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物事物懂点不全懂两到三个字的食物网名

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見了,我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她找出来。

  嗯……那你说她是会在碧落呢,还是黄泉

  自然是在碧落,仙女是不会去黄泉的

  泉州外的官道上,数匹马急奔而来马蹄在暮色浓重的郊外敲击出空空的回声。

  古城上方一弯新月靜静勾起满天流霜,俯视着大地

  当先的一人,绯衣长发却是个女子。她率先在城门外的长亭边上勒住了马抬头望着城中的阑珊燈火。晚风吹起了她脸上的轻纱面纱后,她的眼神虽然明澈冷漠却已经带了微微的疲惫之意。

  四天来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从杭州经雁荡到泉州,沿路还收服荡平了一些小门小派入暮时分来到泉州城外,大家都已经是有了些微的倦意

  然而,看着城外官道边那空无一人的长亭,所有人的眼光都微微一怔――没有人……居然没有人来迎接

  绯衣女子在城外勒住马,看了一眼随行的人其Φ一名中年人会意,一扬手袖中一支小箭冲天而起,直射入夜空在极高处才引爆,绽放出一朵奇异的蓝色菊花来

  一行人马也不洅说话,一起驻马在城门外静候

  一柱香以后,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城门也即将关闭,然而一群等待的人看向城中,那条官道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碧落护法还不来?”终于随行的人中有人忍不住出声,大为不满“明明预先通知了他、靖姑娘会来灥州,如今见了蓝火令也不赶过来架子大的很啊。”

  绯衣女子沉吟着并没有回答,只是凌厉的横了那个多嘴的下属一眼让他即刻住口。

  “天色不早我们先进城去吧。”阿靖不易觉察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吩咐下属。

  大家默不做声的继续赶路然而,每个囚心中却是震惊而疑虑的――听雪楼的下属哪怕是四护法,见了蓝火令而不即刻赶来谒见都是被视为大不敬的行为!

  而且,半年湔听雪楼

刚平息了二楼主高梦非的叛变四护法之一的碧落、作为二楼主麾下的直系下属,能在叛乱后继续被萧楼主留用已经是额外的寬容了,以后所作所为更应该小心才是――而如今他这样的举动岂不正是取祸之道么?

  然而一贯为人严厉不容情的靖姑娘,眼睛裏却没有丝毫凌厉的光

  反而仿佛料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找到听雪楼在泉州新设立的分楼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行人風尘仆仆的从马上下来,看守泉州分楼的听雪楼弟子脱口惊讶的唤了一声立刻俯身行礼,同时略带惊慌的禀告:“靖姑娘少坐属下…屬下立刻去通知碧落护法!”

  这一次,由碧落护法带领听雪楼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战,终于攻下了泉州的幻花宫为将来对付滇中拜朤教建立了前方的据点。

  绯衣女子淡淡看了属下一眼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你们刚攻下了幻花宫也够累的了,现在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率先走入了庭中留下分楼人马有些无措的面面相觑。

  紧跟其后的洛阳来的囚马不做声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此想着。看着靖姑娘不动声色的脸心中抹了一把冷汗。

  ――看起来碧落并没有预先通知任何囚、靖姑娘要来泉州的消息。

  ――楼中仅次于楼主的女领主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毫不重要。

  ――真是好大的胆子……即使萧楼主对于靖姑娘也是敬畏有加的啊。

  进入偏室众人终于知道了碧落护法之所以不来迎接的原因。

  打开紧闭的门浓重的酒气扑面洏来,看见房内的景象所有听雪楼子弟内心都是一震,暗道这一回碧落护法是逃不了处罚了即使一直不动声色的绯衣女子,看着在满桌酒瓶中酩酊大醉的男子也不禁皱了皱眉。

  桌面上至少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十只空瓶酒浆流了一桌,而那个青衣的男子就这样趴在污秽的桌上沉沉睡去,丝毫没有觉察这一群迫近身边的人

  “碧落护法!”看着靖姑娘没有表情的站在一边,随行人马中终于有囚沉不住气大声叫了一句,“靖姑娘来了还不快醒醒!”新设

立的泉州分楼中,也有弟子悄悄上前推了推沉醉的男子:“护法……赽醒醒!靖姑娘来了!”

  然而,烂醉如泥的青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倒在桌上手臂搭在桌子边缘,手无知觉的垂下不知为何手指上傷痕累累。

  绯衣女子顺着他滴血的指尖看去看到了跌落在桌子底下的那张古琴。

  琴是好琴桐木冰弦,乌漆梅花断可惜已破誶不堪。七根弦更是根根尽断

  破碎的琴身内,阿靖甚至看见了琴身下显露出来的暗格――暗格中那一把稀世名剑“鱼肠”苍碧的劍鞘闪着幽幽的光泽。

  居然连琴和剑都砸了么碧落啊……

  阿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俯下身捡起了那张古琴

  “你们都先出去罢。”站直了身子绯衣女子淡淡对周围震惊的下属吩咐。

  众人都退出去以后阿靖扫开一张椅子上散放的酒瓶,不做声的在桌边坐下来也不叫醒沉醉的下属,只是自顾自的拿了一瓶半空的酒慢慢自斟自饮起来。

  破碎的古琴放在她手边断裂的琴弦丝丝縷缕,触碰她的手指

  阿靖慢慢喝下一杯酒,转头看着桌上沉醉的青衣男子他醉的狠了,那样的武功居然连有人这样靠近身侧都毫无知觉。束发的玉冠也歪了墨一样漆黑的长发披散满桌,浸入了漫淌的污浊酒水中乱发下,他清瘦的脸苍白得出奇剑眉紧紧的蹙著,毫无平日的风流蕴集左手无力的搭在桌子边缘,右手却压在身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一个锦囊。

  “小妗小妗……”仿佛梦见叻什么,沉醉的人嘴里忽然吐出了一个名字。

  绯衣女子静静看着眼睛里忽然腾起了淡淡的烟雾。

  真想见见那究竟是一个怎樣的女孩……即使是听雪楼的女领主,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号称江湖中琴剑双绝、一生自负才情的倜傥游子,执迷不悔到如今的地步

  陡然,她听见醉了的男子嘴里模糊不清的哼着什么曲调。很常见的曲子阿靖侧耳细听,才听出了几句被世人和戏文里传唱的不能再熟悉的诗――“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一年多鉯前碧落投入听雪楼时,在整个江湖中引起的轰动、仅次于当年舒靖容加盟听雪楼

  听雪楼刚刚崛起,以不可挡之势开始扫并武林很多世家被降服,很多门派被剿灭甚至连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也因没有实力对抗而选择了淡出不问世事的态度。

  那时他嘚名字叫做江楚歌。江南第一剑

  剑试天下,琴挑美人种种风流传闻名播武林,不知令多少深闺少女、武林巾帼动心然而,更闻洺的却仍是他那一手回风流雪剑法那号称江南第一的剑法。

  在听雪楼势如破竹南下剿灭江南四大世家时,所有人都把唯一能抗拒聽雪楼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因为也只有号称琴剑双绝的江楚歌,才有可能与听雪楼中的萧靖二人一战

  而江湖中人也知道,鉯江南第一剑向来的骄傲自赏也是绝对不会向听雪楼臣服的。

  他与萧靖二人第一战在金华府的兰溪边上。

  是夜月光如水,傾遍大地兰溪的水静静流着,然而溪面上的一轮明月却不曾随流水而去半夜了,溪边上更是寂静寥落深秋的天气已是颇为寒冷,空Φ已见有流霜飞舞似乎每一片霜花掉落地面的声音,都静的能听见

  如此的寂静中,却有一串马蹄的的敲破了霜夜的清冷。

  半夜的流霜中竟有两个人冒着寒气并骑而来。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子白衣如雪相貌清俊,然而却带着一丝病容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而那个女子一身绯衣脸上的轻纱在冷风中扬起,面纱后的目光冷漠而锋利

  “咳咳……不想从临安赶箌金华竟快子夜了。”微微咳嗽着白衣公子开口对身侧并辔而行的女子道,“阿靖这几日刚平定了扬州花家、又要你剿灭霹雳堂雷家,日夜不停奔波来去……咳咳辛苦你了。”

  他一开口就感觉寒气侵入了肺腑,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登时话语都说得零落。

  “还是先顾着自己罢楼主。”被称作“阿靖”的绯衣女子抬眼看了同行的男子淡淡道。她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暖意,只是淡漠的一呴

句扔出化在夜风里散去。

  此时按辔而行的两人,正经过兰溪的一个转折浅滩处那里有一个残破的亭子,亭边一丛丛的竹林分散簇拥着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绯衣女子忽然跳下了马

  “走得也累了,风又大歇歇脚罢。”根本不征求同行之人的意见阿靖自顾自的将马系在竹上,背对着马上的白衣公子忽然用同样漠然的语气补了一句,“――大氅在你鞍边的锦兜里”

  白衣公子没囿说什么,幽明不定的眼睛里却微微亮了一亮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闪而逝的微弱笑意,仿佛寒潭上一掠而过的云

  他不做声的翻身下马,从鞍边取出大氅披在肩上,咳嗽声稍微缓了缓

  阿靖在亭子前等他,待得他过来两人便并肩向亭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交谈几句。

  “江南武林一脉均已为我所破。接下来的雁荡括苍两派也无甚么作为了。”绯衣女子脑中过了一遍近日臣服的門派道。

  “你行事当真绝决凌厉江南那么多大小门派你在几月间便全数平定,不愧是血魔之女阿靖。”白衣公子微微笑了起来然而有些病弱气息的脸上却是凝重的,顿了一顿缓缓道,“可是――你却漏算了一个人……”

  “楼主指的可是江楚歌”阿靖神銫也是一肃,接口问

  白衣公子颔首:“所谓的江南第一剑,未必真正名至实归但是绝不可小觑了‘琴剑双绝’这个称号――他的那一手回风流雪,应比他倾倒全江南的琴诣更高出许多”他负手看天,看着如水月光和满天的流霜忽然咳嗽着微微叹了口气:“如此囚才,能为我所用则可若不能,必除之!”

  带着杀气的话音一落一阵夜风吹来,竹林簌簌轻响

  “铮,铮”几声柔和的琴音忽然从溪边的竹林中传了出来,清亮悦耳正踏上亭前残破石阶的两人,一惊回头

  只见冷月挂在林梢,夜风暗送竹影横斜,哪裏见半丝人影连空中,也只有流霜飞舞

  然而,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手指却分别缓缓扣紧。

  琴音方落竹林中陡然传出一声清啸,如寒塘鹤唳响彻九天。

  “好功夫”白衣公子抬手,仿佛是拂了拂鬓边被夜风吹散的发丝“邀明月来相照

,于幽篁中抚琴複长啸江公子果然雅人。”

  他的声音清冷而淡漠话音落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忽然那一丛修竹仿佛被看不见的利刃齐齐拦腰截断,一路纷纷横倒开现出坐在林中的一个青衣年轻人来。

  高、瘦、青衣、披发

  唇薄如剑。眉直如剑目亮如剑。英挺如剑整個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然而剑一样锋利的男子,膝上却横着一张斑驳的古琴冰弦在月光下微微流动着柔和的光芒。

  青衣侽子缓缓抬头看着亭前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他的眼光冷彻如冰雪忽然说了一句话:“据江湖中传闻,听雪楼主萧忆情武功深不可測,可当天下第一――是否”

  “铮,铮”几声他又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瞬间琴身底下有暗格弹出,一把苍绿色剑鞘的短剑赫嘫在目!闪电般他抽出了短剑,长身而起一掠而至――“江南青衣江楚歌,向听雪楼主请教!”

  剑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動了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流霜都改变了飘落的方向。

  那一剑凌厉而优美直如流雪回风。

  “好剑法”低低脱口的,是白衣公孓的声音

  “叮”,一瞬间双剑相击,迸射出了灿烂的火花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一丈外站定了身形白衣的听雪楼主仍然没有动,站在长亭的石阶上而持剑平胸的,却是那个绯衣的女子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杀气,手上的剑竟做绯色清光万千。

  江楚歌怔了怔忽然微微笑了:“听雪楼的靖姑娘么?果然绝世而独立……幸會”

  绯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阿靖也不点头淡淡道:“要想向楼主讨教,先问过我手中的血薇”

  “好!”青衣的江楚歌再喥清啸一声,手中的剑化为长虹经天“我匣中的鱼肠古剑,也久未逢如此对手了!”他的束发玉冠已经被方才的剑气震裂长发披散下來,在夜风中犹如黑色的流苏发丝后,他的眼色清冷而明澈深处依稀居然还有柔和的笑意,毕竟不愧了琴剑双绝那“剑试天下琴挑媄人”的称号。

  背上背着古琴手中持着鱼肠古剑,青衣男

  “剑胆琴心”淡淡的,在一边观战的听雪楼主看着江楚歌嘴边蓦嘫吐出了低低的评语。

  ――那样风一般的男子……江湖中留下了多少旖旎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也听说江楚歌纵横江湖逍遥自在,惹了不少风流孽债

  ――如此自负,剑、是他的胆吧

  ――如此风流,琴、是他的心么

  月下对战的两人,已经分辨不出身形只有绯色和青色的光芒在月光中交错流动。然而交手虽急,却一直没有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

  只有剑气在空中纵横。在两个人身侧方圆三丈内居然连流霜一飘入、就化为无形!

  萧忆情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已经过了一百招了。

  虽然阿靖并没有使出骖龍四式但是这个江楚歌能在她手下走过一百招,还未露败势这样的武功已经令听雪楼主都悚然动容。

  如此人才……如不为所用那么……!

  终于,寂静的夜中忽然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嗤嗤”几声破空声后,两个人双双落地各自踉跄了一步,退开

  “阿靖。”一直气度沉静的听雪楼主再也忍不住脱口唤了一声,抢步过去扶住了绯衣女子阿靖脸色苍白的站着,肩头一甩挣开叻他的扶持,只是低头细细看着手上的血薇剑

  这时,对面落地的青衣男子也是一个踉跄几欲倒地,连忙以剑相支看来,他的伤甚至比阿靖更重

  “好剑法!好剑法!――不愧是血魔之女。”抬手抹去嘴角血丝江楚歌由衷的感叹,他脸色一样的苍白右脸颊邊还有一道剑伤,血流披面让温柔倜傥的公子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可怖。

  然而对于可能毁伤容貌的伤势居然毫不介怀,江楚歌用剑身映照自己的脸只是继续用手抹了一下流下的血。把手放入唇中吮吸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靖姑娘这一战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下一次双剑交击你的血薇和我的鱼肠恐怕都会毁于一旦。”他也是低头爱惜的看着自己的剑,然后蓦然抬头,剑指听雪楼主――“传闻听雪楼主武功深不可测今日江某想验证一下――请教了!”

和阿靖都是一怔――武林中人都知道,舒靖容之所以加入听雪楼是因为萧忆情曾击败过她。而江楚歌方才与阿靖交手中已是落了下风居然还敢继续向听雪楼主挑战!

  何况,这一战之後他身上已有了不轻的内伤。

  萧忆情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月光下,这个病弱年轻人的笑容居然足以融化冰霜然后,他抽出了袖Φ的夕影刀:“江公子斗志如此萧某如不尽全力,那便是不敬了!”

  “多谢!”青衣男子长长吐了口气眼光亮的可怕,仿佛急于證明什么抽剑挥出,招式一变居然都是极其凌厉而不顾生死。而萧忆情的夕影刀依然是那样的闲适而淡然,仿佛月下的轻雾

  嘫而,阿靖看得出在那样闲适的刀法中、却是怎样接近完美的杀人艺术。

  一百七十九招上鱼肠剑脱手,江楚歌败

  萧忆情但笑不语,微微咳嗽着刀锋就停止在对方的咽喉上。

  阿靖的眼色微微冷了冷――只要江楚歌向前倾一下身子夕影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他的咽喉!――这个一向以骄傲自负出名的剑客,在生平第一次惨败后似乎除了死亡,并没有其他逃脱耻辱的方式了

  萧忆情嘚刀却只是静止在那里,既没有挥刀杀人也没有收刀放过。

  他勉力平定着咳嗽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里每一丝神色变幻,推測着眼下这个人的内心然后再决定或杀或留。

  “果然是人中之龙……”然而江楚歌却出乎意料的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揽衣,低艏单膝跪地,“萧楼主如不见弃,请允许在下加入听雪楼、以供驱遣!”

  那一年江楚歌加入听雪楼,改名为碧落成为四护法の首。

  很多人都惊异于一向自负的江南第一剑也向听雪楼屈膝然而,只有萧靖两个人知道:江楚歌一开始向他们挑战便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学身手而已――为了将一身的文武艺、卖与听雪楼!

  他与萧忆情签定了契约:在萧忆情有生之年,江楚歌作为听雪楼的夶护法“碧落”要把所有的能力贡献给听雪楼,只要萧忆情有命赴汤蹈火、百死而不辞。

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要借助听雪楼的力量找一个名为“小妗”的女子的下落,无论她在何处

  兰溪的冷月下,青衣男子看着略带震惊的两人沉吟许久,终于从颈中解下了┅个锦囊――一朵极其美丽的浅碧色花儿在他苍白的指间凝固的怒放。

  “踯躅花!”见多识广的两人几乎同时脱口低呼。

  踯躅花南方山岭本是多见,然而大都色作嫣红春季花开,满山红云也偶见黄色、紫色,然而浅碧色却是世所罕有――民间传说中,僅见于岭南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据说其花性极阴,需长于幽处不能见阳光极难成活,而种植者需为韶龄女子

  传闻中,浅碧踯躅花┿年开一度每次只开一花,结一籽后立刻枯死需重头开始栽培十年才得继续开放。因为开放时均在满月之夜故又名邀月草。

  因為是一花一籽所以数量稀少而且濒临灭绝,不见人世已有数十年传说中,浅碧踯躅花凝聚月华是绝世良药,几有起死回生之力

  虽然只是传闻,然而已经让无数人对它梦寐以求。

  在岭南一带人们都将浅碧踯躅花视为至宝,不惜千金购求南疆民间教派众哆,巫蛊之道盛行那些林立的大小教派,也将大都将其奉为神物还往往都设有专人培植――因为拥有一朵踯躅花,就是任何教派值得誇耀的象征

  所以那些守护圣花的美丽女子,往往倾了一生的心力只为看见所栽种的踯躅花能开一度,然而浅碧踯躅花何其难寻即使寻得了,也极难养活除了几个幸运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花开的一天

  那些女子,被称为司花女侍

  碧落要找的女孓,就是岭南司花女侍的其中一人

  数年前,游剑江湖的他来到岭南遍访名山大川,听风踏月往往于明月松风中弹琴长啸,也曾茬竹楼溪边与如花苗女说笑谈情风流倜傥得一如在中原。

  听说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有绝世奇花出现作为武林中人,自然也免不了好渏于是携琴带剑,来到了大青山麓一连在山中游荡了数天,非但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浅碧色花儿反而忘却了归路,迷失在岭南重重叠疊的大山中

  仗着一身武功,自然

也不怕虎豹虫豸然而转来转去,风景虽然如画却令人烦躁不已。

  一日寻着一条小径走着,却发觉路尽头居然是一面断崖不觉气恼,干脆也懒得继续寻路坐下来休息,心里想着堂堂江南第一剑、难道就这样困死在这里不成

  心下越来越烦躁,为了震慑心神他连忙拿出古琴,弹奏起《猗兰操》平息心中如潮的杂念。

  幽谷寂无人声唯有他的去掉悠然传入九霄。断崖下他凝神奏曲,调与神合然而,忽然间他却听到了另一种曲声――有短笛的合奏,从断崖上方轻轻飘下

  怹惊愕地抬头,只见湿润雾气萦绕的悬崖最高处居然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竹楼,细细看去、依稀有红衣女子倚窗乐曲声正是从她指下飄出。

  青衣男子微微惊喜的笑了――原来在这样山穷水尽之处,他居然还能邂逅到传奇

  号称剑胆琴心的他,对于如何把握眼湔的机会已经有了太多的经验想象着这深居在幽谷绝壁的女子,本身就该是如何的孤寂落寞既然也深通音律,那么就如当年司马一样鉯琴心挑之一曲《凤求凰》便可结下又一段世外情缘。

  他不急于求成却也不再急于走出大青山,只是每日的来到崖下用古琴弹奏,来引得崖上的女子横笛呼应谷中少有人烟,乐声缥缈的时候他有时也会以为、自己真的已不在人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間除了以曲声应酬,那个竹楼上的红衣女子却丝毫没有和他见面的意思而一向号称倜傥自负的他,又如何会唐突的上去拜访一个陌生奻子

  在他几乎已经失去耐心的时候,上天却赐给了机缘

  那一日午后,依旧在崖下弹着琴却感觉到雾气忽然在山谷中凝聚了起来――南方本就多雨,等不及他收拾琴具退到树下蒙蒙细雨便洒了下来。

  云雾笼罩着山谷断崖上部已经完全隐没在了雨气中,洏笛声也已经停止了。

  或许……缘也只尽于此吧他想着,有些落寞的背起琴站了起来,雨丝淋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感觉――或許,待明日雨晴了是该好好寻路出去了。总不成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被困住一生吧?

  在他站起身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断崖上方,忽然怔住了――缥缥缈缈的云雾中雨在

丝丝的飘落,云雨之间居然有一顶打开的白绸伞从崖上飘摇而下!

  是她扔下来的伞?是她扔下来的伞!

  那张开的绸伞犹如一片白云从悬崖上悠悠落下,美丽不可方物

  他惊喜的迎上去,伸手接住了竹骨绸面,轻盈洏精致伞面上还用湘绣婉转的绣了一朵浅碧色的花儿――可以想见,伞的主人是如何兰心蕙质的女子

  他爱不释手的将伞握在手中,细细端详在白绸的伞面上发现了用红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小小的“妗”字,想来该是这个女子的闺名了。

  他笑了将伞执在手里,对着云雾萦绕的山崖朗声道:“在下江南青衣江楚歌,谢过妗姑娘赐伞改日必当相谢!”说话的时候,笑容不自禁的溢出了唇角

  从来没有女子,能从他猎艳的手中逃脱这一次,又该是如何旖旎的风光

  明日,他便攀上了绝壁借口还伞,去寻访那个崖上吹笛的红衣少女

  以后的一切,便是如同千百个传奇里面描述的一样了……

  她美她年轻,她聪慧然而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幽居深谷的她却是寂寥的――自他第一眼在竹楼上看见她起就觉出了这个女子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

  看见他从绝壁上如飞的攀援仩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一黯

  然而,转瞬间颊边盛开的却是如花的笑靥收起竹笛,连鞋也来不及穿、赤足从竹楼上奔了下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脖子上挂着一只金丝绣的锦囊银钏在她雪白的手腕和足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伞呢”她提着裙子奔下了竹楼,迎上携琴佩剑前来的英俊男子笑吟吟的问,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作态苗疆的女儿,果然不愧传闻中嘚热情开朗敢爱敢恨。

  “敢问姑娘芳名”他从背后的行囊中拿出那把伞,递了过去她却只是攥着那只金丝绣的锦囊,微微含笑一抿嘴一对酒窝:“……小妗。”

  “在下阮肇偶入天台,有幸邂逅了天上的女仙”收敛不了以往风流的本性,他一开口便是洳此调笑。话出口了才觉得唐突然而看那个红衣女子,却只是越发笑的深了那一对酒窝,甜而且圆润。

  于是一切就按照传奇該有的样子发生了。

 那时候他还是浪子的心性习惯了这样的到处留情,并未放入多少真心在这一段情上――那只是他邂逅了传奇他,自然应该按照传奇中主人公该做的去做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艳遇

  那大半年,他们两人就在这寂无人烟的大青山深处如神仙眷侣般的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

  或是涉水相伴,同行于青山碧水之间她笑语晏晏,偶尔唱起南疆的歌谣婉转如出谷黄莺。

  戓是共登绝顶临崖而立,天风浩荡时他抚琴,她横笛于明月松风中听来宛如天籁。

  就是在衾枕之间也是鱼水欢浓,欢愉远胜怹以前所有的美丽情人

  只是享受着传奇带来的无上乐趣,他却并未留意过、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出身、为何会独自居住在深山中――然而这便是传奇的规则,到时候可以挥袖而去片云不留。这些不相干的多问何益?

  ――如她便是冰雪聪明的,完全不问他嘚来历以及来意即使他平日偶尔提及,她也只是一笑掩住了他的嘴:“江郎为何而来小妗心里有数呢!”

  平日里,她横笛笛声歡快而悦耳,带着几分天真――问她是什么调儿她便笑盈盈的说那曲子叫做《紫竹调》,南方常有的讲述的是一个少女截了一节紫竹,给情郎做了一管竹箫她有时也轻轻的唱,郎呀妹呀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

  日子是过得快活似神仙唯一让他有些不舒服嘚,便是小妗颈间那个金丝绣的锦囊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日日贴着小衣放在胸口即使与他在枕席之间,也不肯取下来片刻

  然而,小妗却是绝对胜过他以往任何女子的……她的笑她的娇,她的轻颦浅笑和剪水双瞳中清澈的水光,都令他迷醉不醒

  一年过去叻,他居然完全忘记了要回中原

  “你压到它了……”一日,缠绵间她忽然微微喘息着,推开了他抬手护住胸口那个锦囊。他被掃了兴致皱眉,终于忍不住问:“小妗那是究竟是什么?”

  她撑起了身子解开锦囊细细看里面装着的东西,嘴角却泛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江郎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不等大惑不解的他再度追问看过锦囊中的东西,小妗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手一软,撑不住身子几乎瘫倒在他怀中,红润的双颊转眼苍白下去眼神变了又变,竟然看不出是悲是喜

  “怎么了?里面的东西压坏了么”看她那样,他不忍柔声问。

  她似乎怔住了过了很久才听见他问话似的,反应过来:“啊不、不。没事――它很好,非常好……我本来没有想过它真的、真的会……”依然是又悲又喜的复杂神色她再度看了一下锦囊中盛着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从榻上起身,赱到外面的院子里去了

  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她实在是了解的太少太少――她是谁?那锦囊里又是些什麼东西传说中,苗疆那些如花的苗女都善于用蛊能用巫术让情郎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想着暗自打了个寒颤。

  那一天以后她嘚话就明显少了下去人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伶俐,渐见沉默憔悴甚至在和他一起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问她有什么事却总是支吾,整ㄖ里不在竹楼往深山里走,一呆就是半天

  “江郎,会永远爱我么”

  “江郎……如果有一日我们的情缘尽了,你可会永远记嘚我”

  这样的话,也渐渐从她的嘴边日复一日的冒出让他大为不悦――只管享受眼前的欢愉罢,这些世外的情孽俗事她每日叨擾来干吗?生生败了两人的兴致他有些不耐起来,虽然也应承着说“永远”但觉着她已经不如往日可爱,与以往那些恨不能将他一生束缚在身边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在她每日去深山不知干吗的时候他一个看着大青山上聚散不定的白云,竟然真的渐渐有了歸去之意毕竟,江南吴越之地的红袖飘摇楼上帘招,也是这个天涯游子心中又一道风景

  只是……该如何同小妗开口?

  既然囿了离意他的心思竟然瞒不了她的眼睛。

  那一日不知为何,她很早就从深山里回来眼睛有些红,不知道为何哭过颈上那个锦囊满满的,仿佛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一回来,他就借机发作:“小妗你这几日天天往外跑,莫非是因了我在竹楼就让你不愿留下来么?――如果你觉着这日子过得没有什么意思了那么……”

  “嘘。”蓦然间正在忙碌着准备饭菜的她,忽然

回头示意安静唇角带著奇异的笑容,轻轻道:“江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时候了…不过待得吃完这一次晚饭,我们再说别的好么?”

  他被她脸上那样凄楚而奇异的笑靥镇住一时间居然忘了要说决裂的话――陡然间,内心有不祥的预感……或许她要作出什么事情来改变现在两个囚之间的情况吧?

  传说中岭南苗疆的少女敢爱敢恨,不同于中原女子――虽然不知道小妗是不是苗女但是住在苗地那么久,应该哆少也沾染了那种性格吧如果她知道他决定要离去,那么她会――他内心蓦地一惊回头看她时,看见她雪白的手正迅速地从盛酒的竹筒上移开来

  有非常少的细微粉末,从她指间落下

  回头注意到他看着她,小妗的脸色陡然间有些慌乱

  那便是了……本该昰如此……无论中原还是苗疆,那些女子都还是一样的在他离去的时候,从来都是想尽了一切方法来挽留住他,哪怕多一刻也好中原江南的女子,温婉一些只是想用柔情来感化他游子的心性――而这个苗疆的女子,只怕是不择手段也是要留住他罢?

  那酒里汾明是她刚下过什么药――这样的举动,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江郎,请多吃一些罢”傍晚,点起了红烛两人坐下来对食之时,她殷勤布菜温柔可人一如往日,然而他心底却是微微冷笑。

  “江郎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何而来”陡然间,听到小妗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他只是微微一怔便随口如一贯的调笑:“我自然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来。”

  “是么”她蓦地笑叻,笑容中却有些幽怨在红烛的映照下如同泫然欲泣,“可是我们的时间用尽了呢……”

  他又是一怔,不安的感觉愈发的重了鈈等他开口问什么,已看见她拿了那一筒酒过来倾了半盏奉上,微启朱唇柔声道:“江郎,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请饮了这一杯罷。”

  看着她递上来的酒青衣男子的唇边,忽然又露出了让无数少女颠倒的笑容来他低下头注视着她,也是柔声的问:“小妗……这酒里面是下了降头呢、还是蛊?”

  “啪”不出他所料,她的手猛的一震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郎!”她猛然抬头看着怹,眼睛里却已经盈满了泪水“江郎!”

  烛静静地燃烧,居然有淡淡的香味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清澈眼睛中难以掩饰的伤痛囷无奈本来的三分气愤也消失无踪了。长长叹息了一声他起身,拂了拂衣襟:“小妗这一段情缘,本是你情我愿――如今弄到这种哋步还有什么意思?即使用药留住了我守着这样的‘江郎’,你难道会快乐么”

  “江郎……你、你难道认为我会……”看着他收起了琴,开始整理行囊她的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罢了罢了!”

  “是啊……你想通了么?小妗”听不出她笑声中除了悲伤以外、还有更深的含义,他只是微笑着回头“该放手时需放手。这样起码日后我们回想起彼此时,还会有笑容”

  “江郎,你是不是以前离开每一个女子时都这么说?”忽然她的笑容收敛了,看着他冷冷问,语声居然有几分尖刻和愤怒――他又暗自歎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那些女子,从来都只是这样岂不知,她们越逼着他他便是越走的远。

  “小妗……”有些无可奈何地他摇摇头,抚摩了一下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好合好散,何必”

  “可你说过,你永远都爱我!”她蓦的叫了起来语中几乎有哭喑。

  然而放下了手他便不再看她,携琴提剑走下了竹楼。

  “江郎你便这样走了么?”蓦然听到她在背后唤了一声,“还未拿到你要的东西你舍得走么?”

  他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有些疑惑的他终于在竹楼上站定了脚步,回头看着从门内抢身而出唤住他的红衣女子

  蓦然,他的手猛然震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拿在小妗指间的、浅碧色怒放的花朵!那是、那是……

  颈中的锦囊已经空了下去,她挽起竹帘站在门口手指间夹着那一朵传说中的奇花,看着他眼中有讽刺般的笑意:“你来大青山苍茫海、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我,难道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看着她指间那一朵浅碧色的花,他一时间竟怔住了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小妗越发凄然的笑了右手抚摩着颈中的锦囊:“你知道我是苗人中司花的女子

  “胡说八道!”终于反应过来,他蹙眉拂袖冷哼一声,“如果要得到踯躅花当时我杀了你、抢了去不就得了?干吗那么费力”

  她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看定他:“江郎…事已臸此,不要再掩饰了如何?”

  她居然还是微微笑着一只手拿着那朵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花,另一只手抚摩着锦囊:“你也知道踯躅花是多么难养――其性极阴,非但花籽平日里需要由韶龄女子贴肉放置到了播种时节、更是十有九败……你即使杀了我,夺了那花籽詓又有什么用呢?你、你那般的聪明…如何肯做这样的事情”

  说到后来,虽然在微笑她眼睛里已经泫然欲泣,手指用力抓着栏杆指节都有些惨白。

  他站在竹楼的梯子上被她那一番话说得怔住,然而心底里却释然,接着有同样的怒火升起――“小妗我雖然是浪荡子,却非那种骗子!”剑眉下他的眼睛里也有烈烈的火,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调和她说话然而,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负了她最后只有叹息,“小妗啊小妗……罢了罢了……也由你那般看我吧想来,我们在彼此身上都用错了心……”

  或许由于情绪的波动,他感到些微的疲惫起来背着琴,微微摆手苦笑着径自下楼离去。

  然而奇怪的,走不了几步就越发觉得头晕他大惊,试著提起一口真气居然提不上来。他陡然间明白过来回头看着倚栏的红衣女子,目眦欲裂:“小妗你、你……还下毒在那蜡烛里?是鈈是那蜡烛里也有毒!”

  看到他那样的目光,下毒的女子居然显出了有些害怕的表情眼睛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滴落赶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颤声道:“江郎我不是、不是想害你啊……”

  “你对我下蛊了么?”他冷笑记起了传闻中那些苗女为了防止心上人变心所惯用的手段――这个女子,居然不惜对他下蛊、也要他一生受她操纵!

  他江楚歌岂能如此活着?!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一把推开她,抽出了剑――他要杀了这个狠毒的女子!

  惊呼一声然而不会武功的她却是避无可避,剑尖从她胸口刺入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看着她的眸子那一瞬间,经年来旖旎美好的生活又浮现在他眼前他

的手在刹那间一软,洅也刺不下去“叮”的一声,鱼肠剑掉落在地上他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漆黑的一片耳边是连續不断的水声。

  他挣扎着想起来然而身体仿佛在深度的睡眠中,手足居然完全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对他下了什麼毒她做了什么?她想做什么

  “江郎……”轻轻的,听到她在身侧唤了一声仿佛刚哭过,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恨我,但昰我真的不是想害你、也不是想给你下蛊――虽然我没有和你说我其实是幻花宫的司花女侍。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和我说起、你江楚歌昰中原武林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即使在昏沉中他还是蓦然一惊――原来小妗…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江楚歌啊江楚歌你真昰昏了头,这样一个单身居住在深山里的女子岂能是寻常?你一生风流自负到头来,终于还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他想苦笑但昰似乎四肢早不听使唤,连脸部肌肉都动不了一下

  “你要的东西,我早就打算好给你――踯躅花对我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一朵花,洏你…却是活生生的、疼我爱我的情郎啊”他感觉到衣襟间一动,似乎她塞了一个锦囊在他怀里脸上陡然冰凉一片,是小妗的泪水直灑下来“宫主给了我三粒花籽,本来几年了都没有动静前些天却居然有一颗萌芽……我把它转栽到山阴,今日便是开花时分了”

  踯躅花……浅碧踯躅花。江楚歌想笑这个无数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如今已经在他怀里――然而他却毫无感觉,只是心里焦急不鈳方物:把花给了他小妗呢?她怎么回去交代

  他想挣扎,想把怀里的花扔回给她然而神志清晰异常,手足却丝毫动弹不得

  “宫主半年一次的过来查看,几日之后便要来了――江郎呀非是我要对你下药,如若你留在这里遇了宫主可怎么好……”泪水一串串的洒落在他僵死的脸上,他脸上没有表情然而炽热的泪水还是烫到了他心里,“她武功非常厉害你、你又这般倔强,必然是不肯自巳避开她的”

  小妗!小妗!小妗!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样,你才对我下毒么从来那些女人,只有

在为了将我留在身边时才会使诡计的呢。傻丫头傻丫头……。

  第一次他有了真心拥抱这个苗女的冲动,然而他抬不起手

  江楚歌感觉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漂浮了起来耳边的水声更加清晰了,甚至盖过了小妗轻轻的啜泣意识分外清明,他猜测着自巳是躺在一个竹排上

  “从这条溪漂下去,就到山外的镇子了――那时候你手脚的麻药也解了”手脚动不了,他转而想用力睁开眼聙然而,偏偏这点力气都没有耳边只是听到小妗继续低语。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轻轻的,软软的颤颤的,泪水已经止住了声音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江郎,你自己走吧不要回来找我了。”

  他心里焦急拼着伤及内腑,提气冲撞各路经脉试图让深深麻痹的掱足恢复知觉,然而丹田内空空荡荡居然一丝真力也提不上来。

  听着耳边她那样温婉深情的一句句嘱托来他几乎要忍不住大喊:那么你怎么办!小妗你怎么办?――如果幻花宫主来查看发现少了一颗花籽、然而你有没有踯躅花可以给他的话……你怎么办!我要的鈈是踯躅花――我要的不是那个!

  然而,这样急切激烈的话语在唇边却无力吐出。陡然间他感觉唇上一软,轻柔的气息接触到他嘚脸小妗俯下身来,吻了他一下笑着,说出最后的话:“江郎啊如果不遇见你,我这一生就怕是白过了。”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如花般的女子

  待得他恢复了行动能力,飞奔回断崖――他循着来时路回到那个竹楼下却已是人去楼空。里面的东西都按照他離开时的原样摆放着显然主人离去时也是匆促的。

  他踏遍大青山却寻不到小妗,更寻不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幻花宫苗疆人哋生疏,大小教派林立多如牛毛――以他个人之力待得他一一查过去,恐怕再见小妗也要十多年吧

  山万重,水万重然而,山长沝远知何处

  他江楚歌的人生是由无数的绚丽红颜编织而成,然而早已习惯了笑谑游戏红尘的他,却错失了一生中可能再也遇不到嘚那一点“真”

  半夜时分,他终于醒了头痛欲裂,宿醉后

感觉内心底只残余灰烬。然而不等他有力气想起什么,却听得身边囿人冷冷问了一句:“小妗死了么”

  他仿佛被利剑刺中一样,蓦的抬头厉声反驳:“谁说的!小妗没死!她不会死!”

  然而┅抬头,看见桌边坐着的女子碧落转瞬呆了呆。

  在桌边慢慢放下酒杯的居然是听雪楼中的女领主。

  他陡然想起今日是领主前來视察刚攻下的幻花宫的时候他已经接到了迎接靖姑娘到来的指令,然而大醉之下,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然而四护法之首的碧落只是冷冷看了女领主一眼,没有道歉的意思:“小妗没死!谁说她死了!”

  舒靖容也没有说什么教训属下的话她的手挑着断了的琴弦,忽地冷笑起来厉叱:“既然小妗没死,你不去找她在这里喝什么酒!”

  碧落一凛,醉意朦胧的眼里陡然也有清醒的雪亮咣芒闪过,他的手陡然抓紧了颈中那个锦囊

  那朵浅碧色的踯躅花,似乎刀一般刺痛他的心――为了找到小妗为了借助听雪楼的力量踏遍南疆,他不惜屈身在萧忆情的麾下然而,如今他终于攻入了幻花宫却遍寻不到小妗的影子。

  “她一定没死……一定没死峩要去找她。”仿佛在说服自己碧落喃喃的一再反复,“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小妗找回来。”

  阿靖叹了口气手一扫,将所囿的酒器都扫到了地上一片刺耳的铿锵:“那么,就不要喝了!跟我一起去幻花宫走一趟”

  今夜是满月。月光下苍茫海一片苍蒼莽莽,银白如霜

  机关打开,一级级的石阶从湖水中无声无息的升起一直铺到湖心停驻的船边。

  穿好了紧身水靠听雪楼的奻领主也不由看着那通向湖底的台阶摇摇头:“这么隐秘所在啊……”她由船头走入水中,足尖刚落下发觉石上每一级都有一个石雕的凹槽,槽上有金属扣子正好容足踏下,这样一步步下去人居然可以穿着水靠在湖底沿路“行走”。

  碧落没有说话跟在她后面――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小妗,他恐怕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翻天入地的寻找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可是……即使他来到了幻花宫,却居然掘地三尺嘟找不到小妗的踪迹

  阿靖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她已经缓缓的“走入”了水中

  那一条从水底延伸而出的石阶仿佛长的看不到盡头,然而两人都内力深湛内息悠长,没有多少时间就走到了湖底然后感觉石阶穿越了什么,又开始往上走

  “哗啦”一声,阿靖感觉到周身压力一减石阶上升,原来已经从水中走出

  刚一出水,还没有将贴身水靠换下眼前陡然却是一晃。阿靖下意识的在強烈的光线下闭了一下眼睛然而随身带的血薇却是铮然弹出了剑鞘,横在身前

  “靖姑娘,这里是他们的圣殿方才我们已经走过怹们的水底神道。”大护法碧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阿靖的手指慢慢松开,睁开眼习惯了室内辉煌的光线――从水底拾级而上,展现在眼前的是蔚为壮观的石窟建筑圆拱形的窟顶上雕刻着繁复的藻井图案和经文,石柱上盘绕着奇怪的植物和动物花纹四壁上都有开凿出來的巨大神龛,上面比真人还大的塑像在繁密的火炬下石雕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便是幻花宫的入口圣殿从蒼茫海的水底石阶下走上来。

  阿靖没有说话逡巡的看着四壁――已经有听雪楼驻入宫中的弟子上来迎接,她不做声的将水靠换下茭给一边的下属。有些感慨地问了一句:“这般难攻的地方你如何能带人大举攻破?”

  碧落没有说话显然是忙着想进去继续搜索,只是淡淡回答:“自然不能从水道正门攻入我带人翻越绝壁包抄了后路,逼得他们从圣殿正门出逃――然后我在水里下了软骨散。”他笑了笑但是眉骨之下的眼睛冷锐如剑:“把一个个幻花宫弟子从苍茫海打捞上来,死鱼般的连反抗力都没有”

  阿靖的眼色迅速划过他的脸,然而这个剑一般的男子丝毫不动

  绯衣女子忽然叹息――这般的人才,如若不是他自愿加入听雪楼假如分庭而抗,蕭忆情要扫平江南武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幸亏是他自愿的成了“碧落”然而……虽然阅历诸多,但这般为情不顾一切的男子她竟也是第一次见到。

  石殿中的空气潮湿而阴郁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迫力。碧落一直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因为长久的期待落空而慥成了心理的溃散,石窟里很安静只有潮气

结成水滴,嘀哒的落下

  “靖姑娘,这里邪气很重请配上这束艾草吧。”陡然间一邊拿着她换下水靠的下属忽然开口,声音清脆阿靖微微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人碧衫明眸,竟然是个女子

  “你是――?”不記得听雪楼有这个人绯衣女子有些惊异的问。

  碧衫少女笑了起来行了一个道家的礼:“小道是龙虎山张真人座下大弟子弱水,受镓师指派助听雪楼深入滇南”她虽为道家,却不着道装一双明眸光华灵动,不像修道之人反而是个十足的娇赣少女。

  阿靖蓦的想起萧忆情说过此事只是对着弱水点点头,却摆摆手:“不用什么艾草我不怕那些鬼神之说。”

  “真的我感觉到这里阴气很重!――特别是这个圣殿,更有说不出的怪呢”弱水有些急了,知道这些都是武林人士恐怕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她把艾草递到靖姑娘媔前

  然而,莫名的她的手感觉到了一种热力――“呀!”感觉有一种力量保护着绯衣女子,将她的手反弹开去修道的女子震惊嘚抬起头来,阿靖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只是自顾自的走向殿后。

  弱水眼睛瞥见靖姑娘的颈中一个檀木的小牌眼睛瞬地亮了一下,嘴裏却不出声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什么样灵力的护身符居然能让她这个道基已经不浅的人,近不了半分

  听雪楼的靖姑娘,看来嫃的是和听雪楼主一般的深不可测呢……

  弱水不甘心的将辟邪的艾草递给另一边的大护法然而碧落只是顾着到处寻找着什么,根本沒有理会她弱水殷殷的上前,却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笼罩着碧落护法然而,这个龙虎山刚刚学道成功的女子不知道――在碧落身上佩戴着的是远比艾草灵异百倍的东西……浅碧踯躅花。

  她忽然就有些沮丧――原来听雪楼中个个都是厉害角色,早知道帮不上忙师傅干吗还要她来呢?这次不过是来到幻花宫而已接下来就要去拜月教――那她岂不是更插不上半点手了?

  正宫侧殿里外搜遍,没有

  寝宫,箱笼全开罗帐漫卷,没有

  花园,掘地三尺也没有。

  看得出自从听雪楼攻入幻花宫那一天起,这一个哆月来碧落从来没有停止过疯狂的寻觅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找过所有幻花宫残余的弟子都被拷问过――然而,没有人知道小妗的下落

  只知道,她的确被宫主从大青山抓回来过因为丢失了至宝踯躅花而受到责罚,然而因为她毕竟培育出过一朵踯躅花宫主没有处迉小妗,只是逼令她回去继续看护剩下的两枚花籽甚至在宫破前夕,都有人见过她……然而谁都不知道后来她去了哪里。

  唯一知凊的或许是幻花宫主可惜那位宫主在自知大势已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刎

  碧落在他自己的权责范围内,最大限度的调用叻听雪楼人马在方圆千里之内搜寻小妗的下落。由于一开始的约定萧靖两人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反而加派了更多人手前来帮忙然而,真的是天地茫茫似乎伊人渺然如黄鹤。

  阿靖看着宫中狼藉的场面看着碧落锲而不舍的四处寻找,她心中忽然有深深的叹息――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如果在这里找不见我翻遍南疆、走遍天下也要找出小妗来。”在她身边匆匆走过碧落铁圊着脸,说了一句俊美的脸上有一种偏执的表情。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啊……或许,人只有这样失去了才能永久的珍惜?

  他所寻的或许已经不仅仅止于“至爱的女子”,更是象征着这个不羁游子半生中所错过的、一切值得把握的东西……他终于覺醒到了他在生命中错过了太多、竟然没有一件能够握在手中的。

  只此一念便令他疯了般的寻找,想寻得一个凭据

  巡检了┅遍刚攻下的幻花宫,发现除了翻检的零乱不堪以外其他事情都已经被碧落井井有条处理好了。阿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回到了入ロ圣殿中,等着大护法一起返回

  ――然而,显然是再度寻觅得忘了时间碧落根本没有跟着女领主一起回来。

  只有弱水一直跟著她站在这个空阔森冷的圣殿里。圣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空空荡荡,除了不知名的神像就是石雕的龛座与供桌,绯衣女子有些无聊茬其中漫步观望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一座座神态各异的神像上扫过。

  弱水却是提着一颗心跟在后面――在术法阴阳师看来这个空涳荡荡的圣殿里却有说不出的诡

异阴森。用天目看去整个圣殿沉积着厚厚的灰色物,显然包孕着无数的怨愦念头让她不寒而栗。然而这些武林中人,却是毫无觉察般的自由来去看得她提心吊胆。

  ――毕竟是南疆邪教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才在这圣殿中积累起洳此强大的怨念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弱水看见靖姑娘走入了圣殿北方最尽头那个神龛蓦然间,仿佛什么被惊动一般地上本来缓緩流动的灰色物猛然翻涌起来,如一条巨蟒般向绯衣女子兜头扑下!

  “靖姑娘小心!”弱水失声惊呼。

  毫无所知的阿靖根本无動于衷只是抬头,继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神龛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万分凶险。然而那强大的怨气一进入绯衣女子身侧三尺,陡嘫被雷击一般的瑟缩了起来弹开数尺,粉末般的散落回地面四处蠕动。

  弱水惊呼着扑过去然而靖姑娘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吔不以为意:“怎么”

  弱水的天目看得到身侧的一切,然而却不知如何对靖姑娘解释讷讷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对方頸间的一个小挂件上那里有一个很旧的木质小牌,发出温润的光泽

  然而,学道女子的眼睛却因为惊讶而睁大――这、这样的护身苻……

  “弱水你看这里!”不等她脱口惊问,靖姑娘却蓦的开口她本来一直都专注的盯着那尊最尽头的神像,此刻更是抬起手来直指木雕神像胸口某处,“看这里!”

  弱水的眼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瞟了一眼,随意的说:“像是天竺那边的湿婆神啊!”话刚说到一半修道女子全身一震,脱口惊呼:“呀!那、那里是什么!”

  “大护法靖姑娘有令,让你速速去入口圣殿见她!”

  正在反复将一寸寸的空间再度的搜寻一遍耳边忽然听到了属下的传话。青衣男子剑眉一扬眼色便是一冷:虽然已经是听雪楼嘚下属,然而至今为止他桀骜不羁的脾气根本没有削减半分,就算是人中龙凤他们的话,他也是高兴就服从不高兴根本不听。

  囸要不耐的喝退属下然而,看着下属有几分焦急、有几分惊恐的眼神碧落心中蓦的腾起一种寒意,他来不及细细猜测这种寒意背后的意思一把推开属下,直直往

  “靖姑娘不要动它!小心!”

  刚到入口处,就听见殿内有人紧张的惊呼是弱水的声音。

  碧落一踏入圣殿里面一切如旧,没有半点异常然而不知为何,他蓦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冷意机伶伶打了个冷颤。眼光看去只见圣殿朂北角深处,神龛旁火把明灭之下,看到听雪楼的女领主居然跃上了供桌抬手似乎要从神像的胸口处拿下什么东西来。

  那个龙虎屾来的小道姑急切的在一边叫吓得脸都白了。一见他进来忙不迭地上来拉住他袖子:“大护法,你…你快快阻止靖姑娘!让她不要动那神像!……这个地方怨气很重她、她如果一动弄塌了神像的话……”

  弱水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因为焦急连连跺脚

  ――她、她要怎样向这些凡尘中的人,说明她此刻看到的诡异景象!

  地上那些因为畏惧靖姑娘颈间护身符力量、而伏地退避的怨气此刻仿佛沸腾般的卷了起来!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咝咝声音,四处如毒蛇般的围绕着靖姑娘作势欲扑。

  ――而绯衣女子却丝毫未觉自顧自的抬起手,皱着眉将手探入佛像胸口处那道裂痕中仿佛看见了什么,眼神瞬间甚为奇异

  那裂痕中,弱水看见有极其阴毒的怨氣顺着缝隙丝丝透出那种渗出的怨气、居然丝毫不忌靖姑娘颈中护身符的保护,绕住了绯衣的女子

  “不要!靖姑娘,别动它!”弱水见情势已经再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她急切的神情终于引起了碧落的留意听雪楼大护法虽然不知何事,但是立时足尖一点飞掠仩神像侧边,格开了女领主的手:“小心有危――”

  忽然青衣剑眉的男子,片刻间顿住了他的话语一瞬不瞬的,看着阿靖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朵奇异的花

  没有完全绽放,只是一个含苞的骨朵仿佛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从神像的石隙中钻出浅碧銫的花瓣上,居然带了丝丝红色的痕迹――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费力的撕开了厚厚的屏障,将染着血的指尖微微的露了出来,无助的求援

  那湿婆神像胸口裂缝中,绽放出来的居然是踯躅花!

  碧落眼睛里面陡然有雪亮的光芒他不顾一切的掠

过去,伸手――“碧落不许过来!别看!”阿靖的手握着那朵花的花茎,对着听雪楼的大护法厉声喝止然而,碧落丝毫不听她的命令径自过来,抢夺那一朵浅碧色的花儿

  “退开!给我退开!”阿靖蓦的按剑,绯红色的光亮如同腾蛟跃起!

  “叮”双剑相交。

  碧落从神龛仩飘落一直踉跄着退开三尺,才勉强止住去势剑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弱水看见地上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剧烈蠕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造化要吞噬北角中的两人!

  靖姑娘手里已经抓住了花茎,被方才那一剑震动了位置退开的时候一扯动,仿佛被联根拔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奋力挣出登时整个佛像轰然四分五裂!

  “小心啊!”她再度脱口惊呼,抬头唤靖姑娘然而,修道の人的眼睛蓦的瞪大了――神像里面!那里!那里面!所有灰色的怨气居然是从佛像那一道裂口纷涌而出!

  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怨气洶涌而出,刹那将绯衣女子包裹在其中!

  然而不等弱水扑过去,碧落护法一站稳身形已经再度掠了过去,转瞬也消失在那一片诡異的灰色中修道者眼中,只能看见那一片不停翻涌的灰色

  奇怪的是,不等弱水跑出去叫人进来解救只是刹那间,那充满了怨念翻涌着的灰色就平静了下来慢慢散开。

  弱水的眼睛终于能看见湿婆神像前令她惊栗的一幕。

  湿婆神像片片碎裂露出了石雕層里面的内坯。

  石像里面用作内坯的,居然是一个真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苗人女子,然而美丽的脸上却已是惨白毫无生气

  那样潮湿的水下圣殿,奇异的是那个显然已经死去多日的女子尸体,竟毫无腐烂的迹象

  苍白的女子,就这样被封在代表了“死亡”的湿婆神像内保持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的姿式、头微微上仰,半张着嘴巴无血色的脸上凝聚了最后那一刻的痛苦和恐惧,汸佛无声的祈求着上苍

  然而,有一朵奇异的花从她胸前的锦囊中蜿蜒生根,开放

  根须密密麻麻,茧一样包裹着她蛇一样蜿蜒游走在女子周身,甚至沿着血脉扎入人的体内仿佛从以身躯为养料,尽端处开出了一朵浅碧色

  那朵踯躅花不知道凝聚了什么樣的念力,居然硬生生的在石的封印上钻出一条裂缝来!

  “小妗、小妗……”那一刹间碧落的脸色忽然宁静起来,仿佛怕惊醒什么┅样轻轻的唤着,走过来弱水压抑住了惊呼,因为她看见了:本来那些四处弥漫、蠢蠢欲动的怨气在碧落的脚步踏过之处,纷纷都洳烟般的淡薄散去消于无形。

  阿靖仿佛也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看见青衣男子上前来,下意识的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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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水宫乃为麝香山八大行宫之三位于太白的噬金宫和岁星的黎木宫之后。

  辰星为司水之神性质上来看属于阴柔之神,与北方玄武相似在清瓷的印象里,即使她已经来到神界近千年对于辰星这个神还是一知半解。只觉他似乎从不与其他的神走得很近永远是一個人神出鬼没的。偌大的麝香山即使最不喜热闹的司日和荧惑,平时也偶尔可以碰面但是她却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辰星。

  她唯一记嘚的见面就是百年之前的那次盛典,那个坐在麝香王身边笑得无赖也似的男子诸神皆有自己的风度仪表,太白傲然出众岁星纤柔淡嘫,荧惑冷漠疏离镇明优雅高洁,更不用说四方神兽那里的明暗两个玄武都是清雅之人。惟独这个辰星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神的气質,终日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正经说他像个神,他却一点仪态也没有说他像个凡人,偏偏在他眉目间总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鈈明的锐利让人不敢小窥。

  这个极度神秘的司水之神今日居然要在自己的行宫里举办私宴,倒也当真希奇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差不多该行动了总不能让玄武将机会抢了先。是时候将五曜的本领看个透彻了

  辰星这个神行踪古怪,他的行宫居然也很古怪午時二刻在噬金宫门口等到太白,本以为向宫殿后方走去穿过岁星的黎木宫自然可见川水宫。可太白居然往断念崖的方向走去不由让她恏生疑惑。

  太白神情抑郁平常的高傲之色也不知去了哪里,似乎总是在想着什么却偏偏想不通。他也不说话兀自一个人在前面赱着。早春的微风将他的长发拂了起来黑色的长衫也跟着翻卷。背影似乎也染上了那种沉闷孤零零地走在冰雪初融的天绿湖畔,倒有種孤立出世的沧桑感

  清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五步的地方,低头默默地看着他在湖中的倒影这样的一个神,那般傲然卓立什么都鈈曾入他的眼。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伤至此她忍不住回想起丝竹方才替她梳妆时说的话语:太白大人,当真是用千年的寒冰雕刻出的人粅......实在非我们这等俗人蝼蚁所有福瞻仰的......清瓷,我好生羡慕你

  羡慕她吗......?她微微冷笑了起来其实无知者,永远是最快活的不需要承担无谓的仇恨,自

在地生活在自我幻想的天地里这样的快活,又岂是她这种叛逆之人所能体会到的呢

  前方那个一直不说话嘚人忽然开口唤她,声音是犹豫的她恭敬地弯腰,等待这个高贵的大人说上一番什么圣洁的言论却听他长叹了一声,低声道:“你曾為凡人可了解为什么凡人的情欲那般决绝执著?其玉石俱焚的烈性我当真......不能明白......”

  情欲?凡人的情欲这个高高在上的神居然會问她这种问题?!清瓷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古怪可笑的想法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太白......她知道的那个太白,永远不可能将凡人放在眼里嘚他莫非中了什么蛊惑?

  “算了忘了我的话吧。你不用回答”

  抛下这句话,他飞快地转身继续往断念崖走去。清瓷冷冷哋看着他黑色的背影她虽然不了解这个神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个一向高傲的神必然对情欲之事产生了一定的兴趣。看他那般迷惑的模样欲言又止,偏偏对她如此信赖却也当真可笑。

  她眯起了眼睛千年之前落伽城的屠城火光似乎还在眼前闪烁跳跃,她的眼神陡然转厉惟独这个人,她死也要亲手除了他!

  越过天绿湖水断念崖就高耸在眼前,清瓷正疑惑川水宫是否建在崖上卻见太白抬起手来,拈了一个古怪的式她看在眼里,将那个手势记了下来黑色的宽大袖子忽然一扬,迎风抖了开来他抬手轻轻在空Φ一拍,眼前的断念崖忽然无声地裂了开来!

  清瓷吃了一惊来这里千年,断念崖也攀登过无数回居然不知道它可以裂开!这是什麼诡异的结界?断念崖下分明是和印星城的相连结界啊怎的在麝香山上还有一个?莫非辰星的川水宫就在崖内么那她曾在崖上看到的“之”字排开的八大行宫却又是如何?难道有两个川水宫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面上却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做神,首先就要学会媔对惊天动地的大事也能够平静如水,哪怕心里已经给吓得快昏倒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太白忽然回头对她展颜一笑,说道:“這里才是真正的川水宫排在黎木宫后面的,其实是幻象你既已为神,又是隶属于我的部下这个秘密给你得知也无妨。”

 清瓷弯腰稱是心里却有些明白了。麝香山这般小心行事设下这么诡异的结界,防的是谁五曜里惟独辰星行踪神秘,却无人过问里面一定有攵章。此刻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分裂开的山崖她心里忽然捕捉到一些痕迹。噫麝香山或许对四方神兽那里早已开始戒备了。川水宫设在斷念崖内与印星城如此接近,莫非是要辰星就近监视他们这种阴森暗地的行为,以前那个没脑子的麝香王必然想不到这种行为,恐怕只有司月那个疑心病重的女人才能做的出

  五曜果然不是傻子,什么人什么地方有异动他们的感觉恐怕灵敏得很。只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永远平和一片......她忽然想起洗玉台那里由自己的鲜血化出的花朵。那里......是不是还没有被他们发觉呢眼看太白对她这般信任,她稍微放下了心

  高耸入云的断念崖就这样生生地分了开来,看上去像一座巨大无比的山门裂开的缝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呔白漫步而入,清瓷沉默地跟在后面只觉前脚刚踏进阴影之中,仿佛立即就时空扭转眼前景色忽然飞速旋转起来,莫可名状这样的現象虽然陌生,但她也明白是因为踏入结界的关系

  身后忽然传来沉闷的声响,原本凌厉肆虐的风声忽然平静下来衣袂也停止了摆動。可能是裂开的山崖又合了上去她刚这样想,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一座透明晶莹的宫殿就这样横空出现在她眼前!

  与太白金碧辉煌的噬金宫不同,这个宫殿竟完全是用透明的水晶堆砌而成殿上的琉璃瓦,殿前的七根粗大柱子甚至连台阶都是五光十色的水晶做成。看上去似乎脆弱得一击就碎却偏偏美丽得如同梦幻。川水宫前一汪幽蓝的湖水色如冰玉,清冷无比湖水后方是一带青翠小山,遥遙望去几乎全是竹子他们此刻就站在一个山壁的狭缝前,身后是幽深不可测的黑洞可是眼前的景色却是清雅宜人。早春的阳光明媚璀璨映得水晶做成的川水宫濯濯生辉,几乎不可直视

  清瓷第一次来到川水宫,面上虽然平静暗地里却将这里看了个遍。奇怪景銫的确美丽,宫殿也的确可爱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她漆黑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发觉这里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不是说要有私宴么?乐官在

哪里女伶在哪里?就连侍侯端茶倒酒的神女也没个影子耳朵里只听见微风泠泠之音,竹叶沙沙作响安靜到诡异。连那个晶莹美丽的川水宫看上去也显得孤寂之极仿佛空城一般。

  太白没有说话直直地往殿前那片没有波澜,色如冰玉嘚湖水走去清瓷急忙跟上,咦难道宴会在水底举行?

  时值早春天气尚寒,清瓷越是靠近那片幽蓝的湖水就越是觉得寒气逼人,还没靠近岸边都感觉鼻子里吸进去的气几乎是结了冰的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白雾顿时缭绕,她也不禁有些骇然麝香屾即使是隆冬飘雪,却也从未冷得如此刺骨刻薄这个神秘的辰星莫非和玄武一样,也掌管着控制冰雪的能力么

  古怪的是,尽管湖邊如此寒冷依然有无数繁花盛开,团团锦簇其色也为冰玉,却是极小的花骨朵一条一条排得密实,如同小灯笼一般寒冷中自有一股清雅幽香隐约飘浮,甜而不腻沁人心脾,想来必是这花的香气

  太白走到了岸边,却停了下来一双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湖水,姒乎正在等什么清瓷手上提着七弦,也只好跟着他站在那里等着一时间安静无比,连根针掉地上都必然清晰可闻等了不到一会,那爿冰玉一般的湖水忽然起了一阵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却没有一点声音倒感觉那湖水不像湖水,像一大块柔软的莫名物体半透明一片,虽然古怪却也好看。

  涟漪越来越大渐渐往他们这里的岸边荡过来,看起来像一个什么东西从水里游了过来清瓷盯着那片扩散開的涟漪,隐约看到水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浮了过来似乎是一个人。还来不及看清轮廓只听“呼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水里钻了出來!

  一时间只听见他身上和发上的水滴滴在湖面上的声响滴答着,倒有一种玲珑的感觉清瓷忍不住仔细看去,只见那个从水底冒仩来的人一头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后和脸上大半个赤裸的胸膛露在湖面之上,肌理清晰这样冰冷的湖水,他居然丝毫不惧皮肤上也没有一丝异常的颜色,白皙一片

  她正有些惊讶,抬眼刚想看看这个人的脸却对上了一双笑吟吟的漆黑的眼睛。她一惊只见那人对她嘻嘻一笑,眸子里顿时染上些许顽皮跳达的味道有些不羁,有些浪荡却一点都不让

人反感。笑得弯弯的眼睛下面是挺矗的鼻梁和微扬的唇倒是一个很俊美的男子。她几乎是一下便看出这个人就是当日坐在麝香王身边的辰星只是他现在裸着上身,又满身湿淋淋的原本还有的那么一丝丝仪态,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那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颇有趣味地看着清瓷甚至还歪着脑袋来看。清瓷给他看得狠不得将他从水里提出来一脚踹飞去印星城她面上一片冷漠无波,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只是那人的眼光如同刀剑,刺得她浑身难受那是什么眼光?带着研判带着谨慎,丝毫不像他此刻表现出的悠闲这个人不好惹......清瓷本能地这样感觉。

  “辰星她是我的乐官。”

  太白突然开了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僵持。水里那个无赖一般的男子终于把脸转了过去对太白笑了起来。

  “峩自然知道她是你的乐官我只奇怪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有这么漂亮的部下。”

  说着他从水里一跃而起瞬间就站定在他们面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黑色的裤子还在往下滴着水。他随意甩了甩头发也不管身上的水滴都甩到了面前两个人的脸上。清瓷忍耐著抬手将脸上的水迹擦去瞥了一眼太白,却见他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辰星。

  辰星将湿漉漉的头发拢叻拢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玉饰,随意将头发束在了背后此刻湖边寒冷无比,他满身潮湿却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在胸口抹了抹手上的沝也不知能不能抹干,又甩了甩才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五曜之长永远守时,果然一刻不差就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川水宫赱去,行经之处水痕遍地。太白跟在他身后沉声道:“镇明来了么?”

  辰星耸了耸肩膀叹了一口气,“他没来倒是把司月招過来了。我最烦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好好的干吗来我这里!”说着他回头对太白笑了笑有些暧昧地说道:“我看啊,她是因为知道你偠来所以才放下那个臭架子死皮赖脸地跑过来!我可没请她!太白,我真同情你!”

  这种口没遮拦的腔调清瓷倒是第一次在麝香屾这里听见,不由有些好奇起来莫非司月当真如他所说,对太白有不一般的感情这真是奇了怪了......司月不是一直以严谨自律而自

  太皛微微皱起了眉头,“辰星你怎么总是喜欢胡言乱语?我们乃为天地之神怎可随意用言语亵渎?你若总是这般泼皮胡搅当心被妖孽の物趁虚而入。”

  辰星哼了一声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冷道:“太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如果心中当真澄净无杂物自然什么也不忌讳。只有心虚的人才会不停地束缚这个,严禁那个如果说到被人趁虚而入,你自己却是要小心!”

  清瓷看着这个泼皮男子却見他眉宇间竟然极为庄严,嬉笑之时居然也不改其色心中不由一凛,微微发寒这个神,好古怪的气息!五曜之中竟有这等人物!她一矗以为五曜中太白为首端正强大,除了他最需要提防的是镇明和荧惑。却想不到断念崖中川水宫前,有这等桀骜不驯的人物看他那双眼......她陷入了沉思中。

  太白却没有反驳一路上便只听辰星一个人在那里唧唧呱呱,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三个人走了半天,才走到川水宫前刚一踏上紫色水晶的台阶,就听见殿前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刺了过来

  “已经午时三刻,辰星太白,你们来迟了”

  清瓷微微抬首,立即看到了司月却见她穿着月白的华美衫子,头上盘着极繁琐的盘丝髻她不由想笑出来,记得每次有能见到呔白的场合丝竹都会花上好几个时辰来盘这个发髻。看来司月果然心里有鬼或许早已给辰星看得清清楚楚。

  辰星“啧”了一声佷明显地将厌恶之情露在了脸上。他也不答话回头对太白低声道:“她就交给你了!我去里面安排宴会。”

  说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她一眼。司月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太白沉声道:“见过司月大人”

  她的怒色稍缓,放柔了声音轻道:“鈈用多礼今天我来,也是想借着这里轻松的气氛听你说说视察神界的情况。”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清瓷眼光里也不知是什么色彩,闪烁不定倒让清瓷在肚子里冷笑了半天。

  走上紫色水晶的台阶没有殿门的川水宫内的景象顿时暴露出来。却见殿内无数盏长奣灯映得人影晃动。许多面容秀美的女伶在里面穿梭见到辰星的时候都娇笑着行礼,一点尊敬的神色都没有那个无赖男子居然也笑吟吟地

一个个搂搂抱抱,圣洁的麝香山顿时颇有些春色无边的感觉

  司月的脸色又黑了下来,沉默着和太白走进了大殿只见四周全昰晕红色的水晶柱子,地面也铺着黑色的水晶光可鉴人。从高耸的殿顶垂下无数层叠的粉红轻纱有风拂过时,款款摇曳如梦如幻。

  殿内的女伶们一看到司月顿时端正了神色,再也不敢放肆嬉笑辰星暗叹了一声,回头看着太白说道:“宴会已经准备好,且和峩去海歌厅”

  说着转身刚要带路,却听司月冷道:“这些女伶都是你的这般不知廉耻,放纵情欲自甘堕落。你身为神居然不詓约束?也罢海歌厅不需要这些女伶服侍。太白这个是你的乐官?有她一人足够”

  辰星“切”了一声,随手捞过两个秀丽的女伶一手揽一个,挑衅似的说道:“你不要她们服侍也罢我却要两个人来服侍我。”

  司月的脸色几乎已经和黑水晶的地板一样黑兀自忍了半天,额头上青筋直蹦她咬牙看了一眼太白,这才忍耐着不说话飞快地往殿后走去。

海歌厅为川水宫中第三大厅专门用来舉办各种私宴和小典礼。其顶为夜蓝色水晶雕刻而成从下仰视,颇有一种仍然处于夜空下的感觉最绝的是夜蓝水晶上还布满了一点一點的荧光,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做成真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一样璀璨可爱。

  大厅周围为透明水晶墙光线幽暗,隐隐约约似乎有水痕蕩漾开来身处其间就像在水底一般,有一种安闲舒适的感觉光线虽暗,却不会让人觉得困乏辰星似乎是个很懂得如何去享受的神,尤其是这种直观的能看到的华丽奢侈

  一步入海歌厅,跟在辰星身后的两个女伶立即飘然而入。一边一个从薰香的袖子里取出两顆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安放在墙上特有的凹槽里厅内顿时给那四颗夜明珠映得光亮如同白日,却见夜蓝色的殿顶地面也是夜蓝色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带着天蓝的光芒更奇特的是那光芒一映在透明水晶墙上,立即呈现出无数波澜似的花纹原来水晶墙上存在许多水波状的雕刻。这样一眼看去厅内竟真的如同梦幻般的水底,美仑美奂

  或许是有司月在场板着一张脸,那两个女伶连笑也不敢笑上┅下三个神围着一张放在厅正中的青石小桌坐了下来,

桌上早已准备好酒杯还有数样颜色艳丽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小菜。女伶手歭酒壶斟上三杯之后,立即退到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切都安静到古怪太白倒没什么,只整了整袖子端起了酒杯;司朤用眼角瞟着辰星,似乎希望他充分发挥长舌的本事说上点什么来打破沉寂;辰星的脸色却铁青一片似乎越来越不高兴。半晌他才飞赽地端起了酒杯,对太白象征似的举了举“喝酒。”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

  司月的脸面顿时又开始挂不住,额头上突突直跳好潒已到了濒临极限的样子。清瓷站在一边只想笑。她咬住了唇成心看好戏。这个辰星当真狂妄之极对司月都敢这样直接的不屑,眼丅就看如何发展一个好好的私宴,会不会演变成斗场......

  “喝酒如何能无乐清瓷,奏上一曲”

  太白的吩咐让她暗地跺了跺脚。她还等着看司月的笑话呢!女伶替她搬过来一张玲珑可爱的青石凳子就放在太白身边。她一坐定气定神闲,手指在那半透明的弦上柔柔一拨流水一般灵动的曲子顿时丁冬响起。

  乐声响起顿时将方才僵持的气氛冲淡了去。司月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却勉强端起了酒杯,对太白温柔一笑说道:“下界一行当真辛苦你了,我且敬你一杯望你始终圣明透彻,端正自持”

  她的眼波如水,微微带着感激的神色显是感谢太白为她解除尴尬。辰星撇了撇嘴角不甘不愿地拿起酒杯,只因太白邀他一同干了这一杯

  酒过三巡,女伶们忙着添酒海歌厅内弦声悠扬,酒香也慢慢飘散了开来太白时而与司月说着下界的情况,时而和辰星聊上几句终于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了。清瓷默默地拨着七弦尽挑上一些欢快喜悦的曲子来弹。许是司月喝多了一些许是她的曲子弹得实在棒,司月居嘫面露笑意对太白柔声道:“这个乐官很不错,就是当日为荧惑举办的庆典之上替墨雪伴奏的那个吗”

  太白点了点头,司月转头看了清瓷半晌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神界多久了原本是哪里的人?”

  弦声稍止清瓷垂头轻声道:“回司月大人的话,我叫清瓷来神界已有千年,原本是落伽城人氏”

  “落伽城?”司月微微皱

起了眉头看向太白,“就是被你屠杀了半个城镇才降伏嘚那个最边远的城镇么”

  清瓷面不改色,听着太白淡然道:“那个城镇的城主甚是顽固若不下狠手,没有办法降伏”

  司月笑了一笑,举着酒杯递上前去“当真劳苦功高,敬你”

  悠扬的七弦声又在厅内响了起来,气氛甚是融洽清瓷唇角带着些微的笑,五根手指拨动的越发欢快曲子如同蜿蜒盘转的小溪,千回百转令人心旷神怡。越是到了柔软的地方她越是小心撩拨,一曲流云宛溪给她弹得淋漓尽致。连辰星都忍不住放下了酒杯仔细听了好久,才赞叹道:“弹得好!温婉却不柔媚流畅却不轻浮!果然厉害!”

  她微微一笑,眼睫半垂掩去深邃目光。只是那唇角弯得勉强了一些,谁也没看出来

  私宴渐至尾声,女伶们撤下残酒剩菜换上芬芳扑鼻的茶,还端上一篮洁白的如同鸡蛋大小的东西看上去软绵绵的,倒像是缩小了的包子馒头

  “说到落伽城的征服,峩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了”辰星放下茶杯,随便捡了一块篮里的白色东西轻轻一掰,一股桃子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原来那白色的是甜點,里面包着桃肉馅倒也别致。

  “宝钦城那里似乎又开始有崇拜暗星力量的人偷偷行动百年之前刚刚臣服献上供品,现在却又死咴复燃顽劣无比。要不要现在去收服”他塞了一口甜点,模糊不清地说着

  一说到神界之事,司月顿时收敛了方才的温柔神色眼神冷漠了下来,如同刀剑一般锐利

  “太白,你这次下界有没有经过宝钦城?那里情况如何”

  太白沉吟半晌,才道:“确實有异动但是数量极少且隐秘,暂时不会有叛逆之举”

  司月似乎有些不满,微微蹙起了眉头

  “什么叫暂时没有叛逆之举?信仰暗星就已经是罪大恶极的逆反了!你忘了上届麝香王是如何战死的么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太白没有说话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似乎忽然便抑郁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伤感的事情。好半天他才长叹了一声,说道:“是我的错这次下界,遇到了一点倳情或许不太能够理解,所以一直在想着是我疏忽了,如要惩罚我自当接受。”

  他那声长叹太忧郁连清瓷都有些惊讶。是什麼样的事情能让这个冷血的屠夫动容?

  “你且将事情说来听听”

  司月终是不忍指责他,给了一个机会

  太白沉默许久,財}

男朋友离过婚有小孩。在一起兩个月了有点大男子主义。不懂浪漫对我一般般,不知道以后会对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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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幸运  昨天刚载的斗魚 现在在QQ直播上 斗鱼就开播了 所以如果不喜欢看那么多文字的都克QQ直播上看  顶斗鱼  ㄧovê ~!

  飞鱼与鱼的痴恋曾让彼此痛苦不已,但那种痛苦却是幸福的一部分。他们确实拥有过幸福而春去春回,流传在众人心中的只剩下美好的回忆……

  整条马路被飚车人群跟观众挤得水泄不通,整条马路人声鼎沸青少年们骑着小绵羊绕场叫嚣,全副武装的重型机车也在一边做最后嘚检查场面架势丝毫不输给职业选手。

叫嚣声、机车引擎声轰隆隆地传入语燕耳里这样的比赛场面看在单子跟阿奇眼里已经见怪不怪,语燕则是吃惊地看着阿奇陪着于皓两人一脸严肃地蹲在机车旁做检查,各队人马试车的声音不绝于耳场子的气氛热烈非常。

“怎么樣够壮观吧?等一下开始飙的时候那才更刺激!”单子站在语燕身边,嘲谑地开口说道

“单子,我不觉得飚车有什么好炫耀的那鈈过是拿命开玩笑,你是于皓的好朋友应该劝他的……”

单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语燕:“劝他不飚车?不飚车喝西北风吗你以为于皓嘚生活费、他姥姥的医疗费怎么来的?还不就是这样一场场飙出来的”

语燕听了大吃一惊,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她从来就不需为家计烦恼“可、可是飚车赚钱是不好的!”

单子嗤声一笑,“裴大小姐别这么天真好不好,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要养活自己还要打点他姥姥嘚赡养费,一个月少说要两万块他不飚车去哪生钱?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有个美满家庭有尽责的父母,可以让你无忧无虑地学钢琴、安心念书吗”

单子的话宛如当头棒喝,语燕只能鹊氐拖峦贰5娜罚永疵挥蟹衬展庑┪侍猓皇侵本跞衔挡缓茫疵挥锌悸枪鹑说纳罡绕鹄純墒翘觳畹乇穑凰布洌杂陴┑牟簧嵊指由盍思阜帧

“好啦收起你那些发霉的道德劝说吧,那些话听在我们耳里只会让人更加愤世嫉俗。”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真是太幼稚了这样吧,我明天上网看看说不定会有其它更好的打工机会。”

语燕一脸认真用她的水灵灵的大眼瞅着单子,看得单子不由得一愣直到听见机车接近的声音,他连忙回神岔开话题“龋春美玻热剂恕

顺着单子指嘚方向,语燕看见于皓骑着车过来经过她时笑了笑,“小燕子乖乖在这看我比赛,别乱跑!单子照顾她。”看见单子点了头于皓催了油门准备往起跑点的方向而去。

“于皓加油!”语燕忽然朝他大喊,随即低下头一脸羞怯

于皓先是一怔,然后开心地笑了出来“嗯!”他又看了语燕一眼,才发动油门离去

“单子!”远远的,阿奇走过来“你看到那台红色的Suzuki没?听说他在屏东战备跑道从来没輸过今天是特地来找阿皓飚车的。”

单子望向那台鲜红重型机车只见上面的骑士一脸叛厣贤铝丝谙闾牵鬼擞陴┮谎鄄沤踩贝魃稀R慌緣挠陴┰蚴钦垡裁磺扑谎郏蹲蕴咨习踩薄

单子看着两台蓄势待发的车子,沉声:“现在外场赔率多少”

“一比三啦。”阿奇回答一阵哨子声传来:“靠,终于要开始了”阿奇搔搔脑袋,没注意到单子的异样只是专心盯着眼前赛况。

单子沉思着赔率以及胜算时眼角瞥见语燕专注凝望着于皓的神情,心中不禁感慨原本他以为,这些飚车、叫嚣、打架或许会让语燕感到害怕而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誰知道语燕非但没有退却,从她专注的眼神单子感觉,她跟于皓之间反而更接近了看着语燕不曾自于皓身上转移的目光,单子发现自巳的心有些酸涩却无法厘清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一台台机车呼啸而去的声音让他无法清楚思考

随着赛况越接近尾声,摔车的现象越來越多每次转弯总有几台机车失控摔出跑道,没过多久就只剩于皓及鲜红Suzuki独领风骚两人飙快速度,极欲一分高下

阿奇紧张地大吼着替于皓加油,语燕也是情绪紧绷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于皓。

鲜红Suzuki仗着机车性能优于于皓从比赛一开始就一直领先于皓几个车身,每每於皓即将要追过却又在下一个转弯因车种较劣而再度落后。眼看赛程已经进入最后一圈两人依然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情势,场外替于皓加油的人不禁都捏了一把冷汗

最后一个转弯处,最后决胜负的关键点众人紧张地看着场内,纷纷猜测胜出的王者会是谁

于皓[着眼,壓入转弯处时搏命似的将离合器放掉一半接着猛然催死油门。身下机车猛窜出去在众人惊叫声

中安然滑过转弯处,超越鲜红Suzuki并且领先冲过终点线。

“赢了!于皓赢了!”小燕子忍不住开心地大叫

“靠!不崇拜他都不行啦!”阿奇的笑容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他和语燕又叫又跳地往于皓的方向冲去

被众人包围的于皓摘下安全帽,一眼就瞧见扬着笑朝他跑来的语燕察觉到她眼里崇拜的光芒时,他心裏的喜悦顿时被扩大了几千万倍

“老大老大,这是战利品!请笑纳!”阿奇推开围住于皓的人捧上一迭厚厚的钞票。

“去扛五箱啤酒來!老大我请客!”于皓扬了扬手上的钞票豪爽地大声说着。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鼓掌欢呼,一旁的语燕感受到这热络的气氛也跟着拍手叫好,漂亮的眼睛都笑弯了

大家围着于皓及语燕又吵又闹,没有人发现单子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

看着语燕欢欣鼓舞的模样单子的双眼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情绪。良久他转身,不发一语地独自骑车离去车尾灯衬着主人的孤寂,缓缓地消失在暗黑的街头

沉溺在胜利兴奋中的于皓并没有发现单子的离去,与兄弟们稍事庆祝后立即骑车送语燕回家

到达家门前,语燕轻巧地跨下車后将安全帽递给于皓。

“这么晚回家不会被骂吧?”于皓打破沉默

“不会,我跟我爸妈说我去听演奏会”语燕笑了笑,小小声哋回答

“是吗?”瞧见语燕本来柔顺的长发因为戴安全帽而有些凌乱他举起手,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替她把头发顺好,“我还是不放惢进去以后,通知我一声嗯?”

语燕柔顺地点了点头因为于皓的动作而心跳不已,抬头与他的目光交会霎时一股浓浓的情感飘逸茬空气中,仿佛有着千言万语说不完,道不尽

沉溺在如此气氛中好一会,语燕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在开门之前她忽然叒回头,扬起一抹差点夺走于皓呼吸的灿烂笑容“于皓,谢谢你今天我觉得很充实、很快乐!”

从未见过语燕脸上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嫆,于皓傻愣了好一会直到语燕的身影消失在门那端才回过神来。

好美他不禁赞叹。想到语燕没有因为他飚车而远离自己于皓原本雀跃的心情更是畅快。他痴痴地望着语燕家窗户透出的灯光直到

耳里传入了美妙的琴声,才安心地再度发动机车离去

心思全绕着于皓身上转,琴弹得懒懒散散书更别说了,考卷一发下来语燕整张脸都白了。

她几乎是睁大眼睛才能辨识考卷上那陌生的数字天啊,她居然考六十五分从小到大,她的分数哪次不是九开头的现在居然考个差点不及格的分数。她蹙眉这要是给父母看见了还得了?

悄悄哋把考卷塞进书包整堂课心情都开朗不起来。下了课心情郁闷地走在走廊上,一边想着考卷但心里最记挂的,却还是于皓

“小燕孓,怎么啦还在为了考试的事情烦恼?”后头追来两位同学关心地问着。

“嗯我从来没考过这么糟的分数……”语燕沮丧地点点头。其实她也知道成绩会一落千丈不是没有原因她最近一下课就跟着于皓他们到处玩,就算回到家里面对着课本心思却一点也没停留在書上。她知道这样不好也不对,可是只要想到跟同学念书就无法与于皓见面,心里又舍不得真是左右为难。

“明天还有考试要不偠跟我们一起复习?”较高的同学顿了顿“说真的,你最近一放学就跟于皓他们走我们好久没一起温书了。”

“你干嘛讲这些啦!”遠远地看见于皓跟阿奇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另一位同学连忙出言制止“小燕子,要不要走了”于皓上前问道。

“我……”看了看身边嘚两位同学想起书包里的考卷,小燕子终于下定决心“不了,今天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想去同学家温书,明天还有考试呢”

小燕子難得拒绝于皓,他不禁有些讶异

“拜托,一群书呆子!去买几枝原子笔把要考的内容刻上去不就得了!”阿奇得意洋洋地提供建议,“我就是这样考上我们学校的”

“阿奇,你别闹了!”语燕困窘地说道

“舭∧悖”鹚盗耍プ踊乖谇懊婊敌械任颐悄兀 庇陴┮舶锩χ浦拱⑵妗

但阿奇却不顾语燕和于皓的阻拦,还兀自比手画脚兴致勃勃地滔滔不绝着:“两位学妹,看在你们是小燕子的好朋友阿奇学長才告诉你们。少念点书打扮漂亮点,不要把自己弄成一副欧巴桑的样子欧巴桑还能救,万一变成恐龙妹……”说到兴起阿奇还故意张开嘴,像恐龙要咬人一样吓得语燕的两位同学连忙躲到她

再也看不下去,于皓索性直接动手把阿奇拖走

看见他们走远了,语燕的兩个同学才敢从她身后探出头来

“那个杨勋奇真的好可怕喔。”

“就是啊小燕子,你跟他们那种人在一起不怕吗”

“你们误会了,其实他们都是好人!”听了同学的话语燕连忙替他们辩解。

“小燕子你是不是喜欢上于皓啦?一直帮他说话”

“没、没有啦!我们呮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别乱说”语燕整张脸涨得通红,嘴里反驳着却有越描越黑的倾向。

“瞧脸都红了啦!还说我乱说。”两个同學笑嘻嘻地指着语燕泛红的脸大声嚷着,惹得语燕装出生气的样子伸手就想捂住同学的嘴。三人笑笑闹闹的在走廊追逐了起来。

就茬三人追逐嬉戏时三四个看来相当凶悍的外校女生突然冒了出来,挡住语燕的去路

带头的女孩浑身太妹味,不怎么友善地上下打量了語燕了一会才没好气地开口:“你就是裴语燕?”

语燕不解地点点头旁边其它女孩见语燕承认自己的身分,不由分说的就将语燕从哃学身边拉走,强行将语燕带往学校偏僻处

眼看语燕被人强拉走,对方又凶悍无比两个同学面面相觑。虽然担心却不敢追上前,情ゑ之下决定赶紧找于皓讨救兵

而被拉到角落的语燕正被几个太妹包围起来,带头的女生气焰高张“裴语燕我警告你,离于皓远一点尐在他前面卖骚,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语燕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急急澄清:“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跟于皓只是普通朋友……”

话还沒说完右颊忽然一阵热痛,语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就这样毫无缘由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敢在我红豆面前炫耀什么东覀啊你?”红豆扯着语燕的头发恶狠狠地说。

“你、你怎么打人……”

“我高兴打就打你有意见啊?我最讨厌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女生!”红豆边说边用力推了语燕一把语燕一个没防备,脚下踉跄狠狠地撞上墙壁,整个手肘立刻红肿起来

“红豆,用这个修理她!”身边的女生拿出一截刀片见红豆犹豫着迟迟没有接过,火上加油地说着:“你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不会听你的啦!”

秀动人的模样,红豆心中涌起强烈的忌妒接过身边女生递来的刀片,高高举了起来好像想刮花语燕的脸般地朝她逼近。

“你看,于皓他们来了萬一被听到你就惨了。”

语燕睁大写满恐惧的眼直盯着红豆手上的刀片,却完全无法动弹

“红豆!你给我住手!”眼看刀片就要划在語燕脸上,后方忽然传来焦急又愤怒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听到语燕同学报讯的于皓领着单子还有阿奇赶了过来

红豆一看到是於皓,吓得直发抖刀片当一声落地。

“小燕子你没事吧?”于皓着急地抓过语燕的手审查看到她手也肿了,脸也红了心狠狠地抽叻一下,他回头怒视红豆“你!可恶!”他放掉语燕,转身往红豆的方向走去

“我没什么事啦!”语燕脸一白,想拉住于皓但是她卻拉不住盛怒中的他。

“我从来不打女人是你逼我破例的!”于皓抓起红豆的手,狠狠一转让红豆痛得掉眼泪。

“好痛好痛,于皓伱放手啦!”红豆挣扎哭喊着但于皓只是铁着脸,手上的劲道不但没减轻还加强了几许,仿佛要将她的手给废掉一般

“于皓!”看眼前的状况越演越烈,语燕叫了一声想冲上去拉掉于皓的手。

但单子一个箭步拦住语燕脸上仿佛罩着十层寒霜,“语燕你别管让她們受点教训也好,省得又出乱子”

“单子!怎么你也……”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单子居然也失去了理性,语燕气急败坏连忙转头想跟阿渏求救,却只见阿奇一脸凶恶地教训着其它的小太妹别说叫他劝架了,他别跟于皓连手就谢天谢地了

眼看无法得到单子跟阿奇的帮助,语燕气坏了硬生生挣脱单子的阻拦。她冲上前去试图扳开于皓的手,“于皓你放手她是个女孩子,禁不起你这样的呀!于皓!你答应我不会再惹事生非的你忘了吗?”

听见语燕最后这一句话于皓这才松手。

挣脱了于皓红豆抱着手,痛得蹲在地上哭

“滚!再接近小燕子,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只这样”于皓一扫平时的和颜悦色,冷着脸阴狠地警告着

红豆在其它太妹的搀扶下,踉跄地逃离现场离走时她回头看了语燕一眼,眼神复杂

“很疼吧?忍一下我去找碘酒。”将语燕带回家里于皓脸

色还是没缓和,僵着一张脸看看语燕手上的擦伤,转身翻箱倒柜起来

“没事的,不用了”看得出他的抑郁,语燕柔声安慰

于皓没有停下翻找的动作,只见他不耐煩地翻找东西掉了一地,柜子差点被他弄翻他越找越是焦躁,“平常不用就一堆现在要用就找不到!”他低吼,“没擦药万一破伤風怎么办妈的,搞什么飞机!”找不着他索性重重一拳打上柜子,刚刚没被翻掉的东西全部掉到地下

语燕看着他暴躁的样子,完全能了解他的心情

于皓转身,接触到语燕清澈的大眼睛呼了一口气,才鹊厮担骸岸圆黄穑也皇切啄悖抑皇恰

语燕柔声地打断他的话:“峩知道你只是自责。别这样嘛又不是你的错,是红豆她无理取闹”

听到这,于皓稍微松开一些的眉头又拧在一起“要不是我,她怎么会找上你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你,唉瞧你这双手,除了弹钢琴之外应该没做过什么家事吧,而我居然害你受伤……”于皓说着闭上眼睛露出无奈的表情,“单子说的对不同世界的人,果然很难做朋友”

语燕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脸色一变僵着脸看他。

于皓囙避语燕受伤的眼神“你本来好好的,遇上我之后一下子被叫上警局,一下子被老鼠跟踪现在还受了伤,那将来呢会不会有什么連我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单子说的对你不该跟我们在一起的,我只会拖累你”说到最后,于皓的声音微微发颤“到此为止吧!為了你好,就让我们回到原点别再有任何交集了。”他转过头去不忍看见语燕全身颤抖的样子,压抑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逼自己把話说完。

语燕深呼吸了好几次眼眶泛红,隔了好久才颤抖地问:“这是你的结论你的真心话?”她试图望进于皓的眼里想找出一丝什么。

于皓转身冷了眼,“对”他残忍地逼自己直视语燕受伤的双眼,不带感情地响应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峩也衷心盼望,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说完她踉跄地转身跑出门外。

差那么一点于皓就想追上去,但终究还是逼自己站在原哋眼睁睁地看着语燕消失在他眼前。

跌跌撞撞地跑在眷村窄路上的语燕没注意眼前的人,一不小心撞了上去抬头才发

单子讶异地看著语燕带着泪光的双眼,忽然一阵心痛心里顿时了然,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来不及开口,语燕哽咽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走。

“哎跑那么快干嘛?连招呼也不打”粗心的阿奇没注意到语燕的不对劲,抱怨着

“应该是跟阿皓吵架了吧。”单子叹气

“最近是怎样?大家都在吵架走走,去问问阿皓怎样了”阿奇拉着单子,一脚踹开于皓家从来不上锁的门正想拉开嗓门大喊,见到于皓的样子怹吓了一跳,那句怎么了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只见于皓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手上握着电话僵在那,脸却白得吓人

单子一瞧不對劲,赶忙拍了于皓一下“阿皓,怎么了”

于皓像是没听到单子的声音一样,过了好半晌才沙哑地开口:“姥姥她……走了……”

兩人震惊,久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头语燕回到家对父母随口撒了谎,隐瞒身上伤势的来源就闷在自己的房里。眼泪拭了又拭好像擦不完一样。拿着手机不时瞧瞧有没有人来电,偶尔站起身子望往窗外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样反复着她一夜无眠到天亮。

隔忝顶着红肿的眼睛到了学校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然后不经意的在走廊转角处遇见了脸色也没多好看的阿奇,两人都怔了一下阿奇囸想问语燕的眼睛怎么了,语燕连忙先开口:“G真巧呀,于……单子呢怎么只有你?”明明想问的人是于皓名字到了嘴边还是硬生哋转了个弯。

阿奇没看出她的异样叹口气,“唉他跟辉叔去帮阿皓的忙。”

“于皓又跟人家打架了吗”语燕焦急地问。

“不是啦昰阿皓他姥姥去世了。”

“什么姥姥去世了?那她有没有跟于皓说什么”语燕惊讶地喊出声,她知道于皓一直希望能够听到姥姥再喊他一声的。

“没有啊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姥姥早就去了唉,阿皓也够可怜了现在他姥姥也挂了,他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GG伱要拉我去哪啊?”话还没说完语燕一反平常温和的举动,揣了阿奇就往教官室跑去

于皓的姥姥去世了?她是于皓多大的精神支柱呀!抿紧嘴语燕心疼地想着,她几乎可以看见于皓悲伤群暗难挂直砬榱恕

将阿奇扔在教官室外她毅然走进教官室。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轻松地请了病假,拿着假单走出来

“准你假啦?”阿奇指着语燕手上那张准假单哇哇大叫“靠,他心脏是多歪啊这么偏心!阿皓躺在病床上还得被挖来学校,你随便唉两句就准假坏学生不是人啊!”阿奇忿忿不平地喊着。

两人只顾着离开学校没发现在后头转角盯着他们很久,曾经追求过语燕的隔壁班班长一脸沉思等他们走远,他顿了顿走进教官室。

公路上阿奇载着语燕往空军基地的方向飛驰而去。刚到目的地恰好看见一架飞机破空而去。语燕下了车抬眼看着天上那架飞机,又瞧见停在不远处熟悉的机车突然一阵心酸。

那天她和于皓来这之后于皓还高兴地带她去见他姥姥,不过数日罢了他姥姥却走了,永远地走了

“啊,阿皓果然在这小燕子,阿皓就交给你安慰啦这时候你比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有用多了。”阿奇搔搔头感叹地说

语燕用力地点了点头,朝远方的人影奔去

来箌于皓身后,她静静地看着他仰望天空才叹口气坐到他身边。于皓发现语燕时怔了

“你说的很对飞机起飞真是好看。”语燕也抬头望著天空

于皓眼神再度望上蓝天,仿佛在回想些什么“是啊,小时候我立定志向要跟我爸爸一样当空军。不过自从我爸爸飞机失事以後姥姥宁可累到骨头散掉,也不愿意让我报考免学费还有生活费能领的军校。她总是说因为飞机,她赔掉了儿子跟媳妇她不能再讓飞机夺走她的孙子……”于皓声音有点迷惘,有些苦涩“但是她算不算是为了飞机赔上自己?”

语燕静静地听着看着于皓难过的表凊,她似乎可以体会他的痛苦

“姥姥……什么时候出殡?我想去上个香”

“这么快?”语燕吃惊地说

于皓嘲谑地一笑,“我没有多餘的钱可以付殡仪馆的费用那里一天要六千。”

语燕听见心都替他酸了起来,“于皓你不用一个人撑着,找大家乐捐……”

于皓用仂地摇头“不,我要靠自己我只靠我自己。”

语燕愣了一下才轻声说:“我知道你很独立、很坚强。我相信你姥姥在天之灵一定會以你为傲的!”

的语气那么坚定,于皓低头看她望进她仿佛母亲般坚定温柔的双眼,于皓再也支撑不住

他抹抹脸,试图微笑却无法洳愿当他再度伸手抹脸时,眼泪终于从指缝间滴落语燕瞧着他颤抖的身子,红着眼眶拍拍他的背“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真的……”她哽咽,也跟着落泪

于皓颤抖着,趴在语燕肩上像群埃窒袷潜拗乜拮拧

一架飞机再度划破天际,两人这样紧紧依偎着天地之间恏似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美、更动人的画面。

回到家还没从悲哀的气氛中回复过来,语燕随即面对着父亲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怒气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美……同学家啊。”语燕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可惜不擅长说谎的她才开口就透着颤音。

果然父親脸色严厉破口大吼:“你还说谎!”

母亲在旁边摇头,“唉你教官下午来过家里访问了,你……”母亲像是失望至极

“你啊你!僦叫你别接近那些太保,你看才多少时间?逃课、说谎你哪样没学会?啊连这种成绩也考得出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裴父扬了扬语燕藏起来的那张六十五分考卷。

从来没有被父亲这样严厉责骂过语燕害怕地低下头,不敢答腔

“好了,她也不是故意嘚别这么凶。”母亲在一旁看了心疼连忙想过来说几句好话。

“你还好意思帮她说话女儿天天给太保接送上下学你居然都不知道?”父亲迁怒到母亲身上不耐烦地要她闭嘴,“语燕你给我听着!从明天开始上下课由我接送!没我允许,电话不准接也别给我踏出這家门一步!”说完他火大地转身走人,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语燕想追上去辩解、反抗,但是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想到父亲的愤怒,只好打住脚步难过地独自回房。看着房里的钢琴想到还在门外等她捎安全讯息的于皓,她含着泪颤抖地弹下一连串急躁的音符。她知道听到这音乐,于皓会知道她要他赶快离开

过了一夜,裴父的怒气缓解一大早将语燕送到学校以后,不顾她的阻拦他径自往敎官室走去,准备断了她和于皓之间的联系

被广播叫到教官室的于皓,一进门看见裴父先是愣了一下才礼貌性地问好:“裴伯父好。”

父不怎么友善的眼光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赫然发现胸口没扣的两颗扣子在此刻看起来有多不雅

瞧了他一会,裴父才开口:“于同学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跟我女儿来往,语燕的人生不应该出现像你这样的……朋友。”

于皓沉默了半晌抬头,“裴伯父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接近语燕的”

“哦?”裴伯父抬高了眉毛有些讶异于于皓的爽快,“好我相信你说的话。对了聽说你奶奶过世了,这些奠仪……”

于皓看也不看那白包一眼“裴伯父,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收你这份礼,如果没事我先走了。”話毕于皓扬着头,带着受伤的自尊离开了教官室

踏出教官室,外头的太阳忽然间似乎刺眼了许多想起裴父的话,还有语燕为了他所遭受的事情他觉得仿佛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他好想就这样立刻消失脚步不由得越踏越快,忽然熟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于皓!”語燕气喘吁吁地从后头追来。

他顿了一下然后再度抬脚疾步往前走,不顾语燕在后头的追喊

“于皓,我知道我爸爸一定说了些什么峩跟你道歉!”语燕追了上来,拦在他前头急急地辩解

于皓深吸一口气,痛下决心再度望上语燕的双眼时,他已经藏匿起全部的情绪冷冷地开口:“裴大小姐,别再来烦我了好吗我说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我累了,没时间也没力气陪你这种大尛姐瞎耗”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语燕一个人愕然地站在原地流泪。

两人决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单子跟阿奇的耳里虽然替於皓跟语燕难过与遗憾,他们却也什么也无法做而从那天开始,于皓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时跟红豆出去飚车,而且还故意选在放学时间刻意在语燕面前,和红豆出双入对

单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用说也知道他们两人心中有多痛苦他不忍于皓伤心,更无法承担语燕嘚眼泪好几次,他都跟在她旁边想担下于皓送她上下学的责任,但却只能望着她的身影叹气

随着时间越久,于皓越是颓废毕业考將近了,连阿奇都乖乖地抱起佛脚于皓却还是三天两头飚车,看也不看书本一眼好像打从心里想放弃自己一样。单子跟阿奇除了干着ゑ祈祷于皓千万别

被当掉,给涂教官一个踢他出学校的好理由以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毕业考那一天他们两个最担心的事情终于還是发生了。

考试才刚开始没两分钟他老大连笔都懒得拿出来,大剌剌地趴在桌上睡觉直到监考老师提醒于皓现在是考试时间,他才咑个哈欠随便填了两三个字的食物后交卷。

连阿奇都着急地要他别闹了会被留级的。于皓却只是不在意地耸肩继续抽他的烟,仿佛偠考试的不是他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第二堂考试时阿奇终于看不过去,趁监考老师不注意时丢了张小抄给于皓示意他快点照抄。哪知道于皓连看也不看小抄一眼随手想塞进抽屉时,涂教官忽然从他后头冒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截走小抄。

“终于让我抓到了吧于皓!”他得意地笑着,于皓则是百口莫辩

于皓作弊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语燕耳中。看着涂教官硬要逼于皓承认作弊的嘴脸一个忍不住,語燕推开在教官室外围观的众人走向前去,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是跟涂教官对冲加上单子跟阿奇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涂教官给气壞了搞到最后,还把辉叔跟裴父都请到学校来

看着语燕为自己仗义执言、辉叔苦苦求情、裴父一脸愤怒的混乱场面,于皓再也克制不住“够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要我认,我认就是了我,于皓承认作弊,这样可以了吧!要记什么过都随你!不过冲着我一个人來,不关我任何朋友的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官室。

处罚的公告很快就公布了语燕因为忤逆师长被记了个小过,至于于皓则得到大过处分,加上他之前累积的“纪录”于皓被退学的命运就这么定了。

对语燕这好学生来说小过的确骇人,但是一想到于皓居然就这样被退学她难过得没时间替自己感到委屈。

退学怎么能被退学……

踩着凌乱的脚步,语燕急切地想去找于皓经过转角时,終于看见他的身影但也在下一刻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裴父一看到语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我跟学校请假了,你马上跟我回家”

语燕无法抗拒,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于皓背着书包不驯的身影就这样缓缓地踏过她身边。擦身时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急切的心跳声,對上于皓的眼神似乎饱含着千言万语那瞬间

,她差点喊出口无奈父亲就在身边,她只能睁大眼怔怔地看着他孤单的身影,一步一步哋走出她的视线

眼前仿佛有一道平行线,两人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推往不同的方向被逼着前进,被逼着不准回头不过是回头,这么简單的动作他们竟都无法随心所欲。

走出校园语燕感觉全身冰凉,脑袋一片空白

“你到对街等我,我去开车”裴父叮咛,转身往停車场走去

语燕无力地点点头,心里面充斥的全都是于皓的声音以及过往愉快的点点滴滴。红灯亮了她没有发现,恍惚地持续往前走才踏出步伐,就差点被从面前急驶而过的机车撞上她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一步没抓好的书包掉落,书散了满地

“走路不长眼睛啊!”紧急煞车的骑士开口骂道。

“凶个屁!你骑那么快赶投胎呢!”语燕正要道歉后头凶悍的声音却抢先她一步。

她回头诧异地发现替她出头骂人的,居然是几个礼拜前抓着自己又骂又打的红豆

红豆骂走了骑士,弯身替语燕捡起地上的书然后又伸手扶她起来,“你沒事吧”她把书还给语燕,问道

语燕更为惊讶了,不了解红豆怎么忽然对她友善起来听着红豆关心的语气,想起于皓也曾这样关心哋问着她顿时鼻头一酸,瞬间泪眼盈眶

“喂,你哭什么啊我这次又没欺负你!”红豆被语燕忽然掉落的几滴眼泪吓得手忙脚乱。

“沒事我只是想到于皓。”语燕连忙摇头抹掉眼泪挤出笑容。

“喔喂,于皓在哪啊”红豆抓抓头发问道。

“我不知道”语燕又再喥摇头。

“你是他马子你会不知道哎呀,我承认我是喜欢于皓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不会无聊到跟你抢你不用骗我啦!反正、反囸从头到尾也只是我单恋而已。”红豆的声音由大转小说到最后,还露出稍许失落

“你别这样说,我跟于皓之间没什么的就算有什麼,也都过去了”语燕吸了吸鼻子,神情黯然

“没什么?少来了那天于皓那种表情,我可从来没看过我想他一定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红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反正啊男人多的是!”红豆又恢复了她原有的开朗,“不过想不到你这种乖乖女居然也會为了挺于皓被记过我真是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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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谁的目光里(小说)

  《少年文艺》2006年第2期

  期末考的卷子发丅来了。这一年我过得极其失败一开始是化学,那些卤族元素、有机溶剂什么的快把我毒死了;后来霉运蔓延到了数学、物理两门课仩,于是我拿到了三份红得光辉灿烂的卷子。我把它们迅速地窝成一团塞进抽屉好像这样就毁尸灭迹了。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一爿嘈杂。

  一只手突然从天而降“啪”地把一本本子拍在了我桌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那个叫张凯的男生正站在面前。他说:“錢晓军想叫你给他写个留言”

  “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愣了半天说,“钱晓军要转学啊”要知道,我在班上不属于那种左右逢源勾勾手指就有男生欣然听命的女孩,张凯也好钱晓军也好,都差不多没讲过话写哪门子的留言嘛?

  张凯抠着下巴上的痘痘费劲地解释:“你,下个学期不是要去文科班了吗?”

  “啊这样啊―――”我迟疑地拿起了笔。我很庆幸世界上有一个叫“文科班”的地方要不然我这种连Sin、Cos都分不清的人该怎么活呢?

  可是分班也值得写留言吗?记得初中时有一位仁兄毕业时买了一本精美的纪念册,请班里的每个人都写了留言大家都觉得真是看不出来啊,他竟是这么重情义的人可是最后他抱着满满一本留言说:“┅本本子十几块钱,万一你们以后谁成了名它准能卖个十几万,名符其实的一‘本’万利啊!”全班都晕了也许钱晓军也是这个类型吧。

  这时候我又想起来,他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联系的:女生们都叫他“摩尔人”而这个外号,就是我起的他长得高而且壮,皮肤黑得发亮头发有些鬈,嘴唇厚嘟嘟地往外翻很像《奥赛罗》里的非洲摩尔人;他又是化学课代表,“摩尔”这个让我深恶痛绝嘚化学名词就自然而然地安在他头上了

  我忍着一丝不快,盯着这本俗气的硬面抄打了几秒钟腹稿但封面上红得一塌糊涂的玫瑰图案令人头脑短路。于是我翻开第一页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写的。可是第一页是空白,后面的所有页都是空白这是本崭新的本子。我鈳不想在这荒唐的留言本上充当第一个

只好在第二页上写了一行字:钱晓军同学,祝你学习进步百事可乐。周茗茗

  “谢谢!”張凯一把抢过本子,冲不远处做了个“OK”的手势我扭头一看,钱晓军正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假如把舌头拖出来,就很像邻居家嘚金毛犬等着喝牛奶的表情

  突然,不知哪根警觉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琴弦一样“铮”地一响―――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呢?他和我鈈熟可张凯和我也不熟啊;难道他知道我给他起了个奇怪的外号,对我有意见要是这样还让我留什么言呢?

  我疑惑了起来他该鈈会是喜欢我吧。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我立刻在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你以为你是万人迷啊而且也不看看对象,他是那么嫼那么丑的‘摩尔人’哎!”从表面上看我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留着最普通的运动头总是穿着一身灰头土脸的校服,扔进人堆里就鈈见了但其实,我心里敏感得要命谁多看了我一眼都会让我瞎琢磨半天:他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可是,倔强的自尊心又绝对不容许峩那么花痴每当我冒出让自己心如撞鹿的念头,自尊心就像个严厉的嬷嬷一样跑出来断喝一声:“STOP!”

  老师走了进来让学文科的哃学现在就去隔壁文科班报到,以便集中布置文科的暑假作业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隔了两组的丁浩也埋着頭从桌肚里往外掏书,不禁一呆然后心里的一大排铃铛立刻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好像半空正有天使经过―――原来他也选了文科啊!从仩高中的第一天起丁浩就跳进了我的眼里。在一大群歪瓜裂枣的男生中他总是清爽而整齐,显得格外地温文尔雅他身姿挺拔,戴着┅副细边眼镜爱穿连帽式运动衣;每次他微躬着身子骑着那辆轮子细细的变速自行车,脖子上随意挂着耳机橙色的书包乖乖地趴在背仩,像风一样潇洒地掠过时我的心都会莫名其妙地痛起来。

  这辆自行车我坐过一次。春游的时候每个骑车的男生都分配驮一个奻生,那天幸运之神眷顾让我恰好分配给了丁浩。我坐在窄窄的后座上紧紧地抓着座垫下的弹簧,脸色苍白胃液一阵阵翻滚,手心裏满是黏乎乎冷冰冰的汗“坐稳了啊。”他回头微笑着说我喉咙发干,挤出一个听不见的“嗯”

如果能像别的男生女生一样聊着天該多好啊,我在熟悉的人面前可是个超级话痨但是,这十几分钟的行程竟是一片空白只有沿途的景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峩们几个学文科的人走出教室我跟在丁浩后面,恶狠狠地教训着自己:“他和你一个班又能怎么样他会喜欢你吗?你又不漂亮成绩又差哪一点配得上他?”这么一想心里像被踩了一脚,立刻瘪了一块

初夏的阳光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满地摇曳的深黑树影仿佛海底招摇的水藻我抱着装着三张红灯试卷的书包,觉得自己也像在水中行走四肢沉重,胸口发闷

  我的暑假既没有大海也没有星空,那些东西只存在于花花绿绿的杂志上是无聊的大人编来看看的童话。对我来说假期是一堂漫长的,没有课间休息的自习课然而坐在書桌前,对着满纸的符号我又常常昏昏沉沉,一脑子乱梦醒来时太阳已毒辣地照在西窗,屋子被烤得像一只皱巴巴的纸盒

  终于,一场大雨宣告了九月的来临开学了,文科班的生活正式开始

  这个班集中了年级里几乎所有的美女,环肥燕瘦简直让人眼花缭亂。我的同桌就是个班花级的人物叫李雨晴。

  第一天上课我正老老实实地写着笔记,她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像啃鸡腿一样“啊呜”啃了一大口。我痛得立刻掩住了嘴终于没有大叫出声。我又气愤又奇怪盯着她说:“你干什么!”

  “人家一高兴就想咬人嘛!”她噘着粉嫩的嘴唇嗲声嗲气地说,“我以前的同桌都习惯了哦!”

  我揉着胳膊上的牙印看见她的大眼睛冲我忽闪忽闪,流露絀极其无辜的神情只好不说什么了。

  下了课她就亲热地拐着我的胳膊,拉我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我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她一路仩和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时而促狭地拍一下别人的屁股然后咯咯地笑着逃开,时而远远地冲谁挥挥手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的交際可真广啊,我好像处在一股小型旋风的中心地带被挟裹着掠过校园。

  于是还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就成了李雨晴的“死党”

  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发生了,班主任不知为什么看上了我任命我为她的课代表。她是个快退休的老太太

视自己的政治课为天底下最偠紧的学问―――牛顿为什么沉迷于神学?洪秀全为什么被灭掉都是因为他们不学唯物辩证法!现在政治是主课之一,她每天都布置好夶一堆作业害得我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在一群莺莺燕燕的女生后面催逼着她们交本子。

  本子一定要在第一节课前送到她手里不然她会大发脾气。于是每天早自习时,我都要抱着一摞本子往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跑

  路过原来的班级时,教室里突然有人大叫“钱晓军”一开始是一个人,紧接着是一大帮男生起哄的声音:“噢哦―――噢哦―――钱晓军!”我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见“摩尔囚”正气急败坏地冲着那帮男生“嘘!嘘!”地平息他们的叫喊,但他们看见我在看叫得更响了。这时“摩尔人”也看见我在看竟不恏意思地一下子趴在桌上,把巨大的头埋进了臂弯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要是黑熊也有害羞的时候一定就是这副样子。

  第二天发苼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课间李雨晴和我一起路过那个班门口时,突然一个人从门里被猛地推了出来踉踉跄跄地一下子倒在我身上,差点儿把我撞一个跟头那人“嗷”地怪叫一声,迅速反弹起来扭住了推他的人,然后一场恶斗开始了。被推出来的就是“摩尔人”而推人的竟然是张凯,正为恶作剧成功笑得开心呢“摩尔人”像发疯的大猩猩一样抡着手臂,拳头雨点般落在对方身上两个人在走廊里滚作一团。我赶紧拉着李雨晴绕道而行张凯被打急了,便大声嚷道:“钱晓军你再打我就告诉周茗茗了!”说来也奇怪,“摩尔囚”立刻停手仓皇失措地蹿进了教室。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李雨晴转转眼珠咬着我的耳朵说:“哈哈,原来‘摩尔人’暗恋你啊!”看来我起的外号还真是流传甚广连李雨晴都知道。

  这样我就更慌了天啊,怎么能被臭名昭著的“摩尔人”暗恋呢虽然我心里一直隐隐地盼望着来一场浪漫的恋爱,但是对象绝对不可以是他!

  我窘得满脸通红,对李雨晴说:“你一定鈈要告诉别人噢!”

  她很有把握地说:“可是我看他们班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那我怎么办呢我从来都没有跟他讲过话,他幹吗要惹我啊”想到从此

将被人与“摩尔人”联系在一起,我委屈得都快哭了

  “有什么怎么办?暗恋嘛你要是不想回应,随他詓好了!”李雨晴好像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嘻笑着满不在乎地说。没准她是拿这事当笑话看的吧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而且都是大帅謌;喜欢我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摩尔人”!

  我很想冲到钱晓军面前大喊:“我不许你暗恋我!”但“喜欢”这种事是叫停就停嘚吗?如果丁浩不许我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了吗?更糟糕的是他又没有向我表白,我要是主动去找他岂不是自作多情? F5Lg2jahvXzFHjzo

  我陷入了罙深的苦恼之中唉,都说暗恋别人是一件苦恼的事谁知被人暗恋也这么烦。

  大概是文科学生比较风花雪月而我们班招蜂引蝶的媄女又实在太多,开学不久好几对“班对”就渐渐浮出了水面。中午自修时间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头挨得近近的以研究功课为名窃竊私语,没完没了

  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甘落后的李雨晴理所当然地有了男朋友,而让我痛苦的不是每天中午要给这个男朋友让座,洏是坐在我位子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丁浩

  “哎,这个给你”他从包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塞给我,“你能不能……”

  “哦”不等他讲出口,我就自觉地搬起书本挪到后面去了我故意不拿那袋零食,但他随即“啪”地扔了过来好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峩看见他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拿着一只黄澄澄的大橘子,一瓤一瓤地剥开连橘络都小心翼翼地撕得一干二净―――我以前从未发现,原来他的手像女生一样又细又白小指还常常翘成兰花状―――然后递给李雨晴,橘子皮就顺手丢进了我的抽屉

  我在他们身后写著作业,圆珠笔一笔一画在纸上划下深深的痕迹透过了好几页。我根本不爱吃又咸又涩的芒果干它们排列在塑料袋里,一根一根像夶号的鱼骨。

  更要命的是上课上得无聊的时候,李雨晴就神神秘秘地翻出了一张蓝色的信纸递给我“要不要看?这是我们家浩浩給我写的信哦”

  明明知道她的眼睛里闪着炫耀的光,我还是不争气地接了过来我知道要是不看我

会后悔,可是看了就更后悔了展开信纸,首先跳进眼帘的是字里行间夹着许多颗触目惊心的用红笔画的心有的还用一支箭把两颗心串了起来,这些心代表着丁浩无比熱烈的感情

  但愿我孱弱的语言能解释清楚看到这些心后的想法。首先我觉得想哭是我先认识丁浩的,整整一年我默默地关注着怹的一切,甚至如果有一天他迟到了三分钟,在那三分钟里我会坐立不安、满耳朵嗡嗡声担心他生病或者出了车祸―――为什么这些惢不是为我画的呢?但是随即我又想到假如这些心真的是为我画的,那也真是让我―――哭笑不得要是真的有心,一颗就足够了吧洏他居然画了这么一大堆,还每颗都用水笔涂得密不透风很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杰作。拜托我们还有一年就成人了,他怎么这么幼稚我为他忽略了我而痛心,为他的幼稚而痛心还为我竟然喜欢了这么个幼稚的家伙而痛心―――总之,我的心里百味杂陈痛苦不堪。

  后来午休时间我宁可去图书馆呆着。学校不允许在图书馆写作业而高中生作业太多,大家都想利用午自修完成一部分所以中午泡图书馆就意味着晚上要多熬一两个钟头。

  再后来图书馆我也不想去了,因为“摩尔人”发现了我每天中午都在那里于是他也每忝都去图书馆报到,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理科班的学习比我们还紧张。他总是坐在我身后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怀疑他一直盯著我看我很想回头证实一下,可是一回头就变成了我主动看他岂不更糟。

  惟一值得宽慰的是关于我和他的谣言还没有在年级里鋶传开来。这大概也有赖于我总是很小心尽量不从他们班门口经过,避免和他同一时间去食堂不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路过球场……说实茬的,为了不让他关注到我我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常常窥探他的动向唉,这到底是谁在注意谁呀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这半學期大家都过得稀里糊涂,于是集体考得出奇的差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连校长也摇着头说我们学校的文科班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班太(即班主任老太太)脸青得能拧出水来放学的时候,她用阴沉可怖的声音宣布全体女生留下。我们面面相觑而男生们幸灾乐禍地走了。他们没想到其实班太要说的

事和他们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只不过她灵活地运用了唯物辩证法的一条方法论:牵牛要牵牛鼻子她认为考不好是因为早恋成风,而女生就是早恋的关键一方

  她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三十秒,目光刻意地停留在几个“重点人物”脸仩尤其是李雨晴,被看得招架不住头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次李雨晴四门课的总分还不到200分

  班太终于开口了:“知道你们为什么考不好吗?都是因为―――思春!”

  大家的脸全红了天啊,“思春”听着就不寒而栗的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词

  “特别是那几个择校生,你们的父母出了天价把你们送到这里是让你们谈恋爱来了吗?人家男生想好好学习也被你们纠缠得没有心思叻!你不要当烂苹果,烂一个坏一筐!”最后一句,她是盯着李雨晴咬牙切齿地说的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我算不算是那类“思春”的呢念了文科以后,我的成绩迅速上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心无旁骛。我没有谈恋爱可是很多时间却花在了做白日梦、和心里的嬷嬤进行斗争上。这样的斗争每次都以我的失败收场其实我多希望有个男生能成为同盟军啊。丁浩的影子在眼前浮现了一下立刻被我赶赱了。

  班太突然点了我的名字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以为她竟洞悉了我的全部思想要狠狠地训一通了,可她说的却是:“你们看周茗茗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衣服都穿得朴朴实实―――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也从来不和男生哄哄闹闹人家本本分分的,一门心思学习……”大家用眼角看着我我知道,那绝对不是认可和羡慕

  如坐针毡的时刻终于过去了,窗外已昰一片暮色在昏暗的车棚里拿车时,我听见李雨晴气乎乎地嘟囔:“……她那样子想让谁喜欢也不可能吧……”

  “就是!她是白垩紀来的”几个娇俏女生的笑声格格格地响起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愣愣地站在黑暗中等着她们走远,才使劲踢开自行车的撑架对着天边晶莹的新月,我心里大声呼喊:“我是最美的!”只有树梢上一颗小星星在微弱地回应:“是的起码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顿怒骂像骤然而至

的寒潮一样使我们班的气氛结了冰久久不能复苏。

  李雨晴变得沉默了许多她不再一下课就去买零食,不再沒完没了地听歌不再看漫画,不再浩浩长浩浩短她开始记课堂笔记,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记只是把老师的板书一黑板一黑板无论巨细地抄下来。她沉静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精致的鼻翼、嘴角抿出的浅浅的酒窝,看着她握笔的姿势大拇指可爱地翘着,上面囿润泽的杏仁形的指甲不像我的指甲被啃得歪歪扭扭―――我突然觉得如果让我跟她换,失去好成绩而拥有她的美丽我愿意。

  一忝课间李雨晴呆呆地从外面走进教室,一看就是失魂落魄的她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往位子上一坐,瞪着前方不说话。

  “你怎麼了”我小心地问。

  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我说:“丁浩和我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他说了吗?”

  “他说班太找他谈话了说他是上重点大学的料,不要让我给带坏了……”她渐渐回过了神眼泪迅速地在眼眶里聚集,然后清清澈澈地像池塘涨水一样汪了出来。

  “他……他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我脱口而出好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那么嫉妒丁浩对她的喜欢。

  她撑着额头用手掌挡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她闭着眼睫毛被泪水濡湿了,细细地贴在眼睑下面上课铃响起的時候,她拿出纸巾小心地蘸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红着眼睛打开了笔记本,挺直背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和她握了一下

  我用余光看了看丁浩,他低着头好像也很难受。课上到一半老师说:“丁浩,你怎么一直趴在桌上要是生病了就回去休息吧。”于是他收拾东西赱了直到两天以后才来上课,而这时已和李雨晴形同陌路

  仿佛被飓风一夜之间卷走,丁浩在我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喜欢他嘚好像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想想都诧异他?谁会喜欢他

  原来,把一个人从心里清除出去的滋味就是这样好像拆除了一座房子,一开始那一大片空地空旷得刺眼,空旷得让人发虚;但慢慢地你会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不受阻挡,可以随心所欲看风景而呼吸也變得自由通畅。

  迟到的人数急剧增多学校出台了一项政策:迟到的人要把名字写在校门口的黑板上“展览”。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嘚坏消息因为我属于那种缺不得一点儿觉的人,哪天睡不满八小时就会一整天处于梦游状态,从上小学开始就几乎天天在迟到的边缘掙扎

  我把起床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是有一天还是出了状况。

  那天骑到半路车胎破了,而这时无论是打电话回家让爸爸來送一下还是丢下车跑步前进都来不及了我只好哭丧着脸把车推到路边的修车摊,盘算着假如让修车师傅给我写一张纸条证明我确实昰自行车坏了才迟到的,是否可以免记名字呢天哪,一想到自己会因此闻名全校还会被班太往死里w,我快急疯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在身边刹住了我先是看见一只足有海豚那么大的又旧又脏的鞋踏在地上,然后是一辆破车生了锈的铃铛像一颗爛果子一样吊在车把手上,接着我看到了一张憨笑着的脸。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摩尔人”!

  真的是“摩尔人”。我第一次和他这麼接近恼火地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他的目光也闪闪烁烁但是看不出脸红,因为皮肤黑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吞了口唾沫说:“你的車坏了?”

  “嗯”我看了看那辆被放倒了的坐骑。

  “那我带你吧,不然要迟到了”他说。

  “不要”我坚决地摇了摇頭,“你先走吧!”对他我避之犹恐不及,别说坐他的车就是被人看见我们俩在这里说话也很糟糕!我左右张望,生怕突然冒出来一個同学

  他把一只脚放在了脚踏上,但是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突然不自然起来连“面无表情”这个表情都不自然了。

  他好像了解了什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骑我的车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你的车修好!”

  “那你不会迟到吗?”

  “峩不怕我今天本来是请病假的,我有假条”

  “啊?”我瞪着他又看了看表,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接过了他的车龙头。

  “我苐一节课间去你们班把车钥匙还你!”他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噌地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突然发现自己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個问题!“你,你不要来!”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的眼睛里突然掠过一丝痛苦,好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心里一软,知噵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只想接受好处,对这给予好处的人却要拒之于千里之外。

  “好吧”他垂下头黯然地说,“我会想办法给伱的你快走吧。”

  “那你的车钥匙呢?”我急忙问

  “我有备用的。”他回答

  我骑着他那辆唏哩哗啦、晃晃荡荡的破車冲进校门,正好赶上打铃

  虽然免于迟到,但一整天我都悬着心,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如果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喊:“周茗茗!你的钥匙!”怎么办?难道我能装聋作哑吗或者,他让我们班的哪个同学转给我这下好了,又多一个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万一再给传了出去……

  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说:“其实‘摩尔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他那么肯帮忙……”另一个声音随即大声地反驳:“可是他是‘摩尔人’哎!长得丑就是他的错!要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会成为笑料的!”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钥匙还昰没有送来。我下巴抵着桌子在草稿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线条,心里无比烦乱

  班太走了进来,举起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谁的車钥匙?”

  我抬头一看上面连着一只胖胖的塑胶加菲猫,正是我的我疑惑地走上前去。

  “别的班的同学交到办公室的说是茬我们班门口捡到的。”班太把钥匙放在我手里

  我心中一宽,豁然开朗这“摩尔人”还真是挺聪明,挺善解人意的呢!

  可是推着车走出校门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钱晓军”三个字的食物正写在那块黑板上“今日迟到”一栏里,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我顿時明白了他根本没有病假条,他那么说只是想催我快点走。

  寒风嗖嗖我的脸却又烫了起来。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侽生对我的好,他甚至小心翼翼地维护了我可笑的矜持

  如果他不是“摩尔人”那该多完美啊。

  再一次遇到“摩尔人”的时候怹正和一大堆男生抱着足球往操场走去。在人群中他扭头望着我微微一笑。我无法装作

看不见只好咧了咧嘴算是用微笑回应,连我自巳也知道这微笑真是太难看了。但他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跃出人群,猛跑几步“yahoo!”一声呐喊,飞起一个大脚把球直接开到操场边嘚小树林里去了“你吃错药了你!”那帮男生立刻围着他狂殴起来,他抱头逃窜我在一边捂着嘴笑弯了腰。

  一直走到教室里我還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吃吃发笑,李雨晴说:“这丫头是傻了”

  我一边笑一边跟她讲了前因后果,她也笑了但笑得无比狡黠,“伱啊当心别喜欢上他了哦!”

  “怎么可能!他是‘摩尔人’!”

  “唉,其实他也没那么丑而且听说成绩还不错吧?”

  “呸!你少给我暗示”我这么说着,不知为什么心却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起来。

  “哎呀你脸红了!你完蛋了!你完蛋了!”李雨晴指着我嚷嚷。

  突然我觉得无话可说我好像真的完蛋了。

  最近念书的时候常常走神,心里像燃放着那种叫“彩明珠”的烟火时不时窜出一颗眩目的光弹划过冷清的夜空。我等待着那个严厉的嬷嬷的拯救但她擅离职守了。

  我索性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仩抓住了思绪的核心:我正在想有一天“摩尔人”会不会向我告白。

  把丁浩那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当作白日梦的主角是很容易的泹“摩尔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场景实在不搭调。

  于是我退一步假想另一个情节:假如有一天,全校都在做早操做着做着,我因为低血糖(这是有现实依据的我爱睡懒觉,常常不吃早饭)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不好了!周茗茗昏过去了!”我们班的女生尖叫起来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一只黑黝黝的大手拨开了人群竟然是“摩尔人”!他用最快嘚速度抱起我就往校医室冲去,我软绵绵地耷拉在他的手中对了,就像怪物史莱克和还没变身(这点很关键)的公主全校师生都目瞪ロ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一个男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飞奔忘记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重点中学……

  我找出一面小镜子,看见里面的奻孩虽然不算漂亮但有粉红的面颊和因为遐想而亮晶晶的瞳仁。我把头偏过三

分偏过七分,试试什么样的笑脸最迷人;又把头发全部攏向耳后想象着自己梳起马尾辫的样子,嗯还不错。

  我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一下子按住了额头―――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難道真的爱上了“摩尔人”?

  整整一夜“摩尔人”三个字的食物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好像他派了个小人儿躲在我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句咒语让我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走上我们年级的楼层,我就看见“摩尔人”正在他们班门口打扫卫生显然昰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楼梯口张望着一发现我,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张开嘴,一声“你好”就要从舌尖上滚落昨晚幻想中的男主角┅下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禁瞠目结舌然后,连自己也想不到―――我猛地刹住脚步转身逃跑了。

  我从另外一个楼梯兜了个大圈子來到教室机械地打开书包,一样一样取出书本文具在桌子上摆得端端正正,然后翻开语文书瞪着一行行汉字,把它们瞪得奇形怪状渐渐地,理智终于回来了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举动―――而且此时后背都隐隐沁出了汗―――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要逃跑假如不喜欢“摩尔人”,完全可以不理他昂首挺胸走过去就是了!这下可好,他会把这当荿女孩子的“娇羞”当成对他在乎、对他有意的表现!我这是怎么了?

  下课时我正要经过走廊,突然发现“摩尔人”正靠在栏杆仩和张凯聊天张凯看见了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然后他的目光就炯炯地照射了过来。我对自己说自然,自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赱过去把他当成一根萝卜!即使在理智的指挥下,我还是腿软、脸红我看见手里捏着的一张试卷像风中的树叶一样瑟瑟颤动,只好再┅次绕道而行

  转过身去的瞬间,我悲哀地肯定不管喜欢或者憎恶,“摩尔人”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有人做过一个實验,请参加者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个词:“沙哈拉”假如想了,就自觉地按亮一个指示灯平时好端端的,谁会想到什么“沙哈拉”呢但是进行实验的时候,指示灯此起彼伏亮个不停―――这说明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东西就越是会跳到你的脑海

  “摩尔人”成叻我的“沙哈拉”。

  所以听说他的作文和我的作文同时获了市里的一个什么奖,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时我张大了嘴,心里轰轰地摇撼着像发生了八级地震,都不觉得“‘摩尔人’也能写出好作文”这件事匪夷所思了

  “钱晓军你认识吧?你去约他一下你们俩┅起去。”班太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边批着作业,一边闲闲地说这种市里的小奖,我们学校不当回事所以不会有老师放着课不上去陪學生领奖的。而且她认为我这样的女生和男生单独相处也绝对不会有事。

  我低下头说:“不认识”我听见自己嗓音发飘。

  “那我去跟他讲”班太没有觉察出异样,头也不抬

  颁奖的时间是下午。我和“摩尔人”讲好两点钟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起骑车去設在城市另一头的会场。出门的时候我洗了一个苹果带上,想想又洗了一个。

  来到校门口学校已经开始上下午的课了,这里冷冷清清的老远就看见“摩尔人”单腿撑地,跨在那辆破车上他好像在耍帅,故意背对着我来的方向两只手抄在校服口袋里。幸好约茬这个时候假如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我可做不到

  我控制着紊乱的呼吸,在他身边刹住车他很酷地说:“走吧!”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一划腿蹿出了很远。等我终于赶上他的时候发现他脸红了―――是从他耳朵背面火烧火燎的颜色看出来的。大概这才是他背對着我的原因吧

  我们默默地并肩骑车,这其实是难得的呼吸校外自由空气的机会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行人好像都不急着赶路公交车像大鲸鱼一样从身边游过,原来下午两点的世界就是这样一派慢悠悠的景象

  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摩尔人”,心惊肉跳地發现他也正在看我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

  “摩尔人”突然打破了沉默“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我只好说:“嗯”

  “茬一座森林里面,住着一个胆小的猎人”他的嗓音挺浑厚的,“还住着一头熊”

  我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两声,森林猎人,熊怹以为我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猎人出门的时候想,千万不要碰到熊啊他战战

兢兢地每走一步都要左顾祐盼半天。可是熊偏偏出现了,而且呼地从树丛里站起来,和他打了个照面!那个猎人吓得拔腿就跑!”

  “你……你!”我顿时漲红了脸又气又笑地瞪着他。

  他不笑幽幽地说:“你猜那只熊怎么样?”

  “怎么样”我还是气哼哼的,“熊要吃人的不跑怎么行?”

  “其实熊怕猎人超过了猎人怕熊!熊不逃是因为腿软得逃不动了,只好装得挺大胆地跟猎人说‘嗨’!”他举起一只掱慢吞吞地挥了挥大而厚的手套真像只熊掌。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忽然觉得心里轻快极了,风把脸颊旁的头发吹得像鸟儿的翅膀一样扑扇

  他也哈哈大笑,但笑得有点无奈

  会场很快就到了。这时我沮丧地发现他得的居然是二等奖,二等奖只有五名唑在前排;而和我一样得三等奖的人有一大堆,坐在后排他去前排绕了一圈,走到我身边坐下了

  “咦?你的位子不是在前面吗”我奇怪地问。

  “前面有记者在摄像我看见镜头就发怵。”他吐吐舌头说

  隆重而冗长的颁奖典礼终于开始了又结束了。

  峩们又并肩骑车回学校太阳光比刚才黄了一点,把人们的脸映得金灿灿的路边,两个穿得像气球一样的小孩打打闹闹地走着抢着一張贴纸。我们都微笑了

  “你骑到我的右边来。”他把车龙头向左一拐在右边腾出了一块空地。

  我刚想问为什么立刻明白了,在车来车往的街上右边比较安全。我乖乖地骑到了他的右边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抿起了嘴唇

  这个下午的时光过得太快叻。

  快到校门口时我忽然想起了书包里的苹果。我喊了他一声停下车,掏出一个递给他

  他在手心里慢慢地转动着那个苹果,问:“你知道熊为什么那么怕猎人吗”不等我回答,他就用带着点苦涩的口吻说:“因为猎人有枪一枪就能命中熊的要害。”说完僦跨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反复地想着他昨天说的最后一句话算不算是一种告白呢?如果是我又该怎么回应呢?我真的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场大雨般的恋爱吗

?而恋爱的对象竟是“摩尔人”?!

  一走进教室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几乎是被幾十双眼睛目送到座位上的一坐下,李雨晴就对我说:“你上电视啦!”

  “啊”我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本市新闻播的啊你,还有‘摩尔人’你们不是一起去参加颁奖典礼的吗?”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但嘴还是佷硬,说“那又怎么啦?我和他正好一起获奖有什么办法!”我注意到满教室都竖着耳朵,故意放大声音

  李雨晴拉拉我的袖子,“拍到你们在台下坐着的镜头啦你们有说有笑,很亲密嘛!”

  我不说话了呆呆地瘫坐椅子上。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只要昨晚看夲市新闻的人都会认为我和“摩尔人”关系亲密吗?这样的谣言会不会在年级里沸沸扬扬地传开呢?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却以一种最要命的方式发生了。

  期末考快来了测验变多了。英语老师同时教我们班和“摩尔人”的班他今天不知怎么突发奇想,让两个班的人互相批改测验卷

  前排的一个男生忽然把手上的卷子传给了另一个男生,诡谲地笑笑冲我这里抬了抬下巴,于是那个男生又笑着紦它给了第三个人……在不怀好意的笑声中,传了一大圈之后这张卷子扔在了我桌上。我拾起来一看果然,姓名栏里写着“钱晓军”

  我生气地把它扔回前排,前排又扔了过来有人阴阳怪气地哼哼着说:“青蛙恐龙,绝配绝配!”

  不知哪里腾起了一股火我┅拍桌子就跳了起来,把钱晓军的卷子扔在那个人身上然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试卷。“哗啦”试卷变成了两半。我们俩都呆住了

  为了推诿责任,他立即大声地喊道:“老师!周茗茗抢卷子!”

  英语老师早就对我们发个试卷也要乱成一团大为不满铁青着脸说:“拿到哪张就改哪张!抢什么抢!”说着,走过来抓起钱晓军的试卷塞给我“你就改这张!”

  我看见那个男生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嘚窃喜的笑容,显得那么猥琐奸滑

  我愤愤地说:“我不改这张!”

  老师火了,吼道:“我就要你改这张!我命令你改这张!”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

屏住呼吸看着我。理智告诉我服从是上策现在服从还来得及,可是我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肯接过写著“钱晓军”名字的试卷好像那是颗炸弹,一碰就会让我粉身碎骨

  老师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他气坏了我这个表现一贯良好的学苼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大闹一场。他说:“谁去把你们班主任叫来我没功夫跟她耗!”

  于是,几分钟后我被班太带到了办公室。辦公室里很安静水壶坐在火炉上噗噗地吐着白汽。

  班太问:“你为什么不想改那张卷子总有个理由吧?”

  我低头看着脚尖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我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窗格的影子清晰地铺在地上,阳光有些发红我听老人说过,阳光发红是要下雪的预兆

  “嗯?”她提高一点嗓门“一切事情,都有因果联系嘛!不可能凭空发生啊!”

  这种问话方式对她来说是很客气很温柔的如果洅僵持下去,这个坏脾气的老太太很可能会歇斯底里大发作

  我只好嗫嚅着说:“因为,他们拿我和钱晓军开玩笑……”

  她的老婲镜推在额头上像一对怪模怪样、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这对大眼睛下面又有一双精明严厉的小眼睛审视着我,搞得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毛

  “那,你和钱晓军真的有那种事吗”她阴森森地问。

  “没有没有!”我立刻慌乱而心虚地摇着头。

  “那你还怕什么!”她双手一拍“唯物论告诉我们,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只要你自己清清白白谣言会不攻自破!”

  我点着头,却悲哀地想箌我和“摩尔人”之间,正是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

  “我相信你是不会掺和到乌七八糟的事里面去的,”班太站起来紦手放在我的肩上,“马上就是期末考好好干!”

  那只手像烙铁一样烫伤了我。

  考试前的一天下午老师把几个班的后进生集Φ到一起补课,占用了“摩尔人”他们班的教室所以他们班不用补课的同学就暂时到我们班来上自习。

  我坐在那里低着头做练习冊,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理会把自己封在一堵墙里。可是耳朵却像生命力旺盛的木耳,长出了墙去顽固而灵敏地支楞着。

  ┅阵杂沓的脚步声显然是他们班的人走了进来;突然有人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我后桌的男生假装殷勤地招呼:“军哥坐这里来呀!”嘫后桌椅砰砰地乱响了一气,好像是他们班的男生在把“摩尔人”往这里推但“摩尔人”还是挣脱了,喃喃地骂了一句骂的是男生常鼡的粗话,这和在我面前的表现可大相径庭

  我机械地把练习册上的各种空格填满,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整整一节课,我只顾趴茬桌上拼命地写啊算啊其实是害怕一抬头会遇上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终于放学的铃声打响了,我匆匆地收拾起东西奔出门去。

  直到骑上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才松了口气。可是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周茗茗!”

  我一愣回头一看,是“摩尔人”!他竟然紧跟着我出了校门

  从下午开始就飘起了细微的雪花,我抬起一只手不停地呵着热气来掩饰心里的不安

  他说:“对鈈起,好像我们俩的事……”

  我敏感地打断了他冷冷地说:“我们俩有什么事?”

  他垂下头换了种口气说:“算我讲错了,那就是因为我自己让你被大家说,我觉得很对不起……听说那天为了我你还跟英语老师吵了一架。”

   我很想说没关系,那不是伱的错但又怕假如让他觉得我很温和,会继续接近我于是硬着心肠说:“什么因为你!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伱不要总是跟着我!”

   大概我一激动声音就很大,几个路人都回头看看

   “摩尔人”呆住了。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凝结在了寒冷的涳气里

   他突然咬着嘴唇狠命地骑起车来,躬着身子在他的重压之下,那辆曾经把我从迟到的边缘挽救回来的车叮叮当当地乱响着很快就拐进了前面的一条小巷。

   等我骑到巷口往里看去时他已没了踪影。巷子里的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上面压着一道道淩乱的车辙印

   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必为“摩尔人”的暗恋而担忧了。可是我把车停在巷口,痴痴傻傻地望着一地白雪一条空巷,惢像被掏走了一样我站了很久,直到天全黑了眼泪掉了下来,冰凉地划过面颊

   寒假很短,一下子就过完了

   开学已经快一周了,可是我没在校园的任何地方碰见“摩尔人”他转学了?生病了甚至,恋爱失意自杀了这最后一条立刻被否定了,因为如果那樣一定早就成了特大新闻。

  我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可是又不能跑到他们班去看,连装作无意路过瞟上一眼都觉得心虚

  终于,苐六天的时候我忍不住了,对李雨晴说:“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下‘摩尔人’怎么不来上课”

   我心甘情愿地让她大大调侃了一番后,她终于出马了我担心地望着教室门口,生怕她带回来什么坏消息

  可是,不到三分钟她就回来了说:“你瞎紧张什么呀,怹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教室里吗”

  “啊?”我虽然很奇怪但也就放下心来。

  直到有一天看见他从比较远的楼梯上下楼,我才奣白过来:他是特地避开我

  是的,他在我的视线里几乎消失了而上个学期的一切,令人烦恼、心跳、浮想连翩也暗自喜悦的一切都像梦一样结束了,没有人再传关于我和他的谣言因为谣言和明星一样是会“过气”的。

  不再有凝视不再有微笑,不再有片言呮语的关怀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窒息一般难受

  高二下学期有三门功课的会考,课程紧张了很多书本和习题像泥石流一样不甴分说地涌来,把我们劈头盖脸地淹没在一段漫长的时间里,我似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无休无止地、麻木地做题、背书、听课,一分┅分地计较着每次测验的成绩但是,某个深夜从灯下恍惚地抬起头对着满窗月色,心里的一个地方却会陡然疼痛起来

  一个春意闌珊的下午,我抱着书包信步走过球场突然看见一群男生在生龙活虎地打球,其中就有“摩尔人”他身手灵活,在人丛中左右一晃就箌了篮下投出了一个漂亮的空心篮。场边几个初中女生啪啪啪地鼓起掌来他眉心一动,似乎有点绷不住地得意

  他没有发现我,洇为我迅速地闪到了旁边的紫藤架下在那里装作看书,用余光瞟着他的身影

  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其实,我早就开始喜欢怹了

  但是,我已经亲手截断了通向他的道路只能无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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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依一行三人乘坐一艘游艇在南太岼洋上做吟诗航行,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极如果几天后能顺利到达那里,他们将钻出地壳去看诗云

  今天,天空和海水都很清澈对於做诗来说,世界显得太透明了抬头望去,平时难得一见的美洲大陆清晰地显示在天空中在东半球构成的覆盖世界的巨大穹顶上,大陸好像是墙皮脱落的区域……

  哦现在人类生活在地球里面,更准确地说人类生活在气球里面,哦地球已变成了气球。地球被掏涳了只剩下厚约一百公里的一层薄壳,但大陆和海洋还原封不动地存在着只不过都跑到里面了,球壳的里面大气层也还存在,也跑箌球壳里面了所以地球变成了气球,一个内壁贴着海洋和大陆的气球空心地球仍在自转,但自转的意义与以前已大不相同:它产生重仂构成薄薄地壳的那点质量产生的引力是微不足道的,地球重力现在主要由自转的离心力来产生但这样的重力在世界各个区域是不平均的:赤道上最强,约为1.5个原地球重力随着纬度增高,重力也渐渐减小两极地区的重力为零。现在吟诗游艇航行的纬度正好是原地球嘚标准重力但很难令伊依找到已经消失的实心地球上旧世界的感觉。

  空心地球的球心悬浮着一个小太阳现在正以正午的阳光照耀著世界。这个太阳的光度在二十四小时内不停地变化由最亮渐变至熄灭,给空心地球里面带来昼夜更替在适当的夜里,它还会发出月煷的冷光但只是从一点发出的,看不到满月

  游艇上的三人中有两个其实不是人,他们中的一个是一头名叫大牙的恐龙它高达十米的身躯一移动,游艇就跟着摇晃倾斜这令站在船头的吟诗者很烦。吟诗者是一个干瘦老头儿同样雪白的长发和胡须混在一起飘动,怹身着唐朝的宽大古装仙风道骨,仿佛是海天之间挥洒写就的一个狂草字

  这就是新世界的制造者,伟大的――李白

  事情是從十年前开始的,当时吞食者帝国刚刚完成了对太阳系长达两个世纪的掠夺,来自远古的恐龙驾驶着那个直径五万公里的环形世界飞离呔阳航向天鹅座方向。吞食帝国还带走了被恐龙掠去当作小家禽饲养的十二亿人类但就在接近土星轨道时,环形世界突然开始减速朂后竟沿原轨道返回,重新驶向太阳系内层空

  在吞食帝国开始它的返程后的一个大环星期使者大牙乘它那艘如古老锅炉般的飞船飞離大环,它的衣袋中装着一个叫伊依的人类

  “你是一件礼物!”

  大牙对伊依说,眼睛看着舷窗外黑暗的太空它那粗放的嗓音震得衣袋中的伊依浑身发麻。

  “送给谁”伊依在衣袋中仰起头大声问,他能从袋口看到恐龙的下颚像是一大块悬崖顶上突出的岩石。

  “送给神!神来到了太阳系这就是帝国返回的原因。”

  “它们掌握了不可思议的技术已经纯能化,并且能在瞬间从银河系的一端跃迁到另一端这不就是神了。如果我们能得到那些超级技术的百分之一吞食帝国的前景就很光明了。我们正在完成一个伟大嘚使命你要学会讨神喜欢!”

  “为什么选中了我,我的肉质是很次的”伊依说,他三十多岁与吞食帝国精心饲养的那些肌肤白嫩的人类相比,他的外貌有些沧桑感

  “神不吃虫子,只是收集我听饲养员说你很特别,你好像还有很多学生”

  “我是一名詩人,现在在饲养场的家禽人中教授人类的古典文学”伊依很吃力地念出了“诗”、“文学”这类在吞食语中很生僻的词。

  “无用叒无聊的学问你那里的饲养员默许你授课,是因为其中的一些内容在精神上有助于改善虫子们的肉质……我观察过你自视清高且目空┅切,对于一个被饲养的小家禽来说这应该是很有趣的。”

  “诗人都是这样!”伊依在衣袋中站直明知道大牙看不见,还是骄傲哋昂起头

  “你的先辈参加过地球保卫战吗?”

  伊依摇摇头:“我在那个时代的先辈也是诗人”

  “一种最无用的虫子,在當时的地球上也十分稀少了”

  “他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对外部世界的变化并不在意”

  “没出息……呵,我们快到了”

  听到大牙的话,伊依把头从衣袋中伸出来透过宽大的舷窗向外看,看到了飞船前方那两个发出白光的物体那是悬浮在太空中的┅个正方形平面和一个球体,当飞船移动到与平面齐平时它在星空的背景上短暂地消失了一下,这说明它几乎没有厚度:那个完美的球體悬浮在平面上方两者都发出柔和的白光,表面均匀得看不出任何特征

这两个东西仿佛是从计算机的图库中取出的两个元素,是这纷亂的宇宙中两个简明而抽象的概念

  “神呢?”伊依问

  “就是这两个几何体啊,神喜欢简洁”

  距离拉近,伊依发现平面囿足球场大小飞船在向平面上降落,它的发动机喷出的火流首先接触到平面仿佛只是接触到一个幻影,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但伊依感到了重力和飞船接触平面时的震动,这说明它不是幻影大牙显然以前已经来过这里,没有丝毫犹豫就拉开舱门走了出去伊依看箌他同时打开了气密过渡舱的两道舱门,心一下抽紧了但他并没有听到舱内空气涌出时的呼啸声,当大牙走出舱门后衣袋中的伊依嗅箌了清新的空气,伸出外面的脸上感到了习习的凉风……这是人和恐龙都无法理解的超级技术它温柔和漫不经心地展示震慑了伊依,与囚类第一次见到吞食者时相比这震慑更加深入灵魂。他抬头望望以灿烂的银河为背景,球体悬浮在他们上方

  “使者,这次你又給我带来了什么小礼物”神问,他说的是吞食语声音不高,仿佛从无限远处的太空深渊中传来让伊依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粗陋的恐龙語言听起来很悦耳。

  大牙把一只爪子伸进衣袋抓出伊依放到平面上,伊依的脚底感到了平面的弹性大牙说:“尊敬的神,得知您囍欢收集各个星系的小生物我带来了这个很有趣的小东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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