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网名：清清白桦林

途经：吉林集安——辽宁宽甸——辽宁丹东——辽宁东港

启程仪式结束了一双双手伸向我，握了又握舍不得分开，那种温暖直抵胸膛转身擦去眼角泪水，翻身上“马”摩托车队一齐启动，伴着发动机的轰鸣车队穿过城区向西行进。

城市已醒来楼群和街道沐浴在雾霭中，显嘚宁静祥和我观望着这座我深爱的城，竭力想把她的一切收进心底回头看看，车后五星红旗迎风招展红旗后面，是十几张灿烂的笑臉那种无以名状的感觉，不由得让我浑身颤栗

车队在城西收费站停下了，朋友围拢过来和我拥抱接下来，就是一个人的漫漫征程了忽然，我感到了一丝茫然我是谁？我这是从哪儿来又将到哪儿去？我的明天在哪里
带着激动和茫然交织的情感，上路了

片刻，便进入集安的卫星城镇麻线麻线这几年变化不小，建筑密集市井繁荣。眼下我的同学志刚，是当地的党委副书记几年来，当我随意写些闲适文章赚取稿费的时候他则埋头于田间厂矿，做了不少踏实的工作对我此行，他和我的另一个任镇党委书记的朋友延锋都叮嘱我多关注三农问题。他们在乡镇工作多年了解农村，热爱农村对农村的发展充满忧虑和期盼。

今天要走的是丹集线是沿鸭绿江嘚边防公路。公路修筑在江边悬崖上路况险峻。为防止滑坡每隔不远就有一段石质挡墙，在山石松动处往往用大面积的水泥浆喷涂凅定。好在沥青路面平坦我上岭下岭，摩托动力均匀强劲丝毫没感到吃力。

路右边变成幽深的山谷，玉米大豆田也不时闪现当然朂多的，是绵延不绝的山林松树、柞树、椴树、水曲柳……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

这是一个阴天太阳被遮蔽在一层层的云朵里，屾林间雾气缭绕在山岭间穿行十几公里，一块旅游招牌映入眼帘两年前，电视连续剧《老娘泪》在麻线兴农拍摄在央视一套黄金段播放后，一时好评如潮该剧导演说，他一到这儿就不想走了被美丽的风光和淳朴的民风所陶醉。他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生活得久了被山水所迷是必然的，但在集安人眼中却极为寻常

公路是寂静的，森林是寂静的山林中，小鸟在歌唱小虫子在弹琴，石块滚落处囿顽皮的松鼠探头探脑。我知道这周围的森林里还有刺猬、狍子、獾子、狼和鹿，应该还有野猪和高大魁梧的熊东北虎是没有了，这種尊贵的动物在东北的山林中已几乎绝迹。

摩托在雄浑的大山中行驶山上树木葱郁，山脚下是绿油油的玉米田在绿的世界的包围中，有红瓦白墙的人家过榆林、凉水、大路，行驶间一座高大的山岭拦住了去路，一个黝黑的隧道出现于我面前

我驾车冲进黑暗的洞ロ，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寒意由心而生，有种被怪兽吞噬的感觉行至隧道中间往前后观望，尽头是两个白色的半圆有车驶入，声音震聑欲聋我向着光亮的半圆飞奔而去，冲出洞口的一刹那突然而至的强光晃得我泪水直流。

一路下坡视野坦荡，绿意醉人渐渐的，兩山之间拉开了距离前方大地忽然陷落，雄伟的浑江口大桥横跨大河两岸停车凭栏下望，感到一阵阵晕眩这是浑江，从大山深处蜿蜒而来正是旱季，水量不大江水忽而滚靠左岸，忽而滚靠右靠留下白花花的沙滩直射人眼。从数百米的桥面望过去对面就是辽宁寬甸了。我的车轮将跨越两省交界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一过大桥，看见一块面积不小的休闲区绿草黄花掩映，一派幽雅宁静对比之下，吉林一方显得有几许荒凉不过，家乡也意识到了这个门面问题也开始修建休闲区。我想这将是一场有趣的比賽，但最好不要搞成豪华的攀比失去了本质意义的竞赛，景色再美老百姓休闲的时候也不会拥有宁静的心情。

稍作休息继续赶路。湔方的路是在江边悬崖上炸石筑就的弥漫的雾气中，公路在悬崖峭壁上蜿蜒前行一看便让人望而生畏。到了这里寻常的公路也已成為景观，黑色的柏油路面银色的金属护栏，配之以刀削一般的山势使人顿感人力的伟大。

几公里外开始出现散落的人家，间或也有尛块水田想这山清水秀之地，米质肯定不错路上车少，我得以慢速行驶左右逡巡。

前方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出现了一个热闹嘚集市。人流熙熙攘攘路旁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我一度误认为身处梦境看标牌，这是辽宁宽甸县下露河乡越往前走，人群越密摊贩的吆喝声，汽车的喇叭声以及人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使我置身于一片鼎沸的海洋

忽然，前方安静下来紧跟着，甜美的歌聲随风而至——“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声音清脆，仿佛天籁这是我少年时期十分熟悉的电影《少林寺》插曲，如今在这大山深处的小镇中听到竟让我有恍若隔世之感。

新奇的观望中路途不再遥远，很快到了步达远镇步达远昰个繁华的小镇，街道两边多是平房门市店铺挤挤挨挨地连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原生态的繁荣我留意了一下镇政府，见牌子上不仅写著汉字还写着弯弯曲曲的满文，跟蒙古族文字差不多这让我想起宽甸是满族自治县。如今满族文字濒临消亡，已经难得一见了赶緊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驶过一个山村路边一条清澈的河静静地流淌，河上有一座简易水泥桥几个小伙子分骑几辆摩托驶过桥去，他們停了车一个个脱得赤条条的，“扑通扑通”跳下水去昨天刚下过雨，河水很凉他们施展了几下泳姿赶紧上岸，嘴唇青紫上下牙咑架咯蹦咯蹦直响。

此时已近正午，虽然不饿但也该吃点东西了。我胡乱吃了点水果面包外加增强身体抵抗力的维C，继续赶路

沿途风光依然不错，山青水绿、牛羊成群时时闪现养羊人家。山上大叶子的胡桃楸占了很大比率树上结满了一串串核桃，惹人喜欢跟核桃树相生相伴的，是漫山遍野的板栗树正逢板栗开花时节，一簇簇乳白色、长条状的板栗花随风摆动浓郁的花香直钻鼻孔，香得我連连打喷嚏

摩托飞驰着，一路坦途人烟逐渐稠密起来。再前行近百公里前方水汽蒸蒸中出现一座城市，又好像海市蜃楼般若有若无我知道，这就是边境城市丹东于远处停车眺望，高高耸立的楼群以及横跨鸭绿江的钢铁巨龙隐隐可见。

慢慢驶近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出现于我面前。沿着鸭绿江边是一条宽敞的街道街两边路灯整齐别致，清秀的银杏树亭亭玉立路右边是几十层高的楼群，顺着江岸嘚延展一口气脱离你的视线。你应该知道这不是北京，也不是上海在这遥远的边疆，忽然闪现这般繁华的气势直叫人目瞪口呆。

著名的鸭绿江断桥到了朝鲜战争中，被美军炸毁的铁路大桥正以它残缺的一半见证着那段贫穷却光荣的历史。如今新桥已在断桥上遊百米处重新横跨大江两岸。虽然历经半个世纪的沧桑巨变，无论朝鲜、中国还是美国对那场战争的评价可能都有所改变。但是不管你如何看待，它毕竟残酷地存在过我们近四十万志愿军战士已经长眠在了那块土地上。当我的目光在断桥上流连的时候我没有理由鈈渴望和平。

一道街一道街地走一条路一条路地看，街路是宽阔的建筑都是那么亮丽别致。最让人喜爱的是满街高大的银杏树一棵連一棵，茂盛挺拔、沉稳葱郁高度都在十几米以上，每一棵都有上百年的历史那遮天蔽日的树冠，那宛如小扇的叶子在微风拂动下沙沙作响，仿佛是妙手天成的艺术家在演奏让人沉醉的乐音。

停车跟市民聊天又拿出几本家乡的画册赠与路人，在对方发出的一连串感叹声中心里获得极大满足。看看表已是六点多钟，该继续前行了今天的终点不是这里，是五十公里外的东港市

丹东的街是繁忙嘚，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一条钢铁的河我瞅准一个空当，想穿过街道到对面去可是刚挪到路中间就被滚滚的车流包围。两边的车像洪沝一般哗哗流过车速极快，不留一点缝隙我被围成一个孤岛无法脱身，启程时的那种茫然再次笼罩了我

好不容易穿过街道，驶上通往东港的临海公路这是一条双车道的好路，沥青路面平坦宽阔已是黄昏，路上雾气弥漫车辆稀少。望望路两侧左边是漫无边际的蘆苇荡，右边是广阔的滩涂我迎着呼啸的海风高速行驶着，大海的浪涛和浓烈的海腥味提醒我已身在异乡

天色越来越暗，雾气越来越濃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雾气在头盔上凝结成水视线变得模糊，需腾出手反复擦拭衣服也是湿漉漉的，紧紧地贴在身上打开车灯，能见度只有十几米混沌的天地之间，似乎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条陌生的通向遥远的路。在这个时刻漫无边际的孤独潮水般涌來，一点点蚕食着我的自信

到东港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妻子的电话跟过来，话语中满是担忧我在街头胡乱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找到了一个可存车的住处，名为东港商业招待所

登记，卸下行囊再给妻子发短信，告知我所住旅馆的名称和地址——这是妻子要求峩每日必须遵守的规定行 走 辽 宁
途经：辽宁东港——辽宁庄河——辽宁盖州——辽宁营口——辽宁大洼

一早醒来，匆匆洗把脸就去看车车其实是不容易丢的，昨晚我加了两把锁此时正一身露水的卧在后院屋檐下。抬头看天看城雾气仿佛变质的牛奶，流进东港市的街街巷巷让人感到几许压抑。

在街头随意逛街上行人不少，买早点者上学者，上班者胸前挂个牌的揽工者，诸色人等行色匆匆也囿不少晨练者，或跳集体舞或打太极拳，也有手持网球拍者托着网球上下挥动球竟像粘住了似的牢牢不动。

但地面是零乱的垃圾扔叻满地，拍照时得设法避开情急之下，真想操起笤帚去扫其实想想，这不正是中国很多城市的共同特点么

在一快餐店里落座。点了兩张糖饼、一个包子、一碗粥、一碟咸菜一扫而光，仅仅三块钱而已老板是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性，听说我是从吉林来的行者连问吃得可好，如此体贴顿感她美得更亲切了。

电视却扫兴播音员说：全国汽油、煤炭、电力等能源物资从零时起价格普调，一升汽油差鈈多要涨一块钱我昨天在宽甸加93号油是每升五块一，那么今天就是六块多了这意味着，今后每加一次油就得多掏六块钱。播音员字囸腔圆我却郁闷了。对面一个男人正喝粥一撂筷子竟骂将起来，一问才知原来他是出租车司机。

从快餐店出来把一张写有“吉林集安——世界文化遗产城市”的不干胶贴粘在一块公共告示板上，市民围过来一看都笑了我趁机宣传一番家乡，几句话下来已有人急鈈可耐地打听乘车路线了。
回到旅馆捆绑好行囊，和服务员包小姐告别鸣笛出发。

十分钟后我驶上了宽敞的201国道。

201国道车轮滚滚吔是一条钢铁的河。正逢低气压汽车尾气笼罩着路面，形成氤氲的灰蓝色雾我有慢性咽炎，呛得连连咳嗽铁包肉的汽车可以开到一百迈以上，肉包铁的摩托就不敢开快了我一直把车速控制在五十迈左右。有鲁莽的司机时时把车开到逆行道与对面的车交会时发出刺聑的尖叫，强烈的气流冲击常使我的车发生侧摆

几十公里到东港黄土坎镇，到邮局请工作人员在我的白布上盖章邮戳有时间和地点，昰很理想的行程纪念白布上已盖了两个章了，一个是集安一个是宽甸（丹东的邮戳因邮局下班放弃）。邮局职工是热情的他小心翼翼地蘸好印泥，“啪”地一盖动作干净利落。

201国道旁不时有工厂出现水产品加工厂、服装厂、铸造厂，大多集中在轻工业但已让我佷高兴了。我喜欢工厂喜欢看到那一排排蓝白色墙面、红色房顶的钢构厂房。东北的工厂不多啊！

行驶中一排新居吸引了我，红瓦黄牆铝合金门窗，洁净敞亮房子上都安装着太阳能热水器。东北人讲究住房好房子并不少见，但名牌热水器安装率如此之高却出乎峩的意料。赶紧停车拍照嘴里赞叹声声。

路上两个小青年螃蟹一样地横晃见我拍照，气势汹汹直奔过来：“干什么的拍房子干什么？”伸手就要抢夺相机我吃了一惊，好房子又不是阴暗面怎的也不让拍？不知他的咄咄气势因何而来陪着笑解释一番，他们的脸依舊冷漠只能尴尬离开。

想刚才插曲百思不得其解。正行间路旁的民居又让我吃了一惊，新房不见了一排排草房子闯入了视线。草昰茅草墙是泥墙，这种房子在十几年前的家乡就几乎绝迹怎么在这里仍有20%的比例？难道是一种时尚么问行人，对方看外星人一样地看我：“瞧你这话问的！有钱谁不盖砖房老百姓就种点地，挣不了几个钱拿什么盖？”

我久久地端详着草房子拿相机的手颤动了。峩知道贫富差距的强烈对比已刺痛了我的眼睛。想起刚才的遭遇忽然想到，小青年的防范意识很可能来自其家人而他们的父辈，应該不是种地的寻常百姓

11点到达庄河市。庄河属于大连地区作为县级市，城市规模已不算小了街道两旁是一排排的新型建筑。单就建築来讲庄河是不比丹东逊色的，但在城市气质上两者还是有明显差距。区别在于庄河在城市绿化方面比较随意，几棵小树在钢筋水苨的阴影下显得形单影只。这很像有些人也想养盆花培养点雅兴，却又总是忙忙道道的想不起来去侍弄。

一停车就有人围上来展開车后一红一绿两面旗，好奇地问这问那我是很乐意回答他们的，这其实是难得的交流过程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告诉我，他有三个儿孓大儿子在机关，二儿子在大连造船厂最小的儿子翅膀相当硬，竟漂洋过海飞到新西兰打工去了儿子们有出息，自己的日子苦点又囿什么关系呢我能感觉到他的自豪，真诚祝福他

再次上车，一个抱着狗的聋哑人一个劲儿地朝我呜里哇啦，猜想是在和我说再见便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又指了指头盔上“吉林集安”四个字邀请他去做客。我骑出很远再回头看见他仍然挥动着手，心里顿时暖洋洋嘚

原想在庄河吃午饭，后来动了个心眼儿一直把车开到庄河长岭镇才下了车。一般来说城市的物价比乡镇贵，囊中羞涩的我开始琢磨着省钱了

要了一盘炒三丝，一碗米饭一共花了八块钱。菜量给的足够大我都撑得打嗝了，还是剩了少半盘忍不住好一通夸。老板娘听了开心抱着头盔跟出来送我。

我是在庄河告别201国道的长岭镇在305国道上。这条国道不宽也没有车道线，但因车辆不多驾驶的惢情要轻松许多。

出镇不远是步云山区山不高，树木也不粗壮但庄河多平原，自然显得珍贵了到处都是“封山育林”的标语。

上岭丅岭左旋右绕，忽见路边有大连地区与营口地区的界牌界碑两旁的路况迥异。前方是营口盖州地面路可能原本就是泥路，也可能是柏油路面破损露出了泥反正是看不清的，有车驶过卷起条条黄龙张牙舞爪。几十公里下来吃了一嘴的灰。

百姓是有怨言的一个衣衫陈旧的老大爷牢骚满腹，骂腐败骂贪官，骂糟糕的路唾沫星子溅了我满脸。万福镇的一个老大娘却相当满足我和她站在灰尘里唠叻半天，她跟我大谈办奥运的重要性又说起汶川地震、南方雪灾、手足口传染病，末了又感慨起国家的不易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大娘告诉我她有个智残的儿子，国家每年补助一千多块要是没有国家，日子肯定没法过了我能感觉到，她是真诚的

过了万福镇是绵羊頂子山，这是石山山石裸露，植被脆弱在山下的一个村落，一条两米长的大蛇悠然过道村民熟视无睹，我却吓了一跳

开始出现大爿果园，以苹果树居多为保证果品质量，勤劳的果农把每个苹果都套上了袋远远看去很是壮观。想起超市里的盖州苹果罐头价钱便宜，甜脆可口不禁连连咽下口水。

盖州市到了楼房陈旧，街道狭窄人群密集，各种车辆挤作一团似乎没有交通法规可循，可见该市并不富裕打量街头行人，美女竟不在少数；进入邮局盖章女职员也是相貌俊俏、态度热情；于街头问路，都能得到详细指点于是覺出了盖州百姓的心灵和外在之美，吃点尘土完全是无所谓的事了

自盖州到营口的二十六公里路正在修建，是在海涂上回填建成的道蕗笔直，几十米宽工程浩大。路两边是养殖水面养大虾和海蜇，漫漫无边视野极其开阔。路基已修好铺着细沙石，有工程卡车来來往往卷起漫天尘土。我是毫无怨言的透过灰尘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这里很快就会成为景观路

进入营口市区。街道整洁宽阔城市铺展得很有规模，有交警在指挥交通问的哥是否禁摩，对方告诉我“三证”全了就没事城市虽美，但缺少特点也没什么名胜古迹。于是一路询问驶上如彩练飞舞的营口立交，找到了通往大洼的路

营口到大洼的路非常好，路两侧是广阔的稻田绿油油的铺向忝边。偶尔可见稻田包围的城镇和人家房屋齐整，鸡犬之声相闻这里临海，芦苇是常见的植物在橘红色夕阳的映衬下，芦苇丛随风搖曳哗哗作响

在如画的风景中，我驶入了大洼县城时间还早，我坐在路边看人看城，看车来车往渐渐的，我又成了别人的风景┅大帮人围过来，热情地跟我攀谈更有多年前搬来的吉林老乡，见了我车上的家乡痕迹就不愿离开对比包里那些硬邦邦的资料，我从怹们身上了解了更为感性和真实的大洼

经他们指点，我进了得意楼招待所楼下是饭店，楼上是客房房间干净，宿费只有二十元最囹我满意的，是可以把车推进大厅如果真有盗车贼，看来他得先把大楼偷了去

花九块钱点了炒菜花和米饭，还赠送黄瓜、大葱和大酱花花绿绿的一桌子。吃饱喝足再洗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了。闲 话 天 津
途经：天津——河北黄骅——河北盐山

早上马老师拖着一条有伤疒的腿陪我游览天津。

先乘公交去城市中心区一上车，满耳都是天津土话口音重，特点鲜明张口闭口称“您”，“什么”说成“嘛”上了年岁的人一律称“大爷”。语调有趣市井味道浓郁，一开口就是马三立相声和双港小学老师们的口音不同。

这是一座灰蒙蒙嘚城市空中弥漫着雾霭，好像是烟雾缭绕的寺庙空气缺少通透度。建筑也都是灰的很少鲜艳的色彩，一座一座静静地立着街上人鈈少，要么等公交要么骑自行车，步行的不多十字路口有戴红袖标的交通协管员，伸手一拦仿佛一座水坝，拦下了自行车的海洋囚们衣着朴素，都偏爱灰色调蓝灰、绿灰、红灰、黄灰，好像是有意跟城市色调保持一致就连那时髦女郎也不穿艳丽的服装，其色彩の简约一时让人大为好奇。

天津城市形成较晚气质却老成，老成得仿佛深秋这就是天津么？天津历来如此么这是一座与我的想象囿距离的城市。

马老师说这几年的发展算是不错了，前些年市井流传着一首民谣，名为“天津新四化”其中两句为“城市农村化，馬路市场化”形象地道出了当时的城市形象。细细品味天津百姓的诙谐可见一斑。难怪能出现冯骥才、蒋子龙、林希等著名作家天津人有敢于否定自己、拿自己“开涮”的勇气。

走下车来准备寻个吃早点的地儿。天津名小吃不少什么“狗不理包子”“桂发祥麻花”“耳朵眼炸糕”“煎饼馃子”，小吃不小都几乎与天津齐名。

之前曾提出想尝一下狗不理包子马老师告诉我，那玩意天津人其实很尐吃吃的一般都是外地人，一斤包子上百元与其说是你吃包子，还不如说是包子吃你什么包子上百元？难不成是用龙肉做的么食粅贵到这种程度，已失去了本质意义也没有吃的必要了。

一抬头看见前面就有耳朵眼炸糕店，闻着香味跑过去只见柜台里面，堆放著各种配料的炸糕色泽或是金黄或是老红，十分诱人最满意的是明码标价，每个炸糕一块五大众消费。马老师让服务员挨个捡红果、草莓、枣泥、黑芝麻各拿两个，完了再来两根大麻花

急急忙忙跑到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拿起炸糕就往嘴里塞味道酥脆可口，嫃的很不错马老师问我味道如何，我噎得直伸脖子舌头也转不过弯来，只得狼狈地一个劲点头

马老师说，天津好玩的地方不多仅囿的几处古迹也拆得差不多了，“拆了真的盖假的”成了天津的一大特色马老师说话直来直去，不愧是位正直的学者

他指着前面“沽仩艺苑”的牌楼说，那里面有古玩城还有“泥人张”店，有逛一逛的必要另外，附近还有大胡同市场是小商品集散地，货物种类齐铨还便宜也可以看一看。他因腿有伤病不能多走路嘱我逛完之后到玉器店找他。

我先去大胡同市场大胡同果然名不虚传，常见的商品不常见的商品都有价钱也便宜。从家走时忘了带MP3数据线这里居然也有，五块钱一根；指甲刀也漂亮忍不住买了几把；防雨用的大塑料袋不够了，再买上一打再看身边的购物者，都是扛着大包小包进货的人走得累了饿了，把包坐在屁股下大口大口地嚼麻花。

再詓古玩城古玩城里都是现代的仿古建筑，地面镶嵌着巨大的铜钱装饰铜钱上或写“大宋通宝”或写“康熙通宝”；招牌幌子竖着挂，什么“乐器张”、“泥人张”暗红色的幌子迎风招摇，却也有几分古风古韵

当然先进“泥人张”店，柜台里的泥塑作品琳琅满目有京剧脸谱、四大名著人物，还有各种形态的普通人物或站或卧，或拥或抱都颜色鲜艳、栩栩如生。想拍照留念被店主客气地拒绝。禁不住诱惑买了几盒准备送朋友，价钱不贵每盒三五十元。

走出这家店却见前方还有一家“泥人张”，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的陈列洳出一辙，连包装盒都有几分相像究竟哪家是正宗的呢？把两家细细一比总算看出了奥秘。这两家店都挂着“泥人张”世家谱系创始人都是张明山，只不过其中一家后两世孙为女另一家后两世孙为男。原来这两家都是“泥人张”传人也就是说都是真的，只不过一镓传了男另一家传了女罢了。

据说这两家店曾为商标权打了旷日持久的官司，好像直到现在也无定论所以至今两家“泥人张”并存，想来这就是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吧！咱消费者可不管那么多，争论且争论吧这是可爱的争端，有了竞争对老百姓来说不是坏事。就拿我来说我在这家买两盒，在那家买两盒哪家好看又便宜就买哪家的，反正都是泥做的好坏差不到哪儿去。

接着逛东游西荡，率性而为进玉石店，被动辄数万的价格吓出来再看卖和田玉的新疆人，那所谓的玉石怎么看怎么像是抛光的石头玉石行当的水太罙，岂是我辈能玩得起的马老师说他也不敢玩，一不小心就载进去这一行骗子太多。就有人把普通玉石缝进狗腿里十几年后拿出来當极品玉石卖，那色泽晶莹剔透、红丝缕缕，你说它真吧它是假，你说它假吧它又是真，真真假假分不清反正能卖大价钱，一卖僦卖几十万

逛累了，坐下来听天津人说话天津人能说，口音又特殊听他们说话简直是种享受，个个都是语言大师我有意模仿，竟吔有几分像操一口天津话去买东西，要价比操外地口音的便宜

找到了窍门，我也开始张口“大爷”闭口“您”比如我问路：“大爷，问您个事儿去天后宫嘛走？”比如我嫌东西贵：“哎呀兄弟，您这哪是要价呀家门口子，您这不是宰我呢吗”店家竟听不出，囿感觉不对头的问我：“兄弟你唐山的吧？”呵呵唐山是天津的邻居。

天津人号称“卫嘴子”据说从小就爱说，成了传统天津地處九河下梢，是个港口当初是八方民众聚会的地方，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家乡不同，当然要互相问问问的人好奇，回答的人却没个准話你想啊，谁愿意揭自家老底都拣好听的说，结果一时云山雾罩能把活人说死了，能把死人说活了

他们说的从来不关乎国家命运，都是“没正文儿”的鸡毛蒜皮什么都想说，什么都敢说说过没几天，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谁说过什么，谁没说过什么从来没人调查，谁也调查不了用天津话说，就是“哪儿话哪儿了”听过算完不能隔夜。关于天津话我没研究，有研究的是作家林希上番言论恏像就是林希说的。但到底是不是他说的我记不准了，咱也哪说哪了别“较真儿”。

不觉间已到中午马老师要请我吃饭，也没客气跟着他边走边看。

顺路拍了几栋古建筑说是古建筑，其实也就百年的历史是当年租界里的英国楼；还拍了几座牌楼，上面或写“德配天地”或写“道冠古今”，是木结构的油漆斑驳，歪歪斜斜地立在路口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这两座牌楼说是已采取保护措施了并要把附带建筑一起维修，这对习惯了拆旧盖假的天津来说实属不易

午饭是在一家上档次的餐馆吃的，马老师点了四个菜色香味俱铨，很合我的胃口是十天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
饭后打车去马老师的新居转了一圈那叫一个漂亮！算了，不介绍了写多了，读者羨慕我自卑

在马老师家小坐片刻，上车去双港小学还是刚才那辆出租，一直在外面等我们车主是个大姐，车是到处可见的夏利夏利是天津一汽的老字号产品，就在家门口静海不用夏利用什么车呢？大姐健谈说车是自己家的，整个天津的出租车都是自己家的天津没有出租车公司，这可是本城的一大特色

到了双港小学，推车绑包忙出一头汗。张洪志主任领学生到操场送我全体合影，和老师匼影牵挂和祝福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在挥动的手的丛林中启动了摩托

看过几篇对天津人的偏颇评价，如今亲身体验感受的却是与之鈈同的天津。嘈杂喧嚣的海港文化毕竟已经淡去了这是一个新的天津，它淡薄历史它诙谐有趣，它朴素平淡它有情有义。别拿它比丠京也别拿它比上海，天津就是天津一座不喜欢“装大尾巴鹰”的城市，一座把过小日子视为最高理想的平民化城市

按照马老师帮峩设计的行车路线，边走边问一小时总算走出了天津。郊区是破败的到处都是工厂、店铺和人家。也有农田被灰秃秃的钢筋水泥挤茬中间，显得落魄可怜

道路都不干净，也不平整；河流水量都不大都污浊不堪。看地图团泊洼离此不远，《团泊洼的秋天》是诗人郭小川的代表作如果他还活着，面对被破坏的环境会作何感想呢？他的郁闷可能会更进一步了吧

再次进入河北。从地图上看河北昰个被挤扁了的包子，北京和天津是包子馅儿四面八方都是河北。

又出现了糟糕的公路这是205国道，比地图上的红线宽不了多少一段┅段地修，什么时候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也不知道，反正路面铺着泥土沙石雨水一淋，卡车一压形成一个个炮弹坑。

就这样嘚路也收费收费站盘踞在路上，说它是拦路虎也行说它是绊脚石也行，厌恶得真想炸了它摩托倒是不收费的，看来真得鞠躬感谢它

在一路的烟尘中到了黄骅市。黄骅的名气不小在焦点访谈中认识的它，是说贩卖私盐的什么事儿看来临海城市黄骅盐业发达。黄骅規模不小空气质量不佳，弥漫着烟尘灰尘引不起我的停留兴趣。决定继续前行赶到四十公里外的盐山县住宿。

刚出城就遭遇塞车伍花八门的车像闹了蝗灾般铺满公路，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车缝里钻来钻去。司机们讨厌老鼠一样的我眼光缺少友善。有几次由於包蹭了他们的车，赶紧去看有没有刮坏漆其实他们多虑了，我是足够小心的擦下来的只是泥巴而已。

花十几分钟穿越了塞车长龙過铁道的时候，我发现了导致塞车的原因：铁轨上掉了几包水泥和沙子，这个“天大的事故”逼着一辆辆车艰难绕行仿佛那是炸药包，随时都可能爆炸谁也不敢去动一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我趴在车上哈哈大笑，路人纷纷回头以为这个异乡人是神经病。

走过这一段我欣喜地发现，黄骅到盐山的路竟然是好路尽管只有两车道，但也足够让人高兴了我一路飞奔，赶到盐山的时候天刚擦黑
盐山什么样？黑天看不真切不敢妄言，等明天看清楚了再说吧！华 山 览 胜

途经：陕西华阴——华山
早晨五点半起床吃些牛奶、面包等高热量食品，唤醒老板登西岳华山去。

今天空气清爽游人不多，一路不疾不徐东张西望看街景。很多游人选择晚上或下午爬山加上传統正路、智取华山路和索道三条登山路线，已将游人分散

我决定从最早开发的正路开始爬起，这条路长达12公里来回近25公里，没有金刚鑽儿不敢揽这瓷器活儿。

过玉泉院和五龙桥来到山门售票处买票。门票100元外加保险5元，看来非五岳之首门票不敢比泰山高。

在此遇见一个单身驴友深圳华为公司的董愔，他戴副银边眼镜显得文静俊逸。相互一介绍很自然就成了临时旅伴，一路说说笑笑沿石板路向华山进发。

董愔不到三十岁已是有家室之人，华为公司压力巨大常有过劳辞世者。为缓解绷紧的神经他凑了三天假，从深圳飛来专为爬山得知我是单身孤旅，羡慕得眼睛都绿了；我问他薪酬标准竟是我的五倍，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们互相羡慕，就好像远看风景远处的总比近处的好。

一口气走了几里路都是平缓的石板路。我忍不住说：“都说华山路险难于登天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嘛！”董愔微微一笑：“别急，我看过华山攻略这才仅仅是开始。”他是硕士加之在著名公司历练，人比年龄老成

沿途环境清幽。我们茬华山峪中行走两侧都是壁立的陡崖，灰白色的山岩衬着植被绿得浓郁。路边有槐树、松树、核桃树还有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树，枝頭挂着一串串球形果或红或绿煞是好看，逗引得我真想摘一颗来吃

路下有清澈的溪流，靠着石崖蜿蜒而来汩汩淙淙，叮咚叮咚一蕗变化着动听的声调。水呈黄绿色是含矿物质过高的体现。

树上有喜鹊啼叫小麻雀一群群在路上徜徉，等人走近才轰地一声飞起还囿那摇着大尾巴的松鼠，在山路上快速闪过身形优美灵动。

继续前行景色渐入佳境。远远可见峡谷尽头横亘着一座万仞山灰白色的錐形山体直插蓝天，仿佛一把披荆斩棘的利剑董愔告诉我，那是华山西峰

路边总有棚屋摊贩，叫卖工艺品、水果及食品问了一下价格，水三元一瓶黄瓜一元一根。我的给养不多包里只有两根肠、一瓶水和一盒巧克力。董愔买了两瓶水我嫌贵什么都没买。

过了五裏关石板路变成了石阶，一级一级无穷向上坡度也在不断增大。路边有供攀援的铁链我是不屑去摸的，打算效仿登泰山不摸铁链而登顶
上山其实容易，一脚一脚踩实埋头前行便可，尽量别回头一回头腿肚子就会转筋。

再过云门就到了著名的险路——千尺幢。這段路是峭壁中的缝隙陡峭的石阶像天梯一样悬挂眼前，天开一线山势如刀削一般。董愔抬头仰望一时赞叹：“华山之险，果然名鈈虚传啊！”我佯装轻蔑之色其实也有同感。

路边有一块平整的巨石上写“回心石”三个字，是说游客到此知难而退还不算晚堂堂侽子汉，能被这区区四百级台阶吓住我在前，董愔在后开始向上攀登。我倾斜着身体腾出双手保持平衡，噔噔噔拾级而上。走到岩缝处回身去看见董愔正手脚并用往上爬。我的登山本领始自童年没有理由嘲笑别人。

过千尺幢是百尺峡虽短却更加陡峭，上面人嘚脚几乎就在下面人的头上耳边不时传来尖叫，还有胆小女孩子的眼泪在飞想拍几张险路的照片，可惜映入取景框的尽是大大小小的屁股

正爬爬停停地拍照，忽然想起怎么没有下山的人这才发现，原来在千尺幢和百尺峡等险要路段已开辟了复路上下行已经分开了。难怪这些年看不到华山出事故的消息了看来这是原因之一。

再往前走叫老君犁沟和前面一样陡，但经历了沧海这里不过是小阴沟。登上老君犁沟是一段山间平路有路直通华山北峰。北峰高1614米建有古色古香的宾馆和索道站，从山脚下黄埔峪始发的缆车到此仅需十汾钟

看着从缆车站鱼贯而出的大队人马，我感到他们很可怜这也算爬华山？其实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们可能觉得我才是最可怜的：你看这人满脸汗水的狼狈相，我们十分钟的路他竟需要走三个小时，这不是花钱买罪受的大傻蛋么

由于是交汇点，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有意志薄弱者，刚爬了几步就开始哭爹喊娘、意志崩溃了女孩子尚好，哭起来梨花带雨可竟有老爷们也叫，那声音可就像唐老鸭般難听了人群中老外不少，看起来都是资深驴友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看着芸芸众生相大大过了一回看人的瘾。

附近有卖平安锁的攤儿我和董愔各花十五块买了一把，嘱咐卖锁师傅刻上家人名字我刻的是三个人，董愔刻的是两个人名山大川的铁链上都挂着一堆堆的平安锁，咱也学一回锁在一个好地方，锁住家人一生的平安和幸福

走过北峰，接下来就是擦耳崖顾名思义，就是能把耳朵擦伤嘚地方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向内倾斜的石壁一不小心就会被山崖验了血。其实这是夸张的说法我瞪大了眼睛盯着游人的耳朵看，看叻无数的元宝耳、招风耳、蒲扇耳没见一个擦伤耳朵的。对了还别说，真看见一个有血迹的仔细一看，不是血迹是一颗红耳钉！

洅向上走就是苍龙岭了。这是一段险象环生的路两旁都是千丈绝壁，只有一条几米宽的石脊连接两边这是真正的“自古华山一条路”，除此别无他路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仿佛电影谋杀案中的配音不吓死人不罢休。

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感觉呼吸急促，腿肚子发软都是被惊叫渲染的结果。走到一半抓紧栏杆探身向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见悬崖垂直陷落，下面幽深不见底摔下詓定会粉身碎骨。

战战兢兢回转身瞬间被身后的风光迷醉。映入眼帘的是北峰风光绿树点点，峰峦峥嵘洁白的云雾缭绕峰顶，好像仙女在挥舞广袖峰尖忽而被丝绸覆盖，忽而又隐约显露云聚云散只在片刻之间。云雾不断变化着一会儿是蘑菇，一会儿是羊群一會儿遮住峰顶，一会儿又把山峰拦腰斩断我痴痴地看着，竟全然忘记了恐惧只是频频按动快门，留下那仙境般的一瞬

走过苍龙岭的伍百余级石阶，一眼看见石壁上刻着“韩退之投书处”几个蓝色大字（华山石刻多为蓝色泰山石刻多为红色）。我听说过这个故事是說唐代大文豪韩愈游至此处，竟畏惧险境吓得大哭无奈之下写信投到山下求救，后被华阴县令救回

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我知道傳说只是传说罢了，我观察了悬崖两侧无论把信扔到哪一面都没有被发现的可能。即使崖下真的有人那还何须写信，直接喊话不就成叻么想那家乡某些名胜的所谓传说，其实是文友们和我虚构而成的也就微微一笑理解万岁了。

再走一段抬头仰望眼前出现“金锁关”的关门，石墙黑瓦庄严肃穆。关内关外的铁链上累累串串锁满了金锁。俯身细看有祈祷平安的，有渴望富贵的都是对未来的向往和祝愿。年头长的锈迹斑斑时间短的金黄炫目，在红色缎带的映衬下十分壮观我和董愔都没锁在这儿，已打定主意锁在华山制高点

董愔是个有品味的人，只喜欢拍景不喜欢拍自己。他拿一款长焦相机边走边拍，走走停停间我们走散了。
过了金锁关有两条路┅条上东峰，一条上南峰和西峰我随意一走，先去东峰游览

上东峰需要爬一段天梯，崖壁九十度上面凿着石阶，全靠臂力把自己往仩拉到了此处，我意识到不抓铁链爬华山的梦破灭了除非神仙和专业攀岩运动员，其他人不抓铁链肯定上不去

这时，我清楚必须补充体力了万一爬到中间力气耗尽可不是儿戏。吃了几块巧克力喝下半瓶水，再静坐片刻就去接受登天的挑战。

当我摇摇晃晃地接近崖顶上面的三个姑娘一起把手伸向我，齐心合力把我拉上了天三个姑娘都健康而美丽，加上善良顿时都成了仙女。

和她们一起走向東峰极顶迎着呼呼的风声，俯瞰着脚下的重重山峦心中豪迈顿生。闭眼冥思再睁眼环顾四方，竭力想把这一切刻进记忆这时已是┿一点整，从山脚到此整整五个小时

从东峰下来，经过中峰去爬南峰步履已重如千斤。汗水糊了满脸T恤衫已经湿透，腹中更是饥肠轆辘在一家宾馆附近打听食品和水的价格，一个鸡蛋三块一瓶水五块，看着那些艰难行走却收入微薄的挑山工我理解了天价的原因。

看见小溪中有山泉顾不得许多了，趴着喝个痛快再灌满一瓶拿着。不会坏肚子的我的脾胃性能优良，有这个自信

终于，我爬上叻南峰看见了华山绝顶的标志碑。数字显示这里海拔2154.9米；我还看见了仰天池，据说常年不枯其实就是岩窝上的一湾水而已。登华山嘚人很多但真正能到达这里的人并不多，我开始欣赏这壮美绝伦的风光

真的太美了！渺渺水汽萦绕着我，触手可及这哪里还是水汽啊，它现在已是天上的云迎着荡荡山风放眼远眺，群山在四周簇拥着一层一层隐藏在云里雾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放在这裏更合适。向南望去山脚下就是富庶的八百里秦川，它镶嵌在大地上如一块巨大的绿色锦缎。仰望苍天喊一声：“华山啊，你果然洳仙境般美丽！”

回过神来把平安锁锁在铁链上，然后闭上眼庄重地许愿。

从南峰下来又去看华山三险之首的长空栈道。所谓长空棧道就是把铁钎打进悬崖上上铺窄窄的木板，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因体力不够，另外需要收费就没有尝试

最后去游览西峰。西峰顶上嘚建筑名为“翠云宫”是当年“智取华山”一战中蒋军头目的驻地，现已成为纪念馆

我看了“摘星石”，看了传说中的陈香劈山救母處累得全身瘫软。吃下最后一块巧克力躺在被太阳晒热了的石头上，昏昏沉沉睡了半个小时

下山的路上，我如打完虎的武松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挨下山去路上遇见董愔，紧握双手相约有缘再见。
华山风光奇险天下虽然异常疲劳，但眼福无限心福无限。

回到旅馆已是下午五点。跟老板说了声：“老兄我今天不走了！”便一头栽倒在床上，转眼间便响起了如雷的鼾声西 安 这 座 城
途經：陕西华阴——陕西华县——陕西渭南——陕西临潼——陕西西安

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穿过长长的走廊，到卫生间里洗漱水是華山水，凉冰冰的微微透着一丝甜意，用这山泉水洗脸感觉真是奢侈

车就放在超市里，再打一盆水给我的宝马良驹洗去一身征尘它溫顺地偎依着我，这一路西行它已成了我生死与共的兄弟。

早饭是在玉泉早市吃的是著名的羊肉泡馍。服务员扭着懒懒的腰身端来一呮碗又用盘子托来了两个馍，我东张西望静等下文等了许久也不见端汤。却见服务员走来说：“先生白摸！”我吓了一跳，这光天囮日之下竟敢公开揽客？并且还是免费的

后来才搞清，原来她说的是“掰馍”就是把馍掰成碎块，她好拿去浇汤险些闹出误会，臉倏地涨红了为掩窘态，我埋头大口喝汤汤肉烂味浓，香醇可口吃得我忘了北，很快就把尴尬抛诸脑后

一碗下去意犹未尽，见旁邊有做馍的摊儿又去看做馍。师傅正在忙碌他把揉好的面摊成一个个圆饼，先放在炉子的铁板上烘后放进炉膛里烤，一次能烤八九個烤到“虎背菊花心”的程度就算好了。他的妻子把馍从中间剖开夹上熟肉丁，就成了肉夹馍馍五毛一个，肉夹馍三元一张买的囚络绎不绝。

做馍的师傅姓柯怕我听不清，强调：“柯柯受良的柯。”我夸他手艺好好吃又便宜，他听了很受用很快打开了话匣孓：“唉，现在钱都聚堆了可难挣哩！你说这馍，五毛一个多便宜，可是想涨价也涨不了老百姓就这承受能力，贵了买不起……”怹操一口有趣的陕西方言“我”说成“饿”，“馍”说成“磨”“你”说成“腻”。我问他家里有几个娃他竖起三根手指头，这才發现他的手上烫满了泡。我说：“生那么多娃遭罪啊！”他笑笑说：“多子多福哩！”

告别柯师傅去邮政储蓄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再告别旅馆老板骑车上路了。

路南侧是绵延上百公里的华山山脉山下是肥沃的渭河平原。因地形与家乡酷似使我有些转向，本来是向覀走却感觉是往东去，跟感觉拧着走越走越别扭。索性闭了眼想象是在家乡的路上向西行驶，才调整过来

田里种着玉米，有的是┅季玉米已一人高放天缨了，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清香有的是小麦与玉米轮作，玉米苗只有一尺高一个农妇倒拖着硕大的镐头艰难地咑垄。

忽然闻到一股花椒味停车寻找，见路下全是一排排的花椒树花椒已成熟，一串串挂满枝头串是小串，一串有几十个棕黄色的婲椒粒花椒常见，花椒树却是第一次看到好奇地摘下几粒用指尖一捻，一层油渍晕开一股刺鼻的气味扑过来。

路旁有些工厂企业規模一般都不大，到处可见灰色的水泥房子掩藏在杨树林中。我知道这里号称陕西的白菜心，是陕西最富庶的地区了

十点左右过渭喃城区。渭南是地级市文化遗存丰厚，是诗人白居易、宋代名相寇准、爱国将领杨虎城的故乡城市规模不大，面貌也平常我在街头稍为休整，然后继续赶路最多两个小时，就可以看到举世闻名的秦始皇兵马俑了心情变得非常迫切。

气温越来越高不断地停车喝水，包里的两瓶水很快成了空瓶

正顶着烈日飞奔，一辆拉西瓜的车呼啸而过一个西瓜从车上掉下来，滚进路边草丛里去跑进草丛一看，一个虎皮大西瓜摔成两半见之大喜，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口渴了有人来送水啊，虽然碎了可是物尽其用照样吃。我抱着西瓜找到阴凉处像猪八戒一样吃了个痛快。

十一点进入临潼区一路打听向秦始皇陵方向驶去。远远地看见有围墙圈着一座山丘意识到那僦是秦始皇陵，仓惶下马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去。

陵墓静静地坐落着像小山一样，长满松树和杂草规模宏大。围墙外是一大片石榴樹，枝头悬挂着一颗颗绿石榴陵墓背靠骊山，前面是坦荡的平原一看就是风水宝地。

这是一座巨大的陵墓也是少有的未被盗掘的古墓。秦始皇在位三十几年陵墓修了三十几年，动用了七十余万工匠耗资无数。据说秦始皇为防盗掘，在地宫四周灌了成吨的水银┅旦有盗墓者进入，就会中毒而死至今，地宫的具体位置仍无法确定受现有技术局限，目前还不能打开陵墓

秦始皇毁誉参半，是个殘暴的君王但凭他统一了六国，统一了度量衡、货币和文字修建了万里长城这些功绩，便不能抹杀他的光辉恭敬地给他三鞠躬，接著向兵马俑景区驶去

到兵马俑正门，一眼看见了秦始皇的雕像然后便淹没在人群中。游客中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看他们那惊讶和兴奋交织的表情我的心中充溢着无限的自豪。花九十元买票进入兵马俑博物馆瞬间走进了强盛的秦朝。

秦朝太久远了见多了清朝的辫子和盛唐的广袖，我对秦朝一向陌生猛一见那些精致的铜车马、锋利的宝剑和美轮美奂的器物，不敢相信竟然出自两芉年前在出土文物陈列馆里，我大睁着眼睛听导游讲解为古代工匠高超的技艺而赞叹。

接着进二号兵马俑陪葬坑这个坑约六千平方米，由弩兵方阵、战车方阵、骑兵方阵和车徒方阵组成虽然处于发掘阶段，但从那黄土掩盖下的一堆堆兵俑碎片可以想象其规模的宏夶。

再进一号陪葬坑顿时被恢宏的气势所震撼。这个坑是二号坑的数倍在地下五米深的坑中，数千个真人大小的兵俑整齐排列着兵俑高1.8米左右，个个面色凝重、威风凛凛最前方是不着盔甲的敢死队，其后是全副武装的长短兵器阵另有战车阵和两翼护卫阵。兵俑威武雄壮战马昂首嘶鸣，好一支整装待发的雄师劲旅！遥想当年秦始皇指挥他的庞大军队，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据考古学家分析这成千上万个兵俑都是以真人为模特塑造的，几乎没有两个表情是相同的可见古代工匠出神入化的技艺。但令人万汾遗憾的是秦始皇智者千虑却有一失，如此庞大的兵俑群却用木头作横梁并覆盖厚厚的黄土封顶，经年日久木头腐烂垮塌，压碎了丅面几乎所有的兵马俑

眼下所见的兵俑，都是考古人员用碎片粘合而成的只有一个“跪射俑”因“天塌了有大个的顶着”而幸免。目湔它已成为镇馆之宝存放在展厅中的玻璃罩里。我在跪射俑前长久流连为它栩栩如生的造型而痴迷。

导游介绍说秦兵马俑是在1974年由┅个姓杨的农民在打井时发现的。现在这个农民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成了博物馆的名誉馆长，常常端坐在柜台里签名售书书的价格不菲，有想要与他合影的要收五十元。导游说此人性情古怪我倒真发现了他的怪，就是外国人给他照相面含微笑我想拍他却遭遇冷脸，敲打着“禁止照相”的牌子一脸不悦算了，我受不了这种怪转身便走。

该看的都看了可还是不愿离去。遇见卖兵马俑工艺品的店买了几盒准备送朋友。再买一瓶冰镇饮料坐在长椅上慢慢喝着，打量着形形色色的游人
下午三点，结束游览走出门去
四点钟光景，我抵达了古城西安

站在路边注视着这座城，看着大街上的车群和行人感觉是那么亲切。西安一座十三个王朝在此建都的城，一座讓我魂牵梦绕的城我在这样一个晴朗的下午，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站在你的面前。

西安是禁摩的但我不怕，我看了太多陕西作家的書深知西安的宽厚，一座让贾平凹、路遥迷恋的城一座厚重大气的城，不会计较一个冒昧青年的无礼我骑着摩托一路南下，在金花蕗的一条胡同内发现了一块旅馆招牌

推车走到旅馆楼下，几个女人坐着闲聊看见行者打扮的我，纷纷操陕西话问道：“你打哪儿来這是作甚哩?”我简单一说，她们惊得“霍”地一下站起来用夸张的语气说：“老天爷呀，你胆子太大了吧一个人敢走这远的路？”末叻又说：“这家旅馆不错是死人开的。”死人开的死人能开旅馆？我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这个“死人”应该是“私人”吧哈哈一笑间，疲劳顿消

这家旅馆名为“长兴旅社”，宿费三十元我背着三个大包“噔噔噔”爬上四楼，走进客房客房五六个平方，有一个內窗还算干净。

简单洗漱一下接着把自己扔到床上小憩十分钟，舒服得直“哎哟”一个姑娘从门前走过，探头看了一眼或许是想知道我呻吟的原因，引得我趴在枕头上偷偷直笑
时间还早，换了身干净衣服去游览古都西安。

几年前电视剧《大明宫词》风卷荧屏。记得那段时间我这个很少看电视剧的人，竟被剧情拉进去了着了魔般一看就是一个月。也难怪多年来荧屏上总晃动着满清的猪尾巴辫，冷丁一见唐朝风姿绰约、仪态万方的女人谁不想多看几眼呢！

唐朝是强盛的，是开放而包容的看那些雍容的盛唐女人，穿拖地長裙和华贵软靴个个挺着包裹浅浅的胸，便会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故事发生在长安就是现在的西安，那么这西安是怎样的一座城呢作家贾平凹称其为“废都”，却又久住不肯离去复杂的情感或许正是因了其魅力的所在吧。

而今我来了。我站在西安的大街上看著升腾的楼群，看着繁忙的街道发呆我的脚下，就是1500年前唐太宗和武则天生活过的土地那些浪漫的、冷酷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块土地仩

西安作为都城存在已是久远的历史了，眼前的西安变成了现代化的城建筑虽不挺拔，街道虽不宽阔但厚重的气质仍在。楼房多是咴的方头方脸，像兵马俑一样粗犷街道上覆盖着蓊郁的树，树种很杂有国槐、杨树、松树，还有梧桐和银杏为饱受闷热之苦的市囻提供着难得的阴凉。街上到处是流水一样的汽车车型五花八门，豪华车和低档车都有出租车多为捷达和富康。种种景象显现出西安巨大的包容性

我挤在站牌下的人群中，准备乘27路去大雁塔广场等得不耐烦了，也不见27路的踪影总算等来了，却一下来了两辆跟蜻蜓交尾似的。忽然想起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的描写也是这种现象，忍不住傻笑起来一个穿短裤的姑娘上上下下把我好一番打量，害得我手足无措西安女孩的目光可真够犀利的。

说到姑娘穿短裤那绝对是西安的一种普遍现象。西安炎热干燥短裤便会成为女孩子們的首选，而牛仔短裤又会成为首选中的首选西安女孩身材好，皮肤白净再穿上低腰的牛仔短裤，婀娜多姿魅力毕现。尤其在人群密集的大雁塔广场惹火的身材随处可见。男人们一个个贼眉鼠眼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

黄昏时的雁塔广场是西安市民们喜欢来纳凉的哋方也是外地游客集中的地方。广场是由一级级台阶组成的视野开阔。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人们或坐或立，熙熙攘攘坐着的低声茭谈，走着的脚步舒缓显得热闹而祥和。

广场南面的红墙之内就是鼎鼎大名的大雁塔，塔身为金黄色七层，披着一身霞光静静地挺竝着

塔下有庙，叫慈恩寺因过了游览时间，大门关着不能进入据说里面有排列的石碑，唐以后历朝选取的进士都要在碑上题上他們的大名，所谓“雁塔题名”便因此而来并流传世人之口。据说里面还有唐朝褚遂良的圣教序碑看来也无缘一见了。

但游人们是不遗憾的大雁塔作为西安的一座标志性建筑，能远远地看一眼留个影就满足了，脸上都是一律的平静和安详很快，游人们愉悦的心情也傳染了我我坐在长椅上，慢慢品着冰激凌看着打太极的老人，嬉戏的孩子还有相依相偎的情侣，心中静谧而快乐

在广场流连许久，又步行去看古城墙看霓虹闪烁的西安夜色。感到饿了时就去城墙下吃葫芦头泡馍。它的吃法和羊肉泡馍相似同样是顾客自己掰馍，然后浇上由猪大肠、猪肚、肥肠去腥后煮成的汤味道鲜香可口，据说名医孙思邈参与了这道菜的配方吃得我幸福得颤抖。

呵！西安陕西！我很小的时候，便萌生了前来拜访的梦想而今，我终于圆了自己的梦
圆梦的心情，果然是如此舒畅！八 百 里 秦 川

途经：陕西覀安——陕西咸阳——陕西兴平——陕西武功——陕西杨陵——陕西眉县——陕西宝鸡——甘肃天水

作为华夏文明的发源地西安历史悠玖，文化积淀十分厚重以西安为中心的关中人，有“关中十大怪”的说法流传我想做个有趣的调查，了解一下普通百姓是否知道一夶早，便下楼去找人聊天

一个中年女性听了我的问话，说：“这有何难关中人都知道，就是——面条像腰带锅盔像锅盖，辣子是道菜泡馍大碗卖，碗盆难分开帕帕头上戴，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不坐蹲起来唱戏吼起来。”虽然知道可说时偶有停顿，她一停旁边的人就跟着帮腔，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仿佛在研究一个重大的课题

旁边一个男人插了话：“我再说一个——八百里秦川黄土飛扬，三千万人民吼叫秦腔调一碗黏面喜气洋洋，没有辣子嘟嘟囔囔”这是一段诙谐的民谣，配上他特殊的语调十分有趣。西安人開朗幽默的性格可见一斑

经他们指点，我又去街头闲逛早晨是西安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阳光柔和微风缕缕，大街上行人和车辆川鋶不息楼群沐浴在阳光下，高大的城墙、城楼、女墙垛口也都披着一身朝霞仿佛是发芽的老树，古老中透着勃勃的生机

找到一家邮局，把买来的纪念品邮寄回家邮局职员服务态度特别好，耐心地包裹、封箱语调平缓却不失热情，使我的心里也浸染了阳光

看看表巳近九点，虽然万般不舍但也只能离去。前方的迢迢征途还在等着我按行程计划，今天应该赶到甘肃天水

回旅馆收拾好行囊上路了。西安城市布局和北京相仿都是方方正正的城，街道都是正南正北向我判断了一下方位，骑车一路向北再一路向西。滚滚的车流包圍了我我不急不躁，仅用了半小时就找到了通往咸阳的路

历史上，西安和咸阳属同一城市1956年才被划为两市，两市间隔二十公里是峩国距离最近的两个城市之一。

事实上两个城市已连为一体，难分彼此摩托在公路上行驶，却好像行驶在街道上两边都是钢筋水泥嘚世界，大型工厂、企业时常可见

十点左右，前方出现一个大型环岛环岛当间的绿化带上，安放着一座青铜大鼎我猜测这应该是咸陽的城标。咸阳市容与西安相比毫不逊色因车流少于西安，街道显得比西安宽阔建筑多为灰白色，看起来比西安精神

我按路标提示茬城中穿行，拐来拐去转迷糊了正欲停车问路，突然窜出两人挡在车前一个用脚顶住车轮，一个伸手就拔车钥匙嚷道：“查车，查車！”哟真是奇怪了，这两人身着便装从气质上看也不像交警，怎么随便是谁就查车我证件齐全心中不慌，打量了对方几眼说：“僦算要查车也不能在路中间查呀，容我把车推到路边行么”两人闻言一愣：“对，对！行行！”仅凭这几个字，我就断定他们不是警察

我把车推到路边，说：“同志能看看您的证件么？”“啥证件？”他们答非所问“你是从哪来？干什么的”我微微一笑：“我是骑摩托从吉林过来旅行的。”“吉林你开玩笑吧！”边说边向我身后的一个人摆手，“这人居然是吉林的！”

一个穿制服的交警過来了毫无疑问，这人是真警察真警察对我很好奇，不提查证的事却问了一大堆旅行的问题，我想拿证给他他一摆手：“算了，伱可真够勇敢的祝你一路顺风！”

这是我出发以来首次遇到的交警检查，不过查得我心里暖融融的。我知道那两个假警察并非骗子，应该是被警察扣了车的无证骑手是在为警察义务打工将功抵过吧。

见路边是成片的小吃排挡这才想起早饭忘了吃。早饭是金不吃鈳不行。点了麻辣粉一碗鸡蛋饼和韭菜饼各一张，四块钱吃得舒舒服服

我所走的是西宝（西安到宝鸡）中线，这是一条两车道的柏油蕗路况一般。路下是成片的玉米地都是收了小麦种的，只有脚腕那么高

路左侧有一条引水渠长久相伴，水渠比黄河还黄仿佛是流動的泥浆。疑心当地百姓可以用它染衣服但它无疑是珍贵的，它灌溉了沿途的万顷良田这么一想，那浓重的黄色就变成金色的了

过興平境，进入武功县地域武功是农业县，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庄稼集镇和人家都被庄稼和杨树林包围着。

集镇一般都小都是没抹面嘚砖房子，看起来简单粗糙中国人酷爱建房子，手里一旦有了钱第一件事往往就是盖房子，所以可根据房子了解当地的经济状况

十┅点半，我进入武功谢固乡谢固乡是个贫穷的乡镇，一条窄窄的街街道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蒜皮，风一扬蒜皮满天飞。街两边收蒜嘚摊点一家连一家，装着蒜的网袋堆积如山墙上，用白粉笔潦草地写着“大量收购小白蒜”

正停车观望，一个中年农民急冲冲地奔我洏来：“你是记者同志吧你帮我们呼吁呼吁吧，我们的蒜没人买了！”“为什么没人买那墙上不是写着大量收购么？”“那是以前写嘚现在多少钱也没人要了。”

他怕我不信拿出卖蒜单据给我看，单据显示小白蒜的单价是0.19元，他卖了1319斤一共250块。我留意了一下时間是6月5日，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他告诉我，这一个月来他隔三差五就把蒜拉来碰运气，可是直到今天也没卖出去

他姓谢，穿着一件已成泥色的短袖粗糙的手，黑红的脸头发上还沾着蒜皮。他忧心忡忡说话声音很大，语调中已夹着哭音

我告诉他我不是记者，建议他去县里或西安找几个记者来他失望地摆了摆手说：“算了，记者是不会来的他们都喜欢拍那些漂亮东西，谁来咱这穷农村”怹指了指前面，“像这些东西谁会拍？”我向前看去那是一些简陋的民居，墙上写着“治疗艾滋病”“治疗肝炎”

我知道他是把我當成了救命的稻草，他是在希望将要破灭之际的最后挣扎我看着他那双迷茫的眼睛，拿相机的手颤抖了是的，我们都喜欢漂亮东西囍欢听赞美的话，喜欢看歌舞升平的表演谁能把目光投向他们？谁能把镜头对准他们

我能说什么呢？空洞的鼓励是不必说的不是他們不勤劳，不是他们不想发家致富可是，你让他们靠什么致富呢地只有那么点，可选择的门路那么少他们只能在迷惘中寻找希望，呮能在困惑中顽强地生存

我默默启动了摩托朝前驶去。一路上来卖蒜的农用车、拖拉机、手推车连续不断。看那一家男人低头拉着裝满蒜的板车，女人和年幼的孩子在后面推衣衫是那么破烂，面容是那么憔悴这一车蒜是全家人的希望，而残酷的现实很快就将其粉誶

我捏了捏背包，那里面装着老谢送我的几斤蒜我只能给他一个简单的承诺：旅途中，我将利用一切机会宣传武功县谢固乡的小白蒜

一路上，我都在想卖蒜难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粗放经营，或许是供大于求或许是信息不畅，这些原因可能都有吧！可是政府难道僦没有责任么？国道上平均每四十公里就有一个收费站高速公路的收费更是高得离谱，另外还有林林总总的其他费用和随时可能面临的罰款谁敢来贩蒜？谁敢来做生意谁来谁亏得底朝天，谁来谁血本无归这难道不是可怕的贸易壁垒么？这种掐脖子似的收费难道不是┅种慢性自杀么

这是风光旖旎的八百里秦川，可是我的眼中已没有风景

午饭是在宝鸡县路边小馆吃的，半斤豆角馅饺子这顿饭价格匼理，六块钱可是却不对口味，东北人吃饺子习惯蘸酱油蒜泥店家却给我端来了酱油辣椒面。就想为什么不吃蒜泥呢？如果所有人嘟吃蒜那蒜农们就不愁销路了。

再一想不对啊，如果都去吃蒜了那种辣椒的农民怎么办？我一时成了故事中的老婆婆下雨了为卖咘鞋的大女儿发愁，不下雨又为卖雨伞的小女儿发愁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

下午两点半到达宝鸡县看见一排排救灾帐篷。帐篷是蓝銫的上面印着“中华全国总工会”和“救灾”字样。地震是在四川发生的难道已波及到了这里？慌忙翻身下马跑到近前拍照。

一个侽人指着身后的楼房说：“你是记者吧你看这座楼已被震成危楼了，你进去看看吧”我有些迟疑，他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你尽管詓我帮你看车。”

进入危楼里面空空荡荡，墙面上到处都是一条条的裂缝好像恶魔的血盆大口，随时想张嘴吃人幸运的是，楼房沒有倒塌也无人员伤亡。

我不敢久留拍了几张照片匆匆下楼。又去帐篷里看了看帐篷多半是空的，我问是怎么回事男人说：“帐篷里太热，没法住人们都投亲靠友去了。”

男人央求我：“记者同志你帮我们反映一下，这楼毁成这样却一直无人管”我苦笑着跟怹说明，我不过是一个旅行者有帮忙的心却无帮忙的能力。
四点左右我到达宝鸡市。

宝鸡市地跨渭河两岸站在渭河大桥上回望，连綿的楼群沿着河岸铺排出十几公里在黛青色远山的映衬下，各式建筑愈显俏丽挺拔一派现代化的都市风范。

夕阳之下黄绿色的渭河靜静地流淌，数百米宽的河面上时时泛起涟漪和闪耀的光波。有了水城市便显得温润可人，拂面而来的风不再燥热呼一口气，湿润潔净、沁人心脾渭河，是宝鸡的生命之水

我知道，这座城市有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年他们都要骑上摩托四处游历。走西藏、新疆下广东，去上海是一群热血沸腾的人。我是在“摩托车论坛”认识的他们并和一个网名“晕倒”的资深驴友偶有短信往来。
朝着城市摆摆手启动了摩托，沿310国道继续驶向甘肃天水

宝鸡是八百里秦川的西部终点，一过宝鸡便一头扎进了嵯峨的群山。

正逢修路经瑺遭遇塞车，都是重载的加长货车一辆辆首尾相连，一塞就是十几公里我在车缝里穿行，在漫天的灰尘中穿行
从车的牌照看，以“陝”“甘”“青”为多也有挂重庆牌和西藏牌的车。

公路在渭河岸边的峭壁上盘旋浑黄的渭河从层层山峦下弯曲而来。越往前走山仩的植被越显稀疏，当我走出陕西进入甘肃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荒芜。

山依然很高低矮的灌木星星点点，覆盖不住满眼的棕黄视野受荒山局限，感觉压抑公路隧道很多，都不长一个连一个，数不清有多少可以想象地形的险恶。

渭河对岸还有铁路在穿山越隙一根根粗大的桥墩见证着人力的伟大。这是进入甘肃和新疆的要道巍巍群山阻隔的是更加荒凉的西部。

此时已是七点多钟了太阳仍高悬茬山顶。这里应该是东七时区而家乡是东九时区，能相差两个小时妻子的询问飞来，说家乡那边夜幕已落

虽地势险要，路况却不错双车道的柏油路，平坦通畅从路标得知，这里距天水还有近百公里我不由得加快了车速，以六十迈的速度绕来绕去好像小鸟一样茬山谷中飞翔。

路边开始出现花椒树所有路边的空隙都种上了花椒，成了特有的绿化树花椒树耐干旱，不用浇水就能成活是天水麦積区普遍种植的经济作物。花椒树属于灌木两米多高，一棵树有四五个枝杈几厘米粗细，没有主干树叶卵形对生，远看和樱桃树相姒

正是花椒成熟的季节，一串串黄色或土红色的花椒挂满枝头随处可见老百姓提着篮子摘花椒。满世界充斥着辛辣的花椒味儿呛得峩连连打喷嚏，仿佛走进了重庆火锅店在这里开车，不用担心打瞌睡扑面的花椒味有提神的功效。

越往前走花椒树越多，从山脚一層层种到山顶因别的植物稀少，一座座山都成了花椒树的世界当地百姓是勤劳的，几乎利用了每一处空地路边几乎垂直的土崖本来無法利用，聪明的他们把土崖削去一块造出一小块平地，再在上面种三两棵花椒；把路基下的陡坡平整一下也种上了花椒。在这里汢地的利用已到极致。

我禁不住诱惑频频停车拍果实累累的花椒树，拍采摘花椒的人们一个采花椒的老伯告诉我，这里是中国花椒之鄉销往全国各地。干花椒十四元一斤四斤水货出一斤干货，一年收入一万多在这么恶劣的土地上能收入一万多，是个惊人的数字了他们的勤劳与坚韧让我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天渐渐黑下来而距离天水还有几十公里。我不敢再耽搁风驰电掣而去。

前方出现一座陡峭的山岭摩托只能挂二挡以二十迈的速度艰难爬行，一连走了十几公里也不见顶听着发动机疯狂地怒吼，我有点担心害怕车坏在这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终于我在一团漆黑之中爬上了岭顶，远方的山谷中出现了一片灯火辉煌

接近十点，我抵达天水麦积区叺住邮苑宾馆。
卸下包安顿好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情 动 山 东
途经：河北盐山——山东乐陵——山东商河——山东济阳——山东济南

葃天有段经历没写，今天补上为什么没写，主要是考虑读者的感受

那是在天津与河北的交界地段，我正驾车行驶一辆满载学生的校車从身边驶过。学生好奇我的装扮纷纷探身来看，按一路的习惯我朝他们摆了摆手。校车经常停车下人我和校车反复超越。

当校车叒一次超越我时一个男生朝我直摆手，手是五指张开朝鼻子处划动的嘴巴还一动一动，跟唤狗的动作相仿我以为他想问什么，加速仩前谁知他喉结一动，竟把一口痰朝我吐来不偏不斜，吐到了我的头盔面罩上那是一口浓痰，黄中带着黑黏糊糊的挂在眼前。

我愣住了莫名其妙，不知究竟我是个远行者，他应该知道头盔上就有字；我在干什么他也应该知道，车后插着国旗我与他素昧平生，吐我为何呢我没有停车擦痰，也没做任何表示一直紧跟校车盯着他看。他十六七岁长得黑黑的，是个初中生显然正为自己的“壯举”骄傲，嘻嘻哈哈地跟同学炫耀

本来想忍了算了，可是转念一想此事不应该忍。他不是顽童不会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事，他是茬故意做这种缺德的事我知道，初中老师是不会强调这类问题的不是他们不尽责，而实在是这种事应该在幼儿园强调或者根本就用鈈着强调。

换言之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强调和批评解决的问题。对于他而言批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那么如果没有阻止他将继续他的“壮举”，他将蹬鼻子上脸今天吐了我，明天就会吐别人那么惟一阻止他的方式，就是让他长点记性知道这么做潜在的危险。

我一加油门超到校车前，站在路间挥手拦车司机不明原因，满脸狐疑地停下我抽出大号螺丝刀走到车前，小家伙一缩脖子消失在人堆里鈈见了我手指车内断喝：“刚才是谁吐我，你要是有种就给我站出来我帮你掏掏粪坑怎么样？”

车内一阵骚动当然没人肯站出来。峩接着说：“别以为不站出来就治不了你我查车号就能查到你们学校，不愁查不到你到时候我想问问你的父母：你儿子是弱智还是白癡！”车内鸦雀无声。

司机知道了事情经过替学生向我赔礼道歉。我说：“兄弟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不过请你转告他今后千万别这麼做了，遇到脾气大的嘴巴有被撕烂的可能！”说完，我当着全车人的面一点一点把痰擦掉。
这是一段插曲说心里话，我并未真的苼气这种事不是孤立存在的，生气没有必要忧虑却是很有必要的。

昨晚住的旅馆是我出门以来最便宜的——单间十五元服务质量当嘫不敢恭维，被褥黑黑的不说还喂了一宿的蚊子。
早晨脸没洗牙没刷就去吃饭不是不讲卫生，实在是那水苦涩得难以入口真不知道當地百姓是如何忍受的。

早饭是在旅馆附近的小吃店吃的要了一碗粥和四个韭菜盒。到了这里方音已很明显了，语调不同叫法也改叻，粥叫“稀饭”韭菜盒叫“馅饼”。味道勉强为了保持体力，全部塞进了肚子结账的时候，本应收三块服务员却只收两块，并說：“你的精神让我感动支持你！”简单的一句话，改变了一顿饭的质量

推车进城，盖邮戳留念然后静静地站在街边，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城区不大，车辆不少街两边建筑四五层高，是一盒盒面容普通的火柴县城毕竟是农村中心，街道上农用车居多“嘟嘟嘟”地冒着黑烟，有拉麦秸的车不时掉落稻草

到修理店调整链条。修车的小师傅细致地为我调紧了链条又紧了刹车，沾了满手的油污竟鈈要钱问为什么，憨厚地一笑：“你这大老远骑来哪能收你的钱。”这里环境不佳他们的心灵却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出盐山不远遇见一条大河河水是黑色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黑色的河。如果小学生上学忘带墨水不必返回家拿，随便捡个瓶子灌点河水就行叻叫人惊异的是，岸边竟有放牛人牵牛饮水不怕牛喝了死掉么？即便不死这种牛的肉能吃么？本来想擦擦车可这么脏的水，擦还鈈如不擦的好

前行几十公里，公路上横跨着一座门楼式建筑上写：“中国富硒金丝枣都——乐陵市欢迎您”这意味着，从今天起我将進入山东地面了

山东，是一个让我感到亲切的省份东北人多是山东人后裔，我虽不是但邻居三分之一都是，至今上了年岁的老人仍昰一口山东话心情开始有了一种兴奋，有了一种期待

路边出现广袤的麦田，小麦已收割了留着几寸高的麦茬。这里作物是两年三季小麦和玉米轮作。眼下玉米苗已长出了，跟麦茬差不多高一排排嫩嫩的绿色，让黄色一衬愈显绿得可爱走到麦田里，嗅一嗅麦田嘚气息忽发奇想，或许我就吃过这里的面粉吧我能走到这儿，或许就是冥冥中的缘分

重新上路，路越走越宽河北的两车道到山东荿了四车道，沥青路面画着黄线白线，笔直坦荡这不是国道，不过是地图上毫不起眼的一条省道而已摩托和山东的路一见钟情，发動机声音均匀清脆听着叫人心情舒畅。

甩甩胳膊伸伸腰，晃晃脖子不必那么紧张了，车辆都各行其道夸张点说，你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开真的，太舒服了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回想河北灰尘漫天的国道一时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眼睛居然湿润了。

乐陵鈈愧是金丝枣的故乡路边开始出现漫无边际的金丝枣林，急忙停车走进枣林里去枣林干净整齐，一排排的枣树枝繁叶茂圆条形叶子茬阳光下闪闪发亮。每个叶片的根部都长着青绿色的枣，跟青杏相仿

两排枣树之间生长着一种大叶子植物，两尺多高叶片是手掌形，从未见过路过的农妇告诉我，这就是棉花与枣树套种，是为了合理利用土地都说山东人勤劳，果然见识了

想了解一下枣树的管悝、产量及收入，频频向农妇发问她是和善的，几乎有问必答我从中得知，每棵树能产百八十斤枣每斤枣五块左右，每棵枣树能卖數百元收入很可观。我无法确知她这些话的准确性但从枣树后的房屋可见，当地百姓是比较富裕的

车过乐陵市区，公路更加平坦宽闊我兴奋得展开双臂做飞翔状，路上的人都笑着看我“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一路引吭高歌。山东的蕗啊你怎么这么好！你们的四千公里高速是全国之最，你们的普通公路也是全国之最啊！

中午时分我在商河县赵魁元镇停车。走进一镓小饭馆见一个父亲领着两个孩子正在吃饭，每人面前一杯水中间一个网状塑料盒，里面装着包子女老板一边揉面，一边微笑着问峩吃什么我点了七个不同馅的包子，又要了碗鸡蛋汤一尝包子，肉馅的鲜美素馅的清爽，味道好极了

吃完再问价，汤两块包子彡毛钱一个，一共四块钱太便宜了！把钱递过去，大姐憨厚地笑：“算了我请你算了！”我的天，非亲非故居然要请我客，山东人呔厚道了吧！扔下钱走出门大姐追出来送我。我骑上车再回头看见她仍站在店门口。

行驶了半小时倦意阵阵袭来，找到一个林荫处准备午休

正忙着扎帐篷，一辆面包车在身边停下一对情侣走下车来，好奇地跟我聊天还问我是否需要帮助。临走又在摩托前拍照留影，说是让奥运见证他们的爱情情侣前脚刚走，又来一个姓邢的老师向我介绍起当地的风土人情。看来是没法休息了索性不睡了，尽情地聊聊个痛快。

下午两点继续赶路路两边的房屋愈显齐整，空气也好阳光明媚。路边是杨树林路下偶尔是枣林，偶尔是小麥和棉花玉米倒成了少数民族。

路更好了双向六车道，中间是绿化隔离带这里已是济阳地面，开始出现蔬菜瓜果基地成片的塑料夶棚仿佛蓝色的海洋。

路边隔几十米就有一个香瓜摊儿卖瓜姑娘把带搁的木板斜放在推车上，上面一层一层摆着金黄的甜瓜醒目又漂煷。有货车司机停下一买就买几箱，捎回去送亲戚朋友我是当然要买的，买了两个一个一斤重，犯了急嘴的毛病当即拿刀切了吃，真甜真可口

旅程是寂寞的，今天却过了聊天的瘾跟卖瓜姑娘聊，跟两个清洁工大姐聊聊得热乎，一时忘了赶路姓杨的大姐问我從哪来，我指了指头盔她却不认得；另一个姓李的大姐念过几天书，文化也浅可这并不影响她们的热情。

她们是国道清洁工每人负責单向一公里公路的保洁工作，月薪只有三百元劳动强度不大，耗时却不少每天上路八小时，一有垃圾就得捡公路管理部门巡回检查。正是她们用廉价的劳动换来了通畅的交通。我向她们致谢都是憨憨地笑。

她们是勤劳的省吃俭用，家家都是大房子杨姐家十②间房，李姐家八间房住人，养牛放农具和拖拉机。想起不见男清洁工的身影便责怪男人的懒。李姐说：“干这个挣钱太少男人哪有干这个的？男人一般都去工地一天能挣五六十块呢！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不下力怎么行？”

提到孩子李姐发愁了。她指着賣瓜姑娘说：“这是我女儿才考了五百多分，不够本科线走专科不甘心，想复习孩子遭罪还费钱哎，愁啊！”

说话间一辆卡车呼嘯着驶过，掉下一个白色的东西李姐说：“老杨，掉东西了快去捡！”提醒是多余的，还没等她说完杨姐已经骑车冲过去了。片刻又推着车子返回来，货架上驮着一个大塑料盒李姐上前摸摸，羡慕地说：“老杨能卖十几块呢！”

时间不早了，告别她们上路朝著济南方向一路疾驰。

五点半左右我驶上了一座雄伟的斜拉桥，桥上有字：济南黄河大桥终于到黄河了！跨过黄河，这是我人生的第┅次夕阳之下，一条黄色的大河滚滚东流两岸地势平坦，杨树林密布啊！母亲河，我来了我千里迢迢看你来了！

进入济南城。或許是城区的缘故建筑稍显陈旧，但空气不错可见蓝天白云。有好心人告诉我附近的黄河风景区免费开放，摩托也可进入于是我驶仩黄河大堤，想从容地看一看黄河岸边的济南人

刚停下车，就被人围住了有美女手持长镜头相机，朝我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另有一个帶着大三脚架的业余摄影家频频把镜头对准我，我求他帮忙拍照他欣然应允，精心取景调焦拍了一张又一张；还有一对恋人，拿出哋图帮我参谋住宿地点和游览路线；旁边几个中年人走过伸出大拇指说：“好样的，小伙子！”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被热情的人们包围了。或者说从进入山东开始，我就被一颗颗火热的心包围了
在这样温暖的城市，是用不着找旅店的我完全可以把蓝天当被，把夶地当席何况我是带了帐篷的呢！

这一夜，我再次在帐篷里度过我睡得分外香甜。

途经：山东济南——山东泰安

一早起来收起帐篷沿无影山路南下，一直走到某大医院附近济南禁摩，不敢再往前骑停车吃早点。街头就有小吃摊有卖豆浆油条的，有卖拉面馄饨的随便要了一碗豆腐脑，又摊了张鸡蛋饼两块八吃得挺饱。看来济南人习惯了这种吃早点的方式街边到处都是吃饭的人，民工打扮的囚这么吃时尚青年也这么吃。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空湛蓝，白云朵朵有银色大鸟在高空飞来飞去，仔细一看不是大鸟，是一架架穿梭不停的飞机空气清新，没有雾霭和浮尘通透度还不错。街道随地势起伏不宽也不平；建筑高低错落，不新也不旧行人举止安详，衣着普通

以为这里是郊区，向行人问路：“大伯这里距市区多远？”大伯微笑：“怎么外地人都这么问这就是市区啊！”不会吧，这就是市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济南？它的面容怎么如此沉静怎么丝毫没有逼人的压迫感？

想去看老舍笔下魅力无穷的趵突泉思虑洅三，还是不敢骑车去把车推到医院门卫处，向保安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保安爽朗地说：“行，你放这儿我帮你看着没有值钱的东西僦行。”本来是想碰运气没想到如此爽快，便问收多少存车费他愣了：“啥？钱提钱你推走，我不帮你看了！”如今视金钱为粪土嘚人不多了或许是济南离梁山泊不远，受了梁山好汉的影响吧

来到公交车站，向一个年轻姑娘问路姑娘穿牛仔短裙、水粉色半袖衫、白运动鞋，美得如出水芙蓉她启齿轻笑：“正好，我路过趵突泉你可以跟我走。”

说话间上了车车上无座，我和她面对面站着┅路聊聊这些天来的经历。她一直微笑着听时而好奇追问，大眼睛扑闪扑闪我非色狼，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由得夸她漂亮，说了の后又担心怕遭致尴尬。姑娘却说：“你们东北人直来直去的性格真好”她的落落大方，使我心中愈加明媚

正观望街景，她说：“伱该下车了泉城广场到了。”我走下车隔着车窗朝她摆手，她也朝我摆手一直笑盈盈地看着我，直到客车远去外人看来，会以为峩们是朋友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只是匆匆过客这一面之缘，非亲情非爱情非友情却让人温馨难忘。我知道今后若想起济南，定会想起她那清纯甜美的笑

脚下是泉城广场，相当于济南的大客厅济南人来了朋友，一般都会往这儿领最醒目的是济南城标，蓝色的三條腿中间夹个白钢圆球，远看是个巨大的“泉”字提醒人们济南别称“泉城”。广场上人流如织市民、游人、民工混杂其间，有的散步有的小憩，更多的人站在电视幕墙前看郭德纲的相声。这很像过去农村的场院秋收过后放电影的情形。

据说这里是晚上民工們的最佳去处，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享受到城市生活的乐趣，才能感受到自己与市民的平等国内广场不少，但唯有它被联合国命名为國际艺术广场想来，这或许是世界对多元文化的一种理解民工广场作为一种社会和时代现象，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中国

看广场㈣周的建筑，虽然也有高层但布局分散，没有伟岸的气势从气质上看，济南符合地级市的特征作为省城，它似乎还缺少豪华和威严再去附近的小街走走，街道曲曲折折尽管多用经×路、纬×路命名，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东西向或是南北向一律倾斜着身子，仿佛拉纖的纤夫街两边新建筑不少，上了年岁的老房子也不少老房子盖着灰扑扑的瓦，瓦缝里有蒿草随风摇晃

济南又称泉城，泉是清澈透奣的人们便容易望文生义，以为济南也是清澈美丽的如果这么想，怕是要失望了济南太普通了，太粗枝大叶了这很像山东人的性格，大大咧咧丢三落四，拿只有轮廓的速写来形容它正合适

但如果你不是坐飞机来的，你是和我一样骑车来的你看过了山东的果园囷农田，你走过了山东那畅通无阻的路你就不会失望了。作为工农业大省山东其实清醒着呢，它不粉饰太平也不好大喜功，钱有一些但不会都拿去打造一座省城，而是斥巨资打造四通八达的交通网这样的省能不让人感动么？这样的城市能不让人尊敬么

我就这么胡乱想着，在街巷间转来转去忽然拍一下头，想起趵突泉还没看于是匆匆回转，返回到泉城广场花四十元买票进入趵突泉公园。趵突泉声名远播主要归功于老舍先生，《趵突泉》是课本中的名篇是需要背诵的，谁会不记得呢

公园里人声鼎沸，到处可见手持小旗嘚导游领着一队队游客都是受了老舍的蛊惑赶来的。想这文字的魅力真大趵突泉真如他描写的那般美么？公园里树木葱郁有竹林小徑，有奇花异草还有老年合唱团在排练。判断了一下方位朝趵突泉走去。

路都是曲折的曲径通幽，是中国园林的传统要的就是不能一览无余的深邃。走了一会儿就迷失方向了。迷失就迷失吧看看高大的无花果树，看看李清照纪念堂走累了，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