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叫冷肃?有谁知道么?女主角帮男主角口交姓林

一 大树十字坡     北宋徽宗政和八年夏四月癸酉,山东孟州道一处大岭上,古木参天,酒旗飘洒,真是好大一座客栈!时方初夏,已颇炎热。客栈门前左右两株古槐树下,大草坪上七七八八横放着几张石桌木椅。往来客人就在树下一边吃酒,一边乘凉听书。说书的年过五旬,胡须疏朗,身形憔悴,显是羁旅飘零,落魄不归之人。但说书到精彩得意处,仍是意兴横飞。此人姓施名传,表字文豪。自幼也曾读些诗书,屡试秀才不第之后,心灰意懒,贩茶为生,只因本性不容奸诈,不善逐利,到后来消折了本钱,流落在孟州,辗转在酒肆茶楼说书为生,勉强糊口。只有一个女儿,小字“怜怜”,年方九岁,跟着父亲颠沛流离。甚是可怜。施先生正说的是水浒故事,时宋江早破方腊多年,梁山好汉损伤殆尽。但坊间市井争相传奇,举凡说书,必要说段水浒。施传正说到武松景阳岗打虎,至阳谷县做了都头。   正在这时,下边一张柳木桌上首的一条中年汉子眉头微皱,身旁的一个杏黄衣衫的美艳妇人一直留心查看,见那汉子神色有变,轻笑道“想是叔叔记起往事,才致皱眉,来,路上乏了,喝了酒去店里打个尖,我自叫你,不怕误了路程。”说着浅笑低眉,筛了碗酒给那汉子。施先生说完了一段,略作休息。女儿怜怜跑过来给父亲倒茶润喉。  施传喝了几口,把眼来看那大汉。只见那汉子装束平常,身材长大,宽肩瘦腰。骨肉刚强。可惜右边袍袖空空,只剩有一条臂膀。但见面容清秀,长眉入鬓,鼻直口方。三分温良蕴藉,七分湖海豪气。身边两把镔铁雪花腰刀,隐隐啸响,不知杀伤多少豪杰。他心中喜爱,便有结识之意。正待起身过去说话,只听马蹄声响,人声嘈杂,却是五个男子停下吃酒。各个携弓带箭,马上挂几只山鸡野兔,当是打猎归来。大模大样,形态嚣张。一边吵吵嚷嚷,要酒要菜,一边拣靠前桌子坐了。一见他们下马,便有不少人匆匆付了酒钱溜走。为首的白白胖胖,显是养尊处优的恶少,随从为首的虬髯环眼,把一把钢刀拍在桌上,吩咐说书人说点儿热闹的。  施先生听他言语无礼,便要拂袖而去,转眼看见女儿形貌瘦弱,长叹一声,接着说书。另一个尖头鼠须的汉子斥骂小二怠慢,小二殷勤小心,写了菜牌而去。那五个汉子一边大呼小叫,说笑取乐,一边打量其他坐客。见那黄衫妇人长得妩媚漂亮,就频频回首上下看觑。那独臂大汉哼了一声,便要发作。那黄衫妇人却笑嘻嘻地混不在乎。按住那汉子的手。   却听说书先生一拍惊木“那武松为亡兄告官不成,杀心已定。心道,我身为阳谷都头,自当维护纲常法纪,如今循理依法,只道国法无情,恩相着我拿办了奸夫淫妇,依例问斩,还我哥哥公道。哪知天下乌鸦一般黑,西门庆那厮已必做了人情。我只自行报仇便了。虽然如此,也要有个人证文书,才好动手。思虑半响,便奔大街而来------”   下边那独臂大汉不再听书,自顾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状态甚豪。黄衣女子笑吟吟地不断给他夹菜筛酒。自己也是酒到杯干。眼看日头过了正午,只剩这七个客人。那五个汉子喝酒撕肉,粗话越来越多,不堪入耳。   施传呷了口茶,“各位,不佞适才说到,武松邀人,置酒,取供,杀人,心机深沉,有条有理。端的智勇双全。那梁山泊多是英伟奇男子和行侠仗义的好汉,有勇有谋的却不多。武松一人而兼林冲之狠决,鲁智深之刚勇,又深沉有谋,远非一勇之夫可比。李逵无端滥杀无辜,更是差的远了。”言下对武松甚是佩服。   那黄衫妇人听了很是高兴。旁边大汉却是不露声色。胖脸大少和虬髯汉子耳语了几句,把眼瞅了几瞅妇人,神色十分不良。那虬髯环眼的大汉打量妇人,见她肩膀较寻常妇人宽出甚多,手指修长有力。头上只一只金钗,薄施脂粉。虽然是浅笑盈盈,掩不住眉间一股煞气。知道这是块爆炭,又见旁边大汉不像个好惹的,低声告诫小心造次。   那妇人却浑然未觉,正留神听书,已是“孟州道母夜叉卖人肉,武都头十字坡遇张清”一回。只听那先生说道孙二娘模样“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  粗莽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那妇人脸色不快。那大汉轻笑“他说书人挣口饭吃,自是要这样说才好,何必挂怀!若他见了真人,就不会这样说了”。那妇人回嗔做喜。转头向施先生道“那先生有礼了,你先生把孙二娘说的好不丑陋!你怎知她不是好相貌?敢是见过不成?”施传见她和独臂汉子同行,心有好感,抱拳施礼“娘子有礼,小可确未见过孙二娘模样。但孙二娘既是人送外号“母夜叉”,想来多是容貌凶恶,但世上有狼心处子,也有玉面金刚,因此小可也不敢断言孙二娘是何模样。”   那妇人微微一笑,正待答话。那胖脸大少调笑道“少爷却见过,那孙二娘和你一样,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嘻嘻。”   那妇人笑道“这位大哥夸奖,但不知你何时何地见过的?当真好缘法”   胖脸大少见她回话,满心欢喜,道“这个么,她正是我旧时相好,在下蔡虎,乃是本县衙内,你不如跟了我去。虽是年纪大了些,正是徐娘半老,有味道的很,日后少不了你穿金戴银,荣华富贵!”   那妇人冷笑,和独臂汉子过了个眼色。然后笑起来,“很好,你既有意,奴亦有情。你若肯亲亲奴家的脚,奴家就跟你回去”   蔡虎大喜,走上前来,贼忒嘻嘻“娘子这般美人儿,便是天天给你洗脚,也是美事”低下腰去,却见妇人唰地抽出一把弯刀,挥手一斩,蔡虎的头便咔地掉地,骨碌到一边。那独臂汉子同抽出另一把刀来,跳过去连搠两刀,结果了两个汉子。那虬髯汉子却身手了得,也不畏惧,拔刀出鞘,挺身相斗。那边妇人也过来,四个人缠斗在一处。不几个回合,那独臂汉子卖个破绽,回身而走,虬髯汉子心切,吃了独臂大汉转头一刀,砍翻在地。那边尖头汉子与黄衣妇人不分胜负,余光瞥见虬髯汉子已死,心中怯了,虚晃一刀,翻身便跑。独臂大汉投刀出手,正中那汉背心。   这时店家和伙计一共七人都已躲起来。施传积年行走江湖,并不如何惊慌。走上前唱个大诺“小可施传,敢问壮士大名”怜怜初时躲在父亲身后,此时也转出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独臂汉子和夫人看。那独臂汉子躬身还礼,笑道“不敢,施先生好。在下正是武松,这位是孙二娘。蒙您金口,我梁山兄弟得以名传海内”施传笑道“我早疑心是二位。在下书剑飘零已久,何幸竟遇英雄!”。  那独臂大汉正是武松。江南征讨方腊,武松断臂,从此在杭州六合塔栖身。孙二娘丈夫张清死于乱军,孤身一人,也寄身在杭州城。后来林冲风瘫,武松平日和孙二娘日夕照顾,武松想起当日在阳谷县做都头时,曾听说有名医复姓皇甫,人送绰号“妙郎中”,善针灸推拿,能治此疾。此次和孙二娘特来山东寻访。当下和施传简短说明,便招呼店家一起动手掩埋尸体。武松低声嘱咐施传不要泄露他二人身份。那店主是兄弟俩,自称张虎张豹。领手下五个伙计在此开店已有两年。七人并不如何慌张。武松和施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吩咐店家重置酒菜,和施传互诉平生胸臆。  施传问武松如何不是头陀装束,武松道“兄弟这出家人太也马虎,酒也喝得,肉也吃得,人也杀得。倒不如还俗。免污了出家人声誉。因脸上刺配金印已被安道全哥哥洗去,况且我受招安后已然赦罪,不必戴那戒箍了”。   见四处无人,孙二娘笑道“先生今次见了奴家真面,可不能再说的恁般丑陋!”施传笑道“夫人莫怪,老夫为混口饭吃,只怕还得照旧时说。如此书才精彩,若说你人美如花,武松兄弟俊秀如玉,只怕没人听了。哈哈”。   此时店小二过来慢慢的添了酒。唱了个诺,回身进店。此时红日西沉,快到掌灯时分。   武松给三人都斟了酒,查看酒色并不浑浊,一饮而尽。低声道“此处正是十字坡,一别多年,不知是不是还是做旧时哥嫂的买卖”   孙二娘也喝干了酒,笑道“江湖上早传开了,这买卖岂能再做。你便是心细,刚才还拍了馒头找破绽。想是吃我骗怕了”,一边给怜怜夹菜。   施传笑道“不必担心,我常在附近行走,此间确非黑店。我虽说书,却是依坊间话本。知梁山泊故事有的是真,有的却是讹传。但不知都头和夫人可确是在此处相识?”   武松笑道“这却不假,故事大致不错”。孙二娘却红晕上脸,亦复想起丈夫故去,十字坡已换主人,物是人非,不觉伤感落泪。怜怜乖巧,掏出帕子默默递给二娘。   武松长叹一声,连尽两碗。突见孙二娘接翻倒在桌上。暗道不好。跟着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等到孙二娘被冷水激醒,却见自己全身赤裸,头发和身体都湿漉漉地。她挣扎几下,却动不得身。原来手脚都被熟牛皮绳索绑的紧紧的。蓦地电光一闪,想起几年前自己和丈夫就是在这里杀人卖肉。如今十九是也要被人开膛破肚,想到自己原该此报。真是天理循环,分毫不差。却听一声淫笑。眼前正是店主张虎兄弟。二人神情猥亵,光赤上身。不禁叫苦。只听张虎道“就是弄醒了才好,不然死沉沉地如同木头,有何乐趣?”张豹嘿嘿淫笑“我敢说方圆百里都找不到这好娘们儿,身材叫人爱杀了。”一边摩挲着孙二娘“哥哥就只爱你这偌大胸脯,白白的腿儿”  孙二娘又羞又怒,心念一转,甜笑到“我还道是天大的事情,不过是大家取乐,直说好了,何必绑了我来?你怎知我会不从?”兄弟俩对视一眼,张豹笑嘻嘻道“这娘子好大方哪,就只怕吃你骗了,想要逃走。我兄弟可不想领教你赚蔡衙内的手段”。孙二娘被他戳破,心道只好拖的一时是一时了。脸上仍然媚笑“他个腌臜货,怎比你兄弟人才?那和我同来的汉子呢?也吃你们毒手了?你们,不会杀了他吧?”   “嘿嘿,已经让解八招呼了,只怕已经分成了几块,哈哈。”  孙二娘心乱如麻,眼见两个狞笑逼近,只好尽力盘旋。延迟一分是一分。  “我未尝不放着小心,却不知你每用了甚么蒙汗药,不见一点浑浊。倒要问问”  “说与你自不妨,我这药乃是西域胡僧传授,十分难配,等闲并不用它。五色无味,便精细赛鬼,也要着道儿”  孙二娘寻思,怪道我和武松多年行走江湖,也吃了算计。又找话来说“你们可是一向做这刀头买卖?”  “这倒不是,只是你们杀了衙内,官府难免追查起来,我兄弟二人须吃官司。总之是难以撇清。不如重操旧业,把你们劫了,然后远走高飞。”说着两人已经脱得赤条条地。  孙二娘焦急万分,脸上仍装出媚笑“你们谁先来?还是要一块儿?”  张虎怒道:“我们兄弟自然一块儿,再要罗嗦,一刀杀了,奸尸也是一般。”  “哎呦,我是怕你们没那筋骨,弄不了几下,倒减了老娘的兴致”  张豹好奇“你要怎样?”  “老娘包袱里有的是颤声娇和各色淫器,你们去将来,我迎合就是”  兄弟俩大喜。都催对方去取。张豹最后无奈,甫一转身,只见一条大汉大吼一声,一刀劈来。把张豹劈成两半。张虎翻身跳上窗户,想越窗而走。哪里及得武松刀快。拦腰截为两段。孙二娘又惊又喜。武松赶上前小心用刀挑开绳索。免伤了孙二娘。孙二娘想起自己一丝不挂,脸上绯红。武松见她害羞,手中触到她滑腻的身子,心中忽起异念。随即克制自己,挑开皮索,说到“快穿衣服,我去看施先生。只怕凶多吉少”  孙二娘不敢多问,随他去了。武松大步出门,赶到西厢房。怜怜正伏在父亲身旁哭泣。  原来武松与孙二娘俱被蒙汗药麻倒,施传却未饮小二新续的药酒。他情知不妙,自己寡不敌众,不如先装作药发。找机会脱身。他翻倒之时嘱咐怜怜快跑。怜怜十分聪明乖觉,便跑到林中乱草处藏起来。引得两个伙计四处翻找。施传瞅个空子,把武松用水泼醒。自己却中了一刀。倒在地上。武松体格甚壮。药量不大,所以片刻之间,五个伙计连大叫都来不及,让他杀个干干净净。  待他俯身查看施传伤势,心知不治。低声问道“兄长可有心愿未了?可告诉武松”  施传已不能说话,只用手指指怜怜。武松道“兄长放心,武松便收做义女,视如己出,抚养她长大成人,让她终身有靠”。施传听罢,瞑目而逝。  这时孙二娘已到了跟前,忍泪把怜怜抱过来,和武松草草葬了施传。收拾了店里金银细软,一把火把店烧了。三人直出孟州,沿大路奔阳谷县而去。回头望去,只见十字坡烈焰蒸腾。  
二 妙郎中   闲话休提,这一日来至阳谷县内。其时临北宋末年,农民赋役虽重,地主缙绅,富商大贾却甚逍遥快活。真个人心逐利,奢侈相竞,堕落成风。因而市井甚是繁华。只见人流熙攘,叫卖喧杂,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勾栏酒楼生意热闹。武松近乡情怯,想起往事,不免感慨伤怀。唯恐遇到相识的。就戴了大斗笠遮掩。三人行了一会儿,见前面一家“云来客栈”,整齐干净,就和孙二娘带着孩子住了。武松要了热汤,洗了脸。道“嫂嫂且和孩子在这休息,我已要了酒菜,你每就在客房。我自去寻访大夫,去去就回。”说罢出门去了。      武松来到楼下,向小二行了个礼“小二哥,打扰了。却有事相问。”小二见他恭谨。忙带了笑“客官有什么但说不妨”。武松道“我曾听得阳谷县内居得个神医,人称‘妙郎中’的,岐黄之术山东无对。小二哥可知道的?还请指点路径。”小二道“阳谷县谁人不知妙郎中的名字。他家就在惟一街叔和巷住,客官出门向左,过得4个胡同,约莫一盏茶功夫就到。打探便知。”  武松谢了。出客栈向左直行。数了巷口,眼见一家医所,门口书一个“妙”字,颇有汉碑古隶意蕴。武松闻得些许药材香气,心想此处多半就是妙郎中诊病之处了。于是略整衣冠,进的门去。迎面一个年轻后生扶了一个黄瘦面孔的年老病人正拿了几包药出来。那病人神态轻松,对那后生道“小哥,不劳相送,怕耽搁了大夫事情,可折杀老儿了”。那后生道“主人吩咐我送你到家,怎敢违拗?况你病的不轻,只怕当街摔倒。可别重了。”搀那病人远去了,只听那病人似在连声赞叹。  武松进得堂内,只见室内一尘不染,摆设古朴清雅,几上焚一支淡淡檀香。向那坐上的大夫望去,却是一个妙龄女子,只见峨嵋淡扫,端庄秀美,武松心道“我漂泊江湖,阅人无数,所遇女子皆无此秀雅”。忙躬身施礼。言道“小可自杭州北上到此,专为拜会妙郎中大医国手,还请姑娘通传一声”。  那女子微微一笑“不用传了,我就是妙郎中”  武松一怔,笑道“姑娘说笑了,妙郎中数十年前已称誉山东,乃一恂恂老者。怎会是姑娘”  那姑娘道“妙郎中本是招牌,我皇甫家世代行医,自然每一代都是妙郎中了。你所提的乃是家父。现下我执掌门户,自然我就是妙郎中。再说我又单名妙字,如何配不得此名?”想到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闺名,不禁红晕上脸。  武松恍然。心下不免疑虑。那女子猜到他心意。蹙起眉来“你若怀疑我的手段,那也不用看了,这就请吧”,说罢端起茶来。武松笑道“不瞒皇甫小姐,我见姑娘太也年轻,因此疑虑。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有个结拜哥哥,患了风瘫,曾闻妙郎中针灸之术通神,故来搅扰”。  皇甫妙问“病人现在何处?”武松道“哥哥风瘫,路上舟车劳顿,恐有不测,因此不敢同来贵所诊视。只盼购得姑娘方针一剂,救我哥哥痊愈。”说罢从怀中掏出几碇黄金。  皇甫妙笑道“你倒阔气。但非是我保密医术,不肯给你。只是医道精微,人各不同,怎能千里之外医治病人?如此做大夫可也太容易了。我何不就卖方致富便了?世上《灵枢》,《素问》,《难经》,《金针赋》之类,何曾是秘密了,但庸医却较良医多的多了。只因个人修为领悟不同,实证有上下高低之分罢了。若不临床望闻问切,针灸以实验其效,怎生治的好?”  武松听了,不免信了几分。又诚诚恳恳的施礼道“那么,在下想劳姑娘玉趾,去杭州一行,不知可否?”见皇甫妙皱眉,又说“我固知此事十分不近人情,但求姑娘念我结义之情,施成春妙手,陪我走一遭”。  皇甫妙淡淡道“自山东到浙江,虽不甚远,但一来一往,也要耽搁数月之久。何况我一个大姑娘家的,怎能和你到处行走?我还嫁人不嫁?你对哥哥有义气,那很好,但我却要少看多少病人?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何必厚此薄彼?”  武松心道“你话虽有道理,但,我如何能空手而归?实在不行,也只好绑了你去”。正寻思间,只见竹帘一挑,闪进一个人来。那人寻常打扮,高颧细眼。眼光迅速一扫,似在找藏身之所。这时只听外边有人喊“休教走了金国奸细!”那人脸上变色,右手霍地一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唰地一声抵住武松喉头,低声道“别做声,否则------”,未等说完,武松头往后一仰,单臂拨开匕首,顺势转身一脚,正是“玉环步,鸳鸯腿”,只听重重一声,把那人踹倒在地上。那人倒也厉害,就势一滚,站起身来,把匕首抵在那姑娘颈项上。武松待要上前补上一脚,也已来不及了。原来武松久历刀剑,反应极快,不等起念,手脚已动,没想到把那大夫落在那人手里成了人质。  就在此时,只见两个官差冲进屋来,一闪念间已明就里。便要上前动手。武松喝道“且慢,休伤了那姑娘”。年长的官差骂道“好个刁民,此人乃金国细作完颜铁,来探我大宋各地虚实,若是跑了,你担待的起吗?”  年轻的道“和这家伙罗嗦什么,多半也是奸细的内应,一并抓了请赏。”言毕看见那姑娘美貌,不由踌躇,心道“姑娘虽然美貌,又不是勾栏里的婊子,老子也摸不着。还是立功升官要紧”。年长的也是一般心思,两个官差对望一眼,使个眼色,就要动手。  武松不再迟疑,佯装看了看门外,问道“什么人”,众人望去。却听砰砰两声,武松一拳一脚,把两个官差放倒。身上摸出锁链,便把两人绑了。塞住了嘴。这一下变故斗生,那人和皇甫妙都呆住了。武松道“你休奇怪,在下是水泊梁山行者武松。阁下是叫完颜铁吗?”,  那人道“不错,我奉狼主之命,来此干事。武松的名字,我是久仰的了”。武松单臂擒方腊,天下皆知,那人见他独臂,又天生难掩一副豪杰气象。便信了三分。武松道“如此甚好。我朝太祖英雄,谋深略远,一条军棍,打下四百州府。可惜后来变生肘腋,吃弟弟害了。儿子也被逼死。这赵光义比他哥哥可是天差地远,嫉妒无能,自己的子孙更是差劲。我大宋积弊已久,百姓离心。我众位兄弟也是逼上梁山。想不到皇帝卑鄙昏庸,假意招安我一百零八个兄弟,却教去和方腊火拼。结果损兵折将,兄弟们十不余一。兄弟也失去一臂。我结义兄长宋公明哥哥去年也给高俅老贼使蛊鸩死”言下十分悲愤。  完颜铁点头,知他提的是“烛影斧声”的故事,梁山征讨方腊他也知之甚详。凝神听话,匕首却仍不肯离开皇甫妙脖颈。只听他说道“这个我久在宋国,也知道一些。正是“卞庄刺虎”之计。那徽宗好收渔翁之利“   武松道“不错,完颜兄好学问。当年皇太后假惺惺与宰臣议立新君,章敦很有见识,厉声反对。说赵佶轻佻。可谓知人。那徽宗老儿写字画画倒是好手,军国大事却是狗屁不通。视我梁山兄弟如同寇仇。欺我等太甚。老子早想叛国,投效归国了。苦于没有门路。阁下便做引荐如何?”   完颜铁听他娓娓道来,戒备之心消了大半。却仍不肯收了匕首,转了转眼珠,道“也好,就请壮士杀了这两个差人,表明诚心!”   武松心道“这两个鸟差人,不是善类。老子刚才的话,实难分辨。就此杀了也罢”。便手起刀落,结果了他们性命。   此时完颜铁更无怀疑。笑道“好!,我们这就秘密出城,你随我去金国吧”。  武松笑道“这个自然。这位皇甫姑娘,给我瞧病来着,人品很好,就请完颜兄放了。绑起来藏了就好。谅她小小女子,没什么大碍。”   完颜铁把匕首蹭了蹭那姑娘的脸,笑道“兄弟久慕南朝姑娘美丽。此番前来,原打算搜寻美女献给太子。这等美女可少见的很,我可舍不得献给别人了。还是带回金国做女奴为好”。   武松笑道“那却危险的很。不如你在此处就把她先奸后杀。我去外边把风”说毕要转身出去。  皇甫妙怒道“呸,人道武松是梁山响当当的好汉,原来这样的无耻!”。完颜铁淫念顿起,垂下匕首,去扯那姑娘的裙带。突然闷哼一声,软软滑倒。   原来是武松单刀飞掷,正中完颜铁。完颜铁慢慢软倒,苦笑道“我------还是上了你------当”   武松抢上前去检视。见完颜铁腹部中刀,一时不便死。但呼吸微弱。命在顷刻。说到“大宋虽暗,却是我父母之邦。你金国反复小人,艰险野蛮,比我大宋还甚。这叫做两害相权取其轻。老子虽然是反贼,汉奸是不干的”。正说着,突然脸上啪的一声挨了皇甫妙一记重重耳光。  武松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救你性命,不谢也就罢了,怎地打人?我若不是怕伤了你,怎会骗他我要通敌卖国?”   皇甫妙脸上绯红“什么先奸后杀,可不是你说的?太也流氓”  武松笑道“那奸细十分狡猾小心,我不恁说,怎能保你万全?”  皇甫妙冷笑“哼,你只道我弱女子任人欺负是不是,只怕未必。你去看看完颜铁的尸首”  武松有些不信,待看时,只见完颜铁七孔流血。问道“怎么-------你动了什么手脚?”  皇甫妙走上前,撕开完颜铁衣服,只见腹部插了一根银针。  武松奇道“奇怪,你伤他时,他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手?”  皇甫妙微笑“哼,要是他知道,我还叫妙郎中么?我慢慢捻针刺入,他正同你说话,怎会注意?要他血脉慢慢逆转不通,拿捏时辰,原是雕虫小技。”  武松很是佩服,喜道“天幸遇到你这样的女华佗,如此林冲哥哥有救了。”  皇甫妙哼了一声“是那个叫豹子头的?谁说我要救他了?”武松焦急。  这时门外又闯进几个官差。一个守备模样的军官。自称姓周。武松两个便说是完颜铁拒捕,格杀官兵。武松又将其杀死。为免怀疑而生枝节。武松自承身份。周守备甚喜。“原来是武都头。听闻朝廷敕命封都头‘清忠祖师’,在杭州六合塔出家,如何到了这里?”,武松便把为林冲请名医看病之事简要说了。守备很是亲热。“阳谷县正是都头昔日制下,下官久仰大名,恨云山阻隔,无缘拜会,再者我二人同为朝廷报效,分属于同僚。便到敝处坐坐。聊表敬谢之忱。叙同僚之义。”  武松几次推脱不过。心道终有同僚之义,若再推脱,未免不识抬举。便答应了。守备甚喜,留下两个官差处理尸体。另吩咐人前头行了,安排家宴。  武松向皇甫妙点了点头,心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明日再来,总要劝服你才好。”刚走出门口。却被皇甫妙叫住。皇甫妙沉吟一下,慢慢道“你,你这就走了?”神色有些失望。  武松不语,心里筹划如何哄的她去。  皇甫妙道“我明天收拾一下,就同你去。你来接我吧”  武松大喜“你肯了?真------真是太好了”  皇甫妙笑道“干嘛不肯,怕你先奸后杀么?”说着红了脸,转过身去。  武松喜道“如此甚好,我明天来找你”。说着追上正在门外等候的周守备。一起到了守备家中。须臾府中开宴,十分丰盛。守备频频把酒。宾主甚欢。武松想到自己得一义女,又请好了大夫,林冲康复有望,所以心情甚佳。这时家丁报说“老爷,小夫人上香归来,请老爷过去说话”。  守备道“我正有贵客,可让小夫人出来拜见。把盏祝酒”。那家丁上前,附耳对守备说了几句。守备对武松道“都头见笑,内人无礼,却是有要事相商。少陪一会儿”。武松答礼。道“大人不必多礼。武松自在饮酒,大人请便。”  守备起身去了。不多时守备回来。情意更见殷勤。又频频敬酒。言道“久闻都头有醉拳绝技,下官仰慕的很。都头可能施展一二,方不枉下官相交一场”。武松笑道“小可拳脚粗糙,醉拳只略窥门径。大人既然想看,当仁不让。武松这就演练不妨。不过既号醉拳,醉意越深越好。现下只醉得六分,要七八分才好出拳。”守备道“素闻都头海量,当年景阳岗连喝十八碗,醉中犹打得猛虎。原来果然是越醉越好”,  武松笑道“这却不然。打大虫时,酒早醒了。若到九分醉意,拳头便软了,没的给大虫当了点心。”。守备陪笑,吩咐下人“拿大碗来!”一时武松豪饮起来。     
三 孟玉楼    却说孙二娘照顾怜怜吃了饭,又和她要热水洗了澡。给她梳好了头发。照看她睡到中午。怜怜毕竟小孩心性。想到街市上瞧瞧。孙二娘便挽了她手,两人出了客栈。见对面恰好有间裁缝店,想起给怜怜做两身衣服,就带了怜怜过去。那裁缝店很小,挂了各色布料和绸缎。那小店中只一位娘子,二十几岁的模样,姿仪端丽,倒有几分颜色。见两人进来,忙殷勤招呼。“夫人可要做裙子么?刚到的苏州绸子,端的体面”  孙二娘笑道“娘子可是东京汴梁口音不是?敢是嫁来了这里?我却先不忙,这孩子便做几身。四季衣服各做一套。要上好的布料。时新的最好”。那娘子道“夫人好耳力,奴家原是汴梁人。五年前寻找旧时主人,不成想没了盘缠,困在此地。”说着拿了一把尺子量好了怜怜尺寸,开始裁起料子。  怜怜见没她的事了,就拿了孙二娘刚给她买的面人儿在外边看热闹。孙二娘觉的屋内闷热,一边和那娘子闲谈,一边拿出一把雕花檀香扇来扇。那娘子见到扇子,细细瞅了几眼,啊的一声。神色又惊又喜。问道“夫人这扇子是哪里来的?”  孙二娘见她神色有异,便答“问这做什么?你识得此物不成?”。那娘子叉手行礼,“实不相瞒,这扇子乃是我家官人心爱之物,扇柄上的焦痕,正是奴家那日不小心掉到火盆里烧的,因此认得。不知夫人怎得的此扇?能告知么?”语气十分诚恳。孙二娘道“你家官人姓甚名谁?”那娘子道“我家官人,原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孙二娘喜道“你可是女使锦儿?”。  那娘子正是林冲家女使锦儿。只因当日林冲误闯白虎堂,中了奸计,发配充军。后来高衙内逼死林冲妻张氏,丈人张教头受气,抑郁身亡。锦儿遂招赘货郎燕七在家过活。不想没两年把丈夫殁了。孤苦无依,思念旧主。听闻林冲流落梁山,便卖了房产,来山东找寻林冲。不想未到梁山,朝廷招安,林冲便随军远征方腊。锦儿原来从汴梁南下,千里孤行,凶险万分。此时再不敢冒险,况且盘缠无多。便赁了间小店,辛苦度日。此时见到孙二娘,两人便各说经过。  那锦儿初始还道孙二娘使这扇子,定是和林冲关系不同寻常,说不定十分暧昧,孙二娘聪敏,笑道“这扇子却不是教头亲给我的,是他送予武松,我又因天热,适才从包裹里去了出来。妹子不用多心。教头卧病,正要人照料。你便和我们同回杭州如何?”锦儿给她说中心事,有些羞涩。听到林冲病了,忙问详细。待孙二娘备说原委,锦儿眼圈便红了。“你们三人出入,我早觑见。怪道那汉惹眼,原来是武都头。阳谷县天天都在说他的故事。我家教头有你二人操心,不枉英雄一场。官人怎恁地薄命!姐姐容我把店兑了,就同你们去寻官人”。两个这边说话。外边却传来小儿厮打之声。   原来怜怜在外玩耍,却被两个小恶丐冷不防抢去了面人。怜怜也不哭,追出几步,斜刺里冲出一个小公子拦住小丐去路。那小公子把腰一叉,剑眉倒竖,倒有几分大侠的风采。只听他用稚嫩的声音大声道“光天化日,抢小姑娘的面人,好不要脸!”,那两个小丐怎会睬他的大道理。一起上前扭打。几下就把小公子打翻在地。怜怜过来帮忙,小公子却十分傲气,不要别人帮忙,继续和小丐厮打。  这时孙二娘闻声出来,看那小公子眉清目秀,颇有气宇。更难得有仁侠心肠。待要分开三人,斥骂小丐几句,又想小孩子顽皮打架,原是常事。不禁微笑。上去把小公子扶起来,对那两个小丐道“男孩子打架,不能人多欺负人少,等我去教他两招,再来打过,你们敢吗?”。高点的小丐看了矮个的一眼,均觉有趣。对孙二娘笑道“有什么不敢,娘子胡吹大气。想临阵磨枪吗?我兄弟就在这儿等着”。   小公子连连被打,有些沮丧。听说孙二娘要教他武术,不禁跃跃欲试。孙二娘把他带到一边。轻声道“你这孩子很有英雄气概,我倒略知些相扑之技,现下教你两招,识得要领,总不至吃许多亏来”。当下教了“踢儿绊”,“大背”几招。乃是相扑最简单的招式。并把法门和要领简单说了。那孩子甚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回去和两个小丐又缠打在一起。高个的小丐当先扑过来,小公子虚晃一拳,右腿在底下一扫,扑地一声对手倒地。眼见所学有用,心里十分高兴。不妨矮个的小丐扑到,搂住他腰。险些被按倒。小公子想起虚虚实实的道理,拽臂向左,那小丐为稳住重心,身向右倾,小公子左腿横踢,小丐跌倒。又胜一合。这时高个小丐爬起,冲过来扼住小公子脖颈,小公子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两手使劲,想掰开对方双手,但对手比他年长,高大许多。哪里解的开。猛地想起刚才学的手段。急忙掰了对方手指,小丐吃痛,放开了手。小公子一手抓住他手臂,一手抓住前胸,倒转身形,以肘贴胸,腰臀贴身使力,喊了一声,居然把小丐摔个过顶。依稀记得,正是那招“大背”。   两个小丐不敢近前,小公子洋洋得意,问道“你们这可服气了吧?钱我这里倒有,尽管拿去,却不能欺凌弱小”,说罢当真掏出一把铜钱递给小丐。着实不少。那两个小丐见他义气,连忙交还了面人。买馒头去了。   小公子把面人还给怜怜。怜怜很是高兴。孙二娘暗暗称奇。心道“这孩子性子倒是我梁山一路。这相貌也好像------”   正在此时,只听有人惊呼“不得了!马惊了!快让开!于----”只见一匹高头大马驾辆大车飞奔而来,人群纷纷呼号闪开,市井乱成一团。孙二娘拿件衣服,一跃而起,跨在马背上,把衣服罩在马头。两臂运力,那马失明,禁不住二娘神力。腾空仰立几下,嘶鸣几声,渐渐收了脚步。人群大声喝彩。只见车上纱帘掀起,下来个长挑妇人。皮肤甚白,瓜子脸。风韵撩人。下来蹲身道了个万福。谢孙二娘相救之恩。   两人言谈十分投机。这时锦儿带那小公子和怜怜一同过来。孙二娘叫锦儿清完店就去客栈找她,锦儿应了,回店打点不提。却见小公子上前施礼,叫了一声“娘”。那长挑身材娘子愠道“十八哥你太不成话,书也不读,整日拿枪弄棒,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家去!”,那小公子向怜怜和孙二娘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口中答应,却不挪步。说到“娘,我今儿认了个师父。就是就你的阿姨。教了孩儿几招拳脚,着实厉害”  那长挑妇人喜道“是么?我这可要拜师了”。对二娘笑道“请妹妹和我到寒舍吃杯茶去,我也谢谢教子之情”。孙二娘笑道:“我随口糊弄孩子,怎做的真。况我有事,就此别过吧”,那妇人却说什么也不让孙二娘走,言说住处就在附近紫狮子胡同。孙二娘见怜怜和十八哥很是亲密。想着孩子新遭丧父之痛,难免有个小伙伴玩耍,又盛情难却,就随那妇人去了。只见好大一座宅院。门面五间到底七进的房子。家中奴婢成群。十分富饶。  孙二娘于这些从不放在眼里。只淡淡一瞥。两人厅中坐了,说些日常闲话。怜怜自和小公子外头玩耍。孙二娘得知那长挑妇人姓孟名玉楼。行三,所以人叫孟三姐。言说丈夫亡故多年,妻死妾嫁,家中只她和儿子靠先前产业过活。生意自有管家和帐房帮忙打理。因此也不特别操心。儿子名叫“十八公子”,人常唤作十八哥。俊秀伶俐。天生爱弄枪棒。但苦无名师。孙二娘心道“她虽诚恳,我还是不露真名为好。免得生些枝节“,当下说自己叫孙青。来山东拜访朋友。  孟玉楼点了盏瓜子茶,亲自用帕子抹了水渍,递与孙二娘,道“妹妹是本地人吗?若是方便,就收犬子为徒如何?”孙二娘笑道“不瞒姐姐,我实不能久耽。再说拜师之事,寒蝉人了。我手段十分有限。姐姐也不提了”。孟玉楼道“家中小姐多大了?可标致的很。妹夫现做什么生意?”  孙二娘道“这孩子是我义女,父母已故,十分可怜。我丈夫故世也有三年了。”孟玉楼道“妹妹也是苦命人。姐姐有句话,你休刺心,早寻个人嫁了吧,青春年少,守它什么?”孙二娘巾帼丈夫,全不介怀。笑道“亡夫去时曾把我托付给叔叔。怎奈叔叔腼腆。三年来从不提起此事。我也不敢有话。”孟玉楼道“想他必也是面嫩,说不定心里早想娶了妹妹过门。男人们心特深了”。孙二娘听了,心道“叔叔原不是个老实头子,初见我面便来风言风语的调笑。自打和浑家张青拜了兄弟,便对我规规矩矩起来。他这样矜持守礼,我却也不喜欢,倒似盼他常常说笑。”  孟玉楼见她害臊,笑道:“妹妹不好意思,姐姐便替你出头如何?明日我自去客栈会他,若得作成你两个冰人,岂不也是好事一桩?”。孙二娘心中一动。却低了头不答。孟玉楼又道“你我言谈相投。就拜为姐妹如何?”言语神情十分热切,丝毫无伪。孙二娘不觉感动。待要答应。猛可里听外边有人大声道“应伯爵拜见孟三娘子和西门小员外”。孟玉楼皱眉吩咐管家“告诉他不见,以后休要来往。没的带坏了少爷”。孙二娘霍地起身,言道“不知道姐姐和西门庆有甚瓜葛也未?”。孟玉楼道“西门庆正是先夫。却是一直羞于提起”。孙二娘道“可不能瞒你了。我便是梁山母夜叉孙二娘。我的叔叔,就是武松,和你正有杀夫之仇”。  孟玉楼吃了一惊。茶杯嘡啷一声掉在地上跌个粉碎。“你说武松?他,他在哪里?”。孙二娘转身出门,叫上怜怜,携手出去。孟玉楼呆立当地,神情十分奇怪。    
四 守备府   孙二娘领怜怜回至客栈,见锦儿远远招手。走过去答话。锦儿道“适才我见武都头随周守备去了守备府里。不好上前相认。虽见他们一路说笑,却一直担了心”  孙二娘忙问就里。锦儿道“姐姐有所不知,周守备的小妾,正是西门庆家的庞春梅。本是潘金莲房里的丫鬟。两人处的比亲娘儿俩还近。只怕她撺掇守备向都头寻仇。不可不防”   孙二娘大惊失色。连忙把怜怜交给锦儿照料。打听好路径。来至守备府里。翻身上了墙头。跳将进去。正是一处花丛。花草茂盛,正可遮身。眼前却正是演武场。正要探路前行。眼见一行人兴高采烈又说又笑而来。当中一人正是武松。只见他喝的大醉。孙二娘略放了心。凝神观听。   只听守备吩咐众人“都头的醉八仙,等闲不能见。大家可算眼福不浅”  武松笑道“献丑”。说罢因醉出拳,一边演练,一边自呼招式名称。起手为“吕岩袖蛇”,然后“果老醉跨”,“钟离悟道”------  孙二娘见武松使拳,一招“铁桥醉卧”,忽然想起那日十字坡和武松初见。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心道“那日他对我风言风语,惹我生气。我自幼性子凶恶,哪里有人敢调笑我了?我下蒙汗药时,却有些手软,又盼他喝,又盼他不喝。以前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他聪明机智,原是故意骗我。那会儿我刚一提他起来,他就抓住我乳房,使了这招压在我身上。我身上又酥又软,半点力气也无。只盼他就这么压着我。张青从来对我百依百顺,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意不足?原来我心底想要个比我强的汉子。他可不就来了么?哎呀,我想男人忘了骚了。浑家才死了三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烧。  想起张青,心道“张青功夫不如我,见识也不如我,是不是我心底一直瞧他不起?”但想起和张青往日的夫妻恩情,心下甜蜜。待想到那日张青战场中箭,临死把她的手交到武松手里,瞑目而逝。不由心下十分酸楚。    正在这时,只见守备使个眼色,丛中呼喇窜出数十个大汉,手持铁链哨棒。连同守备身前侍卫一拥而上。武松眼快,抢上前去一拳把守备打个昏沉。孙二娘早已抢出。挥舞双刀,霎时接连砍翻三人。无奈武松大醉,脚下无根,吃绊索拿了。孙二娘究是女人,气力有限。虽伤的对方只剩四五人。终于失手被擒。   孙二娘骂不绝口,武松一言不发,寻思脱身之策。两人被押至一间空房。武松只道是杀官兵的事露了。不觉十分后悔。自己死不足惜,却不争连累了别人。“不多时只听外面女子说话“伤了多少人”,“回小夫人,死了十一个,伤了二十三个。老爷至今昏迷不醒”。那女人嘿了一声“好厉害呀”。脚步声响,孙二娘抬眼望去。只见满头珠翠,兰裙丝履,一个美艳妇人款步进屋。那妇人对武松笑道“武都头,久违了。越发健壮了。”说着伸手在武松身上捏了一把。赞道“好身材!”,孙二娘大怒,呸了一口,骂道“你定是西门庆的小贱人了!好不要脸!”。那小夫人果真是春梅。她烧香回来,隔窗望见武松,便叫出守备,连哭带闹,说要给主母报仇。初时守备不肯,架不住春梅撒娇使狠,便灌醉武松,设下埋伏。   武松道“那日我去西门庆家寻仇,丝毫不曾加害于你,你府中大小,我除西门庆外,未杀一人,你如何定要暗算我?”  春梅恨恨道“哼,你没伤害我,却杀了我六娘。”武松道“原来你是为主母报仇来的”。  春梅道“正是,我本是个丫鬟,六娘抬举,我们名虽主仆,其实如同母女。我娘好端端地,却让你杀了。今日你命在我手,看你还怎么逞英雄。哼哼,你想死的快些呢还是慢些呢”武松怒道“你要杀便杀,武松岂是怕死之辈!但对面的妇人却与此事无关。你叫守备过来和我说话”。春梅笑道“哟,都头好深情哪!定是你新嫖的姘头了?”。  孙二娘甚恼“你别不干不净的瞎说。老娘梁山母夜叉孙二娘的便是。这就把我两个杀了吧”春梅咦了一声,细细端详一番,说道“我说世上传闻难免不实。人人道母夜叉一副丑陋凶恶相。却原来是个美人儿。哼,你想和他一起死么,想的倒美。说着走向武松“都头,当日你凶巴巴的闯进我家,行凶杀人,好威风好煞气哪!现今可有多好,听我摆布。你早这样听话。岂非好的很么?”。  孙二娘怒道“快些将老娘杀了,老娘见不得你这骚狐狸样子”。春梅笑道“你吃醋么?难道你们俩有一腿?我偏骚。你待怎地?”又高声道“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押到马房去”。接着又用手摸了摸武松的脸“你还认得我,那就是记得我了。这么多年不见,亏你识得奴家,好不让人高兴”   孙二娘气的几乎晕去。不一时家丁进来,对春梅道“夫人,外边西门庆家孟三娘子求见。春梅不悦“她来干什么?这可稀奇了。还有什么人一起?”“没别人了。只她带着儿子西门小员外。”春梅道“不见,说我病了。叫她走。别坏了本妇人兴致”。下人应了。须臾回来。  “启禀夫人。那孟三姐赖着不走,说听说捉了武松,要来看看”。春梅无奈。吩咐下人领进来。一个人上来要把孙二娘押走。春梅吩咐道“等会儿不妨。把这药给老爷灌下。”心腹会意,拿药去了。   不一会儿,环佩声响,鬓影衣香,只见孟玉楼一身花锦长裙,分外好看。玉楼美目流转,微微向孙二娘点了点头。看到武松时,却把眼神转了。对春梅笑道“我这可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了。夫人见谅”。春梅作态笑道“玉姐哪里话来,奴是你家出身,姐姐快别客气。我家老爷今日拿了武松,奴正要杀了这厮,好为西门官人和六娘报仇雪恨。姐姐来的正好”   孟玉楼道“快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对十八哥道“你却去门外自耍,娘有话和守备夫人说”,十八哥应了,自去外边踢球打毽。   孙二娘向武松看去,只见武松神情尴尬,闭目不语。只听孟玉楼道“夫人,自古道施恩要明,讨债要清,官人是武松杀的不假,报仇便了。你六娘的帐,却不能全算在武松头上”   孙二娘心道“这孟三姐话里有话,怎地潘金莲的帐不能全算在叔叔头上?”   春梅道“姐姐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六娘和官人恋奸情热,摆死了武大,而后武松告状不成,遂闯进咱家,把个官人杀了割头,还------接着杀嫂祭兄,满县里无人不知,就是大宋州县,也传遍了。姐姐恁说,好没道理”   玉楼道“那日武松行凶杀人,和官人争斗,将官人擒去厢房,这些我们人人见到。后来他俩人里边和你六娘对质,三个说话,我却贴门边亲耳听了。后来我出来把经过说与你们,是不是?”   春梅道“他持刀行凶,西门府乱成一团,奴吓的晕了,不曾听的姐姐说什么”   玉楼道“好,既然妹妹未听到,姐姐就再学与你听听”   当下模仿武松,西门庆,潘金莲的声音,一五一十的学了。居然十分相像。   只见她做出冷肃表情,众人便知是武松,待神情妖娆,语音甜媚,便知是学的潘金莲。待作刁徒语气,便知是西门庆了。   孙二娘听她学说往事,拼凑大概。   原来那日武松提了钢刀,身上藏了匕首,来到西门庆家中。家丁拦住门口,不让武松进去。武松指东打西,把若干家丁打的满地翻滚。惊动了正和妻妾取乐的西门庆。他自幼习武,颇会些花拳绣腿,仓促间无暇去兵器房拿刀,徒手冲出院来。武松冷笑:“来的正好“  两人也不多话,动起手来。武松素来沉着,今日报仇心切,望见仇人就在眼前,难免心浮气躁,搂头上前,反手一刀,却待刀在余势之际正手反回。西门庆眼尖,看到破绽,飞起一脚,正中武松手腕。武松吃痛,钢刀掉在地上。西门庆见对方丢了兵器,心头大喜,上前一招“冲天炮“,武松低头闪身,胁下穿过西门庆,运肘后击,把西门庆跌了一个“恶狗抢屎”,武松过去踩在脚下,掏链子锁了。满院的人谁敢过去?   武松沉声问道“潘金莲那淫妇现在何处?”   西门庆傲立不答。武松愤怒“你这泼皮若在硬气,老子便剐了你。你这无赖专一伤天害理,欺压良善。 杀了你,阳谷县从此少个祸害。我再问你,淫妇哪里去了?”   只听院内西厢房里环佩叮咚,但见湘裙曳地,麝香扑鼻,走出个风流妩媚的妇人。那妇人面如桃花,柳眉檀口,仪态撩人。武松看去,正是潘金莲。只见潘金莲从容低身万福,姿仪娴雅。笑道“叔叔别来安好。”   武松冷笑“你倒大胆,我今日就要把你这奸夫淫妇杀了,祭祀我兄长在天之灵”   潘金莲冷笑“我知叔叔英雄,专杀天下不明道德的人。镇日外头里维护个纲常法纪,家里头论个什么兄友弟恭,妻子人伦,总之是天地君亲,三纲五常,全赖叔叔维持。杀我淫妇是理所应当的了”   武松怒道“你这是讽刺我么?死到临头,兀自不知悔改。你把如何害我哥哥,从实招来,我便不让你受一点苦楚。”   潘金莲冷笑“好的很。此事和西门庆无关,你把他放了,我自与你分晓”,说罢转身进屋。   武松心道“谅你也没什么花招,就有也不怕,管教你们逃不出我手去。   推了西门庆,进了西厢房。   那妇人浓浓点了盏茶,递与武松,武松道“不喝,怕你鸩死了我”。   潘金莲笑道“我虽无品行,却还不会对你使这下作手段。你自住家里,每日茶饭,我都是欢天喜地的伺候你,那时却不见你怕我鸩你。你哥哥也不是我鸩死的。”   武松怒道“淫妇,你素来擅作张致,没句真话。谁来信你?我哥哥不是你毒死的,便是你奸夫毒死。难不成是他自己喝的砒霜?”   那妇人道“不错,你哥哥正是自己喝的。”   武松伸手重重抽了那妇人一个耳光。骂道“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便了”   举刀待要劈下,见潘金莲冷笑,直视钢刀,并不惧怕。武松稍觉惊讶,停刀不落。   只听西门庆恨恨道“哼,死婊子,老子好好的花花日子,便毁在你这贱人手里。”   转头对武松说“武都头,今日虽落你手里,西门庆可不是怕死讨饶之辈。但事情终于得水落石出。此事前因后果,我自说给你听就是”   武松道“你两个恋奸情热,杀人害命,想要花言巧语狡辩过去,却是不能。但有一句假话,我便戳你个窟窿”   西门庆冷笑“我平日放官吏债,与人说事过钱,与你早不相能。你爱行侠仗义,老子却是贪财好色,专爱眠花宿柳。潘金莲这样千伶百俐的美人儿,床上花样儿浪劲儿,但凡是个爷们儿,能有不爱的?偏你这厮瞎眼一般。实不相瞒,我为钓这娘们儿,早有了两年心路,王婆那儿花了大把的钱财。只是这婊子心思都在你身上,整日大门也不出一步。偏巧那时你去东京干事,她倒先找上了我。言说武大短矮猥琐,都头你不解风情。她百般不耐,故而刮剌我来。我两个正是天生好伴当,从此每日做在一处。也不知避会别人,满县城风言风语,都传扬开去,我初时还道她情浓粗心,爱的我很了,是以更加怜爱。后来才知她是故意张扬。正要武大知道,前来捉奸。那日我们被撞破好事,我心虚理亏,正待逃走,她却挑唆我踢伤你家兄长。你哥哥中了我的窝心脚,眼见命不久长,她便软硬兼施,让武大休了她。谁知武大死活不肯。这妇人却怂恿我从生药铺里取了砒霜,说道鸩死武大,好和我做长久夫妻。那日哄我醉了,却把来砒霜药我。我积年险恶圈里行走,怎不知她心思?这淫妇却是想借我杀了亲夫,再来害我。待到守孝期满,好嫁你都头为妻。哼。我将鞭子抽了这贱人一通。叫她知道,我西门庆不是那等闲易与的蠢货。劝她死了心,踏踏实实在我家和我玩乐。至于你哥哥饮药之事。我那日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  当日那妇人道‘我自嫁你,每日汤水茶饭,扫地铺床,也尽妻子本分。到这步田地,你休怨我。那西门庆占用老娘,又要强娶,管教他早晚死在我手里。你若有个不测,也算我给你报了怨仇。你若念旧日情意,便保佑我和叔叔有朝一日做对夫妻。不枉大家为人一世’  你哥哥大怒,骂道‘你这淫妇,偷了汉子,还要痴心妄想。我兄弟怎能要你这残花败柳?哼哼,我早服了你藏起的砒霜,须臾便七窍流血而死。教你无法遮掩。待我兄弟回来,自会给我出头报仇’  那妇人十分慌张,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待去翻药,果然少了。  妇人又道‘叔叔若为你报仇,恐吃官司。那西门庆不是善茬,到处结交些刀枪亡命之徒,你便不怕叔叔有些闪失?’  你哥哥道‘哼,小贱人,你倒痴心。我又顾什么兄弟情意了?他明知我人物猥琐,却要搬来我家。更显的我腌臜混沌。何尝为我着想了?分明是和你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只当我是死尸一般。我死之后,若他为我报仇,我九泉之下便仍认他兄弟,否则自有官府出头。终久不能让你这淫妇称意。’  那妇人连忙去找王干娘。把你哥哥灌了一会儿绿豆和猪胰粉,催吐不成,终于毒发身亡。  我虽恨这淫妇毒辣,但管不住自己贪她风流妖冶。就取回家来。唉,现在悔不当初。”  武松初时半信半疑,见西门庆口齿流利,潘金莲并无反驳,知道说的乃是实话。  不由踌躇,适才拼斗,口干舌燥,就端起茶来一口喝了。对西门庆说道“你纵非亲手杀我哥哥,也不能说周身干净。武松不杀你就是,却将去衙门问通奸授药之罪”  潘金莲冷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为兄报仇么?你哥哥被他踢伤,早晚不活。虽是自服了砒霜,推究起来,西门庆可不能不杀。”  西门庆大怒“你个烂婊子,一点不念旧情。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子哪点比不上你心上人武松?------”    潘金莲却走上前去,冷不防抽出把剔肉尖刀,一刀把西门庆杀了。说道“你个肮脏男人,刁徒无赖,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武松大惊“你,你要杀他灭口?”  潘金莲冷笑“我这可不是给先夫报仇么?奸夫踢死了丈夫,我为夫报仇,两个都死了干净。”  众人听孟玉楼说道这里,都不作声。春梅冷笑道“姐姐这般为武松推脱,不过是想让我放人,难道是看上了他?”  孟玉楼红了脸“我只说清原委。放不放人,夫人自定。但武松为朝廷擒获方腊,立有战功。天下谁个不知?守备怕不容妇人胡闹”,人人听的出来,言下还是劝春梅放了武松。  春梅冷笑“现下放他,正是放虎归山,这人自来快意恩仇,杀人无数,岂有不报复之理?已经迟了。不如杀了干净。”  玉楼道“妹妹既然要杀,不如让姐姐动手。一来我家官人终因此人而死,十八哥自幼成了遗腹子,受人嘲笑。二者那日我门外潜听,叵耐这厮侮辱于我。”说着红晕满脸。十分羞怒。  春梅不信“倒要看姐姐怎生杀人?”  武松突然道“很好,娘子这就杀了我吧,武松死而无怨”  孙二娘大急,眼见孟玉楼取了尖刀,奔武松而去。春梅冷笑旁观。突见孟玉楼回身一刺,正中春梅腰腹。春梅软倒,目露不相信之色。断断续续问道“为—什--么”  孟玉楼脸露不忍之色,叹道“妹妹休怪我。你看十八哥相貌像谁?”眼角不由转向武松。  庞春梅恍然大悟,苦笑几声,“不知你这婊子几时刮剌上------”,咳了几声,没了动静。  孙二娘心道“怪不得我觉的那孩子眉眼和武松相似,原来是父子。心里不觉酸溜溜地。  孟玉楼抢上前把武松和孙二娘松绑,武松问道“那孩子果是我的骨肉?”  孟玉楼嗔怒“你那日把奴奸了,就有了这孩子。老子难道是让孩子乱认的?”  孙二娘道“怪道姐姐给孩子取名‘十八公子”,那就是‘松子’之意了。  武松嘿然,与孙二娘目光相触,难掩尴尬。  原来孟玉楼从孙二娘嘴里得知武松在“云来客栈”,就仔细梳洗打扮一番,带了十八哥去客栈见武松。不想扑了个空。锦儿前头知道孙二娘和她两个相交,便告知玉楼孙二娘去了守备府里。玉楼便赶过来。  几个遂低声商议逃出之策。孙二娘尚有疑窦未解,却哪里顾得上?  三人诱杀了几个家丁,化装出府,难免打斗惊险。所幸逃出生天。  孟玉楼回家里卷了金银细软,家产却来不及变卖,和十八哥与武松和孙二娘,并林冲女使锦儿,接了皇甫妙。遂南下杭州。从此得避北方战乱之苦。生活甚是富足安乐。林冲得皇甫妙治愈,遂取锦儿为妻。皇甫妙和孟玉楼,孙二娘都嫁了武松为妻。后来十八哥和怜怜长大成婚。十分贤良孝顺。    
五 潘金莲    却说孙二娘和孟玉楼闺阁之中,难免问及孟玉楼和武松情事。孟玉楼每次都顾左右而不答。十分羞涩。待问武松。武松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似有三分尴尬,又有七分伤感。  只每到清明节令,武松必独自一人,寻处僻静十字路口所在,烧些纸钱。有时大哭一场。众人也不便问。不知他所祭何人。只孟玉楼知他私密。却也从不和人提起。  原来孟玉楼那日叙述往事,留了些话未说。尚未完全。  原来金莲杀了西门庆后,武松一时惘然,不知如何措处。  潘金莲却在床上坐了,蓦地里脸上风情万种。故意把钗松了,抹胸压低,笑吟吟对武松嬉笑。  武松突感一阵热力直冲腹部,一时浴火难抑。惊道“你,你这淫妇,定是在我茶里放了春药”  潘金莲媚笑“不错,我倒看看打虎英雄,要不要和我在床上颠鸾倒凤!”  武松怒道“你好不知廉耻。我便上西门家的使女,也不和你上床云雨,遂你心愿”  潘金莲褪下湘裙,脱得周身上下没条丝。只见皮肤雪白,纤腰高腿,乳沟深陷。听她慢慢的道“我早横了心,不能搂你在怀里,就死在你手里也好。干我,然后杀了我吧”  武松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夺门而出,孟玉楼胆大,记挂丈夫,正在门外潜听,听到潘金莲杀了西门庆,脚已软了。瘫在门外,武松见了,便抱进房里,把玉楼推按在桌上,一把扯下她身上大红石榴裙子,用力挺入,但见桌子猛烈摇晃,把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奸了。  木桌吱吱扭扭乱响,玉楼不住婉转呻吟。   正做时,潘金莲抓起枕头,春凳一应物事劈头盖脑向武松扔去。武松丢下孟玉楼,左躲右闪。好不狼狈。孟玉楼又羞又恨,匆匆系了裙子夺门出去。   潘金莲发作完毕,呆坐在床上。良久听武松道“我现下还有甚英雄处?你可后悔了?”   潘金莲道“你便是不肯就范的了,老娘也不稀罕。你要杀我,这就动手。只是我有句要紧话问你,你却不能欺心”   武松道“你说”   潘金莲道“我嫁你哥哥,是好姻缘不是?”   武松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凭心而论,我哥哥是屈了你。你聪明伶俐,人物风流,我哥哥怎配的上你?”   潘金莲泪如雨下,“当初要听你这话,怎至今天?你却半分同情体贴也无。我勾搭奸夫,摆死汉子,便要你知道,你哥哥由你害死”   武松道“你这又何苦?”   潘金莲冷笑道“我只知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谁知你是个外硬里软的,守着我在房里,正眼也不瞧瞧。手也不动,话也不多说一句。便占占我便宜有谁知道了?哼!你道在家守礼就没闲话了?外人嘴舌早扯了多少是非!要真是好汉,当初别搬进来!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初时就把眼钓你,你怎地不避嫌疑?分明口头不似心头!假正经!伪道学!我知道你胆小不敢,或是怕对不住哥哥,好吧,我便勾引你又怎样?叵耐我几番言语钓你,倒惹得自个没脸。今次只道能成好事,谁知你宁可刮剌姓孟的麻子,也不来上我。你,你这贱男人!我恨不咬你几口出气”,越说越气,扑上前来,咬在武松肩头。武松忍痛不动。却觉那妇人慢慢口软了。又掉下泪来。   武松长叹一声“你不知我心。我既做都头,自然要顾纲常法纪。若是作好汉时,便又随遇而安了。怎能作此叔嫂成奸,禽兽之事?但人非草木,我每日划卯应差,早归晚归,你都顿羹顿饭,等我回来,这般服侍,便如同妻子一般,我岂有不动心的?你若是不作出许多假意,直言爱慕之情,我说不定------。只是你这许多虚情假意上来,我只道你淫荡无耻。跟谁都是一般。你又每每在我面前数落家兄不是,虽知你是做给我看。但对弟辱兄,我总是不快。是以心生厌恶。”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们守礼自持,早晚相处。虽不做夫妻,不也很好么?你何必要越这雷池?”   那妇人听的怔住了。哭道“你个混蛋,到今日才和我说这话。当日怎地不说?我若不乔张致,不更没脸?谁似你心口不一,恁地深沉?我若早知你心,怎会生事。全都怪你不是!”   武松道“你还来埋怨别人。唉,我也确有不是。哥哥怎消受的你?我早该劝他把你休了。只是我心里不舍。盼多相处一日是一日。哪成想害了他性命。你又闹出这许大事来。叫我如何是好?”   那妇人突然笑了,道“原来你是这样心思。只恨我此刻才知晓。男子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偏你受这声名之累。日后若再有可心的,休错过了。”  说罢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递给武松。言道“这是我自幼在身上的”。武松稍稍迟疑,接了过去,揣在怀里。  那妇人见他接过了,很是喜欢。又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包裹。外边上好绸缎包裹,里三层,外三层,包的十分小心严密。可见这是妇人十分心爱之物。武松看到里边之物。啊了一声。原来是一件未穿的新衣裙。旁边放了用剩的彩缎。依稀记得,正是做都头时买给嫂嫂做衣裳的缎子。  武松心中感动,柔声道“原来你一直藏着。”想到以前种种起居琐事,那妇人纵有千万错处,但对自己实在温柔体贴。叹道“我对不起你”。  顿了顿,又道“我一心只想做个好汉,最怕的,乃是怕别人不齿。算不得真豪杰”。  那妇人笑笑,把衣服递给武松,武松便接下了。心中隐感不祥。妇人见武松仔细收了,十分欢喜,整了整头发,说道“我也太任性。一片痴心妄想,只想和你一家一计过日子,回不得头。既知你心里有我,我死也知足了。这就来动手吧”说罢撕开衣服,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胸膛。两只乳房不住颤动。   武松道“我怎会杀你?”,凝神寻思怎生收拾残局才好。   蓦地里只听潘金莲笑道“今日成全你忠义伟烈之名!”,说罢自将刀向心口一剜。鲜血如注。  武松大惊,抢上前去,潘金莲丢了刀子,把双玉手紧紧抓住武松衣服,星眸微睁,盯住武松不肯闭眼。武松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刹那间只觉天地虽大,再无可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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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作于2011年。  当时手边居然没有水浒传,家里也没联网。所以语句很不‘水浒‘。水浒传的成就,我以为是古典名著中最高。鲁迅高度评价红楼说,从它起,人物就不是全好,也非全坏。大义如此。但其实水浒早已经这样做了。就其才情笔力言,红楼亦不能过。红楼作者只合小女儿胸怀,况且就技巧而言,全无力写**大戏,只好避难。且矫情处恰与鲁迅似。不多赘言。  书前半部为施惠所作无疑,大概耐庵对明时市民的堕落深恶痛绝,故写书时杀气腾腾,人物言行性格,亦不免受其影响。  而金瓶*之书亦以恶成。  因我小说中之孟玉楼,正是金书中人物。  金瓶梅序曰:“读《金瓶*》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我于是动念,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材料。哪知结果让我颇感沮丧。  畏惧心么?因为我根本不相信因果报应这一套。当然,西门庆和春梅都纵欲过度,以致早死,让我相信还是节制一些的好。可惜这不是畏惧。君子是肯定不是的了。  至于“欢喜心”,也提不上。书里没什么让人产生欢喜的东西。男人们大多是混蛋低级,女人们大多下流无耻,总之个个面目可憎。但你得承认,真实的世界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有一处让我纵声大笑。觉得写的很诙谐。但好像也不算什么欢喜心。忘了是哪一回,作者把**比成男女疆场厮杀。什么一个使双炮,往来攻打内裆兵。让我笑到肚痛。  此外呢?怜悯心吗?李瓶儿临死,西门庆真情流露。两人说话让人心酸。此我生怜悯心第一处。  孟玉楼给潘金莲上坟“你好处升天,坏处用钱”,此我生怜悯心第二处。  效法心吗?有的。我觉得得和西门庆一样,做男人真得养的“好大龟”,还要常备万爱哥之类**,不然难免象李瓶儿骂蒋竹山“你本虾鳝,腰里软”,被扫地出门。  看来我既生效法心,亦生怜悯心,所以依序者所说,我既非君子,也非小人,乃是菩萨和禽兽的混合物。  大概诸君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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