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看看这个手镯,我不懂英语怎么说,明白的人告诉我一下。谢谢

好友推荐,说:“来这里看看吧,有几篇文章觉得跟你有得一比。”然后就使劲怂恿我把自 己的经历写出来,也发在这里。可能人内心都有一种渴望被别人承认的想法,几经考虑,决 定先慢慢写着看看。事先声明,这个贴子可能不会有结尾,因为某些原因,中间中断的时间 有可能也比较长。算是一种纪实小说吧。 我是警察。从穿上制服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10个年头。 93年高中毕业进了H省的警校。那时觉得挺冤的,高中成绩还算可以,高考一役,却只能勉 勉强强读了个专科,心里怎么说都有点不平衡。虽然当警察一直是我的梦想,可实现的方式 却不应该是这样。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遗憾也渐渐随着生活中无数其他遗憾一起, 我特别喜欢运动,篮球、排球、足球什么的都能来。在警校还参加了散打队,学习怎么跟别 人打架。小时候我是最喜欢打架的,八十年代初《射雕英雄传》、《霍元甲》、《上海滩》 之类的连续剧热播,到处都有一些人结成什么菜刀帮、十三太子、十三妹这样的团伙。我也 经常跟周围的小屁孩儿拉帮结派到处去打架,不过没有到正式成立什么帮派的地步。 进了警校,这下不得了,小时候藏在内心的那股子冲动一下有了发泄的地方。那时我们每个 星期都有八节警体课,专门学习擒拿格斗。学了这些东西得有用的地方啊,老跟同学一起练 手觉得没意思,都是同学、哥们,一不小心伤了谁都不好。于是一到星期天就溜出学校去找 茬,两三个或者三四个玩得好的喊在一块,走在街上故意挑衅别人,盼着能跟人打上一架。 可惜,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你想啊,三四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一块,虽然是我们挑衅,别 人也不敢动手啊。而且我所在的CS市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吵起来嗓门比谁都粗,真要动手溜 得比兔子还快。所以我们的“阴谋”屡屡没有实现的机会。 警校就在举世闻名的YL山下,学校周围还有其他不少高等院校,属于高校区。警校隔壁就是 财经学院,里面很多美女,我自己都有几个同学在那儿读书。警校旁边有个小池塘,是附近 农民养鱼的,一到晚上这里就是情人们约会的好地方。围着池塘的栏杆上隔一两米就坐着一 对,密集程度赶得上集贸市场,亲热程度看得我们这些光棍眼睛发晕。一天晚上,我、阿 宁、小胖几个晚自习完了闲着没事,三个人出来瞎逛。阿宁是我班长,小胖跟我是老乡,三 个都是散打队的,关系巨铁。走到池塘边,看着一对对的恋人们,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我走到一对坐在栏杆上的家伙旁边,流里流气的对着那女孩儿说:“嗨,小姐,你真漂亮。 咱们做个朋友怎么样?”阿宁、小胖这两个家伙一看就知道我想干什么,笑嘻嘻的叉着手站 在旁边看着。女孩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完低头扯着那男 的就要走。她肯定把我当成街上的小混混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伸手拦住她:“别走 啊,交个朋友嘛,你又不吃亏。”女孩看样子胆子挺小,马上躲在她男朋友身后,不敢看 我。看我们有三个人,那男的声音抖抖的问:“朋友,你认错人了吧?”我脸一翻:“你他 妈滚一边去,这儿没你什么事。”说着把他往旁边一拨拉,就去扯那女孩儿。没想到那男的 就这么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小静,你等着,我去喊人来。”我本来就是奔着那男的 去的,见他这样,心里那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小子,女朋友还落在人家手里,自己就一个 人先开溜,什么东西?!小胖伸手拦住他,不准他走。我也不急,一边逗着那女孩儿,一边 冷冷的看着那男的。那家伙看走不了,低着头,也不看我,也不看他女朋友,反正就是一个 不出声。阿宁在旁边都看不过去了:“哎,你女朋友在这,你这家伙怎么不说话呀?”你猜 他说什么?这家伙支支吾吾的说:“我们不是很熟。”靠!这下我们三个都火了,小胖劈脸 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哪?”这时我也没什么兴趣再跟那女孩玩儿了,一使眼 色,小胖转到男的身后,从后面一把勒住他脖子,我和阿宁顺势就一人抓住一只脚,喊了声 一二三,“呼”的一下就把那男的扔池塘里了。回头我冲着那女孩儿自认挺潇洒的一挥手: “这样的男朋友,没有比有好。” 回到寝室,三个人兴奋了好久。都想女孩肯定不会再理那男的了。突然小胖冒了句:“哎, 那女的还挺漂亮的。”说实话,当时我就尽顾着找那男的茬了,还真没注意那女孩长什么 第二个星期天,按照学校的安排,我们要穿上制服在CS市五一路上执勤,学习打交通手势。 那时的CS市五一路上几乎每个路口都有岗亭,不象现在都撤了,站岗的交警都改流动维持秩 序。我们每个人都得在岗亭上站半小时,打手势指挥交通。我是轮的10点到10点半那一岗。 站在岗台上,看着前后左右的车按照自己的意思顺畅的走着,心里还真有点美滋滋的。那一 刻有种一览众山小的味道,觉得什么都不在话下。差不多快到10点半了,我开始觉得有什么 地方不对,感觉好像老有人盯着我。到了下岗时间,小胖把我扯到一边,说:“坏了,那天 那女的看见你了。”说着手一指马路对面:靠,前两天晚上被我们哥仨恶作剧的那个女孩正 跟另外一个女孩子站在马路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这下坏了,她肯定知道我是警校 学生了。被她告到我们学校,我可真要吃不了逗着走。没招了,硬着头皮冲她走过去,一边 过马路还一边顾作潇洒的打着交警手势,拦一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说实话,我虽然长得一 般,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在学校训练的时候,几个交通指挥手势一打,连老师都说 站在两个女孩子面前,还真呆住了。你别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一下 就是两个。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瞧瞧那个被我戏弄了的女孩子:油亮油亮的头发披在肩上, 眼睛不大,却是那种弯弯的月牙型,水汪汪的;瓜子脸,秀秀气气的鼻子和小小的嘴——我 当时就后悔那天晚上怎么没真的去“调戏”她一下。旁边的女孩子比她高一点,差不多1米 68的样子,穿着白衣白裤,也是长头发,又黑又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 心跳越来越快,突然伸出手去:“小姐,你真漂亮。我们做个朋友好吗?”那天晚上那个女 孩马上就脸红了,低下头去,想想不对,马上又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我:“你,你居然 还敢……”我很严肃的对她说:“小姐,我知道你很感谢我,可你也不用现在到这儿来看着 我站岗吧?那天那点小事你别放在心上,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你要真想感谢我 的话,我叫王奇,现在是H省警校93级学生。这是我的警号,43*****,等我中午休息了,你 请我吃个盒饭吧。”说着还郑重其事的拿出笔来,写下自己班级和寝室的号码,塞到她手 里。另外一个女孩看着我,说:“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这么……无赖?!”说完扯着 那个女孩转身就走。看着她们转身而去的背影,我“咕噜”一下吞了口口水,长长的吁了口 这,就是我和黄静的第二次、张文曦的第一次见面。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在今后的日 子里,这两个女孩子会在我生命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我家里没钱。我指的没钱不是说家里穷得叮当响,而是没什么太多的零花钱。还好自己读的 是警校,93年到96年,基本上每个月家里都是给100到120块的生活费,倒也能过得蛮舒服。 那时也挺单纯,经常想:现在每个月100块就能过的差不多,那以后上班要每个月能有4、 500块钱,就真的心满意足没什么好要求的了。每天下午散打队训练,周末休息一天半,星 期六下午喊上几个要好的出去逛逛,星期天打打篮球,出身臭汗,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寝室 里每个人凑份子,去学校隔壁的山城酒家搓一顿。记得那时每次一个必点的菜就是茄子煲。 这菜的油重,学校里的伙食没什么油水嘛,加上运动量大,每次一聚餐,一寝室的人都像狼 一样,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了。 又一个星期天。一到星期天,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一般都要睡到中午12点多才起床。因 为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学校的起床号一到六点就响,我又特别喜欢睡觉,所以总是等到星期 天把前面缺的觉都补上。而这个时候是寝室里那帮“骚人”开始扮靓的大日子,除了我,每 个人八点之前绝对都起来了,然后开始梳妆打扮,换上便装,准备出去玩。也难怪,一个星 期有六天半得穿着黄不拉几的制服,换谁都腻味。打扮归打扮,警校还是有警校的规矩。比 如说被子,那是一定要叠成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床下的鞋子一律鞋尖向外;漱口缸、牙 刷、牙膏、脸盆、毛巾都要摆得整整齐齐。只要一过10点钟,寝室剩下唯一影响市容的就只 有躺在下铺、睡得昏天黑地的我了。说实话,其实我挺为自己寝室整洁自豪的。因为如果你 星期天去其他大学的寝室看看,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了。 10点半,我这边正在作梦呢,就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梆梆梆的敲饭盆,还一边喊着:“王 奇,有人找!”警校有个规矩:如果谁外面有人找,而你听到了敲饭盆的声音,那么来的就 是女生。这其实也有要其他无关闲杂人等都出来看美女的意思。警校嘛,除了有限几个女 生,跟和尚庙没什么区别。要是谁有女生来访,特别是漂亮的女生,呼啦啦走廊上就会冒出 一群人来,一个个搔首弄姿,装着不经意的在女孩子面前走过,然后迅速又回过头来,再走 过一遍,有甚者会过三四遍,一直到把女孩子看清楚为止。 当时我心里火死了,玩得好的几个兄弟都知道,星期天上午是绝对不能叫醒我的,不然下床 气一发,搞得大家都难受。不管它,我翻过身,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希望过一下声音就没 有了。过了一阵子,敲饭盆的声音没有了,口哨声倒是此起彼伏起来。这下我可睡不着了。 吹口哨代表我们这里来了美女,而且是相当漂亮的那一种。平时我也是口哨团的中坚分子, 意识到有美女来了,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呢,身体就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噼哩啪啦三 下五去二抓件运动衫往头上一套就朝寝室门口冲去,嘴里碎碎念着:“千万保佑还在,千万 保佑还在。”一把拉开门,愣住了:黄静和张文曦肩并肩的站在门口。这下我别提多狼狈 了:头发乱蓬蓬的竖着,上身一件套头衫,下面一条裤衩,脚上还只穿着一只拖鞋,另外一 支脚丫子就这么光着踩在地板上。说时迟那时快,还好我反应敏捷,马上说了句:“给我30 秒!”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叮里匡啷开始收拾自己兼收拾床铺。收拾好了再开门,黄静 低着头站在那里,张文曦笑吟吟的看着我,晃了晃手上的表:“40秒哦……”我讪讪的笑 笑,把门拉开,请她们进来。门外的那群狼不怀好意的都在冲我笑,还一边大吹口哨。 看样子她们俩是第一次到警校这样的地方来。黄静还好一点,张文曦就满脸一副好奇宝宝的 样子:“哎呀,你们这里这么干净啊,真没想到。”我说:“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 方?”张文曦随口哼了一句。让她们坐下后,我呆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别看我这人平 时没皮没脸,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真有漂亮女孩子在我面前晃悠,我立马死菜。小 学的时候我们班长也是个漂亮的小女生,就是凭这一点把我吃得死死的,搞得我小学六年看 见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一直到现在,她成了我另外一个同学的老婆,我看见她都还是有心 三个人总不能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啊。再说人家是干什么来了?问罪来了!平时上课不 都有教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坦白了没坦白清楚是水平问题,等大刑伺候了再坦白可 就是态度问题了。我给她们俩倒了杯水,搬了条凳子坐在她们面前,低着头,不看她们,沉 着声音,说:“同学,上次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希望你能原谅我。可主要是 你太漂亮了,再说,你那位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当时就告诉自己,一定不 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身上!所以一时没能忍住自己良心的冲动,才做 出了这种事。真是对不起。”她们俩一听就乐了,黄静使劲忍着笑,说:“你不能让什么事 情发生在我身上?”我马上回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这下她们两个可忍不住 了,黄静“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张文曦更过分,正喝着水呢,“噗”的一下一口水就喷 了出来。我就坐在她对面,可能感到喷在我脸上很不礼貌,她连忙转过头,一口水全喷在我 枕头上。这下可把她给闹了个大红脸,一连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就这样,我们仨就算正式认识了。 黄静和张文曦都是杭州人,关系属于好得不能再好那一类。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就同班同学直 到高中毕业。读大学了,虽然不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个系,可寝室还是挨在一起。黄静 210,张文曦212(几舍现在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应该是财院食堂对面左手边那一栋)。认识 了以后,我就开始常常往她们寝室跑。那时非常流行找联谊寝室,说白了也就是男生寝室的 人满世界到处乱转,看能不能找一有PLMM的女生寝室,然后暗地里幻想着能不能有机会发生 点故事。其实当时我们寝室已经在H大学找了一联系寝室,可由于那个寝室的女孩子实在长 得太“911”,所以我们这帮光棍出去搞了一次野炊以后,就再也没有组织另外一次活动的 激情和勇气了。由于我认识了这两位美女,于是,另找联谊寝室这一光荣重担就责无旁贷的 别看我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可要一个人颠颠的往女生寝室跑,我还真有点怕。那时多纯 哪,不象后来那么没皮没脸的,什么都不怯。每次我要去黄静或者张文曦那儿,总要拖上阿 宁或者小胖,壮胆嘛。每次要出去玩,也总会是四个人或者五个人一块。其实我那个时候正 处在已经朦朦胧胧有点懂事了,可是又不太懂的阶段。心里喜欢跟她们俩在一起,也知道她 们对我不讨厌,可真要单独约哪个出来,我不敢。我怕另外一个知道了不高兴。现在想起 来,自己真是SB一个。所以有时候一个人会常常想,要是那个时候有现在这么懂事,我的一 警校旁边还有一个学校,是H省的省委党校。那里有个电影院。可能是因为关系比较硬的缘 故,电影院经常能放一些市面上看不到的电影,比如说葛优和巩俐演的《活着》等这样一些 所谓的禁片和一些西方的大片,象《飘》、《与狼共舞》、《暗夜奔流》等等都是那时候看 的。虽然有时候是用投影机放,不过也让人看得特别开心。我想我喜欢看电影的爱好就是在 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而且因为那些好莱坞大片都是英文版带中文字幕,也从此奠定了我学 习英语的基础。这一点,证明了对我以后的从警生涯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记得那一次是叫她们俩一起去看电影,片子好像是《走出非洲》(或者是走进非洲?也记不 清了)。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约她们俩出来。开始还没运神呢,一进电影院问题就来了:怎 么坐啊?好像谁坐中间都不太合适。看她们俩人的神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靠,我 反正皮厚,安排她们俩坐下,自己就当仁不让的一屁股坐在她俩中间。当时心里那个美啊, 真的,什么都没干,浑身就有着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美女啊!就坐在 我旁边!所以有人说男人的底气是靠女人撑起来的,我觉得这句话一点没错。当时我就一个 感觉:自己坐的这个位置,给个皇帝我也不换。记得片子演到男主角替女主角洗头那一段, 我突然听到旁边张文曦隐隐的好象在啜泣。黄静和我都慌了,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啊?”张文曦摇摇头:“没事,是这一段太美了,我忍不住。”靠,搞得我虚惊一场。 真正把事情挑开是94年10月27号。那天我得了奖学金,不多,只有百来块钱吧,可对我这一 个月生活费也只有100块的家伙来说,无疑绝对是一笔巨款了。那时我们得了奖学金都有这 规矩(也不知道现在这规矩是不是还在):荣誉是自己的,奖金是大家的。没办法,得请寝 室里那帮狐朋狗友搓一顿。我想着得去叫张文曦和黄静一块呢,心情舒畅的就往财院跑去。 到了二楼(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她们这栋楼男生可以随便进去呢?),正好碰上张文曦寝室 一个叫王钰的女孩从房间里走出来。我问她:“张文曦在吗?”这女孩平时也是一大大咧咧 的主,当时可能正急着有什么事,一边走一边回答我:“在呢。”说着就下了楼。我也没在 意,平时来得多了嘛,顺手就一推门走了进去。也没想起来要敲门。所以说自己其实骨子还 是个流氓,说是预感还是第六感或者什么都好,可能潜意识里也希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看见一个白生生的侧影正对着墙上的镜子扣胸罩。我脑子嗡的一下就 乱了:平时跟兄弟们晚上熄了灯,听着收音机里面的成人夜话,也曾无数次的讨论过女人。 可真看到女孩子身体,即使是一部分,以前真还没有过,这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当时也不知 怎么了,脚也不听指挥,一步就跨了出去。不过这一步不是往门外跨,而是往门里,还反手 就把门给带上了。说实话,这绝对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我根本没有时间想;当时脑子里也是 一团浆糊了,也不可能有这个思考的功能。 张文曦下意识的掩住胸口,蹲了下来。我很奇怪她为什么没叫出来。因为碰到突如其来的意 外的时候,以我后来从警多年的经验,除非受过训练,十个女的有九个会要“哇”的一声叫 出来。她看到是我,脸马上红了,低低的冲我喊:“你还不转过身去!”我“哎”了一声, 木偶一样直直的把身子转过去。这一动我又回过神来了,靠,这是什么时候?是个白痴都不 会转过去啊。这样我又来了个向后转,张文曦正准备起身呢,看我一转回来她又急了:“你 怎么还不转过去?!”平时我经常会上一些怎么应付罪犯的心理对策课,虽然这门课我学的 不怎么样,好像才刚刚及格,可最重要的一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被对方气势压倒我可学 了个十足十。我喉头梗梗的说:“我想看你。”说着还朝她走了过去。 其实这个时候你说要我作出什么举动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前面的动作和说话都已经超出我 的极限了。我走到张文曦身边,低头看着她上身莹白如玉的皮肤,背后从上背部到腰际收出 的那一道美妙弧线,马上就觉得自己硬了起来,好像要爆炸了。我一边弯着腰,怕张文曦看 见被我顶得高高的裤裆,一边哑着嗓子说:“你快穿衣服,我们出去吃饭。”张文曦“哦” 了一声,手还是交叉遮在胸前,跑到床上,放下蚊帐,在里面希希索索的很快换好了衣服。 那天中午聚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谁也没有提出来叫黄静。 二年级,我射击考试没及格。25米靶,八发子弹,三发试射,五发计分射,打了个烧饼。我 一直都希望自己能身手敏捷,枪法如神。身手倒是还马马虎虎了,可枪法就实在是丢人现 眼。我把这归结为训练太少。你想,每年射击考试,因为子弹太少的缘故,就是让你在那里 瞄一天空靶,然后第二天就正式开考。我得说,那些和我一样只瞄了一天靶就五发子弹打了 40几环的,如果不是碰巧,只能说是天才了。 不过没打好可能也跟我的心情有关系。那时跟张文曦已经把关系定下来了,可还瞒着黄静。 张文曦说她知道黄静喜欢我,可不敢对黄静讲,怕说清楚了朋友都没得做。因为是黄静认识 我在先的,而且那天在51路上,也是黄静发现的我。其实我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帅帅的男 生,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孩还无疾而终。所以我对张文曦和黄静两个人同时喜欢上我这 件事有点消化不良。就好比《活着》那部电影一样,一个饿得要死的人,突然一下吃了六个 馒头,坏了,撑着了。其实说起来我心里还是要更喜欢张文曦一些,因为她跟我在一起的时 候,很依赖我的样子,总能满足我的男人虚荣心。而且她分寸把握得极好,知道什么时候该 说什么,什么时候该粘着我,什么时候又该让我有点自己的空间。即使后来我经历了那么多 女人,都很少碰到有人能像她那样善解人意的,而她那时还只不过是个20岁的小姑娘。 我不敢再单独去找黄静,可又不敢晚上单独约张文曦出来。因为她们俩每天晚上都会在一 起。那段日子苦闷得不行。好比一个人饿狠了,白花花的馒头摆在你面前,可你就是找不到 机会伸手拿过来吃,你说急不急死人?我跟张文曦只能趁着黄静去上课的时候,才偷偷摸摸 在财院图书馆后面的山上紧张得要死的吻上几回。倒不是怕被人抓,财院对大学生谈恋爱一 向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主要是自己心理因素不过关,两个人都觉得好像总有点对不起黄 静。而且那时我还是正宗处男,连三级片都没看过,接吻对我来说已经是让我非常幸福的事 情了。所以有时候即使有了机会,也仅仅限于摸摸张文曦的背,然后深深的吻在一起,一连 几分钟都不愿意分开,直到两个人的舌头和嘴唇都麻了为止。 我虽然胡闹,可对自己看重的功课却一点不含糊。那是我认为以后自己真的能用得上的几门 课:犯罪侦察学、痕迹学、警体课等等。其他课平时上课就睡觉,等到期末了在寝室里点上 蜡烛,随便突击几个晚上,照样80几分,还能拿个奖学金。这几门课不一样,我要求自己门 门都要95分以上,所以上课那是一丝不苟,下了课没事自己老捉摸,还爱给老师问些难题, 搞得老师看见我是又喜欢又怕。当老师的谁不爱看到自己的学生喜欢自己的课呢?这也让老 师有种成就感。可如果老师总是回答不出学生提出的问题,那这种成就感很快又会变成挫败 感;有些心地狭小的老师甚至会恼羞成怒。当然,我在学校里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老师。有这 种想法是我看了西恩.康那利那部讲述一个作家怎样帮助一个黑人小孩学习写作的片子以后 才产生出来的。所以后来我一直对自己给他出过难题的老师心怀敬意。 射击考试不及格怎么办?按学校规定要补考。那时补考一次要交20块钱。倒不是20块钱不好 交,主要是如果有了一次补考,下学期评奖学金就没戏了。那可是百多块钱的问题,孰轻孰 重显而易见。而且射击要补考才过关也有损我平时在张文曦面前自吹自擂的英名啊。那次我 班上(那时我们叫分队,跟一般大学的叫法不一样)一共没有及格的兄弟加起来21个,占了 射击老师姓谭,归警体教研室管。因为我平时特别喜欢运动,加上有点鬼主意,所以跟老师 混得挺熟。不光是警体老师,学校其他很多年轻老师跟我都是哥们一样。有时候学校食堂伙 食实在太差,或者那段时间自己因为跟张文曦出去得勤一点,囊中羞涩了,还能时不时去那 帮老师家里蹭饭吃。这次没办法,我是被逼上梁山了。叫上几个平时关系比较铁的兄弟,要 他们分头联络其他没有及格的同学,大伙儿一起出点血,买点东西给谭老师送去,看能不能 用糖衣炮弹把他拿下。我自己估计应该是问题不大。几个损友四处一问,大家都同意。于是 我从没及格的兄弟那里每个人收了10块钱,到财院旁边的一个小商店买了很多东西。那时的 200块钱不象现在,多不多少不少,不知道买什么好,我记得那200块钱买了好大一堆乱七八 糟的东西,还得我跟阿宁两个人分开拿才行。于是在一个星期四的晚上,趁着所有人都在晚 自习的功夫,我跟班长阿宁就鬼鬼祟祟的溜到谭老师家里去“孝敬”了。 谭老师人很好。真的,我不是说反话。你说有什么呀,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留一线,他日 好相见。今天在学校里的学生,明天出校门了哪个不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在中国现在的这个 社会,老师也难保没有哪天求到哪个学生头上的时候。射击又不是主课,学校查得也不严, 能让我们过关还不就过关算了?于是,200块钱,21个人,全部让我们过关了。性价比极 高。所以直到今天我还是感激谭老师,虽然那是我第一次走后门,可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 饶人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在脑子里,也时时刻刻体现在了我日后的从警生涯中。 后来我毕业离校以后,学校发生了一起学生杀死老师的惨案。起因就是学生成绩不好,跑到 教务处去求老师放她一马,老师不答应,结果这小子活活把老师给捅死了,成了H省的一号 通缉犯,直到现在还没抓到。我不是说老师做得不对,而且那个学生肯定也不是人,只是我 会经常用这件事和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提醒自己,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要多种花,少栽刺。 三年级上学期结束了,过年了以后我就要开始实习。不过呢,我计划着要在寒假里完成人生 里面的一件大事:告别我的处男时代。存了一个学期的钱,然后从老师们那里这个借100、 那个借50的凑了720块,加上自己节省下来的,差不多有1000块钱的样子。打电话告诉家 里,这个寒假我不回家了。我要进行社会实践,体验生活。 刚放寒假的那天下午我就送张文曦和黄静上了去上海的火车,这趟车要经过杭州。三个人在 一起真的很尴尬,黄静是个内向的女孩子,即使心里极有主意,想说什么会要犹豫半天才说 出来,能把你急死;我和张文曦都是心里有鬼,当着黄静又不能表示得太明显,亲热了不 对,故作生疏呢又有欲盖弥彰之嫌。分寸极难把握。好不容易送走她们,心里长吁了一口 气。从火车站出来,我没有休息,走到离火车站不远的银河大酒店买了张直飞杭州的机票— —我要飞到杭州去,然后在火车站去接张文曦,给她一个惊喜。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那是96年初,坐飞机对一般人来说还是一件比较遥远的事情,飞机票 也不象现在这样5折6折的。你想啊,一个穷学生,砸锅卖铁的凑了飞机票钱,只为了能给自 己的恋人一个惊喜。所以我说真正纯的时候就是读书那会儿,什么都不在乎,有情饮水饱。 话又说回来,我就是这种想到就做的个性,为了这个以后没少吃了亏。 早早的就到了杭州火车站。张文曦和黄静她们要凌晨才能到。我不想去找地方住下,得省钱 啊。买了张站台票,就这么站在火车站里面傻等吧。还好我有个习惯,喜欢看书,走哪儿都 会随身带着书跑,所以也不会觉得时间特别难过。只是等人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夜深了,气 温越来越低,冷得我不停的转着圈子小跑步,手跟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脸也是木的。好 容易等到早上6点钟,火车进站了。 我靠着站台的柱子,手挽着背包随意的甩在背后,要想摆出个潇洒的POSE来让她们看看。只 是身体被冻得稍微僵硬了那么一点点,不太如意罢了,脸上的五官也有点不是太听使唤。她 们俩真的很好认,黄静一身红,张文曦一身白,两个人站在人群里,就好像满池塘里那两朵 最美丽的荷花,你一眼就能看见她们,周围所有的人都只是她们的陪衬。我很高,也是属于 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的那种。不过跟她们俩不同,她们那是气质跟周围的人不一样,所 以你能一眼就看见;我呢就象根电线杆子一样,比周围的人高一截,想不看见都难。很明 显,她们俩一下火车就看见我了。两个都是极聪明的女孩子,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隔 着还有五六米远的样子,我很清晰的看见张文曦和黄静两个人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张 文曦心里很清楚:我,是为了她过来的。黄静呢,后来她告诉我,当时也以为我是为了她飞 过来的。我伸出手,两个人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扑在了我怀里。我紧紧的搂着她们,那一刻, 鼻子也是酸得不行。那是我们三个人认识半年多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10多个小时后的重逢喜悦一过去,现实问题就摆在眼前了。她们俩的爸爸妈妈都在火车站外 面等着接人呢,我怎么跟她们一起走出去啊?我没出声,男人嘛,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不 该说话的时候屁都不要放一个。沉默是金。她们俩站到一边叽叽喳喳起来。结论很快就出来 了:我是黄静的男朋友,送她们俩回来的,同时准备在杭州玩两天。听到她们商量出的结 果,我的确非常惊讶。我怎么也没想到张文曦会提出这么个建议来。黄静没做声,很明显, 她对这个提议是一点异议都没有的。如果是今天,这个问题又好解决了:就说是她们俩的同 学,到杭州来玩又有什么关系?干吗一定要说我是黄静的男朋友呢?所以说女人的心思真是 一点都让人捉摸不透。即使是你身边最亲密的人,你也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认为古 龙有句话说得很好:一个男人,如果他自认为对女人很了解的话,那他离死就不远了(大意 其实,虽然我喜欢张文曦,可要说我不喜欢黄静,那也是假的。你说我花心也好,说我没责 任感也罢,那时我就是同时喜欢着她们两个人。所以听到张文曦的提议,虽然没出声,心里 还是窃喜的。不过我也能看得出来,张文曦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淡淡的无奈和痛苦。我心里 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虽然没有做什么,可我因为心里对黄静的感情,总觉得好像对张文曦 不起一样。所以我这个人看着嬉皮笑脸,可是在那个时候,的确不是一个有决断的男人。 张文曦和黄静的父母人非常好。碰到其他的家长,要是自己女儿带了个男的回家,恨不得把 那男的祖宗八代都问个清楚,生怕自己的女儿被人骗了。要知道,如果男孩子家里条件不怎 么样,或者没钱的话,这样的问题很容易就会刺伤他们那脆弱而又有点可笑的自尊的。他们 不,很有分寸,热情而不热切,跟你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却不让你觉得冷淡。后来工作了,才 知道要做到这样有多难。做人也和写文章一样,要写到刚刚好是最困难的。 张文曦和黄静住同一栋楼,同单元不同楼层。家里离武林广场不远,离西湖也很近,走路去 也就十分钟的样子。我当然住进了黄静家里。她家的房子很大,看得出来她父母是非常有品 位的人,书房里到处是书,还有不少线装的。装修属于看起来简单,其实真正花了不少心思 设计的那一种。张文曦回家放下行李就跑下楼来了。黄静的爸爸在厨房给我们下面条,她妈 妈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很体贴的进了自己房里。客厅很大,电视里面乱七八糟不知道放的 是什么节目。没办法,我得找话说啊,不然肯定冷场。黄静这会还没从我是他“假冒”男朋 友的事中回过神来呢,张文曦虽然提出了这个建议,可事情真象她提出来的一样了,又有点 闷闷的在生气。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在气我。 吃了面条,我提议去西湖走走。没来过嘛,早就对柳永在《望海潮》一词中的描绘心驰神往 了:去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的美景,早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我脑海 也许是期望太高了吧,也许是现代的西湖与北宋年间的西湖相差太远,也许是我自己太木 头,反正,从此以后我认为,在大冬天里去看西湖的人,都有病。不过我发现很多地方都是 这样,没去之前想着去,去了以后后悔去。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只不过是又多添了一桩 张文曦病了。可能从CS市到杭州温差比较大,回来以后又没休息,着了凉。量了体温:38度 3,还好不是太烧。不过也够让我心疼的了。又不能表现出来,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张文 曦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脸红红的,极为惹人怜爱的样子。 我和黄静下楼来,让张文曦安静的睡一下。站在黄静家的阳台上,尽力往远处看去,冷冷的 空气随着我的呼吸直到肺里,冰得人内脏发疼。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黄静进去倒了杯热茶,递到我手里。酽酽的人参乌龙,非常好喝。也许是我这个人比较恋 旧,就是从那一杯茶开始,从此喝茶只喝人参乌龙了。若有若无的茶叶清香,和着黄静身上 淡淡的体香在一起,心里真是极度放松。我转过头来,看着黄静。她见我眼睛盯盯的看着 她,有点紧张的低下头来。听着她因为紧张而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声,看着她一起一伏的胸 脯,阳台上又只有我跟她,我有点克制不住自己。顺势一把搂住她的腰,她一哆嗦,身体马 上僵硬了。脸越来越红,然后身体也慢慢柔软了下来。她抬起头,哀求的看了我一眼,又把 头低下去,低声说:“我爸爸妈妈都在客厅里呢。”见她那样,我心一软,搂着她腰的手松 了劲,只是轻轻的搭在那里。看着她一副柔顺可人的样子,我又有点恶作剧的念头了,微笑 着说:“干嘛这么紧张?怕我吃你啊?”她的脸更红了,还是不做声。我又说:“原来你不 喜欢我?看样子张文曦这个提议让你不高兴了?”“不是,不是。只是,只是……我有点害 怕。”她不敢抬头,手一直不停的抠着窗台上的瓷砖。我顿时冲动起来,手一加劲,她就倒 在我怀里,趁她一愣神的工夫就把自己的嘴贴在了她的嘴上。我把舌头顶进她的嘴唇,她的 牙齿死死抵住不松开,双手用力推我。她也不做声,我也不做声,怕惊动在客厅看电视的她 老爸老妈。两个人暗暗的在较劲,可她那点力气怎么抗得住我呢?我使劲的把她又软又绵的 嘴唇狠狠吸了一遍才放开。我一放手,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在一边,然后默默的走 我回到客厅,黄静爸爸出去买菜了,就她老妈一个人在看电视。我跟她老妈扯了两句,回到 客房开始想要看书。没一会黄静进来了。她家的房子结构有点怪,有两个阳台。客房在最里 面,客房里一个阳台,另外一个阳台是连着客厅的。所以我想要是客房里有点什么动静,只 要不太响,客厅里应该是听不到的。看着黄静脸红红的进来,我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客房里 的阳台上。那时心里就想离她老妈越远越好,有什么动静可别让她老人家听见。黄静不说 话,走了过来,就站在我身后,手扯着我的后衣摆,轻轻的摇着。我转过身来,她的脸在那 一刻真是红若朝霞,弯弯的月牙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真是要把我淹死在里面。不知道谁看 见过有这样眼睛的女孩子没有,那真的比大眼睛的女孩子更让人心动。不过这次她没有低下 头去,而是勇敢的看着我。我的心“怦怦怦”的跳得非常厉害,好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了。我很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渐渐的,她受不住了,头又慢慢垂了下去。我缓缓低下头, 轻轻的把自己的嘴唇盖在她那小巧的嘴上,温柔的吻着她。这次她显然放松多了,身体软软 的,牙齿也不再咬得那么紧。我的舌头一会就碰到了她的舌头,两个人的舌尖就这么轻轻的 碰一碰又弹开,然后再碰一碰。这样一个美丽如花、温柔似水的女孩子依在我怀里,20岁的 我顿时冲动起来。黄静开始是紧紧靠在我胸口的,很明显,她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变化。我突 然感到她的身子烫了起来,几乎是完全软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的手撩开她的衣襟,伸进去抓 住了她挺拔的乳房。黄静“嘤”了一声,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不过她还是一点都没有抗拒 我,任我怎么抚摸她。我的手又渐渐向下伸去,她好像有点清醒了,抓住我的手腕,哀求的 眼神看着我,摇摇头示意不要。我那时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加上黄静在家里是穿的那种 松紧带的运动裤,毫不费力的就摸到了她那温暖湿润的地方。我的手指一到那里,黄静就站 不住了,身子一软,往地上滑去。我赶忙右手一紧,使劲抱住她,左手还舍不得从那里抽出 来。只感觉那里毛茸茸的,好多水,几乎连外面的衬裤都要洇湿了。我真没想到她是这么敏 感。我抱着她慢慢往后退,一直退到放在阳台旁边的一个沙发上。上身压着她,舌尖在她嘴 里滑来滑去,左手使劲把她的裤子往下褪。这时她可忘记吻我了,双手使劲扯着裤腰,不让 我得逞。我似乎进入了一种痴狂的状态中,也不看是什么地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 要。当我再要用力的时候,黄静使劲在我嘴唇上一咬,痛得我一哼。不过平时训练受伤的时 候多了,她的这一咬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我还是没有放手。黄静看我那么用力的样子, 突然身子一软,手也不再用力了,却默默流起泪来。 这一下我可彻底醒了。我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了?太操之过急了啊,她妈妈就在外 面,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就算勉强成功了,又有什么意思?我还想着自己的第一次应 该在一种温馨浪漫的环境里完成呢,决不能这么草草而就啊。更何况,这样也太对不起人黄 我直起身来,心里特别内疚。沉着嗓子说:“阿静,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黄静 摇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怕她真的生气了,只好伸出 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当然,现在我是知道了: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动作,女孩子是不会生气的;反 倒是你如果一动不动的话,那她可就真的要恨死你了。 到了晚上张文曦就好得差不多了,稍微还有点点烧。脸上略带病态的红晕也已经褪去,重又 现出晶莹洁白的皮肤来。因为下午跟黄静的事,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张文曦,心里内疚得不知 道说什么才好。其实我也知道:象我这样的男人很贱,跟张文曦在一起呢,就只记得她的 好;跟黄静在一起呢,又把张文曦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一样米 养百样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在张文曦的房里东翻翻西翻翻,看有什么好书看没有。黄静坐在张文曦的床头,有一句没 一句的跟她聊着。我感觉得到她的眼睛时不时会往我这儿瞄一下。我有点紧张,生怕病中的 张文曦会看出什么来,借口要上厕所,又溜到楼下黄静家去了(告诉各位朋友,碰到有点尴 尬的时候,尿遁不失为一个可以用得上的法子)。 黄静爸爸妈妈生活习惯极好,每天晚上吃了饭出去散散步,到了10点准时休息,早上5点半 就起来去做运动,年年如此,比我这军事化管理学校出来的学生都有纪律性。等我下了楼 来,黄静的父母已经下楼去散步了。我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电视机遥控左换 右换,不知道看哪一个台好。那个时候全国各地的节目都菜得不行,一打开电视不看台标的 话,你真的弄不清这个台跟那个台之间有什么区别,千篇一律,让人根本没法看。不象现在 有些地方电视台做得挺不错,有了自己的特色。 我下来不到五分钟,黄静就下来了。开始我坐在客厅里就想,要是黄静下来她老爸老妈还没 回来的话,那我就要跟她更进一步。她一进门,我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坐在沙 发上,她泯着嘴唇,也不坐,就站在我旁边。见她这个害羞的样子,我马上硬了起来。不过 还好,前车之鉴,虽然我是个菜鸟,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煮熟的鸭子也 还是有可能会飞走的。我关掉电视,轻轻的对她说:“到房里去看书好吗?”她显然意识到 了去房里决不会只有看书这么简单,不过她也没有怎么犹豫。也许是进门来之前就想好了 我刚站起来,正要去牵黄静的手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钥匙的声音。我靠,天要亡我啊,非 战之罪也!!黄静老爸老妈居然提前回来了!看样子肯定是对我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跟他们 女儿单独待在一起不放心。“唉,岳父岳母大人,你们放我一马吧!”我的心里在哀叹。现 在我算是知道家里养的猫看着鱼缸里的鱼是什么心情了。 乖乖坐着,到了快十点钟,好不容易等到黄静爸爸妈妈去休息了,我低声对黄静说:“晚上 别关门!”也没等她回答,站起身来到房里去了。黄静的卧室在最外面,中间是她父母的卧 室,里面最小的那间屋呢才是客房。我要想晚上摸到黄静的房间去,必须经过她父母的房 间。可据我观察,黄静她父母好像睡觉也不关门。不会是我来了以后才有这个很不好的习惯 嘿嘿,这么点难度,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好不容易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熬啊熬啊一直熬到12点 钟,夜深人静了,我才偷偷溜下床来。脚上穿了两双厚袜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黄静父母房间 旁边,然后慢慢的趴在地上。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下平素的刻苦训练就显出作用来了。 我整个身体贴在地上,全靠肘和膝的力量,慢慢地匍匐前进。别看我个子大,当时在那么夜 深人静的时候,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的。只是我在学校训练 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学好匍匐前进还有这么一层作用在里面。难怪那时的警体 老师督促我们不要命的练,我的肘和膝都磨破了好几层皮,结起了茧,当时还心里暗暗骂他 娘的。爬过黄静父母房间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回学校了一定要请我的警体老师好好搓一顿, 到了黄静的门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时就一个念头:要是黄静开始没有听清我的话, 或者听见了却还是锁了门,那我可就真的要从楼上跳下去了。我用手使劲抓住门把手往上 提,轻轻的旋转:有门!门没锁!我使劲把门往上顶,怕开门的时候要是发出一丁点声音 来,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还好还好,上帝他老人家开始已经捉弄了我一回,现在应该也累 了,回去睡觉了吧,所以没看见我在做什么。门悄悄开了,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暗地在胸前 划了个十字:多谢多谢。 房里开着空调,很暖和。黄静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我慢慢的走到她床前,伸 手往她脚踝摸过去。刚一搭住她秀气的小脚呢,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抖。我死皮赖脸的象条 蛇一样从她脚那头钻进被窝里。她只穿了一件小衣,身上烫得厉害。我爬到她旁边,跟她头 碰头躺在一块儿,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小嘴,然后舌头便往她嘴里伸了过去。我们的舌头立 刻交缠在一起。我轻轻的抚摸着她,让她慢慢放松,嘴唇没有离开,轻轻的吻着她,手却开 始把她的小衣褪去。等到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赤身裸体的时候,又开始禁不住的颤抖起 来。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体,舒缓着她的紧张。渐渐的她放松了身体,我的手又伸到了她 早已湿润的下面。然后爬过去,趴在她身上,她双眼紧闭,两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背,我觉得 背上好像被她的指甲给划破了,好痛。轻伤不下火线,不管了!随后我慢慢进入了她的身 体,轻轻的把上身跟她贴在一起,感受着身体一起一伏带来的快感和她坚挺的乳房顶在我胸 口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5分钟?也许10分钟?反正时间不会太长,我就完全释放 了出来。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啊。从此,我就告别了以前的青涩年代,也算是个男人了。 过了许久,我从她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她的身下已经全被汗水、血渍和她身体里的汁液浸透 了。这时的她温柔的看着我,小手在我胸口上一挠一挠的,眼里却有着点点的泪花。我轻轻 的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一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然后我们又从她的柜子里抽出床单来重 新换上,把那张被她体内的血染红的床单锁进了柜子。 我怕黄静爸爸妈妈会跟昨天晚上提早回家一样,早上提早醒来。要是被他们抓到的话,我还 好一点,黄静可就死定了。于是又象地老鼠一样慢慢爬了回去。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睡 第二天早上我6点半就起来了。不敢睡啊。你想,第一次在别人家里做客,特别是在一个跟 你有关系的女孩子家里,就算是睡觉的欲望多么强烈,你也只能控制住,按时爬起来,还得 装成一副有为青年的样子。个中痛苦,相信第一次到丈母娘家里的朋友一定有体会。 也许昨天晚上黄静累了,我起来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也是,6点半呢,对爱漂亮的女孩子 来说,是早了点。听说女孩子睡眠不足会有黑眼圈的,那就让她多睡会儿吧。我换上跑鞋, 穿着厚厚的绒衣,带上帽子,轻轻开了门出去准备跑步。走到楼下,正好碰到黄静爸爸妈妈 搞完锻炼回来,一人手里还提着一把菜。我赶忙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叔叔阿姨早上好。” 跟个少先队员似的,就差没敬礼了。黄静妈妈问我:“去哪儿啊?这么早。衣服穿够了没, 别冻着了,外面冷。”我应着:“够了,我都穿了两件绒衣,冻不着的。谢谢阿姨。”说完 就跑了开去。我属于那种可以跟小朋友一玩就是一整天,可却不善于跟长辈哈拉个没完的 人。只要有长辈拉住我要说话了,我脑袋立马就能跟个浆糊罐子似的,晕得厉害。所以我特 佩服那些跟什么人都能聊的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服不行。 第一次到杭州来,不敢跑远了,就顺着前天跟黄静和张文曦去西湖的那条路跑吧,有得两个 来回也差不多够意思了。稍微做了做热身,开跑。嘴里哈出的气在鼻子面前变成浓浓的白 雾,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到了西湖边,拉了拉韧带,随便踢踢腿,就又往回跑。刚一转 头,就看见张文曦跟个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手插在口袋里,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赶忙跑过 去,连声埋怨她:“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啊?不知道自己身体没好呢吗?这么冷的天冻着了 怎么办?”赶忙脱下自己的手套和围脖,给她带上。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我给她整 理,也不说话,歪着头,闭着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样子。我看她这副“无赖”的神情,气又 上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跑这儿来了?”“我刚去静静家里,她妈妈说你跑步来了。”“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切,除了这,杭州你还知道哪儿啊?”说得也是。我挠挠头, 问:“感觉怎么样?好了?”她使劲冲我点了一下头:“嗯,全好了!”说着手就自然而然 的插在我的臂弯里。刚刚看着张文曦没想起黄静,这一下我可回过神来了:我昨天可是跟黄 静圆了房的,在我心里,她可就算是我媳妇了。就算以前跟文曦再有什么纠葛,打从今儿个 起就得断了。可看着她那小鸟依人的样子,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而且我知道,文曦是个烈 性子,真要知道我昨天跟黄静洞房了,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唉,我的头顿时一 不管怎么样,还得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快到家的时候,我轻轻的把手抽出来,文曦马上一 顿脚,瞪着大大的眼睛气愤的望着我。我跟个叭儿狗似的陪着笑脸,说:“这不是快到你们 家了吗?要被黄静家里看见,别人会怎么想啊?”文曦脖子一梗:“我不管了,他们爱看见 就让他们看吧,这样正好。”我一听可慌了:我的小姑奶奶,这不是要我命呢吗?赶忙嬉皮 笑脸、拿腔拿调的说:“吃醋了吧?后悔了吧?”文曦脸马上红了:“呸,谁说的?臭 美!”“还不是?得了,吃醋就吃醋呗,承认不就行了?咱俩谁跟谁啊,我向毛主席保证, 绝对不往外面说。再说了,多吃醋有益于身心健康——书上都这么写着呢。”文曦抬脚朝着 我小腿迎面骨就是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得,自从教了她和黄静几招女子防身 术以后,我从此就陷入了暗无天日的白色恐怖之中:她俩长期以要训练到熟能生巧为名,对 我行变相体罚之实。我笑着说:“我是‘无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句话有个典故: 我高中的时候踢足球,有次比赛的时候摔掉了一颗牙齿。这颗牙齿刚好在门牙旁边,搞得我 只能带假牙了。年纪轻轻的就跟老年人一样带个假牙,一直成了文曦笑我的话题。不过假牙 做得还可以,不仔细看不出来。所以黄静还不知道。 经过这一插科打诨,文曦也没想着要牵我手的事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黄静家。黄静这 时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呢,见我们进来,高兴的跳起来:“你们回来了,爸 爸已经煮了早饭,就等着你们吃呢。都快凉了。”还没等我跟张文曦说话呢,她就“哎哟” 一声又坐回到了沙发上。我跟文曦马上过去,文曦连声问:“怎么了静静?哪里不舒服 啊?”黄静脸涨得通红,低声说:“没事,就是刚刚跳起来的那一下脚有点抽筋。”我虽然 在这方面是个菜鸟,可也猛然醒悟到了是怎么回事。枉我平时自诩脸皮厚,这时也不禁闹了 个满脸通红。怕在文曦面前露馅,赶快走到餐桌旁,招呼她们俩过来吃饭。这时黄静的爸爸 妈妈都已经上班去了,黄静还是有点不敢看我。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不过初为人妇的她显然 比起以前来要‘媚’了很多。这么一想,我马上又硬起来了。这下麻烦了:我正跟文曦坐一 边呢。不能让她看到我出洋相,换个姿势又太明显。只好趴在桌上,缩着肚子“吸溜吸溜” 的喝着粥,样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这边文曦跟黄静正边吃边扯呢,一低头正好看见我那里 高高支着个帐篷。她的脸“唰”的一下跟块红布一样,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了起来。趁着 黄静不注意的当口,她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我忍着痛,面上还得带着笑容看着她和黄 静,心里这份难受就别提了。 我决定:这种非人的生活,我受够了!明天就回家,实习去! 相见时难别亦难。这句话可真说得太对了。离开杭州的前一天晚上,又偷偷摸摸的溜进黄静 的房间,两个人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缠绵了一夜,早上快5点钟才又匍匐爬回自己的房里。 说句良心话,躺在黄静的床上,闻着被子里的淡淡女儿清香,抚摸着她细腻嫩滑的肌肤,初 尝个中滋味的我,鬼还想得起要离开的事。两个人直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能腻在一起就好。可 我自问没有能力白天对着她们两个人还装个没事人一样,三个人又都是各自‘心怀鬼胎’, 在杭州三天,除了早上跑步,真还没有机会跟张文曦单独待在一块过。本来是跑来看她的, 想着跟她一起结束彼此的处男处女时代,没想到结果会搞成这样。所以说人生处处充满意 外。这恐怕也出乎张文曦当初要我假装黄静男朋友时的意料之外吧?我想她本来是顾着黄静 对我的感情才不得已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的,没想到却成全了我这个对美女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告别了冬天的杭州和两个杭州的美女,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除了买回家的车票钱,当时我 整个身上所有口袋翻遍都只有十块钱了。不过我还是用这十块钱在街边给她们俩一人买了一 个小挂件:一人一个木头雕的小兔子。因为我是属兔的嘛。当时虽然是没钱,可只要真正花 了心思,女孩子还是很感动的。不象现在,要送什么东西到处都有,口袋里多多少少又有点 钱了,却再也找不回从前那种送出礼物的快乐和收到礼物的幸福感觉。这么些年来我发现, 如果女孩子是真的喜欢你的话,只要你用心,她根本不在乎你送给她的东西是不是贵重,值 不值钱。女人这种奇怪的动物,就是时不时的要确定一下你始终爱着她,心里有她。送她礼 物就是证明她在你心里地位有多重要的一种表达方式。可惜后来的我渐渐迷失在灯红酒绿 里,忘记了这个最重要的诀窍。 我是个时刻都闲不住的人。虽然寒假才刚刚开始,可待在家里是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 跟老爸老妈说了一声,我就跑到了H省X市的中洲路派出所,拿出学校的实习通知单,提前开 始了三年级下学期的实习。 当时警校在全省的公安系统还是挺有地位的。各个派出所都欢迎警校去的学生。当然了,学 生嘛,冲劲十足,初生牛犊不怕虎,做起事情来又不讲条件,你怎么说他怎么做,谁不喜 欢?不过现在警校毕业的学生不象我们那会儿了,也许是整个社会的风气如此吧,大家都奔 着钱看,一门心思想到既有钱工作又轻松的警种去。刚工作就想着怎么偷懒,才上两天班就 跟个老油条一样,让人怎么看着怎么不舒服。当然我也不是说所有毕业的学生都这样,可不 能否认的是大多数毕业生的素质的确让人比较担心。象我知道的就有个人分到G省S市,抓卖 淫的时候脑子进了水,收了妓女100块钱就把人私下里放了,结果回头就被人家给告了,弄 得自己刚工作没一年就脱了制服。另外还有女同学也是分到S市,才工作没多久呢,就今天 跟这个老板出去,明天跟那个老板混在一起。结果跟她经常滚在一块的一男的是我们正在掌 握的对象,抓他的时候女的就跟他在一起。弄得局长大发脾气,二话没说就把这姑娘给开 X市因为出了几个非常有名的伟人而全国闻名。就象现在全国各地支持北京申办奥运一样, 解放初期也是全国各地支持建设X市。那时国家政策不是着重发展重工业嘛,工业建国,结 果一下子就建了好几个大型厂矿企业在X市,还从北方工业重镇哈尔滨调了几万人移民过 来。80年代的时候, X市还马马虎虎,到了90年代,特别是90年代后期,那真是老太太过 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当时不流行一句顺口溜吗:毛泽东动员下乡,邓小平鼓励下海,江泽 民要你下岗。想象一下:几个大型厂矿企业,每个都是上万人甚至几万人的规模。原来是咱 们这个社会的领导阶级啊,现在一声喊,大多数工人都没事干了,你让人家心里怎么想?老 一点的工人还罢了,工作没有了,政治觉悟还在那儿。年轻的呢?看着电视里的有钱人一个 比一个多,自己这个领导阶级却一天比一天没落,心态怎么能平衡?那儿的社会治安能好得 中洲路派出所就在其中的一个工厂范围之内。这儿的社会治安相对其他厂矿来说要好一点, 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不是听见东家有人被偷了,就是西家又在打架了。厂里的小年轻没事 干,有时候偷鸡摸狗在所难免。可这样一来老百姓不干了,没安全感啊。派出所总共就那么 十来号人,警力严重不足,经常是这边刚调解完纠纷,那边又有报案的来了。跟个救火队似 的,疲于奔命。我一来所长高兴了,嘿,又多了个身强力壮听使唤的。马上安排我值晚班。 带我班的副所长姓潘,瘦瘦的,平时好泯几口小酒,也没见他有个正经样子过。 晚班情况比较复杂一点。晚上过了10点钟,就要由干警带着两三个联防队员出去巡逻。那时 不象现在,联防队还是合法的。我这班就潘所跟我两个警察,其他五个都是从厂里聘来的联 防队员。说是聘,实际上这些联防队员都是厂里的工人,工资由厂子里面发,人归我们指 记得那个冬天的X市特别冷。到了晚上十点钟,街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了。就剩我们几个孤 魂野鬼在马路上晃荡。昏暗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警用大衣根本挡不住刮来的寒 风,衣领竖起来挡住脖子,冰冷刺骨的空气还是一个劲的往领子里灌。 实习第一天就来案子了。晚上两点多钟巡完逻回来,和联防队员老张、老黄、老钱坐在值班 室里面烤火,一边烤一边甩老K。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公安机关五条禁令,潘所晚上多喝 了两杯,在值班室里面睡觉,要我有事喊醒他。那个时候也不象现在,24小时有电视。就算 有,节目也都是那种让你觉得自己是坐在那里接受教育的东西,假大空,整个一把你当小学 没毕业的小屁孩儿呢。其实我还是喜欢安静的看会书,可我不能让人觉得这刚出警校的毛头 小伙清高不是?毛主席说了:要跟群众打成一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些老联防平 时也没什么爱好,又不赌博,就好甩两把老K,三缺一,我能走开说不来?夜深人静,打两 把牌也好打发这漫漫长夜。 刚打完一轮,就听到“咣”的一下门被人撞开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冲进来急吼吼的喊着: “快点,快点!有人……有人抢劫!”你别说,厂矿区虽然治安不好,可一般也都是些偷窃 啊、打架啊这样的小事,发案最多的就是厂里的工业器材被人偷了拿到废品店去卖钱。真正 什么杀人、放火、强奸、抢劫的案子还是非常少的。老黄马上到里面的装备库去拿电警棍, 我立马冲到房里喊潘所起床。靠,看样子潘所晚上喝了不少,起来的时候眼睛通红通红,跟 个兔子似的,脚还有点站不稳。我、老张、老黄、老钱手里都拿了警棍,枪在潘所腰上别着 呢。所里只有一台北京吉普,前天已经趴窝了,正等着第二天白天师傅来修。没办法,十一 路公共汽车吧。走在路上,我心里挺着急的,连声催着拉在后面的潘所,请他快点。他老人 家倒好,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一边走一边跟那来报案的家伙在后面闲扯。 走了不到10分钟,就到了案发现场。原来是那男的家里被抢了。他家住在一栋五层居民楼的 一楼,走进去一看,家里一片狼藉:一台金星黑白电视机被人用什么东西打了个好大的窟 窿,凳子左一张右一张的翻倒在客厅里,衣柜里面的衣服全被翻了出来,扔得到处都是。客 厅窗户的玻璃也被人砸烂了四五块,玻璃渣子散了一屋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户人家的家 境不好。报案人姓张,叫张爱国。听他讲:他是厂里的职工,老婆下岗了,女儿在上海读大 学。过年女儿留在上海同学那里,没有回家。家里就她们夫妻两个人。晚上两口子正睡在床 上呢,突然听见“梆梆梆”的敲门声。他躺在床上喊了一句:“谁呀?”外面人回答: “我!快点开门,有急事!”张爱国听着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寻思着大概是厂里有什么事, 也没细想,披了件衣服就过去把防盗门打开了。谁知道门一开,两个蒙着脸的人就一把用刀 子顶住了他胸口,把他推了进来。一个人用刀子逼着他和他老婆,另一个人就在屋子里面翻 箱倒柜搜东西。总共是被抢了两条金项链、一个玉手镯、两千块钱现金和一个八千块钱的存 这可是刑事案子了。我刚来不好做声,不过按规矩这事是要马上通知分局刑侦队的,由他们 来接手。可我看潘所好像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光是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也不说 话。我有点急了,还不通知刑侦队,再拖延时间,两个抢劫犯可就真不知跑哪儿去了。不过 我知道,现在可不是该我说话的时候。有领导在这儿呢,人家在一线干了快三十年了,你一 毛头小子一来就兹牙,除非我吃饱了撑的。 潘所在里面屋子里磨磨唧唧的搞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走出来,站在客厅中间四下里望望,又 捡起了一块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渣子凑到眼前仔细瞄啊瞄,好像在那上面就能抓到两个嫌疑 犯。我跟其他三个联防队员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干什么,无聊嘛,又不能让报案人觉得我们 几个光竖在那儿不做事,也装作左看看右看看的样子,仿佛很仔细的在勘查现场。其实呢, 好像在学校里学的东西跟现实生活中碰到的根本对不上号,反正整个现场在我眼里就是一堆 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潘所这时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抢东西的时候你们还手了吗?”张爱国回答:“没有。我哪 敢啊,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被人用刀子顶着这儿,我还敢动?”潘所问:“这窗户玻璃是 怎么烂的?”“被他们砸烂的。”潘所“噢”了一句,没做声了。再四处看了一会,潘所又 问:“当时他们抢东西的时候你站在哪里?”张爱国伸手指了指里屋:“我跟我老婆都被他 我正在有点烦躁的当口呢,平时看着没什么精神头的潘所突然喝了句:“你扯卵弹!”我被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干什么呢这是?潘所一口酒气,两只眼睛瞪着张爱国:“你 报假案!你个家伙晓不晓得报假案是末子罪不?”这下我可听清楚了。靠,开什么玩笑?! 张爱国的脸马上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潘所,我,我没有,我没有啊……”潘所恶狠狠 的盯着他:“你敢还说没有?你再讲一遍没有看看?”老张脸越来越红,又慢慢越来越白, “我我我”了半天,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回所里的路上,我跟个傻瓜似的,屁颠屁颠的围着潘所打转转。嘴里一个劲的求他:“潘 所,你是怎么发现他报假案的?给我说说,让晚辈也跟你学学?”潘所泯紧了嘴不做声,缩 了缩脖子,鼻子‘吸溜’一声,把快要流下来的鼻涕又吸了进去。一双警用皮鞋穿在他脚上 有点显大,走起路来‘踢踏踢踏’的。鞋跟敲地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寒夜,听起来特 我最大的特点就是脸皮厚。追女孩子那是不用说了,对待工作上的事情更加,不搞清楚我是 不可能就这么放手的。从张爱国家里出来,我就跟个唐僧一样一直在潘所跟前哼哼——我偏 不信,一定要把你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掏出来不可。反正你总不能把我跟罪犯一样给关起来 回到所里,手脚都冻木了。我们几个人围着火炉坐着,脱了鞋子,把脚搭在围炉边,让它好 好暖暖。我用一种含情脉脉、锲而不舍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潘所,企盼着他能被我打动。 过了好一阵,潘所明显受不了我深情的凝视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唉,现在的人,难 我一时半会还没能跟上他跳跃的思维。他又问我:“小王,上两个礼拜厂里要职工都入保险 的事,你知道吧?”这个事情我知道。X市机电厂是个老牌国营大厂,这几年的形势是越来 越没落,厂里很多工人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几个星期前厂里准备跟保险公司贷款,弄到钱 好建设一条新的生产线。据说要是这条生产线建成了,每年能给厂里创造产值多少多少美 金,好像是几年内就能收回投资。当时厂里宣传工作搞得蛮大的。保险公司考察了以后,说 是同意借钱给厂里。可是提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求厂里动员所有的职工都入保险,要不然不 给贷。那时很多职工还不知道保险这个概念,于是厂里大作宣传,说什么爱厂如爱家、大河 有水小河满、厂里搞好了工人们生活一定会改善等等等等。后来厂里很多工人、家属都入了 保险,保险险种各式各样。 潘所又问我:“你到他家里,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我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特 别不对的地方啊。我摇摇头。潘所说:“你记不记得,抢劫的人敲门的时候,张爱国在干 嘛?”我说:“在睡觉啊。”“没错。他正在睡觉。当他听到敲门声起床去开门时,据他所 说,是披着衣服去的。是不是?”我说:“是啊。”潘所又问:“那他来报案的时候,你有 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听到这里,我隐隐约约好像有点头绪了,可总觉得还欠点什 么,抓不到。潘所看我半会没做声,说:“他穿得太整齐了。”没错,正是这样!我记得走 在去他家的路上我还有过一丝犹豫呢,当时仅仅就是心里觉着有点不对,可哪里不对又说不 上来,反正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直觉。后来一到现场我就把这茬给忘了。潘所说:“不知你 有没有注意到,当时他进来报案的时候,脚上穿的是一双系鞋带的棉鞋,鞋带系的是那种双 重的蝴蝶结。”靠,连这都注意到了,你的眼睛可真毒。我肚子里暗暗在想。 “你再想想,一个刚刚被打劫了的人,第一时间冲到派出所来报案,有没有可能穿得整整齐 齐,在鞋子上打上两个蝴蝶结再过来的?”是啊,当时张爱国连派出所的门都没敲就这么一 把冲了进来,还吓了我一跳。要真是这么急的话,他怎么还可能有时间把衣服穿得整整齐 齐,再绑上两个蝴蝶结的鞋带来报案呢? “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你注意到张爱国家的防盗门没有?”我说:“注意到了 啊,应该是自己在厂里做的,好像挺结实的。”“那你知不知道,他家周围那几栋楼,有几 户安了铁门的?”靠,开什么玩笑?我第一天来哎,怎么可能知道有多少户家里装了铁门? 再说,这事跟张爱国报假案又有什么关系?我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潘所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跟没有装铁门的比,应该是一半一半。”晕。潘所,您这不是拿我开涮 呢吗?“你想想,周围有那么多户没有装铁门的人家,还有那么多装了铁门,可是铁门却远 远没有他那么结实的人家,为什么抢劫的人偏偏选了他这一户呢?”“我不知道啊。不过也 许抢劫的人跟他有仇呢?”“如果你跟人有仇,你会选在这样的晚上,在居民区里面这样作 案吗?别忘了,张爱国说的是当时他听到了梆梆梆的砸门声。如果你要跟他有仇,有没有可 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无言以对。“这是第二个疑点。” “第三个疑点:你一进张爱国家里,有什么感觉?”我说:“您指的是哪一方面?”这回我 对潘所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的换了。潘所问:“他家家境怎么样?”“比较差。不,应该是 说很差。”“没错。当初从所里出来到他家去的路上,我就问过他了。他跟他老婆现在连一 个亲戚都没有。你想想,象他那样的一户人家,有没有可能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和现金、存 折让人抢?”我点点头,沉吟着:“可能性的确不大。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毕竟工 作这么多年了嘛,有个几千块也不是不可以。”潘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张爱国的老婆有 个最大的爱好是什么?”我摇摇头。潘所说:“赌钱。” 没错。X市机电厂虽然效益很差,可这儿的很多人却都深深的沉迷于赌博之中。而且打得还 比较大,96年那会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两三百块钱工资,可打麻将打的是五块一炮。往往 一个月的工资一场牌打下来随随便便就没有了。这也是让我非常困惑的一件事:怎么可以一 边没钱还一边玩牌玩得这么不亦乐乎? “张爱国老婆喜欢赌钱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手气又不好,只看见输,没见她赢过。你想 想,他有一个那样嗜赌如命的老婆,家里可不可能还有那么多钱剩下来?这是第三个疑 “第四个疑点:张爱国来报案的时候,身上穿了件什么衣服?”我马上回答:“是一件深咖 啡色的毛翻领上衣。他的左边袖口那里还被磨毛了,有好多油渍。”潘所突然抬起头,盯着 我看了好一会,说:“不错,小伙子,不错。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观察力不错。是一件 深咖啡色的毛翻领上衣。”我一听潘所表扬我,嘿嘿,头有点晕了。我这人就这点不好,听 不得好话。年少轻狂嘛,谁不喜欢听别人表扬自己?不过还好,这时我还没忘记顺手拍潘所 一记马屁:“您这不是骂我嘛?您的观察力那才叫棒呢,我可就没看见他脚上的鞋带绑了两 个蝴蝶结。”潘所笑了笑,说:“以后你也行的。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我低下头, 心里窃喜。潘所沉默了一会,问:“那你有没有看见他的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说: “没有,潘所。我求求您,您就别跟我卖关子了,给晚辈我指条明路吧。”潘所摇摇头, “小伙子,性子这么急,会要吃亏的。我当初就是性子太急了,所以才…….”我不敢吱声 潘所见我没说话,叹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说:“当时他进来报案的时候,肩上的衣服领 子那里有几颗碎玻璃渣子。”我靠,潘所,您也太福尔摩斯了吧?这都能注意到?!这下我 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会潘所也不再跟我卖关子了:“当时我问他,抢劫的时候他在哪 儿,他说跟他老婆一起都被逼在卧室里。如果真的是象他所说的那样,那他衣领上怎么会有 碎玻璃渣子?那些玻璃渣子只有可能当玻璃碎裂的时候,人就站在离客厅窗户不远的地方, 才会那样溅到衣领上去。很明显,他在撒谎。” 这样一件在我看来扑朔迷离的案子,这么被潘所一层层的分析下来,居然有这么多疑点。 唉,我的确太嫩了。还早着呢,小子!我默默的告诫自己。 “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联想到厂里办保险的事情,我心里就有点底了。加上他再告诉我家里 入了财产保险,我立马就知道张爱国报了假案。”我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最后您怎么不 要我们把他带回来呢?” 听我这样问,潘所不做声了。好半天才重重叹了口气,说:“唉!做人,难哪。你想想,他 们一家三口,老婆没工作,又好赌,女儿还在上海那样的大城市读大学,厂里工资又发不出 来。家里处处都要钱,难哪。我要真把他弄进来了,你想想,他家里怎么办?”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到处讲什么人性化管理,温情式工作。那时一个派出所、一个刑警队每 个月抓多少人、送检察院报请逮捕多少人、治安处罚多少人、罚多少钱等等都是有任务规定 的。任务完不成,跟自己的工资、奖金、津贴直接挂起钩来。读书的时候经常听到有朋友跟 我开玩笑,说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你不能跟他做朋友:医生、屠夫和警察。为什么呢?这三 种人看血淋林的东西和社会阴暗面太多了,心肠太硬,没有丝毫同情心。有时候听到周围发 生在我们内部的一些事情,会觉得这句话真的有它一定的道理。可是,看着潘所低下头添火 时头上那丝丝灰白的头发,看着潘所拿火钳时手上指甲缝里的黑灰,看着潘所脚上那双有点 大、不怎么合脚的警用皮鞋,我突然对自己将来要从事警察这份职业充满了深深的自豪感。 没错,现在的中国,现在的这个社会,我们手上的权力太大了,随便一点在自己看来一个小 小的、无关紧要的决定,就有可能会影响到另外一个人、一家人的一生。 就在那一刻,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在一间小小的派出所的值班室里,我的心里有了对警 察这份职业全新的认识和感悟,沉浸在一种深深的、纯粹的、奉献式的感情之中。 中洲路派出所在X市算不上一个大所。全所才十二个干警。所长姓刘,挺威严的一个人。所 里干警个个都是老油条了,可只要一见他就象老鼠见了猫,手脚都没个放处。教导员姓潘, 跟潘所是家门,两个人兴趣爱好也差不多,都是闲了好泯两口。潘所负责外勤,另外还有一 个副所长姓马,管内勤。他跟潘所两人一内一外,撑着派出所的门面。马所是H省C市人,写 得一手好材料。C市人在H省以能吹会写闻名,号称“C市泡泡”。很多人觉得那些会吹牛会 写材料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看法不一样。大家辛辛苦苦做了事,得有人反映啊。做的 事要让领导、让老百姓都知道,要不然人家还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老是看不见人,搞不清你忙 了些啥。有个能写的,时不时把你的工作往上报,领导、群众都喜欢。 所里两个女的,都是内勤。一个姓陈,一个姓肖。本来内勤工作全由陈大姐担着,后来全国 各地轰轰烈烈学济南交警,要求个个窗口单位树立形象,派出所理所当然是窗口单位,所以 从市局户政科调了小肖过来,专管电脑这块。记得当时电脑在派出所还是个新玩艺,没谁会 摆弄。那时所里新买台电脑,也算是高精尖设备,大家都不会弄,跟个宝贝似的。为了这台 电脑,还专门准备了机房,特意买了空调,怕它冷天热了热天冷了,地上铺木地板,进来的 人要脱鞋以免带入灰尘,真的比人还难伺候。我倒是能摆弄两下子,可毕竟是个临时工,怕 人说我瞎搞,不敢动。所以这台电脑等于是小肖一个人的私人物品,她也爱得跟什么似的, 谁要没经过她允许动了电脑,她立马就急。小姑娘才19岁,年纪不大,气性不小。 自从上次跟潘所学了一回,我从此对他留上了心。我觉着他就象武侠小说里面描写的那种不 露相的“真人”,平时看不出来什么,关键的时候能撑住场面。随着跟大家越混越熟,我才 渐渐了解了潘所的大概情况。潘所属于那种警察世家,从他曾爷爷做清朝的捕快算起到他这 辈,已经四代人了。潘所从警三十几年,先后立过三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三等功和嘉奖 无数。如果有朋友是警察就该知道,一个警察要在这一辈子里立下这么多功劳,特别又是基 层的一线干警,绝对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通常的情况是发了大案子才有立功受奖的机 会,可破案的时候就那么几个人,要表功了却个个争先恐后,生怕拉下自己。而且评功受奖 也得讲平衡,比如说这次你立了一个二等功,那么下次即使你为破一个案子做了很大牺牲、 立下汗马功劳,那领导也会找你谈话,让你把这次机会让给别人。特别是还要考虑领导,领 导也是人,也希望自己立功受奖啊。目前中国国情就是这样,你也没得什么好分辨的,大家 也都习以为常。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潘所依然立了这么多功,特别是三次一等功,可以 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知道全国各地还有多少象潘所这样的警察,可我想,即使有 破案水平比他高,能力比他强,业务比他熟的,可要象他那样立过这么多次功的,应该为数 年轻人,特别是那个时候象我一样刚刚从警校出来的,对有能力的老警察特别佩服。警察跟 其他职业不太一样,虽然有警校让你学习专业知识和技能,可那绝大多数都是书本上的东 西,有时候跟实际工作中碰到的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正让你成为一名优秀警察的,还是 得靠经验,得动脑子。因为很多东西书上不可能交给你,要靠自己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中一 点一滴的积累,这个积累的过程越短,你完成从一个菜鸟初警到“老油条”的时间越短,成 功的可能性会越高。最有可能让你缩短这个过程的办法,莫过于找一个好师父,把他的经验 纳为己用。我认定了,一定要紧跟潘所,时刻团结在潘所周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 派出所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房,看我新来,刘所跟潘教商量在三楼腾了间房,让我搬了进 去。一方面呢是照顾新来的同志,另一方面呢有个年轻人有事没事待在所里,有什么问题也 好喊人。房间原来是放物证用的,很多陈年旧案的证据就放在这间小房子里面,越积越多。 正好趁着我来这里,于是所里几个人一起动手,把这件房干脆清理了出来,需要保留的证据 都重新归置,不需要的东西和过了保存期限的,一律销毁。房子很小,不过我已经很满足。 一个人一间房,一张小小的行军床,一个小桌子,一张小板凳,每天吃饭就在所里食堂,我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要求的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没搞明白:象潘所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在一个基层干这么 久?中国象潘所这样的侦察高手,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太少,他怎么会待在派出所里当一个管 外勤的副所长呢?我弄不懂。 所里有任务。这个任务不是出了案子必须破,不是有人报案必须去现场,而是今年得罚多少 款,抓多少卖淫嫖娼的和赌博的。这是工作的重中之重。因为象我前面说过的一样,这个跟 每个人的奖金、工资、津贴直接挂钩,毫无商量的余地。所里每个人的个人收入,跟任务是 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你不去抓,可以,一个月绝对会比那些完成任务的少至少一半的钱。你 时至今日,这些任务指标在我工作的这个省已经取消了。可是取消了以后,相当一部分警察 收入急剧下降,生活捉襟见肘。所以很多时候,我在既为自己是一名警察自豪的同时,又为 我的国家连警察都养不活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每天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给黄静打电话。派出所就一部电话,身兼上传下达、报警联系 各项功能,不能象家里一样抱着电话可以扯个没完。常常是刚说了两句,就有人要用电话 了。就算没人用电话,也不敢聊得太久,怕外面打不进来。那时不象现在有110,谁都知道 出了事只要拨三个数字就行。那时报警得记住派出所的电话号码。我记得当时所里还自己出 钱印了很多警民联系卡,由管片干警发到管区的每家每户,保证管区居民能随时联系上我 们。所以,要我聊天的时候有人报警打不进电话,那我就死定了。 可我刚刚尝试过男女之间的滋味,就好像吸毒上了瘾一样,一到晚上就特别难受。想到黄静 一个人躺在床上,也象我想她一样的想着我,我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不敢给张文曦打 电话,因为我想趁着实习的这段时间慢慢跟她疏远,等过一段再跟她提出分手的事情。晚上 实在受不了了,就披上大衣,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寒风吹进来,把我滚烫的身子冻一冻, 这样就没那么受煎熬了。 为了拍潘所的马屁,我偷偷摸摸从家里把老爸的几瓶好酒拿了出来。那还是当时X市另外一 个厂成立,茅台酒厂专门送过来的贺礼,不知怎么的被老爸得到了两瓶。不管了,拼着被他 打死的风险,我也得干了这一票再说。等我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酒送到潘所手里的 时候,明显看到他的两只小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来。嘿嘿,马屁拍上了。平时我就知道,潘 所由于老婆管的严,口袋里经常没什么钱,所以喝酒常常是喝那种街上粮店里买来的散酒。 这次两颗重磅炸弹砸过去,哼,我就不信您还不晕菜! 潘所两眼放光,不断抚摸着两个酒瓶,嘴里一边念叨着:“好酒,真正的茅台酒啊。真是好 酒。”我这边听着就笑了:“潘所,您这还没喝呢,怎么就知道是好酒啊?”潘所嘿嘿笑 了,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小子,说吧,有什么事?”我摸了摸后脑勺:“没事啊,我就 看着您平时好泯两口,这不,家里两瓶酒放着也是放着,又没人喝,想着您是这方面的专 家,干脆就拿过来孝敬您得了。”“得了得了,你小子肚子里转的什么筋我还不明白?说 吧。”我有种心事被看穿的心虚,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说就说呗。 “潘所,我想拜您为师。”话一出口,潘所就笑了:“拜我为师?哈哈哈哈,你小子,电视 看多了吧?我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你拜什么拜?要想学喝酒呢,我倒可以带你上路。”嘿 嘿,潘所,您是老油条,我也是鬼灵精。您跟我打哈哈,可没那么容易。毛主席都说了:天 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两瓶茅台,哼,怎么说也没白得的理。“不是,潘所。您看,我刚从 学校出来,什么都不懂,要学东西还不得有人指点指点?您可是咱们这里赫赫有名的高手, 又是我带班的领导,我不跟您学还跟谁学去?再说了,上次张爱国那件事,我对您是佩服得 五体投地。只有一个字:我服了!求您了,我又不要您的见面礼,又不麻烦您办什么事,就 是求您平时有什么案子让我跟着,有什么事情让我跑跑腿就行了。您看,您没事添个跟班 的,”我随手擂了擂自己胸脯,“还跟个牛一样结实、耐用、任劳任怨。”潘所听着,摇了 摇头,“小王,不是我不收你。说实话,你来所里这么些天,办事扎实,有自己的办法,我 是挺喜欢你的。可是你跟着我,真的学不了什么好去。”“潘所,您就别跟我转圈了。你是 谁啊?大名鼎鼎的潘所!咱们X市几千警察谁不知道您的名字?能有您做我师父,那是我的 福气。您知道,我还嫩,指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掉沟里去了,你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我下 去不管哪。求您了,潘所。” 潘所还是摇头。我有点灰心了。平时我自认挺机灵的一人,碰到什么事情脑子转两转就能想 出个主意来,这回没辙了。看我垂头丧气的样子,潘所又笑了:“你小子!拿你没办法。吃 你的嘴软。这样,平时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事了我叫你,你再跟着我。我不是你师 父,你还是叫我潘所。别让人听着你师父师父的乱叫。”我连连点头,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 来了。潘所敲了敲我脑袋,摇摇头,说:“这酒还是放你这儿。我要带回去肯定是缴公了。 什么时候想喝了,我再上你这儿来。好酒嘛,得留着慢慢来。”“行!潘所,你什么时候来 这酒都在这儿。只要您招呼一声,我这就给您鞍前马后伺候着了。” 潘所看着我,指了指床铺要我坐下:“小王,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基本素质啊什么的各 方面也都不错。我喜欢。我给你提个意见:你现在还有点浮躁。当然了,年轻嘛,难免。可 你要真想好好干好这一行,稳重点,学会怎样喜怒不形于色,别让人看出你心里到底在想些 什么来。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太骄傲了,才在这个方面吃了亏。我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虽然平时我没个正经,可我真正知道潘所这一番话是为我好。我虽然混点,好坏总还分得 清。而且我也知道自己比较轻狂,正好有个老前辈指点着,今后也能让我时刻提醒自己,别 再这么蹦蹦跳跳的了。的确这样也让人觉得没安全感。穿着制服嘛,毕竟跟穿便服不一样, 沉稳、踏实、让人放心是第一位的。 恋爱中的人是盲目的,好像也很愚蠢。记得有个相声段子里面说谈恋爱的人相互之间的情话 基本上都是废话,这句话我深表同意。“宝宝,你想我不?”“想啊。”“那你有多想我 啊?”“好想好想的。”“好想好想是多想啊?”“好想好想就是好想好想呗。”等等等 等。这样类似的东西,基本上是我跟黄静两个人每日一话的中心内容。这些话,如果有人在 旁边听了,牙齿都会酸倒;可是自己却深深沉溺在其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 直等到有一次我听见另外一哥们跟女朋友打电话了,才知道,噢,原来那时我就是这德性。 有时候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偶尔会想起张文曦来。好像感觉自己有点残忍,从杭州回 来这么久了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可是当时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给她打电话,渐渐淡漠 自己在她心中的影子,也许会让我们的感情无疾而终,这样我就能既名正言顺的跟黄静在一 起,又不失去张文曦的友情了。我很难分析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态,我想,潜意识里面可能也 是有点觉得自己对不起张文曦,怕跟她联系吧。不过呢,内心深处隐隐会有一点淡淡的遗 憾:妈的,将来是哪个王八蛋会这么好运,搂着文曦这么动人的女孩入眠呢? 得到潘所的许可,我就开始滴溜溜的跟着他转了。反正刘所交待要他带我班的,我跟着他干 活也是天经地义。上班了,早早的把他办公室门打开,抹好桌子扫好地,再灌上开水,给潘 所泡上一杯浓茶,然后把当天的报纸放他桌上。要学东西嘛,勤快一点总没坏处。也许很多 人认为这是拍马屁,可是我始终有一点搞不太明白:对人殷勤一点,礼貌一点,做事勤快一 点,有什么不好呢?是我我也喜欢这样的人啊。就算我跟着领导跑,只要我对待领导和对待 其他同志的态度是一样的,那应该不算是拍马屁吧?再说了,人勤快一点又不会死,搞自己 办公室卫生的时候顺便帮领导也搞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星期六下午,潘所吱声了:“小王,下班后你留一下。”我赶忙应了一声:“是!”想着潘 所这不是要我干什么事吧?有时候刘所、潘教他们还喊我下楼去买两包烟什么的,从我来所 里起,潘所都一直没叫我干过什么事呢。或者趁着下班以后没人了传我两招?我心里暗自窃 到了六点钟,潘所叫我推上单车,跟他到菜市场去转转。我平时不管是在家里也好,在学校 也好,在所里食堂也好,都是吃现成的,从来没去买过菜,更不用说跑菜市场了。从小到 大,菜市场的门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我都搞不清楚呢。我感觉有点奇怪。不过还是什么都没 说出来。潘所说了,不懂的时候暂时别问,先看着。很多时候发生的事情会自然告诉你答案 菜市场在离X市机电厂西大门不远的地方,跟我们现在看到的菜市场没什么区别。一个很大 的地方,地下用钢筋支着,上面用石棉瓦盖上防雨,很简单。我踩着所里那辆叮零咣啷到处 都响的破单车,跟着潘所到了这儿。支好车子,随潘所进了市场大门。这儿能让我干些什么 啊?不会在这里有什么案子吧? 走进市场门口我就呆住了:三三两两下了班的工人呆在市场里面,一个个都在捡着小贩们收 摊后剩下的菜叶子。而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每个人都表现得很平淡。似 乎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呆在菜市场门口,完全愣住了。我知道很多工人下岗,知道很多人生病连大一点的医院都 不敢进,知道很多人甚至比农民都穷,可是这些我从来都没有亲眼目睹过。现在,站在这个 污水四溢的菜市场里,看着这些一个个捡着菜叶的人们,我的心里,应该说,这一辈子,从 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震撼。 回到所里,潘所打开了我送他的茅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杯接一杯这样默默的喝着。我 从来都不会喝酒。别人总说,当警察不喝酒怎么开展工作啊?这句话,直到今天我都不相 信:为什么一定要会喝酒才能开展工作?我不明白。一瓶酒两个人就这么很快见底了。 潘所最后摇了摇头,说:“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记住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以后任何时 候,不管你办什么案子,不管你今后出息有多大,不管你做出任何一个决定,你要想一下今 天你看到的。小王啊,记住:天下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情啊。”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不知道 该说些什么,但是,这一刻,我的心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一样思念着黄静。内心的孤独和痛苦在这一刻无法抑制。我希望能紧 紧搂着她,在她的怀里好好哭上一场。我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可能跟爸爸妈妈出去了 百无聊赖的走到楼下,看到小肖一个人在玩着电脑。小姑娘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眉头微微 皱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令人发笑。我的心情一下子因为她而开朗了。我斜靠在门口,没有跟 她打招呼,就这么看着她。当时就有种恶作剧的想法:这小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站在 1975,看得太辛苦,我把前面的转在这里,没有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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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手镯上文字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在云南大理买的。应该是彝族文字。我看不懂。求字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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