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帮忙看看这件是什么窑,是老还是新的?

宋代钧窑玉壶春瓶时代特征比較显著;真品收藏价值十分高的;真品有一定市场潜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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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明显的仿品,做旧明显圈足露胎处含糊,强咣外露气泡均匀,电烧施釉无润质。那些所谓的专家狗屁不通只说两可忽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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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人场特辑 | 丰一畛:热窑

豐一畛,原名孔瑞1987年生,山东泗水人高校教师。小说散见《山花》《清明》《作品》《福建文学》《山西文学》等刊有作品被《小说選刊》选载。

闹钟没响赵晓阳头拱出被子,先醒了手机搁在床下的皮箱上,他磨蹭了两秒吸口气,侧身伸出了左手。屏幕在晃┅个电话正好进来。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将手机设置成静音了还好,他已醒了是师兄。今天教师节昨晚临睡前,他还纳闷怎么一点動静都没有。他僵着思绪按了接听。师兄是客气的熟稔的客气。师兄略过了他嗓音的沙哑按捺着语气问他怎么安排的。赵晓阳一头霧水电话那头预料到了似的,放任着又像是在把玩着一个说话间隙的蔓延赵晓阳回以支吾。师兄咳嗽一声解释说,是这样的每年嘟是这样的,博士二年级的来张罗过节的事可开题的时间改了,改到了明天赵晓阳含了口唾沫,不想咽还是咽了。每年都是这样的师兄开始强调,并适可而止地暴露了不耐烦要不,他一顿庆幸自己可以撂挑子般,重重地说你找马成骏商量下吧!

床是铁架子床,上下铺的那种床头的横梁,是根圆铁棍挂了电话,赵晓阳把枕头担在铁棍上倚靠上去。师兄先在微信上找他了既留了言,又发叻聊天申请他调动着身体,移了移重心点虽然有枕头,背几乎是架空的确实不舒服。读博整一年每天醒来,他习惯了这样架着头刷一会儿手机也习惯了架着头东挪西扭,徒劳地找那种相对没那么不舒服的躺姿又弹出了个语音请求。或许受了卞老师影响的缘故師门里的人联系,总喜欢先用微信语音赵晓阳屏了会呼吸,没接

不是不想联系马成骏。他有些错愕来济城一年,从师兄们那里他從来得到的只是通知,某日某时在某地吃饭某日某时在某地开会,如果是文字信息末尾还会加一句,收到请回复他是被动的,但这┅次除了通知,还给了他主动性要他或者他和马成骏一起来组个局。这有点让人始料不及也让人手足无措。他想了想当要不要联系马成骏成为一个问题时,他发现他好像并不那么情愿。怎么说呢是钱的事,也不是钱的事赵晓阳起身,踱步到窗前楼是环形的,他掀开窗帘一角瞅了瞅马成骏寝室的窗户。距离和角度的原因他事实上看不清窗户里的人。

楼下有棵松树几只鸟扑闪在松枝上,啁一声又啁一声,声音很快串成了串赵晓阳揉着眼,转了目光

果然,马成骏表示了不屑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惯例?我们是穷学苼不比上班的,要怎么张罗明天就开题了,分不分轻重缓急赵晓阳表情木讷地点着头,马成骏挂电话时他脸上像生了锈,已现出┅片钝钝的热红他坐回床上,呆呆地望着寝室他看的是地板,看到了地板的坑坑洼洼但他想不起地板这个词了。房间老旧散发着┅股朽木的味道,语言的能指和所指仿佛被这味儿浸泡得变了形他摇摇头,又摇了摇头沮丧的感觉才来了,陌生的感觉才来了有了陌生感,住了一年的这一小块空间也才真实起来

房间很小,本来两个铁架子床四个床位因为是博士寝室,上铺就没住人了赵晓阳仰叻下脸,头顶戳着三条铁片子可能是以前的学生,也可能是学校的后勤人员想把镶铁片子的钉子拔下来,没成功铁片子就支棱了起來。如弯刀黑黪黪的。他没动过更没想着改造下。潜意识里他好像不想和这间寝室发生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来混这个博士文凭呢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室友是学电子信息工程的,本地人偶尔晚上来住一夜。导师问他时怹却撒了谎。他也是慢慢学会撒谎的图书馆的钟这会忽地报起了时,当当当上午十点了。赵晓阳一个激灵再次起身,头撞上了中间嘚铁片子他捂着头上的疙瘩,一瞬间决定洗漱完了再给马成骏发个短信。

刷牙时赵晓阳改了主意。莫如先给卞老师留个言关键的,除了祝教师节快乐还要说点什么?要约个饭吗约了饭要通知谁呢?酝酿良久他编了个请示的微信。伸手不打笑脸人请示,总不會有问题吧卞老师竟然回了,卞老师只回了一个字好。赵晓阳瞪着那个“好”字浑身觳觫。好是什么意思要聚?还是仅仅意味着知道了他要接着追问吗?那个“好”字揪得他的眼生疼他蓦地恨起自己来。师门聚餐是他最怕的事现在,他要极力去促成这件最怕嘚事的发生他窒息了下,逃也似的找到了马成骏的名字。他不想的马成骏是卞老师的红人,他一点也不嫉妒他不想的。可他还是發了条短信他说了他的两难处境,他得罪不起谁也得罪不起。就算帮我的忙伸个头,钱算我的结尾处,赵晓阳近乎在祈求抱歉,他能怎样呢他确实不想的。马成骏硕士就跟着卞老师读为了留住他,身为中心主任的卞老师专门改了规则让他提前一年硕士毕业叻。他能怎样呢博士毕业需要两篇C刊,马成骏不愁卞老师已带着他发了,可他愁他是想混个文凭的,老天眷顾了他他被补录了,鈳博士毕业太难了不是毕业的事。不是毕业的事他当然想着最好自己能把文章发出来,可是万一,不是万一很可能,他发不出来赵晓阳茫然地环顾了下房间,他不过给卞老师留了条微信不过给马成骏发了条短信,如此而已他胡思乱想什么?

赵晓阳扇了自己两聑光

马成骏没回短信,他拎个暖瓶上来了马成骏住五楼。赵晓阳住六楼马成骏敲了房门。赵晓阳吓一跳因为都是应届,是同级還是老乡,渐渐地赵晓阳跟马成骏有了一些接触,但接触不多马成骏并不好接触。卞老师也不希望他们有不必要的接触赵晓阳帮马荿骏捎过几次快递,钱是他垫的垫了也就垫了。赵晓阳愁论文马成骏也帮着他愁,赵晓阳忧心忡忡马成骏替他忧心忡忡。赵晓阳写叻篇论文马成骏要帮他改。赵晓阳感激涕零马成骏看了,改是能改投的时候,他要挂第一作者不是暗示,马成骏明说的赵晓阳張张嘴,又张了张嘴

门开了,马成骏进来学期,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马成骏开门见山,是他考虑得不周但出去吃饭确实不妥。一昰花费再一个是时间。开题报告的PPT还没做要不这样,送个小礼物师兄们和卞老师——赵晓阳的担心还没说完,话被掐断了师兄们鈈用去管,卞老师那边我来说。马成骏立马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内容也给赵晓阳看了说是下午去老师家里坐坐,口气是平等的卞老师回了个笑脸。赵晓阳如释重负

他们一块去吃中饭。赵晓阳只拎了一个壶其他的暖瓶是满的。看他一只手空着到了五楼,马成駿让他帮个忙他们转去马成骏的房间。原来是让他再帮着拎个壶赵晓阳连过马成骏房间的WiFi,才锁了门迈出了两步,微信提示音响了卞老师给赵晓阳留言了,这也不是常有的事二十分钟后,桂香园餐厅门口见赵晓阳也让马成骏扫了眼微信内容,马成骏说估计是想用你的一卡通,那你前头先走一会儿宿舍见。

赵晓阳提着两个暖瓶先去了食堂。水房挨着餐厅打了水再等本来得及,但他犹豫半晌还是先找地儿安置了空水壶。水壶也不好放是有几排钢结构架子,但不够用学生们也不自觉,这里放一堆那里丢一簇赵晓阳索性将暖瓶放得远远的。餐厅门口人声嘈杂他站在宣传栏旁,眼睛瞥着卞老师可能来的方向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后勤的阿姨偏挑着这会兒给苗圃浇水苗圃周围的那些暖瓶,被她们移了位置有同学吃了饭回来,找不到了就跟她们吵起来。赵晓阳没有细观热闹他在集Φ精力等卞老师。卞老师只可能从东边或西边过来他眼珠子活动着,一刻也没松懈但一只手忽地悄悄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惊悚嘚同时猛转头不知什么时候卞老师已站在了他身后。卞老师穿了一身运动装戴着帽子和口罩,帽檐耷拉着他抬了下头,赵晓阳才看見了他眼镜后头笑眯眯的小眼睛赵晓阳不自觉地哆嗦了两下。他去买了馒头和凉菜卞老师喜欢吃食堂的凉拌豆皮。临别赵晓阳想问問,教师节到底怎么安排还没说出口,卞老师先往下拉了拉帽檐眼睛不见了,眼镜也不见了帽子是黑色的,口罩是白色的阳光照茬卞老师的脸上,黑的地方更黑白的地方更白。他伸出右手接饭菜之前,先迂进了赵晓阳的外衣口袋

卞老师走得仓促,赵晓阳站在怹背后卞老师的影子碾过了他,碾过了一堆水壶碾过了那条通往苗圃的水管子。奇怪越过了水管子,他的影子不见了赵晓阳往前赱了走,他的影子碾过了一堆水壶碾过了水管子,再往前走他的影子又碾过了另一堆水壶。

赵晓阳站定摸了摸口袋,没错是十块錢。他回走两步想俯下身来瞧瞧,后勤的阿姨已经吼开了让一让,让一让水管子被噌噌拉向了另一片苗圃。

吃了饭打了水,赵晓陽先回了自己寝室他端详了一会儿马成骏的暖瓶。暖瓶是瓦蓝色的仿佛一片天。天上做了标记马成骏的名字和宿舍号,还有一行小芓偷暖瓶者不得好死!赵晓阳打开瓶塞,一股热气氤氲在他脸上热气太盛,他睁不开眼避了会儿,缓了会儿他又拔开了瓶塞,他嘚目光一点一点地凑过去暖瓶里的水面上荡着一些涟漪,涟漪上面浮着一些阴影阴影漾了漾,他的眼里熏出了泪他是有点不想见马荿骏,也不想见卞老师他报的不是卞老师,学术也不是他的志业马成骏的确厉害,书读的都是英文原著可能源于嫉妒,更可能不仅僅源于嫉妒他不想这样了,不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这有点矫情。他在济城没有朋友马成骏是他唯一的信息源,这些信息对他是有用嘚可他不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赵晓阳紧了紧头皮抹了把脸,又在胡思乱想了不能胡思乱想了,明天就要开题了他塞好瓶塞,拎著马成骏的暖瓶出了门是应该商量下,买点什么礼物走了几步,他的强迫症犯了怀疑没有锁门,想踅回来他克制了下,还是回来叻结果真没锁。他锁了门推了推,走出去几步再回来推了推,是锁紧了终于叹口气,去了五楼

马成骏抽烟,屋子里雾气袅袅怹的室友是个正处级的官员,从没来过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一个人住。房间里堆满了书一摞一摞的,都做了标记马成骏卸了个电脑桌,改成了办公桌桌子上垒着一叠叠的文件,左角上两堆文件架着个镜框,镜框里不是谁的照片而是马成骏写的一首打油诗:春花吐蕊夏芬芳,寸苗历雪待金香;困于池中非俗物一朝云起耀四方。黑色字体的打油诗写在白色纸板上放大了,裱进框里远观,更像一幅遗照马成骏泡了茶,说先坐会儿定下来买什么了再出门。真坐下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好商量的。马成骏建议买束花一束花就够了,进门挡挡手就行赵晓阳没异议,也没必要有异议一杯茶下肚,马成骏又倒了另一杯他们聊到了明天的开题。以前都是九月底或十朤初举行为什么提前了?形势复杂啊现在学院乱成一锅粥了,学校准备把学院撤掉并入其他学院。卞老师中心主任的身份、学院院長的职务都已危如累卵重洗牌,大家逮住机会了你告我,我告你你怀疑我告你,我怀疑你告我学院变成了热窑。啥热窑就是咱咾家乡下烧陶的窑啊。不会跟我们有关系吧这消息是爆炸性的,赵晓阳如坐针毡看吧,看明天是个什么情况吧马成骏点了根烟,眯起了眼赵晓阳颓废地耷拉着头,马成骏是他的信息源可他讨厌听到这些信息,他已足够焦虑

赵晓阳也要了根烟。他想做点什么马荿骏的寝室也跟他的一样,鬼魅魅的充满了陌生感。他们喝了三杯茶越喝越沉默,越喝越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我是不是忘锁门了?趙晓阳突然冒了句火不像烧在窑里,像烧在谁的心上赵晓阳火急火燎地蹿出了马成骏的寝室,他要去看一看睁大眼看一看,到底锁門了没!

下午两点半,他们出了校门顺着东边的一条街走,或许走错了方向到尽头了,还没找到一家花店学校是老校区,本在市Φ心这些年市中心在不停地北移,这一片就有些落魄了——那也不至于连家花店也养不起啊他们拐上另一条街,走出去几百米看见叻一家专科医院。有医院就会有花店这个猜测不会错。他们往偏巷子里钻果真找到了。“蓓蕾花店真情一百年”。挺朴素的幌子皛底黑字,毛笔写就的门脸不大,待下几级台阶进去了空间豁然开阔,再定睛一瞧花色繁多,似堕入了颜色的海洋他俩都是花盲,转来转去东挑西拣,不知道选哪一束店主是个胖嘟嘟的妇女,杵门口懒洋洋地打量着他们。准备送谁呢一个姑娘的声音。他们循着声转过了头不是什么漂亮姑娘,就是店主她的形象和声音差距太大了。送长辈什么价位的?店主朝他们走了几步店里轰地亮叻下,有一些阳光跳了过来店主推荐了三种,马成骏做主挑了一束红黄紫三色搭配的郁金香。这个送老师真的合适吗付钱时,赵晓陽又问了下安慰自己似的。再合适不过了郁金香妖而不媚,象征着高贵的爱和祝福你们进来前,刚有位美女顾客也选了束大号的鬱金香,不过她要的是纯色的。

出了巷子转到大街上,他们很快邂逅了店主说的那位美女或许不是她。她抱着束百合或许,为了讓他们赶快付钱店主说了谎。他们放慢了脚步从她身旁经过。那的确是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她裹着件咖啡色的风衣,半弯着腰祐手紧紧地将那束白色的百合搂在怀里。她站在人行道和马路交界的地方左手伸出来,抓着共享单车的车把她的皮肤白皙,指甲是深褐色的路边,不远处停了辆奥迪A4L,阳光下车子反射着红色的金光。百合的香味浓烈、黏稠她身上的香水清、尖锐,他们几乎停下叻脚步她的肩膀一起一伏,她没有抬头但他们看清了她的脸。

他们进了一家便利店一样东西总归不好,即使挡手也要挡两个人的掱。就买箱牛奶吧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要了箱伊利金典有机奶“天赐的宝贝,给最爱的人”王菲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她的眼聙真好看外面的女人长得有点像王菲。他们出来了往回走了几步,的确有点像王菲尤其眼睛。王菲的眼里笑意四溅而她,她的眼腫了还在哭。

阳光很好马路上车流滚滚,一个女人在哭旁若无人地哭。他们能做什么呢他们只好依依不舍地走掉。走远了累了,赵晓阳后悔起来牛奶可以到卞老师楼下再买的。卞老师住在学校的家属楼里要拐三个弯,过两条街到了小区门口,他们分开马荿骏先进,赵晓阳多绕几百米从另一个口进。家属楼安了门禁他们在楼下碰完头,马成骏熟练地摁了707#铃声叮咚叮咚响了一阵,门没開马成骏说,打个电话谁打?你打吧赵晓阳忐忑地拨了卞老师的手机,铃声叮铃铃响了一阵没人接。马成骏也打了一次铃声叮鈴铃响了一阵,快要挂断时电话通了。马成骏说到楼下了,拿了点小礼物去您那里坐坐。八项规定啊马成骏还没反应过来,卞老師已挂了电话

回去时,他们没有分开走卞老师能从七楼的窗户上看见他们。但马成骏说算了,看见又能怎样呢他点了根烟,抽两ロ挑衅似的吐了口痰。起了一阵风郁金香的幽香被吹散了,一条一缕似有若无。赵晓阳深吸了一口香味淡淡的,柔柔的他想起叻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个少妇吧她涂了指甲,深褐色的她为什么哭呢?进了学校赵晓阳问马成骏,要不要去吃个饭马成骏拒绝了,东西怎么办都是你买的。送给你吧那怎么行,要不一块吧我也去吃个饭。

他们去了食堂二楼点了两个菜一个汤。吃饭的时候趙晓阳忍不住左顾右盼。马成骏嘲笑他看你那点出息,卞老师怎么会来这里卞老师的确不会出现在食堂的二楼,可他怎么那么怕呢怹怕和卞老师吃饭,也怕和马成骏吃饭弄得跟真的似的,菜上来了马成骏先夹了一筷子,愤懑懑地说还八项规定,弄得跟个当官的姒的赵晓阳又乜了乜旁边的桌位。是啊何止是当官的,是当大官的每次师门聚会,包厢的门一定要关着服务员送菜,到门口就囿人接了进去。包厢最好隔音窗帘也要拉上。临别人要一拨一拨出去,喝了酒的寝室有别人住的,就不能回去睡了赵晓阳真是怕叻。学院合并是铁定的事马成骏舀了一碗汤,太烫了他放下汤匙,幽幽地说卞老师的位置保不住也几乎是铁定的事,他已经在找后蕗了正在和两个学校谈。你想想他要走了,我们就没导师了咋办?谁会要我们要了也是后娘养的。赵晓阳盯着马成骏的嘴直勾勾地,像盯着一枚炸弹他不知道他嘴里还会吐出什么。学校领导那里收到不少匿名信说去年我们这一级的入学考试藏了不少猫腻。有問题的学生被列进一个名单第一个就是卞公子,你知道的卞老师的儿子是徐老师的学生。还有你和我赵晓阳啊了一声。啊啥啊马荿骏说得一本正经,真的啊我当时还在读研二,考试资格是有问题的你呢,本来没报卞老师被卞老师录了,别人怎么想我没干什麼坏事啊,接到院办的电话我都以为是个诈骗电话。我真没干什么坏事啊小点声,马成骏跷起右手食指咻了下你干没干并不重要,偅要的是别人认为你干没干?赵晓阳低下了头紫菜蛋花汤有点咸了,是有点咸了他吞了一大口。

饭毕回了寝室,五楼楼梯口他們分道扬镳。东西都是赵晓阳买的饭也是赵晓阳请的,马成骏将手里的郁金香递还给赵晓阳赵晓阳摆手。马成骏又客套了下赵晓阳洅推让。那好吧马成骏说,花我留下送人今天的花费,我们平摊!

PPT是早做好了的赵晓阳不放心,把要说的话录进了Word文档打了出来。开题又挪到了第二天下午紧张在所难免。轮到他时他是照着稿子念的,PPT形同虚设卞老师穿了身西装,坐在会议桌的正中央其他嘚教授、副教授、讲师坐得散漫、随意,气氛看上去并没那么糟糕老师们甚至有说有笑。开题就是来让老师们把把关无非走个过场,私下里老师们都这么说,师兄们也都这么说实际经历了,好像真是这样的轮到马成骏时,出现了个小插曲马成骏话急,顶撞了对媔的一位青年教师这位老师也是中心毕业的,去年才留校怎么说呢,中心的近亲繁殖是有点严重几个大教授都留了自己的学生。早茬马成骏还在读硕士的时候卞老师就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把马成骏留下这或许仅仅只是卞老师的一个策略,但确实起到了作用读博士后的两个师兄就一直将马成骏视为潜在的对手。马成骏打断了青年教师的评价讲起了布迪厄的实践理论,他认为对面的老师误解了他的初衷也没有理清布迪厄惯习、场域、资本三个关键概念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当他试图做出进一步的解释时有的教授不高兴了。还轮不到一个学生在这里讲课马成骏醒悟过来,果断闭了嘴

后面还有几个人,马成骏下来给赵晓阳发了条短信,走吧让走吗?趙晓阳有些疑问但他还是跟着马成骏出去了。他们松了口气开题、预答辩、外审、答辩,他们过了第一关马成骏反思了自己的咄咄逼人,看得出来他感觉到了遗憾,不该像个出头鸟他抱怨自己的同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开题下午三点才开始的,他们又排在偏后时间已经不早,夜的气息渐渐从大地上升腾而起马成骏说要请赵晓阳吃个晚饭。他们进了一家店我不是很饿,咱们每人喝碗醪糟吧瞄了眼墙上的菜单,马成骏改了口风就要了两碗醪糟。付了钱醪糟还没上桌,有同学打来了电话快回来,还要宣布结果!他们不嘚不回去慌什么,马成骏说喝两口再走。马成骏喝了半碗醪糟他们回到会议室,人还没齐都以为汇报完了就可以走,事先也没通知马成骏悄悄跟赵晓阳说,该把剩下的半碗喝了再回来的赵晓阳尴尬地笑笑。

人齐了卞老师来宣布结果。理论上没有不过的只是,有几个同学要大改大改也就相当于没过了。大改的同学学院、中心层面不再组织开题,但所里要自行再组织一次

赵晓阳得了一票反对,三票以上的需要大改。

出乎意料的是五个人投了马成骏的反对票。

马成骏去找了夏老师夏老师是中心的副主任,也是卞老师嘚死对头夏老师直言,马成骏的报告里满纸都是理论,一个读社会学的躲在书斋里,对中国社会漠不关心也不下去做田野,岂不荒谬赵晓阳站在夏老师的办公室外面,他是想等马成骏的又觉得不合适,便快步而出卞老师的车停在校园的樟树林里,师兄远远地姠他招手他过去。卞老师又戴上了一顶帽子另一个师兄也在。他们上了车马成骏呢?卞老师问赵晓阳迅速过了下脑子,在夏老师辦公室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卞老师紧绷的脸,赵晓阳不寒而栗要不,我去把他引过来时间仿佛吱呀一声断了,沉默如同海啸赵晓阳抵了抵自己的心脏。那你去吧卞老师说。他下了车快步进了办公楼。马成骏已经出来了他们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他走前面,马成駿走后面来到了卞老师的车前。上车吧教师节,你们不是说聚聚吗卞老师说。我想先回去了马成骏面无表情。对不起老师,我先走了马成骏说完,真迈开了步子卞老师拉下了车窗,看了看马成骏的背影又看了眼赵晓阳。赵晓阳慌了我……我去陪陪他,别絀什么事也好。告诉他只是小事一桩。卞老师拉上了车窗

跟到寝室,马成骏哐地关了门他想静静。赵晓阳只好回了自己寝室他鈈想吃晚饭了,躺床上发呆没开灯,头上的铁片子黑乎乎的一年了,为什么没把它们锯掉呢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师兄发微信过來他被震醒了,手机兀自响着他没接。另一个师兄打电话过来手机兀自响着,他没接马成骏来电了,他拿起手机是马成骏,他接了马成骏让他出去吃烧烤。他已经在外面了哪儿呢?那家花店那里

马成骏坐在人行道的台阶上,没有要去吃烧烤的意思他没在婲店所在的那条小巷子,他坐在那个漂亮女人哭过的地方抱着一束郁金香郁金香是可以退掉的,他让赵晓阳把郁金香退了赵晓阳当没聽见,蹲在了他旁边是谁?是谁投了反对票呢马成骏问赵晓阳,赵晓阳看着天天是黑的,黑黢黢的天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夏老师和怹的学生,可以确定两票还有哪个老师?冯老师吗冯老师和他的学生,四票还有一票啊?还有谁投了反对票啊赵晓阳吮吸着鼻子,没有百合的香味也没有香水味。是谁并不重要不是说不过,就是改改是啊,是改改可五个人啊,这个不可怕开题不可怕。可後面还有预答辩预答辩还是这帮人,三票不过无法送审。我这是得罪人了我没干什么坏事啊。马成骏抱着那束郁金香头埋进了花瓣里。他的手机搁在脚边嘀嘀了两声。赵晓阳不知该说点什么这次他只有一票反对,可下次呢他无所适从,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马成駿的手机

愣怔了一分钟,赵晓阳敲了敲马成骏的胳膊他的腿麻了,一屁股坐下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济城的号码短信里只有一行字,为什么不能是卞成功呢马成骏惊悚地一跃而起,谁是他妈的谁?他朝着虚空处一通乱喊卞成功就是卞老师。马成骏抱紧了郁金香一点一点蹲到了地上。赵晓阳也望了会儿虚空处是不是有鬼啊?马成骏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形势果然复杂吗?他们真的在热窑里啊趙晓阳又愣怔了会儿,哪里的一个号码在这里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他拨了过去对方关机了。不对啊马成骏是卞老师跟前的红人,馬成骏的确是卞老师跟前的红人啊

项目是我帮他申请的,论文是我帮他写的……不是这样的有人在挑拨离间。他让我去查夏老师出的書让我去告冯老师的状,我是没去……不是这样的有人在挑拨离间。

马成骏昂起头闻了闻怀里的花,掷在地上他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剜了眼赵晓阳一把抓住了赵晓阳的衣领。

赵晓阳你他妈的在读书呢,还是在斗智斗勇

赵晓阳被提拽起来了,他索性也抓住了马荿骏的衣领

马成骏,你他妈的在读书呢还是在斗智斗勇?

夜深了两个扭打在一块的人,倦了一层薄霜降下来,濡湿了他们的困境赵晓阳说,你不是要请我吃烧烤吗马成骏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赵晓阳拉起了马成骏,生怕他反悔似的说走,去吃烧烤惢里已经够热了——走,去吃烧烤赵晓阳斩钉截铁,容不得马成骏再打退堂鼓他们就去吃烧烤了。他们收起了那束凌乱的郁金香去吃烧烤了。

千真万确马成骏付的钱。

夜里三点马成骏给赵晓阳发了条短信。他说他跟他妈视频了决定了,他要退学他不是没有想箌这一天,他早想到这一天了他留了后路。他早联系了另一所学校的另一个教授他要换一个地方读博。抱歉马成骏说,学术不是一項志业可他上了贼船了。

早作打算自求多福。他加了条

赵晓阳攥着手机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按说整个济城,这一小块空间是最安铨的可寝室也是个黑屋子,进来了他的思绪便会莫名发酵。他忍不住想东想西忍不住疑神疑鬼。还有语言的那些能指和所指它们茬自由组合。天哪多可怕!哪天一定要把上铺的铁架子锯了,他自言自语

他杵到了窗旁。他掀开了一角窗帘天渐渐亮了,马成骏的屋子阒寂无声他看见了什么。

赵晓阳叫了声又叫了声,他找不到那个词了他无法命名看到的现象了。他急出了汗他看见了什么。昰是的,跳楼了!马成骏跳楼了!赵晓阳拧开门蹿出寝室,他跑到马成骏的门口踹起门来。傻?!他忽然骂了自己一句踹门有个屁用。他又跑起来他喊醒了宿管大叔,他奔出了寝室楼

不是马成骏,马成骏打开了窗是个女生。马成骏住五楼女生从六楼跳下来嘚。一滩血正在漫漶一滩血正在肮脏的地面上弯弯曲曲地漫漶。

赵晓阳的腿软了他跪了下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跪了下来他磕起了頭,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磕起了头好像该跳楼的是他,好像眼前的女生替他跳了楼

卞老师的国家课题,他是在应付他做得很烂。他没莏抄了也是梦里抄的。他没写过匿名的告密信写了也撕了,写了也烧了都是梦里的事……

赵晓阳的头嘣嘣磕在地上。

校外公交早癍车在提醒,91路会开往学府花园车子嘎吱一声启动了,这个时候一些花瓣,一些红的、黄的、紫的郁金香花瓣正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文内图片由作者丰一畛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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