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枫与唐枫养护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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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与槭:如兄如弟的老哥俩  
五月就要到了。倘若在十多年前,我家附近的那些糖槭树,此时肯定在准备垂挂美丽的流苏,庆贺冰城之春的到来。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看到壮美的景象——整条街的糖槭树上,飘摇着无数彩色的欣喜。几场细雨之后,糖槭树的残花,将会铺满街道,你却不会伤感,因为你知道,这说明她就要当妈妈了。糖槭树的枝条上,将会萌生出串串嫩绿色的小宝宝,仿佛无数展翅欲飞的绿蝶,这就是她的双翅果,可哈尔滨人喜欢把它叫做“小飞刀”。这大约是因为,糖槭树的每个果翅都象两片搭成锐角的小刀片,而它们在长大后将会依依不舍地飞别慈母,奔向自己的天地,就象它们的蒲公英弟弟。在糖槭树的翅果没有完全成熟之前,它的“刀片”,吃起来甜丝丝、酸溜溜的——小时候,我很喜欢吃它们,后来却舍不得这样做。糖槭树的翅果成熟之后,“刀片”会变成淡红色,质地也变得更硬。秋天,糖槭树的叶子将会泛黄,叶柄更有韧性,我和同学喜欢寻找叶柄最坚韧的黄叶,把两片叶子的叶柄勾在一起,使劲拉动,谁的叶柄把对方的拉断,谁就是胜利者。失败者则毫不气馁,因为满地都是糖槭树叶,随手抓起一把,也许就能抓到具有冠军潜质的叶子……  
那时候,不光我家附近,哈尔滨的许多街道上,都有大片的糖槭树,因为它们就是哈尔滨的城市名片,如同杨榆柳和丁香。可是,到了二十世纪末,人们对土地的疯狂开发,使街头的树木变得越来越少,其中就包括糖槭树。日,我在为《夏洛的网》写的译者序中,记录了他们杀害树木的情景:  
“昨天早晨……当我下了楼,往车站走去的时候,我惊呆了。  
那满地的树呵——没有来得及打开芽苞的,将会在夏夜风雨中哗哗地唱歌的杨树;不久就会用紫红色的、带着绒毛和穗子的小果把路边铺红的糖槭树;此时再也不堪被行人攀折的柳树;永远是随随便便、散散淡淡的榆树;两个月后将把苦涩的心香吐露给夏天的丁香树;枝叶犹翠的、三角形的宝塔般的松树……那遍地的树呵。  
他们躺得到处都是,面上毫无表情,身上也没有血。  
树没有表情,也没有血。所以树只不过是树,所以被砍倒了的树就不再是树。他们已经成了尸体。那些刚刚萌出绿叶的尸体,躺在污浊的空气里。还有那些残肢断臂。没有一点声音,除了风。”  
除了人祸,虫灾也在威胁糖槭树。大约从2005年起,每到盛夏,凡有糖槭树之处,地上都爬满可恶的毛毛虫,连行人都要绕着走。后来,一种比毛毛虫更加可恨的虫子,几乎给哈尔滨的糖槭树带来灭顶之灾,报纸上把它叫做“光肩星天牛”。这种虫子特别缺德,非糖槭树不害。一时间,哈尔滨的糖槭树纷纷受害,就连栽种在中央大街上的糖槭树也不能幸免。  
如果说哈尔滨最美的街道是中央大街,那么中央大街上最美的东西就是糖槭树。小时候,每当去中央大街的教育书店买书,我都要摸一摸美丽的糖槭树,望一望它们的巨伞般的树冠。我不能想象,假如没有它们,中央大街将是什么样子。可是,光肩星天牛丝毫也不顾及我们的感情。怎么办?关键时刻,专家郑重宣布:“小小天牛,有啥稀奇。氧化乐果,消杀彻底!”  
于是,日的《黑龙江晨报》上,刊出了一篇振奋人心的文章,题为《哈尔滨3000棵榶槭树“打针”治病》:  
“为了防止光肩星天牛对糖槭树的侵害,哈尔滨市道里区城管局园林科的工作人员对区内3000棵糖槭树上的天牛进行了注药消杀。昨天,注药工作已经结束。  
昨天,记者在哈尔滨市中央大街上看到,道里区城管局园林科的工作人员正在给糖槭树‘打针’。据道里区城管局园林科卢科长介绍,以往给树木杀虫时他们采用人工捕捉、药物喷洒等方法,此次给糖槭树注药他们尝试了新的方法,十分环保。园林所的工作人员在糖槭树的不同方位钻5个至6个孔,然后将‘氧化乐果’药液注射到树干中,药液随着天牛吸收树木养份而进入天牛体内,将其杀死。”  
那么,即将被专家“杀死”的,究竟是光肩星天牛还是糖槭树呢?大约一年之后,我在2007年4月的购书志(《四月之书》)中宣布了答案:  
“日下午,我去中央大街买书,发现他们在屠杀街上的老槭树。绿色的血,飞溅到记忆里,模糊了我的童年。这些老槭树曾经与这条街和哈尔滨连接得多么紧密呀,就像心灵和躯壳,就像眼睛和身体。哈尔滨瞎了。”  
日,《哈尔滨日报》刊出了一篇题为《哈尔滨道里区中央大街病死的糖槭全部伐除》的报道:  
“昨晚,经市园林部门批准,中央大街135棵病死糖槭树被园林工人全部伐除,并运往郊外集中焚毁。新糖槭树两天后栽植。   
因受光肩星天牛侵害,中央大街上的135棵糖槭树的树干被蛀穿,形成蜂窝状树干,阻断了水分供应,导致整棵大树全部枯死,如被大风吹倒容易伤及行人。获市园林部门批准后,道里区绿化建设指挥部昨晚组织60多名园林工人,在吊车的配合下将中央大街上所有被光肩星天牛蛀死的糖槭树连根伐掉,连夜运到郊外焚烧处理。   
据了解,中央大街135棵病死糖槭树伐除后,现存的60棵红松树也将被移植到其他广场绿地。园林工人将全街248个原有树坑的根土全部挖出运走,坑内经过药物灭菌后,将从新树的树源地运进新土作为护根土。   
据介绍,从3月15日开始,道里区绿化建设指挥部的园林技术人员,先后到吉林省的九台、延吉,辽宁省的开原、沈阳,黑龙江省的克山、甘南、海伦等地挑选糖槭树,最后确定克山县胸径为10―13厘米的糖槭树为中央大街换代树。两天后,270棵糖槭树将被栽植到中央大街。”  
请注意,这个报道说,“昨晚,经市园林部门批准,中央大街135棵病死糖槭树被园林工人全部伐除”。这里说的“昨晚”,当然是日,也就是说,在12日的晚上,园林部门才同意杀害这些糖槭树。既然如此,那些园林工人为什么在12日的下午就开始动手了呢?  
可是,不管怎么说,中央大街的老糖槭树,已经被他们杀害。  
日,本地的一家报纸说:  
“经过道里区绿化建设指挥部一个多月的挑选,我省克山县北兴镇的糖槭树被确定为中央大街新树种,近日200多棵糖槭树将移植下山,栽植到百年老街中央大街两侧。   
中央大街原有糖槭和红松两个树种,由于受光肩星天牛虫的侵害,大部分糖槭树已经枯死……为搞好中央大街绿化,经专家论证,中央大街最适合栽种糖槭树。从3月15日开始,道里区绿化建设指挥部的园林技术人员,……最后确定克山县胸径为10~13厘米的糖槭树为中央大街换代树。目前移植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本周内园林工人将过去中央大街栽植的60棵红松树全部移植到广场绿地内,对已经植死的老树全部伐除,统一栽植新树。  
据了解,中央大街原有树坑248个,根据绿化密度,这次栽植将增加22个,整条街道树木总数将达到270株。10年来,百年老街上的行道树种最终得到统一。”  
第二天,本地的另一家报纸说:  
“5月18日消息:270棵糖槭树植入百年老街中央大街后全部成活,树木枝繁叶茂,新植树木的成活率达到100%。  
据了解,为确保中央大街新植树木的成活率,道里区绿化建设指挥部抽调有经验的园林专业人员成立管护队,负责中央大街新植树木的修剪、灭虫、浇水等工作,保证270棵糖槭树全部成活。整条老街绿树成荫,充满异域风情,赏心悦目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至此,糖槭树总算又回到了中央大街,但我对这些“新生代”已经没有原先那样炽烈的感情,因为它们不是我的老朋友,没有见证过我的成长。  
5月26日,我在《四月之书》中这样写:  
“26日下午,再去中央大街买书,街上布满瘦骨嶙峋的小槭树。看起来,在破坏的同时,他们还在建设。报纸上说,这些树高价从外地引进,经专家论证,易于成活。‘经研究,决定仍在这条街上栽种槭树。’末了,报纸上这样得意洋洋地补充,好像记忆真能再移植回来似的。不。什么都无法替代那些老槭树。哈尔滨依旧是瞎的。”  
“多年前,人们已经开始议论中央大街的老槭树。他们为何日见清癯,不到秋天就开始枯黄?有虫!农业专家们像得意的小鸡那样叽叽喳喳,仿佛连虫子的鼻子眼睛都可以说得绘声绘色,却说不清这种虫子为何不请自来,为何口味如此刁钻,偏偏对这条街上的老槭树伤害最重,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它们不再贪恋这场残酷的盛宴。”  
“假如这个城市还有爱,总会为老槭树的病找出治疗方法。假如老槭树不是被越来越高越来越密的假洋鬼子式的新楼残酷剥夺充分沐浴阳光的权利;假如放养一些喜欢吞吃那种虫豸的鸟类;假如曾经有一个防治老槭树病害的专家研讨小组;假如当初给老榆树多留一些呼吸空间……几十年前还那样健康的他们,怎么会突然被宣布不适合生存在中央大街上?”  
“我相信,谋杀仍将继续。可我却没有办法。这个城市不再有春天。”  
在网上寻找前述有关糖槭树的旧报道时发现,哈尔滨的各家报纸,经常把糖槭树写作“榶槭树”,可见那些记者有多么聪明。他们以为“榶”字比“糖”更典雅,却不知道,画在加拿大的国旗上的叶子,正是糖槭树叶,这种树被叫做糖槭树,是因为它可以出产甜甜的槭糖浆。不过,加拿大的糖槭树,其拉丁文学名为Acer saccharum(saccharum的意思是“糖”)。哈尔滨的糖槭树,其拉丁文为Acer negundo,又名梣叶槭、复叶槭等,是从北美引进的树种,尽管也被叫做糖槭树,却与加拿大的糖槭树不同。  
可是,既然画在加拿大的国旗上的叶子,属于糖槭树叶,人们为什么经常把它叫做枫叶呢?以前我就曾想到这个问题,今年4月7日,在翻译《老鼠记者》系列的《尼亚加拉瀑布之旅》时,这个问题再次从我的脑子里跳出来,因为那本书里提到了Sugar maple(Acer saccharum)。  
如果把加拿大国旗上的叶子看作枫叶,Acer saccharum似乎就该译为“糖枫树”。可是,我们一般都把Acer译为槭树属,而非枫属呀。那么,这种树该译为糖枫树还是糖槭树呢?maple该译为槭还是枫呢?我对此感到困惑,就写信请教我的植物学家朋友,同时顺便请教,我在哈尔滨见过的几种槭树,究竟叫什么名字。朋友回答我说:    “Maple(Acer、槭树属)《中国植物志》用槭而不用枫,但有人对此有异议。加拿大国旗上的树叶是糖槭(糖枫、Sugar maple、Acer saccharum)的叶子,中国有引种……但引种年代较晚,《中国植物志》没有收录。”    “从《中国植物志》查到北美原产的梣叶槭(Acer negundo)也叫糖槭,它还有复叶槭等名称,引种到中国已近百年,在东北、华北生长良好。因此哈尔滨和天津的糖槭应当是梣叶槭(Acer negundo)而不是糖槭(Acer saccharum)。”    两天后,我收到朋友发来的几篇有关槭与枫的资料,以及他从网上找到的黑龙江省森林植物园的槭树属植物名单:    1.元宝枫(平基槭,华北五角枫)Acer truncatum Bunge   
2.五角枫(色木,五角槭,地锦槭)Acer mono Maxim.  
3.茶条槭 Acer ginnala Maxim.  
4.白扭槭(东北槭)Acer mandshuricum Maxim.  
5.拧筋槭 Acer triflorum Kom.  
6.复叶槭(梣叶槭,糖槭,羽叶槭)Acer negundo L.  
7.簇毛槭 Acer barbinerve Maxim.  
8.紫花槭(假色槭)Acer pseudo-sieboldianum (Pax.)Kom.  
9.花楷槭 Acer ukurunduense Trautv. et Meyer  
10.青楷槭(青虾蟆)Acer tegmentosum Kom.  
遗憾的是,我只在20年前和会计学校的同学去过一次黑龙江省森林植物园。尽管如此,我在哈尔滨的街头,见过的槭树肯定不止一种。查《五常树木志》(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1991年初版),结果如下:  
槭树科:本科有2属,我国均产;黑龙江省有1属;五常县产1属。  
槭树属:约200种;我国有140种;黑龙江省有12种;五常县有10种。  
种间主要区别:  
糖槭、白扭槭、扭筋槭:均为复叶。糖槭小叶3~7,总状花序。白扭槭、扭筋槭,小叶3,伞房花序,前者叶边缘为钝锯齿,翅果无毛;后者叶边缘有2~3粗齿牙,翅果有密毛。  
假色槭、色木槭、青楷槭、茶条槭、花楷槭、簇毛槭、小楷槭:均为单叶。假色槭,叶掌状9~11裂;其余6种,叶掌状3~7裂。色木槭,叶裂片全缘。青楷槭、茶条槭、花楷槭、簇毛槭、小楷槭,叶裂片边缘有锯齿或齿牙。青楷槭、茶条槭,叶掌状3裂。花楷槭、簇毛槭、小楷槭,叶掌状5裂,很少有3或7裂。  
簇毛槭:别名髭脉槭,乔木,单叶对生,卵圆形,伞房花序,是蜜源植物。  
茶条槭:别名茶条、茶条木、枫树,灌木或小乔木,高达2~6米,叶较窄小,掌状3中裂,两面无毛,叶裂片边缘有锯齿或齿牙,单叶对生,卵形或长卵状椭圆形,叶可代茶,是蜜源植物。  
小楷槭(Acer komarovii):小乔木或灌木,单叶对生,5裂,三角状卵形或长卵圆形,叶被有褐色毛,总状花序,是蜜源植物。  
白牛槭(Acer mandshurica Maxim.):别名白牛子、关东槭,乔木,高约20米,三出复叶,对生,小叶长圆状披针形,边缘为钝锯齿,伞房花序。  
色木槭(Acer mono Maxim.):别名色树、色木、五角槭、水色树,乔木,高达15~20米,单叶对生,掌状5裂,裂深达叶中部或1/3处,叶裂片全缘,先端尾状锐尖,是蜜源植物。  
糖槭:别名白蜡槭、梣叶槭、美国槭、复叶槭,乔木,高达15米,树冠宽阔,绒状复叶对生,子叶3~7,总状花序,较耐寒,生长快,无病虫害,原产北美,我国华北、西北及长江流域各省均有栽培,是蜜源植物,城市行道和庭院观赏树种。  
假色槭:别名紫花槭、丹枫,小乔木或灌木,高达8米,单叶对生,近圆形,通常9~11掌状分裂,伞房花序,是蜜源植物。  
青楷槭:别名青虾子、辽东槭,乔木,高10~15米,单叶对生,较宽大,广卵形或卵形,上部三浅裂,是蜜源植物。  
扭筋槭:别名扭筋子、三花槭、伞花槭,小乔木,最高仅达10米,叶为三出复叶对生,小叶长卵圆形或长圆状披针形,叶缘有2~3粗齿牙,伞房花序,翅果有柔毛,是蜜源植物。  
花楷槭:别名花楷子,小乔木,高约10米,叶近于圆形,常掌状5裂,背面密生毛,穗状花序,有柔毛,翅果小,是蜜源植物。  
现在总结一下,根据黑龙江省森林植物园的槭树属植物名单和《五常树木志》,哈尔滨及其附近地区,至少有11种槭树:  
1.元宝枫(Acer truncatum Bunge),别名平基槭、华北五角枫
2.五角枫(Acer mono Maxim.),别名色木、色木槭、五角槭、地锦槭  
3.茶条槭(Acer ginnala Maxim.),别名茶条、茶条木、枫树  
4.白扭槭(Acer mandshuricum Maxim.),别名东北槭、白牛槭、白牛子、关东槭   
5.拧筋槭(Acer triflorum Kom.),别名扭筋槭、扭筋子、三花槭、伞花槭  
6.复叶槭(Acer negundo L.),别名梣叶槭、糖槭、羽叶槭、白蜡槭、美国槭   
7.簇毛槭(Acer barbinerve Maxim.),别名髭脉槭  
8.紫花槭(Acer pseudo-sieboldianum (Pax.)Kom.),别名假色槭、丹枫   
9.花楷槭(Acer ukurunduense Trautv. et Meyer),别名花楷子  
10.青楷槭(Acer tegmentosum Kom.),别名青虾蟆、青虾子、辽东槭  
11.小楷槭(Acer komarovii)  
[我估计,白扭槭(Acer mandshuricum Maxim.)和白牛槭(Acer mandshurica Maxim.),应该是一种树,但它们的拉丁文学名差了一点点,似乎前者的写法是正确的。]  
那么,我在哈尔滨究竟见过几种槭树呢?  
第一种肯定是复叶槭,因为《五常树木志》中对它的描写是“树冠宽阔,绒状复叶对生,子叶3~7,总状花序”,而我在中央大街见到的槭树完全具有这些特点。  
网上对复叶槭的介绍是:“落叶乔木,高达20米。小枝绿色,无毛。奇数羽状复叶,小叶3~7(9),卵形至长椭圆状披针形,叶缘有不规则缺刻,顶生小叶常3浅裂。花单性异株,雄花序伞房状,雌花序总状。果翅狭长,张开成锐角或直角。花期4月,果期9月。原产北美,我国华东、东北、华北有引种栽培。”  
这个介绍则补充说明了复叶槭的某些特性,因为我见到的复叶槭,确实是奇数羽状复叶,“顶生小叶常3浅裂”,叶子呈披针形。可我需要补充的是,它的新叶是红褐色的,长大后才会变成绿色。茶条槭的叶子比较硬,复叶槭的树叶却比较软,摸起来毛茸茸的。另外的证据是,所有人都说,中央大街上的槭树为糖槭树。不过,由于加拿大的糖槭树或糖枫树(单叶),为避免混淆,我应该把哈尔滨的糖槭树叫做复叶槭或者羽叶槭。  
顺便说一下,维基百科说,复叶槭的英文名字,一般写作Box Elder或Boxelder Maple,因为它的木质类似黄杨树(boxwood),它的羽状复叶又类似某些品种的接骨木(elder)。  
但是,复叶槭在美国又叫做Ash Maple、Ash-leaf Maple、Black Ash、California Boxelder、Cutleaf Maple、Cut-leaved Maple、Negundo Maple、Red River Maple、Stinking Ash、Sugar Ash、Three-leaved Maple、Western Boxelder,这是因为复叶槭具有与梣树(ash,又名白蜡树)类似的特点,切割(cut)树身可以得到含糖(sugar)的树液,带有三个小叶(Three-leaved),等等。在加拿大,复叶槭叫做Manitoba Maple或者Elf Maple;在俄罗斯,复叶槭叫做American Maple。  
我在哈尔滨见过的第二种槭树,应该是茶条槭。网上对茶条槭的介绍是:  
“原产于中北亚,分布于亚洲、非洲、欧洲和美洲。落叶灌木或小乔木,……生长10~20年后株高可达到4~6米……。单叶对生,叶片亮深绿色,秋季变为黄色、橘黄色或红色,花白色,清香,花期4~5月,果实是翅果,红色。……是极好的园林观赏树种,适合庭院观赏,尤其适合作秋色叶树种点缀园林及山景,也可栽作行道树及庭荫树,或丛植、群植、绿篱和高大建筑旁栽植,也可盆栽。……单叶,叶片干后变黑色,卵形或椭圆状卵形,长5~8厘米,近似羽状3~5浅裂或不分裂,中间裂片大,侧裂片小,顶端渐尖,边缘有部规则的锐尖重锯齿,基部圆形或近截形,上面无毛,有光泽,下面被白色疏柔毛;顶生伞房花序,翅果2翅近直立或张开成锐角。”    “栽培要点:采用插种、分株、扦插繁殖。嫩叶可加工制成茶叶,茶条槭茶主要功效成份为没食子酸、并富含钙、锌、铁、锰、硒等微量元素,有良好的抗疲劳免疫调节的功能。具有生津止渴、退热明目之功效。”    我在哈尔滨见过一种最高也似乎不过两米的小灌木,树叶多半为掌状3浅裂,偶有5浅裂,裂片边缘有锯齿,顶端极尖,仿佛造型古朴的小宝剑。夏天,它的叶子为鲜绿色(叶初生时为红褐色);秋天,它的叶子或鲜红如血,或橙黄如桔,或红绿相间,远望如火似霞,令人心醉。遗憾的是,假如把它的红叶在书里夹得太久,叶子就会变成红黑色甚至黑色。我在会计学校念书时,学校的人行道两边,栽满了这种可爱的小灌木,每到秋天我就会去采集它的叶子(秋天时,它的叶柄也会变红),夹在书里,保存至今。    如今我终于可以确定,具有这种树叶的小灌木,就是茶条槭。可直到去年,我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只是凭感觉,认为它必然是槭树,就偷偷地把它叫做糖槭树,因为我当时觉得,中央大街的糖槭树应该换个别的名字。说来好笑的是,尽管与可爱的茶条槭相伴多年,但直到去年5月,我才初次看到它的花与果,具体请看我去年在《五月之书》中的有关记载(当时我以为茶条槭是糖槭树,所以在文中把它写作糖槭树,为避免混乱,这里把名称改了过来):    “去车站的路上发现,茶条槭的叶子已经生出不少,而且生出了白色的圆形花蕾。我从不知道,糖槭树也会开花呢。”(日)    “今早依然天阴,起初以为会下雨,后来觉得不会,就去了桥市。下车后发现,上周在此看到的茶条槭花蕾,如今还没绽放,仅有几朵微微张开的,白色。”(日)  
“今天还是比较阴郁,但看来也不会下雨。早晨起来得比较晚,然后又去桥市。……下了车,先去看茶条槭的花——仅仅开了几朵,而且是半开的。花朵似乎是黄绿色,有雄蕊若干,因为太小,看不清楚。”(日)  
“今天又是周六,天气极热。来到桥市……准备回家。在路上看到,茶条槭的花朵终于彻底开放了,花朵如同米兰,圆圆的花苞中间露出一个小洞。我能从那个小洞里看见白色的雌蕊和雄蕊,但它们没有什么气味,花苞仍然是绿色的。”(日)  
“我来到桥市。进入草履虫小道之前,先去看路边的糖槭树。它的花朵已经凋谢,结出了可爱的果实。它的果实是什么样子呢?瞧见过糖槭树的果翅吗?两个薄薄的绿翅膀,弯成电话叉簧或者弹弓的形状——茶条槭的果翅也是如此,尽管每个果翅的长度不超过几毫米,也足以说明,高大的糖槭树、五角槭等与茶条槭都是兄弟。”(日)  
我的观察所得,与网上对茶条槭的介绍基本吻合,唯一有较大差别的,是它的高度不过两米,但《五常树木志》说过,茶条槭“高达2~6米”。  
下面说说茶条槭的学名问题。《世界园林植物与花卉百科全书》中介绍说:  
“茶条槭Acer tataricum subsp. ginnala(Acer ginnala)(Amur maple):落叶乔木或大灌木,花乳白色,叶美丽,亮绿色,秋季变为红色。(P95)”  
由此可知,茶条槭的英文名是Amur maple。我在网上查到,有人把茶条槭的英文名写作Crimsonleaved Maple。Crimsonleaved是两个单词合成的,意为“深红色叶子的”,而在秋天,茶条槭的叶子确实会变成深红色或别的颜色。可Acer tataricum subsp. ginnala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朋友告诉我说,这可以说明,在编辑此书的英国植物学者看来:  
“茶条槭是Acer tataricum(鞑靼槭,即Tartar maple)的亚种(subsp.),所以即可称为Acer tataricum subsp. ginnala,又可称为Acer ginnala。”  
“有的植物学家认为茶条槭和鞑靼槭是两种,但也有的植物学家认为茶条槭是鞑靼槭的亚种。如果认同后一种观点,那末茶条槭就可以写做Acer tataricum,因为亚种是种下单位,亚种Acer tataricum subsp. ginnala是Acer tataricum物种的一部分,或者说鞑靼槭Acer tataricum包括鞑靼槭原亚种Acer tataricum subsp. tataricum(不是中国原产)和亚种茶条槭Acer tataricum subsp. ginnala(茶条枫,产于中国)。除此之外,原产中国的还有鞑靼槭的两个其他亚种:Acer tataricum subsp. semenovii(天山枫)和Acer tataricum subsp. theiferum(苦条枫)。”  
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在哈尔滨的其余九种槭树当中,我还见过哪几种。  
为解决这个问题,我先去网上下载了这九种槭树的照片,然后翻开我的书——因为每年我都会把漂亮的秋叶夹在书里,其中包括各种槭树叶。  
将网上照片与我的书中的树叶对比,我可以遗憾地说,白扭槭、拧筋槭、簇毛槭、紫花槭、花楷槭、青楷槭、小楷槭都是我没见过的,除非去省植物园。  
那么,我在哈尔滨见过的另外两种槭树是:元宝枫和五角枫(可在我家附近的公园看到)。  
元宝枫的叶子没有锯齿,多半比较肥大,仿佛胖乎乎的大手掌,这大概是它被称为元宝枫的缘故。它的叶子还有一个特点,即多半呈五角形(掌状5裂),偶尔会有7裂的,这应是它也被称为华北五角枫的原因。秋天,它的叶子或红或黄,叶间有时会出现色彩斑斓的圆点,使它显得格外美丽,如同我在2008年《十月之书》中记载的那样:  
“元宝枫的叶子最为绚丽多变,它们的叶片呈五爪或七爪形,叶柄颀长金黄;有的叶子,爪心为黄绿红等颜色,爪尖金里透红,仿佛被霞光之手深情抚摸过;有的叶子,爪边金灿灿的,宛如在最浓的阳光中浸了一下;有的叶子,爪心红黄绿纵横,其间点缀着彩色斑点,仿佛彩绘山水画的局部渲染。”  
五角枫的叶子,和元宝枫的差不多,也是没有锯齿,多半掌状5裂,偶尔会有7裂。但是,五角枫的叶子更瘦,尖端更尖。日《哈尔滨日报》说,道里区已经栽种了1018棵五角枫,但我还没有抽出时间去看呢:  
“经过道里区园林工人20天的紧张施工,昨天,经纬街1018棵五角槭树的栽植任务顺利完成。据悉,这是五角槭树首次引栽到哈尔滨市。今冬,全长1749米长的经纬街将成为哈市第一条‘红叶街’。  
五角槭树是色叶树类的一种,多生长在高山丘陵地带,可生长100至150年,树干生长较慢,树质较硬,叶落晚,富有观赏性。该树树叶的形状与枫叶相似,呈火炬形,有五个角,故称为五角槭树。与枫树不同的是,随着季节气候的变化,五角槭树树叶的颜色也在变,春季长出的树叶是绿色,到了秋季树叶变成了黄色,气温降至0℃后又变成了红色,俗称‘变色树’。”  
请注意,这篇报道中把五角枫称为五角槭,又说它的树叶形状“与枫叶相似”。但是,有关枫与槭的问题,我们等会儿再来讨论,现在请看两段对元宝枫和五角枫的介绍吧:  
“元宝枫(平基槭):落叶乔木,高可达10米。树冠伞形或倒广卵形。叶掌状5裂,裂片全缘,裂片间成锐角。叶基通常截形。果核扁平,两果翅展开约成直角,翅较宽,等于或略长于小坚果。主产华北及东北南部一带,内蒙古、陕西、山东、江苏、安微亦有分布。”  
“五角枫(地绵槭、色木):落叶乔木,高可达20米。树皮薄,小枝内常有乳汁。单叶对生,裂片径达7~15厘米,通常掌状5裂,基部常心形,裂片卵状三角形,全缘,两面无毛或仅下面脉腋有簇毛。花杂性,伞房花序顶生。果扁形,果翅张开成纯角,翅长为坚果的2倍。花期4~5月,果期9~10月。主产长江流域、西南、华北及东北南部,西至四川,陕西分布最为广泛。”  
那么,我在哈尔滨见过的槭树,只有糖槭树、茶条槭、元宝枫和五角枫吗?非也。  
在我的英文字典中,还夹着一种更加奇特的槭树叶,它不同于前面列出的11种哈尔滨槭树的叶子,是从某家医院的院子里采到的。它的特点是:叶浅裂,以5裂居多,偶有7裂,锯齿极多,秋天多为深红色,偶有黄色。  
《树》介绍说,挪威槭(Acer platanoides,牡丹槭)的树叶,“叶有掌状浅裂,分成5裂片,每片先端有数齿,具细长尖端,秋季变黄色,有时红色。”挪威槭具有一个叫红叶牡丹槭(Crimson sentry)的变种,具有“深红紫色叶和花柄”。从《树》附录的照片看,无论挪威槭还是红叶牡丹槭,都有叶5裂的现象。  
所以,我在哈尔滨见到的那种槭树,很可能是挪威槭或者它的某个变种。  
现在,请和我一起考虑几个问题:为什么有人把元宝枫、五角枫叫做元宝槭、五角槭?为什么英文字典里常常把maple解释为槭和枫、把acer解释为槭树属和枫树属?  
总之,槭与枫究竟有什么区别呢?查查书吧。  
1.“枫:欇欇。郭璞注:枫树似白杨,叶圆而岐,有脂而香,今之枫香是。”(《尔雅》)  
2.“枫:木也。厚叶弱枝,善摇。一名欇。从木,风声。”(《说文解字》)  
3.“槭:木。可作大车輮。从木,戚声。”(《说文解字》)
4.“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郭璞云:即今枫香树。”(《山海经·大荒南经》)  
5.“枫人:五岭之间多枫木,岁久则生瘤瘿,一夕遇暴雷骤雨,其树赘暗长三、五尺,谓之枫人。越巫取之作术,有通神之验;取之不以法,则能化去。”(《南方草木状》)
6.“枫香:树似白杨,叶圆而歧分,有脂而香。其子大如鸭卵,二月华发,乃著实;八、九月熟,曝干可烧。惟九真郡有之。”(《南方草木状》)  
7.“枫香脂:一名白胶香,味辛、苦,平,无毒。……所在大山皆有。树高硕,叶三角,商、洛之间多有。五月斫树为坎,十一月采脂。”([唐]苏敬等编写《新修本草》)  
8.“枫香脂:味辛、苦,平,无毒。……一名白胶香……所在大山皆有。唐本注云:树高硕,叶三角。商洛之间多有。五月斫树为坎,十一月采脂。……图经云:树高硕,木肌理硬,叶三角而香。尔雅疏云:说文云:枫木浓叶弱枝,善摇。……郭云:叶圆而歧有香,今之枫香是也。……图经曰:枫香脂,旧不载所出州郡,云所在大山皆有,今南方及关陕多有之。似白杨,甚高硕。叶圆而作歧,有三角而香。二月有花,白色。乃连着实,大如鸭卵。八月、九月熟,曝干可烧。南方草木状曰:枫实唯九真有之。用之有神,乃难得之物。其脂为白胶香,五月斫为坎,十一月采之。其皮性涩,止水痢。水煎饮之。……说文解字云:枫木,浓叶弱枝善摇。汉宫殿中多植之。至霜后,叶丹可爱,故骚人多称之。任昉《述异记》曰:南中有枫子鬼。枫木之老者为人形,亦呼为灵枫,盖瘤瘿也。至今越巫有得之者,以雕刻鬼神,可致灵异。”(《[宋]唐慎微《证类本草》)  
9.“枫香脂(《唐本草》):【释名】白胶香〔时珍曰〕枫树枝弱善摇,故字从风。俗呼香枫。《金光明经》谓其香为须萨折罗婆香。〔颂曰〕《尔雅》谓枫为欇欇,言风至则欇欇而鸣也。梵书谓之萨阇罗婆香。【集解】〔恭曰〕枫香脂,所在大山中皆有之……〔保升曰〕王瓘《轩辕本纪》云:黄帝杀蚩尤于黎山之丘,掷其械于大荒之中,化为枫木之森。《尔雅》注云:其脂入地,千年为琥珀。〔时珍曰〕枫木枝干修耸,大者连数围。其木甚坚,有赤有白,白者细腻。其实成球,有柔刺。嵇含言枫实惟出九真者,不知即此枫否。孙炎《尔雅正义》云:枫子鬼乃欇木上寄生枝,高三四尺,天旱以泥涂之,即雨也。荀伯子《临川记》云:岭南枫木,岁久生瘤如人形,遇暴雷骤雨则暗长三五尺,谓之枫人。宋齐丘《化书》云:老枫化为羽人。数说不同,大抵瘿瘤之说,犹有理也。”(《本草纲目》)  
10.“枫:《尔雅》:枫、欇欇。枫、香脂。唐本草始著录。枫子如梂。《南方草木状》谓枫实有神,乃难得之物,恐涉附会。江南凡树叶有叉歧者,多呼为枫,不尽同类。”(《植物名实图考》)  
11.“枫:一名欇,香木也。其树最高大,似白杨而坚,可作栋梁之材。叶小有三尖角,枝弱善摇。二月开白花,旋即着实,圆如龙眼,上有芒刺,不但不可食,且不中看,惟焚作香,其脂名白胶香。一经霜后,叶尽皆赤,故名丹枫,秋色之最佳者。汉时殿前皆植枫,故人号帝居为枫宸。一云:枫脂入地千年,即成琥珀。又有一种小枫树,高止尺许,老干可作盆玩。注:其树皮所流出的树脂可以代苏合香之用。”(《花镜》)  
12.“枫:《说文》:木也。厚叶弱枝,善摇。《尔雅·释木》:枫,欇欇。郭注:树似白杨,叶圆歧,有脂而香,今之枫香是也。《埤雅》:枝善搖,故字从风,叶作三脊,霜后色丹,谓之丹枫,其材可以为式。……又《南方草木状》:枫香树,子大如鸭卵,曝干可烧,惟九真郡有之。又《蜀本草》:枫脂,入地千年化为虎魄。又《本草图经》引《述异記》:南中枫木之老者为人形,亦呼为灵枫,盖癭瘤也。《谭景升化书》:老枫化为羽人,无情而之有情也。又孙炎云:欇欇生江上,有寄生枝,高三四尺,生毛,一名枫子,天旱,以泥泥之即雨。……张衡《西京赋》:木则樅栝椶楠,梓棫楩枫。嘉卉灌丛,蔚若邓林。……《楚辞·招魂》:朱明承夜兮时不可淹,臯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康熙字典》)  
13.“槭:《说文》:木,可作大车輮。又《博雅》:槭,到也。又《韵会》:色责切,音索。读若色。雕柯貌。潘岳《射雉赋》:陈柯槭以改旧。……又《韵会》:木叶落也。潘岳《闲居赋》:庭树槭以洒落。又《集韵》:率摑切,音×。木枝空貌。”(《康熙字典》)  
14.“槭:落叶乔木,高数丈。实为干果,有二翅,叶霜后变红,与枫类似而木理颇美。可作车轮材木。《全唐诗》一五四萧颖士《江有枫》:想彼槭矣,亦类其枫。”(《辞源》)  
15.“枫:木名。《尔雅·释木》:枫,欇欇。注:枫树似白杨,叶圆而歧,有脂而香,今之枫香是。《楚辞·宋玉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辞源》)  
16.“槭:子六切,音蹙……。(一)木名。《说文》:木可作大车輮。段注:未详今何木。大车,牛车也。輮,车輞。[按:槭木,似枫而非枫属,树高不盈丈,叶不甚大,裂作掌状,因种类不同,而有五尖者,有七尖者,有九尖者,……初生稚叶,及秋后经霜者,具呈鲜丽之红色,花小而褐,结实有翅,材之木理颇美。](二)至也。见《广雅释诂》。”(1915年版《中华大字典》)  
17.“枫:……实球形,似鸭卵……”(1915年版《中华大字典》)  
18.“枫:植物名(Liquidambar formosana),金缕梅科,落叶乔木,干高二三丈,叶掌状三裂,略与槭相似,边缘有细锯齿,秋季变红色,颇美丽。春日开花,花单性,雌雄同株,聚集如头状,色黄褐。花后结实,为球果有软刺。”(1936年版《辞海》)  
19.“槭:(1)植物名,(Acer palmatum),槭科,落叶乔木,干平滑,高数丈,叶对生,掌状分裂,通常七裂乃至十一裂,裂片尖锐,有锯齿。四五月开小花,暗红色,果实为双翅果,小而平滑,其二翅展开,成为钝角,能藉风力以散布种子。木材可作器具,又为观赏植物。(2)彫柯貌。《文选》潘岳《射雉赋》:陈柯槭以改旧。”(1936年版《辞海》)  
20.“槭:(1)槭树科,槭树属(Acer)植物的泛称。我国产百余种。主要特征为具对生叶和双翅果。全国各地均有分布,以长江流域和西南地区为多。较著的如鸡爪槭(A. palmatum),亦称“鸡爪枫”,叶掌状5~7裂,入秋变红色,为观赏植物之一,园艺上品种颇多,见于我国东部至日本。平基槭(A. truncatum),亦称“元宝树”,叶掌状5裂,基脚常截齐,见于我国北部。三角枫(A. buergerianum),叶常3裂,见于我国中部、东部至日本。白扭槭(A.mandshuricum)及三花槭(A. triflorum)均为复叶,有小叶三片,分布于我国东北至朝鲜,为当地林区中重要阔叶树种。此类大多数木材坚实,可供建筑及制家具。又北美洲产的糖槭(A. saccharum)由树干流出的液汁经蒸发后,制成槭糖,供食用。(2)树枝光秃貌。《文选》潘岳《秋兴赋》:庭树槭以洒落兮。李善注:槭,枝空之貌。”(1979年版《辞海》)  
21.“枫:植物名。(1)据《植物名实图考》记载,即枫香树。吴其濬说:江南凡树叶有叉歧者,多呼为枫,不尽同类。又诗词中“枫叶荻花”等的枫,为秋令红叶植物的代名词,非专指某一树种言。(2)槭树属(Acer)植物通俗亦称枫。”(1979年版《辞海》)  
22.“枫香(Liquidambar formosana):亦称枫树。金缕梅科。落叶大乔木,高达40米。叶互生,三裂,有细锯齿,幼树之叶常五裂。花单性,雌雄同株,头状花序,春季与叶同放。蒴果集生成头状果序,有宿存细长花柱。种子矩圆形,上部有翅,不孕性种子无翅。分布于我国自淮河流域至四川西部以南各地区。喜光,喜生山麓河谷,生长尚快。木材轻软,细致,但易开裂,不耐朽,可制箱板。秋叶艳红,供观赏。”(1979年版《辞海》)   
23.“枫:枫香树。香枫:枫香树(金缕梅科)Liquidambar formosana Hance ,又称灵枫、欇、丹枫、萨阇罗婆香、枫香、枫木、枫宸、枫子树、三角枫、三角尖、白胶香等。……枫香树学名中的Liquidambar,来自拉丁语的Liquidus(液体的)和阿拉伯语的ambar(琥珀),意指树皮内能分泌透明的芳香树脂;formosana意指台湾省的。”(《植物古汉名图考》)   
24.“枫即枫香树,……后来人们常常把入秋叶色变红的植物,都误认为枫。……槭是槭树科槭树属植物的泛称。槭树植物全世界共约120种,我们约有95种。槭叶对生,通常为掌状分裂,形态与枫相近,人们习惯把槭树属植物也通称为枫。例如鸡爪槭称为鸡爪枫,三角槭称为三角枫,平基槭称为元宝枫等等。有些槭树叶色于霜后发生变化,有的变黄,有的变红。……并不是所有的枫叶和槭叶都是经秋才变红的。有一种红枫,萌芽时呈红色,叶老后反而变绿了。还有一种鸡爪枫,叶初生时呈鲜红色,而后逐渐变淡。……有些槭树,入秋后仍是葱绿一片。”(仇春霖《群芳新谱·霜叶红于二月花》,科学普及出版社1984年修订本)   
上节引用的“24条”,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因为大家各说各的,各种说法不能完全兼容。所以,我要简单总结一下。   
枫:欇欇。——这似乎是关于枫字的最早解释,尽管《尔雅》的成书时间实在难以确定,有人说它是周公的著作,有人说它写于秦汉,有人说它是汉代的作品,有人说它是“汉初学者缀辑周汉诸书旧文,递相增益而成”(1979年版《辞海》)。   
《山海经·大荒南经》说:“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袁珂认为,《山海经》乃“战国至汉初楚人作。”)   
成书于东汉时代的《说文解字》认为,枫是一种树,又名欇。“善摇”。(这是杨树的特点,可我怀疑许慎没见过杨树,不然他为何仅仅把“楊”解释为“木也”?)《本草纲目》引用苏颂《本草图经》说:“颂曰:《尔雅》谓枫为欇欇,言风至则欇欇而鸣也。”   
假如没有晋代的郭璞,我们就可以在此基础上继续猜测,枫究竟是什么树。可是,郭璞偏偏要在《尔雅注》中点明:“枫树似白杨,叶圆而岐,有脂而香,今之枫香是。”好像嫌这还不够似的,郭璞又在《山海经注》中强调了他的观点:“(枫木)即今枫香树。”   
从此,郭璞给我们背上了严重的思想包袱:在提到枫树时,你必须想一想枫香树。郭璞为什么这样做呢?我想,这都怪嵇含,他在《南方草木状》(成书于304年)中说起枫香,使郭璞(276~324)深受启发,就把《尔雅》和《山海经》中的“枫”字解释为“枫香树”(郭璞的解释完全照抄《南方草木状》,但少抄了许多字)。   
也就是说,在晋代或者说《南方草木状》问世之后,中国古籍里才出现了“枫香”或“枫香树”的说法。那么,中国古籍里提到的枫树,确实是枫香树吗?从上节引用的“22条”可以知道,至少从唐代起,人们就把枫树和枫香树画上了等号:“枫香脂:……所在大山皆有。树高硕,叶三角,商、洛之间多有。”(《新修本草》)   
不但古人如此,现代人也多把中国的古籍里的枫树,解释为枫香树,比如2006年出版的《植物古汉名图考》。《植物名实图考》和1979年版《辞海》,则采取更加宽容的说法,前者说“江南凡树叶有叉歧者,多呼为枫,不尽同类”,后者说枫树“为秋令红叶植物的代名词,非专指某一树种言。”   
十一   
现在说说槭与枫。   
从第九节引用的“24条”看,在中国古代,槭与枫毫无关系,但《说文解字》承认,槭也是一种树。后来,人们渐渐把槭字当作形容词,赋予它三个新意思: 
(1)树枝光秃貌。如潘岳《秋兴赋》:庭树槭以洒落兮。李善注:槭,枝空之貌。(网上有人介绍槭树时说:“西晋人潘岳在《秋兴赋》中有‘庭树槭以洒落’之句,可见在西晋以前,我国人民已将槭树栽在庭院中观赏。”我也相信,中国早就有槭树,但“庭树槭”中的“槭”字其实是形容词,并非指槭树。)   
(2)雕柯貌。如潘岳《射雉赋》:初茎蔚其曜新,陈柯槭以改旧。李善注:蔚然,初生之茎,曜其新晖。槭然陈宿之柯,变其旧色,言新旧咸茂也。槭,雕柯貌也。   
(3)当作“摵”的通假字。夏侯湛《秋可哀》:“密叶槭以损疏。雁擢翼於太清。”岑参《范公丛竹歌》:“盛暑翛翛丛色寒,闲宵槭槭叶声干。”《康熙字典》:“摵:《六书故》:摵摵,借以状落叶之声,解为陨落,误。《杜甫诗》:萧摵寒箨聚。白居易《琵琶行》:枫叶荻花秋摵摵。韩愈诗:摵摵疎更陨。《正字通》:萧摵即萧瑟。古借用瑟字,瑟瑟卽摵摵也。《韵会》:从木作槭。谓增韵从手误,非。……扬子《方言》:到也。”(网上有人介绍槭树时说:“自古以来,我国的文人……便对槭树的秋叶十分青睐……如明人的‘萧萧浇绛初碎,槭槭深红雨复然,染得千秋林一色,还家只当是春天。’”这个说法很动听,可惜诗中的“槭槭”乃“摵摵”的通假字,是形容落叶声的,与槭树无关。) 
尽管如此,在中国古籍中,除了从字典和少数人的诗文中,你很难找到槭字。这足以说明,可怜的槭字在古代受到了怎样的冷遇,仓颉有知,恐怕也会感到遗憾吧。   
在这段时间里,似乎只有唐朝的萧颖士,想起了槭字的本义。他在《江有枫》中,做出了大胆的推论:   
“江有枫,其叶蒙蒙。我友自东,于以游从。山有槭,其叶漠漠。我友徂北,于以休息。想彼槭矣,亦类其枫。”     
明朝朱橚的《救荒本草》,也曾再次把槭当作树:   
“槭树芽:生钧州风谷顶山谷间。木高一、二丈。其叶状类野葡萄叶,五花尖叉,亦似棉花叶而薄小,又似丝瓜叶,却甚小,而淡黄绿色。开白花。叶味甜。”   
无论从书中文字还是附图看,朱橚所说的“槭树”,显然不是枫香树,而是一种槭树。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待到清末或民国时代,随着各种洋文及洋文背后的洋人的侵入,中国开始创造新字词和旧字词新用。这时,不知谁突然发掘出奄奄一息的槭字,使它变得扬眉吐气,最终打入1915年版《中华大字典》内部,以“槭木”的身份出现(其中描述了几种槭属植物)。1936年版《辞海》,则把Acer归为槭树属,一锤定音:   
“槭:植物名(Acer palmatum)。”   
如果把这里提到的拉丁文学名译为中文,那就是“鸡爪槭”。   
建国后修订的《辞源》和《辞海》则乘胜追击,前者把槭树与枫香树分为两种(“槭与枫类似而木理颇美。可作车轮材木。”),后者说槭乃“槭树属(Acer)植物的泛称。我国产百余种……较著的如鸡爪槭,亦称‘鸡爪枫’”,这恰好应了萧颖士的那句老话:“想彼槭矣,亦类其枫。”   
根据以上资料可知,中国古籍里的枫字,最初指的很可能是树叶为三角形的枫香树。后来,大家看见红叶或“树叶有叉歧者”就叫枫叶,不管它是不是枫香树的叶子。   
中国的古籍里的槭字,肯定指一种树,但谁都不敢说它究竟是什么树,只有萧颖士敢于站出来说:“想彼槭矣,亦类其枫。”   
至于我们现在提到的槭树,则与枫香树毫无关系。槭树为槭树科(Aceraceae)槭树属,具对生叶和双翅果。枫香树为金缕梅科(Hamamelidaceae)枫香属(Liquidambar),叶三裂,有蒴果,种子矩圆形。   
如果我们采取宽容的说法,把槭树属植物也称为枫树属,中国的枫树队伍就会变得壮大,枫香树也会变成枫树大家族的名誉会员,彼此其乐融融,如兄如弟,这有什么不好呢?事实上,我们正是这样做的。所以说,人们同时把Acer译为槭树属和枫树属,同时把鸡爪槭称为鸡爪枫、把三角枫称为三角槭。这样一来,等到秋天时,你看见红叶就可以吟诗,不必非得跑到树底下,确认它是否枫香树之后,才敢于理直气壮地说出“停车坐爱枫林晚”。   
十二   
不幸的是,台大植物学系退休教授李学勇撰写的论文《枫与枫香辨正》《槭树的名称由来及误用》,几乎打破了我的推论和美好畅想。   
李学勇教授说,中国古籍里的枫字,指的并不是枫香树。而他在古书中找到的证据是:   
“清道光七年(1827)王筠著《说文解字释例》一书中有一段话,说明枫树与枫香的基本差别:‘北方之枫木,其实类樗,但两两相对而生;……南方之枫香木,其叶似枫,而实如栗房,焚之有香气,非一物也。’”   
李教授根据王筠在《说文解字释例》中的推测(“仓颉籀斯,皆生北方。苟非橘柚錫贡,将侪于荔枝龙眼,不为之专制字矣。况无大用如枫者乎?”),进一步解释说:   
“‘仓颉籀斯,皆生北方……况无大用如枫者乎?’,大意是说古人当年造字,多一字一物。所以北方原产的植物,多为单名。像原产江南的橘和柚,假若不是早就有人以贡品的方式送到北方,恐怕也要像荔枝及龙眼一样,给它一个复合的名字,不会造出单名。何况不太有用的枫树呢?足见古人不会故意把‘枫’叫做‘枫香’。郭璞不详,误把枫字解释为‘今之枫香是。’完全是他沒有见过枫香的缘故。”   
既然持有这种观念,李教授自然要批驳郭璞的《尔雅注》和《山海经注》、《新修本草》等古书以及现代植物书中有关枫的说法,还埋怨李时珍说,“李时珍可能确实看到过枫……可是《本草纲目》的文字中,却依旧把枫与枫香合而为一。”   
但李教授也明白,单凭王筠一人的观点,并不足以服众。于是,他着重强调以下三点:   
一、“依照我国命名原则,原产的植物多有一个单字的名称,像桃、李、梅、杏、稻、黍等。远方引进的植物,因为没有土名,只好另加形容词,如蜀黍、菠萝、海枣等。枫香也是用这种方式所给的名字。因为枫香不是中国本部的产物,而是九真郡(今越南北部)的植物。”   
二、“嵇含那时为襄城(今河南襄城县)太守……听南方来人的描述,才知道有这种枫香树。假如那个时候,中原地区早有这种植物,不但会另有名称;恐怕嵇含也不会把它列在《南方草木状》中了。”   
三、“我国大陆全境确实都有枫树。但那是‘北方的枫木’(Acer),不是……枫香。……根据英国人E.H.M. Cox在1945年编写的《中国植物采集记》一书中,记述了从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肯宁汉(J. Cunningham)来中国采集开始,直到民国二十三年(1934)瑞士人司密斯(D.H. Smith)为止,前后历经两百多年,有数十位受过专业训练的西洋植物学家来中国采集植物标本,也走遍了全国各地。其中包括著名的Wilson、Bailey、Henry等人。从他们的记录中知道,几乎在全国各省都有Acer(枫树属)的分布,但却都没有枫香的记录。只有从未到过台湾的厦门代理领事汉斯(H.F. Hance,)接到由台湾寄给他的枫香标本。他就定名为Liquidambar formosana Hance,发表在1886年的法国自然科学年报。由此可知枫香在中国的分布非常有限。不像贾祖璋(1937)与陈嵘(1937)所说包括河南省在内的九省之广。更不像唐代《新修本草》(659)所说‘商洛之间多有之’,或是图经所说‘今南方及关陕多有之。’《新修本草》的著者苏敬等人误把枫树当做枫香,所以才会说‘陕西及河南多有之’。”   
十三   
对于李教授的强调的三个观点,我是这么看的:   
第一、我不知道,“原产的植物多有一个单字的名称”,是不是“我国命名原则”;我只知道,李教授所说的“古人当年造字,多一字一物。所以北方原产的植物,多为单名”,是根据王筠的“苟非橘柚錫贡,将侪于荔枝龙眼,不为之专制字矣”演绎出来的,而无论李教授还是王筠,都不是造字的古人,无法准确揣摩古人的造字心理。再说了,就算林奈还有认错和不认识植物的时候呢,何况仓颉?仓颉死后,倘若出现了他没有见过的植物,人们当然要为它造词,但“北方原产的植物”的植物,人们未必一定给它起单名。比如说,在古老的《诗经》中,就可以看到卷耳(苍耳)、芣苢(车前草)、甘棠、木瓜、木李(榲桲)、葛藟(野葡萄)这样的词。台湾人潘富俊在《诗经植物图鉴》(上海书店2003年出版)中认为,苍耳“原产于欧洲至东亚”,车前草“广泛分布于亚洲各地”,木李即榲桲,“虽非原产于中国,但引进中土栽培的历史已经相当悠久”。英国植物学家艾伦·J·库姆斯撰写的《树》(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8)中说,榲桲的原产地是“亚洲中部和西南部”。由此可见,至少中国可以说是车前草的产地之一,古人却把它叫做芣苢。而谁又敢说,苍耳等植物不是自己跑到中国乃至全世界的呢?据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的说法,鸟儿的脚可以粘到水边的烂泥,而其中含有大量种子,当鸟儿飞到遥远的地方,就会把种子传到那里,使之生根发芽。我们知道,苍耳可以粘在鸟的身上,随着它一起飞;蒲公英等种子可以随风飞翔,椰子可以顺着大海漂流……这些种子传播方式,简单而有效,却均非人力,胜过“錫贡”。总之,我们连“北方原产的植物”,究竟是否北方原产,都是难以确定的,又怎能一口咬定,只有南方的越南才是枫香树的原产地呢? 
第二、枫香树是越南的产物,中国就一定不出产吗?假如在嵇含的时代,中原地区果然有枫香树,嵇含就一定听说过吗?要知道,就连孔圣人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假如在晋朝甚至更早的时代,中国早已给不生翅果的枫香树起了别的名字,比如说“鸡卵枫”,又把它看作枫树家族的稀有种,嵇含却不知道越南的“枫香”是否中国的“鸡卵枫”,就把它作为新树种记录在案呢?   
第三、外国人在中国“历经两百多年”,“走遍了全国各地”,就一定能遇到枫香树吗?还有,他们真的“走遍了全国各地”吗?如果说,古人和贾祖璋、陈嵘都说错了,枫香树在中国的分布没有“包括河南省在内的九省之广”,中国建国后出版的《中国药用植物图鉴》为什么说枫香树的产地“北自河南,南至闽广,沿长江自东而西至西南诸省”?1979年版的《辞海》为什么说枫香树“分布于我国自淮河流域至四川西部以南各地区”?如果《辞海》解释有误,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简明生物学词典》为何完全照抄它的说法?   
第四、万一在外国人来中国考察植物的两百多年中,中国的枫香树已经因某种原因(比如病虫害)大大减少了呢?这种情况不是没有的。比如说,二十年前,哈尔滨的街头随处可见糖槭树;如今,哈尔滨的糖槭树已经变成稀罕物,只有在少数街道才能看到。   
第五、如果枫香树的产地只有越南和中国台湾,不包括中国本土,艾伦·J·库姆斯撰写的《树》,为什么说枫香树“原产中国”?格里弗夫妇(Mrs.M.Grieve)在他们编写的《现代草药》(A Modern Herbal)中,为什么说“也可以从中国的枫香树取得芳香的树脂(Aromatic resins are also obtained in China from L. Formosana)”?英文版维基百科中,为什么把枫香树称为中国枫香树或台湾枫香树(Chinese Sweetgum or Formosan Sweetgum),认为它的产地是中国中部和南部、韩国南部、台湾、老挝和越南北部(central & southern China, southern Korea, Taiwan, Laos, northern Vietnam)?   
所以,李教授的论文《枫与枫香辨正》,虽然提出了可贵的见解,却没有完全打破我有关枫树和枫香树的推论。   
十四   
李教授在《槭树的名称由来及误用》一文中,开头便这样说:   
“自从清末以來,我国的植物学家一直把固有的枫树(maple)叫做‘槭树’。谁知这却是一个错误的名称。古时的‘槭树’已经失去所指,而明代《救荒本草》中的‘槭树芽’,指的是七叶树(horse chestnut)。其中的来龙去脉,且容笔者细细道来。”   
《救荒本草》中的“槭树芽”一定是七叶树吗?有什么证据呢?我细细看去,才知道这个证据是李教授推想出来的:   
“实际上农民叫做‘槭树’的植物,原名叫做‘七叶树’。由于那些王公贵族,本来都是五谷不分的书生。当时看到饥民采食,就问他们‘这是什么树?’农民顺口答称‘七叶树’。他们把‘七叶’二字合称为一个音‘chie,ㄑ一ㄝ’,朱橚误转为‘七树’。但又不知如何写法。想起了这个‘槭’字。于是就写成‘槭树芽’。他不知道这个字也可以读作‘tsu,ㄘㄨ’。所以‘槭树’原来是‘七叶树’的误读。”   
这个说法十分生动,可我只能把它当作故事。虽然槭树和七叶树的发音近似,但李教授怎么知道,朱橚一定听错了呢?万一那个农民是外省人,无论说“槭树”还是“七叶树”,发音都不标准,跟字典里记载的各种反切音都有很大差别呢?万一朱橚根本就没有去问农民,而是恰好知道这种树的名称呢?李教授说,“朱橚并不是本草专家”,可非专家也有可能认识植物,真专家反而有可能误认植物——李教授不是就指责过苏敬、李时珍等人吗?此外,从《救荒本草》中的“槭树芽”插图看,我觉得它更象一种槭树——假如李教授一定要把它说成七叶树,我也没有办法。   
对于槭树在中国的得名经过,李教授却解释得比较合理。   
李教授考证说,古代的日本人,把Acer叫做枫。大约在年,“有人从中国把枫香移到日本”,称为“唐枫”。1799年,“日本颇负盛名的本草学家小野兰山”在《校正救荒本草》中,把“日本的ka-i-de”叫做“槭树”。1803年,小野兰山在《本草纲目启蒙》中认为,“中国诗人所歌颂的枫叶就是移种到日本的枫香”,并把枫香树叫做“唐槭”,又把日本的ka-he-de叫做槭树。1852年,饭沼欲斋编写《草木图说》,采用小野兰山的说法,“把ka-he-de(Acer)叫做槭树属,把Aceraceae叫做槭树科。从此以后,日本各代植物学家都沿用这个名字。虽然经过牧野富太郎起而驳斥说《救荒本草》中的‘槭树芽’也许只是Acer属中的一种,也许根本就不是Acer……可是这个错误的‘槭树’却和那个错误的‘枫树’一起经由《植物学大辞典》移植到中国,成为我国近代植物学上名称混乱的根源。”   
李教授还说,1908年上海商务出版的《英华大辞典》(由颜惠庆主编)中,仍然“把maple直接译成枫树,并无‘槭树’的译词”。但是,“甲午战败之后……留日学人……接受了日本的名詞。例如影响广泛而深远的《植物学大辞典》(1918,上海商务)的主编孔庆莱先生在序言中就说:‘欲求吾国固有之普通名,辄不可得。常间接求诸东籍,取日本专家考订之汉名用之。’”   
于是,《植物学大辞典》中把枫树解释为枫香树,又说“日本称槭树亦为枫Acer palmatum Thunb. ka-he-de。”而记录了槭树的《植物学大辞典》等字典和论文,“促成了后来的‘槭树科’专家方文培先生等著名学者群起效尤,都把原来的枫树改称为‘槭树’……就连最有权威的《辞源》()和《辞海》(),……也都把‘槭树’当作枫树来描述,致令所有查阅这些工具书的读者都接受了这个错误的名称……,造成积非成是的不幸结果。”   
这里纠正一下,进入二十世纪之后,把枫树解释为枫香树,大约自1915年版《中华大字典》始,因为从该书对于枫树的描述看,描述的就是枫香树。当然,1915年版《辞源》或许也是这样写的,但我没有买到此书,不能在此做结论。不管怎么样,《中华大字典》的出版时间在《植物学大辞典》之前,又属于通用字典,对社会的影响应该更大。   
总之,李教授认为:  
“我国传统文献中从来都没有把‘槭树’当作枫树的记录。”   
“虽然在尔雅及说文等字书以及本草书籍中,多年来都常把这两种植物和两个名字互为混淆,但是民间及文学艺术界并未受到错误的影响。因为古时教育并不普及,传播也很困难。所以广大的群众和喜爱自然的艺文界人士,仍然把美丽的红叶(Acer)叫做枫。”   
“我国自古即将Acer属的植物叫做枫树,把Liquidambar属的植物叫做枫香。由于一些文字学书籍和本草学上的混乱,误把两种植物混为一谈,造成了日本植物学家的错误。日本人把枫香误称为‘唐枫’,又简称为‘枫’,而把真正的枫树却误称为‘槭’。我国近代植物学多自日本学习,承袭了日本的错误汉名,失去了中国传统上的正名。实应实时加以改正,把Acer叫做枫树属,把Aceraceae称为枫树科。而金缕梅科的枫香不能再叫做‘枫树’,以免发生混乱,藉以恢复传统的正名。”   
在我看来:   
第一、中国古籍中没有把槭树当作枫树的记录,是因为大家对枫字用得太顺溜,便冷落了槭字。   
第二,如果“文学艺术界并未受到错误的影响”,唐人萧颖士为什么要在《江有枫》说“想彼槭矣,亦类其枫”?《植物名实图考》中说,“江南凡树叶有叉歧者,多呼为枫,不尽同类”,而枫香树自然是“树叶有叉歧者”。所以说,至少在《植物名实图考》的时代,“广大的群众和喜爱自然的艺文界人士”已经把今天所说的槭树属植物和枫香树统统看作枫树了。   
第三,尽管李教授提出了“我国自古即将Acer属的植物叫做枫树”的观点,却没有拿出令我信服的证据。   
在提到枫和槭的源流时,李教授曾经使用过一个词,即“积非成是”。退一步说,就算枫不是枫香也不是槭,可上到《尔雅》郭璞注,下到1979年版《辞海》,以及许多植物学著作,都把枫香树纳入枫树大家族(现代学者承认,枫香树乃另一科),而且允许槭与枫互相替换,早已达到“积非成是”的境界,又何必纠正呢?即便你想要逐一纠正,恐怕也纠不过来,就象我的朋友发现的那样:   
“值得注意的是,英文《Flora of China》是由中国大陆、荷兰和韩国(Chin-Sung Chang,不知是否台湾人)学者共同编写的,所附的中文名称把各种槭树的槭字都改成了枫字(包括茶条槭),把槭树属也改成了枫属,却偏偏留下鞑靼槭和科名槭树科未改,甚是奇怪。”   
我想,存在即合理(尽管不是永远如此)。既然无法从字典和记忆中抹去槭字,我们不如宽容一些,让槭与枫并存,把它们看作如兄如弟的老哥俩。   
11:09 10-4-30 肖毛  
  学习。    我写植物,很多的植物也仅仅只凭感性的认识,有时候甚至把它们当做融合了人的喜怒哀愁的生命来写。    肖毛兄这种融合了自己思考的漫谈式的写法,读起来更自由,感觉也舒服。
  hh,一石兄的写法更自由,笔下流淌的是因植物生发的人生感喟,我写的则比较枯燥,往往一定要追查植物的本来名称和面目,仿佛侦探过程:)  
  有一次跟朋友开车越境去魁省玩儿,赶集买到枫糖浆,是按颜色分成四个等级,朋友拿汽油来打比方,厄们买了柴油那一等的,焦香味比较重。我说芥柴油喝着倒像魁瓜们的法语,别有风味儿奏是土了点儿。
  认真看完。
  用叶柄拉锯,我小时候也玩儿过的。应该不是糖槭树叶,就是杨树之类的。在T京认识的一个小帅哥,刚念大学时体育课选修网球,就经常惦记让我去他们学校球场给他陪练。很多球都打到围栏外的树丛去了——球是用学生证借来的,丢太多总是要赔的,两个人就翻墙出去捡,脚踩在落叶上就忆起小时候勾当,球也不管了,猫腰开始挑叶子。输得多了大少爷就忍不住耍赖,小帅就嚷“哎,还是不是爷儿们?” 秋日的午后,感觉好好,到现在还记得—— 春天还没过完,这又有点儿盼着秋天了。  小帅从国内回来,带回的零食里有封在小塑料口袋里的“无花果”。问我是不是狠「懐かしい」,大少爷是个在怀旧方面没多少心肝儿的人,只对小帅想着我会跟他一起懐かしい的这份心情还挺喜欢,“无花果”吃在嘴里可一点儿也不搅得「懐かし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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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叶柄拉锯,我小时候也玩儿过的。应该不是糖槭树叶,就是杨树之类的  ————————  杨树叶也行,但榆树叶不行。    封在小塑料口袋里的“无花果”。  ————————  是不是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写着一堆字(似乎是繁体字吧),我小时候吃过,几天前去超市,居然看到,包装和记忆中的完全相同!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受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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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槭与枫并存,把它们看作如兄如弟的老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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