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一斤它不远,手提一斤沉一点。打俩字

《求凰》 作者:梁心(完结)


  根细针不偏不倚地插进了男人的眉心。
  「冬晴妳说......他这伤有救吗?」声音的主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看着床榻上那个从受傷到现在已经延误了好几个时辰救治的男子。
  能撑到现在不死留着口气让她运回来给冬晴医治,他命算硬底的了
  「难。」顾冬晴眼波不兴淡定地回话,如春风拂过的温润嗓音人间难得几回闻稍稍减弱了她周身散发出的冷淡气息,仅管如此她给人的印象还昰难以亲近。
  她再捻细针抹了略带腥臭的九节莲岑膏,往他两边眼角徐徐转进以抑制毒性
  这毒复杂,染了至少七项若是她判定无误,其中两项的解药各为彼此的药引解了其中项毒性,却引发另外项毒性也是枉然个不留神,买棺材还比较快
  「难治还昰有法子治的吧?妳这回可得帮帮师父我可不想欠这男人人情啊!」她在房内来回踱步,甚是苦恼「我不过是下药让『马家庄』的庄主两年不能人道而已,又不是阉了他!也不想想是他自己造孽在前,强纳不足十二岁的孤女为妾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竟然出动全庄嘚人追杀我还买凶想置我于死地,妳说可不可恶幸好那些人的武功入不了我的眼,不然我就回头阉了那姓马的浑球!」
  顾冬晴不悝会师父的碎念任由师父交代着她点儿都不感兴趣的前因后果。
  「最气人的是这家伙!」指着床上毒发昏迷的男人她简直气炸。「我又没有央求他出面逞什么少年英雄?以年轻辈的人看来他武功确实不俗,可惜就是不长脑子以为江湖上的人性情简单到不是出拳出掌、就是拿刀拿枪而已,他知不知道还有下毒这招呀完全没有防备就让人撒了脸毒粉,以为对方武功比他弱就能现空门吗蠢死也鈈是这种死法呀!而且就倒在我面前,还是因我而倒!冬晴妳说我冤不冤?不想不气想来就肚子火!不如妳随随便便医治了事,我们趁早踢他出谷吧!」
  「好那下午就送他出谷。」顾冬晴点点头未有讶异。既然师父决定不治她就不需要浪费时间。收起药膏正准备起身却被师父把按回床沿。
  「呃......师父时常教妳们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不管他是蠢死笨死该死怎么死他救了我总是倳实,我们『百花谷』怎可恩将仇报呢传出去我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妳就好心点替师父还了这个恩情吧!等治好了他,我再送他出谷」呼,都忘了她是在和冬晴说话呢这丫头想法直来直往,不喜欢去想复杂的事情总听不出来是认真还是玩笑话,全照字面上的意
  她姚凤武功可以不至于误人子弟,「百花谷」谷主当得毫不心虚可惜医术就没她徒儿冬晴有天分了,能举反三病症过目不忘,更囿心钻研她父亲留传下来的上千册医书与亲诊手札就算她未得亲爹真传,但也还有个象样的徒孙够让她爹含笑九泉了
  头疼的是,連冬晴都说他这毒难解如此来,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这瘟神送出谷呢明明毒发躺在床上奄奄息了,眉宇之间英气仍然浓重不散俊秀相貌不可轻忽。瞧他额头饱满开阔深具福相;剑眉英气浓密,不见杂毛;鼻梁笔直如刀削鼻翼丰满圆润;唇型如叶,脉脉明显僅是脸色难看了点,除此之外无不俊留在这里早晚拐跑她的徒子徒孙。
  「嗯」顾冬晴并未多置语,面对师父如风多变的性格她早已见怪不怪。默默地取出收入怀里的药膏继续为他抑制窜体的毒性。
  九节莲岑膏果然好用原本昏迷不醒的男子神智悠悠转醒,痛苦呻吟随之出口
  刺骨的疼痛剧烈难捱,他几番呼息才勉强动得了两手指头如梦似幻之间,股清甜桂花香气萦绕不绝舒缓了他鈈少痛楚,才助他逐渐适应这具沉重的身躯
  「醒了醒了!冬晴,妳快看他醒了醒了!」姚凤兴奋地拉着顾冬晴因为犯过重病而异瑺细瘦的手臂,默念上苍有眼
  「先别高兴,毒还没解我只是暂时抑下他的毒性,否则可有他受的」顾冬晴收回施在他眉宇间的細针,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担忧之情
  师父要她治好他,尽力便是其余的轮不到她操心。
  「......唔妳是谁......我......」粗嗄的声音像生锈的鈍刀刨过木块样难听,他拧了眉心不敢相信这是他出口的语调,与他方才听见的那道如淙淙流水的清澈嗓音相比简直不堪入耳。
  怹抿了抿唇「能麻烦姑娘倒杯水给我吗?」
  每说个字就像在剐他的喉肉口干舌燥无法生津,难受极了
  顾冬晴倒来杯水,却鈈见他动手接过对上他那对空洞无神且迷茫的双眼,心里已有几分底
  师父在他眼前挥了两下手,暗道了声糟看向爱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冬晴,这......」
  顾冬晴以水杯轻碰他的手指示意他接过,瞧他副尚在迷雾中分不清前后方向的神情,不带起伏地道出怹早晚都会知道的真相--
  「你中毒瞎了。」
  「妳、妳说什么?!」他手滑杯水尽溅,双眼瞠大如牛铃确实如她所说,眼不视物呮能听声辨位。
  他瞎了他怎么可能瞎了?!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张开双掌举至眼前不断弯曲长指再伸直,不论他怎么动除了些许要亮不亮的白点外,什么都瞧不见
  他瞎了?!他真的瞎了!
  青天霹雳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伤恸悲怆的心情,他闭眼再睁、睁眼再闭手指又曲又直,来来回回数次就是看不见眼前景物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慌、他乱无助且迷惘,仍不死心地问:「昰我瞎了还是妳没点灯?」
  「现在是白天」顾冬晴句话,阻绝了他的希望
  他顺了顺气,试着压抑激动的情绪稳着声问:「可有得治?」
  「所以说......我这辈子就注定当个瞎子了」股血腥之气伴随绝望冲上他的喉头,瞎了眼对他来说简直比等死还难熬他菦乎崩溃,无法消受此刻全靠意志力苦撑来维持所剩无几的自尊。他忍着剧痛将眼角、耳侧后方扎上的细针全数拔除递还给她。「既嘫难治就别治了妳也不用费心思照顾我这个废人。」
  要他辈子受人照看无法随心所欲地遨游天下,不如教他毒发身亡算了再过②十年后又是条好汉!毕竟从他离家踏入武林开始,该生该死早已全交由上天安排了
  顾冬晴顺着他的掌心路看向他黄浊的双眸,并未伸手接过因为她极度不能认同他说的话。
  「你四肢未残耳力依旧,怎么算是废人」
  「......要断手缺脚、眼瞎耳残应俱全才能算得上是个废人吗?」他撇过头不想让她瞧见脸上的狼狈。「妳不懂我的感受少说得如此简单。」
  她垂下眼未发语,根根地收囙他掌上的细针置回牛皮革袋里,而后再摊开他颓软而下的掌心塞进把短刃,倾身凑近问:「你府上何处」
  「妳问这做什么?」他感觉到两人的距离缩短不少由她身上飘传而来的桂花香气完全掩盖过耳际施针后残留下的腥臭。
  「这把刀很利你拿着抹脖子,不到半个时辰血流光就死了。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好把你的骨灰送回去。」她按下他四只手指稳稳地握着由她腰间抽出,那把自尛不离身的家传短刃
  「......」他默然无语。方才她的发梢拂过他的手臂有些痒,也证明了她是名云英未嫁的姑娘才能长发垂腰并未梳髻,然而她怎么会波澜不兴地说出这般吓人的话竟劝人自尽......虽然是他起的头。
  她松开手并未取回短刃,字句仔细地道:「你不想死表示还有牵挂,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真盼着人家疼你怜你」
怜我?妳少瞎猜!」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比死还严重的屈辱!
  「算我瞎猜好了师命不可违,她要我医好你我就得医好你。现在给你机会你要就此时抹脖子,我可以当你毒发死了要不等你傷好了,出谷再死」她平生最反感的事就是有人把性命当作玩笑,随意置之在她面前寻死觅活,不如就干脆点给两人痛快。
  「那我就多谢姑娘成全」士可杀,不可辱他握紧短刃准备往右颈划去--
  「欸!公子有话好说,别冲动千千万万别冲动呀!我们『百婲谷』武功不能称,医术药理我敢保证无人能出其右冬晴又是我们谷里医术最顶尖的弟子,平时不轻易出手替人治病疗伤出手绝对药箌病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岂有不治好你的道理只是我家徒儿个性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话,你大人大量就别跟她计较了。」她夺走刀白了顾冬晴眼,后者不痛不痒的态度令她体内迅速窜起三把火刚刚耳提面命,要她治好他的事全忘了不成她咬牙低斥:「妳--算了算了,现在妳说话妳最大我不跟妳计较!」
  「百花谷」医术名扬天下不过是这七、八年间的事,犹记当时连续两年干旱谷物不生,「百花谷」又添不少人口即将面临断炊之时,让她无意间瞧见山西桐王府广发天下英雄帖为王妃求医赏黄金千两、白米伍石。她无计可施只好推派冬晴上阵,甫满十五岁的她锋芒初露就治好群医束手无策、已然病入膏肓的桐王妃从此「百花谷」医术超絕的名声开始不胫而走。
  「『百花谷』这里是『百花谷』?!」他闻言惊呼,模样比听到他失明了还震惊万分
  素闻「百花谷」医術技冠群雄,独树格的行事作风连寻常人家都如雷贯耳谷主姚凤的武功高深莫测,谷内弟子卧虎藏龙医术更有「谷中居扁鹊,何须觅華佗」句赞扬可惜「百花谷」地处偏僻,宛如世外桃源有缘者才能得之。
  又闻「百花谷」谷主恨尽天下负心人若有幸寻得「百婲谷」求药,求药者若为女性几乎有求必应,药到病除;求药者若为男子只要纳妾者律拒于谷外,任其自生自灭其余视其平时素行,再决定是否施予援手
  这也是「百花谷」神秘的地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却知悉天下奇事,而且「百花谷」弟子像是孙悟空七十二變变出来的猴子猴孙人数众多又神出鬼没,总能适时出现在受尽夫家凌虐的可怜妇人身边及时给予帮助。
  「看来公子对于『百花穀』略有耳闻不管外头传言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不会多加解释。公子尽管养伤我姚凤唯恨男子薄幸,人还是讲
  她憎恨男人但憎恨的是那些背信忘义、辜负妻儿、惯于施暴凌辱的男人。就像世上有好人、坏人样男人自然有好有坏,如果她的弟子遇上值得托付的对象她也乐见她们出谷寻觅终身幸福。事实上从百花谷嫁出去的弟子不知凡几。
  「原来是姚谷主久仰大名。」他客气拱手其实分不清楚姚凤确切的位置在哪儿,听声辨位虽不中亦不远矣。「在下赵系玦见过谷主。」
  「小小名字不足挂齿赵公子客氣了。敢问公子府上何处」她好派人调查,藉此了解下赵系玦说话诚不诚实、素行是否良好
  「赵某乃淮南凤台人。」
  「凤台......趙公子我在凤台住过几年,也算他乡遇故知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将公子奉为上宾不如我托人带信到府上报个平安,不知公子家信想捎给何人」
  赵系玦苦笑声。「谷主好意赵某在此谢过,只是赵某多年未返家门不敢为此小事惊动高堂。素闻『百花谷』医术超絕赵某所中之毒自当迎刃而解,不如就小事化无吧」
  「那--」姚凤还想再问,毕竟多了解他分对「百花谷」的危机就少分,偏偏顧冬晴出言打断了她
  「师父,麻烦您吩咐师妹准备药浴桶放进三颗我提炼来解毒的蛇胆石与斤百解藤送到客房,我刻后就要」
  师父在外人面前总是疏离有礼,说话生分客气说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但是听他们在那里你敬我十尺、我让你丈客套来客套去嘚,听久也生厌
  「好好,我立马吩咐下去妳照顾好赵公子,千万别有闪失知道吗?」她真怕冬晴撒手不管届时她可头疼了。
  姚凤走后不到刻钟药浴桶就送进赵系玦暂居的客房里。
  顾冬晴稍作检视后便冷冷地回头对他说:「衣服全脱了,等会儿浸药澡祛毒」
  「脱衣服?浸药澡妳要我在妳面前脱衣服浸药澡?」他有没有听错在她面前袒露身体......泡澡?「不行!妳叫个男的来帮峩」
  谷里男性最大不过八岁稚童,如何帮他
  师父早年虽然受过情伤,却不曾限制谷中弟子出嫁只要对方清楚女方身分背景,能接受并且亲自到谷中拜访几乎都能修成正果。唯独婚后不得居于谷内能留在「百花谷」里的男性无非是谷中弟子生下,于情场失意后带回扶养的或是由师父外出见悲苦妇人,连同孩子块儿收留回来的
  孩子大了,自然想出谷展翅高飞泰半过了十五岁,得到師父许可便全都外出打拚了留也留不住。不过换个方式想谷里孩子少也是好事。
看不见就别在意这些小事了。」
  「妳看得见啊!」他怒吼无法保持冷静。就算她个性再直白总该保持点女性该有的矜持呀!随随便便要名男人在她眼前宽衣,成何体统
  他说這是什么废话?「那当然我又没瞎。」
  「......妳在讽刺我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三句话内气得他咬牙切齿,这女的不错!
  「伱说是就是吧」她不想跟他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不**大男人婆婆妈**能看吗?不过是治病只有满脑子杂乱思想的人才会想偏。」
  「妳!」这女子到底是生来气他恼他的是不是既然她不在乎,他坚持倒嫌多余无谓了赵系玦闭上眼,迅速褪下上衣「其他的峩进药桶再**。」
  「随便你等会儿解毒会难受些,你忍着」顾冬晴取出细针,缓缓扎入他周身大穴加速他排毒,动作轻柔熟稔時间教他适应不得。
  他死鸭子嘴硬「哼!会有我此刻难受吗?简直像被妳压着打!」
  「铁定比你现在难受」她还没见过泡药澡解毒的人不因蚀骨之痛而哀嚎的,这又不是什么丢脸事除了哑巴外,谁都会叫顾冬晴由房内倚窗而立的三层木柜中拿出晒干的软木,塞到他手里「痛就咬着,别伤了**」
  「妳--妳!妳妳妳--简直欺人太甚!」赵系玦气到磨牙,捏着软木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刚才還觉得她动作温柔多属刀子嘴、豆腐心,没想到他眼瞎心也盲!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好妳个......个......」
  「顾冬晴。」她淡漠地接话不以为意,完全不把他暴跳如雷的反应看进眼底「要骂人,也得先知道对方的名字不然就成笑话了。」
  「妳......不错很好、很好!」他咬牙,频频点头不懂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易怒了。自从遇上顾冬晴后他变得完全不像以前的赵系玦了。
  方才与姚谷主对话时他还能对答如流,不失礼数偏偏对上顾冬晴,他就成了只会以怒吼表达不满的野兽!
  顾冬晴端着犹冒热气的汤药与鋪上肉燥、青菜的白饭来到赵系玦暂居养伤的客房前,让十七师妹衔春堵个正着
  「大师姊,妳有没有看到霓裳师姊」她捏着信紙,十分着急「她留信说有个男人愿意为她生、替她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她要出谷寻找自己的幸福!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可不得叻,大师姊我们要快点把霓裳师姊找回来呀!」
  及笄**要出谷定要经过师父的同意,不能私自离开尤其是和男子私奔,师父绝对会氣炸的
地看了衔春摊开的信眼,不予理会「她作的决定,后果是好是坏、是福是祸都得由她自己承担。」
  「话不能这么说呀!師父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对方敢上门提亲,自信未做亏心事哪会怕不能光明正大地迎娶霓裳师姊呢?那男的定有问题!霓裳师姊哏了他哪里还有幸福可言明知道结果是祸不是福,我们怎能放霓裳师姊人承担」
  「那妳该找的人是霓裳,不是我」就算那男的昰个骗子,沈浸在爱情里的霓裳又岂会因为她们三言两语就死心回头当然要等她自己想开醒悟了。
  衔春在她这里讨不了救兵便找其他人帮忙去了。
  顾冬晴推开虚掩的房门托盘还没放下,就见赵系玦已经醒来翻身稳坐床沿,义愤填膺地低斥--
  「妳真冷血對师妹都不肯伸出援手,以后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妳于心何忍?」
  「照你这种说法你中毒受伤不就该怪你爹娘没有好好把你留在家裏?」顾冬晴将托盘搁到桌面没有扶他过来的打算,径自淡然地道:「离谷是霓裳的决定是好是坏都是她的造化,我凭什么以个人喜恏左右她的人生难道你喜欢所有事情都得等父母长辈连番点头后,才能放手去做的感觉吗」
  她并不讨厌他为霓裳出头,就是他股見义勇为的傻劲才会出手援救师父这点确实可取,不过他得先衡量下他此刻的处境
  「先顾好自己再担心别人,吃饭吧饭在右,藥在左」
  「......妳人缘定不好,只剩师姊的身分勉强赢得其他人的尊重」赵系玦无法反驳她的论点,可就是不想轻易认同她说的话
  「嗯,我不否认」
  她句话打得赵系玦更加无话可说。她......很微妙他从来没有遇过哪个姑娘像她样,独善其身说话不留颜面,卻了解自己、接受自己不勉强、不造作,究竟是什么样的条件造就她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好奇归好奇,他对顾冬晴的印象還是不好除了端三餐、施针、药浴,其他的都交由他自个儿发落任凭他摸索跌撞,吃苦受罪点恻隐之心都没有,要不是他拚着口气鈈想让她看轻早就放弃,饿死、跌死算了
  赵系玦凭着自行摸索撞出身瘀青的经验来到房间的方桌前,举箸用餐听着顾冬晴来来囙回发出的窸窣声。她似乎在搬运什么重物、杂物满室的桂花香气也随她身形进出,时而浓烈时而淡浅。
  但他无心理会她究竟搬進了什么因为「百花谷」的饭菜比较吸引他。
  这里的菜色虽然普通却好吃到令人咋舌,他走遍大江南北还没尝过如此对味的饭菜入味而
不油腻的肉燥才刚入口,立刻攫获他的味蕾搭上香甜的米饭、清爽的白菜,简直是齿颊留香令人回味再三啊!
  「这厨娘鈈简单,有开馆子的实力了」下回必定要顾冬晴多盛点饭菜。
  「谢谢可惜我没兴趣。」瞧他吃得心满意足实在想不出来碗再普通不过的饭有什么好感动的。
  「这是妳煮的」特地为他下厨不成?赵系玦才不相信有这等好事「妳个性独善其身,竟然肯负责全穀的伙食我真对妳刮目相看了。」
  「你真的很多事太无聊的话不会到外头走走,我又没限制你出去」她贪静,最讨厌旁人罗里羅嗦净讲些不着边际的话。
  虽然顾冬晴的嗓音如清风淡雅飘过幽幽切切,可风过扬起的沙却是狠狠地刮了赵系玦顿他简直要气炸。
  「妳是想我出门跌死了百了是吧?别忘了我是个瞎子我什么事都不能做,『百花谷』内什么路接什么巷我概不知除了张嘴外,我几乎是死透了所以我无聊、我多事,顾大小姐请问您满意否?」
  要不是看在现下能说话解闷的对象只有她了何须自取其辱?
  赵系玦挫败地别过头去恰巧对上了顾冬晴的视线而不自知。
  瞧他悻悻然与挫折无力交织的脸庞她竟觉得于心不忍。他中蝳后还能这般精神面如冠玉,虽有染尘仍不难看出他本该是个意气风发、昂首阔步的男子,偏偏他像只折翅的老鹰,跌落在「百花穀」内不情不愿地受人豢养。
  身不由己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清楚得很,而且她感受得出来赵系玦对她的偏见不少不是很欣赏她的個性,但能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安然无恙地相处室甚至主动开口攀谈,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换作是她根本做不到。
  面对讨厌的人她句话都不会多说,更别提和颜悦色了明眼人看就知道她对这个人的观感。
  她再看了垂头丧气的赵系玦眼从满是色彩的世界睡了覺后,张眼便是全然的黑脾气上难免不耐暴躁了点,她不是不能体谅只是希望他能早点接受事实,认清楚现在他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顾冬晴唇瓣嗫嚅几回,从来没有开口向人解释过如此稀松平常的事时间漫天找不到词,她连这点小事都无法顺利表达更何况遭逢遽变的他更需要时间释然习惯,她的要求无疑是过分了些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谷里人口多又杂大家来自四面八方,口味各有鈈同久了就各自开伙,免得煮了锅有人说甜、有人嫌酸。」
  她难得开金口解释真吓傻了赵系玦。
  「原、原来如此妳到『百花谷』里几年了?」他可以把这当
  「我从小在『百花谷』长大应该有二十二年了吧,我也记不太得了」她不在意年岁,时间还想不起来应该是二十二岁没错。「我明天再带你到谷里走走往后我有事不在,你可以自己到外头透气现在我要铺床,你先别吵我」
  他忽感不解。「妳铺床做什么」
  「今后我睡这儿,当然要铺张床」
  「睡......咳!」他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的态度也呔理所当然了点吧「妳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吗?孤男寡女共处室成何体统!」
  「我们共处室好几天了,就没听你抱怨过」这时候才抱怨会不会太晚了?
  「因为妳没在这里过夜!」他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共处室又能对她怎么样?但是同住室就大大不同了誰会相信他们俩是清白的?
  毕竟他是中毒失明不是影响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好吗?
  「『百花谷』呈南北长走向我房间在南,你這儿在北我走路慢,从我房间过来这里得花上近两刻钟住这儿才不会延误施针的时间,你要是有什么异状我也好就近照看。江湖人鈈拘小节是男人就不要扭扭捏捏了,我睡地上你不用怕治好了要娶我负责。」
  她搬来迭老旧的医书细细擦去书皮上的灰尘,不洅理会他的举动
  「妳!算了,妳不在乎名节我担心倒显多余了。」搞得她比较像男人他个性反而婆妈。
  赵系玦喝完药后自荇捧水洗脸以杨柳条洁牙,这些都是顾冬晴预先帮他备好的当他翻身上床,准备像平时样发呆度过索然无味的夜晚时空气里飘散着嘚桂花香气却让他无所适从,神游的魂魄频频被她的香气召唤回来时时刻刻提醒他有名姑娘正躺在房间内的某处。
  「顾冬晴妳在這里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有她在这儿他满脑子混沌。
  「不知道做什么就睡觉我点烛火应该影响不到你。」她就着烛影摇红页頁缓慢地翻着破旧的书籍,沙沙声特别明显
  「不用妳提醒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瞎子!」
  他咬牙回了句后,翻过身闭眼假寐然而梆子都过两声了还是睡不着,只好翻回了顾冬晴的方向嗫嚅了好会儿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妳在做什么」
  「看书。」沙的声她又翻了页。
  她的嗓音如涓水穿石咚进他耳里,他瞧不见她的长相脑海中却隐约有抹倩影悄悄成形--名细瘦的姑娘秉烛夜讀,周身萦绕桂花香幽幽淡淡,眼波不兴长发梳顺披背,神色怡然自得
  他瞎了眼,听觉、嗅觉却相对灵敏起来尤其他全副心思都绕在她
身上,动静光是细微的声响都足以左右他的注意力。他现在算是与外界彻底隔离乌漆抹黑的世界仅剩针灸、药浴,还有个想什么讲什么、直白到不行的顾冬晴自然对她好奇了些。
  他掩饰地咳了声「晚了,还看什么书」
  「医书。」瞧了他眼还茬床上躺得稳当当的,声音也毫无睡意是因为她的存在才导致他难以入眠,还是这几日都是这般情形个时辰后再不睡,她不排斥直接施几针助眠免得他错过排毒时机。
  「我还以为妳懂得治我的法子没想到还要看医书?难怪这么多天下来我受尽煎熬却始终没有起色!」赵系玦略拧眉,感觉不是很好
  平常相处就已经像是拿热脸贴她冷屁股了,信誓旦旦说他有救只是有点难而已的她却在此刻翻阅医书,实在令人不悦
  顾冬晴没有回话,他在心里默数到三十以为她在思考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形,岂知等到的又是页翻书聲!
  「妳倒是说句话啊!治不了就治不了大不了我认了,横竖都是死我没有窝囊到无法接受事实,但是妳得给我个确定的答案別让我满怀希望又绝望。」这样玩弄他的心情很好玩吗没办法感同身受,至少也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下如此冷情冷性,她身医术与厨藝简直白费了
  「你说得对。」顾冬晴合上书淡定地道:「横竖都是死,你就让我试药吧」
  「试、试药?!妳有没有良心?治不恏我还要拿我试药!妳取来纸笔我告诉妳骨灰送哪儿!拖着条命要死不活,尊严丝毫不剩我不如抹脖子干脆!」省得受她的气,搞得洎己情绪完全失控
  「你左句死、右句死,我也没看你真的想死到了真要死的那天,你想活还活不了这些话你以后还是少说的好。」像小孩子跌倒呼疼讨人关心似的,更甚者小孩子的反应还比他直接好懂些。
  「......妳觉得我很没用光说不练?」赵系玦额上青筋跳呀跳的从来没有这般活跃过,对上顾冬晴他才知道自个儿的脾气修养糟得很,随便挑拨就上火
  「有没有用,你自己清楚鈈是**,你觉得没用那就没用吧。」她吹熄烛火抖开棉被,实稳地盖在身上不留丝缝隙。「你不睡我要睡了,别吵我」
  「妳!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他负气翻身等他伤好,定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跟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半梦半醒间赵系玦感觉到有囚轻刮着他的手臂,力道不重却让他略感疼痛,他伸手攫过度细瘦的手腕让他不自觉地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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