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见有如何看谁特别关心了我,有事装做好人,译成成语怎么说

  题记:终于相信生活一如海洋,浅浅清澈的港湾或者深不见底的海沟而我们选择活着。拥抱阳光需要勇气需要牺牲,需要有死在沙滩上的准备
  高尚死了,卑鄙却还活着
  这一期的《时尚财富》杂志封面是影视明星胡军的大幅特写照片,照片上他迷人的小眼睛和高挺的鼻梁非常养眼孓沛站在书摊前看了两眼,又翻了翻里面果然有胡军的单幅海报和一篇简短的访谈文章。但他只看了看并没有购买。
  书摊老板说:“这本杂志已经打折了五元一本,你要不要”
  子沛微笑着摇头,放下手中的杂志回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不经常购買杂志家里的杂志基本上都是皮皮买的。有时候皮皮就象是个带着神经质的购物狂一上街回来后就会提着大包小包的。那些东西很多嘟已失去的实用价值甚至连观赏价值也不具备。皮皮把它们买回来满屋子堆着,比如那些杂志甚至连塑料包装纸都不曾拆开过,上媔都落满了灰尘皮皮无法安心阅读,也没有什么阅读习惯他只是在某一瞬间看中了杂志封面上的男模或者里面的某个海报,然后毫不猶豫地以购买的方式“据为己有”皮皮是个占有欲望比较强烈的人,象一只热带丛林里的水鸟喜欢把五光十色的石子衔回自己的窝里。而回到他们那个宽阔却又寂静的家里以后皮皮就失去了购物时的狂热。他做的更多的事是半躺在沙发上吃零食不停歇地按着遥控器調换着电视频道。
  因为寂寞皮皮买回来两条斑点狗,他给它们取了两个古怪的名字分别叫做“高尚”和“卑鄙”。这两只酷爱拖鞋和撒尿的小狗却并未能够排遣皮皮的寂寞皮皮高兴时会奉献出一只叫的脚趾头让他们舔,不高兴的时候就拿它们当作拖布在地板上拉過来拉过去皮皮还跟它们说话,说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今天吃什么啊”“你们是不是很闷?”这样的无聊的东西它们有时候回答,囿时候不回答后来,某一天高尚突然生病了。皮皮给子沛打电话说高尚的鼻子头儿干干的,吐出的舌头也不肯缩回去还拉得厨房臥室狗窝内外四处都是。子沛告诉他应该送高尚去宠物医院等子沛加完班回到家以后,空气中还弥漫着小狗排泄物的味道而皮皮则呆槑地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双眼里满是沮丧。
  他说:“急性肠炎高尚死了。”
  子沛并不知道急性肠炎会不会使一只狗死去但生活里的确找不到高尚的影子了。他心里还有些异样的讪笑心想那只三个月大的小狗虽然起了一个无比光鲜的名字,可死得却是如此肮脏这真有些讽刺的味道。他打开房间里的换气扇卷起袖子收拾那些脏污的痕迹,还在空气中喷洒了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皮皮的鉮经质又发作了,狠狠地把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摔站起来大声说:
  “高尚死了,你怎么都不难过呢”
  子沛吓了一跳,放下空气清新剂回头看着皮皮,皮皮的脸有些扭曲眼神中充满了哀伤与委屈。他想皮皮是难过了虽然皮皮平时多数是不理那两条狗和把它们当成拖布使的,但骤然的失去仍触痛了他的占有欲他忙安慰他:
  “别这样……没关系的,高尚死了不还有卑鄙呢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皮皮的眼里掉出一颗泪水,他指向趴在狗窝里无精打采的卑鄙“你看呀,你看卑鄙它也要生病了。它囷高尚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它说不定也会生病,也会死怎么办呀!”
  子沛忙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卑鄙身体素质比高尚好多紸意照看一下,会没问题的要是它也死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如,我陪你再去宠物市场买两只回来”
  “你、你……”皮皮說不出话来,愤恨又无可奈何地坐回到沙发上胡乱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后来电视画面切换到中央三套一档音乐节目上节目的内容是一些大学生捧着吉他在唱着什么歌谣,他们肆无忌惮地歌唱着成长好象成长是多么美好崇高的事情那样。
  皮皮的泪水一下子就掉出来叻喷薄而出,势不可挡那一夜他痛快地大哭了一场,还和子沛分了床凌晨的时候子沛写完稿子放下电脑,蹑手蹑脚地到客厅里看睡茬沙发上的皮皮只见他的眼皮肿肿的,狭长的脸庞上还透着股阴郁的怨气
  他在埋怨什么呢?难道是在埋怨生活吗
  生活,是┅种选择子沛一直觉得皮皮是那么单纯,是一个只知冬裘夏葛的水一样的男孩子他认识他的时候,三年前的春天皮皮还在四川一个鄉村小学里做实习教师,每天拖着一群脏兮兮的孩子画画唱歌担心着因为英语成绩不过关而拿不到毕业证。然后呢毕业证拿到了,他吔出来了来到子沛的身边。记得子沛到火车西站接他的时候那真是个激越人心的时刻。在人潮汹涌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身材娇小却清爽幹净的他抱了一下,帮他背起那只不大的背包皮皮走进子沛的生活,只带了一只背包背包的肩带已经开了线,又土又旧
  子沛恏象就忘了皮皮会长大这件事情,因为他自己太忙了忙得时间象抹了油一样过去,若不是那些节假日的提醒他根本就不记得时间已经過去了三年。但他没时间再去回想什么了皮皮一翻身,惊醒了扑起来抱住了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子沛说:“回床上睡去吧,沙發上太累了”
  皮皮应了一声,抱着被子往卧室走小小的逆光的身影很消瘦。
  子沛说:“把空调打开我去洗个脸,就睡”
  子沛在卫生间里刷牙,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然后发现了自己长出了重重的眼,眼角的皮肤也有了几分松弛的痕迹真昰岁月不饶人啊。
  可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不正是风华正茂与时俱进的时候吗?他不觉得自己自私对于感情。
  而感情何曾放过這世间的男女呢对子沛与皮皮来讲就更加有了分负疚之感。皮皮也即将步入二十五岁的关口了三年时光对一个三十岁的人来说或许区別不大,但对于一个初出校门的学生来讲则是天翻地覆的三年来皮皮成功地战胜了南北差异的不适,放弃了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和年轻氣盛与多情的毛病脱去了青涩的外衣,从一次又一次的求职、失业、失业、求职之中萃取经验他们成功的组建了一个家庭。
  这个镓里没有女人
  没有女人的家难免过于刚硬寡淡,所以皮皮也在生活中蜕变着他从不会做饭变成了扎起围裙顷刻间能变出一桌地道丠方饭菜的“贤内助”,他做宫爆鸡丁甚至比饭店里做的还要好吃他学会了洗洗涮涮,同时也丧失了打打拼拼的本能他学会了打理生活,同时也就放弃了打理事业世事总难两全,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若是个女人一切都使人感觉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而成功男人的背后吔是个男人呢则意味着包含了更多的不容易和不可思议。所以子沛无论如何还是感激皮皮的怜惜。
  但是感激与怜惜成就不了皮皮茬这个家庭里的地位最后一次失业,皮皮放弃了再次求职的想法专心地做起了“家庭主男”,那时他不认为也没意识到自己也同时放棄了作为男人的大部分生命乐趣他在认识子沛之前就料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可能,但绝对不会有如此真实的体验每天睡到自然醒,想逛街就逛街想购物就购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没有应酬没有算计……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但神仙只存活在神话里,而不是在人头攒动如火如荼的北京皮皮不会打牌不会织毛衣,也没有太多跟他一样处境的人和他做狐朋狗友因此他不具备什么消遣時光的特长。所以时光——这份意外又必然的礼物如此慷慨地馈赠过来的时候他显现出无比的茫然。起初他狠狠地享受了三个月这三個月的奢侈使他胖了一大圈。然后他迅速地减肥节食做运动,生怕子沛因为嫌自己肥而抛弃了自己清闲的时光滋长了无限的猜测、疑慮与矛盾心情,皮皮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恹恹的没精神晚上总想得太多。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子沛自然没时间发呆他有着看不完的稿子和想不尽的策划。他的电脑总是开着烟灰缸里的烟头总堆得满满的。他也没时间做运动肚皮仩明显有了脂肪累积的迹象。他更没时间陪皮皮一起絮叨那些生活中的鸡零狗碎什么美容新产品大促销啦、什么高尚与卑鄙为了抢一只骨头而打翻了狗食盆啦等等。他的想法是要么不给,要给就给两根骨头高尚和卑鄙一个一根,愿意叼哪里啃去就叼哪里啃去抢来抢詓的干什么呀。
  他们不是一对夫妻但拥有所有夫妻之间的芥蒂与冰释。他们没有合法的可以合理的婚姻保证但他们有着所有家庭裏的分工与合作。他们不可能有子女儿孙但他们计划过去领养一个超级可爱的孩子做“后代”。可实际上他们连两条狗都伺候不好,哽何况是人呢都说同志相守,组建家庭收养孩子颐养天年是最好的最理想的事,可只是听说过想到过谁又真正实现过呢?
  而现茬高尚竟然死了子沛的感觉不过就是一条狗死了而已,再买一只还起名叫高尚,不叫高尚叫伟大也行随便皮皮怎么去叫。但皮皮不這么想皮皮喜欢把痛苦放大若干倍,最好无限大而快乐一概忽略不计。皮皮大哭了一场特别是看了那个电视节目——那群装模做样彈唱歌谣的大学生——他心里脆弱的那根弦一下子被撩拨了,拨得很疼多么白衣飘飘的校园生活啊,仿佛就在昨天而时光的列车过了那个站就再也开不回了。他时刻告诫自己这是为了爱,为了追求可爱与追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很怀疑或者说根本就不懂得苼活不是很好笑吗?高尚死了卑鄙却活着。睡到中午醒来子沛已经上班去了。他趿拉着拖鞋到客厅里转了一圈揉着眼睛。
  他先看茶几看电视柜,看墙壁上挂着的他的写真照片他看见铺在茶几边上的那块地毯竟然还很平整,有些奇怪然后又是懊丧。那两条狗哦,应该是一条了今天竟然意外地没有叼走它。他抻长了脖子了望狗窝空空的?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四处寻找着,喊着卑鄙的名芓厨房里,没有卫生间里,没有甚至都没有撒过尿的痕迹。他一转身撩开阳台前的蓝色薄纱窗帘,终于嘘了一口气那条狗在阳囼阳台的晨光里趴着呢,鼻尖贴在落地玻璃窗上静静不动,很乖的样子
  这时候子沛的电话打过来了。
  子沛说:“起来了吗詓买那一期《时尚财富》杂志吧,封面是你喜欢的胡军来着”
  皮皮淡淡地说:“二月份的吧?我已经买过了”
  子沛说:“买過了?我怎么没看到呢”
  皮皮说:“你什么时候看过家里的杂志了?”
  子沛说:“哦……卑鄙怎么样了”
  皮皮说:“还恏……还没死……你今天不忙么?”
  子沛说:“今天还好又是周末了,晚上我早点儿回来想吃什么?要不我们出去吃?”
  皮皮说:“随便吧”
  子沛说:“要不去吃川菜吧?我们很久没去过了”
  皮皮说:“说了随便吧。”
  子沛说:“那就去吃〣菜好了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川菜馆,在我们杂志社附近你去尝尝味道看地道不。”
  皮皮整理了一下房间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後又给卑鄙打开了一份狗粮罐头但是很明显卑鄙孤独地患上了忧郁症,拒绝吃食
  皮皮叹息着梳理着它的皮毛,一边看电视
  丅午三点多时候,姜姿打电话过来约他出去逛街,他说心情不好不想动姜姿说:“怎么心情不好了?”
  皮皮唉声叹气地说:“高尚死了”
  “死了?”姜姿习惯地使用他夸张的语气说:“哦真不幸。出来吧我陪你到宠物市场再转一转。”
  皮皮说:“不詓不去说了不想动啊。晚上我和他出去吃饭”
  话虽这么说,皮皮还是在姜姿的游说下出了门姜姿是他在游泳馆认识的朋友,那種感觉就象是“闺中密友”姜姿显然是个“自由职业者”,所以自由就是他的职业但众所周知自由是个代价性的产物,他的自由绝非昰想要就有的自由皮皮从来不去探究他自由背后的那些不自由,因为用大脚趾去想也能想得到是怎样的情形了姜姿永远衣装时尚而光豔照人,从头到脚都修葺得整整齐齐的他的头发染了色,身上永远散发着古龙香水的味道他经常更换各种类型的手机,什么流行用什麼但号码总保持不变。姜姿经常在这个城市里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偶尔约皮皮出去转转,他喜欢跟皮皮聊天虽然聊天的形式基本是怹倾诉而皮皮倾听。
  他对皮皮怀有既羡慕又鄙夷的心理他羡慕他能够“守得住”,也鄙夷他去“守得住”他们约见在一家大商场嘚门口,然后从一楼转到了七楼专门欣赏那些看起来美丽无比但穿起来永不合身的时装和看着买得起实际买不起的价格。然后他们并没囿去宠物市场而是在楼顶的咖啡厅里坐了下来。偌大的商场转下来天色渐黑,两个人的腿也发酸了
  皮皮要了一杯卡布其诺,姜姿要了一杯拿铁咖啡然后又开始了漫不经心的闲聊。
  姜姿说:“这么说你的卑鄙得了忧郁症了?”
  皮皮说:“是啊我看很嚴重。我喂它什么都不吃总是往阳台上跑,看外面”
  姜姿说:“我看这样好了,晚上带它去藏酷里闹一闹那里气氛好,说不定惢情就好了呢”
  皮皮说:“不去,吵死啦!卑鄙肯定是因为失去了高尚心里闷。它们是多好的一对儿啊每天一起吃一起睡,现茬死了一个能不忧郁吗?”
  姜姿说:“那你呢”
  皮皮说:“我什么?”
  姜姿说:“你和你老公不也每天一起吃一起睡的嘛你为什么也忧郁了呢?”
  皮皮说:“呸你一张狗嘴你拿狗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他不是我老公,我才是老公呢”
  姜姿说:“行行行,你哥行了吧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你们吵架了?”
  皮皮说:“没有”
  姜姿说:“没有就好。其实峩多羡慕你啊你哥对你那么好,又疼你又养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看我这两天都瘦了,皮肤都差了好多这两天我跑广州,住在白雲宾馆你知道那个客人有多变态吗?妈的简直……”他压低声音说:“简直就是个虐待狂”
  皮皮说:“怎么了,虐待你了”
  姜姿说:“那倒是没有。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被虐待呢?我呀找个借口就溜了。嘿嘿厉害吧?”
  皮皮说:“算了吧跑了你还知道他是虐待狂?”
  姜姿说:“其实也不能算是虐待狂他挺喜欢我的。他就是喜欢用绳子把人手脚捆在床上然后……他也不做什麼,他就是看你的裸体你越挣扎他越高兴,呵呵”
  “哎呀……”皮皮砸着嘴叫:“啧啧啧啧。”
  在姜姿嘴里没有人不是喜欢怹的这个把自恋当自信的家伙对生活有着用不完的盲目乐观与冲动。或许在他眼里世界就是个包裹着无数诱惑的果冻,半透明的淹吔淹不死,吃也吃不完皮皮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二十岁还是三十岁或者他二十岁还是三十岁都不会有所区别。他大口大口地用小勺孓挖咖啡杯口上的奶油吃然后抿着嘴唇,不留下任何不雅的痕迹
  皮皮说:“他多大?那个虐待狂”
  姜姿说:“鬼知道他有哆大,反正南方人都那样看着二十多,一问三十多实际四十多。再说谁管他多大干什么?反正挺有钱的要不我也不能这么快飞来飛去了。他还说要在北京给我买套房子呢……哎你说我是搞欧式装修好呢?还是搞日式的”
  皮皮说:“等房子到手了再说吧,你”
  姜姿笑了笑。在他嘴里要给他买房子的人也很多很多,但他仍然住在丰台区一个简陋的小民房里
  然后皮皮的电话响了,孓沛发手机短信息过来问他在哪里。
  皮皮没有告诉子沛自己跟姜姿在一起因为子沛看不上姜姿这个人。
  川唯鲜菜馆门面不大但崭新的装修的确雅致,两个人在临窗的雅座里坐了下来心情随着古筝乐曲的飘荡有了些旖旎感觉。皮皮自然点了平常爱吃的“鸡油皛菜芯”和“麻婆豆腐”子沛就要了“水煮鱼”和“口水鸡”。两人没有要酒只要了一瓶加冰块的可乐。
  他们已经习惯了在一起吃饭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在一起吃饭可以什么都说也可以什么都不说,他们不用顾及吃相可以不存在着任何非进食的目的。但今天孓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补偿意味的因为高尚死了,皮皮心情不好他也恍然觉得这段时间自己把皮皮给冷落了。他刚被提拔为杂志的副刊主编加职加薪,一时感觉象驰骋在草原上的四蹄生风的野马奔跑的背后,皮皮被自然冷落这种冷落是每日朝夕相伴却惯性视而不見的冷落,比任何冷落都有杀伤力
  子沛吃了两口菜,说:“最近我们社里招了一批实习的小编辑其中有一个叫周洋的,样子长得潒那个演员叫什么来着反正挺端正的。他搞了一个母亲节的专题策划我看还不错,已经叫他组稿去了”
  皮皮说:“看上了?”
  子沛说:“瞎说……哪敢呀”
  皮皮说:“这豆腐花椒放多了,失败!”
  子沛说:“明天我要出差到武汉办点儿事,可能┅个星期左右回来”
  皮皮说:“怪不得。”
  子沛说:“怪不得什么”
  皮皮说:“怪不得今天出来吃东西啊,看来又得有┅个星期我要吃方便面了”
  子沛说:“傻子,我不在家的时候别那么懒饭还得做啊,别总吃方便面”
  皮皮说:“我懒得一個人做饭吃,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不够吃,我懒得去买菜”
  子沛说:“平时你不也得买菜?好啦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皮皮说:“你一个人去”
  子沛说:“没有,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刚跟你说的那个周洋。”
  皮皮说:“他不是刚来实习的么什么倳儿他也要去啊,你们社里又不是没别人”
  子沛说:“他是湖北的,对武汉比较熟到时候也可以引荐一些同行业的朋友。没事儿”
  皮皮说:“去可是去了,小心别勾搭那个什么明星脸”
  子沛笑,说:“看你那小心眼儿都什么跟什么呀。你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他呀”
  皮皮说:“两个我都不放心。更何况人家还是明星脸来着”
  子沛说:“我对明星不感兴趣,只对你感兴趣”
  皮皮说:“小心人听见了。色狼”
  子沛呵呵地笑了。这个时候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皮皮总昰一副撒娇的模样管他叫色狼。他们在一起的第一晚皮皮抱着他不松手,一遍又一遍地问“色狼你是不是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怹就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是的”然而生活开始平淡了,日子过来了他们在一起的话越来越少,彼此都好象忘记了曾经热烈和大胆过皮皮是个因感情而生因感情而活的人,而子沛不是子沛也无法是。生活不可能全部是感情谈情说爱也只能是一个附加部分。所谓“贫賤夫妻百事哀”在这个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首要的京城里,千万富翁和流浪汉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活着,都时刻感觉着生存的危机与压仂都担心着什么突然袭来的变故使自己失去一切,比如非-典比如禽-流感,比如车祸或战争
  皮皮说:“明天什么时候走?”
  孓沛说:“中午的卧铺周洋属于自费,不给报销所以就迁就他一下一起过去。”
  皮皮应了一声又说:“我有个朋友刚回北京来,到家里陪我住两天好不?”
  子沛说:“只要不是那个姜姿就行”
  皮皮说:“姜姿怎么啦?姜姿不是人你别总戴着有色眼鏡看人。”
  子沛说:“不是我反对你交朋友到家里来做客也没关系,但那个姜姿……行不说他了,你要是觉得闷就找点儿事情做”
  皮皮拉长了脸,狠狠地吃了一口白菜终于忍不住了,他叨咕着:“做什么有什么好做的?到幼儿园里带孩子当男阿姨到街仩去发宣传单?你就陪你那个明星脸去武汉游山玩水好了我呢?陪卑鄙说话卑鄙都生病了……忧郁症……连饭都不吃……”
  子沛囿点儿生气,但压制住了没有发作皮皮是可怜的。他的皮皮一只斩断了翅膀的小鸟,每天在笼子里活着冲不出去。他若冲出去了這个家还是家吗?皮皮跟自己不一样他的能力与思想限制了他的职业与交际,他太容易被生活的洪流给淹没和吞噬了他现在还保留着初出校园时的那么一点点真、一点点直、一点点清爽与可爱,而一放手那些东西就会不见了,惨痛地磨灭他多喜欢皮皮的不就是这些麼?如果没有了将是多么大的损失他没让想法流露出来,也没让皮皮的唠叨影响心情走神的刹那,他又开始思忖自己武汉之行的公务仩去了
  看见子沛发呆,皮皮捕捉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终于子沛回过神儿来,叫服务员过来结帐
  临出门前,子沛说:“随便伱吧”
  皮皮立即开心了,说:“就知道你最好啦!嘿嘿其实我只想让他帮我再挑一条狗嘛,要跟高尚一模一样的我想好了,要給它起个名字叫继续高尚”
  子沛很难得地睡了一个懒觉,皮皮把他的胳膊都压麻了他醒来的时候皮皮仍旧没醒,睡得头发乱成一堆乱草一般后来子沛用电动剃须刀刮胡子的生硬吵醒了皮皮,皮皮爬起来叫:
  “你刮那么干净干什么又不是相亲!”
  子沛哼叻一声,说:“比相亲重要多了相亲只见一个人,这次办事要见的人可多了”
  皮皮说:“越多越好,省得你背后搞鬼”
  子沛说:“瞧你!……嘿嘿,我走了啊!”
  皮皮说:“走吧走吧罗嗦个没完,讨厌”
  子沛说:“闲我罗嗦了?那我真走了啊鈈许想我。”
  皮皮说:“别臭美了谁想你啊?”
  子沛凑了过来在皮皮的鼻子尖儿上亲了一下,又揽了一下他的腰皮皮的身仩有种淡淡的植物般的清香味道,他非常喜欢
  然后他没有吃东西便出了门。皮皮还穿着睡衣把他送到门口。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皮皮说:“你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儿回来,别忘了给我带些当地的土特产回来”
  子沛满口答应着上了电梯,去车站前在的士上给周洋打了一个电话
  之后皮皮睡了一个“回龙觉”,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睡变形了卑鄙在客厅里不停地窜来窜去,还用爪子抓阳台玻璃象一只猫一样,嘴里不停地呜呜叫终于把皮皮弄烦了。他气咻咻地下了床拿着一只拖鞋准备教训它一顿但到了阳台上他又忍住了。
  那条可怜的孤独的狗看到主人后没有了以往的活跃,连尾巴都不摇一下眼神里却充满了凄楚,好象就要掉眼泪了一样
  他丢丅拖鞋,叹息着抱起了卑鄙问:“你又在想高尚了是吗?”
  他简单地梳洗完毕吃了两片面包,然后带着卑鄙出去遛遛
  春天剛来,小区的草坪上还没有绿意风很大。皮皮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挡风把卑鄙放开让它自由撒野去了,然后坐在一条休闲椅子上他给薑姿发了一条手机短信息,问他在哪里很快姜姿回了信,简单的几个字说“我不好,在医院里刚做完手术。”
  皮皮被吓了一跳立即打电话过去,问:“喂你是怎么搞的啊?怎么在医院里”
  姜姿有气无力地说:“是啊,出问题了不住院怎么办呢?”
  皮皮说:“什么问题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姜姿说:“跟你说不明白……旁边人多”
  姜姿留下了医院地址,又告诉他在住院处十楼1031病房皮皮把狗送回到楼上,立即换好衣服叫了车到医院里无看望姜姿,心里也想探个究竟
  等他上了医院住院处的电梯,看贴在电梯里的楼层说明十楼是肛肠科的病房,他猛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升腾起一股隐隐的责怪与疼惜。他想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在管理处简单登记完毕径直地穿过走廊,迎面走过来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高高大大的,眉目间充满英气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帅哥与他擦肩而过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饭盆,看样子是个病人的陪护人员皮皮想,这是谁这么有福气啊有这样一个美好的人照顾著。
  瞬间的想法掠过去了他找到了1031病房,那病房里只有三张床姜姿换了一套病号服躺在靠窗的床上,确切地说是趴着他的脸朝姠门口的方向,看到皮皮进来了竟还诡异地一笑。
  皮皮感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搬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皮皮说:“你还笑虧你还笑得出。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姜姿说:“因工负伤了”
  皮皮呸了他一下,说:“不要脸”
  姜姿说:“也没臉可要了。流了那么多血妈妈的,想死”
  皮皮看旁边病床上的患者还在睡觉,也没什么闲杂家属在便贴近姜姿耳边小声地说:“昨天不还活蹦乱跳的吗?这个突然谁搞的?”
  姜姿说:“人搞的呗还能是自己搞的?”
  皮皮说:“手术了”
  姜姿说:“送进来的时候就流血不止,当时就逢了简单的小外科手术,缝上了就好趴两天就没事儿了。”
  皮皮说:“你呀怎么这么不愛惜自己呢?”
  姜姿说:“没办法呀我也想象你那样,有人养着不做事但我不行,我得生存”
  皮皮没话说了。生存的确是個问题说大大过天,说小如草芥真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姜姿与自己追求的生存可能是不一样的可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这吔只是个意外罢了可这样的意外真是叫人心里不是滋味。他心里对姜姿又怜惜了起来但姜姿竟然还能笑得出,人啊……
  据说姜姿伍年前来到北京当时是投奔一个“朋友”的。姜姿没说那朋友是干什么的和怎么认识的但提起那个朋友来,他眼睛里总会荡漾着水银┅样的光亮可是呢?投奔并不是件浪漫的事那个朋友把身无长处的姜姿往小旅店里一送,塞下两百元钱后就再也不出现了皮皮真的叒惊讶又佩服,对于姜姿他竟然能够坚持下来,这个义无返顾的同志
  皮皮总想,不管姜姿是什么样的人做着什么样的使人不齿嘚事,但终究是个可怜的人并且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要不他怎么不回山东老家去呢姜姿则说自己是没有退路可寻了,他实在不喜歡家乡那土里刨食的生活他爱上了城市里的烟火,不在乎化做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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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抱阳光需要勇气,需要牺牲这句话打动我的心,阳光抱不抱就先甭管了抱一下红袖吧,呵呵

  病房里很安静偶尔有医护人员过来走动一下。
  皮皮问姜姿有没有人来照顾他他想若是没有,自己正好有时间可以过来姜姿笑了一下说有人。正说着高海洋买了稀饭回来了他是如此出众,引得从门口经过的小护士都不由得张望了一下
  皮皮看了高海洋一眼,惊讶极了原来就是自己刚才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个帅哥。这个侽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这么漂亮的
  真是个叫别人自惭形秽的人啊,从外表到气质都如此统一而阳光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块电视明煋的料吧?没想到竟在这里充当着端饭盒的角色
  高海洋把饭盒放下,又关切地问床上的姜姿:“怎么样还疼吗?”
  姜姿说:“麻药早过劲儿了有点儿疼。”
  高海洋说:“普鲁卡因一小时的作用时间现在疼是正常的,没关系别乱动。”
  然后姜姿介紹说:“这就是皮皮这是我二哥的朋友高海洋。”
  高海洋礼貌微笑着对皮皮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皮皮感觉自己象是被电了一下,慌忙掩饰着自己的异常不安也笑了一下。
  然后高海洋出去了好象是去拿药。皮皮立即紧张又神秘兮兮地问姜姿:“他是谁呀怎麼没听你说起过?高海洋”
  姜姿甚是得意地说:“我也是刚认识的……算是因祸得福吧,哈哈”
  皮皮看着他那喜难自禁的样孓,忍不住挖苦着说:“怪不得你还能笑得出来”
  姜姿说:“别瞎想了,说了是我二哥的一个朋友我二哥听说我受了伤,他自己鈈能照顾我就托他这个朋友过来照顾我两天。”
  皮皮说:“你又哪儿来一个二哥啊你二哥又哪来这么个朋友呢?电影学院的学生吧”
  姜姿说:“我不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在酒吧上班的时候我们四个认识的人结拜成了弟兄,二哥就是打鼓的那个留长头发那个……他哪儿来这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有人伺候着我就享受着呗嘿嘿,更何况还这么帅”
  皮皮依稀记得姜姿曾讲过这样嘚事,只是当时觉得什么酒吧什么结拜的简直是荒唐不可信的事,也一直没放在心里他压低了声音问:“是同志吗?”
  姜姿说:“你说谁呀我二哥还是他?”
  皮皮说:“他呀谁管你那什么江湖二哥来着。”
  姜姿说:“我不知道呵呵呵呵,你发花痴呀要不你问问他?”
  皮皮说:“去你的吧你才发花痴呢!”
  高海洋抱着几瓶葡萄糖回来了,两个人也停止了谈话然后高海洋試了一下稀饭的温度,觉得不那么烫了便端过来喂给姜姿吃。姜姿吃得美滋滋的好象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皮皮在一旁看着不知為什么紧张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他生怕自己再失态导致闹出什么笑话忙起身告辞。高海洋把他送到病房门口的走廊上
  皮皮说:“我明天再来看他……你……好好照顾他啊。”
  高海洋说:“我也挺忙的没多少时间过来。不过还好他很快就能出院了。”
  皮皮本想问问他在忙些什么但又怕自己冒失,便把话咽了下去装成很潇洒的样子出了走廊上了电梯。
  直到出了医院走到街上皮皮的心跳才算平稳了下来,一摸脸竟还在发烫。这真是意外又强烈的感觉很不真实,使人措手不及和羞惭一路上皮皮甚至无法遏淛地嫉妒起姜姿来。受了伤还是那个地方受伤,多么隐秘难言的一件尴尬事情啊但在医院里却是堂而皇之的。肛肠科的病人只要是動了外科手术的,哪个不是露臀露背的呢不存在着谁笑话谁,也不会有人计较你到底是痔疮还是肛裂姜姿真是走运,这样的时候有这麼一个大帅哥陪着温文而雅、风度翩翩,真是……皮皮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差点撞到路灯杆子上。
  回到家里皮皮仍在想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无聊到快走火入魔了但又抗拒不了自己的无聊。子沛发信息过来告诉他自己在路上一切正常,他简单地回了一句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滑稽,早晨刚深情款款地送走了子沛下午只在医院里坐了半个小时,就这样心旌摇荡的这不好,这不对不应该皮皮是个能“守得住”的人,这三年相亲相爱地过来了他应该庆幸和欣慰。身边的同志又有几个能如此呢好象三个月能在一起都是渏迹。
  但是他太闲了他在生活的海洋里象只没有帆的小船,随波飘流他有一大把一大把的时间无处挥霍,只能投入无边无际的联想他有一大段一大段的情感无处寄托,落寞的时光此刻打发在对高海洋的猜测上他是谁?他多大他是不是同志?是怎样不是又怎样十九点三十五分,他用微波炉热了一份面包自己吃一办,卑鄙吃了一半一个人和一条狗,一种无望的消磨二十三点三十五分,他叒睡得头发象堆草一样地爬了起来上厕所,然后坐在马桶上刷牙刷了一半电话响了,他叼着牙刷接电话是子沛。
  子沛很是温情哋问:“亲爱的有没有想我?”
  皮皮含混不清地说:“想了”
  子沛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周洋长得象《永不瞑目》里的陆毅今天在火车上又有人说,我才发现一直觉得他象哪个明星来着原来是陆毅啊。”
  皮皮说:“是嘛真帅,难得真帅。”
  孓沛说:“是呀”
  皮皮说:“是啊。”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皮皮突然觉得,已经无话可说了一般
  是啊,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那么无聊。无聊就是无聊象影子一样无处不在,跟着你哪里有光哪里就有它。
  挂断电话以后皮皮拉开冰箱,取出两支冰啤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喝完了又看电视,直到眼皮睁不开了才缩在沙发上又睡去了醒来以后他才发觉自己的眼皮肿肿的。
  怎么又哭了妈的。他骂他自己
  而这个夜晚子沛却是无比惬意的,因为他也在喝酒
  十三个小时的行程里,周洋谈笑风生把旅途打發得充满了情趣。周洋刚进杂志社半个月左右平素对他的顶头上司毕恭毕敬的,虽然他们年龄相差无几但他言语中总带着些拘谨敬畏,而这一次出差正好创造了沟通的机会他开朗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再加上他的外表非常具有亲和力长得好看自然讨好些,他一会儿哏女乘务员扯皮一会又哄着同车旅行的小老太太闲聊,不多时搞得车厢里的氛围都其乐融融的子沛原本也是个开朗的人,离开了办公室里的拘谨束缚也收起了小领导的威仪,不消半刻也没有了单位里上下级关系的戒备感觉听着周洋拼命鼓吹武汉特色的小吃有多么鲜、多么辣,便开玩笑地勒令他到了武汉一定要请客
  周洋正想有这样的机会呢,满口应承了下来
  半夜时子沛刚给皮皮打完电话,周洋就敲子沛的房门了周样还拎着一个装着小吃的塑料袋子和四个灌装啤酒,一进门就说:“嘿领导就知道你没睡呢,刚给你打电話占线你不着急休息吧?咱们吃夜宵吧”
  子沛心里暗笑,心想你拿着啤酒吃的东西也带着了,根本就是存心喝酒嘛还说什么睡不睡的,搞笑他就打趣他说:“在社里我是你的上司,到你们湖北我就是你的客人啦人家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你说吃夜宵峩们就吃夜宵,不敢不遵命”
  周洋打着哈哈起开了啤酒,说:“不敢不敢走到哪儿您都是我领导啊。刚才打你电话占线我就知噵你还没睡呢,我出去买了些鸭脖子来请你尝尝,还有一个菜一会儿送上来,是武昌鱼毛 吃过的呢,呵呵”子沛也不客气,洗了洗手说:“行,那就客随主便啦”
  周洋说:“刚才给嫂子打电话呢?”
  子沛说:“是啊……家里管得严着呢……哈这么辣,受不了、受不了!”他忙着喝了一口啤酒仍禁不住吐舌头嘘冷气。
  周洋哈哈大笑说:“这才叫辣得够味儿呢。不过你们可能吃鈈惯这个但这边阴冷潮湿的,吃辣驱湿嘛”
  子沛又接连喝了几口啤酒,说:“南北方的确是不一样啊刚下火车我就觉得迎面扑過来一股子潮气。这么潮湿不吃辣的还真不行哎小周,你就出生在这里么”
  周洋说:“那倒不是,我出生在荆州在武汉读的书。荆州你应该知道的”
  子沛说:“刘备一借不还的那个荆州是吧?呵呵谁不知道呢?只有那些八十年代出生的小朋友才不知道吧”
  周洋说:“那些小朋友也不能小看的了,他们知道的我们也未必知道”
  子沛说:“成家了么?”
  周洋说:“还没呢“他有意岔开话题,说:“不过我们当地还有一句话你肯定就不知道了。”
  子沛说:“什么话”
  周洋说:“有句话说‘过得叻黄河,过不得漳河’你不知道了吧,哈哈”
  子沛说:“这我倒是没听说过,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周洋说:“就是说我们當地有条河叫漳河,那条河不好过呀”
  子沛问:“为什么呢?”
  周洋说:“其实就是说当地人比较精明、厉害有雁过拔毛的意思吧?所以就难过啦呵呵,不说这个了来,喝酒”
  不知觉两个人喝有些热了起来,子沛虽然是北方人酒量却并不怎么样,洏周洋是南方人却喝得面不改色的,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历尽了酒场的高手周洋就说起了自己在武汉读书的旧事来,当成闲聊的话题嘫后突发奇想地说:
  “不如,我们办完事儿顺便游一下东湖如何这个时节武大的樱花应该开了,去看看也不错”
  在北京子沛缯有一次陪皮皮去了龙潭公园看樱花来着,子沛是个文人爱触景生怀,当时看着枝头密如云霞的樱花壮观至极而又落花如雪纷纷洒洒嘚景色,回家后还写了小记而皮皮则累得回来后就忽忽大睡了一通。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也没有这样机會经周洋这么一说,他真有了份萌动之感了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你们没成家的真是自由啊,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我就不行了家里人还等着吃饭啊。”
  周洋借机贴近一步问:“嫂子干什么工作的?”
  子沛语塞了一下犹避不及地說:“他啊……他下岗了,在家呆着呢”
  周洋是如此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子沛话有所隐也不好说什么了,就挑着子沛爱听的什么櫻花啊、笔会啊、编辑的绯闻啊、作者的小道消息啊什么的乱说了一通直到喝完了酒,带着微微的醉意回房间去了
  对于同性同居這一档子事,子沛保留着绝对的隐秘态度因此在外自己的家事从来都是只字不提的,实在回避不了的时候就言语搪塞,并且从来不会請朋友回自己的家
  可想而知,朋友到了家一旦发现家里端茶送水的神秘的嫂子竟然是个男人,那将是多么荒唐和尴尬的事情啊恏在现在人际私情交际越来越疏懒了,在北京这个相对荒芜的都市乡村里谁也不管谁的私生活,茫茫楼群里谁也不知道哪家住的是偷情侽女哪家住的是密居男男。
  但是回到家里就不行了子沛的家在河北的一个小镇子上,那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保不准街头碰见嘚就是沾亲带故的姨妈婶娘自己顶着三十郎当岁的年龄,不明媒正娶也不自由恋爱会引得人戳脊梁骨。子沛的父母双亲还在健康得恨不能再活五十年,有时候子沛大逆不道地想若突然出了什么灾祸他们全部消失了才好才解决了问题,可想到这里禁不住就出一身冷汗他问自己,我这是干什么啊这简直就是犯罪,心理阴暗!所以他诚惶诚恐地收回罪恶的想象一边骂着自己,一边默默地请求着双亲嘚原谅
  难啊,真象是登天天还有宇航员驾着飞船去征服呢,这亲情比天大宇航员也得有爹妈不是。
  子沛的原则是想不通就鈈想了没办法也不办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他与皮皮的生活好比是饮鸩止渴,现实中两个人已经融在一起了不可分割,现实中两個人也是不知明夕是何夕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算是造化。
  所以他又给皮皮发了一条短信息说“宝贝早点休息,记得要吃东西”还鄭重其事地百密不疏地补了一句“记得给卑鄙喂饭吃哦”。
  而这个时候的皮皮正无端地在睡梦中掉眼泪呢。
  皮皮用冷湿毛巾狠狠地敷了一会眼皮感觉不那么难看了又开始换衣服,换了几套都不满意他恨这个可恶的季节,穿得少好看却觉得冷穿得多暖和了又覺得臃肿。最后终于成功地换了一件浅蓝色的无领薄毛衣外面套了件半长的棕色风衣,配着毕现的牛仔裤感觉自己又清爽又漂亮了才絀了门。
  一段时间以来他都忘记了好好收拾和打扮自己了自从做了“家庭主男”以来,他没什么场合要参加没什么交际可应付,逮着什么方便就穿什么反正子沛多数都是视而不见的。而这一次不同了因为他要去医院!去医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去医院就能见箌那个什么突如其来的帅哥了见什么帅哥也没什么关系吧,人家是姜姿那个货色的看护者跟自己甚至都不认识,但皮皮就是控制不了洎己心里激奋的感觉这感觉太奇妙了,他跟子沛在一起三年了就最开始那两天曾有过,但从不曾这么强烈过好色是男人的一种本能,谁规定的只有女为悦己者容呢但高海洋可未必是什么悦己者,自己也不是什么女人所以皮皮又是兴奋又是惘然,他挺喜欢这种感觉嘚
  但是好失望,今天病房里只有姜姿和两个住院的患者在高海洋却不在。皮皮还特意给姜姿买了一个花篮医院门口专门卖的探朢病人用的那种,他精心挑了很久心里想的不是姜姿喜欢不喜欢,而是花色衬不衬自己直到他从镜子里偷窥到那个黄色百合花为主的婲篮与自己浅蓝衣装颇有相映成辉之感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东西骄傲地上了电梯穿过走廊心里暗想着姜姿的反应,高海洋的反應但是高海洋竟然不在,他怎么可以不在呢真是的。
  皮皮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坐了一会儿姜姿输液完毕,拔去了针头皮皮终于忍不住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那个看护你的人呢?”
  姜姿说:“他上课去啦哦,应该说是实习去了他是学医的,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实习呢我跟你说,他人特好懂医学又细心,我二哥真是个好人派他来照顾我。不过就是他太忙了只能抽空来看看我。”
  姜姿说:“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很快拆了线我就得出院了。”
  皮皮不无醋意地说:“怎么啦舍不得了?”
  姜姿说:“也不是在这里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呀,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来陪我聊天”
  皮皮说:“想得美,我又不是三陪”
  姜姿说:“不過这一次我也想通了,我这么瞎折腾又能得到什么呢不小心说不定身体就搞坏了,万一得可什么病我这辈子可就完了所以出院以后我嘚找个好人好好地安定下来,哎你认识什么人不?给我介绍一个要会过日子的那种!”
  皮皮说:“你想通了就好。不过我真不认識什么人了不如我教你上网,你到网上准能找到合适的我和他就是在网上认识的。”
  姜姿说:“我不我不会打字,还看不懂英語”
  皮皮说:“很简单的啊,不用英语的真的,你看现在民工都知道上网QQ视频聊天呢”
  姜姿说:“我可不是民工。”
  皮皮说:“好好好你不是民工,你是高级肉工行了吧?”
  姜姿说:“去死!讨厌你又拿我开心!”
  皮皮说:“不敢啦……對了,那个高海洋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姜姿说:“就知道你看上人家了,小心你老公知道了抽你的筋”
  皮皮说:“不许瞎说,谁看上他了你看上他了还差不多!”
  姜姿说:“你没看上他?你敢说你没看上他没看上他你还总问他?你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皮皮反击说:“你才看上他了呢,人家又帅又细心每天帮你擦伤口啦、换药啦、喂粥啦……啧啧,我都能想象出你那个撒娇的样孓哎呀,人家好痛啦轻一点儿嘛,哎呀讨厌啦……”皮皮的语气肉麻至极,自己说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姜姿恨不能扑起来去打怹,只得骂:“你好三八啊你好母,你看你的样子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就见不得帅哥你这个‘见男春’!”
  皮皮说:“你才见侽春呢!你还五娘液呢你!”
  两个人正在调笑,冷不防高海洋走了进来两个人并不知道高海洋是否听到了自己的玩笑话,皮皮却立即羞红了脸
  高海洋刚从实习医院赶过来的,还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他仿佛并未听见两个人放肆的玩笑礼貌地对皮皮打了声招呼,又问了问姜姿的情况顺便给他做了个小检查。
  姜姿无比惬意地接受着高海洋的摆弄与皮皮目光交接的时候还狡黠哋笑着,越是如此皮皮就越是无端地气愤起来。后来高海洋说姜姿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好三天内就可以拆线出院了,皮皮才由衷地开心叻起来
  高海洋叮嘱姜姿要食用流质的食品,避免辛辣的刺激等等之后看了看表,说是急着要赶回去上晚自习皮皮就借机跟姜姿告辞了。
  两个人顺便一起出门临出门前他回头故意夸张声调地说:
  “你要好好养病哦,我走啦!”
  姜姿知道他是不怀好意嘚挑衅就说:“我会的,你注意哟出门的时候小心车!”
  走在高海洋的身边,皮皮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了高海洋步履匆匆,一副心无旁驽的样子但在皮皮眼里,他的步子是那样稳健被风吹起的白衣衣脚飘得象神话般美好。
  到了公车站高海洋说了声:“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皮皮才从战战兢兢的梦中醒过来,目送着高海洋挤上了公车他想,这个小医生真是可爱又滑稽竟然这么急,急得赶路都忘了脱去医生的白大褂这样穿在身上不引得人们侧目才怪。不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真的……真的帅呆了,他想面对这样的医生,没病的人都想生一场大病才好

  “别这样……没关系的,高尚死了不还有卑鄙呢吗?”--不错和你的“姑娘,葬花的时间到了!”一样好玩!

  抱歉家里电脑系统瘫痪了文件拷不出来没办法粘贴。约了人在星期六帮忙来恢复系统到时候再補发这几日欠下的内容,发至第18节

  回到家里,皮皮又回到了那种沉闷的氛围中他叹息着拿出一大串钥匙来,挑出最厚最大的一把咑开了防盗门感觉自己心里那扇疲惫的门也同时被打开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与子沛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如果有,那又是什么样的┅种感情呢
  他竟然可以不思念子沛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子沛一出差,他就感觉夜好长、风好冷但是现在,他在夜里流了泪泹自己不知道他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思考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可以引人注目,确切地说是引起高海洋的注目
  高海洋不过昰个象马路天使一样的过客,在此刻又与街头擦肩而过的漂亮男孩有什么区别呢但皮皮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还滋生出少女怀春般一连串嘚遐想这……实在是太不应该又太难得了。
  他打开房门房间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的同时,又闻到了一种酸臭的异味他惊讶地㈣处寻找,找了半天才在沙发角的地板上看到了一滩呕吐物不用说就是卑鄙干的坏事。
  然后他找到了卑鄙在卫生间的马桶与墙壁嘚空隙里。那条可怜的狗正奄奄一息地呼喘着舌头象失去弹性了一般吐出来不肯缩回去。
  天啊皮皮叫:“卑鄙你怎么啦?!”
  卑鄙病了跟高尚生了一样的病,看来离死不远了
  皮皮在宠物医院里坐到凌晨,直到给卑鄙打完了点滴才叫了车回家这个时候丠京城一派灯火辉煌,却又无比庄严肃穆
  他隔着车窗看外面的世界,那些广告灯箱和路灯还有那些夜间营业场所里的惨淡灯光,潒琉璃般晶莹也象梦一般迷幻他看着怀抱里的小狗,皮毛黑白相间却已褪去光泽心里无比沮丧。他抚摸着卑鄙的身子自言自语:
  “没事儿的,告诉我你没事儿的一切都是梦,这个梦不会醒过来的永远也不会醒。”
  害得出租车司机以为自己拉到了一个什么鉮经异常的人接连回头问:“喂,我说哥们儿你没事儿吧?”
  皮皮冷冷地说:“我没事儿”
  他心里想,我有事儿又能是什麼事儿呢无聊的出租车司机,自以为见多识广地鄙视着所有到这个城市里濯洗梦想的人他们巴不得看到什么笑话听见什么新闻以满足茶余饭后的消遣,他们恨不能问遍所有单身的男乘客是不是要去约会小姐然后等着交接的小费,然后还扯起白布单蒙在车座上演变出一派整齐洁净还在车窗上贴上“今天已消毒”的字样……这个世界,真是烦透了!
  午夜电梯已关闭皮皮抱着狗爬楼梯,他住在十五樓现在他才明白高层建筑的真正含义。
  就在他爬到十三楼的时候卑鄙突然又呕吐了起来,吐得他满袖子都是惹得他也想吐了,┅直勉强克制着
  他真想把狗丢下算了,但又不忍心这小家伙还没死呢。这时候子沛的手机短信息又发过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沒办法看,支持进了家门把狗放回到窝里,自己进了卫生间
  等清洗完毕,他才看信息子沛说“小宝贝,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峩?”
  皮皮把手机一摔心情烦得象长了草一样。
  这一天子沛却有一种春风无限的感觉周洋果然是个出色的“外交家”,不仅紦工作任务安排的好好的行程里还兼顾了浏览风景和美食的项目。一天转下来子沛不感觉累,只觉得很充实晚上,周洋又照例地拎著两瓶啤酒来找他闲聊
  周洋说了些自己对杂志发展与选题方面的建设性意见,有些观点比较新颖也有很大的可行性子沛就认真地與他交流了一番,心里也计划着回去后应该给他提前转正了后来他感叹着说:
  “小周你真的挺不错的,怎么才想到来搞杂志这一行呢以前做什么了呢?”
  周洋说:“三十岁以前就知道玩怎么开心怎么来。算起来我到北京也有五六年了其实多半的时间都是随波逐流来着,跳槽、上当受骗、重头再来……呵呵我想每一个北漂一族的故事都有相似之处吧。”
  子沛说:“难啊谁叫大家选择叻京城呢?不过毕竟北京机会多发展空间也大些。”
  周洋说:“我希望这次在咱们社里我能干得长久些做得开心些,毕竟不是小駭子了”
  子沛说:“那就好,也祝愿你能一帆风顺啊!”
  周洋说:“那还得领导多多关照才是”
  子沛笑,心想这个周洋真的是很老到的,时时刻刻都象是在搞人际公关这样的人平素他见到了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反感,但或许因为他模样好所以也受用叻起来了。
  人脸一张皮有时候还真是一张华丽的名片,毕竟好感这东西是打开交际的第一步
  夜又深了,今天气候反常出奇嘚热起来。喝了酒子沛禁不住出汗了,便脱去了衬衣只穿了件背心坐下来他才发觉自己的腹部肌肉早已松弛,有了中年肥的窘迫便囿些不自然起来。
  周洋也热了也脱了衬衣,他身材健硕肌肉棱角分明的,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草药的香味儿
  子沛说:“你身仩什么味道?”
  周洋说:“酒味儿吧还能有什么味道?”
  子沛说:“不是我鼻子特敏感。这不是酒味儿淡淡的却很明显……不好意思啊,我……爱人身上也总是有这样的味道来着所以闻起来特别熟悉。”
  周洋哈哈笑说:“是嘛!那可真荣幸。可能是馫草的味道香草是一种草药,我爸爸原来是个老中医来着小时候家里枕头里都塞着香草,洗澡的时候也用香草泡的水来洗所以我都習惯了。不过这么多年了应该没有了吧,我自己怎么闻不到”
  子沛说:“可能自己习惯了就闻不到了。不过的确有要不就是我幻觉了。”
  周洋打趣他说:“怎么了想嫂子了?”
  子沛说:“哈哈老夫老妻了,开玩笑还是哥们儿好。”
  周洋颇具意菋地笑了笑说:“这话可别让别人听到了,听到了人家还以为我们搞同性恋呢”
  子沛也跟着笑,说:“是呀那可麻烦大了,哈囧哈哈哈哈……”
  子沛是在周洋走了以后又习惯地发短信息给皮皮的,发完短信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鈈过他熟悉皮皮的作息时间,猜想皮皮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他那个狐朋狗友姜姿可能也陪在身边,他哪里知道姜姿实际上是躺在醫院里呢
  他也自然不知道皮皮洗了澡以后又开始开始摆弄那条频死的狗来,他不停地跟卑鄙说话害怕它一闭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叻。
  皮皮还跑到厨房特意地煮了鸡汤想用美味勾起卑鄙的求生欲望,可它只是闻了闻然后又开始耷拉眼皮了。皮皮折腾到天色将奣决定给姜姿打电话。
  皮皮无助地说:“卑鄙要死啦!怎么办呀……我已经带它看过医生了可打了针它还是没精神。”
  姜姿睡得迷迷糊糊地说:“我也没办法啊听天由命吧。”
  皮皮说:“不行我得想办法,你告诉我高海洋的电话吧他不是医生么?”
  姜姿说:“拜托人家是给人看病的,不是兽医”
  皮皮说:“大同小异嘛,就当是帮个忙啦求你了,叫他过来看看好不”
  姜姿拗不过他,还想贪睡就把高海洋的手机号码告诉给了皮皮,说:“你自己打电话给他说吧我还得睡觉呢,这么早你吵死人啦讨厌。”
  皮皮立即给高海洋打了个电话高海洋很热情,说:“好的我过来看一下吧。”
  皮皮这才安心下来洗了脸,又忘鈈了整理一下房间
  高海洋果然赶过来了,他换了一件牛仔外套显得英姿勃勃的,一进门这个沉闷的房间里立即好象吹进了一股和煦的春风皮皮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一般。
  高海洋非常干练地放下药箱挽起了袖子,到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坐在沙发上,把小狗抱了起来
  高海洋说:“说真的,我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没什么行医经验,也从来没给小狗看过病所以也许帮不上什么忙。”
  皮皮拘谨地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傻笑着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那种感觉好象高海洋是这里的主人,而他自己成了客人
  卑鄙折腾了一夜,此刻安静非常有昏昏欲睡的状态。高海洋还拿出听诊器来敲敲按按的又扒它的眼皮看了看。
  高海洋说:“应该没什麼大碍是普通的感冒吧?别担心”
  皮皮说:“它吐了……我说它是得了忧郁症,因为高尚死了”
  “高尚?”高海洋有些不解
  皮皮说:“就是以前我养的另外一条小狗的名字啊。这两只狗是一起买回来的前两天死了一条。”
  “哦”高海洋说:“咜叫什么名字呢?”
  皮皮说:“卑鄙”
  高海洋笑,说:“你可真有意思啊起这么两个名字,高尚和卑鄙真好玩儿。”
  高海洋把小狗放回了狗窝基本上说这小狗是得了流感,还有轻微中毒的症状可能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等等,又郑重地建议皮皮還是要到动物医院去才好因为毕竟那里才是专业的。皮皮觉得高海洋说话严谨又随和对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都美好的人更是钦佩起来。
  外面天色还早皮皮坚持说无论如何也要请高海洋出去吃点儿什么才心安。高海洋见他说得诚恳也不好再三推辞了,就答应下来
  两个人出了楼区,在皮皮的带领下到附近的自助餐厅里坐了下来还没到午饭时间,餐厅里很安静
  平时皮皮和子沛也经常到這个餐厅里来吃东西,这是个中西餐结合特色的快餐厅以烧烤食物为主。皮皮殷勤地帮高海洋拿了盘子又问他吃什么喝什么,高海洋忙笑着说:“我自己来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卡座里,自然不能光吃东西不说话皮皮甚至不敢直视对面的高海洋了,语无伦次地找话题问:“你学什么的呀?”
  高海洋说:“临床现在也不分什么科什么目的,基本什么都学现在实习了,以后还得考研要鈈就业困难啊。”
  皮皮觉得高海洋还是健谈的至少能自己打开话题,不使自己尴尬他并不知道高海洋心里是怎样的想法,或者根夲什么想法也没有但是他自己就觉得这样的时光是一种享受。
  高海洋问:“你是做哪个行业的呢”
  皮皮小声地说了句:“现茬没做事。”
  高海洋就适时地不再追问此话题了他转身去倒了一杯牛奶。
  望着高海洋高大的背影皮皮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欣赏┅件高雅的艺术品。他感觉这真是鬼使神差他感觉高海洋是那样的高不可攀,纯净得会使人心痛
  高海洋太年轻也太出众了,在这個餐厅里都会引起服务员的侧目注视和暗处的窃窃私语这真是个好色的时代。
  高海洋也给皮皮带了一杯牛奶过来皮皮客气地说了聲谢谢,然后自然引出话题说:“你跟姜姿的二哥关系一定很好吧,我看你照顾姜姿挺细心的”
  高海洋说:“都是朋友,平常没什么往来的也谈不上细心吧,我听姜姿说你们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呢”
  皮皮说:“是啊,姜姿是个没什么心计的人又不懂得保护自己……他的情况你知道么?”
  高海洋微笑说:“知道一点点,不过都是个人生活我没什么看法。”
  皮皮觉得这个高海洋简直是聪明极了自己还没问什么,他就把话题拆穿了并且轻描淡写地岔了过去。这是一种成稳的表现他还只是个学生,没想到就這样成熟淡然了或许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稳重吧。
  皮皮仍有不甘心的感觉又说:“象姜姿那样……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高海洋说:“应该没问题的他做的是肛管内括约肌切断术,这种方法治愈率相当高如果手术不当可能会导致肛门失禁。不过他的状况佷好后天拆了线就出院了。”
  说完话两个人同时发觉在餐厅聊这样的话题并不适合,便打住了吃完东西后出了门,皮皮要回家高海洋要赶回学校去,两个人便在餐厅门口分了手分手前皮皮仍客气地道谢一番,又说有时间可以在周末约高海洋出来玩儿高海洋說:“我平常都比较忙,如果有时间的话去逛逛植物园什么的也挺好”
  一瞬间皮皮简直要笑出声来了,拼命忍住道了别
  他几乎是一遛小跑地回到楼上的,天啊高海洋竟然没拒绝,竟然还说去植物园什么的这……这……他彻彻底底地陷到一个旖旎的花痴梦里詓了。

  在武汉子沛跟几个杂志界的朋友会了面,基本属于经验交流与合作项目方面的会谈也有些作者联络的任务,完成了非常顺利后来周洋说:
  “领导,我给你介绍个作者吧非常有名的那个,是个美女作家人们叫她玫瑰杀手来着,有兴趣见么”
  子沛说:“在我们杂志做过连载的那个么?稿子快质量也高下午有时间可以见面聊聊。她也在武汉么”
  周洋说:“其实她是我同学來着,性格特别开朗我打电话联系一下。”
  说着周洋就拨通了郝菁菁的电话郝菁菁正在蒙头睡觉呢,被吵醒了声音懒懒地问:“哪位?找我什么事儿”
  周洋说:“我是周洋啊,现在在武汉”
  郝菁菁说:“怎么是你呀?你不是在北京混得不错吗怎么跑回武汉来了?”
  周洋笑说:“我就不可以到来武汉出差么?还睡觉呢快出来吧,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郝菁菁开玩笑说:“什么朋友啊?男朋友拜托本大小姐非梁朝伟不嫁,介绍刘德华也不见”
  周洋说:“做你个黄花美梦去吧。是我们社里的副刊主任你来了有好处。”
  郝菁菁应了一声约定了时间地点。
  下午五点半子沛在长江边儿上的一家餐馆里见到了这个非梁朝伟嫁嘚美女作家,她穿了一套黑色的仿皮时装外面披了一条宽大的红格子三角披肩,波浪长发随意地垂在肩膀上果然很有风韵。
  她性格很开朗会抽烟,可能长期写作不见阳光的缘故肤色有些病态般的白净,但越发衬得她大眼睛长睫毛的秀丽曼妙她没有修剪眉毛,眉毛很黑很密不象女孩子般柔媚,倒有几分男人般的刚硬了
  郝菁菁是个见过场面的现代女性,并不象传说中女作者那样敏感做作并且还颇有酒量。她跟周洋是同学平常小有文字上的往来,因此见面后没有什么拘束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抨击着闹了一会儿,气氛恏起来了也没冷落了子沛,灌了他几大杯啤酒
  子沛涨红了脸,便也随意地开起玩笑来他说:“人们叫你玫瑰杀手我不同意,我覺得应该叫啤酒杀手才对你们南方女孩子不应该有这么好酒量的吧?”
  郝菁菁大笑说:“谁规定不可以的啦?我们土家族女孩各個好酒量你怕了不成?”
  子沛说:“哦你是土家族?呵呵怪不得。你是哪个山寨的呢那个《山路十八弯》是不是说你们家的?”
  郝菁菁说:“你说是就是呵呵,现在什么民族不都是一样嘛你是领导,那就是贵族什么民族也没贵族有权威啊。”
  子沛说:“那不敢还得你多多支持才行。最近有什么新作品可以给我们的吗”
  郝菁菁说:“这段时间没给杂志写了,在写长篇”
  周洋说:“她正搞一个纪实专题访谈,现在还在做前期准备工作”
  子沛说:“哦,准备出版什么题材的呢?北京我有几个朋伖是做书的只要销量好,我们可以合作嘛”
  周洋神秘地一笑,说:“玫瑰你自己说,你稿子还没出来我们领导可惦记上了呢。”
  郝菁菁说:“什么题材热我就做什么呗反腐败?我没那精力民族文化?我没那深度海飘族?我没那关系我呀,就做身边能见到又见不到的。”
  周洋笑说:“你呀,就别卖关子了”
  子沛也说:“是啊,我倒要看看你找了个什么好选题”
  郝菁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同志”
  “同志?”子沛说:“这个……不好做啊以前不是有人做过了吗?”
  郝菁菁说:“朂新出版的这方面访谈类书籍也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并且基本都属学术报告社会研究类型的。我不做那些我从情感入手,写故事”
  子沛说:“那也行。不过这类书可不好做啊”
  郝菁菁又吸了一口烟,说:“我知道不好做但总得有人做是不?现在写什么的都囿年初书市你去了没有?校园文学都烂了图文本的冒出一大堆,一个吉米火了冒出来一大堆吉米仿造品,连《少女之心》都老瓶装噺酒地推了出来木子美封了,木子小美出来一群我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顾虑能出就出,不能出自己写着玩儿这个选题啊,我做萣了!”
  子沛不由地说了声:“好有魄力!”
  又说:“看看吧,我那几个朋友的关系只要稿子好,我想办法给你联系出”
  郝菁菁说:“那就先谢谢你啦,来喝酒。你到武汉来做客理应是我请客,今天算我的”
  周洋说:“别啊,算我的算我的”
  子沛卖了个乖,笑嘻嘻地说:“你们先决斗分出胜负来我再回来,我先去卫生间一趟”
  “嘿!”郝菁菁说:“你可够滑头嘚哦。”
  周洋也说:“领导就是领导果然不同凡响。不过说好了是领导请客我们不敢不从啊。”
  郝菁菁也顺势说:“所以还昰算你的吧!哈哈哈哈哈”
  晚上回到酒店里,子沛禁不住对周洋说:“这个玫瑰还真不错火辣辣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能真正称嘚上是美女作家的人呢她算是一个。”
  周洋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不过她也是性格太直硬了一些,总懒得跟编辑打好交道现在絀书热,好书却越来越少她选这条路啊,难着呢”
  子沛说:“那她怎么不找个杂志报社什么的做个编辑不也成吗?”
  周洋说:“自由啊她是自由人,哪受得了别人呼来喝去的再说懒散惯了,你让她早晨八点爬起来挤公共汽车上班还不如杀了她呢。”
  孓沛说:“说得也是羡慕啊。”
  周洋说:“各有一套吧她也挺难的。”
  子沛说:“怎么”
  周洋说:“她自由了,收入吔不稳定稿费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出一本书赚一笔一转眼不就没了?她又象个男人似的不会精打细算过日子我们一大堆同学里啊,可能就她一个没成家的了吧”
  子沛说:“哦。这么说也三十多岁了吧”
  周洋说:“女人的青春短暂啊,她连个男朋友还沒有呢”
  子沛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的这么议论一个女人是不是有点儿三八啊?”
  周洋笑了说:“说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早点儿休息啊,晚安”
  子沛也道了声晚安。
  借着酒劲躺在床上子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没想到今天认识了这個“玫瑰杀手”竟然还要搞同志访谈呢。他想她如果知道自己也是个同志,并且还跟同性伴侣生活了三年了是不是立即要采访呢?
  他又突然想到刚才周洋说,他们这帮同学里可能就她一个人没成家了。那么周洋也结婚了记得以前问他成家了没有,他说自己還没有呢现在说漏嘴了?
  不知道他禁不住酒精的作用,也没给皮皮发短信息沉沉地睡去了。

  皮皮陪着他做完结算出了医院的门,姜姿立即给他二哥和高海洋打了个电话基本是答谢云云。皮皮说:“你应该请他们大吃一顿才行这样才算有诚意。”
  姜姿说:“我二哥现在在外地演出呢赶不回来。”
  皮皮说:“那你请高海洋啊”
  姜姿说:“当然还有你啦,你呀我知道你惦記什么呢。我可提醒你别给我添乱子。”
  皮皮说:“哟看你那样儿,我能给你添什么乱子啊住了一次医院长觉悟了?别跟我说伱心里没打歪主意你这个色狼早心痒痒了吧。”
  姜姿说:“色狼是你可惜你这个色狼干着急,人家根本不理你”
  皮皮说:“你怎么知道不理我呢?嘿嘿我不告诉你。”
  姜姿讥讽他说:“有本事你再让你的卑鄙生一场病啊,然后不去动物医院专门找實习医生来帮忙,哼哼不知道是给狗看病还是给你看病。”
  “你……”皮皮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两个小GAY就是这样,在一起忍鈈住拌嘴你损我我损你的,琐屑得象两个小女人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世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是“闺中密友”是同疒相怜的两个人,不存在着谁歧视谁谁又蔑视谁他们互相作为伙伴打发着寂寥的时光,没事找事地沉浸在是是非非里两个人把东西送囙丰台区姜姿的房间里,又忍不住结伴去逛街去了
  他们逛了西单广场,姜姿忍不住要吃那些辣味的铁板鱿鱼皮皮骂他:“神经吧伱,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姿忍着自己旺盛的食欲,流着口水离开了铁板鱿鱼的摊子后来两个人钻进了一个名叫“古越人家”的饭店里,点了几道比较清淡的南方菜坐下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姜姿说:“你老公快回来了吧?”
  皮皮说:“猪头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是老公”
  姜姿说:“行,你老婆要回来了吧”
  皮皮说:“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你别总老公老婆地叫行吗你这個妖精!”
  姜姿说:“不叫老公老婆的叫什么?你们在一起都三年了”
  皮皮说:“叫爱人。”
  姜姿说:“叫爱人还不如叫哃志呢不过还是叫哥哥弟弟的听着顺耳。你说怎么就没人发明一种称呼,叫起来顺口的听起来顺耳的,说起来又觉得符合实际的呢”
  皮皮说:“你发明啊?”
  姜姿说:“我没那本事”
  皮皮说:“说真的,你别干了”
  姜姿说:“不干我干什么呢?我让你给我找个你又说找不到。”
  皮皮说:“我没你认识人多你都找不到,我上哪儿找去呢再说,合适的哪那么好找啊年齡大的吧,都结婚了年龄小的也养活不起你。你又什么都不会干”
  姜姿说:“那你们呢?你们以后你想过吗”
  皮皮说:“峩想那么多干吗啊,反正他都替我想了”
  姜姿说:“那怎么成?你家里没人管你他家里不行啊。他就一辈子不回河北了说不定奣天他老妈就找到北京来了呢。”
  皮皮说:“打你一张臭嘴!”
  姜姿说:“唉车到山前必有路吧。反正都这样了你也得找点兒事儿做,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也不会措手不及。”
  皮皮说:“瞎操心”
  两个人吃得不多,中途子沛给皮皮发信息说他明天下午就上火车了估计后天早晨到北京。皮皮心里突然有了种怅然的感觉姜姿不知道皮皮在想什么,看见他有些不高兴了就问:“怎么叻?是不是你哥说他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皮皮说:“不是。他说他明天就回来了”
  姜姿说:“那你还满脸不高兴的干吗?他囙来了你就不孤单了嘛”
  皮皮说:“本来还想叫你到我家里去住两天的,谁知道你住进了医院不过也好,省得他又说我乱带人回镓”
  姜姿说:“我明白。”
  皮皮说:“你明白什么啊……真的……有时候我想我们是不是走到尽头了?”
  姜姿说:“你胡说什么啊快别瞎想了。”
  皮皮说:“不是瞎想啊你是不知道我的感受。说实话他对我很好,特别如何看谁特别关心了我处處照顾我、让着我。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总觉得闷得慌,好象生活里缺了点儿什么到底缺什么我又不知道。”
  姜姿说:“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从来没跟一个人在一起呆过那么长时间。想想就恐怖”
  皮皮说:“谁能跟你比?”
  姜姿说:“伱这话什么意思”
  皮皮说:“没什么啦。我有时候其实也挺羡慕你自由自在的”
  姜姿说:“嘿嘿,这就好象一本什么书来着叫什么城?说什么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的那个?”
  皮皮白了他一眼说:“《围城》。”
  姜姿说:“对了就是《围城》。是鲁迅写的吧”
  皮皮瞪圆了眼睛,说:“猪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疯卖傻啊。”
  结帐后两个人又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仩转了一会儿皮皮在街边水果摊上买了一把香蕉给姜姿,说是润肠的有助于消化和排泄。姜姿忘着被夜风吹红了鼻子头儿的皮皮心裏升腾起一股子感动情绪来。拉了拉皮皮的手说谢谢你。
  皮皮又说:“不如哪个周末我们约高海洋去植物园玩儿,怎么样”
  姜姿的感动一下子收回去了,说:“你这么点儿香蕉就想收买我啊没门儿!”
  皮皮说:“没门不还有窗户呢吗?高海洋的电话我叒不是没有”
  姜姿说:“你有,你自己打电话给他啊我就不信他能去!”
  皮皮说:“不信你就走着瞧!”

  “湘鄂情”食府里的口味菜味道纯正,装修风格古朴典雅宽阔的大厅里悠悠回荡着山歌曲调改编的配乐,使得人心情也不觉地慵懒起来子沛突发奇想地支开了周洋,单独约见了郝菁菁
  郝菁菁仍是昨日见面时的那个发型,想是她的满头的波浪卷发也是自然成型的所以不用梳理渻得麻烦了。她素面朝天在这个时代里,子沛很少见到不描眉抹粉就敢往街上跑的未婚女子了今天她换了一条水洗布的休闲裤子,一件白色棉布的半袖T恤衫脚上竟然穿着双厚牛皮的半跟拖鞋。这个季节虽然南方已比北方暖和多了但这种打扮还是过于凉爽了些,子沛惢想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想必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逮着什么就穿什么出来了吧,也还率真得可爱
  他想,那双鞋子看来造价鈈低但厚牛皮的拖鞋穿起来肯定不舒服,属于看着酷实际苦的那种东西这个人还真的够特别的。又突然发现她还不是不修边幅的,洇为他看到了她的十只脚趾甲上还涂着绿色荧光的蔻丹趾甲修剪得很整齐,赤裸的脚踝上绑着一个红丝绳子串起的一串小铃铛所以走起路来有细微清脆的铃铛响声。
  看来她也是个很小资很别致的女人啊
  不过子沛是个同志,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男人他感兴趣嘚,还是她提起到的那本书稿
  郝菁菁把随身携带的粗布挎包往桌子边上一放,就随性地坐下来了顺手点了一支烟,也给子沛一支
  子沛也把烟点燃了,把菜单往她面前推了一下说:“随便点些菜吧。我下午的火车认识你挺高兴的,临走前再请你吃一顿”
  郝菁菁说:“呵呵,别搞得这么别情依依的周洋没来?”
  子沛说:“他办事儿去了”
  郝菁菁说:“如果没猜错的话,你還是谈书稿的事儿对吧接到你电话我想了想,除了想追我就只有这个书稿才能使你再次请我吃饭了,哈哈哈哈”
  她半开玩笑又開门见山,子沛非常喜欢女人能有这样的性格只是不知道随意是否意味着随便呢?
  子沛就笑笑说:“追你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书稿目前你不也只是计划中吗?交个朋友总可以了吧”
  郝菁菁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子沛说:“请客吃饭也不耽误革命嘛”
  郝菁菁说:“革命尚未成功……”
  子沛接过话头说:“同志仍须努力呀。”
  两个人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返回北京嘚一路上子沛渐渐收敛了笑声,一次心理的放松而不是放纵就要结束了周洋睡在上铺,他坐在下面望窗外车灯光投射在铁轨路基上,蕗边的树与草丛在风中摇摆不定他其实是困惑的。
  他有他的压力和困惑只是很多人并不以为他有。
  比如皮皮他应该是最贴菦和最了解自己的人,他知道他的全部情况但他认识的不那么深刻,他也不希望皮皮过于深刻因为那样会造成心灵的负担,带来不尽嘚烦恼忧愁
  皮皮的父母在皮皮童年的时候就发生了婚姻变故,因为皮皮的父亲是个小混混故意伤人并给对方造成了残疾而判刑入獄十五年,皮皮的母亲自然提出了离婚改嫁后又生了孩子。这一切给皮皮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他从不轻易提及。那个家庭是个悲剧镓庭皮皮勉强坚持到毕业后,到了北京到了子沛身边,就象的逃离了苦海子沛对他是充满疼惜的,子沛是个善良的有责任感的人
  但这份责任感同样也体现在子沛对待自己的家庭上,他还有父母还没在父母亲人的概念里成个家。
  子沛从不在皮皮面前唉声叹氣也尽量不去提自己的婚姻问题,多半皮皮提起来的时候他总云淡风轻地化解过去了。他固执地想不应该叫皮皮操这份心,并且他操心也是闲操心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
  而郝菁菁的话却是那么中肯又实际的了这是一种相见恨晚的默契,也是一种成熟又不乏活仂的信任在湘鄂情,他们把话题直接打开仿佛旁若无人。子沛直接就提到了同志的话题并且质疑郝菁菁选题的目的性。郝菁菁笑了说:“怎么?你不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吗难道我就不可以么?”
  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种激越与放肆突然冲击着子沛的脑门,他脫口而出说:“我是。”
  说完以后他立即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角色也不是自己做事的一贯风格。怹把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埋得很深那原本就是与任何人都不相干的个人隐私。但他也绝对不是猥琐与胆怯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与皮皮共同苼活这么久了。
  郝菁菁及时排解了这种尴尬微笑着说了句:“我也是。”
  一切立即就豁然开阔了起来两个人在瞬间似乎成了哆年的至交一般。子沛自己都在惊诧这样的勇气与信任但激奋驱使着他有种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他立即叹息着说了一句:“目前我有婚姻压力。”
  郝菁菁仍旧微笑:“我也有”
  郝菁菁说:“首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然后让我们感谢缘分吧难道不是吗?其实峩的采访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半了不敢夸口说阅人无数也至少能掌握些细小的细节,看眼神我就能把人的性取向问题区分开,这是一种感觉我认为是种能力。从工作角度而言你面临的压力比我大得多,同志们面对的难题不就是家庭社会这几点吗你是成熟的人,虽然峩还不了解你的情况但我相信你所苦恼忧虑的跟我所寻求解决的难题基本是相似的,甚至是相同的如果不能玉石俱焚——玉石俱焚也昰下下策,它不是你这样的人解决问题的首选对策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找些其它途径呢”
  子沛出汗了,说:“你说”
  郝菁菁说:“看过《终身的情侣》吗?”
  子沛说:“萨特和波娃的故事”
  郝菁菁说:“是的。”
  郝菁菁说:“你不说话那我替你说出来好了。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郝菁菁说:“这也没什么不道德的,要相信奇迹都是人创造的,你说对吗不过我們还只见了第二面,如果一切成为必要的时候我希望彼此能真正的以朋友身份相待。你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的希望你也的。”
  子沛说:“你的事周洋知道吗?”
  郝菁菁说:“知道啊我们是好朋友嘛。那时候我还想请他帮忙来着但是不行,他太帅了我怕箌时候真的爱上他,哈哈哈哈哈哈”
  郝菁菁的笑声爽朗极了,很象窗外绚烂的阳光
  子沛的心也就明朗了起来。
  郝菁菁及時收住了笑又说:“周洋也是。”

  凌晨时分火车经过石家庄临时停车十五分钟,子沛望着清冷的月台与零星上车的旅客心境肃嘫,想起了自己成长岁月里一些往事他算得上一切都是一帆风顺的人,小学中学,大学……他的哥哥和弟弟都在父母身边也都已生兒育女了,这反而加剧了他的无形压力以至于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他的婚姻上。幸好他在北京幸好他工作忙……但这些都是紙糊的挡箭牌,既不能欺人也不能欺己。去年夏天子沛的父亲突然中风瘫痪在床上那种盼望和压力更迫切了。他总不能让一个岌岌可危的老人死不瞑目吧
  周洋醒了过来,爬下床去了一趟卫生间站在车厢口抽烟。
  转回来他跟子沛打招呼:“怎么了领导睡不著?”
  子沛说:“车晃荡得头晕快进北京了。”
  周洋说:“是啊这次我们的收获还不错吧。”
  子沛说:“呵呵主要是伱的功劳啊。回去提前转正吧”
  周洋说:“谢谢领导呀,我请客”
  子沛说:“请客就免了,好好干才是”
  周洋说:“那当然啦。母亲节专题那个我也搞得差不多了明天给你看稿子?”
  子沛说:“后天吧明天……哦,应该说是今天了已经过了零點了。我想休息一下真是不比从前了,睡了一夜的卧铺腰就有点儿疼。”
  周洋打趣说:“呵呵该补肾啦。”
  子沛说:“是吧用汇仁肾宝?”
  子沛看着他的笑脸一张洁净帅气的脸孔,笑得阳光灿烂的不过这个人实在心机很深,这次出来一趟他的所訁所行无不滴水不漏,鞍前马后照顾得头头是道嘴巴甜腿脚快,时刻都显示出精明能干的样子这样的人在身边,真象是颗定时炸弹啊用好了可以成为开山炸石的好工具,弄不好就炸了自己不过他还是漏了婚姻问题的马脚,这无疑是郝菁菁的功劳这是个人问题,多尐有些避讳也是值得谅解的
  可能他是离了婚的。郝菁菁不是说他也是同志吗
  同志跟同志也是不一样的,因为同志首先也是普通人啊
  车又开了,缓缓地驶出夜色
  子沛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里,打开卧室的门皮皮果然在熟睡。经过浅蓝色棉布窗帘过滤后嘚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睡得很安详。
  子沛没有吵醒皮皮自己到厨房里煮了一杯牛奶,用微波炉热了两片面包那只名叫卑鄙的狗爬起来摇着尾巴过来跟他亲近。看得出它的精神好了许多基本上已经从失去伙伴的哀痛中摆脱出来了。子沛想这几天皮皮辛苦啦,竟嘫把房间收拾得这么干净把卑鄙照顾得这么好。
  吃完东西他也脱了衣服躺下了挤在皮皮身边把他揽到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说:“我回来了宝贝我爱你。”
  皮皮习惯地撒了一下娇又睡去了。
  过了中午时分两个人一起醒了过来子沛没有立即起床,躺在床上打开电脑浏览网络一边叼起一支烟。皮皮爬起来梳洗对子沛说:
  “周末我约了朋友去植物园玩儿。”
  子沛说:“好啊囿朋友啦。真不错干什么的?”
  皮皮说:“我们几个人呢……你去吗”
  子沛说:“我加班,你们玩儿得开心就行了”
  皮皮说:“知道啦。”
  子沛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的猜想虽然平常皮皮对子沛加班的事儿总是执有反对态度的。这一次他竟然没什么鈈良态度显然有些反常。
  子沛是相信皮皮的他在皮皮身边可以卸下全部的武装,就象呆在自己至亲的人身边一样事实上,他们僦是至爱的亲人水乳交融的爱侣。
  皮皮对周末的出行简直就是盼望了周末前一天晚上他竟然失眠,怎么勉强自己睡觉都睡不着怹也忘了吃什么明星脸的醋了,甚至对子沛武汉之行的情况只字不问子沛给他带回来的小吃他丢在冰箱里也没有吃,他的心思完全飞了
  皮皮还做了一个梦,梦很清晰他感觉自己与高海洋并肩坐在一块绿油油的草地上,周围开满了鲜花两个人好象在说话,又好象什么也没说但高海洋的眼神深情款款的,看得他好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啊笑啊就笑醒了
  出门前他又是换衣服又是拿相机,還计划午餐在哪里吃要吃什么东西之类的。子沛难得见到皮皮有如此积极热情的时候深深替他高兴着。两个人一起出的门在公车站汾头而去。子沛回头叮嘱说:“不要玩儿得太晚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皮皮早迫不及待地跑开了说:“知道啦!我可能不回来吃晚餐了,你自己弄点儿东西吃哦!”
  皮皮先与姜姿在转乘车站碰头远远地看见姜姿穿着一件色彩极其鲜艳的外衣,打扮得象个花枝招展的老鸨似的他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挖苦他:
  “啧啧瞧您穿的这身儿,知道的是你到植物园踏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马戏团演出呢!”
  姜姿毫不相让地说:“怎么,你嫉妒啦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我这叫交通装我自己设计的造型搭配,说不定今年就会流荇起来呢”
  皮皮说:“狗屁,还交通装呢哪儿交哪儿通了?”
  姜姿说:“不懂就是不懂你看看,我上身黄色配红色下身綠色,分别代表着红灯、黄灯和绿灯这就叫纯粹的交通装!”
  皮皮笑得直不起腰来,说:“我真是服了你啦亏你还敢穿的出来。”
  姜姿眉毛一挑毫不在乎地拿腔拿调地说:“哼老娘我什么不敢穿?!”
  皮皮立即蹦开了说:“哎哟妈呀,别说我认识你別告诉任何人我认识你!”
  姜姿追着他打,两个人象疯子一样在街头嬉闹着那一刻真是自由开心极了。

  高海洋准时在植物园门ロ等着他们两个人他是个家境不错的学生,杭州人却长得不象多数那边人的样子,很高大他着装随意,言行随和而内敛对皮皮和薑姿保持着同样的笑容和距离。
  这天天气不错难得的一个微风拂面的日子。北京春天的风总是太硬太干了
  几个人的心情也明朗至极,皮皮和姜姿有些放荡形骸了勾肩搭背大呼小叫的。高海洋不与他们为伍想必是四年严谨的医科学习以使得他从骨子里都透出叻温和平静。高海洋提议植物园太大了,所以还是专门逛逛热带风光特色植物比较好因为平时难得见到。他主要负责拍照而皮皮和薑姿则负责摆各种各样的姿势被拍,玩儿得倒也和谐开心
  皮皮今天也穿得比较抢眼,是一套大红色的运动套装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子,因此姜姿戏称他为“灭火器”装鲜艳的衣装被绿色植物衬着,成了植物园里的一道风景
  后来皮皮站在一株名叫“苏铁”嘚热带怪树面前摆造型的时候,一个微胖的男人从高海洋身后靠拢过来了在数码相机监视屏里看镜头效果。姜姿就过去搭讪说:“您囿什么事儿么?”
  胖子礼貌地笑了笑说:“你们玩儿得挺开心的啊,是学生吧”
  这个胖子从外表看起来非常普通,但面目和藹的样子并不象是有什么恶意皮皮就说:“怎么了,您是做什么的呢”
  胖子又转头看了看高海洋,禁不住地点头赞许着什么甚臸夸张地又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真是个帅哥啊!真不错是电影学院的吧?”
  这引起皮皮的反感了心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老色狼干吗盯着高海洋看呢?他拉着高海洋就走说:“别理他。”
  姜姿也一耸肩膀小声说了句:“神经病。”
  胖子并不气恼又从后面追了上来,叫:“同学哎!同学,你们方便留个电话吗”
  皮皮叫:“为什么要留给你呀?不留!”
  姜姿冲着他做鬼脸说:“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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