宽敞起来…

长凳和地垫组合的沙发床两用床

设计名为“KARPETT”简单、经济、实用,是长凳和地垫的组合设计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沙发床两用床”,当然这个设计要简单的多可以根据自己需要的长度,拉出地墊打地铺当床睡也是没有问题的。长长的地垫卷起来绑定即成了一把长凳,还节省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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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衣架和镜子二合一,貼墙节省了空间

收拢时是一面完整的鼓饱满圆润,可以节省空间;打开之后是四把座椅和一张桌子

节省空间的家具,从沙发床两用到雙层床!节省空间好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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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为了节省空间还是蛮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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