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匠工艺做的铸铜雕塑的制作工艺有什么类型的?求解

原标题:卢梭 | 科学与艺术的复兴是否有助于敦风化俗?

本文曾获1750年第戎学院奖金,应该学院的征文题:《论科学与艺术的复兴是否有助于敦风化俗?》

“我们被善良的外表所欺骗”——贺拉斯E2

科学与艺术的复兴E3有助于敦风化俗呢,还是伤风败俗呢?这就是本文所要探讨的。我在这个问题上应该站在哪一边呢?各位先生,我站的就是一个虽然一无所知,但并不因此就妄自菲薄的诚恳的人所应该站的那一边。

在将要对我进行评审的会议E4面前,我感到我要说的话是难于得体的。我怎能胆敢在欧洲最博学的团体之一的面前贬斥科学,在一所著名的学院里颂扬无知,并且还要把对学术研究的蔑视与对真正有学识的人的尊敬调和在一起呢?我了解到有这些矛盾,可是它们并没有能动摇我。我自谓我所攻击的不是科学本身,我是要在有德者的面前保卫德行。忠诚对于善人要比博学对于学者更可贵得多。那末,我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是畏惧这次将倾听我的意见的与会者们的智能吗?我承认我是畏惧的,但那只是因为我的论文的内容,而绝非因为发言者的情绪。在疑难的辩诘中,公正的主宰们是决不会迟疑不决,而不肯谴责他们自己的错误的;而对于有理的一方来说,其最有利的情况就莫过于能在一个正直而开明的、自己判断自己案情的裁判者面前进行自我辩护了。

除了这个鼓舞我的动机而外,还该加上使我作出决定的另一个动机:那就是,由于我根据天赋的光明在维护真理,所以不管我的成就如何,它本身就是一种永不会使我失望的酬报,而我将会在我内心深处获得这种酬报的。

看一看人类是怎样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脱离了一无所有之境,怎样以自己的理性的光芒突破了自然所蒙蔽他的阴霾,怎样超越了自身的局限而神驰于诸天的灵境,怎样像太阳一样以巨人的步伐遨游在广阔无垠的宇宙里,那真是一幅宏伟壮丽的景象;然而返观自我以求研究人类并认识人类的性质、责任与归宿,那就要格外宏伟和格外难能了。所有这些奇迹,从最近几个世纪以来E5,又重新开始了。

欧洲曾经退回到过太古时代的野蛮状态E6。世界上这一地区的各族人民,今天生活得非常文明,但只不过是在几个世纪以前,他们还处于一种比愚昧无知还要更坏的状态里。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科学上的胡说八道,一种比无知更加可鄙得多的胡说八道,居然僭称起知识的名号来了E7,而且对于知识的复兴布下了一道几乎是无法克服的障碍。为了使人类恢复常识,就必须来一场革命,革命终于来自一个为人最预料不到的角落。使得文艺又在我们中间复苏的,正是那些愚昧无知的伊斯兰教徒,正是那架摧残文艺的打谷机。君士坦丁的宝座的陷落E8给意大利带来了古希腊的遗物,随后法国也由于这些珍贵的战利品而丰富起来了E9。不久科学也追踪文艺而来,于是在写作的艺术之外,又加上了思维的艺术,这种进程好像是奇怪的,然后却是十分自然的。人们开始感觉到与文艺女神们E10相交往的巨大利益了,那就是,通过值得他们互相赞慕的作品来激发他们彼此相悦的愿望,可以使人类更富于社会性。

精神也和身体一样,有它自己的需要。身体需要是社会的基础,精神需要则是社会的装饰。政府与法律为人民集体提供了安全与福祉;而科学、文学和艺术,由于它们不那么专制因而也许更有力量,就把花冠点缀在束缚着人们的枷锁之上,它们窒息人们那种天生的自由情操——看来人们本来就是为了自由而生的,——使他们喜爱自己被奴役的状态,并且使他们成为人们所谓的文明民族。需要奠定了宝座,而科学与艺术则使得它们巩固起来。世上的权威啊!爱惜才华吧,保护那些在培养才华的人物吧E11。文明的民族啊,培养他们吧:这些快乐的奴隶们啊,都是靠了他们,你们才有了你们所引以为荣的那种精制而美妙的趣味,才有了那种性格的温良恭俭以及风尚的彬彬有礼,从而才使得你们之间的交往如此密切又如此容易;一言以蔽之,你们才可以没有任何德行而装出一切有德行的外表。

正是由于这种文明(它显得非常可爱,正因为它不那么勉强),才使昔日的雅典和罗马能够在那些以其繁荣与昌盛而如此值得自豪的岁月里头角峥嵘;毫无疑义,也正是由于它,我们的世纪与我们的国家才会超越一切的时代与一切的民族。一种毫无迂腐气的哲学格调,一种自然而又动人的风度,既绝非条顿人的粗犷,又绝非意大利人的矫揉:这些便是我们研究学术所获得的、并由于大家互相交往而臻于完美的那种趣味的结果了。

如果外表永远是心性的影象,如果礼貌就是德行,如果我们的格言真能成为我们的指南,如果真正的哲学是和哲学家的称号分不开的;那末生活在我们中间将会是多么美好啊!然而这么多的品质是太难凑合在一起了,而且在大量的浮夸当中德行是很难于出现的。装饰的华丽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富有,优雅可以显示出一个人的趣味,然而一个人的健康与强壮却须由另外的标志来识别了;只有在一个劳动者的粗布衣服下面,而不是在一个佞幸者的穿戴之下,我们才能发见身体的力量和生气。装饰对于德行也同样是格格不入的,因为德行就是灵魂的力量和生气。善良的人乃是一个喜欢赤身裸体上阵的运动员,他鄙弃一切足以妨碍他使用力量的无聊装饰品,而那些装饰品大部分只是用来遮掩身体上的某种畸形罢了。

在艺术还没有塑成我们的风格,没有教会我们的感情使用一种造作的语言之前,我们的风尚是粗犷的,然而却是自然的;从举止的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性格的不同。那时候,人性根本上虽然不见得更好,然而人们却很容易相互深入了解,因此可以找到他们自己的安全,而这种我们今天已不再能感到其价值的好处,就使得他们能很好地避免种种罪恶。

今天更精微的研究与更细腻的趣味已经把取悦的艺术归结成为一套原则了。我们的风尚流行着一种邪恶而虚伪的一致性,每个人的精神仿佛都是在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礼节不断地在强迫着我们,风气又不断地在命令着我们;我们不断地遵循着这些习俗,而永远不能遵循自己的天性。我们再不敢表现真正的自己;而就在这种永恒的束缚之下,人们在组成我们称之为社会的那种群体之中既然都处于同样的环境,也就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除非是其他更强烈的动机把他们拉开。因此,我们永远也不会明确知道我们是在和什么人打交道;甚至于要认清楚自己的朋友也得等到重大的关头,也就是说,要等到不可能再有更多时间的关头,因为唯有到了这种关头,对朋友的认识才具有本质的意义。

是怎样一长串的罪恶在伴随着这种人心莫测啊!再也没有诚恳的友情,再也没有真诚的尊敬,再也没有深厚的信心了!怀疑、猜忌、恐惧、冷酷、戒备、仇恨与背叛永远会隐藏在礼义那种虚伪一致的面孔下边,隐藏在被我们夸耀为我们时代文明的依据的那种文雅的背后。我们不再用赌咒来玷污创世主的名字了,然而我们却以亵渎神明的行为在侮辱他,而我们灵敏的耳朵居然不感到刺耳。我们并不夸耀自己的优点,然而却抹杀别人的长处。我们绝不粗暴地激怒自己的敌人,但我们却礼貌周全地诽谤他们。民族之间的仇恨将会熄灭,但对祖国的热爱也会随之而消失。我们以一种危险的怀疑主义代替了受人轻视的愚昧无知。有些过分的行为被禁止了,有些罪恶是被认为不体面的了,但是另外的罪恶却以德行的名义被装饰起来,而且我们还必须具备它们或者采用它们。谁要是愿意,就不妨去夸奖当代贤人们的清心寡欲;至于我,我在那里面看到的却只不过是一种精致化的纵欲罢了,这和他们那种矫揉造作的朴素同样是不值得我去称赞的。E14

我们的风尚所获得的纯洁性便是如此,我们便是这样而成为好人的。让文学、科学和艺术在这样一种称心满意的作品里去宣扬它们自己的贡献吧。我仅仅要补充一点,那就是如果某一个遥远地区的居民也根据我们这里的科学状况,根据我们的艺术的完美,根据我们的视听观赏的优雅,根据我们仪式的礼貌,根据我们谈吐的谦逊,根据我们永远是善意的表现,并且根据不同年龄、不同地位的那些人们——他们似乎从早到晚就只关心着怎样互相献殷勤——的嘈杂聚会,而想得到一种欧洲风尚的观念的话,那末,我要说,这个异邦人对于我们风尚真相的领会就要适得其反了。

只要没有产生什么作用,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原因可探求。但是在这里作用是确凿的,腐化也是实在的,而且我们的灵魂正是随着我们的科学和我们的艺术之臻于完美而越发腐败的。能说这是我们时代所特有的一种不幸吗?不能的!各位先生,我们虚荣的好奇心所造成的恶果是和这个世界同样的古老了。就连海水每日的潮汐经常要受那些夜晚照临着我们的星球的运行所支配,也还比不上风尚与节操的命运之受科学与艺术进步的支配呢。我们可以看到,随着科学与艺术的光芒在我们的地平线上升起,德行也就消逝了,并且这一现象是在各个时代和各个地方都可以观察到的。

请看埃及吧,那个全世界最早的学园,在青铜色的天空下那块土地是那样地富饶,昔日的塞索斯特里斯E17就是从这个名闻遐迩的国土上出发去征服全世界的。自从它成为哲学和美术之母以后,不久就被冈比斯E18所征服,随后是被希腊人所征服,罗马人所征服,阿拉伯人所征服,最后则被土耳其人所征服E19。

请看希腊吧,那里居住的是曾经两度战胜过亚洲的英雄们,一次是在特洛伊城下,另一次是在他们自己的家园E20。新生的文艺当时还不曾腐蚀居民们的心灵,然而艺术的进步、风尚的解体、马其顿人24的羁轭不久就相继而来,于是永远是博学、永远是淫逸和永远是被奴役的希腊,就在不断的革命中不断地更换着主人了。德谟狄尼斯E22的全部雄辩竟再也鼓舞不起来一个已经被奢侈和艺术所耗竭的身躯了。

由一个牧童E23所创立的并被劳动者所辉煌了的罗马,是到了安尼乌斯E24和戴伦斯E25的时代才开始蜕化的。然而自从有了奥维德E26、卡图里斯E27和玛提阿里E28以及其他一大群放荡不检的作家之后,——光是提起这些人的名字就足以令人骇然了,——于是一度是德行殿堂的罗马,就变成了罪恶的渊薮,被异族所轻蔑和野蛮人所玩弄了。这个世界首都终于沦落在它所曾加给其他许多民族的那种羁轭之下了,而且罗马沦亡的日子正值人们把“高尚趣味的裁判者”这一头衔赋给一位罗马公民E29的前夕。

至于东帝国的首都E30,从它所处的地位来看,似乎是应该成为全世界的首都的,对于这个成为(也许是由于智慧而不是由于野蛮)在欧洲其他地方遭到禁止的科学和艺术的藏身之所的地方,我又该说些什么呢?一切极其无耻的骄奢与腐化、种种最黑暗的谋杀和陷害、一切极其邪恶的罪行都汇合在一起,这一切就构成了君士坦丁堡的历史的脉络,这些就是我们的世纪引以为荣的种种知识之所由来的纯洁的源泉了。

然而我们又何必向远古的时代去寻求真理的证据呢?我们眼前不就有这一真理的充分证据吗?在亚洲就有一个广阔无垠的国家,在那里文章得到荣誉就足以获得国家的最高禄位。如果各种科学可以敦风化俗,如果它们能教导人们为祖国而流血,如果它们能鼓舞人们的勇气,那末中国人民就应该是聪明的、自由的而又不可征服的了。然而,如果没有一种邪恶未曾统治过他们,如果没有一种罪行他们不曾熟悉,而且无论是大臣们的见识,还是法律所号称的睿智,还有那个广大帝国的众多居民,都不能保障他们免于愚昧而又粗野的鞑靼人的羁轭的话,那末他们的那些文人学士又有什么用处呢?他们所满载的那些荣誉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结果不是充斥着奴隶和为非作歹的人们吗?

让我们拿那些为数不多的民族的风尚来和上面的情况对比一下吧,那些民族并没有沾染上这些虚浮的知识,他们以自己的德行造就了自己的幸福,并成为其他民族的榜样。早期的波斯人便是如此,他们是一个独特的民族,他们学习德行犹如我们这里学习科学一样,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征服了亚洲,并且唯有他们才有那种光荣,使他们政体的历史得以成为一部哲学的传奇。塞种人E31便是如此,关于他们,至今还流传着种种灿烂辉煌的称誉。日耳曼人也是如此,有一位历史家的大笔由于厌倦于记叙一个文明、富饶而骄奢淫逸的民族的种种罪行与黑暗,遂转而寄情于描写日耳曼人的单纯、清白和德行E32。甚至罗马,在它贫穷与蒙昧的时代,也是如此。直到我们今天,那个乡居的民族也还是表现如此E33,他们所自豪的就是没有敌人能够挫败他们的勇气,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腐蚀他们的忠诚E34。

他们之所以爱好别的活动有甚于精神的活动,绝不是由于愚蠢。他们并非不知道在别的国家里有些游手好闲的人终生都在高谈阔论着至善、罪恶与德行,并且那些浮夸的理论家还对自身加以最堂皇的称颂,而对其他民族则冠以野蛮人这个可鄙的名词。他们也研究过这些人的风尚,并且知道蔑视这些人的理论。E35

我难道会忘记,就在同一个希腊的境内我们也看见了另一个城邦E36的兴起,它的名闻遐迩就正是由于它那幸福的无知以及它那法律的贤明,它简直是个半神明的共和国,而不是人世上的共和国了。他们的德行显得是多么地超乎人世之上啊!啊,斯巴达,你永远是对空洞理论的羞辱!正当美术造成的种种罪恶一齐出现于雅典的时候,正当一个僭主E37煞费苦心地在搜集诗人之王的作品的时候,你却把艺术和艺术家、科学和学者们一齐赶出了你的城垣。

历史终于表明了这种区别。雅典变成了礼仪和风雅的中心,雄辩家与哲学家的国土,房屋的华丽和词藻的风雅在这里竞相媲美,人们在这里到处可以看到最精巧的大师们在大理石和画布上的最生动的作品。正是从雅典才流传下来了为颓靡的后世历代都奉为典范的惊人作品。拉西第蒙E38人的画面却不像这么绚烂了。其他民族都评论说,那里的人民是生来就有德行的,连那个国土上的空气也似乎激发着人们的德行。它的居民留给我们的,只是对于他们的英雄事迹的追忆。难道他们的这种纪念碑,对于我们来说,不比雅典所遗留给我们的奇巧的大理石雕像更加可贵吗?

的确,这些贤人哲士也曾抵抗过这个总的潮流,而且能在文艺女神们的家里保障了自己免于罪恶。然而我们不妨听听其中的第一个而且是最不幸的人E39对于当时的学者和艺术家所下的评语吧!

他说:“我曾考察过诗人,把他们当作是才华足以驾驭自己和别人的人,他们自命是有智慧的人,人们也以为他们是如此,可是他们却是最没有智慧的了。”

苏格拉底继续说道:“我又从诗人转到艺术家。没有人比我更不懂得艺术了,没有人比我更深信艺术家掌握着非常美妙的秘密的了。可是我发觉他们的情形也并不比诗人好,他们双方都怀有同样的偏见。他们之中最有技巧的人由于在自己的那一部门中超过了别人,于是就自以为是人类中最有智慧的了。这种自夸,在我看来,完全玷污了他们的知识。因此我就在神坛之间自问,究竟我是像我自己这样好呢,还是像他们那样好?是知道他们所学到的那种东西好那?还是知道我自己是一无所知的好呢?我就向我自己答道,为我自己,也为了神,我还是愿意像我自己这样。”

“无论是智者,无论是诗人,无论是雄辩家,无论是艺术家,抑或是我自己,——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是善,是美。然而我们之间却有着这样的区别:虽然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但全部自以为知道些什么;至于我呢,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至少我对自己的无知是毫不怀疑的。因此神谕所加之于我的那种智慧E40的全部优越性便可以完全归结为:我能够确信,我对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是愚昧无知的。”

这就是神判断为最有智慧的人和全希腊公认为雅典最有学识的人——苏格拉底——对于愚昧无知所做的赞颂了!我们能相信,他如果在我们今天复活的话,我们的学者、艺术家会使他改变意见吗?不会的,各位先生,这个正直的人会依旧鄙视我们的虚浮的科学的,他决不会助长我们这里到处泛滥着的大量的书籍的;他留给他的弟子们以及我们后人的全部教诫,仍将如已往一样,就只是他那德行的榜样和对他的德行的景仰。他就是这样善于教诲人的。

苏格拉底在雅典开始,老卡图E41则在罗马继续着摆脱那些矫揉造作而又机巧的希腊人的影响,那些希腊人败坏他们同胞的德行并且腐蚀他们的勇敢。然而科学、艺术和辩证法E42还是流行起来了,罗马充满了哲学家和雄辩家;人们不顾军事纪律了,人们鄙视农业了,人们在搞宗派,并且人们忘记了祖国。于是伊壁鸠鲁E43、芝诺E44、阿塞西拉斯E45的名字就代替了自由、大公无私与安分守法这些神圣的名字。连他们自己的哲学家都说:自从学者在我们中间开始出现以后,好人就不见了E46。从前,罗马人是安心于实践德行的,但当他们开始研究德行之后,一切就都完了。

法布里修斯E47啊!如果你不幸又被招回人间,又看见你曾亲手挽救过的、而你那可敬的名字要比它的一切征服都更能使它声威显赫的那个罗马的奢华面貌,——这时候你那伟大的灵魂会有什么感想呢?你会说:“神啊,曾经一度是节制与德行之所在的那些茅屋和村舍变到哪里去了呢?罗马的简朴已经被怎样致命的繁华所代替了啊!这是些什么样的陌生的语言啊!是些什么样的柔靡风尚啊!这些雕像、绘画和建筑是什么意思呢?无聊的人们,你们做了些什么事啊!你们,万邦的主人啊,你们已经把自己转化为被你们所征服的那些轻薄人的奴隶了!统治着你们的全是些修词学家们啊!你们曾以自己的鲜血灌溉了希腊和亚洲,却只不过是养肥了一群建筑家、画家、雕刻家和优伶罢了!迦太基的战利品竟成了一个弄笛者的脏物!罗马人啊!赶快拆毁这些露天剧场,打碎这些大理石像,烧掉这些绘画,赶走这些征服了你们并以他们那些害人的艺术腐化了你们的奴隶吧。让别人以炫耀虚浮的才华自许吧,那种唯一与罗马相称的才华,乃是征服全世界并以德行治理全世界的才华。当西乃阿斯E48认为我们的元老院是一种国王们的会议时,他既不曾被虚荣的浮夸也不曾被精致的风雅所迷惑;他根本没有理会那里的那些轻浮的高谈阔论、那些不切实际的人们的研究与诱惑。当时西乃阿斯所看到的最宏伟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公民们啊!他看到的乃是一种为你们的财富与你们全部的艺术所无法造成的景象,是普天之下所从未有过的最壮丽的景象:即,一个两百位有德行的人的大会,这个大会才配号令全罗马并且统治全世界!”

然而,让我们越过地点与时间的间隔,来看看眼前我们自己的国土上所发生的事情吧,或者不如说,让我们撇开那些会刺伤我们娇气的可厌的画面吧,让我们不必使用别的名字来重述同一件事而自寻苦恼吧。我之所以要召请法布里修斯的在天之灵,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我假口于那位伟大人物所说的话,难道不能使之出于路易十二或亨利四世E49之口吗?在我们这里,的确,苏格拉底也许不会饮鸩而死的E50,然而他却要从一个更苦得多的酒杯里尝到侮辱性的嘲弄和比死亡还坏百倍的鄙夷的。

这便是何以骄奢、淫逸和奴役在一切时代里,只要当我们想脱离永恒的智慧为我们所安排的那种幸福的无知状态时,就总是会成为对于我们骄傲的努力的一种惩罚了。它所用来掩盖它的一切活动的那张厚幕,就好像足以告诫我们说,它是并不打算叫我们去从事无益的探讨的。然而我们有没有从它的教训之中汲取益处呢,或者是对之忽视而不受惩罚的呢?人们啊!你们应该知道自然想要保护你们不去碰科学,正像一个母亲要从她孩子的手里夺下一种危险的武器一样;而她所要向你们隐藏起来的一切秘密,也正是她要保障你们不去做的那些坏事,因而你们求知时所遇到的艰难,也就正是她的最大的恩典了。人类是邪恶的,如果他们竟然不幸天生就有知识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更坏了。

这些想法使人类感到多么地惭愧啊!我们的骄傲会因此而感到怎样的屈辱啊!什么?难道正直是愚昧无知的女儿吗!难道科学与德行会是互不相容的吗!难道这些假设有什么结论不能得出来呢!然而,要调和这些外表的矛盾,只需仔细考查一下那些使我们眼花缭乱的响亮的空名目是多么虚幻与无谓就够了,这些空名目本是我们所滥加给人类的知识的。因此,就让我们考虑一下科学和艺术的本身吧。让我们看看它们的进步会造成什么结果,并且让我们不再迟疑地接受我们的论证所得出的与历史推论相一致的全部论点吧!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从埃及流传到希腊,就是创造科学的神是一个与人类的安谧为敌的神E52。科学是在埃及诞生的,而埃及人自己对于科学又怀有怎样的见解呢?他们是亲切地看到了产生科学的根源的。事实上,无论我们怎样翻遍世界的纪年史,也无论我们怎样再以哲学的探索来补充无法确定的编年史,都不会发现人类知识的起源能有一种是符合我们所愿望的那种观念的。天文学诞生于迷信;辩论术诞生于野心、仇恨、谄媚和撒谎;几何学诞生于贪婪;物理学诞生于虚荣的好奇心;所有一切,甚至于道德本身,都诞生于人类的骄傲。因此,科学与艺术都是从我们的罪恶诞生的;如果它们的诞生是出于我们的德行,那末我们对于它们的用处就可以怀疑得少一点了。

它们起源上的这种缺点,我们是很容易从它们的目的里探索出来的。艺术如果缺少了把它培养起来的奢侈,那么我们又要艺术做什么呢?若是人间没有不公道,法理学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既没有暴君,又没有战争,又没有阴谋家,历史学还成个什么东西呢?总之,如果人人只是在讲究自己做人的责任与自然的需要,人人只能有时间为祖国、为不幸者、为朋友而效力,那末谁还会把自己的一生用之于毫无结果的思索呢?难道我们生来就是要死在潜藏着真理的那座源泉的边缘之外吗?仅仅是这种想法,便应该使每一个严肃地想以哲学研究来教育自己的人从一开头就却步的。

在科学研究工作中,有多少危险、多少歧途啊!要达到真理,又必须经历多少错误啊!这些错误的危险要比真理的用处大上千百倍。这种不利的局面是很显然的。因为错误可能有无穷的结合方式;而真理却只能有一种存在的方式。并且谁才是真诚地寻求真理的人呢?即使有着最良好的愿望,又凭什么标志才能肯定我们是认识到了真理呢?在那么大量的不同见解中,哪一种才是我们能正确地据以判断真理的标准呢E54?而且更困难的是,假如我们居然有幸终于发现了真理,我们之中又有谁能好好地应用它呢?

如果我们的科学就其所提出的目的来说是虚幻的,那末就其所产生的效果而言,它们就要更危险得多。科学既产生于闲逸,发过来又滋长闲逸;因为它们对社会所必然造成的第一种损害,就是无可弥补的时间损失。在政治方面正像在道德方面一样,任何好事都不做就是一桩大罪过,因而一个无用的公民也就可以认为是一个有害的人。大名鼎鼎的哲学家们啊!请你们回答我:从你们那里我们知道了物体在空间中是按照怎样的比例互相吸引的E56,在相等的时间内行星运行所经历的空间关系又是怎样的E57,什么样的曲线具有交点、折点和玫瑰花瓣E58,人怎样把万物看成上帝E59;灵魂和肉体怎能互不交通而又像两只时钟一样地彼此符合E60,哪个星球上可能有人居住,哪种昆虫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进行繁殖,——我们是从你们那里得到了这一切崇高的知识的,然而请你们回答我:假如你们从未教给我们任何这类事物的话,我们是否因此就会人口减少E61,治理不善,不那么巩固、不那么繁荣或者是更加邪恶了呢?因此就请你们再想一想你们的作品的重要性吧:如果我们最高明的学者和我们最好的公民的劳动对于我们竟是如此无用,那末就请告诉我,我们对于那一大堆白白消耗国家粮食的不入流的作家们和游手好闲的文人们,又该作何想法呢?

我说的是什么,是游手好闲吗?但愿上帝能让他们真正游手好闲吧!真能那样,风尚倒会健康得多,社会倒会太平得多。可是这些空虚无用得空谈家们却从四面八方出来了,他们以他们那些致命的诡辩武装起来自己以后,就在摇撼着信仰的基础并在毁灭德行了。他们鄙夷地嘲笑着祖国、宗教这些古老的字眼,并且把他们的才智和哲学都用之于毁灭和玷污人间一切神圣的事物。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从心底里仇恨德行或者我们的信条,而是因为他们仇视公认的见解,所以要想使他们回到神坛底下来,只要把他们流放到无神论那里去就行了。专求标奇立异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浪费时间是一桩大罪过。然而由文艺而产生的罪过却还要更坏得多。由于人们的闲暇与虚荣而产生的奢侈,就是其中的一种。奢侈很少是不伴随着科学与艺术的,而科学与艺术则永远不会不伴随着奢侈。我知道我们那些富于独特准则的哲学家们,会不顾各世纪的经验,硬说是奢侈造成了国家的昌盛,然而纵令把禁止奢侈的法律的必要性置诸脑后,难道他们能否认善良的风尚对于帝国的存续乃是最根本的事,而奢侈则是与善良的风尚背道而驰的吗?纵使奢侈是财富的某种标志,纵使它能,如果你愿意的话,有助于增殖财富;但从这种只有在我们今天才配产生的诡辩里面又能得出什么结论来呢?当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只求发财致富的时候,德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古代的政治家从不休止地讲求风尚与德行,而我们的政治家则只讲求生意和金钱。这一个政治家会对你说,一个人在某个国家的身价恰等于其在阿尔及尔卖身的价钱;另一个政治家照样计算过后就会发现,在某个国家里一个人是一钱不值的,而在另外一些国度里其身价竟至比一钱不值还要贱。他们估价人就好像估价一群牲口一样。根据他们的说法,一个人对于国家的价值就仅仅等于他在那里所消费的数量,因此,一个西巴里E62人就很可以抵得过三十个拉西第蒙人了。然而人们不妨想一想,斯巴达和西巴里这两个共和国,哪一个是被一小撮农民所征服的?哪一个又是使得全亚洲都为之震动的?

居鲁士的王国是被一个比最渺不足道的波斯镇守使还穷得多的君主用三万人所征服的E63;而塞种人,一切民族中最贫困的民族,却抵抗了世上最强有力的君主E64。当两个有名的共和国在争夺全世界,其中一个非常富庶,另一个却一无所有;那末就必将是后者摧毁前者。罗马帝国在吞噬了全世界的财富之后,就轮到它自己成为甚至连什么是财富都还不知道的那些人的战利品了。法兰克人征服了高卢人,撒克逊人征服了英国;但他们除了勇武和贫穷而外,并没有任何别的财宝。一群贫穷的山居汉,他们的全部奢望不外是几张羊皮,然而他们却在制服奥国的横行之后,居然又摧毁了那个使得全欧洲的王侯都战慄的、既豪富而又强大的勃艮第王朝E65。最后,查理五世E66的后裔的全部势力和全部智慧,虽然有印度群岛的全部财富为其后盾,却竟被一小撮捕青鱼的渔夫所粉碎了E67。让我们的政治家们也暂时搁下他们的算盘来想想这些例子吧;让他们也见识一下,人们虽可以用金钱获得一切,但却决不能获得风尚与公民。

然则这个奢侈问题,严格说来,所涉及的又是什么问题呢?那就是要了解究竟是哪一个对于帝国更为重要:是显赫而短促呢?还是有德而持久呢?我说是显赫,但那有什么光彩呢?喜欢炫耀与爱好正直,这两者是很难结合在同一个灵魂之内的。不,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被大量无益的心机所败坏了的精神是永远也不会上升到任何伟大的事业的;而且纵令他们有此力量,他们也会缺乏勇气的。

一切艺术家都愿意受人赞赏。他的同时代人的赞誉乃是他的酬报中最可珍贵的一部分。如果他不幸生在那样一个民族,生在那样一个时代,那儿一味趋时的学者们是被轻浮的少年们在左右着自己的文风;那儿人们向剥夺他们自由的暴君牺牲了自己的情趣;那儿的男女一方只敢赞赏与另一方的畏缩相称的东西E68;那儿的诗剧杰作遭人鄙弃而且最宏富的乐调被人指摘;——那时候,为了要博得别人的赞赏,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各位先生,他会做的是什么事情呢?他就会把自己的天才降低到当时的水平上去的,并且宁愿写一些生前为人称道的平庸作品,而不愿写出唯有在死后很长时期才会为人赞美的优秀作品了。大名鼎鼎的阿鲁艾69啊!请你告诉我们,为了我们的矫揉造作的纎巧,你曾牺牲了多少雄浑豪壮的美啊!为了那些猥琐事物中所充斥着的轻佻格调,你又曾付出了怎样的伟大为其代价啊!

这样,奢侈必然的后果——风尚的解体——反过来又引起了趣味的腐化。如果才智卓越的人们中间偶尔有一个人,有着坚定的灵魂而不肯阿世媚俗,不肯以幼稚的作品来玷污自己,那他可就要不幸了!他准会死于贫困潦倒和默默无闻的。但愿我这里所做的只是一种妄自揣测,而我所谈的也并不是经验的事实!卡尔和比尔E70啊!你们的彩笔本来是画崇高而神圣的画像用以恢宏我们神殿的庄严的,现在从你们手里放下这支彩笔的时刻已经到来了,否则的话它也会被滥用来给那些“面对面”的马车去画淫荡的图画的。还有你,普拉西泰理斯E71和斐狄阿斯E72的匹敌啊,你的凿子古人们是用来雕塑他们的神像的,仅凭那些雕像就足以使我们原谅他们的偶像崇拜了;无与伦比的比加尔E73啊,你的手终于只好去捏瓷人E74肚子,不然就只好闲置不用了。

我们对风尚加以思考时,就不能不高兴地追怀太古时代纯朴的景象。那是一幅全然出于自然之手的美丽景色,我们不断地向它回顾,并且离开了它我们就不能不感到遗憾。那时候,人们清白而有德,并愿意有神祗能够明鉴他们的行为,和他们一起都住在同一个茅屋里;然而不久他们变得为非作恶之后,他们就讨厌这些碍手碍脚的明鉴者了,于是就把神祗放到华丽的神殿里。最后他们又把神祗从神殿赶走,自己住了进去,或者,至少神殿和公民的厅堂已不再有什么区别了。这时候也就是堕落的极点了;当我们看见把神祗安放在——可以这么说——世家大族的门楣上、大理石的柱子上或者是铭刻在哥林多式的柱头上的时候,罪恶也就登峰造极了。

当生活日益舒适、工艺日臻完美、奢侈之风开始流行的时候,真正的勇敢就会削弱,尚武的德行就会消失,而这些也还是科学和种种艺术在室内暗中起作用的结果。当哥特人掠夺希腊的时候,希腊所有的图书馆之得以幸免焚毁,只是由于有一个哥特人散播了这样一种见解:要给敌人留下适当的东西,好使他们荒废军事的操练而沉溺于怠惰安静的职业。查理八世E75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成了托斯堪尼和那不勒斯E76王国的主人的,他的朝臣们都把这次意外的顺利归功于意大利的王侯贵族们过分地沉溺于机巧和博学,以致于无法振作并奋勇作战。因此,那位有头脑的人E77论及这两种倾向时就说,事实上一切先例都教导了我们,不论在军事方面,还是在一切其他类似的方面,科学研究都更会软化和削弱勇气,而不是加强和鼓舞勇气。

罗马人承认,他们武德的消逝是随着他们赏识图画、雕刻和金银器皿以及培植美术而开始的;而且仿佛这个有名的国土注定要不断地成为其他民族的前车之鉴似的,梅狄奇E78家族的兴起以及文艺的复兴便再度——也许是永远地——摧残了意大利几个世纪来似乎已经恢复的那种善战的声誉。

古代希腊各共和国的制度中大部分都闪耀着一种智慧,它们禁止它们的公民从事一切文弱的职业,因为那既损伤人们的身体又败坏他们灵魂的生气。的确,连一点点物质缺乏也经受不起、连最微小的痛苦也可以把他们拖垮的那些人,我们设想他们会以怎样的眼光来对待饥渴、疲倦、危险和死亡呢?素无训练的兵士又能有什么勇气来支持极度的操劳呢?在什么连骑马赶路也没有气力的指挥官之下,他们又有什么热情进行急行军呢?一切受过科学训练的近代战士的名闻遐迩的勇气,也反驳不了我的说法。人们尽管可以夸耀他们在某一天战斗的勇敢,然而却无法告诉我说他们是怎样支持过度的操练,是怎样抵抗季节的严酷与气候的变幻的。只要有一点烈日或霜雪,只要有某些身边琐物的匮乏,不消几天就足以瓦解并摧毁我们最精锐的部队了。勇猛的战士啊!请你们正视一下你们从来很少听到过的真理吧!我知道你们是勇敢的,你们会随着汉尼拔E79一起在坎尼之战、在特拉西门尼斯之战大获全胜的;恺撒E80会同你们一起渡过鲁比康河而征服全国的;然而汉尼拔越过阿尔卑斯山时,恺撒征服我们的前人时E81,就决不会是同你们在一起了。

战斗往往并不能决定战争的胜利,而且将军们也需要有一种比赢得战役更加高明的艺术。在火线上奋勇当先的人,不见得就不是一个很坏的指挥官;即使是士兵,忍耐力和战斗意志多一点也许要比勇猛大胆还更必要,因为勇猛大胆并不能保障他们免于死亡。军队被寒暑所消灭抑或被敌人的武器所消灭,这对国家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说科学的教养对于战斗品质是有害的,那末它对于道德品质就更加有害了。从我们最初的岁月起,就有一种毫无意义的教育在虚饰着我们的精神,腐蚀着我们的判断。我看到在各个方面人们都不惜巨大的代价设立无数的机构来教导青年以种种事物,但只有他们的责任心却被遗漏了。你们的孩子们不会说他们自己的语言,然而他们却会说那些在任何地方都用不着的语言;他们会作几乎连他们自己也看不懂的诗;他们虽不会辨别谬误和真理,却有本领用似是而非的诡辩使得别人无从识别;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高尚、正直、节制、人道、勇敢这些名词究竟是什么;祖国这个可爱的名字永远也不会打进他们的耳朵里去;如果他们也听人讲说上帝E82,那也并不是由于敬畏上帝,而只是对于上帝怀有恐惧罢了。有一位贤人E84说过,我宁愿我的学生打网球来消磨时间,至少它还可以使身体得到锻炼。我知道必须让孩子们有所专心,怠惰乃是孩子们最可怕的危险。可是他们应该学习些什么呢?这就确乎是个大问题了。让他们学习作一个人所应该做的事E85,别去学那些他们应该忘却的事吧。

我们的公园装饰着雕像,我们的画廊装饰着图画。你以为这些陈列出来博得大家赞赏的艺术杰作表现的是什么呢?是捍卫祖国的伟大人物呢,还是以自己的德行丰富了自己祖国的更伟大的人物呢?都不是。那是各式各样颠倒歪曲了的心灵与理智的形象,是煞费苦心地从古代神话里挑选出来专供我们孩子们的好奇消遣之用的;而且毫无疑问地是为了在他们甚至还不认字以前,他们眼前就可以有各种恶劣行为的模范了。

如果不是由于才智的不同和德行的败坏在人间引起了致命的不平等的话,那末这一切的谬误又是从何而产生的呢?这就是我们种种学术研究的最显著的后果,也是一切结果中最危险的后果了。我们不再问一个人是不是正直,而只问他有没有才华;我们不再问一本书是不是有用,而只问它是不是写得好。我们对于聪明才智就滥加犒赏,而对于德行则丝毫不加尊敬。漂亮的文章就有千百种奖赏,美好的行为则一种奖赏都没有。然而请告诉我,在这个学院里获奖的最好的论文所得的光荣,是不是能和设立这种奖金的美意相比拟呢?

哲人贤士是决不追求财富的,然而他对于光荣却不能无动于衷了;当他看到光荣的分配是如此之不公平,他的德行——那是稍有一点鼓励就能激发起来,并可以使之有利于社会的——就会消沉而且会湮没于潦倒无闻之中的。这就是何以结果终于到处都要偏爱赏心悦目的才华而不爱真实有用的才华的原故了;并且这种经验自从科学与艺术复兴以来,只是格外地在加强。我们有的是物理学家、几何学家、化学家、天文学家、诗人、音乐家和画家,可是我们再也没有公民,或者说,如果还有的话,也是分散在穷乡僻壤,被人漠视和轻蔑而终于消逝的。那些给我们以面包的人、给我们孩子以牛奶的人E88所遭遇的情况便是如此,他们从我们这儿所获得的情感便是如此。

然而我也承认,这种害处并不像它所可能形成的那么大。永恒的天道既然在各种不同的毒草旁边都安置了解毒药,在许多害人的动物体内安置了受他们伤害时的救治剂,因而也教会了君主们——他们是天道的行政官——来模仿他的智慧。那位其光荣将在后世日益获得新的光辉的大君王E89,就是依照这种榜样而在成为各种各样社会失调的根源的科学和艺术之中建立起那些有名的学会的;这些学会虽然是人类知识的危险的储藏所,然而由于它们在自己中间注意维持道德风尚的全部纯洁性并以此要求它们所接受的会员,所以同时也是道德风尚的神圣的储藏所。

这种被他的伟大的继承者们所肯定、并为全欧洲的国王所仿效的贤明制度,至少可以成为文人学士们的一种约束;他们既然都渴望获得进入学院的荣誉,所以就必须洁身自好,并且努力以有益的著作和无疵的道德使自己与之相称。那些团体有了可以奖给优秀文艺著作的奖金,就可以选择一些足以激发公民内心热爱德行的题材,从而证明这种爱好在他们中间占有统治的地位,而且可以带给人民一种极罕见而极美妙的欣慰;因为人民可以目睹这些学会全心全意地不仅把愉悦的知识而且还把有益的教育贡献给了人类。

人们对我所提出的反对意见,只不过是重新证明我的论点罢了。太多的关心只是证明太有关心的必要,我们对于根本不存在的坏事是决不会寻找补救办法的。然而何以对这方面的缺点就总是采用枝节性的补救办法呢?这么多的为学者的便利而设立的机构,只会有损于科学的目的,并且还会把他们的精神导向培养这些东西的。从人们所采取的种种防范措施看来,仿佛是已经有了太多的劳动者,而只是缺乏哲学家的样子。这里我不想斗胆来比较农业与哲学,人们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我只是要问:什么是哲学?最有名的哲学家的著作内容是什么?这些智慧之友的教诫又是什么?我们听到他们说的话,难道不会把他们当做一群江湖骗子,每个人都站在广场的一角上喊道:到我这边来吧,唯有我才是不骗人的。一个说E90根本就没有什么物体,一切都只是表象;另一个E91又说除了物质之外,就没有别的实体,除了世界之外,再没有什么神。这一个E92宣称根本就没有德行,也没有罪恶,道德的善恶全是虚诞的;那一个E93又说,人就是豺狼,而且确乎是有意在人吃人的。啊!伟大的哲学家们,为什么你们不把这些有益的教训仅只保留给你们的朋友、你们的子孙呢?这样做,你们就会立刻身受其惠的,而我们也就不用耽心我们自己会成为你们那些派别的一分子了。

这便是那些了不起的人物了!——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同时代的人曾对他们滥加称赞,而在死后他们又被人崇为不朽!这便是我们从他们那儿所得来的智慧的箴言,而我们又把它一代一代地传给我们的子孙!异教主义E94是完全委身听任人类理智的摆布的,然而它曾给后世留下来任何东西,足以和福音书统治时期的印刷术所留给人类的可耻纪念物相比拟的吗?留基波E95和狄亚哥罗W6、E96的不敬神明的著作是随着他们的身体一起消灭了,那时人们还不曾发明任何方法使人类精神的恣雎可以永垂不朽呢。然而由于有了活字版印刷术E97及其广泛的应用,霍布斯和斯宾诺莎的危险的梦想就可以垂之永久了。让这些我们祖先的无知与粗野所决不能写出来的名著,随着这些发散着我们世纪的风尚的腐朽气味的种种最危险的作品,一起传给我们的后代吧。让它们一起给未来的世纪传下一部有关我家们科学与艺术的进步与作用的信史吧!如果他们读到了这些,他们对于今天我们所讨论的这个问题就不会有任何困惑了;而且除非他们比我们更加冥顽不灵,否则他们必定会举手向天满腔悲恸地喊道:“全能的上帝啊!你的手里掌握着人类的心灵,请把我们从我们祖先的那些知识与致命的艺术里面解救出来吧,请赐还给我们那种无知、无辜与贫穷吧,唯有这些东西才会使我们幸福,并且在你的面前也才是可贵的。”

然而如果科学与艺术的进步并没有给我们真正的福祉增加任何的东西,如果它败坏我们的风尚,如果这种风尚的败坏玷污了我们趣味的纯洁性,那末我们对于那些初级读物的作家们又将作何想法呢?他们扫除了通向文艺女神神殿的种种困难,而这正是自然布置下来作为对于那些有意求知的人的能力的一种考验。那些编纂者们轻率地打开了科学的大门,把不配接近科学的芸芸众生带进了科学的圣堂,我们对于这些人又将作何想法呢?本来应该期望的是,把所有在文艺事业上不能深造的人都摒除在大门之外,使他们得以投身于有益社会的工艺。终其一生只能成为一个蹩脚的诗客或者一个低劣的几何学家的人,也许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织造匠。自然注定了要使之成为自然的学徒的人,是不需要老师的。佛鲁冷E101、笛卡尔、牛顿这些人类的导师们,他们自己是从未有过导师的;又有什么指导能够把他们引到他们巨大的天才所能达到的地步呢?平庸的教师只能限制他们的智力,把它们束缚在教师自己的狭隘能力的范围之内的。正是由于最初的障碍,他们才学会了努力,并且要力图超出他们已经走过的那些广大的领域。如果一定要有某些人来从事科学和艺术的研究,那就只能是这些自问能独自追踪前人的足迹、并能超越前人的人了;为人类精神的光荣树立起纪念碑,就只能是这样的一些少数人。然而,如果我们不想有任何东西超出他们的天才之外,就必须不能有任何东西超乎他们的希望之外,这就是他们所需要的唯一鼓舞了。灵魂总是不知不觉地与它所追求的目的成比例的;而造就出伟大的人物的,则是伟大的时势。最雄辩的大师总该数罗马的执政官,而也许最伟大的哲学家就要数英国的财政大臣了。如果前者只不过担任大学的一席讲座,后者只不过获得学院的一笔微薄年金的话,那末,我就要问,我们能相信他们的工作会不受他们处境的影响吗?因此,就请君主们不要不屑于把那些最能对他们进忠告的人容纳到他们的议会里来吧;但愿他们能放弃那种由伟大人物的骄傲而造成的古老的偏见,即领导人民的艺术要比教化人民的艺术难得多;仿佛是使人民甘心情愿地努力为善,要比以强力约束他们为善还更容易似的。但愿第一流的学者们在他们的朝廷里能找到荣誉的安身之所吧,但愿他们能在这里获得与他们相称的唯一报酬,也就是他们能以智慧教育人民从而增进了人民的幸福这一功绩的报酬。唯有这时候我们才可以看到,被高贵的情操所激发的、并为了人类的福祉而在共同努力的德行、科学和权威,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然而,只要权力是一回事,而知识和智慧又是另一回事,学者们便很少会想到什么伟大的事情,君主们则更少会做出什么美好的事情来,并且人民也就会继续是卑贱的、腐化的与不幸的了。

就我们俗人来说,上天并不曾赐给我们这样伟大的才能,也没有注定给我们这么多的光荣,那末就让我们安于默默无闻吧。让我们别去追求一种永远得不到的名誉吧,并且在事物的现状下它也决不会偿还我们为它所付出的代价的,哪怕是我们完全有资格可以获得它。如果我们可以在自身之中求得幸福,那末从别人的意见里去求我们的幸福,又有什么好处呢?让别人用心教诲人民去尽他们的义务吧,让我们只管好好地尽我们自己的义务吧,我们对此不需要知道更多的东西。

德行啊!你就是淳朴的灵魂的崇高科学,难道非要花那么多的苦心与功夫才能认识你吗?你的原则不就铭刻在每个人的心里吗?要认识你的法则,不是只消返求诸己,并在感情宁静的时候谛听自己良知的声音就够了吗?这就是真正的哲学了,让我们学会满足于这种哲学吧!让我们不必嫉妒那些在文坛上永垂不朽的名人们的光荣;让我们努力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划出人们以往是在两个伟大的民族之间所划的那条光荣的界限吧,让他们知道怎样好好地说,让我们知道怎样好好地去做吧。

E2、贺拉斯,公元前65-公元后8年,罗马诗人,引文见贺拉斯《诗论》,第5书第25节。——译注

E3、本文中所谓“科学与艺术的复兴”是指文艺复兴以来的欧洲科学与艺术的复兴。——译注

E4、1749年法国第戎学院悬本题征文,卢梭应征,次年该学院决定以奖金授予卢梭。——译注

E5、按即指自从文艺复兴以来。作者在本文第一部分中处处针对文艺复兴以来的欧洲历史而言。——译注

E6、指欧洲中世纪的文明落后状态。——译注

E7、指欧洲中世纪的经院哲学。——译注

E8、指拜占庭国家(东罗马帝国)的灭亡。君士坦丁堡为君士坦丁大帝(306 -337)于公元326-330年所建,330年起以此处为罗马帝国首都。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人攻占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灭亡;许多精通古典文艺的拜占庭学者逃亡至意大利,直接刺激了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译注

E9、自1494年起法国开始侵入意大利,接触到了意大利的“文艺复兴”,结果便直接刺激了法国本身的“文艺复兴”。这在法国史上称之为“意大利的发现”。——译注

E10、按希腊神话,宙斯与玛内莫西尼有九女:克里奥掌历史,优德披掌音乐,泰利掌喜剧,美洛波美尼掌悲剧,特普西哥尔掌舞蹈,哀拉陀掌情歌,波利姆尼掌圣诗,乌兰尼掌天文,卡里欧普掌史诗与雄辩。——译注

E11、君主们总愿意看到那些耗费金钱而毫无益处的赏心悦目的艺术与虚华无实的趣味,在自己的臣民中间流传。因为他们很了解,这些东西除了能够培养人们的心灵狭隘便于奴役以外,人民在这方面的要求只是给自己加上更多的枷锁而已。亚历山大E12要使伊士提奥法齐人E13处于附庸状态,就强迫他们放弃吃鱼的习惯,和别的民族吃一样的食物;美洲的野蛮人走到哪里都是赤身裸体的,并且完全靠他们狩猎的捕获为生,所以就永远也不可能屈服:的确,对于一个根本不需要任何东西的民族,谁又能加以任何的羁轭呢?——原注

E12、亚历山大即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大帝。此处所说的亚历山大大帝不许伊士提奥法齐人吃鱼一事,见老普林尼(23-79年)《自然史》,第六卷,第二十五章。——译注

E13、伊士提奥法齐人(Ichthyophages)即希腊文的食鱼者。古代作家关于这种人曾有不同的说法,老普林尼认为这种人住在波斯湾的一个岛上。——译注

E14、蒙田W5、E15说:“我喜欢争辩和谈论,但这只是和少数一些人,而且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供伟人的玩赏以及卖弄自己的才华和口技,我认为是与一个高尚的人非常不相称的勾当”(第三卷第八章),而且除了一个人E16以外,这却正是我们全体文人学士们的勾当。——原注

E15、蒙田(1533-1592),法国作家。此处引文见蒙田《文集》第三卷、第八章。

E16、“一个人”指狄德罗。——译注

E17、传说塞索斯特里斯为古埃及的国王,曾征服过全世界。——译注

E18、冈比斯为公元前529-521年古波斯王,于公元前525年征服埃及并建立了埃及的第二十七王朝。——译注

E19、按埃及于公元前332年被希腊征服,公元前30年被罗马征服,公元643年被阿拉伯征服,1517年被土耳其征服。——译注

E20、按古代希腊人曾经两次战胜过亚洲:一次是荷马史诗所歌咏的特洛伊战争,另一次是波斯战争。波斯战争是在希腊本土和海上进行的,所以说“是在他们自己的家园”。——译注

E21、指马其顿王腓力(公元前356-336年)与亚历山大大帝(公元前336-323年)的征服希腊。——译注

E22、德谟狄尼斯(公元前384-322年),雅典政治家与演说家,他极力主张抵抗马其顿,以维护雅典的独立。——译注

E23、传说罗马的建立者罗慕鲁斯(Romulus)是一个牧童。——译注

E24、安尼乌斯(公元前239-169年),罗马诗人。——译注

E25、戴伦斯(约公元前190-159年),罗马喜剧诗人。——译注

E26、奥维德(公元前43-公元后17年),罗马诗人。——译注

E27、卡图里斯(约公元前87-54年),罗马诗人。——译注

E28、玛提阿里(约公元40-104年),罗马诗人。——译注

E29、“一位罗马公民”,指讽刺作家彼得罗尼乌斯(Petronius),罗马暴君尼禄(Nero,54-68年)在位初期,彼得罗尼乌斯得宠,绰号为“高尚趣味的裁判者”。——译注

E30、“东帝国的首都”指东罗马(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译注

E31、塞种人,即西徐亚人,古代末期欧亚大陆上的一个游牧部落。——译注

E32、这里指的是罗马历史家塔西佗(Tacitus,53-120年)所写的《日耳曼志》。——译注

E33、指作者自己的祖国瑞士。瑞士原为神圣罗马帝国的一邦,十三世纪末十四世纪初已经产生了城区与乡区的联盟,十七世纪瑞士在反抗哈布斯堡王朝及其他封建领主的斗争中,保卫了自己的独立,形成了联邦国家。——译注

E34、我不敢说那些从来连种种罪恶的名字——而这些罪恶却是我们非常难于克制的——都不知道的幸福民族,我不敢说美洲的那些野蛮人,他们那简单而自然的政体,蒙田毫不犹豫地不仅把它推崇为高于柏拉图的法制,而且甚至高于一切哲学为了一切民族所能想像的最完美的政府之上。他旁征博引许多例子,使得赞美他们的人也深深惊叹。他说,“然而,怎么样呢?他们是连裤子都不穿的呀!”(第一卷第三十章)——原注

E35、的确人们有理由要问:当雅典人小心翼翼地抛弃那个无私的法庭——它的判决是连神祗们也不能再行上诉的——的时候,雅典人自己关于雄辩该有什么意思呢?当罗马人把医生逐出他们的共和国的时候,他们对于医生有什么想法呢?当人道的遗风使西班牙人禁止他们的律师去美洲的时候,他们对于法理学应该抱有怎样的见解呢?难道我们不能说,他们相信仅凭这种做法就足以弥补他们对于不幸的印第安人所造成的一切祸害了吗?——原注

E36、“同一个希腊的境内另一个城邦”指斯巴达。按厚斯巴达而薄雅典的见解,是卢梭在本书中开始提出的,到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时期这种见解获得了广泛的流传。——译注

E37、指毕西斯垂底斯(公元前六世纪雅典的僭主)。据西塞罗说,毕西斯垂底斯是第一个搜集并编定荷马诗篇的人。——译注

E38、拉西第蒙即斯巴达。——译注

E39、按指苏格拉底(公元前470-399年),以下引文见苏格拉底《自辨篇》第七章。——译注

E40、苏格拉底在《自辨篇》中曾提到凯勒丰在德尔斐的神坛前求问阿波罗,谁是希腊最有智慧的人。庇提斯的女先知传神谕说,没有人比苏格拉底更有智慧。——译注

E41、老卡图(公元前234-144年),罗马监察官,以道德严肃著称。——译注

E42、辩证法一词在古希腊原指辩论术。——译注

E43、伊壁鸠鲁(公元前341-270年),希腊享乐主义哲学家,伊壁鸠鲁主义的创始人。——译注

E44、芝诺,指西提乌姆的芝诺,死于公元前300年,希腊哲学家,斯多噶主义的创始人。——译注

E45、阿塞西拉斯(公元前316-241年),希腊怀疑主义哲学家,新学园的创立人。——译注

E46、按这句话的原文出自塞尼卡《书信集》第25节,蒙田《文集》第一卷第二十四章引用过这句话。——译注

E47、法布里修斯,公元前282年任罗马执政官,以道德纯朴著称。——译注

E48、西乃阿斯,公元前三世纪初希腊皮鲁斯国王伊壁鲁斯派往罗马的使臣。——译注

E49、路易十二(1498-1515)和亨利四世(1589-1610)都是法国历史上有名的国王。——译注

E50、苏格拉底于公元前399年因对雅典民主制度抱敌对态度,被判处死刑,饮鸩而死。——译注

E51、作者在第一部分,就历史经验方面论证了科学与艺术的作用是伤风败俗的,第二部分则就艺术与科学的本身来论证这一点。——译注

E52、我们很容易想到普罗米修斯那个故事的寓言:而希腊人是把他锁在高加索山上的E53,希腊人对他好像并不比埃及人对他们的神条土司具有更多的好感。一个古代的寓言说,撒提尔初次见到火,就想拥抱它,吻它;但是,普罗米修斯向他喊道:“撒提尔,你要为你脸上的胡须而哭泣的,因为谁碰到了它,它就会烧谁。”——原注

E53、古希腊传说普罗米修斯因偷天火给人类,被宙斯锁在山上。——译注

E54、我们知道得越少,就越自以为知道得很多。逍遥学派E55不是什么都不怀疑吗?笛卡儿不是以立方体和旋涡运动构造宇宙的吗?今天在欧洲哪一个浅薄的物理学家不是肆无忌惮地在解释电学的深刻奥妙呢?不是在解释那种也许会成为嬲?苎Ъ宜?涝恫荒芙馐偷纳羁痰陌旅畹哪兀俊????

E55、逍遥学派即亚里士多德学派。——译注

E56、指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译注

E57、指开普勒的行星运动定律。——译注

E58、指笛卡儿发明的解析几何。——译注

E59、指斯宾诺莎的泛神论。——译注

E60、指笛卡儿心物平行的二元论。——译注

E61、后来卢梭正式提出他的论点:人口的多少乃是政治好坏的最重要的标志(《社会契约论》第三卷第九章)。——译注

E62、按西巴里为意大利南部古希腊城邦,当地富人以奢侈闲逸的生活著称。公元前510年被克罗顿所灭。——译注

E63、居鲁士于公元前550-530年曾征服美狄亚、吕底亚与巴比伦,建立了波斯帝国。波斯帝国于公元前331年被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大帝)的三万大军所征服。——译注

E64、公元前512年波斯王大流士曾进攻塞种人,但未成功。——译注

E65、指瑞士联盟获得政治独立。1315年瑞士击败奥国军队,1476-1477年击败勃艮第(Burgundy)王朝勇者查理的军队。——译注

E66、查理五世,为西班牙王(1516-1566),领有西印度群岛,1519年又兼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译注

E67、指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被英国所败。——译注

E68、我远不认为女性地位的提高本身是一桩坏事。那是大自然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对他们所提供的一种赠礼。运用得好的话,它所产生的好处就会像它今天所产生的坏处是一样地多。人们还没有充分认识到,如果对统治着另一半人类的这一半人给以更好的教育,这将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利益。男人总是成为女人所喜欢的那样子:如果你想要使他们高尚有德,那末就教导女人什么是灵魂的高尚与德行吧。这个主题所涉及的想法也就是当年柏拉图所谈论过的,它很值得有一支配得上继承这样一位大师的文笔,来为如此一桩伟大的事业而写作和辩护,并且好好地发挥一番。——原注

E69、阿鲁艾,按即伏尔泰(1694-1778),伏尔泰的名字是法兰梭瓦·玛丽·阿鲁艾。——译注

E70、卡尔和比尔,指十八世纪法国著名画家卡尔·汪罗(1705-1765)和比尔·汪罗(1714-1789)。——译注

E71、普拉西泰理斯,公元前四世纪希腊最著名的雕刻家。——译注

E72、斐狄阿斯,公元前五世纪希腊最著名的雕刻家。——译注

E73、比加尔(1714-1785),法国著名的雕刻家。——译注

E74、瓷人(magot),十八世纪法国流行的一种摆设品。——译注

E75、查理八世,法国国王(1483-1498),于1495-1496年远征意大利。——译注

E76、托斯堪尼位于意大利中北部,那不勒斯位于意大利南部。——译注

E77、“那位有头脑的人”指蒙田,以下的引述见蒙田《文集》第一卷,第二十四章。——译注

E78、梅狄奇是十五世纪以来意大利政治舞台上最重要的一家贵族,以保护文艺著称。在梅狄奇的统治下,佛罗伦萨成为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的中心。——译注

E79、汉尼拔(公元前274-183年),古迦太基大将,公元前217年越阿尔卑斯山,大败罗马军队于特拉西门尼斯湖。公元前216年又在坎尼大败罗马军队。——译注

E80、恺撒(公元前102-44年),罗马大将,公元前58-51年征服高卢,公元前49年率军渡过鲁比康河回到意大利,成为罗马事实上的独裁者。——译注

E81、指高卢人。高卢后为法兰克人所定居,法兰克人即近代法国人的祖先,故此处称高卢人为“我们的前人”。——译注

E82、见《哲学沉思录》E83。——原注

E83、《哲学沉思录》一书为狄德罗所作,1746年初版,共六十二篇,再版时更名为《致坚强者的礼品》。卢梭此处所引,见该书第二十五篇。按狄德罗这一著作在当时被列为禁书,是不大有可能写入原稿送交第戎学院的。因此,这里所引的话大概是后来补入的。——译注

E84、指蒙田。——译注

E85、斯巴达人有过一位最伟大的国王E86,他当时的教育便是如此。蒙田说:“有一件特别值得重视的事,就是在莱格古士的优异的制度之下——那种制度的完美确实是了不起的——孩子们的教养是如此备受关怀,以致成了它的主要任务,而且就在文艺女神的脚下,他们这里所学的学说竟也如此之少,仿佛这些慷慨的少年鄙夷其他一切羁轭似的,而人们向他们所提供的也不是我们的学者专家,而是气概、节操与正义的老师。”

现在请看这位作者是怎样述说古代波斯的,他说柏拉图写道:“他们继承王位的长子就是这样教养起来的。自从诞生之后,就不把他交给妇人,而是交给以其德行而成为国王左右最有权威的宦者的手中。这些人负责使他的身体美丽而健康,七岁之后便教导他骑马射猎。到了十四岁,就把他交给四个人:即全国最聪明的人,最正直的人,最有节操的人,最勇敢的人。第一个人教给他宗教,第二个人教给他永远服从真理,第三个人使他能克制欲念,第四个人教他无所畏惧。”我可以补充说,他们全都教给他善良,但没有一个人教给他学问。

色诺芬E87的书中说:“阿斯提亚齐斯要居鲁士叙述一下他最后的一课。居鲁士就说:在我们学校里有一个大孩子,他有一件小外衣,他就把它送给另一个身材较小的同学,而把这个小同学的一件大些的外衣拿去了。我们的老师要我来作这场争端的裁判人,我判断说这件事可以听其如此,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更合适一些。可是老师指出说我错了,因为我只考虑到方便,而首先必须顾及的应该是正义,正义就是要使每个人在属于他自己的事情上决不受任何强迫;他还说他因此而受到了责罚,正好像我们在乡村学校忘记了×××××(希腊文:打)这个字的第一格过去式而受罚一样。我的老师在使我相信他的学校的确是这么好之前,还向我好好地作了一番现身说法的讲解。”(第一卷,第二十四章)——译注

E86、指莱格古士。——译注

E87、色诺芬(公元前427-355年),古希腊作家。此处所引见色诺芬《居鲁士本记》第一卷,第二十四章。——译注

E88、指农民,作者在这里表现了他对于十八世纪法国社会的抗议。——译注

E89、“大君王”(Grand monarque)指法国国王路易十四(1648-1715),按法兰西学院创建于1635年,至路易十四时又设立了科学院与美术学院。——译注

E90、指英国唯心主义哲学家贝克莱(1682-1753)。——译注

E91、指法国机械唯物主义哲学家霍尔巴赫(1723-1789)。——译注

E92、指荷兰唯理主义哲学家斯宾诺莎(1632-1677)。——译注

E93、指英国机械唯物主义哲学家霍布斯(1588-1679)。——译注

E94、指希腊、罗马的古典文明。——译注

E95、留基波(Leucippus,公元前500-440年),希腊哲学家,原子论的创始者。——译注

E96、狄亚哥罗,希腊无神论者,因不敬神被雅典放逐。——译注

E97、考虑到印刷术在欧洲已经造成了可怕的混乱,并且根据这种为祸日益加剧的情形来判断将来,我们很容易预料国君们会毫不迟疑地努力设法把这种可怕的技术从他们的国家里驱逐出去的,正像他们以往曾努力介绍这种技术一样。苏丹艾哈迈德E98对某些自命风雅的人的请求让了步,竟允许在君士坦丁堡设立了一座印刷厂,然而印刷机还没有来得及运转,人们就不得不把它拆毁,并且把机器丢到井里去。据说,有人请示哈里发奥玛E99应该如何处置亚历山大城的图书馆,奥玛这样回答说:“如果图书馆里的书,包含违反古兰经的东西,那么它们就是坏书,必须加以焚毁;如果包含的就是古兰经的教义,也还是必须加以焚毁,因为他们是多余的。”我们的学者们征引这个推论时,都认为它是荒谬绝伦的。然而假设格雷高里大教皇E100是处于奥玛的地位,假设福音书代替了古兰经的地位,那么图书馆恐怕还是要被焚毁的吧,或许还会是这位声名赫赫的大主教一生中最漂亮的一件举动呢。——原注

E98、即奥斯曼帝国苏丹艾哈迈德三世,1703-1730年在位。——译注

E99、奥玛(Khalifah’ Umar,634-644),传说奥玛于征服埃及时(642年),曾焚毁亚历山大城著名的图书馆。——译注

E100、即格雷高里一世(Gregory Ⅰ,590-640),为早期中世纪最有名的教皇。——译注

E101、佛鲁冷勋爵,即英国哲学家弗·培根(1561-1626)。——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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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的十分发达,并以制作精良,气魄雄伟、技术高超而著称于世。把青铜器作为宴享和放在宗庙里祭祀祖先的礼器。青铜器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它作为一种权力和地位的象征、一种记事耀功的礼器而流传于世。青铜文化在世界各地区都有发展,这是因为青铜作为工具和器皿的原料有其优越性:首先,自然界存在着天然的纯铜块(即),因此也是人类最早认识的金属之一。但红铜的硬度低,不适于制作生产工具,所以,在生产中发挥的作用不大。后来,人们又发现了锡矿石,并学会了提炼,在此基础上人们认识到添加了锡的铜即青铜,比纯铜的大。经过测定红铜的硬度为布林氏硬计的35度,加锡5%,其硬度就提高为68度;加锡10%,即提高为88度。而且经锤炼后,硬度可进一步提高。在中国古代人们已经能够准确的掌握青铜的含锡铅比例。可根据铸造期望的不同,按比例加锡、铅。《周礼·考工记》里明确记载了制作不同的不同合金比例: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齐(剂)。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齐(剂)。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齐(剂)。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齐(剂)。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箭头)之齐(剂)。金锡半,谓之(铜镜)之齐(剂)。青铜器主要、食器、水器、乐器和兵器五大类。

一般加锡越多,铸好的青铜器就越硬,但同时青铜也会变的更脆。其次,青铜溶液流动性好,凝固时收缩率很小,因此,能够铸造出一些细部十分精巧的器物。最后,青铜的化学性能稳定,耐腐蚀,可长期保存。此外,青铜的熔点较低,熔化时不需要很高的温度。所以青铜器用坏了以后,可以回炉重铸。证明中国青铜器源远流长,其历史可以上溯到公元前三千年左右。大约二千年以前,自夏代开始中国进入了青铜时代,到春秋时代结束。经夏、商、、春秋到封建社会的战国、秦汉,每一时期都有着前后承袭的发展演变系统。我国古代青铜器种类繁多、形制多样,包括:礼器、生产工具、兵器、车马器和其他用具。其中礼器又包括了食器、酒器、水器和乐器。

青铜礼器十分发达是中国古代青铜文化区别于其他国家古代青铜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之一,这也是中国古代青铜文化的本质特点。礼器的发达是由中国古代异常强大的“宗法血缘”关系决定的。人们对祖先、对神灵的崇拜远远超越了对于自身的认同。夏代已出现了青铜礼器。到了商代,特别是商代晚期青铜礼器已十分发展成熟,主要的器类都已具备,主要有食器、酒器、水器、和乐器。鼎是青铜礼器中的主要食器,在古代社会中,它被当作统治阶级等级制度和权利的标志。目前考古发现的时代最早的青铜鼎是出土的商代早期的青铜鼎。

1939年武官村出土的晚期后母戊(司母戊)鼎长方斗形腹,口沿上有两个直耳,腹下有四个圆柱足。腹部四周饰以兽面纹和夔[kui葵]纹,耳外侧饰以双,足上部亦饰以兽面纹,并皆以云雷纹为地纹,神秘而繁缛。腹内壁铸有铭文“后母戊”三字,据此可知为商或祖甲为祭祀其母戊而作。形体巨大,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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