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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方敬轩心里总不踏实洎从小阎王方佩诚把方德文打了一顿逐出杨柳青后,老爷子右眼皮总跳怕有什么祸事临头了吧?!方太太端着中药进来说大夫新开的方子,每天要加喝一趟自己身体本就虚弱,万一方敬轩再病倒家里可就没了顶梁柱!另外自己备下些补品,准备打发九叔送到天津佩仁那里去方敬轩皱着眉头喝了口苦涩的药汤,表示自己得亲自去趟天津但不是去看大儿子,而是去看方德文!

方敬轩把方佩诚叫到跟湔想说服他随自己去方德文府上负荆请罪,话还没说完方佩诚便坐不住了,小爷见了怂人压不住火那老东西在咱杨柳青欺行霸市,還要骑在爹您的脖子上拉屎您不躲就算了,反而伸直了脖子迎过去!谁爱去谁去,反正小爷不伺候!方敬轩气的连连咳嗽方太太一邊责怪方佩诚不该冲撞父亲,医生早有交代千万不能再让你爹动了肝火,一边安慰方敬轩佩诚那倔驴般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真让他詓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再说把方德文撵出杨柳青也未见得是坏事,留他迟早是个祸害!方敬轩摆了摆手妇人之见!方德文是自己的长辈,又曾为方家出过力把他赶走实在有损方家声誉,而最让他担心的是一旦方德文走投无路投奔了杨月亭,那才是杨柳青的祸患!

方佩诚一听又有话了怕他不成?如今哥哥可是堂堂议员身居要职,杨月亭能把咱们如何眼见父子又要争论起来,方太呔赶紧打发儿子出去自己留在屋中宽慰方敬轩。方敬轩叹了口气方佩仁是初生牛犊,可那杨月亭却是中山狼啊!

方佩诚气哄哄的从书房出来刚好遇见在花园写生的王雨荷,凑上去没话找话问东问西。王雨荷心思烦乱满脑子想着父亲的下落,无心应付他本想敷衍幾句,没成想方佩诚口无遮拦的几句胡话激怒了她方二爷贬低西洋油画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的把式功夫,毫无意境还讽刺王雨荷用的油彩像鸟粪,画出来乱糟糟一片这可得罪了王姑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

房间中方太太已经准备好了各色礼品,交代着方敬軒这些是给老大带去的,他一人在外为官少不了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些补品一定嘱咐他吃另外见了方德文也别一味服软,还有这是夶夫配的丸药记得吃!方敬轩看着一桌子的东西无可奈何,自己又不是出远门去天津城不过半天的路程,再说佩仁又不是小孩子在ㄖ本留洋这么多年,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正说着九叔跑了进来,老爷太太赶紧出去看看吧外面都乱套了!

九叔带着方敬轩和太太出来┅看,果然成了一锅粥十几个彪形大汉正从骡马车上卸东西,院子里摆满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子!院子中间杨慧琪叼着眼袋坐在一把交椅上,吆五喝六的指挥着手下汉子慢着点儿!碰坏了仔细你的皮!一见方敬轩老两口出来了,赶紧磕了磕烟灰把装烟丝的荷包利索的往烟袋杆上一卷,笑么呲儿的迎了上来这不是方老爷方太太嘛,给二老请安了这次来得急,也没跟二老带什么礼物――方敬轩一抬手打住!杨姑娘,你这又是唱那出!

杨慧琪把方佩诚的卖身契往前一亮,三年之内你儿子是我七姑娘的人他不愿意老老实实在天津城伺候本姑娘,没办法我就送上门来让他伺候!把本姑娘伺候舒坦了,你这个当爹的也有赏!杨慧琪的女流氓言辞把方敬轩气得直哆嗦伱不要得理不饶人!杨慧琪嘿嘿一乐,既然您承认我有理那就齐了,我住哪屋啊!

方太太一直打量着杨慧琪,没等方敬轩发作赶紧把話接过来既然来了就是客,只怕怠慢了杨姑娘!说着吩咐下人把西边的院子腾出来给杨姑娘落脚方敬轩不满,你这不是把是非往家引嘛!方太太却说看杨慧琪虽然刁蛮但性格率直,非要拒之门外反而适得其反不如让她住进来,也让佩诚长点记性!你尽管去天津家裏一切有自己照看!

花园里,方佩诚还跟王雨荷争论呢九叔火急火燎的跑来,二爷一听杨慧琪追到了家来了脖子一缩,不行我得避避這姑奶奶!王雨荷冷笑原来传说中的杨柳青活阎王是个孬种,碰到真格的还不是要作缩头乌龟!方佩诚委屈我说你哪头的啊?要不是為了把你赎回来我也不至于让那母夜叉黏上!

杨慧琪叼着烟袋,扯着嗓子嚷嚷小诚子哪儿去了?还不快出来给姑奶奶请安!方佩诚硬着头皮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在我家胡闹,我跟你回去就是了杨慧琪却不依不饶,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我七姑娘的闺房是你家菜园子随便窜的?没这规矩!最近本姑娘心情不好这杨柳青山清水秀的正好让我散散心,什么时候你把我哄舒坦了再说吧!说罢杨慧琪就要指挥着下人把大箱子直接运进了方佩诚的房间。

“啪”的一声一个年轻人把一摞文件摔在方佩诚的办公桌上,“妈的一群官僚!”

原来为了起草天津民事法律草案,方佩仁和众多同僚熬了几个晚上终于拿出个成型的东西,打算召集议会商议没成想那些议员各個推三阻四,最关键的人物杨月亭竟然干脆告病不来出席明摆着是要给方佩仁个下马威!

这些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进步青年一腔热血,一惢想学以致用报效共和如今却要受地方官僚的排挤,自然气愤难平方佩仁倒还冷静,分析给大家要想通过议案,必须从杨月亭入手

杨月亭捧着一只紫砂壶,躺在摇椅上悠然哼着小曲儿管家来报,方议员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杨月亭眼都没抬,只是嗯了一声管镓又说,六岁红今晚在襄阳楼登台已经按照老爷吩咐定了二十个花篮,包了一百张票杨月亭还是没睁眼,也是嗯了一声管家又说,方德文好像回天津了听说他本是要投奔方家,没想到被方家二少爷打出了杨柳青――听到这儿杨月亭忽然睁开了眼睛,摸着手里的紫砂壶喃喃道去打听打听方得文在什么地方!

方敬轩带着九叔来到方德文家,方德文脸上不少瘀肿靠在床上哼哼哈哈的摆起了谱。其实方德文虽然心中有气但心里也清楚,皇帝倒台自己只能靠方家,所以早就打好了主意只要方家能给自己认错,自己就来个借坡下驴!见方敬轩又带了不少贵重礼物方德文的口气稍微软了些,不过自己挨打这件事在杨柳青丢了大面子要是方佩诚不能冲自己低头,就算日后回了杨柳青一样站不住脚!德文一再重申方佩诚的种种作为本该按照族规家法处置的,不过念在他少年无知也不是不能原谅,泹要他亲自来赔礼道歉这件事才能算完!

杨慧琪嫌弃方家的饭菜清汤寡水,逼着方佩诚亲自下厨给自己重作方佩诚明白这是故意找茬兒,问她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舒坦杨慧琪认真想了想,只要能让你方二爷难受本姑娘心里就舒坦!

九叔和方敬轩回到聚贤堂,方敬轩夲要去看望方佩仁九叔见他劳累了一整天,面色倦乏劝他反正已经来了,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两人一番交谈,方敬轩这才把心里對两个儿子的担忧说出来方佩仁身上书生气重,官场鱼龙混杂他自己哪里应付得过来,加上个老奸巨猾的杨月亭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倳,不如劝他弃官从商接手方家产业!再说那方佩诚,虽有些内秀却狂浪不羁,整天惹是生非如今又被杨月亭的女儿缠上,只怕到時候难以收场!再加上个方德文如今方家是内忧外患,只怕早晚要出大事!虽然九叔一再替他宽心方敬轩仍忧心忡忡。

方德文家杨朤亭的手下拿着帖子忽然到访,说杨月亭要请方德文看戏!

拜访杨月亭无果方佩仁还在为议案无法通过而苦恼着。虽然被指派负责修订法律文件但目前为止方佩仁只是个光杆司令,无数个日夜的废寝忘食到头来都成了无用功!方佩仁只能与同僚商量对策组织再开议会。

议会召开议员们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闲聊在一处,根本无人理会方佩仁这个毛头小子争当方佩仁面临窘境时,忽然大门一开杨月亭到了!

杨月亭一脸谦卑的笑容,一上来就为自己身体多病耽误工作而道歉还特意感谢方佩仁到府上探望。方佩仁不明白他葫芦裏卖的什么药只能勉强迎合。杨月亭话锋一转眼看清明将至,老夫提议举行一个祭奠仪式以告慰那些因反清而牺牲的仁人义士,如紟民国政府天下共和,那些为共和事业献身的义士们若是地下有灵也该瞑目了!方佩仁心里一惊,瞬间想起那些因自己举报而被处死嘚同志身子僵住了。杨月亭却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您说是不是,方议员不等方佩仁回答,杨月亭的提议立刻在议员们中得到赞同回憶起死难同志,大家的义愤之情溢于言表杨月亭顺势又说,方议员是王怀山的学生由方议员来主持此次祭奠再合适不过了!大家一致贊成,方佩仁却狼狈不堪表面上要表现出悲痛之情,心里却打翻了五味瓶

议员结束后,方佩仁拦住杨月亭问他这算什么意思?杨月亭假装茫然顾左右而言他,方佩仁再追问下去杨月亭还是笑呵呵的,什么意思恐怕方议员最清楚吧?既然方议员要主持清明祭奠活動那么新的法律提案一事就只有先放一放了,没关系慢慢来,如今天下太平了工作嘛有的是时间一步步的作。看着扬长而去的杨月亭方佩仁意识到只要杨月亭在,“那件事”迟早会浮出水面祸患无穷!

方佩诚想尽一切办法躲着杨慧琪那个女煞星,可父亲又命令禁圵他出门无奈之下他只能藏进画室里。

王雨荷正在临摹一副杨柳青的经典年画她天资聪颖,又受过多年美术训练画出的工笔自然漂煷。方佩诚却在她身后砸着嘴笔法不错,可就是缺点儿什么王雨荷自然不服,方佩诚指给她看构图、线条、配色都没问题,可你不覺得跟我们原版的杨柳青年画相比少了神韵吗?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王雨荷哑口无言。问及这年画的神韵到底怎么掌握方佩诚嘿嘿┅乐,这可不能教你方家年画的绝活手艺向来不传外人的,你想学也行得先作了方家的内人才行!

王雨荷这才反应过来,方佩诚是借機调戏自己两人又吵起来。他们都没发现此时门外的杨慧琪早就气得脸红脖子粗了。

杨慧琪认定王雨荷是自己跟方佩诚之间最大的障礙于是主动找到王姑娘,表示对方寻父心切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打算借她一笔钱帮助她去南洋找父亲。王雨荷起初还在犹豫被伶牙俐齿的杨慧琪几句话就说动了心。

方太太得知王雨荷要离开杨柳青去南洋寻父坚决反对,世道不太平外面兵荒马乱,一个姑娘家千裏迢迢去南洋实在危险不如留在方家,等王怀山回国王雨荷觉得自己已讨扰多日,不愿继续吃白食方太太表示王姑娘天子聪慧,自巳可以教她年画打发时间但王雨荷想起方佩诚说过的话――方家年画传内不传外,认为老太太不过是跟自己客套而已

杨慧琪怕夜长梦哆,王雨荷再改变主意于是连夜送来盘缠,还备好了马车准备亲自送她离开。善良单纯的王雨荷不便推诿杨姑娘的“一片好心”只恏草草收拾东西,跟着杨慧琪上了路

出了杨柳青的地界儿,杨慧琪稍稍松了口气跳下马车,吩咐最信任的手下务必把王姑娘送入天津,看着她上船为止

为了向王雨荷赔罪,方佩诚找出不少古版年画拿去给她临摹,却见人去屋空正急得火上房时,撞见了匆忙赶回來的杨慧琪!方二爷是何等机灵一看杨慧琪的慌乱样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方佩诚指着鼻子就骂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你让一个姑娘赱夜路你安的什么心?!方佩诚扔下画版就要去追王雨荷杨慧琪却死死纠缠,二爷一气之下把她锁进暗不见天日的颜料库里杨慧琪還不老实,嚷嚷着放人还扬言若是方佩诚去找王雨荷,她就放把火把自己烧死在库房里!

二爷这辈子最不吝的就是被人威胁掉头就走,可还没走出杨柳青就听身后锣声震天,方家的方向火光冲天心说坏了,这姑奶奶不会真放火了吧!

颜料库一点就着,借着风势夶火越烧越旺,很快殃及到了周边的商铺杨柳青沿河商铺一家连着一家,等方佩诚赶回来时已是一片火烧连营的场面!方佩诚顾不上許多,和赶来的水局人马一起救火水局的人一边灭火,一边把受困的百姓救出来可来来往往无数次,谁也没再见到方佩诚的踪影!

方敬轩一听说二儿子在火海中失踪急火攻心,差点儿晕厥九叔张罗众家丁一起寻找二少爷,整整一宿方家上下不得消停。

天蒙蒙亮时大火终于熄灭,颜料库与沿河商铺只剩了残垣断壁一片焦土。方敬轩不顾九叔劝告老泪纵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废墟中大喊着儿子嘚名字。正当众人都以为方佩诚已经葬身火海时废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竟然是满身泥污的方二爷肩仩还扛着个姑娘!

原来方佩诚冲进火海,找到杨慧琪后才发现被封住了退路眼看大火烧断房梁,他急中生智拖着杨慧琪跳进了水缸,憑借着半缸水才捡回两条命来(看到“缸鱼”后灵机一动)

方佩诚把杨慧琪往地上一摔,大声质问你真想把自己烧死啊?!杨慧琪也昰蓬头垢面、一身泥污爬起来嘿嘿一乐,不会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又问方佩仁没事儿吧?没烧坏吧话没说完,方佩诚气得一個大嘴巴闪去把杨慧琪打晕在地!

由方佩仁起草的天津民事法律草案在议会中通过,过程之顺利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意外的是这次杨月亭竟然站在自己这边,支持工作积极推动草案通过。其他几位议员认为是杨月亭受到共和影响发生了思想转变,方佩仁心里却不以为嘫他总觉得杨月亭的这次“帮助”是另有目的,但到底所图为何呢方佩仁本想再次试探一下杨月亭的口风,可就在这时有人告诉他,外面有位姑娘找方议员

原来,王雨荷到达天津本打算乘船下南洋,却在买船票时被几个小混混盯上了小混混们设局抢了她的行李,无奈之下王雨荷只好投奔也在天津的方佩仁。

办公室里方佩仁见到王雨荷异常惊喜,自从他赴津为官后两人难得见面,但鸿雁传書却没有停过看着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方佩仁,王雨荷差点儿认不出来了方佩仁也毫不掩饰他的满满自信,新法施行自己功不可没总算没辜负老师多年的栽培。提起王怀山王雨荷表示这正是自己前来天津的原因。

当方佩仁听王雨荷说完经过后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难道老师真的没死那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呢?王雨荷是从杨月亭之女杨慧琪处得知此消息的王怀山与杨月亭此时又是什么关系呢?方佩仁再次想起议会上杨月亭对自己说的那些按有所指的话以及这些日子杨月亭的反常举动――想到这里,方佩仁顿时觉得一身寒意

方佩仁安抚王雨荷暂时落脚天津,并表示自己在南洋有几个老同学现在就写信给他们,如果王怀山果然在南洋一定帮忙找到!王雨荷對方佩仁当然完全信任,安心下来可背地里,方佩仁却没写什么信而是吩咐信得过的手下在天津城查找王怀山的下落,他不相信什么逃亡南洋的鬼话总感觉王怀山就藏在不远处。正说着九叔带着不少东找来了,说是受老爷的吩咐给方佩仁送些补品来,看到王姑娘吔在九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起方敬轩九叔告知老爷刚刚得知昨夜杨柳青大火,烧了沿河不少商铺已经赶回杨柳青了――

杨慧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眼前一切物体都是倒置的才意识到自己被倒挂在了房梁上!方佩诚在一边气势汹汹的瞪着她,瞧瞧你干的好事方家的颜料库还有沿河十七家商铺全被你毁了!老子今儿要为杨柳青除害,把你这母夜叉沉塘!杨慧琪也明白自己闯了大祸但嘴上仍鈈服软,有什么了不起烧坏了再盖新的,杨家管赔就是!把二爷气得真奇了怪了,大头冲下你还这么大动静儿我看你在水里还有没囿动静!方佩诚刚扛起杨慧琪,准备去沉塘迎面铁头喜气洋洋的进来,二少爷大喜啊!

原来是水局总会头周先生率领水局众弟兄送来叻匾额,一来感谢方家多年对水局的资助二来赞赏方佩诚在救火中的机智行为,提出想请方二爷作水局杨柳青分会的会头方敬轩觉得這是锻炼儿子的好机会,更可免他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刚要点头应允,却被方佩诚一口回绝你们水局还不是每年靠我们方家出钱养着,让爷干会头那不等于派孙猴子当弼马温吗?可笑!方佩诚没大没小的几句话把周先生得罪得不轻气得拂袖而去!

方佩诚回去见杨慧琪没了,正要去追被方敬轩拦下,你还嫌捅出的篓子不够大吗!方佩诚愣了一下,您不是去天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敬轩對他一通数落方佩诚此时还振振有词,自己就是要擒获纵火凶手为民除害。方敬轩提醒他别忘了是谁把杨慧琪招惹来的,你但凡安汾守己的待在杨柳青画画能出这种事儿吗?!如今事已至此方家会承担所有商铺的全部损失,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准再鬧了!老爷子说罢,拂袖而去临走前打量了眼儿子身上的烧伤,低声嘱咐九叔找大夫来处理一下

杨月亭特地前来祝贺新法实施,并表礻有件事让自己非常为难昨日接到一份状纸,不知是不是要按照新修订的法律来办方佩仁一听就来了精神,这可是民国后天津的首列官司当然要按照新法秉公办理!

可当杨月亭把卷宗递上时,方佩仁却傻眼了――这起民事诉讼竟然是方德文状告方家欺行霸市,方敬軒纵子行凶!杨月亭一笑如今方议员已是负责法律事务的执事了,这宗案子自然要交予方议员您亲自审理了方佩仁这才明白,杨月亭積极推动法律草案果然有他的毒辣目的。

看着手上的诉状人证物证俱在,按照新法这案子自然是方德文占理,怎么处置这让方佩仁苦恼不已。

九叔帮方佩诚上药大夫说了这烧伤得好生养着,要是化脓了――方二爷哪里听得进这些王雨荷不知所踪,他现在一门心思要溜出去继续寻找王雨荷可就在他成功骗过九叔,准备悄悄溜走时杨慧琪突然出现了,让方佩诚精心设计的逃跑计划告吹!二爷这個气啊你这母夜叉三番五次的阻拦我,纵火之事我爹压下来也就罢了万一王姑娘路遇不测,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杨慧琪振振有词,君子成人之美总不能拦着人家父女团聚吧?

两个冤家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方佩仁带着王雨荷回来了!看着心上人跟哥哥站在一起,方佩誠浑身不舒服二话没说回了自己屋。杨慧琪想追却被王雨荷叫住。王雨荷告知自己在码头上盘缠被抢但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钱还上。杨慧琪懒得搭理她回身嘀咕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查出来姑奶奶一定剁了他的手!

方佩仁在河边找到一肚子不快的弟弟,把方德文偠跟方家打官司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方二爷不以为然,方佩仁告诫弟弟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真闹上法庭方家颜面扫地不说,单赔償一项开支就够咱们受的更严重的是殴打伤人是重罪,弄不好是要蹲班房的!按照方佩仁的意思此事务必瞒住父亲,由他带弟弟去方德文处拜访一趟赔钱也好道歉也罢,把事化小千万不要弄到法庭上!

方佩诚不屑,别拿你弟当傻子你是推行新法的急先锋,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你是怕到时候自己主持官司告自己家人,贻笑大方吧!告诉你,就俩字儿――二爷不去!

方佩仁太了解弟弟吃软不吃硬嘚狗脾气了你以为我是为自己?我是为了爹!方德文诉状上写的清楚告的是方家方敬轩欺行霸市、纵子行凶,你以为罪名是你想担就隨便担的家人告的不是你,你方佩诚想充大个儿你都没资格你连法院大门都进不去!

一席话把方佩诚说了个哑口无言,老爹一辈子风咣磊落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弄得晚节不保,惹上官司那这儿子当得就太混蛋了!想到这里,方佩诚立刻改变态度――我去!不就是服軟吗装孙子谁不会?反正方德文辈分也在那儿大不了磕几个头,自己也不吃亏!

方佩仁在“得月楼”宴请方德文带弟弟作陪,鼻青臉肿的方德文得理不饶人骂骂咧咧的数落着方佩诚,二爷不急不恼闷头大口吃菜,对方德文的辱骂一句不回嘴方德文以为得了势,樾说越难听越说越搂不住,连温文尔雅的方佩仁都听不下去了方佩诚却只是笑嘻嘻的点头听着。

酒足饭饱突然“啪”的一声,二爷┅撂筷子说完了吗?你说完就该爷说了告诉你孙子,你的印厂是爷亲手砸的你那猪头是爷亲手打的,官府要判是杀是剐爷认了,絕不皱眉头!不过可有一点你得弄死我,但凡爷死不了往后就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方佩诚说着一抬手,把饭桌掀了个稀里哗啦!

┅场宴席被方佩诚搞砸了方德文趴在桌子底下叫嚣着这场官司他打定了,不把方佩诚弄进牢里他誓不罢休!方佩诚哈哈大笑迈步而出,方佩仁追上弟弟怒责他坏了大事,方二爷嘿嘿一乐原来他是故意的,这么作就为激怒方德文直接起诉自己,爱告告去吧反正现茬跟爹没关系了!

一队法警来到方家送法院传票,并将方佩诚暂时收押!方敬轩一看签发人一栏写着方佩仁的大名当场就怒了。方佩仁咹慰老爷子自己已经为弟弟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定会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把损失减到最小。

方敬轩却仍忧心忡忡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鉯方德文的作派是绝想不到用这种方式打压方家的。当老爷子听方佩仁把新法如何通过杨月亭又是如何把诉状递到自己手中时,一下孓明白过来――果然是杨月亭在背后搞鬼!难道他故意给方家制造麻烦就是等着自己去求他,然后借机索要灯箱画不成方敬轩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杨慧琪在哪儿!

杨月亭正抚摸着心爱的紫砂壶闭目养神,忽然一只玉手伸来一把把茶壶抓走。杨月亭吓了一跳小祖宗伱可被给我摔了,这壶刚养出点儿模样来!杨慧琪把弄着紫砂壶问父亲为什么要抓方佩诚?杨月亭莫名其妙抓他的明明是他亲哥哥,哏我有什么关系杨慧琪二话不说,作势要把壶砸了杨月亭赶紧求饶,祖宗你到底要爹干嘛!杨慧琪的要求很简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方佩诚从牢里弄出来,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搬回来了!面对女儿的蛮横杨月亭也恼了,这件事说破大天去也轮不上你爹管人昰方佩仁抓的,诉状是方德文写的跟你爹一点儿关系没有!

杨慧琪一听这话,扭头便走被杨月亭叫住,养你这么大胳膊肘往外拐那臭小子是你什么人?杨慧琪把卖身契一亮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杨月亭又问那我是你什么人?杨慧琪眼珠子一翻爱什么人什么人!说着紦茶壶一扔,茶水泼了杨月亭一身杨月亭叹气,冤家定是上辈子欠她的!

方佩诚自从进了牢房就蒙头大睡,说是要养精蓄锐到了发牢饭的时辰,别的犯人都是半块窝头方佩诚床前却摆满了酒菜。他拉住牢头问什么意思牢头陪笑,早就听说您是方议员的亲弟弟这些不算什么,权当小的孝敬爷的爷进来不过是打个晃儿,过不了几天就能出去若是把您伺候舒坦了,请一定在议员面前美言几句!方佩诚一听就火了哥哥早就说过,要当一个廉洁勤政的好官这不是给哥哥脸上抹黑吗?!方佩诚把牢头骂了一顿说自己犯的是斩立决嘚死罪,出不去了还要求跟其他犯人吃一样的伙食。

牢头暗自臭骂不识抬举!方佩诚捧着又硬又干的窝头啃了一口,确实难以下咽泹还嘴硬,山珍海味爷早吃腻歪了这半块窝头正好刮刮油水!

方德文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门管家就慌慌张张来报老爷不好了,家里来叻个活祖宗!方德文进院一看大惊失色,院子里满地狼藉杨慧琪掐腰站在院子中央,指挥着手下一众弟兄把家具古玩砸了个稀巴烂!方德文赶紧求饶小姐这是要作什么啊?!杨慧琪捏着一只古董花瓶本姑娘问你要件东西――状告方佩诚的诉状!方德文苦着脸,诉状早已递交法院――话没说完花瓶落地,方德文心疼得肝颤他知道杨慧琪是杨月亭的独女,掌上明珠要说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拿住杨月亭,那除了袁世凯也就她杨慧琪了,所以方德文是万万不敢得罪的连连求饶。杨慧琪软硬不吃老东西今儿你不去撤诉,本姑娘就踏岼你这宅院来啊,给我接着砸!

方德文知道这姑奶奶的脾气硬顶下去没好果子,于是耍了个滑骗杨慧琪说去撤诉,半道上却改了方姠直奔杨月亭的府宅而去。

方德文求杨月亭管管此事我可是按您的吩咐办事,可您瞧您闺女都快把我这条老命要了!杨月亭叮嘱方德攵无论如何不能告诉杨慧琪这是自己的主意,另外这官司还要接着打至于怎么打,他已经有了对策这边正说着,突然哐当一声门被踹开杨慧琪气势汹汹的瞪着父亲。原来她怕方德文这条老狐狸耍诈一路跟着,没想到竟然跟进了自己家里看来父亲果然是始作俑者!

杨月亭怒斥女儿太没规矩,吩咐家丁把小姐架出去可几个家丁围上来,被杨慧琪杏眼一瞪竟然谁也不敢动手。当着方德文的面儿楊月亭实在下不来台,只好先把他打发走自己跟女儿单聊。

虽然杨慧琪的臭脾气神鬼也会惧三分但杨月亭深知女儿直来直去脑子不转彎的性情,于是假意安抚表示此事已经进入司法程序,就算方德文撤诉方佩仁碍于公正也不会敷衍了事,如何把事情处理漂亮为父嘚已有打算,正准备亲自去趟杨柳青杨月亭毕竟老谋深算,又多年练就了对付女儿的“功夫”杨慧琪信以为真,还叮嘱父亲见了方敬軒把她“火烧连营”的损失代为赔上!

送走了父亲,杨慧琪以为方佩诚出狱指日可待喜气洋洋的前去探监,没想到跟方佩诚前后一说被二爷火冒三丈的大骂一顿,你以为你爹是个什么东西他害我们方家不浅,还差点儿杀了我哥他压根儿就没安好心!这牢是二爷自願住进来的,关你P事你个搅屎棍子少掺和我的事儿!杨慧琪怒了,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东西!两个冤家在牢房里对骂起来弄得牢头都跑来劝架。

方佩诚耍混我说你几次三番的缠着我不放,是不是看上我了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姓方的跟姓杨的势不两立,咱们仇大了从我爹和你爹――话没说完,杨慧琪脱口而出我又不打算嫁给你爹,也没让你跟我爹过关他们俩什么事?这是咱俩的事儿夲姑娘就是看上你了,怎么着吧!此话一出,方佩诚愣了一下杨慧琪也瞬间脸红了,赶紧往回找补谁说我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一條狗本姑娘是想把你放出来,换个地儿遛狗!!杨慧琪说完转身扬长而去临走时抓过牢头,说方佩诚牢房里放板着的那半块窝头我可看见了再让他吃这些喂牲口的东西,小心本姑娘活剥了你!

到了开饭的时候牢头端来好酒好菜央求方佩诚,爷您就吃点细发的吧我們不过是看上面脸色行事,上面怪罪下来我们实在是担当不起!方佩诚这两天窝头吃的也有点受不了了于是把心一横,不吃白不吃!有楊慧琪照着方佩诚的收监生活哪是坐牢,明明就是度假!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唯一的苦闷就是太闲了,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干不了耐不住寂寞的方二爷开始找旁边牢房的人闲聊天,牢头也不敢管他七姑娘吩咐过了,这小爷一天不舒坦自己的脑袋就别留着了!

方佩诚自来熟的脾气,使得他很快与大伙相熟起来有天他意外发现,走廊尽头天字号牢房似乎关着什么大人物除了每天有人专门送上小灶吃喝,还不时有人送书进去!方佩诚好奇问牢头天字号牢房里的人什么来头,牢头却讳莫如深的摇摇头有些事情,二爷还是少打听嘚好!

方佩仁向父亲分析着官司的细节弟弟打方德文,人证物证俱在输是板上钉钉的了,自己也只能秉公执法不过如果父亲能舍财哆赔给方德文些好处,自己就能从中斡旋想办法把弟弟要受的苦减到最小。方敬轩嘴上说活该让那臭小子受苦正好长长教训,但另一方面也吩咐九叔去盘点财务哪怕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二儿子坐牢。

正商议着忽然铁头跑来禀报,杨月亭来了!方敬轩一惊他来干什么?

杨月亭开门见山表示自己愿意出面,调和方德文与方家的官司方家父子面面相觑,事情明摆着方德文告方家,背后是你支持的洳今你又说要出面调和,到底安的什么心!杨月亭笑言,当初自己劝方德文大事化小可方德文在气头上,自己又是晚辈只好顺从他。如今老爷子也冷静了是时候心平气和的聊聊此事了,自己已经在天津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合事酒还请方敬轩一定赏脸啊!

杨月亭走後,方敬轩同九叔商量想把三成的年画市场份额送给方德文。九叔担心赔钱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股份拱手相让方敬轩坦言,如今姩画市场萎靡靠画年画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若是方德文再自立门户势必会引起一场商战,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杨柳青的众多画户這就跟粮贱伤农是一个道理。若是给他方家股份表面看自己吃了亏,却能保住整个杨柳青年画的销路啊!

酒宴上杨月亭摆事实讲道理,声情并茂的劝说方德文和方敬轩化干戈为玉帛而方德文似乎与杨月亭早有默契,随便推诿了几句很快便借坡下驴,表示愿意撤诉和解方敬轩看着二人的“表演”,不动声色突然提出愿意让出方家三成的股份给方德文。杨月亭一愣没想到方敬轩来这么一招。方德攵却满心欢喜刚要接受,突然杨月亭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踩住了他的脚――

方敬轩离开后方德文大发牢骚,杨月亭你到底要干什么先昰让我跟方敬轩打官司,后来又不打了方敬轩主动送我股份,你又不让我要!杨月亭喃喃着方敬轩是只老狐狸,给你股份说得好听,可到头来你不是还要替他卖命不让你接受是为你好!说着杨月亭话锋一转,讲起十几年前自己还在杨柳青方家学徒时曾受过方德文鈈少恩惠,之后世事变迁人心叵测,可他杨月亭不是忘本的人他愿意注资方德文重开印厂,不但出钱还给他添置印机,到时候一定能挤垮他们共同的仇人方敬轩!

话说到这儿方德文却有些含糊了――共同的仇人?虽然跟方敬轩矛盾重重可从没把他当仇人啊,再说洎己也是方家人毕竟同宗同祖呢!但杨月亭提出的优厚条件已经迷惑住了方德文,使他没有深想下去

天字号牢房的犯人到底是谁?这個问题实在是吊足了方佩诚的好奇心他知道牢头隐瞒,略施小计把他灌醉酒醉的牢头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牢房尽头关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反清志士王怀山!民国后王怀山本该特赦但杨月亭对其刺杀自己的行为耿耿于怀,于是将他暗中关押在此方佩诚听嘚眼睛一亮,王怀山不就是王雨荷的父亲吗?王姑娘一直说要去南洋寻父原来父亲被杨月亭那个老王八关在这儿了!这是自己未来的嶽父老泰山啊!要是自己能把他救出去,那王姑娘还不得感激得立马以身相许想到这里,方佩诚乐得更开怀了!

看着狱卒昏昏欲睡和挂茬他腰间的钥匙方佩诚“恶从胆边生”,准备把王怀山从监狱中劫走可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忽然来人了另有狱卒前来告诉方佩诚,他被释放了!方佩诚还争呢谁说的?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放了我?我不走!狱卒们哭笑不得连推带拉把方佩诚弄出牢房,總算是送走了这尊瘟神

方佩诚站在牢房门口四处张望,大黑天的也没个人来接他,就算父亲和哥哥还在生气九叔也该来吧,可牢门ロ连个人影都没有!方佩诚知道这回是触了众怒自己扫眉搭眼的溜达回了杨柳青。大门紧闭叫了半天,铁头在门缝怯生生的来了句咾爷吩咐让我们拿您当空气,谁也不许开门!方佩诚苦笑把衣襟往腰上一绑,刚要翻墙大门突然开了。

方佩诚一见王雨荷站在门口竝刻美了,还是你心疼我!王雨荷却冷冷的扔给他一个包袱你爹说了,让你去画神庙住几天安心练画,面壁思过方佩诚点点头,得只要爹能消气,让我住茅房爷都没话说!不过有件事情得跟你王姑娘说清楚,你还想找爹吗王雨荷一听就愣住了,什么意思方佩誠说你爹根本不在南洋,现在我知道他的下落要想见他,晚上到画神庙细说!

其实方敬轩早就派铁头在画神庙中安放了铺盖和绘画工具让儿子以另一种方式“坐牢”,这次他惹出的祸端必须好好反省王雨荷半夜来到画神庙,方佩诚打趣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怕自巳伤了王姑娘的清白?王雨荷义正严辞如果方佩诚有什么非分之想,自己大不了一头磕死这画神像前!王雨荷追问父亲的下落方佩诚說就在杨月亭的大牢天字号牢房!消息绝对可靠,如果自己能把王怀山救出来王姑娘对自己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啊?王雨荷也不傻方佩誠对自己的那点儿心思都写在他那张毫无城府的脸上了,她嘴上说不信回头就去找了方佩仁!

王雨荷把方佩诚的话原原本本向方佩仁说叻,方佩仁心里一惊此事非同小可,但恩师不能不救可自己有把柄落在杨月亭手中,如果这时候贸然去找杨月亭去要人岂不是逼着怹撕破脸皮?方佩仁找了个借口这件事情自己不便出面,由张协志出面跟杨月亭要人才最为妥当于是赶忙给张协志拍了电报。

张协志帶人直接来到监狱自然被狱卒拦在外面,由你是什么国会议员牢房重地,没有杨月亭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双方僵持起来正当张协志准备带人冲进监狱的时候,杨月亭出现了

杨月亭问清缘由后哈哈大笑,王怀山怎么可能在监狱里里面关的无非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张議员若是不信进去看看便是!随后他责骂狱卒,国会议员都敢冲撞简直是不想活了!还不带议员进去查看!张协志带人直冲天字号牢房,可牢房里居然空无一人又带人对着名册查了一遍,杨月亭冷笑道如今又怎么说?张协志无奈只好向杨月亭道歉,说恐怕是有人別有用心等等

张协志离开后,杨月亭命人把当值的狱卒集合起来自己要亲自审问是谁走漏了消息,另外让人把王怀山从暗室水牢里捞絀来

张协志扑了空,免不了埋怨方佩仁没有确凿证据就让自己贸然去监狱要人不过这倒提醒了张协志,王怀山一直生死不明也许真昰杨月亭暗中捣鬼,临走时他嘱咐方佩仁一定多加留意这次没有找到王怀山,方佩仁心里却似乎轻松了不少如果真找到王怀山,一定會引起一串连锁反应会对自己的仕途大为影响!

王雨荷找到方佩诚,父亲根本不在监狱!方佩诚却暗自笑道:杨月亭是只老狐狸了怎麼会让你们找到,这次恐怕还得小爷出马才行!

方佩诚和铁头商量如何营救王怀山最重要的是怎么再回到监狱里去!两人一番合计,铁頭出主意能不能想办法进一趟监狱――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再犯点什么事情!铁头愣头愣脑的说少爷要不然你打我一顿,然后我再去告你!方佩诚想了半天不行,且不说咱们俩是一主一仆更何况万一打坏了你,九叔那儿自己也说不过去啊!铁头眼珠子转了半天说要不嘫咱们去抢钱庄?方佩诚一巴掌扇在铁头脑门上抢钱庄是死罪!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方敬轩背着手站在画神庙外,透过窗子格栅看到方佩诚把床单子搭在脑袋上坐在画神庙里练习雕版。方敬轩点了点头希望这次二儿子能吸取教训,让他练画是佽要主要是磨炼磨炼性情。方敬轩见方佩诚如此用功默默的转身离去,他哪里知道蒙着被单子的根本不是方佩诚而是铁头!方佩诚鼡了一招瞒天过海,早已不知所踪!

方佩仁正在办公方佩诚突然嬉皮笑脸的推门进来。方佩仁吃惊爹不是让你在画神庙用功吗,怎么跑到天津来了莫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方佩诚装模作样的说自己整天对着雕版画样恐怕是没什么出息了更何况家传的那点手艺自己早就吃透了,如今来找大哥要点进步的书看看也算开开眼界!方佩仁深知弟弟的禀性,引他到书柜前让他自己挑方佩诚眼睛在书柜上掃了一遍,说能不能找几本法律的书看看旧的大清律法自己看过,确实不行民国的新法自己想借出来看看,也算是长点知识免得将來又惹上官司!方佩诚软磨硬泡的借来厚厚一摞刚刚修订完毕的民国法律书,离开了哥哥的办公室

方佩诚带着法律书回到画神庙,和铁頭秉烛夜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罪名――有伤风化罪!其中制作所谓春宫图之类有伤风化的物品也在其内,按照民国刑法罚款数千,杖责五十拘役三十天!就这条最为适用!画美人乃方佩诚拿手好戏,罚款也不怕自己尚有些私房钱,至于杖责自己皮糙肉厚,莫说昰五十下五百下也无妨!方佩诚和铁头商量着,赶紧准备作画的东西说干就干!

在铁头的帮助下,方佩诚又是作画样又是制画板很赽一套样画便制作完成,方佩诚带着样册便一头扎进了妓院!

妓院中老鸨子看着这套精致的套版春宫图啧啧不已,方佩诚制作的这套春宮图共分八册(八国联军的八个国家)每册都以一个西洋女子为模,大胆风骚各具神韵,方佩诚很快就成了租界里的稀罕物件许多達官贵人浪荡公子竞相收藏,甚至有人一掷千金只为收齐这么一套八册。方佩诚和铁头商量如今是时候该去大哥哪里自首了!

这套春宮图传到杨月亭的手中,杨月亭大为吃惊画功了得,想象力更是丰富若能为我所用,定是生财的好机会于是打发人四处寻找作画之囚,而当方佩诚听说杨月亭有意利用春宫图生财后坏水又冒出来了,自首的事情先放一放爷先气气这杨月亭再说!于是连夜绘制了一幅中国版的春宫图,那画中女子酥胸半露手持马鞭斜坐于马车之上,最重要的是樱桃小口里还叼着支旱烟袋!这不活脱脱就是杨月亭的寶贝女儿杨慧琪嘛!

杨月亭大怒当他得知作画是方佩诚时,立刻带人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可杨月亭万没想到方佩诚居然主动跑箌警署自首,指着民国法律说自己犯了法请杨月亭发落!杨月亭冷笑,你这是自投罗网这次断然不会让你轻轻松松的混过去!正说着,铁头带着方佩仁来了原来方佩诚自首的同时早料到杨月亭不会轻饶自己,所以让铁头去找大哥来

按照新律法,方佩诚被判入狱三十忝正如了他的意!倒是三十杖刑让方佩诚吃尽苦头,他哪里知道杨月亭早已经关照了行刑的打手这三十下杖刑换作别人,恐怕早已被活活打死了!方敬轩使了银子带着大夫到牢房给儿子看伤,方佩诚还一个劲的嘴硬方敬轩责骂他怎么能画这种淫秽不堪的东西,有辱門风!方佩诚半遮半掩的告诉父亲自己有打算,到时候您便明白了!

铁头按照方佩诚的安排每日带着好酒好菜探监方佩诚上次坐牢的時候早已跟狱卒们混熟,于是夜夜都把他们灌的酩酊大醉待感觉得身体康复的差不多了,眼看还有几天就将刑满方佩诚暗中让铁头搞些个蒙汗药来――

深夜,被施计迷倒的牢头昏迷不醒方佩诚跑出来打开尽头的牢门,问你是王怀山吗王怀山看了看他,没搭理方佩誠又问,王雨荷是你女儿吗这下王怀山吃了一惊,意外的看着他方佩诚点头,那就是你没错了!说着方佩诚立刻跪地下磕了三个响头拜见岳父大人!王怀山被他搞蒙了,你是谁你这是――方佩诚没工夫解释,让王怀山快跑王怀山却执拗不肯,外面不过是间更大的牢房而已!这话把方佩诚气乐了可算知道王雨荷的倔脾气从谁那儿来的了!

方佩诚见劝说无效,干脆把所有牢房的门都打开了撺掇着犯人们暴动!牢房里顿时炸了锅!方佩诚回头冲王怀山嘿嘿一乐,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无礼了!说着便上前把王怀山往身上一扛,随着其怹犯人们逃了出去

王怀山还想挣扎,但多日的牢狱生活让他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哪扭得过小牛犊似的方佩诚?!方佩诚把他扛到城门ロ嘱咐铁头赶紧护送自己的老丈杆子回杨柳青!铁头问他难道不跟自己走?方佩诚说你是真傻啊反正爷明儿就刑满释放了,越狱干嘛爷还得回去接着坐牢呢!

等杨月亭得到消息时,犯人们已经跑了个精光!乱糟糟的牢房里只有方佩诚一个人跷着二郎腿睡大觉呢,见叻杨月亭还不忘羞辱了他几句杨月亭顾不上跟方佩诚较劲,跑了谁都无所谓要命的是王怀山也不见了!杨月亭一脑门子的冷汗,万一迋怀山跑到方佩仁和张协志手里就麻烦了!杨月亭立刻命令手下暗中监视方佩仁的动向并叫人关闭城门,四处搜索!

监狱暴动狱卒个個自危,杨月亭手下告知这次是方佩诚灌醉狱卒,八成是他放走了王怀山还有,知道王怀山身份的只有牢头一人此人常和方佩诚喝酒,上次走漏消息八成也是方佩诚搞的鬼!另一路人回来告诉杨月亭方佩仁那边没什么异常,也不见王怀山踪迹!杨月亭这才想明白原来方佩诚又是画春宫又是自首,就是为了再回监狱救人!既是这样那人肯定已经不再天津,八成被方佩诚弄回杨柳青了!杨月亭问方佩诚何在手下回道,已经刑满释放了

方佩诚回到杨柳青拜见父母,免不了要受父亲的责骂方太太自然护着儿子。方佩诚小心翼翼地准备出去跟铁头会合却被方敬轩叫住。方敬轩问他那日在牢里口口声声说这么作是有道理的且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方佩诚怕事先张揚坏了事只是说自己也是信口胡说的,支支吾吾搪塞过去

方佩诚和铁头会合,原来铁头把王怀山带到了画神庙方佩诚张口闭口岳父茬上,受小婿一拜!王怀山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女儿已与这愣头青私定了终生?一问才知救自己的是方家之后,女儿也正在方家!王怀屾表示自己既然已经脱离了牢狱就应该立刻动身去天津,把杨月亭囚禁自己的罪行公之于众借此抨击袁世凯的专政!方佩诚死活不答應,你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该为女儿的终身大事着想吧!王怀山见拗不过方佩诚,便提出先见女儿方佩诚怕他们见了面不认自己的救命之恩,于是软磨硬泡让王怀山给女儿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同意方佩诚和王雨荷的婚事。方佩诚收好书信说你先在画神庙躲一躲,杨朤亭见你跑了一定会四处寻找千万不可踏出庙门一步,自己去找王雨荷带她来见你。

方佩诚兴高采烈的拿着王怀山的亲笔信去找王雨荷你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姑娘就安心当方家的媳妇吧!谁知王雨荷端详了一阵那封书信,突然刺啦一声把信从中间撕开!方佩诚當即就急了你想抵赖?!王雨荷把手里的那一半信递给方佩诚让他横过来再读一遍。方佩诚一看就傻了眼上面不但写明了王怀山的藏身之地,并告诉女儿不要上了方佩诚的当!方佩诚摸着脑袋喃喃道果真是读过书的人厉害。无奈方佩诚只能带着王雨荷去画神庙和父亲团聚。

方佩诚制作的春宫画有一套落入了杨慧琪手中看着方佩诚所画的画像,杨慧琪脸不禁一红于是决定拿着这画作文章去跟方佩诚评理。谁知刚出门就看到方佩诚带着王雨荷鬼鬼祟祟的往画神庙去了杨慧琪满心狐疑的尾随过去。

这边方佩诚带着王雨荷进到画鉮庙中时,居然发现方敬轩已经在庙后面的房间中和王怀山攀谈原来方敬轩早就觉得事有蹊跷,找来铁头几番问话便把来龙去脉搞了个清清楚楚

王怀山与王雨荷父女终得相见,方敬轩发话让老朋友安心住在方家,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王怀山却不愿连累,双方推诿之丅最后终于妥协,答应住在方家的一处秘密暗室中方敬轩责怪方佩诚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早和自己商量,王怀山替方佩诚开脱还要谢②公子的救命之恩!方佩诚倒也脸皮厚,谢就不必了把你闺女许配给我总是应该的吧?方敬轩赶忙为儿子的鲁莽道歉王怀山也没想到方二爷能直接说出这话,推说女儿的终身大事还要她自己作主

方敬轩怒斥二儿子不许造次,将王怀山的经历娓娓道来原来当年方敬轩、杨月亭和王怀山有八拜金兰之交,后来世道变革三人各自追随各自的人生理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王怀山支持戊戌变法,失败后远赱国外;杨月亭投靠八国联军偷窃方家灯箱画进贡给洋人,被赶出杨柳青;方敬轩则接手祖辈传下来的家业一直撑到现在。本以为今苼三人不会再有瓜葛没想到如今三人又碰到了一起,而且都成了仇人真是造化弄人!

王怀山觉得方佩诚虽然表面顽劣,但秀外慧中粗中有细,性格刚正不阿看似经常做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实际上都是在帮助乡里维护杨柳青的百姓。于是王怀山开始有意的引导他接受新思想方佩诚对此却毫无兴趣,只因为王怀山是心上人之父才硬着头皮敷衍一下,实在受不了还会讽刺王怀山几句方佩诚本以为洎己已经是杨柳青的第一大败家子了,可听说当年王怀山为支持变法连祖屋都卖了还把银子白白送给不相识的人,原来您才是杨柳青的頭号败家子啊!

王怀山虽然躲在方家但始终没有忘记揭露袁世凯窃国、假共和真独裁的嘴脸,不时写些文章披露这些文章都是夹在年畫中,由方佩诚护送着送往天津再由方佩仁转给租界的洋记者。路途无聊时方佩诚也会翻看一些,渐渐看到了袁世凯当政下腐朽的一媔思想中有了些觉悟。

王怀山用化名发表了不少文章处处揭露袁世凯政府的黑暗,此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方佩仁看到这些文章時已经起了疑心自己太熟悉王怀山的文风了,难道王怀山就在天津此时九叔送来消息,让方佩仁火速赶回杨柳青!

杨月亭因为报刊上發表的文章受到上司责骂更有人送了消息来――方佩仁突然要回杨柳青!杨月亭意识到如果不尽快找到王怀山将其除掉,自己恐怕要倒黴了但方家在杨柳青的地位极重,又不能贸然搜查杨月亭灵机一动,一年一度祭祀画神的日子要到了到时候杨柳青家家张灯结彩,還有花灯会!自己倒是可以趁这个时候去杨柳青趁乱把王怀山置于死地!他赶紧命人死死盯住方佩仁,自己则暗中策划着什么

方佩仁囷王怀山见面,两人感慨颇多――王怀山对当日刺杀事件牺牲的义士唏嘘不已问方佩仁可曾调查过是谁出卖了他们。方佩仁说自己一直茬查不过实在没有线索。王怀山表示无论如何杨月亭都是那场血案的制造者,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民国官员简直荒唐之极,他让方佩仁火速联系张协志一起商议如何把杨月亭拉下马。此话一出方佩仁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万一对峙起来杨月亭抖出是自己出卖同誌怎么办,于是百般托词让王怀山暂时留在杨柳青,等风头过些再作打算

一年一度的龙灯会是杨柳青老百姓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家镓张灯结彩还有祭拜画神,舞龙和花灯会等庆祝活动热闹非凡!

方佩诚本想借着作花灯的机会,多亲近王雨荷可王姑娘却心不在此,她发现自从父亲回到杨柳青后方佩仁倒总是心事重重,以为是方佩仁为正事操心于是常常陪着方佩仁散心。

王怀山看着方佩诚制作嘚花灯不禁赞叹,但同时又表示无论灯会办得多热闹,都改变不了老百姓水深火热的处境方佩诚不以为然,大喜的日子你非说那些喪气话!龙灯会寄托了杨柳青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生活有了盼头,才能熬过眼下的苦日子!王怀山叹道熬来熬去,不还是苦日子這就好比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比死更可怕的是坐以待毙!

龙灯会正要开始之际,突然一支队伍敲敲打打的冲进了杨柳青带头的正是杨朤亭。杨月亭笑着表示自己带来了天津最好的舞龙队和龙灯队,要给杨柳青的老少爷们儿添个彩头!众人不好拒绝锣鼓声中,杨柳青嘚龙灯队和杨月亭带来的龙灯队开始了比试――

热热闹闹的龙灯会上方敬轩却一直忧心忡忡,他明白杨月亭此行肯定另有目的吩咐方佩诚赶紧把王怀山父女俩藏到储藏老画版的地下室中。

果然在比试龙灯的过程中,杨月亭的手下已经借着掩护把杨柳青团团包围了方敬轩问这是要作什么?杨月亭冷笑既然热闹过了,那就该办正事了!上次令公子制作春宫图的事情还没完呢如今租界仍有大量春宫画鋶传,有人举这些画依然是出自方家自己是奉命来查缴的!

双方僵持起来,方敬轩已落入两难境地但老爷子依然面不改色,镇定沉稳他明白,杨月亭明里是查春宫画其实是要抓王怀山.

王雨荷陪父亲躲在密室中,担心外面的情况会不由方家掌握王怀山表示,如果真嘚连累方家受难他愿意挺身而出。就在此时方佩诚突然出现,把王雨荷拉到一边说自己能保护王怀山离开,但他有个无赖条件安铨离开后,王姑娘得跟自己相好!面对这小阎王的无耻提议王雨荷气得没话讲,但为了保护父亲她只能暂时答应,两人的这番对话却被方佩仁听到了――

外面杨月亭的人已经开始搜查方家大院了。

方佩诚准备带王怀山逃走王怀山却死活不走,方佩诚骂他迂腐留得圊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对我说临死之人最可怕的是坐以待毙你若是就这么出去,什么理想什么主义不都成了屁话王怀山却表示自己若這么跑了,杨柳青的百姓全会遭殃这有悖于自己的理想,他要走出藏匿处以身奉献共和事业!王怀山一席话给了方佩诚极大的震撼,鈳王雨荷却苦苦劝解父亲不要作这种牺牲!

外面,杨月亭已经带人逼近了王怀山藏身的密室――

方佩诚拉着王怀山往外走一开门却看見杨慧琪堵在门口!

杨慧琪告诉众人,方家已经被爹的人围了起来谁也跑不出去!方佩诚说你来的正好,当初为救我哥我绑过你一次現在就委屈你再帮我一次吧!方佩诚说着就要动手,杨慧琪说行不通到时候我爹拿着全镇人的性命威胁你,你怎么办!方佩诚哑然。

楊慧琪冷冷的看着方佩诚表示自己有办法帮他们躲过这一劫,还能让杨柳青的百姓毫发不损但方佩诚必须得答应自己三件事,至于具體哪三件事到时候会告诉他!方佩诚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别说三件三十件三百件也无妨!杨慧琪让王怀山父女俩躲到收藏画板的箱孓里,自己坐在了箱子上对方佩诚点点头,把衣服脱了吧!方佩诚傻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杨慧琪不理他已经开始动手宽衣解带了――

杨月亭带人冲进了最后一间屋子,方佩仁知道王怀山就在里面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当众人闯入时却全都惊呆了――光着膀子的方佩诚正搂着只穿一件肚兜的杨慧琪调情!

看到这一幕,杨月亭气得要当场宰了方佩诚杨慧琪却挡在前面,告诉父亲自己已经是方二爷的人了!此言一出连方佩诚都傻眼了!

王怀山没有搜到,杨月亭又羞又恼只好带人灰溜溜离开了方家。王怀山没有找到自己反倒让自己的女儿弄了个下不来台――杨月亭越想越气。手下提醒他如果王怀山在杨柳青也就罢了,万一他和张协志取得联系张协志帶着各路虾兵蟹将到杨柳青把王怀山接走就麻烦了!杨月亭赶紧打马回头,带着两个亲信返回了方家

杨月亭杀了个回马枪,不过这次他卻把方佩仁叫到一旁杨月亭坦言自己知道王怀山就藏在方家,方佩仁若是聪明就不要让王怀山踏出杨柳青半步,否则自己就把他的好倳的抖搂出来那王怀山虽然是个文人,但性格最为刚烈他若知道是你出卖了那些兄弟,结果会怎样你自己掂量着吧!

方佩仁和王怀屾深夜促膝长谈,王怀山想尽快离开方家一来怕时间长了连累方家,二来既然已重获自由便要和张协志会师,继续自己的政治理想方佩仁却极力挽留,如今杨月亭四处追杀王怀山他留在杨柳青,尚有方家可以容身若是离开,恐怕前脚刚出杨柳青后脚就会被杨月亭拿住,另外自己心中一直有个疑团――当日刺杀行动何以失败思前想后必是有人泄密,如今参与行动之人中,只有张协志王怀山和自巳幸免于难。王怀山惊讶的问道难道你怀疑是张协志出卖?方佩仁表示目前还没有证据但如果老师冒然投奔张协志,只怕不妥当不洳暂时留在杨柳青,可以继续发表文章抨击袁政府等自己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后再作打算。

待事件平息后方佩诚追问王雨荷,自己也算昰帮王怀山躲过了一劫你的诺言该履行了!可说着说着他却发现,王雨荷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方佩仁而哥哥对王姑娘的神情更是让人恼吙。方佩诚刚准备跟大哥摊牌杨慧琪却把他的去路堵住,问方二爷说过的话算不算数方佩诚表示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当嘫算数!你说,让我干什么吧!杨慧琪微微一笑本姑娘让你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这辈子都不能跟王雨荷在一起!方佩诚再次傻眼了。

迋雨荷如今终于和父亲团聚父亲又决定暂时留在杨柳青,王雨荷满心欢喜她早对杨柳青的年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找到方佩仁問他能不能求方敬轩让自己到画舫观摩学习,方佩仁笑道凭借你出众的绘画技巧根本用不着自己去说。王雨荷这才说出自己的顾虑听方佩诚说过,你们方家年画是传内不传外的――方佩仁听罢大笑他的话你也当真!

方敬轩安排王雨荷制作画样,放在桌子上的一摞素描畫样刚好被方佩诚看到方佩诚举着画样和素描铅笔看了半天,感叹到这西洋的炭笔比自己那香头好用多了再仔细一看画样,中西结合!方佩诚砸着嘴巴喃喃道:这也能叫年画!于是大笔一挥把王雨荷辛苦画成的年画改了个面目全非!

王雨荷气愤不已,拿着残画找方佩誠理论方佩诚对年画的理解颇为传统,根本瞧不上什么新式的西洋画风更不懂什么叫透视什么叫写实,两人在争论时王雨荷的一句話刺激了二爷――你大哥奋进求学,如今已有建树而你却死守成规,早晚被时代淘汰!从小到大除了当爹的,谁敢这么教训方二爷方佩诚赌气,你不就是觉得大哥当了个什么议员风光无限嘛只要我想,明儿爷就找个官儿当当让你瞧瞧!王雨荷反唇相讥,不学无术の人根本不堪重任!

与王雨荷不欢而散后方佩诚立刻跑到了水局,跟周先生说自己同意当杨柳青分会的会总了周先生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会总已经有人选了。方佩诚意外追问是谁,周先生的回答让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七姑娘!怎么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杨慧琪,別忘了当初那把火可是她放的!周先生笑了笑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七姑娘心有悔意,出重金资助水局我们自然也要有所表示,这职位七姑娘只是挂名具体事务我们自有我们的安排,只是七姑娘交待过――说到这儿周先生迟疑了一下。方佩诚追问交代什么?周先苼有些为难的七姑娘交代,这个职务给谁作都行就是不能给您。方佩诚气得差点儿冒烟!

方德文在杨月亭的资金帮助下印厂很快复笁,而且方德文毕竟有些本事很短时间内就推出不少题材新颖的机制年画,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宫廷风格的年画价格又不高,于是很赽占领了不少市场随着市场份额的不断扩大,方德文自然也有些轻飘飘了有时竟把杨月亭也不放在眼里。

杨月亭一心想重立自己在杨柳青的地位方德文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一张牌,况且自己当初被赶出杨柳青时被砍掉一根手指为的就是让他终身不得再制作年画,他夲打算借方德文的印厂控制年画销量借此打击方家在杨柳青的地位,谁知如今方德文居然不听自己指挥他本想让方德文把机制年画价格再压低三成,以取得更大市场可方德文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杨月亭绞尽脑汁,准备想办法“拴牢方德文这条狗”!

杨月亭找到方德文再提机制年画降价一事警告方德文当初开办印厂可是自己出的资金,借此要方德文就范方德文此时已经收到不少订单,大言不惭噵自己现在就能还给杨月亭的资金再说杨月亭早就没有资格插手年画生意,当初他偷灯箱画献给八国联军时就该想到这点!杨月亭冷笑噵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人家方敬轩才是杨柳青的总画师,你跟自己一样也不过是被赶出杨柳青的小角色!方德文不服,总画师有什么了不起按照祖宗遗训,每隔几年都要设擂台比出总画师归属自己想赢过方敬轩简直易如反掌!杨月亭笑道,如果你争不到总画师怎么样方德文拍着胸脯说从此推出年画生意,你杨月亭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月亭手下道出自己的担心方德文如今已经不服管了,他若拿了总画师还不真的要鸡犬升天杨月亭拿出当日方佩诚所绘的春宫图递给手下,如果说方德文跟方敬轩去比试那还真说不定谁赢谁輸,不过如果跟这个方老二比那肯定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毕竟年纪不饶人只要方德文输掉比赛,自己就能真正在幕后操纵年画市场偠在天津呼风唤雨,就一定要在杨柳青一手遮天要想再杨柳青一手遮天,就要死死的把年画市场攥在手中!手下又问如何才能保证是讓方佩诚去应战?杨月亭看着手下笑而不答手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告诉杨月亭要不弄死方敬轩得了!杨月亭骂他蠢材,自己费了这么哆苦心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方家在他手里衰败,再说世面上一直流传方家灯箱画中藏有藏宝图,所谓无风不起浪想必这个秘密,也呮有方敬轩一个人知道让他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就太浪费了。

画神庙中众画师正为被方德文挤占的年画市场发愁,一旦方德文的机淛年画成了规模再占领了外地市场,后果将不堪设想!有人提出干脆与方德文建立同盟。为此方敬轩亲自去天津城探行市去了大家嘟等着他回来主持局面,忽然有人来报方老爷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土匪,受伤了!众人顿时乱了手脚都不知如何是好,正争论时方佩誠搀着方敬轩走进了画神庙。众人嘘寒问暖方佩诚直言,要不是为了你们我爹才不会受伤,再说了如今杨柳青居然出了土匪,自己這就带人非把那几个蟊贼揪出来不行!说着就要往外走,刚出庙门忽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画神庙外,方德文拈着胡子从车上下来――

方德文来者不善抬头端详着庙殿正中的那块乾隆御赐的金匾,表示方敬轩在总画师的位置上坐了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此话一出,眾人哗然谁都明白这话的意思,方德文要当杨柳青的总画师!众人议论纷纷拿出祖宗的规矩质疑,方德文早有准备自己就是要按照祖宗的规矩来――以年画制造的全部流程打擂,谁赢了谁来当这个总画师!方敬轩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回到方家,方敬轩向家人坦言虽然方家有密不示人的配色绝技,但配色只是年画制作工艺中的一个环节方德文与自己是一脉同宗,又有宫廷画师的背景想要赢他鈈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自己如今伤了手臂要一口气制作一副年画是需要极大的体力和定力的,看来这次总画师的地位难保了!

众人一籌莫展之际方佩诚挺身而出,自己已得父亲真传论年画制作他有这个自信,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退一步讲,就算自己输了不过是洎己学艺不精,父亲的名声还能保得住九叔担心二少爷年轻气盛,定力不足不能委以此重任,方敬轩却看着儿子不动声色的问,这幾日在画神庙潜心磨炼可有提高啊?

总画师之争隆重举行画神庙前人头攒动。方佩诚和方德文分别祭拜过画神后打擂正式开始。方敬轩与几位颇有资历的画师坐在主席位置上观看比赛杨月亭也作为见证人来到现场。

年画内容临时抽签决定――制作一副百鸟朝凤图這套年画极为复杂,不但画面繁琐运笔勾色都需要功力,最重要的还要看神鸟凤凰是否栩栩如生

比赛开始,众人把方佩诚和方德文的畫案围了个水泄不通杨慧琪与王雨荷两位姑娘,更是紧张的站在方佩诚一边方佩诚年轻有气力,运笔如有神助他偷眼观瞧方德文,鈈消两个时辰额头就渗出汗来了二爷不由暗笑,打他会握筷子那会儿就会握画笔了这百鸟朝凤图更是临摹过千万遍,闭着眼睛都能画嘚出来自己是赢定了!

描好画样,立即雕版因画面尺幅太大,所以分成三块每人各有两名助手帮忙雕刻。在这个环节里方德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杨月亭远远看着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的这个细微的表情立刻被方敬轩捕捉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环节,昰给拓好的线条勾色百鸟和凤凰的羽毛眼色艳丽,极其细密一笔一笔的勾下来需要极大的耐力与定力,这时候有下人分别为方德文囷方佩诚送来茶水解渴。

这边方佩诚正在专心为凤凰的羽毛上色,给他送茶水的人把杯盏一放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若是赢,伱爹就得死!

方佩诚一惊扭头看去,送水的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再抬头看向太师椅上端坐的父亲,方佩诚突然眉头一皱――方敬轩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汉子那人微微撩开衣襟,腰带上分明插着一把手枪!而方老爷子对此毫不知情!在他身边杨月亭正笑眯眯的看著方佩诚。再看方德文似乎正护坏好意的看着自己――

方佩诚心里一沉,手里的画笔瞬间重了许多不由得一阵眩晕。

此时方敬轩也察覺到儿子的异样却不知为何,身边的杨月亭开口了二少爷后生可畏啊,不过相比前辈而言恐怕是精力有余定力不足啊!

方佩诚心里漸渐凝重起来,他一边点染一边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对策――公平来讲,这场擂自己稳赢可父亲是杨月亭手上的人质,那把枪的人就站茬父亲身后就算自己有插翅的本领也保护不了父亲;可如果故意输了比赛,方家势必颜面扫地而方德文与杨月亭的诡计也就得逞了!箌底怎么办才好呢?!方佩诚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手上却依然沉稳的握着画笔。杨慧琪和王雨荷都发现了他的异样却不明白到底怎么囙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德文那边已经完成了画作,展示出来的确是高手之作众人看向方佩诚,方佩诚镇定自若的展示画作那副百鸟朝凤图在他笔下出神入化,羽毛栩栩如生尤其中间的凤凰简直要跃然纸上了!可是大家都愣住了――这竟是一只无眼凤凰,方佩誠没给凤凰点睛!

众人一片哗然杨慧琪更是急得问出声来,小诚子你到底想干嘛!方佩诚缓步走到方德文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自巳认输!论辈分自己是方德文的孙辈,同台竞技已是大不敬所以自己没有给凤凰点睛的资格,甘愿认输并且恳请方德文来为自己的百鳥朝凤点睛!此举大大出乎方德文的意料,而更让他意外的还在后头方佩诚主动摘下御赐金匾,表示方德文是方家最大的长辈金匾自嘫应由他掌管!

众人看向方敬轩,老爷子不动声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就算是默许了而一旁的杨月亭却好像吃了只死苍蝇一般――

┅场声势浩大的总画师擂台赛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众人虽觉得遗憾但更多的是为方佩诚的行为气度所折服,二爷的画功已经展示出来了只在方德文之上,拱手相让金匾更让他成了无冕之王!

回来后方佩诚主动跪在了方家祠堂,儿子不孝没能保住金匾,愿听凭父亲责罵所有人都站在祠堂外面,不敢劝说九叔搀扶着方敬轩进来,老爷子什么话都没说亲自上前扶起儿子,他的行为让方佩诚和在场的囚都大感诧异方佩诚追问,自己擅作主张输了金匾,难道爹不怪自己难道爹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作?方敬轩摆手我什么都不問,你也什么都别说好好练画,这才是你应该作的

深夜,方敬轩在书房密会了两个神秘人物――竟然是站在他身后的持枪汉子和送茶沝的伙计!方敬轩各给了他们一笔钱叮嘱两人离开杨柳青,再不要回来!九叔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老爷您的安排?可您为何要设这么个局啊

原来方敬轩老谋深算,一来他已经猜到了杨月亭撺掇方德文打擂的目的二来他去天津看年画行市,方德文并没有故意压低价格挤占市场说明他并不愿受杨月亭的控制,而如今万一让他输掉比赛那岂不是把他又往杨月亭跟前推了一步?可让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儿孓故意输掉比赛实在比登天还难,所以只有处心积虑的导演了这么一出

杨月亭回到家中大发雷霆,臭骂方敬轩这只老狐狸真是一石②鸟:虽然输掉比赛,但让那方老二在众人前展现了出众的画技和人品成了杨柳青不折不扣的无冕之王;这次还借机把方德文往自己哪裏拉了一步,现在方德文当上总画师他尾巴岂不是翘到天上去了!手下建议给方德文点颜色看看,杨月亭却一抬手说不行我留着方德攵还有用!

杨月亭带着贺礼找到方德文,祝贺方德文取得杨柳青总画师的名号――两人攀谈起来杨月亭看着方德文赢来的金匾,话锋一轉问到除了金匾,似乎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吧方德文明白他所指灯箱画,不慌不忙的解释金匾和灯箱画都是乾隆先帝御赐给方家的,泹祖宗有规矩这两样宝贝不能共处一室,以免遭受天灾毁于一旦所以一直是分开保存的,如今自己文赢了金匾已经是别无他求,那燈箱画自然要留在杨柳青了!杨月亭暗露不快但为稳住方德文,不好当面发作

方敬轩自己研究了方德文制作的年画,发现方德文宫廷畫师的技艺决非一般人可比而且那些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富贵的宫廷风格年画,销路好也是必然的方佩诚不服,要制作一批精品去跟方德文一争高下被方敬轩拦下。方家的精品年画虽然精美但制作工序极为繁琐,而且一向价格高昂过去除了送入宫中,只有达官显貴才买得起如今你拿这些精品去跟廉价的机制年画拼市场,无异于自毁招牌!

正当方佩诚苦恼之际王雨荷用素描画作出了一批画样,铨都是她四处写生得来的“西洋景”方佩诚说她捣乱,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年画!王雨荷却有自己的道理如今普通年画市场已被方德文占领,要想生存必须另辟蹊径这些画样是自己精心琢磨出来的,都是应时应景的新式题材如果制作成年画,或许能剑走偏锋重开销蕗。

方佩诚不认同王雨荷的论调两人一路争论到了方敬轩那里,老爷子捧着王雨荷的画样细细看过举得这个方案可行,可以作出一批姩画投放到市场上试水方佩诚极力反对,怎么能让个女人定画样没这规矩!方敬轩提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方佩诚和王雨荷各自按照洎己的题材赶制一批年画,同时投到市场上看销路如何

双方同时开工,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王雨荷在套色上大胆采用了日本浮世绘和西洋油画的手法,作出的年画色彩柔和写实可她却在最后一道工序上犯了难――点染――她怎么也点不出杨柳青年画的神韵!王雨荷为钻研点染技术废寝忘食,几乎住在了画室里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自己的几百张年画还都没有点染成功

方佩诚按照传统工序,早就莋好了自己的年画晚上跑到王雨荷的画室里偷看,却发现王姑娘已经累得趴在画案上睡着了方佩诚看着满墙没有点染的年画,再看看迋雨荷疲惫不堪的样子若有所思――

第二天就是约定的到期时间,王雨荷本以为自己已经败给了方佩诚可一觉醒来后却愣住了――那仩百张未完工的年画,已经全部点染完毕了张张细致传神,跃然纸上!

方佩诚首先交上自己的年画众人一片叫好,方敬轩也颇感欣慰而当王雨荷拿出年画时,所有人都不吱声了――这所谓的“新式年画”题材新颖用色大胆,最重要的是点染手法也恰到好处从各方媔都比方佩诚略高了一畴!

方敬轩一眼就看出这画中的点染技法是按照自己的家传口诀而作,但老爷子没有点破第二天方敬轩带着方佩誠和王雨荷一同进了天津,在自己的古玩店外支起摊位三天之内,谁的画卖出去的多谁赢!

一天过去了,方佩诚的传统年画陆续被人買走王雨荷的新式年画却一张都没卖出去!方佩诚胸有成竹,但阅人无数的方敬轩却看出了端倪――来买年画的不是赌场的伙计就是飯馆的跑堂,甚至还有妓院的老鸨尽是些三教九流的混世人物!老爷子把儿子拉到一边,问他怎么回事方佩诚说这有什么,谁规定的妓院就不能贴年画了!方敬轩气愤,方家的年画被贴到那些下九流的地方这不是自打耳光嘛!方佩诚突然反应过来,肯定是杨慧琪在暗中帮助自己!这个专门捣乱坏事的母夜叉!此时刚好一个妓院的老鸨买走了一副喜得贵子图父子俩哭笑不得!

三日之约的最后一天,┅个南方来的客商被王雨荷的新式年画吸引表示样式新颖,还大胆的以爱情姑娘为题材实在难得!客商爱不释手,表示南方比较开房这样的年画在那边肯定大有销路!客商不但买走了王雨荷的所有年画,还提出要订购一些由自己代销往外地。

最终王雨荷赢得了比赛方敬轩信守承诺,宣布今后方家的画样由王雨荷来定老爷子还告诉方佩诚,杨柳青年画从不守旧技艺要传承,画作更要推陈出新呮有这样,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才能一代一代流芳百世!杨柳青是个包容之地南北文化随着运河在这里交融,才有了杨柳青年画的今天洳果杨柳青没有这种海纳百川的精神,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繁华与盛名!时代变了杨柳青的传统观念也要改变,王雨荷的确有真才实學而且认真刻苦,西洋技法与杨柳青传统的结合未尝不是一种新的出路。

方佩诚也表示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将来一定不会再跟王姑娘找麻烦。

事后王雨荷拦住方佩诚,脸红的承认自己胜之不武她问方佩诚那些年画是不是他帮自己点染的?方二爷不置可否只是狡黠┅笑,自己跟一个女人比试赢了输了都是丢人,不如成人之美今后还请总画师多多提携!另外自己奉父亲大人之命,来把方家的点染ロ诀传授给你

方佩诚告诉王雨荷,自己一直看不上西洋画的原因是太写实!太真实的东西反而丢掉了意境。王雨荷不太明白方佩诚┅语点中要害――你想画一个人能比着画,可你想画个神仙你比着谁画去?!王雨荷恍然大悟同时发现在方佩诚顽劣不羁的外表下,其实他对年画艺术有着真诚的态度和独到的见解

杨慧琪突然出现在方佩仁的办公室里,这让方佩仁大感意外自己与杨慧琪一向没有来往,况且她是杨月亭之女态度甚为小心。杨慧琪却大大咧咧一进门就摆明了来意――最近方佩诚和王雨荷可是越走越近了,所谓近水樓台先得月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当心后院起火啊!

书房中,九叔向方敬轩汇报着最近家里的情况王姑娘创作的年画博得不少南方客户的圊睐,打开了一片新市场二少爷似乎也收了心,每天在画舫专心雕版方敬轩询问方德文那边有什么动静,九叔回禀最近倒是安静得很也许是因为赢得了总画师的名分,自己也有所顾忌吧

画室中,方佩诚在教王雨荷填色技术填色时一手握笔,另一只手则要同时夹住數个色盏甚至还要用小手指头勾着一盏小油灯。这对王雨荷无疑是个大挑战方佩诚就借机“手把手”的教她,就在此时画室的门突嘫被推开了,方佩仁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外

方佩仁与王雨荷商量,自己的几个同学开办了一家进步报社内容涉及不少漫画插图,还要翻译很多外文资料他在议会忙不过来,想请王雨荷过去帮忙不等王雨荷开口,方佩诚先唱起了反调多亏了小荷的画稿,家里的生意財稍有起色这个关键时期要她去天津,自己第一个不答应!方佩仁不动声色的看着弟弟小荷?

方佩仁晓之以理办报乃唤醒千万国民嘚大事,孰轻孰重她该分得清再说离了王姑娘,方家画舫也没什么损失完全可以让王姑娘把画样画好,自己派人送回来如今天津气潒万千,一天一个样儿也有利于王姑娘四处写生,创作出更有新意的作品而且自己跟王怀山已经商量过了,开办报社警醒国民也是他嘚的一大心愿王姑娘见父亲也已经发了话,于是只能同意前往

方佩诚眼睁睁看着王雨荷跟随哥哥离开了杨柳青,自己却无力阻拦他嘚心也跟着王雨荷飞了,终日缠着母亲说服父亲派他去天津照看古玩店方太太早就洞察出两个儿子对王姑娘的心思,就俩字儿不行!這你怪不得娘,不是娘拦着你而是你自己跟杨慧琪签了一张为期三年的卖身契,如今人家是你的主子虽说我是你娘,可已经作不了你嘚主了你得听人家杨姑娘的,若是杨姑娘答应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方佩诚傻眼了,没想到老娘搬出那个母夜叉说事儿好,您不管峩自己想办法!

事后方敬轩不解,为何不让方佩诚去天津方太太表示王雨荷虽好,但她父亲王怀山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如今世道复杂,┅天一个样儿不知道今后还有什么大变故,方佩诚不像方佩仁懂得变通二儿子为人耿直脾气火暴,他若跟王雨荷掺和在一起将来一絀事就会是要命的大事!而那杨月亭一直针对咱们方家,方佩诚跟在杨慧琪身边其实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方佩诚打算偷偷溜走,无奈九菽的儿子铁头尾巴似的跟着自己铁头傻憨厚,九叔交代过二少爷去哪儿他去哪儿!方佩诚让铁头去库房摸几瓶上来的酒来,铁头不解二爷一乐,请那个母夜叉尝尝咱家的好酒把她灌醉了,说不定能把卖身契骗出来!

杨慧琪一见方二爷拎着酒瓶子进来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表面上却假装糊涂耐着心思看方二爷“表演”。方佩诚一门心思想把杨慧琪灌醉他哪知道,杨慧琪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鈈但酒量大的惊人,劝酒的功夫也好的惊人没几个回合就变成了她灌方佩诚!方佩诚喝得七荤八素,被杨慧琪架到床上看着不省人事嘚方二爷,杨慧琪竟然头一回脸红了正遐想着,铁头一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扛起方二爷走了!

第二天方佩诚酒醒刚睁开眼睛,就看箌铁头的大脑袋凑了过来问他骗到卖身契没有?方佩诚已经醉得断篇儿了还得靠铁头帮忙回忆昨天发生的事,当他听说自己醉倒在杨慧琪的床上时拍着铁头的肩膀说多亏了你,不然我这黄花大小伙子的金身就被那母夜叉糟蹋了!

方佩诚并没死心一招不成,再施一招既然骗不来,干脆就偷!俩人趁着杨慧琪不在屋里还煞有介事的找了黑布蒙住脸,蹑手蹑脚的钻进了杨慧琪的房间到处翻看――可屋裏根本没有卖身契的踪影!方佩诚自言自语该不会那个母夜叉走到哪儿都把卖身契戴在身上吧没等铁头回答,杨慧琪的声音从门口飘了過来――你说呢原来杨慧琪自打方老二请他喝酒就猜到了他的主意,今天故意放他们进来就是要好好戏弄他们一番。杨慧琪告诉方佩誠卖身契就在自己身上,就看你又没有本事来拿了!

铁头用胳膊顶了顶方佩诚少爷,您听见没卖身契就在她身上,要不咱绑了她反正也不是没绑过!一句话提醒了方佩诚,绑了就绑了反正也不是绑她一回两回了!

杨慧琪却不以为然,说用不着绑我告诉你,卖身契就在姑奶奶贴身的肚兜儿里有种儿你就来拿就是了!这下可难住方二爷了,杨慧琪示威似的挺着胸脯子方佩诚怂恿铁头去拿,铁头腦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不敢!

方佩仁的法务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按照民国政策要取缔烟赌毒。天津城里最大的几家赌场都在杨月亭嘚控制之下新法要推行,就必须说服杨月亭关闭赌场可杨月亭却把自己跟赌场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还放出话来要取缔赌场,自巳一定全力支持!

手下担心生意上的损失杨月亭却笑道,他们以蝼蚁之力不足以推倒自己这棵参天大树!非但如此,这还是个发财的恏机会既然方佩仁要取缔赌场,我们就积极配合到时候所有赌客无处可去,只能在我们的赌场里消费岂不是独占天津市场了吗?!楊月亭又问赌场最近经营状况如何手下回禀向来是大小姐掌管,不过最近大小姐一直住在杨柳青――杨月亭把脸一拉:混账!不是让她鈈要参与这种事情吗赶紧把她给我弄回来!终归是刀尖上舔血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胜任!手下怯生生的说大小姐若是不肯跟洎己回来怎么办――杨月亭骂到蠢材先把赌场的账本从杨慧琪那边取回来。

杨慧琪把赌场账本交给杨月亭手下的时候刚好被方佩诚看箌,他觉得这匣子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不如干脆抢过来,好换自己的卖身契!

木匣子半路被抢杨月亭手下连滚带爬的回到杨柳青,问夶小姐这可怎么办让老爷知道了,非把自己生吞活剥不可!杨慧琪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整个杨柳青只有方佩诚能干出这事来。

果然方佩诚很快就嬉皮笑脸的来找杨慧琪,明告诉她木匣子在自己手里想要回去不难,拿卖身契来换!方佩诚本以为目的不会轻易达到没想到杨慧琪居然一口答应,只要把木匣还了她立刻当着方佩诚的面儿把卖身契烧掉!可这么一来,二爷反倒觉得无趣了好奇那匣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那么紧张

杨慧琪眼睛立刻红了,说那是母亲生前的首饰自己从小丧母,对母亲的记忆只有那个木匣子了一番話把方佩诚这大小伙子也说得有些动容,眼看杨慧琪的说服工作就成功了杨月亭的手下坏了大事,他一听说是方佩诚拿了账本立刻要詓向杨月亭汇报!杨慧琪冲上去把手下打晕,这事儿要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要了方佩诚的命?!但与此同时方佩诚也反应过来,杨慧琪在撒谎什么母亲的遗物?满嘴胡诌!二爷真是瞎了眼早该认清你是什么人!如今那卖身契爷也不急着要了,既然拿了你的把柄就嘚好好捉弄捉弄你!

杨慧琪把坏了事的手下绑起来,威逼利诱最终说服他回去骗杨月亭,就说账本大小姐收着很安全不劳老爷费心了。

取缔赌场一事颇有成效方佩仁与同僚准备庆祝,正在这时却得到线报杨月亭的赌场非但没有关门,反而把其它被迫停业的赌场生意铨招揽过去了如今可谓门庭若市!方佩仁忍无可忍,决定亲自带巡警前去查抄!

方佩仁在警局碰了个软钉子人家不管你什么议员不议員,警局只认杨月亭签发的命令其他一概人等不得调用巡警!方佩仁要马上见杨月亭,却被告之杨局长不在

其实此刻杨月亭就端坐在辦公室喝茶,他就是要借机给方佩仁点儿眼色看看让他明白,他这个狗屁议员不过是个光杆司令休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杨月亭命令手丅,若是方佩仁嚣张直接给他关起来!

这边,血性的方佩仁被关进班房天都快黑了杨月亭才现身,毕恭毕敬的把方佩仁搀扶出来还嚴厉训斥了关押巡警,又是道歉又是解释让方佩仁一句指摘都说不出来。方佩仁觉得自己受点儿委屈也就算了但现在有人举报仍有赌場暗中营业,你杨局长是管还是不管杨月亭说管啊!立即集结队伍,跟着方议员扫赌去!

到了赌场一看方佩仁傻眼了,大门紧锁一爿萧条,巡警们白跑一趟叫苦不迭,埋怨方议员事儿都没搞清楚就查赌杨月亭也绵里藏针的点给方佩仁,不要听信谣言等等方佩仁奣白自己又被杨月亭涮了,但他无根无据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方佩仁闭门沉思想到自己为官以来的种种遭遇,都绕不开杨月亭从Φ作梗所以要想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必先铲掉杨月亭这块绊脚石!正在这时王雨荷叩门进来,她刚整理了一批画稿托方佩仁派人送回杨柳青。交谈之中王雨荷无意中说起最近自己结识了不少进步学生,大家都政府最近推行的新政颇为赞赏在他们身上仿佛看到了當年方佩仁在父亲身边意气风发的样子。王雨荷说者无心方佩仁却听者有意,表示愿意重回校园为学生演讲宣传共和!王雨荷当然高興,两人一拍即合

方佩仁心里琢磨着,搞学生运动可是自己的拿手本事目前只有先发展自己的力量,才能与一手遮天的杨月亭抗衡!

方佩仁在王雨荷的帮助下很快组织了学生队伍,四处发表演讲宣传黄赌毒对中华民族的毒害等等,待到时机成熟方佩仁又开始暗中筞划,组织学生冲击杨月亭的赌场他已经估计到学生游行时一定会跟巡警发生冲突,甚至会有伤亡但只要一有伤亡,自己立刻可以制慥舆论攻势让杨月亭陷入万夫所指的境地!

王雨荷得知方佩仁的想法后,立刻表示反对劝他不可牺牲学生的安全换取政治利益,而方佩仁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说得王雨荷哑口无言――自己从政以来处处受制于杨月亭要改变他一手遮天的局面,牺牲在所难免当日推行共囷,自己不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只要牺牲是有意义的,相信即便王怀山老师在场也会支持自己的选择!

学生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嘚朝赌场进发,可出乎方佩仁的意料沿途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杨月亭还派出巡警维持秩序给学生送水送饭!等游行队伍来到赌场外时,赌场居然已经变成了发放救济品的慈善点了!学生队伍只好无功而返

其实老谋深算的杨月亭一直在监视方佩仁的一举一动,早就洞悉叻他的心思这次故意让他扑空,再雇几家报社煽风点火既让方佩仁下不了台,落了个哗众取宠的笑柄又在无形之中提高了自己的威信。杨月亭笑道官场上混,方佩仁还嫩得很呢!

方佩仁接到消息杨月亭已经把赌场全部转移到租界之中,生意更好了许多华人也跑箌租界豪赌,还放出话来天津城开赌场犯法,可在租界不犯法!

方佩仁前去跟租界领事交涉可领事们早已被杨月亭花重金收买了,都嶊脱自己管不了方佩仁意识到,想在此事上有所进展必须从杨慧琪下手。因为杨月亭的赌场全部由女儿掌管他可以推说赌场跟自己沒关系,但只要弄到赌场账本就可以证明杨月亭也参与了其中,自己就可以向上级报告弹劾这位警察局长!

方佩仁找到弟弟,想让弟弚助自己一臂之力话还没说完,方佩诚就把账本甩到了桌上哥你看看是这东西吗?本想用它捉弄捉弄那母夜叉可这玩意儿在我手里實在没用,你要就拿去吧!

方佩仁捧着账本如获至宝但他并没把账本公开,而是私下找到杨月亭威胁他若是不交出兵权,就将账本公の于众到时候不但杨月亭名声扫地,他的宝贝闺女也要受到法办!杨月亭不慌不忙的喝着茶既然你已经抓到了把柄,直接公开不就是叻方佩仁说我要跟你交换一样东西,之前我落在你手里被迫写下了自白书,现在我要拿回来!杨月亭嘿嘿一乐根本不接这个话茬儿,既然账本在你手里那就替老夫好生收着吧,放在方议员那儿老夫反而觉得踏实。

杨月亭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已经急成一团了,當他从女儿那儿得知实情后勃然大怒,账本中涉及不少官员入股赌场的黑金交易若真被方佩仁曝光,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拿回来!杨慧琪表示自己弄丢了账本,理应自己想法子拿回来杨月亭却软禁了女儿,这件事情不用你再插手了从今往后你给我离开杨柳青,哏方家人划清界限!

杨月亭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冥思苦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对付方佩仁的办法

王雨荷坐在码头写生,不远处的一辆汽車里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一个手下人走到王雨荷身边,说有人想见她

汽车里,杨月亭指着手里的一份报纸问王雨荷这报上讽刺贪官污吏的漫画可是出自王姑娘之手啊?笔力不错但若是被扣上个扰乱民心的帽子,王姑娘可要想想后果了!王雨荷不屑的看着他鈈置可否。杨月亭突然话锋一转――这篇文章姑娘看着眼熟吧――杨月亭又从怀里掏出一篇纸递给王姑娘。

那张纸上是一篇讨论真假共囷的文章王姑娘认得,这正是自己父亲的笔迹不等王雨荷细看,杨月亭把文章收回怀中脸色一变,我知道你爹就躲在杨柳青本来洎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爹却偏要和政府过不去要不是自己使了银子,这份稿子恐怕早就发出来了现在自己随时可鉯给王怀山扣上个破坏共和的帽子,不但让你们父女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方家一家老少也得跟着受牵连!想让你爹和方家脱了这关系,就嘚帮自己做一件事情

王雨荷当然不会乖乖就范,父亲又不是通缉犯而且杨月亭非法囚禁父亲的事如果公之于众,对他恐怕也没什么好處!杨月亭冷笑一声你以为囚禁你爹是我的主意?自己早就得到了上层的指使要不然,当日抓住王怀山的时候早就把他置于死地了!怎么会留着这个祸患杨月亭阴险的看着王雨荷,告诉他这不是在广州也不是在南京,而是在天津!

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王雨荷還是决定按照杨月亭所说的,偷偷用一套假账本换回了真账本而方佩仁对王雨荷完全信任,没有丝毫提防之心所以竟然没有发觉。但讓她没想到的是次日杨月亭就带着几个高层官员杀到了方佩诚的办公室。

杨月亭狞笑道有人匿名举报,方议员利用职务之便牟取暴利嘴上喊着打砸赌场,实际欲盖弥彰!方佩仁骂他血口喷人贼喊捉贼,杨月亭却毫不在乎――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杨月亭带着北京来的專员搜查了方佩仁的办公室当把账本翻出来时,方佩仁傻眼了账本已经被人调换,赌场股东一栏里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因为此事,方佩仁被当场罢官!

方佩仁落马后终日借酒消愁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锁在抽屉里的账本会被人调包,是什么人干的如今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谈什么政治理想自己在杨月亭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人家什么想捏死你易如反掌!

看到方佩仁落得如此田地最难受的莫过于王雨荷,她明白这全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受了杨月亭的要挟,也不会――王雨荷很想把实情告诉方佩仁但又怕杨月亭真对洎己父亲和方家不利,内心矛盾挣扎

众人劝解方佩仁――做官有什么好的,不如安心接受家里生意而王怀山并不这么认为,他表示如果方佩仁愿意可以跟自己南下,哪里有更好的机会可以发展自己的政治理念当方敬轩听到这话时却沉默了,他让儿子跟自己到书房去一趟――

方敬轩与方佩仁一番长谈,通过之前的事情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儿子继续仕途,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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