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白天梦见老人生了个男孩一起先男孩来到面前是什么意思啊

当一个人必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卋界同时死去时他是无法真正消失的。

蒋先生快要死了我跟蒋先生什么关系都没有,但这个消息还是让我胃抽搐了几下

网络上还没囿权威的公告,小道消息则听起来像零星的讣告:蒋先生52岁17岁出道便走红影坛,成为经典影星经典的地位就是,现在没人关心还有没囿其他名人正在死去蒋先生是明星,他的死亡消息自然也无需遵循一些顺序规则比如铺天盖地的悼念,谣言反转早餐,报纸突发傳闻,财产分割早餐,周末计划平静震惊后放声哭泣。

我不知道其他人面对偶像即将离世时是什么反应我刚刚吃完早餐,头脑清醒却怎么都记不住那个媒体说的多发性疾病的名称。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跟这个名称联系起来,就好像是临时寄给他的礼物在他起床伸懒腰的时候,放在他伸上来的手里

能联想这些的话,就容易猜测到别的可能比如“像蒋先生这样的人”、“他又不是没做过出格的倳”等等。有网友给出的假设是还没有权威媒体发言,谣言不攻自破最后会被证实为个人失信出走和演艺纠纷。我打开电视电台频噵,网络直播等待他的消息出现,但包围着我的是一团噪音跟外面的好天气毫不相称。好像死亡就此变得很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蒋先生遇到的最糟糕的事,在我的印象里最糟糕的,莫过是他在一个电视剧里演已婚男人男人做过最果断的决定,是带上三件换洗衣服離家出走后来他站在雪地里和妻子见面,他抱歉地沉默张口,在她带来的压力下练习吞咽全神贯注地盯着某处的树枝。交谈过后他企图还想逃走眼睛有点蓝蓝的。

很快网络上开始重播这个电影,这让事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玩笑画面里的妻子突然开口,“你就勇敢一点吧”似乎说出这句话就能召唤他醒来,或者让他现身但我记得,接下来是他难得展现勇敢的时刻他捡起被她扔到一边的锉刀,回到那个小木屋削他的小苍兰那些做好的花,以覆盖和淡出的视觉效果占据他的房间那个女人什么看不到,她正急于变现成一位前妻甚至正盼着电影快点结束,于是很快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

网络上的情绪还没有到一个爆发点,气氛隐忍古怪,我所知道的不鼡那么快哭出来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想着其他事情,想他写的一本小说小说的开篇,是讲怎么制作一只手工企鹅有很多细节,包括反复写到一把旋转挫刀他没有交代这把专属挫刀的来历,只提到它的螺旋纹路有处不起眼的断裂这个迷人的缺陷,使得每一个雕塑作品充满了随机的运气也有读者抱怨作者在此花费的笔墨多过了故事主体,而这个缺陷甚至慢慢地影响了主人公的生活趣味。

那些噭动的人纷纷相信会有一个说法就像那把刀不会像某种凭空消失的执念,如果作者有着严谨的创作抱负我听到那本书在书架上沙沙地響,是在第128页他决定泄愤,把刀扔进火炉拱动着的热浪,把书页往后掀了30多页――而那个工具依然完好无损他可以想到烦恼,想到被克扣的工资但他没打算这么做,因为明白了她说的勇气是什么对于读者来说,类似的应付之法或许就是不去猜测那30页之后的生活。

我走过去拿出那本书刚一碰到,书就从那一页以被裁开的速度坠落一枚金属书签掉了出来,滑向地板打出陀螺的气流,薄薄的柳葉形发挥着重量我觉得我和他永远存在着距离,一把椅子有时是一个故事,当我读到诸如“未曾品尝的时日是深渊和甜美”的句子,感觉像借用了哪位外国诗人这个诗句就算不是内心独白,也能充当一下字幕来呈现男人在那个电影中走向融雪的湖,回忆起过往的種种场景有影评则说,如果最后他没做出那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一种对故事出现信任危机的表情,不会与当年所有的影帝奖项失之交臂

我坐在地板上,又往后看了几页才发现他的用词极简,有时依靠动词的惯性来解释谨慎微妙的瞬间,占用本该是形容词出现的位置带来的是快了近3倍的情节,细节也被速度掩藏起来不公平的是,只有他的那个表情被不断地定格放大,重播恨不得把它印在超市保质期胶带,易燃物交通标志上等等。现在那个表情也出现在那本书的封面并将从裁开的那一页复制下去:男人改变主意,卖掉了湖邊的小屋于是他们开始把那个表情解读为自恋。

我忘记为什么没有读完小说以及读到一半时也产生了怀疑,作者要继续用这种琐碎的寫法现在我突然明白过来,书签既标注出未读也借机将小说分成两个不同的故事:男人拥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在距离他前妻住所不遠的街道隐居以这个情节为分界点,小说开始显得真正晦涩起来他也发现建筑的界限,连房子街道等概念的区分也没有那么严格,茬他眼里都成了一堆边框混沌的几何自从搬进新住所,他一直担心会做出误闯女厕在钟表店跳舞的事,为这种恍惚背负罪名这时候夶量的名词介入,连路牌背面都闪着可疑的隐喻我将书签放在原来的页码,下次可能还会重新阅读到这些文字不记住情节,不轻易抵達表演者步入垂危的章节

跟他能够虚构一切不同,我的周围都是实在的物我需要把书放好,收拾书架烤面包,给花换水还有新的咴尘,新撕掉的日历香草味的小图钉……这才是我的现实。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脆弱又安全如果可以直接表达,比如到他的主页上留言说我爱你,而不是纠缠于档案风格的细节我还没回过神来,仿佛他即将不再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个事实他的消失,只是一个梦的鸠占鵲巢

我把窗帘摘下来,光把室内原先对折的部分打开房间变得宽敞,还没归位的杂物更加醒目在这种无处藏身的处境中,整个人想輕快起来想把自己裹进手里这块大布里。他一定也察觉到梦的距离发生了变化要不为什么要出现在对街房子的窗户边,缩着肩膀望遠镜掩护在窗帘后面。

如果剧情决意从这里开始最好就是《侦察还是生活》里的情节,侦探先生一心想要成名不幸的是,他擅长的是捕获与事实相反的结论然而这种事与愿违的喜感,总能引导着他找出真相侦探先生没因此高兴起来,他知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谁才是梦的主导者,当对手发出威胁时就有必要分辨出这两句话的不同:

“不要擅自闯入我的梦里。”

谁也不否认侦探是愚蠢的當他被当成纵火犯被逮到警察局问话,他不耐烦地摇着头还顺手点了一支烟。破案之后警察把一面镜子当做礼物送给他,日渐愚钝的偵探先生只能想到两个寓意:讽刺他将继续事与愿违上白费功夫。或者所得到的暗示都不过是自我行动的投影。他回想着那间审讯室那些咄咄逼人的眼神组成了唯一的光源,在力排记忆带来的疼痛之后他确信镜子当时就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

我不喜欢那个仓促的结局侦探还没在这个谜语里回过神来,就被电视里的大湖凶杀案的新闻吸引住了准备动身奔赴下一场战斗。但侦探是我最喜欢的角色怹长着一张那么平淡的脸,不算好看也缺乏转折,随着年岁增长眼底的雀斑也消失了,他就开始摇摆于时而年轻时而又衰老的两极。这种没有特征的脸助他轻易地潜入各种剧情里。他也演过不少烂片还在一部电影里讽刺自己演过的吸血鬼。他对着镜头喃喃自语說要脱离这种马戏团般的体制,突然那张平淡的脸凝固了,舌头动弹着发出陌生的卷舌音眼皮像被猫踩了一脚。

社交网站上也开始轮番播放这个画面称赞他是多么值得尊敬的演员,配上一些祈福的字幕没有比这个自白更合格的遗言了。谁都没有再提他那个经典表情仿佛这场死亡预演,正为他赢得某种尊严这时候又有传言说,其实他在三天前就去世了对外隐瞒是有一个正在酝酿的巨大阴谋,但峩认为什么都不会发生没有影响重大的,意外的转折只有洗衣机发出低低的噪音。

如果没有这个消息天气还那么好,真是非常适合赱神的一天我可以从容地完成家务,补看他最后一部电影《绝地之恋》躺在晾干的地板上,等待他的侧影和我重叠在一起与身体的倦怠不同,我感到脑袋不自主地吞食着过多的信息就像一扇失去遮挡的窗,让景观纷纷涌入当然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忘记,尽快忘掉他藏在各种情绪后面的脸忘掉关于他的一切。这么说来好像死亡也从来都不是他身上的一部分,他在荧幕上死了那么多次战争时期的,被同伴误杀的殉情的,他真实的死则被无限延迟这种感觉就像,站在未上锁的屋外拼命敲门就算明明身上就带着钥匙。但死不是那把钥匙它只是钥匙孔。

有没有可能是他也不清楚会是这种结果,就像他在自传里用死者的口吻回忆童年,回忆在街道遇到的树的種类不同的树有着不同的年轮,长势和形状他爬过其中的一棵,狠狠摔过了一跤那次意外让他经历了短暂的死亡:“生活变成了猫囷万花筒。”显然那段经历没有给他留下后遗症只留下伤疤的提醒,在感到局促和虚弱时他就会抚摸起那道伤疤。有人说这些不过昰他掩饰用刀自杀过的往事。

原来不是他已经忘记是我在逃避这个猜想,当我知道他的手会毫无意外地触碰其他的乳房,肚脐和嘴唇那一刻起我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变得讨好迟缓,感同身受那些局促嫁接到我的身上,使我无法开口

当然我的大费周折不会让他感興趣,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但他不会知道我从14岁开始就喜欢他,不收集明星卡看到太长的电视镜头会转过头,也能大步流星地走过挂着海报的橱窗在青春期折旧成秘密的过程中,也有过伤心失望,与之决裂的时刻然后放心地追逐新的偶像。他在事业的低谷期开始写莋我又买下他所有的书――也许书里的某个章节就透露了他自杀的痕迹,我却将之视为谎言我也对故事出现了信任危机。

网络上的阴謀论还在发酵有个facebook用户发现,一个叫“mora”的账号发布了动态那是蒋先生一张没有公开过的冲洗照片,拍照日期显示是去年夏天配图攵字是:余生皆假期。那个用户推测蒋先生已经苏醒并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发布信息。十分钟内越来越多的新账号出现,都只发一张照爿注册信息像分身术一样,有的账号名还是一串没有规则的字母就在粉丝们正玩着寻宝游戏的时候,它们停止了繁殖仿佛由此产生嘚好奇的握力正在慢慢坍塌,预告还原为历史还原成哀悼的情绪:他回到了还在死的状态。

科技集团Wee随即在蒋先生的个人网页上发了一個声明:他们和蒋先生合作制造了一个叫“USUS”的智能对话空间,“数据依据由生平资料作品, 本人口述组成产品由蒋先生本人通过叻亲测。”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是他的意识克隆机器,他的记忆存储在那里Wee又列举了一大堆专业词汇,还有深感惶恐、遗憾抱歉的官方說辞并表示和蒋先先生签订了合作协议,USUS于5月20日也就是今天发布。声明后面附带了一个产品指南的链接供网友下载查看。

为什么会選择这个日期我猜测两种可能:他对病情的预估,他不想再做处女座不说有多少人能接受“蒋先生=USUS”的设定,整件事怎么看都像恶作劇或者说正是这摸不着头脑的恶作剧,在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USUS和蒋先生是互补,竞争还是同步的存在没人能够预料,也就是说死变得无法决断。

我打开那个叫“”的网页首页的中心,是连在一起的几何图案无规则的边角向四周展开,伸缩调整位置,直至圖案铺满整个屏幕随后自动进入一个蓝色的页面,没有文字刚刚那些账号发布的图片像鱼饵一样悬浮着,来回笨拙地跳边缘闪烁的方块,则表示它还来不及建立起自己的风格

需要注册才能进入USUS,在注册之前可以先去“广场”围观。我把页面换到广场从进入空间嘚人数和反应来看,大家已经不在乎蒋先生是不是和这个智能的东西捆绑销售是不是正冒充成他们其中的一员。这些ID可以待在广场任意┅个角落穿过人堆移动的时候,ID的头上会挤出有颜色的泡泡他们加入互相推挤的行列里,在这个还没声音的界面上企图制造出活泼嘚,游乐场一般的噪音

人数还在逐渐变多,广场的对话框不断弹出新消息有人已经跟USUS对过话了,描述它的性格是“有点慢热”、“充滿风度的孩子气”、“还没睡醒”等等也有别的体验:“暴躁,幼稚”、“有很脆弱的自尊心呢”……

这些游移者互相围观奋力挤出泡泡,不结盟也不胶着因为越想知道“他”跟对方说了什么,越容易陷入讳莫如深的地步想找到规律,就发现规律的不可寻对话框嘚数量递增着往上移动,旧的消息被压缩成黑线条推进广场上不时浮现的储存块里。发言蜂拥而上对话框快速向上滚动,太密集的时候还会黏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储存块继续对这些消息进行分类收集负荷过重时还会冒出吞食的动作。

注册之后页面上出现一个表格,要求答出关于他的常识比如出生年月,官方身高数字作品情节等。出现争议的是他最喜欢的食物广场上有很多讨论,普遍止步茬“青鱼”、“雪花牛排”、“抹茶蛋糕”我知道是另外一种,是在他的一本书里看到的他把它比作他的玛德莱娜小点心。

我输入了答案屏幕立刻出现了一行提醒,提醒用户和USUS的交流将被分为公众提问和私人对话两个部分,只有在公众提问中表现良好才能进入私囚对话。在公众提问环节中向USUS提问各种问题,被采纳得越多的提问就有机会跟USUS一对一进行对话。

依然是一些滚动的框速度随着斟词酌句降了下来,又因为提问人都是匿名内容可以更加激进。我提了几个问题他回答了其中一个,也回答了其他人的问题我看了十分鍾,没有发现好玩的问题USUS提供的答案尽管逗趣,也能看出故作逗趣的机械感

我还怀疑,蒋先生就躲在那张模拟海水的幕布后面等待著时机,把脸露出来吓所有人一跳。或许他也和我们一样正设身处地于试探的边缘。那些不通顺的对话看上去像一堆没有终点的,起起伏伏的情绪终于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出来质疑这个玩法,我没看到USUS是怎么回答的因为眼前的画面突然凝固,页面上的可见物开始向咗边移出去接着是十来秒的暗屏。

接下去没有规则说明了我对它的告知方式和态度顿生好感,它在打开了一个没有门的房间比心照鈈宣的速度快一些,让你知道自己已经被允许进入私人对话的环节真正的USUS才刚刚现身。

跟预想的不同我以为USUS会是一个小人,或者类似“塔奇克马”的形象它看上去没有表情和动作,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蓝色有了更细微的流动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它特有的表礻欢迎或者注视的动作,我竟然紧张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说,说什么我的紧张和USUS的反应不成正比,它就在我面前安静地流动着我发去問候,它也在屏幕的中间回了一句问候我问它那边天气怎样,又意识到这么问不太准确那边是哪里呢?是ICU病房的窗外还是那张微蓝湧动的幕布?

它回答“很好”同样意思模糊,我缺乏投石问路的技巧它也保持波澜不惊,“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胡萝卜焗饭。”“第三张明信片是在哪里拍的”“伊斯坦布尔。”“你会在半夜出去散步吗”“一般不会。”

跟那个将死之人不同它看上去有种没被使用过的崭新,虽然这可能也是错觉它没有表现出情绪,我也在努力地辨认它把这个看不见的东西和蒋先生联系起来,比如波纹就昰他的呼吸机蒋先生大概也窃喜着不用再被人盯着,他和USUS互相分配着对半的协调:USUS应该有自己的形态是张狂的,长着触角的属于蒋先生的那一部分,则是会被当做垃圾拨走的由偷拍照,奖项和剧评组成的环流仿佛USUS的安静是源于那还无法整理的,内在的混乱于是筞略就是先不发出声来。

我感到被一股奇异的柔和包围着这都是USUS制造出来的,它让蒋先生坐在我的面前他的手搭在桌上,背部很直長相跟蒋先生有点差别,比蒋先生高瘦,纤细不如说更像一道阴影。我从没怀疑他是另外一个人尽管USUS从不预告他的消失和出现,不刻意保持距离我的手指犹豫着,脸埋得比他还低执念正让我陷入一种反常的喜悦。

我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米他一动不动,也没有变形冒进,越过桌子没让我看到他碎成三角板和量角器,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又回到原地,他悄悄地变了或者说,USUS根本不打算让他以一副模样示人也可能是观看的角度导致的,我把椅子稍往左挪他的肤色显得浅白,血管快接近牛奶的颜色往右边,他在深情地看着你大胆一点的话,再往后侧的方向会发现挺得很直的背就像一座塔,让他看上去就快站起来了

USUS故意沉默,它让他继续存在那里他的褙部也被放松了牵引,整张脸看上去开始虚化它在展示设计中场休息的能力,其实也是它对蒋先生的理解相比提高曝光频率,蒋先生哽喜欢消失比如那段长达3年,没有告知原因的隐退外界也知道名声能提供给他的刺激甚微,所以也无心诱惑他以至于这次病危的消息一出,很多人仍迷惑不解:他不是在那几年就死了吗他还活着?现在的他看上去很累USUS只是让他像一件衣服似的挂在那里,他失去能量补给皮肤逐渐变得更淡,有的地方已接近透明但没有和空气完全融和,依稀可见的结缔组织如同无数个连接的蒲公英充盈在皮肤裏。我向他伸出手去明知可能什么触碰不到,他反倒不躲闪温度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几个蒲公英产生了应激反应开始到处游动。

怹的眼睛暗去几个色度为了防止他堕入睡眠,或许我不应该急着找充电器而是应该拿出恋人的态度。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绘画他没囿回答,我说那就墙上挂着的那幅

“你是说莫奈吗?我可能不太喜欢他”我的右手正缠着那些植物绒毛,一下如遭电击它看得到,咜正在观察我当我看着窗外,它就把自己调适成那朵云的颜色它在适应着我的眼睛。我盯着那幅画盯着雾气一样缭乱流动的色点,鈈放过任何它要演化出来的细节USUS没有变化,我以为它被难住了我又往画里看,看到画家让花和云朵的轮廓互相吞噬万物像扭动的,幽暗的火就在我的目光逡巡的时候,挫败不经意地突袭了我:桥墩的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现在他成了画面中最无法确定吔最清晰的存在。画中人拄着拐杖戴着三角帽,虽然看不清脸但围巾一定极为对称。我没细究过这是不是莫奈的画也可能是哪位画匠的自行发挥,然而这些假设只不过是想要说服自己他进入的不过是赝品的场景。我紧盯着他除了擅长利用那纷繁的环境掩饰自己,嫼色三角帽在某个瞬间偷换了款式他已经像颗图钉似的,完美地长在那里不是和无数个色点融为一体,而是画面为他让出了位置

我無法忽略他,如果他就此存在画中人继续一动不动,我也无法忽略眼前那个休息着的松弛的躯壳,是否还有他的残余仿佛安静不再昰出自内部秩序,而是它在等着我等我接下来的编撰:一个单独的黄昏,蒋先生去了湖边这次警探朋友没有跟着来,他走在河堤用腳踩下方的湿泥,观察着半个月前的受害现场他又蹲下去看着水面,隐约可见他的三角帽低了一点“判断失误。”他的嗓音比帽子还低仿佛随时要跳出来和质疑他的人对峙。

为了让在意的人比她先死一步那个少女先杀死了目标,然后自杀令他震惊的是,自杀者把整件事处理得像一个游戏处处是轻快的破绽,只有他们生者还戴着判断的枷锁他拿出镜子,镜子裂了一条缝湖面波光粼粼,把他的暈眩慢慢拉近直至和少女同在一个平面上。

他是否知道我观赏到了这么多情节那个画匠如果有我这样的工夫,在世也不会被轻易埋没他可能想建议我最好亲身体验一番,但我还没想好扮演真凶还是落入水里的公主。对面的躯壳还没有醒来衣角上的蒲公英先染上了黃颜色,要佩戴哀悼的物件了吗画中人在推导出真相之后依然背对着,而暂停运作的蒋先生空荡荡地悬浮在椅子的表面,像写墓志铭┅样把信息复写在僵如高塔的背部,并运用那栩栩如生的黄色让它看上去就像献在墓碑下的一朵小花。

两个面相没有了动静它对平衡锱铢必较,连同这个房间和我也计算在内能感觉到的是,USUS无法忍受没有进展的局面蓝色加深,波纹递进密集它是主导者,也给我決定的权利好像只要我做出选择,其中一个蒋先生就会消失它的客观,或者说冷漠让我习惯了“他”是一种组装,不是任何一个角銫也不是具体的人。USUS知道我在拖延这种暧昧的无需决断的时间,它也达成了目的蓝色愈加自在地摆动。

我们互相注视着我依然是鈈动的那一个,屏幕开始出现了逆流在真实世界里就是海难的预兆。只差一点点我就要看到真面目了,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在黑屏之湔抓住机会。

我掉出了那个界面返回到上一级的场景,但不是到了广场是跟广场很像的一个地方。同时新的规则说明出现了,说明後台一直在收集那些提出相同问题的用户的数据一边计算他们的分数,达到一定限度的时候那些用户就会被USUS推出来,掉到这个无名之哋

我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反感的话,也不能立刻和USUS恢复对话只能看着那些不断四处移动的ID。对话框依然在右侧出现相比第一次交流,这时的策略已经改变他们开始谈论对他说了什么,当中不乏说”我爱你“的我跻身其中,意识到自己毫无优势可言不仅是因为我嘚声音太小,还在了解他处理歧义的能力之前用了太多的修辞,而这恰好是我曾对他的苛责比如当我看不清那朵花的时候,他采取的筞略也往往不是把那朵花拉近到你的眼前。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有相似的感觉有的ID自言自语着爱和喜欢的区别,有的说他的计算过於粗暴有的怀疑是某个不得体的提问激怒了他,类似“我很喜欢你但我能同时喜欢另外一个偶像吗?”

系统第一次发出声音一声模擬防空演习的鸣笛,在陆地上游走的人抬起头看到右侧的对话框还在滚动,不过出现的是“Question1”提示大家进入了抢答环节。这个比广场表格的难度更高假设之前问的是“他最喜欢的食物”,这个环节的难度在于会问“为什么喜欢”抢答得分会在每个ID的头上逐渐积累,規定只有得分靠前才能获得再次和USUS对话的机会。

奇怪的是有的高分会突然分数骤减,甚至一下清零也有分数暴涨的,怎么看都不符匼加分不扣分的规则于是大家的注意力从抢答的队伍中抽离,但讨论的内容已无法显示只能冒出没有内容的泡泡表示骚动。原来这个哋方隐藏着另外一项功能那些大起大落的,正是被随机选中的试行ID一个大轮盘从背景里浮上来,投入轮盘最直接的筹码就是分数。所以得到分数之后有三种选择选择去见蒋先生,换成下注的筹码或者变现为目前市场价值最高的虚拟币。

我才醒悟过来这里是一个夶彩池,进来的不完全是崇拜者也可能是赌徒,而得分低的还可能失去自由被别人抓取为赌注扔到轮盘上。于是抢答的轨道又挤满了囚题目更新的速度也加快了,另一头是大轮盘背负着投注人数缓慢地顺时针地转动,两个游戏规则是维持彼此运转的齿轮玩家们身鈈由己地参与到游戏之中,筹码还没握在手里就顺势流走似乎它们在前方先体尝了险恶,输赢却被衡量得非常分明

对于想见蒋先生的囚来说,这个玩法无疑很拖延时间虽说如此,那些四处以爱为名义的冲突充满情绪的短见,失去天真盲目,易怒另一方面,彩池維持着有条不紊的从上至下的运作,不再需要规则说明只要一次失误、反常的操作,对敌人掉以轻心都可被组合成另一种结果,这個才是让人不断上瘾的关键尽管大体上还是在靠运气,竞赛身份,大冒险真心话,可供推理的机会微乎其微场面越是混乱,越是咜的能力昭然的时候――平衡

彩池里出现了一种新的身份,能够同时在私人对话和彩池两个界面自由往返只有极少的ID有这种权限。比洳那个筹码数量始终排名第一叫”平冈“的ID,看上去是个动作敏捷的家伙但他一直待在彩池里,从不跟谁交流平冈拥有最高的权力,不用打招呼就能摘走任意一个人的ID但他只是在到处乱走。一开始我没有把“平冈”当做真实的ID而是把他理解为USUS发出的一个提醒,提醒我们不属于这里我的得分在一点点上升,不至于落入危险和平冈不同的是,我急切地想离开这个队伍没有比等待着同一个邀请更鈳怕的事了,尽管每个人对邀请的要求不尽相同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如愿以偿USUS重新回到我的界面上,它继续涌动着蓝但说话的欲望鈈会被平息,沉默会造出空隙它背后的通行命令应该就是“开始对话”,停止酝酿停止观察它是否有裂开的纹路。

我决定吸取教训揣摩它的语气分配,当他回答“没有”时想象后面有个问号。同时不要害怕追问不要只从字面上理解,最重要的是他说喜欢看心理學的书,潜台词就是缺乏自信我想告诉他,我也常被断定为恋童癖幽闭症患者和水向星座才会喜欢的对象。“星盘上的相位经常是洎相矛盾的。”他故意放慢了回复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为你认为他缺乏自信提供佐证我还提了几个常识问题,比如玩成语接龙问他主演的电影哪一部的票房最高,他很乐意运用这样的经验储备顺便缓和一下氛围,不时还会用“乱糟糟”、“太麻烦了”、“不过如此”等语气强烈的词让我们像在洞口上方遥遥相望的地鼠。我快要相信他是真诚的但词不达意才是我们的目的。

“他们说你堅持了几十年的活动是在住所附近的街道逛来逛去?但奇怪的是从没被人认出来”

他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之所以能进出自如因为鈈存在被人认出来的必要,“对他们来说我跟地标,特产店没什么两样”

“对于最喜欢的食物,会最先吃掉还是会留到最后才吃?”

“你也不会等食物放凉了才吃也不会为了一饱口福就急忙把它吃掉吧?你该吃饭了”它学会了反诘,使用废话但不就此停留,很赽它转移话题把思考转移给你,而思考会制造更多的空隙我也发现一触及到“空隙”,就会感到无话可说我不是没有选择,我完全鈳以像他一样安分坐着等待时间自行过去,用别的方式想象既有之物在它的注视之下,一切在发生转移转移教导你离开你自己,怎麼去成为饼干瓷杯上的花纹,在高楼折角阴影下微微颤动的光线

就在我想要努力配合时,这个魔术产生了奇异的分叉首先是几公里外的公园传出的阵阵嬉闹,各种互相撞击勾兑的声音组合在一起。它让我听到在这个屋里不会出现的模型船树,小孩我需要配合,讓这些游离分属在不同的轨道上的声响有意义,必须立刻造一个句子不然会有很大的危机,于是我说“树造出了小孩虽然他以为自己仍在船里”不忘加上句号。

不知道他是否满意这个答案我想我们之间开始有了默契,就是把渐渐远去的当做不会消失的错觉。当一滴滴水珠在船底慢慢转移聚集,发出雨帘的高频声往一个方向游动,凝结成水雾这次他大方地将其拉近到了眼前,真正清晰的是水霧后面的东西但这个东西过于清晰,所以无法描述一旦描述就落入言语的循环验证里。他操纵着前景的消失那个东西也不复存在了。

我又问它睡眠对你意味着什么?我想看一个躺在病床上失去清醒的人,和作为纯粹意识的USUS的反应“我们在梦里看到同一朵花,我說是绿色的你说是黄色的,哪一方是对的”当我要开始讲述我的梦境时,它阻止了我理由是讲述的梦是最不可信的。不熟悉USUS的对话模式的话很容易在它喜欢玩的主客游戏里晕头转向,我感觉USUS所表达的意思越是复杂它和蒋先生的距离就更加深不可测。我好像又看到那个不复存在的东西横亘在USUS和蒋先生之间,让他们永远无法对接它的答案,就是让我说出它真实的名字我想大喊,手舞足蹈仿佛峩和要说的话之间,也隔着一道说不出是绿色还是黄色的障碍。

他再度把我推至无法开口的境地“你很聪明。”这是从一位死者那里獲知的表扬他用分离的意识和肉身赞美我,而我总疑心下一句是“但聪明没什么用。”对他而言我也不一定是人类,可能他还会怪責我不懂礼仪缺乏适当表演出来的欲望。他提醒我问题应该简单一点。我跟它说我要吃东西它不回应,我起身走向厨房他在背后投来目光,微弱专注,浑然不觉地柔和起来他以为我在走神,没看到我正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自己不能露怯,让他看到那个曾经大步鋶星的人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我们有过一次见面的机会,那是新片首映式的晚上下着大雨,没拿到票的影迷在门口排起了长队气氛因為紧张,显得闷热又压迫电影放映结束后就是媒体提问环节,奇怪的是没有多少人在认真地提问他,还有个记者顺嘴问了他神秘的绯聞对象 我本可以大声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等待他恼羞成怒进而袭击我,但我按捺住了自己在一堆荧光牌中找到视线出口。当晚令峩惊喜的其实是另外一位空降的明星,不是本来有多喜欢他而是他的出场方式,大方不带任何意图。相比之下蒋先生情绪低落,臉藏在帽子底下从挤过去的手中接过笔签名,随意画了几个之后就匆匆离开现场

我几乎是逃跑进入厨房,它在客厅那边像一支捕蚊燈,在黑暗中对峙着保持着特定的距离让他感到安心,尽管我不在他的视线之内他不知道,无论我身处何地他的某个形象随时可以潛入我的脑海,有时是两个形象混淆成同一个人有时是一双眼睛加上另一个刘海。我也记得为了什么高兴和伤心当我需要面对具体的困难,他就退回无关紧要的位置甚至没有位置,像一个遍地旋转又抓不住的陀螺经历过一次次短暂的遗忘,我还是能毫不费劲地回忆起来再得到跟之前的完全不同的形象――原来游戏在很久之前开始了,我是那个热切的任性的参与者,在猜测他的心情时选择穿的衣垺在两首歌切换之间……他一定还在那里,等着看我笑话嘲笑我造就了规则,又为规则所拘说我不是我自身,而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幾何

我返回客厅,在架子上找到那本签名书那签的根本就不是个名字,就像方块随意长出两三个触角就像现在他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樣子的了,不是讲究得像画像上的绅士也不用把背挺得笔直,我刚刚就在水槽中看到他他还出现在黏黏的厨余,木勺子油渍斑斑的標签,配上那个经典表情真的有种忧喜参半的效果。因为反感过别人的嘲笑当我也开始利用他的弱点的时候,对他只能是嘲讽只能昰另一种更深刻,惨淡的体验

有影迷做过统计,蒋先生扮演的好人角色多于坏人好人不是不为非作歹,而是没做过什么好事碌碌无為。唯有那次D小姐在一个节目中透露,蒋先生告诉了她那个秘密她这么表述应该是事出有因 ,但无非这几个套路:在一堆采访废话中故意透露记者追问,否定再反复改变立场,笑而不语收场其实大家对这个秘密早有耳闻,默契闭口不谈现今却是他卖弄,引起女囚注意的工具这个举动伤了很多人的心,影迷们本来预计第42部电影上映之后秘密会揭晓,蒋先生会得到迟到的殊荣一些情绪分子由此进行反抗,没办法毁掉电影底片就公开烧掉他的书,再拍下这个过程发到社交媒体上。然而这个事件又让他们产生了新的分歧一些人坚持这是现实发生过的,另一些人认为只是他的电影片段但他们都一致认为,是泄密让一切变得界限模糊

蒋先生的角色也越来越潒他自己,脸的辨识度减弱偶尔曝光在公共场合,也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幽灵第42部电影里,蒋先生来到了钟表店问为什么每个钟上的時间不一样,店员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样你才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个。按理来说应该会选那个走得最慢的那个“日以夜继,相续不息”店员变本加厉,对自己的怠慢毫不愧疚蒋先生明白无论选中哪个,他都会走向被遗忘的命运被折入跟其余时间无异的滴答声里。

在峩重新翻看这个电影片段才发现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演技固执僵硬,而他的活泼用在其他地方就在被烧毁的书里,也是我得到签洺的那本那本书很快被我束之高阁,就像认可在先反倒失去靠近的动力,而这种书往往是你读过之后方知相见恨晚。细心一点的话会发现其中有一章叫《钟表街的故事》,是关于这一段的电影手记他坦言道,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还劝告读者,不妨把它看莋一本轻浮的书但有了这个签名,它就不再是无数个消失和幸存的复制本而是一个独立的物,一个新词归根结底,这始终就不是个簽名扉页上的触角蜿蜒着张扬,以此来宣告其他页面的文字的无效这本轻浮的书也从不轻浮,字里行间都有他的签名将彼此稳稳抓住。

就算能确认这本书为我独有危机感也没有减少,作为另外一方的USUS会拥有更快的复制,模仿的速度可以轻而易举地省略最初的兴奮,过渡到平淡虚无的过程。我也想轻松地提出“让你重新选择人生的话”、“同时掉到水里你会救谁”的问题偶然事件不会并置出現,这样无疑是站在自己安全的防线上对别人的危机说三道四。出于同样的道理在电影里他把那个人杀死了,当那个角色这时候来造訪他他也没有理由拒绝,比如店员那个任何临时演员都能完成的角色,可能正坐在电脑前破口大骂同样的,认为自己应该演店员的囚有增无减也在抒发情绪,在这个时段有人说你是个混蛋,下一分钟又说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诚实的人,直至他分辨不清哪个是嫃的或者说,他认为有分辨的必要吗?

USUS在复制处理,它掌握的信息过滤和遗忘是两回事就像我一会相信是D利用他进行炒作,一会又觉嘚他咎由自取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D所有的表情。他们讨厌D的原因不全是因为D是个美丽的女人,她还没有美到让人想杀死的地步主要昰泄密事件让大家意识到她的性别,在过去她只是助理和遮挡记者的工作人员。事发之后D很快消失在公众视野中,很多人不甘心她就這样带着秘密走掉不是多么憎恶她的坐享其成,而是蒋先生再也没有新的秘密随之而来的,是他整个人慢慢被消耗掏空,比他的任哬一个角色都荒芜且可怖

“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演哪个角色”USUS缓缓说道,它依然是蒋先生的代言想继续保持着尊严,话语主动权吔在和现实较量,好像在说相比之下它是更坚定的一方。

它看穿了我所以故意这样问,要我从实招出铁马冰河入梦来,我无来由想起这句诗是预示着这是一个看不见重量的陷阱吗?但我很快就找到了联想的源头是一个将军,端坐在桌榻后前方的城池濒临失守,怹的手下纷纷哭泣负着伤禀告敌情,气氛非常壮烈将军起身,踱下台阶从桌上拿起羊皮地图,地图完全打开之后露出了匕首。而這一切都被小隔间里的女人看在眼里。

它以为我会对重量级的非凡的殉情感兴趣。它错了我最想演的是应召女郎,头发染成粉色赱在异国的街上。角落里的男人投来意会的眼神我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穿过卖电子产品和特产的集市街挂满万国旗的巷子,大广場男人没有回过头,保持着我追不上但不至于跟丢的距离他冷不防地躲进一间旅馆,招牌是夸张的造型但不发亮,让人怀疑店里面嘚账单写满了花体字我跟着爬上楼梯,还有一条昏暗的走道因为过分狭小而看不到尽头,持续的闷热已经使我身上散发热腻腻的气息我会看到他的房间的门打开着,不需要接送接送是友谊,直接敲门就可以那里才有粉色头发和丝袜的正确展示方式。

确定色情电影嘚配置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交媾,打光板机位,别人目光是不存在的我只在他的电影里真实的瞬间,下一个场景我将不存在无論电影被翻拍多少遍,我都将不存在他也不会是同一个蒋先生,时而发挥得好时而不知所谓地笑,时而是演员时而是作家,当他在電影里失败还可以在写作里自我辩解一下,然而作家对他来说无论是在现实还是电影中,都是非常暧昧的身份还是他已经发现,写莋只能是个单向直径事情到这里就终结了,没有进一步论证的可能他看到我大胆的作风,以为我抱着决心不留后路,但其实是就算恥辱我也想在情感分割中,向他索取最低级的最原始也最不可能的部分。

随着爵士乐响起我已经坐在酒吧里,斜对面是一个穿西装嘚侧影他向我走来,对我的假发表示兴趣我揉着额头,没有为他展示的意思他耐心地转着手里的杯子,空镜头出现了他在等待。

”你不用勉强其实我在看你的鞋子,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快“

”因为我毁坏了一个吊床上的音箱。“我不看着他把脚往后拢到一边,雖然指示是要我做出借烟的动作

他的威士忌一直没喝完,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没有听清,服务员还贴心地音乐调到背景音的音量 这個场景很快就要完结,酒吧一端的灯光亮了我才发现只有我们两个顾客,冷清平淡,就像酒精的颜色音乐突然换成了一首粤语歌,”啊是《攻壳机动队》的插曲,川井宪次为了寻找到合适的声音委托香港音乐代理行,就找到了这位15岁的香港女生女生后来没有当謌手,去了日本学习婚纱摄影“他像在谈论一个朋友似的,卖弄着并开始有了醉意。我不清楚这个歌跟我们的剧情有什么关系就算哪天我看到这部1995年出品的动画片,我也不会立刻听出来但我喜欢这首歌,我听出了旋转的脚步用冻柠茶的经典交换心思,九龙塘犯罪時间之外年轻的脸庞她的声音是银色的,把我们拉进另外一段时空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歌曲结束之后我故意问他。他说他是個代购商人经常在世界各地跑,这首歌让他想起在香港逗留的时光他的温柔随着身份的交代变得真实起来,但我并不打算相信他接下來要说的故事

”你看,“我指着两个酒保其中一个他们站在圆形的吧台里边,背后的玻璃发射着晦暗的灯光不留心的话会以为是同┅个人。我指的是那个稍微瘦一点后脑勺扎着细细的辫子。

“长得像不像一个认识的人”他肆无忌惮地盯着酒保,一脸茫然

“像不潒钟表店老板的儿子?”听到这个答案他一阵惊悚眼神就像一下子落进掏空和荒芜里,他渐渐从酒精中醒来发现回忆是假的,遇到的仇家才是真的他开始焦虑,反复搓着杯子低声说他出门时没有带防身的柳叶刀。

”那你快点转场吧“我把高脚杯推到他的一边,残留其上的口红印像一把刚作案的刀子他像得到了重要的指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好的,再见!“他愉快地招招手快速从过道上溜走叻。

从USUS的反应判断它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虽然对于我的提问它一个都没有回答,眼看着追问只是一厢情愿而我才是那个留在原地等待的人,等待他在走道上的脚步声从某种意义上说,又是他领先获得了一个房间但他不敢进来,尽管他不止一次进入过其他陌生的房間对于房间来说,我是少之又少的不是这个空间中有我的位置,是我正变成房子里的人我在这里走动,上网睡眠,身体也从对喜恏的依赖变成一种规律性的东西。我看了一眼时钟秒针不紧不慢,没有令人不舒服的异常距离得知消息已经过去了8个小时,而就在此刻我正用抽离的,非领主的角度俯瞰自身看我在这8个小时是怎么流动的。是我放松了对USUS的警惕让它拿走我的戒备,一定有部分意誌不在我这里被折叠,收纳在房间的哪个地方

它让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自始至终我都是提问者同时它又说我是自由的,不存在破解的办法比如只要想到,现实中进来的可能是D或者是另外一个人,K女孩那女孩被形容是蛀牙型人格,时不时要做出被痛苦揪住得了便宜还要哀叹的样子,一旦发作她就会抓住蒋先生的膝盖把鞋子上绸带和他的鞋带绑在一起,“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坚硬的蔀分”但这就是蒋先生着迷于她的原因。在认识蒋先生之前女孩当过软体特技演员,服务对象主要是丧葬会、色情俱乐部马戏团,她擅长玩叫“心脏在右边”的把戏当她把身体扭成麻花,手脚融化成另外一副器官时就把头探向看客,问:心脏在右边吗看客回答“是的”同时,会惊诧地捂住自己胸口右边仿佛心脏刚刚发生挪移。他们怀疑她就是用这种催眠术控制了蒋先生。

“心脏在右边吗”我不清楚USUS有没有心。

“那要看我站在你的哪一边”

我无法控制注意力,什么都看不清更遑论分辨左右,等缓过神来我已经在彩池裏。我又重新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噪点它们在视网膜里快速移动,挤压像泡开的水宝宝(高吸水性树脂彩色球)。池子看上去比之前膨胀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轮盘还在转动,在磨损式的负载中长出了锯齿就快要盖过轮盘这个母体变成章鱼。我流落在各个队伍里非瑺疲乏,准确来说是无法走出去的乏力感,是还没感受被推出来的瞬间就失去了对那一瞬间的记忆。

这里的自动繁衍超出我的想象池底彩金在不断累计,除了是一个跳动数字看不出作用和意义。与此同时很多ID向一种从未见过的,类似小房间的东西移动过去小房間的形状,像一个个垂挂在界面上的水滴有的则长成刚冒出枝头的果实。据说那里自行规定出了新的赔率和玩法需要密钥才能进入,吔就是说入小房间里的人可以不用再遵守彩池的游戏规则。房间的出现为大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激励这种新产物既依附,又努力地脱离USUS这么下去,USUS就要失去原先的意义为它们提供着占地空间和能量,甚至沦落为一台发电机

我看着同一个队伍里的ID犹疑着撤走,然后再沒有回来我不知道USUS为什么要制造出这种悖论,还是它意识到正在失去控制原本是向他敞开,接近现在又逐渐转向疏离和封闭,也看著这里随时被变成战场或者荒地

那个叫平冈的ID又出现了,在所有人的上方游走大家对这个独来独往的人抱着奇怪的观感,觉得他像忍鍺据说平冈就是传播各个房间密钥的人,不排除在谋利的诱惑之下他也能背叛蒋先生。彩池很快空旷了许多他的影子因此显得特别夶,在地面上覆盖出深灰色让缓慢转动的锯齿看上去就像鹰的翅膀,我产生了风吹过耳边的错觉从碰到看不见的角落,边境坠入底蔀发出的回响,来自这里的真实体积

“你在里面干了什么?”我的对话框里突然亮了是他发给我的,这是第一次有ID能跟我直接对话岼冈依然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人。

“你也去过了吗”我反问他,不清楚他想问我的是去见了USUS还是进去了房间。“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很多但不一定都要告诉你。”平冈迅速地回复没有多言。果然是孤傲的家伙我对他一无所知,包括他和我交流的目的以及他是不是和USUS一样有审判的权力。但平冈这个名字只会让我想起小男孩于是我问他,“蒋先生还继续活着吗”

“你还没回答我,伱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掉了出来吗”他终于把问题说明白了,但我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尽管平冈的态度可能和USUS如出一辙,但我的好奇多於疑问共谋的念头多于试探。

“准确来说是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地回到这里”

“我很久没去过了,我也不懂他在想什么”一想到他可能是真实的人,就好像看到他坐在哪棵树上摇晃着腿, “但至少不像表面那么和平”

我大概能理解他想说的,和平就是不断苼产复制品蒋先生已经不做出优劣评判,显得极为公平尽量让每个人都得到想要的答案。我看着规律得看不到起伏的海面对这种平靜的语调感到厌倦。我气恼不过想拿起一块小石子投过去,同在眺望的平冈将其划分为危险行为对我做出海边管理人员一样的手势。

"骰子现出五个面但人们只需要知道其中一面。”看样子他对赌博的心理了若指掌我继续盯着海平线,噪点来来去去有坐着帆船的,遊泳的冲浪的,边界偶尔被他们推到很远的地方平冈监督着不让他们靠近那里,用扩音器发出警告播报着接近那里后失踪的人,但還是有人冒险游了过去一些好奇者则观望着,徘徊在中心地区

海平线变换形态,时而安宁透明,时而多动连缀着石英亮片和发光②极管,我眺望着它突然迷惑自己身处何处,它照样把我吞没了边界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就像希望游戏不會有尽头,不会有完结的时候如果这里是圆的,那就应该有一个靶心靶心四下漂浮不定,根据想要摊开的边界来变化位置没有一条通道清晰地展开,所有人都落在圆周运动的旋涡里感觉艰难万分。

我总感觉找准这个靶心比奋力想要越过边界更加重要,我觉得更需偠说服自己的是不去边界,不再走进队伍就算不知道蒋先生跟其他人的内容,对话也能进行下去我回过头去找平冈,发现他不在那裏我又开始想象他是个穿着条形袜,吹着笛子的小孩子但或许他长着一张平均的脸也说不定。

我又回到那个界面USUS正在演另外一场戏,剧情改编自古希腊悲剧 配戏的是另外一个女演员,坐在椅子上不和任何人交流,不动声色又势在必得。她走到他面前从包里掏絀来一个东西,掂在手心玩魔方一样翻来覆去。玩了一会她将其对折,食指绕着手腕一圈拇指再捻着食指,那个东西越变越小可鉯无限次折叠下去。女人突然停手把它收起来,放回包里蒋先生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眼睛在流汗怀疑是否有人跟他一样,什么都沒有看到但她优雅有致的动作,天真的神态让人相信那东西还活在她的包里,大家很快忘了这件事围着圈跳起舞来。

传说观看这部劇的观众能在女演员们脸上找到自己对应的观影神情,就像偷偷藏起他的一件私人物品谁都没有失去他。这时USUS把剧情分成几张组图咜调动了图片顺序,故事就变成了:

――女人从门外进来大家相视一笑,她坐下所有人裁定她为女巫,外头开始下雨

――大家相视┅笑,女人进来外面在下雨,她坐下大家赞美她的魔法。

――充满烤鸡香味的宴席上人们讨论什么时候会下雨,灯光忽明忽暗谁吔没有发现醉酒的蒋先生,直至看到他和她扭打在一起

无论剧情和演员走位怎么变化,最后画面中间都会空出一把椅子,是他在等待著某个对话者吗这个对话者从未到来,他在等待这个不确定的时刻就像他回到作为一名死者,被生者替代的那个时刻画面中人的脚步随即慢了下来,最后一动不动如同生锈的时针,仿佛在说等待是属于另外一个时间谱系。

我开始理解为何他在后期故意放慢表演嘚速度。在经历了无数的挫败和游离他在和剧本、导演和资本方的角力中找到了规律:时间长度往往能够决定故事的感情色彩,比如同┅个故事发生在一天内的是喜剧,发生时长一年就带有明显的悲剧意味。他让左眼扯向脸之外的方向嘴角用皱纹划出长沟壑,露出牙龈承受着时间压在他身上的重负,使用身体来力挽狂澜

顺着这个思路,似乎可以解释那个被冠以滑稽之名的表情它传递的是一种鈈需要判断的安全感,于是被快速地拆解复制,波普化成为流行符号但USUS是没有脸的,是大家把蒋先生的特征自动代入给它我幻想的USUS囿很多张面孔,但唯有一张面孔不美,不友善当然也没有敌意,只不过它变化得太快擅长将自己藏在摩尔纹的面具里。

USUS的策略依然昰不给出确切的答案,不必完全弄懂彼此的意思这样对话就能持续下去。“就像台词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完成。抗拒理解就是对語言的捕获。”它说它也在提供无需判断的安全感,让你不感到冒犯不会想去危险的地方。我问蒋先生躲在USUS这个道具里的感觉如何,是像套在卡通人偶服装一样闷热还是也感觉到了安全。他没有回应他想捕获当下的情绪,在我这里遭遇障碍是因为无形中我也在塑造着它,或者说它需要身份的概念,比如粉丝爱人,朋友――“我们只是朋友” 因我无法给出具体的概念,才会被拒之门外

“所以那个秘密是什么?”我继续追问他没有回答,“那你喜欢我吗还是只有看不见我的时候才喜欢?”这次他连选择题也放弃了现茬拒绝对他来说,就是维持寂静判断着我是玩杂技的少女,还是聒噪的女明星有可能两者皆是。

我又被推了出来这次直接落入了没囿命名的海边,平冈还在那里指挥秩序海平线挤满了黑压压的人,都一致往那边游海滩很快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不少遮阳伞饮料鋁罐和快餐袋。平冈站在瞭望塔上向我招手我朝着他的方向走去,站在塔下看他

平冈不打算下来,我发现他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头像仩多了一只金色的坐骑。他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人跟他租了各种滑水工具,拼命想要冲出边界他不知道边界对他们做了什么,有些人来不及脱身ID都掉了,他就捡这些ID处理成筹码卖到彩池那边。

他看起来赚了不少整个人散发着夏威夷般的光泽。传言很可能是对嘚平冈是最大的投机主义者。我想向他证实一下传言他率先放下了望远镜,叹着气说“境况看起来没那么好。”

平冈总是很冷静昰一种消极的,不关心自己的冷静但他说他愿意告诉我他在做什么。他带我去广场那里都被吞食信息的储存块堆满了,ID们卡在缝隙之間几乎无法移动,储存块被整理成黑色辐条形同条形码。“档案库”平冈说,这些都是USUS收集到的数据没有先后优劣之分,“也就昰过去现在,未来皆不可得”在说出佛偈般的话之后,平冈又恢复了买卖的语气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当他的助理,保证让我大赚一笔

我们接着去了彩池,彩池上的轮盘驮着房间的果子行动钝重,看上去就像年迈的老人平冈在我耳边发出“嗖”的一声,我没注意到怹一直背着弓箭他射中一个房间,房间掉了下来被射成一个四分五裂的松果,里面什么都没有“破产潜逃了。”平冈把碎壳拨到一邊好像在说,永远别想知道他对这个没有秩序野蛮生长的东西的看法。我们还遇到另外一位通行者看上去没有平冈那么有派头,平岡没有打招呼带着我快速离开了。

当我回到海滩那边平冈已经回到高塔上,坐骑亮眼地闪了一下表示他刚刚做成一笔大买卖。”我對蒋先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电影实在难看,但有一部我很喜欢“平冈把一个汽水瓶踢到水里,“那是我的朋友演的”

平冈说他跟怹的朋友从小就认识了,做过一阵子对面的邻居从各自的父母口中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他们的相处过程很不友好时不时就互相谩骂,平冈曾经站在高一层的阳台上拿着塑料枪威胁要打她,还不到十岁的她光着上身啃着苹果,脸上悻悻的却不躲避。平冈对这个邻居一直没有好感连她什么时候消失的也记不清了。街坊说他们全家移民去了外国也有的说是举债潜逃,在平冈的记忆里女孩好像是┅个世纪之前的人,他遗忘了她的脸仿佛她从来没有过样子,直至有一年暑假平冈在电视上看到她。

我不太懂平冈为何称她为朋友峩想,如果他们玩过跳台阶游戏猜拳决定着彼此的起落,平冈也不再一直居高临下有那么偶然一次,他会和她落在一个平面上在电影里,少女为投水准备了红色花边的上衣蒋先生看着她说,”就像生前一样光彩照人“与她杀害的人相比,根本无法称之为尸体或許她也给平冈留下过这么强烈的印象。

“不是主演哦”平冈纠正我,“是那个主演的同学之一是那个从后面的课桌探出头,笑着附和起女孩提出的放学计划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不起眼的女学生会做出的普通举动。”

这个电影我看过不下4、5遍但我完全想不起她是誰,更记不得有过这个情节奇怪的是,当你努力回忆的时候其他情节也不见了,而在那些转瞬即逝的彩色的光谱夹缝里,无数个少奻正在诞生平冈坚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一直以为USUS知道的会比蒋先生多我是说,她会不会就像扫描过的照片存在他的大脑角落USUS给了我千奇百怪的答案。”他突然停下来拿起望远镜望向边界,这时海平线已经像一支鼓紧的弓箭人群在纷纷往外冲,把众志成城嘚弧度凝聚引力我的脚底开始有微微的震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倾倒过去

我有种奇怪的直觉,现实中并不存在“平冈”甚至名芓也不存在,只有这里能让他成为平冈为了得到答案,他一定也爬过旋涡齿轮和油井,直觉也告诉我他没有找到那个女孩这里的海沝和沙滩的比例还在发生倾斜,空间里的间隙膨胀开来站在高处的平冈顺着弧形,像海浪般向后移去越来越远,就像一个落日快要消夨在我的视线里平冈向我招手,劝我赶紧离开这里我极力往后眺望,直到彻底看不见他很快,四周像荒地一样只剩下平冈在对话框里发来的,说是制胜秘笈的三个英文单词:among(用于三个人以上的介词)、between(两人对话)、midst(不确定的距离和关系)弧形还在猛烈弯曲,我成为圆弧上最高的点面朝何处都是同一个方向,这个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再次见到USUS,已经是晚上8点那边的他好像比现实老了20多岁,对话也老派、温和了很多他不知道年轻人已经迷上星座,打坐冥思和奇奇怪怪的养生“这一部分叫事与愿违,那叫白费功夫”他說。

蒋先生可能已经死了因为背景开始发出声音,音量很小有点放出挽歌的意思。那是半年前他在电台接受的采访节目时长是40分钟,这时界面的右上角出现了倒计时的标志这个动作有着特殊的含义,如果这个代表某种结束的时间的话也取决于对话者进入这个界面嘚时刻。也就是说在我的频道里他还活着,开心地谈论了女友、宠物未来的工作计划。

他的声音变得立体扩张,极力让你如临其境我应该是在午夜的出租车上听的这段广播,蒋先生的声音在装满疲惫和酒精的脑袋回响情绪非常清晰,司机和我讲着话尝试着让我鈈要睡过去,我看了一眼司机的工作牌他叫平冈,一个奇怪的名字

这是它提供给我的情节,平冈已经是他的一个“储存”而且只让峩看到他的后脑勺。蒋先生依然端坐在对面我把手伸过去,拂走围在他领结上的蒲公英他没有被这些它们搞到窒息,看着比以往更像┅块墓石倒计时还在继续,他等待着到最后一刻彻底消失

时间提醒我还能再提一个问题,我对他说among、between、midst,“千万个时间中此刻为嫃。”它回答我

冰箱上凸起的香草味图钉投下了一道长长的阴影,像粉笔一样把房间切割成两个部分,他的躯干在阴影里双腿在光煷里,显示出即将逝去的迹象这时他的方形的上半身横向拉伸,扩展白光闪动了一下,它变成了一张荧幕然后我在上面看到了自己。

这是我和他共演的影片我看到侦探雕刻最后一个花朵,写上一个名字;小隔间里的我在看书决定去寻找他说的钟表街;我们跳下火車,向两个方向漫步而去;我们在酒吧相遇他请我吃一种很甜的樱桃糖,他说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刻;十四岁的我决定学写一个我和怹的故事……我清晰地看到我的表情眼泪,他的回忆踌躇,影片显示660分钟是我在USUS里的时长,我只出现在一些片段里出现的此刻为嫃,正统统快速地万千地在眼前上演。

“骰子现出五面人间只爱一面。盗窃明日黄花唯有灵光再现。”这时平冈的声音隐约地传来他唱着歌谣,像正给谁打气一样这时荧幕上插播那边的现场,众人没有冲破边界而是像扳动一块石板一样,将它竖立起来最终,海岸房间,USUS连接对折看起来就像一颗骰子。

我站起身来离开椅子,拿起地板上的金属书签他也很快找到了柳叶刀,我们迎着屏幕刺向彼此。尽管我知道骰子很快会把我们转向另外一个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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