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1正文,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1正文 小男孩已经长大
小男孩已经长大
&&&&我直接脱口而出了一句：“我靠，杨立军这么不给力啊。”&&&&其实我想说的是，蒋微的脑袋被大便给撞出问题了吧。&&&&蒋微完全不赞成我的看法，只感叹我陆晓白才出来工作不到一年，就这么势利世俗。&&&&我一边喝奶茶一边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一个踏实的男人才是真的。”&&&&蒋微莞尔一笑：“晓白，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真的呢？”&&&&是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我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了。&&&&蒋微凑到我耳边说：“其实遇见真爱，你也会像我一样那么糊涂，对吧。”&&&&我顿时被她说得心虚，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说哪件事。&&&&蒋微推推我，一脸坏笑地望着我：“哟，小姐，别装了。顾严诚的那一张天寒地冻的脸早就告诉我，你们之间出事了，说吧，是他看上你了，还是你看上他了？”&&&&我把脸都快要埋到衣服领子里去了，对于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于是我决定开溜。&&&&我朝对面喊了一声：“蟋蟀，好巧啊。”&&&&乘着蒋微迅速回过头去张望的时机，我拿起包包，一路小跑出了咖啡厅。&&&&真是有惊无险，我拍拍喘着气的胸脯。一个人在热闹的大街上走着，可是我怎么觉得越走越悲凉，所有的热闹都是别人的，现在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而已。&&&&其实蒋微不明白我，我不是世俗了，我只是成长了。我开始在感情的世界里害怕，害怕跌宕起伏，我只想找个人安稳地度过下半生，什么都不用去操心，什么也都不用担心。&&&&对于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这已经不再重要了。&&&&正如同蟋蟀很早很早就和我说过，在我问他到底爱不爱蒋微的时候，他就说，爱与不爱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去负担起这份爱，你要问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承担一个女人的所有感情。&&&&后来我又问：“那你现在有能力承担了吗？”&&&&蟋蟀低头喝酒：“正在承担的路上，不过我挺担心微微跟了我会受委屈。”&&&&“你是一个男人，你不能让你的女人受委屈。”我坚定地说，说得比谁都响亮。蟋蟀被我那突如其来的高亢的叫喊给震住了，连忙站起来捂住我的嘴：“我说姑奶奶，你小点声，喝醉了吧你。”&&&&“她啊，永远都是这副德行，喝高了就到处乱喊。”身后响起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原来是顾严诚。他穿着一件毛线外套，一条牛仔裤，戴着一条枣红色的围巾，显得太青春活力了，完全跟在工作场合上的他不一样。他的旁边还有两个男人，也都很年轻，像是大学里面的小师弟。&&&&他们在我们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也没看我一眼。&&&&真是稀奇了，顾老板这么有钱，还总是喜欢跟随我们平民百姓吃路边摊啊。哦，我忘记了，以前他也带我吃过，我们还是开车去吃的，当时都把小摊老板吓坏了。你要知道，顾严诚那辆车就够好几百万的了。&&&&不知怎么的，想起往事，我就一阵感伤。&&&&晚上我睡在床上，正云里雾里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是顾严诚，他说：什么时候生完气了，告诉我一声，我好搬回来住。&&&&呵呵，我躺在床上软软的被子里面突然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我又哭了，感觉很伤心很委屈。&&&&你说要是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我要是没有尾随杜启明去机场，我没有揭穿这个谎言，那多好。也许现在，我们就会坐在一个桌上吃吃喝喝，顾严诚还是会在我身边，等我醉得不醒人事的时候把我安全地送回家。&&&&呵呵，真是奇怪，我居然想起他的好来了。不知道为何，我在他离开之后，还真是觉得一个人的屋子太过于寂寞。我没有想念他，我只是太缺一个能诉说衷肠的朋友了，这个朋友不能是蒋微，因为我至今都无法和她坦白我和杜启明之前的那些勾搭。&&&&合上手机，我闭上眼睛安然入睡，那晚上我做了个很美好的梦，梦里面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一醒来，梦就破了，一切也都是幻影而已。&&&&§§§[5]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陈子渝决定离开北京了，他说他要去上海那个更年轻的城市。&&&&突然间，我觉得北京这个城市就要空了，以前我们那帮热热闹闹的人，现在离开的离开，死的死了，出国的出国，这么偌大的一个城市，现在却好像真的就只有我了。&&&&孤单吧，一点点；寂寞吧，也一点点。其实最多的还是害怕，坐在暖气十足的包厢里却还是觉得冷。&&&&陈子渝走之前，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在王府井路上很大牌的一个酒店里。陈子渝今天显得特别阔气，总给我一种他一掷千金就只为这次告别的错觉。&&&&他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这让我看着很难受。我明明知道他是为什么走，我也知道他心里会有难受自责，至于难受的程度我却揣摩不到。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感同身受这个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别人又怎么会懂得我最确切的感受呢。&&&&所以我并不打算劝说他什么，我不说，但是我可以听，我想陈子渝也不想我说，他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听众而已。&&&&他不好过，我也不好过，我们一坐在一起，就会想起杜思思来，这是思思给我们下的一个魔咒。&&&&今晚注定是思思的缅怀会。&&&&“她真的应该毙了我，如果她毙了我，可能她就不会死了。”陈子渝说。这些天他消瘦了一些，可能是在忙着收拾东西以及和上海那边进行工作接洽，整个人在两边奔波着，吃不好也睡不暖，难免会瘦。&&&&我弹弹玻璃杯，心里跟着惆怅起来：“我们都不要太自责，虽然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想思思不会希望看见我们都这样过下半生。陈子渝，离开了北京，就要好好生活，要不你的离开就显得没有意义了。”&&&&“其实我真的挺自责的，很深很深的内疚，以前我对她太薄情了，所以现在轮到她来折磨我了。想起以前很多时候我也不是没心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啊，跋山涉水地来北京找我，放弃周遭的一切，还不惜跟她父亲断绝关系。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为我做了这么多，但是我心里都清楚，我知道她跟家里老头吵得天翻地覆，甚至断绝了关系，就是为了我，为了一个这么浑蛋的人。我想天底下可能再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彻底地爱我了。可是人的感情就是那么奇怪，你说她那么爱我，我却就是一直没有接受她，晓白，我那么爱你，你也没有接受过我。呵呵，晓白啊，我们两个都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愚蠢透了。”陈子渝喝醉了，念念叨叨说了很多胡话。&&&&这些话我都记在心里，是啊，我们都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爱上了最不可能的人，在一段绝望的感情里做着最无谓地挣扎。&&&&我没有逃出来，陈子渝，你也没有逃出来。&&&&你比我还惨，你还逃不出对思思的愧疚，我想着你现在的处境就为你难过。可是难过也没用，我们终究就是两只北极熊，在冰天雪地里可以寂寞相拥，可是我们始终无法谈及爱情，因为我们是亲人哪。&&&&张姐开了一张警告单给我，因为原本要拍顾严诚公司广告的思思意外去世，所以模特又没有了着落，而我这段时间老是不在工作状态，不仅仅是上班时间走神，还无缘无故旷工。我还不止一次弄错了公司顾客的电话号码，打翻了会客厅里的咖啡机，最严重的一次是我和顾客开完会之后，把笔记本落在咖啡厅里，里面可是有着成千上万的顾客的资料和广告方案，不过还好，笔记本被店里的服务员送来了。我想要是那个笔记本真丢了，我肯定会被开除。&&&&张姐脾气不好，对于我出这么多错误，她已经是一忍再忍了。这次要求我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合适的广告模特，已经是对我很轻很轻的惩罚了。&&&&我望着桌子上高高的一沓模特的资料和照片，感觉我的眼睛立马就花了，跟看万花筒似的。心想这下惨了，不知道这周又要加多少班了。&&&&蒋微打电话来约我吃饭，我哭天喊地地说：“还吃饭，我要是找不到顶替的模特，我就要改吃屎了我。”&&&&“狗改不了吃屎，你什么时候不吃了吗？哈哈。”蒋微还有心情开玩笑。&&&&“哎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忙也得吃饭，出来吧，我跟蟋蟀都在小肥羊等着你呢。”说完电话就挂了，我再看了看桌子上堆得跟高山似的档案，哎呀妈啊，我真是愁死了，真想一头撞死。&&&&算了，不管了，我顺手拿着外套大衣，把围巾往脖子上一挂，便出了办公室的门。&&&&到了小肥羊，我翻钱包给司机车钱，翻来覆去居然找不到我的钱包。天啊，我不会这么背吧，冒着要被开除的危险跟蒋微那臭丫头胡吃海喝的，居然还不见了钱包。司机坐在前面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我想他肯定是认定我是那种坐车不给钱的浑球了，情急之下，我只好给蒋微打电话，电话还没通，就有个踩着跟高八厘米的豹纹高跟鞋的美女朝我这边走来。&&&&“师傅，给，这是我姐的车钱。”豹纹美女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递到车窗内。&&&&我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豹纹美女看起来很年轻，皮肤水灵水灵的，年纪一定不过二十，可是穿着打扮很性感成熟，她亲切地挽着我说：“晓白姐，走吧。”&&&&“你怎么认识我？”我莫名其妙。&&&&“微姐叫我来吃饭，说要把我介绍给你做模特，以前我也在圈内看过你的照片啊。认识你不算奇怪。”&&&&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是又不是完全明白。不过想想她刚才帮我付了车钱，也还算机灵，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不机灵也难啊，我心里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知是为她们的成熟庆幸还是悲哀。&&&&走到楼上，蒋微惊讶地指指我们：“笑笑，你们怎么一块上来的。”&&&&这个叫笑笑的女生看了我一眼，狡猾地笑了笑，并没回答。&&&&原来她叫笑笑，人如其名，她确实很爱笑，并且笑起来很好看，两个酒窝甜死人。我记得古龙说过，笑起来好看的女人，以后的运气通常不会太坏。现在才明白，原来笑得好看，不仅仅是天赋，还需要技术。&&&&周笑笑的笑容不是由心而发，可是我又说不上来她哪里做作。&&&&蟋蟀说：“这是周笑笑，蒋微她一远方姑妈的女儿，现在在做模特，名气还不算太大，可是也走过几次秀，最近还拿了个电视台的模特新人奖，是不错的苗子。先前电话里听说你正为找广告模特发愁，就立马打电话叫她过来了，你看要是合适就给个机会。”&&&&蟋蟀这话说得真是可圈可点，虽然他在这一行的时间不太长，可是本事不见得少学。以前一直以理想为口号的他已经不见了，那种正直坚定的眼神也在他身上不见了，现在的他学会了圆滑，说话得体大方，丝毫不会得罪谁。我却莫名怀念那个因为路边有人偷东西而挺身站出来打架的蟋蟀，那才是我们最真实的青春，可是，我们还有青春吗？&&&&我们还有过去吗？&&&&前尘就是一抹过了时的灰，很多人死劲想抹去，也有人哭泣着想挽留。&&&&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笑笑聪明地接过话：“晓白姐，第一次见面，我们不谈工作上的事，就大家一起出来吃吃饭好了。”&&&&她看出来了我不太想让她出演广告。&&&&一顿饭下来，我们都吃得心猿意马，我总觉得哪里变了，是我变了，还是蟋蟀变了，抑或我们没有变，只是我们的位置不同了，所以我们之间才变了。&&&&晚上蒋微意料之中地给我打来了电话：“怎么样，笑笑很漂亮吧。”&&&&我正在电脑前看着一张又一张照片，完全对美丽这个词麻木不仁。&&&&“漂亮是漂亮，可是我总觉得笑笑太过……嗯，就是不太合适。”我把原本想说的媚俗给吞了下去。&&&&“呵呵，笑笑今天是妆化得太浓了，不过她底子还是很清纯的。回头我给你两张她素颜的照片看看呗。其实晓白，我这个表妹很勤奋很刻苦的，一心想在这行做出点名堂来，所以她很看重每一次机会，我也是因为她的这股劲才帮她的，我想她有朝一日总会成功，现在她缺的也就是一个机会。当然啦，你是我最好的姐妹，这也是你的工作，一切还是要按原则来，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怪你，你直接和我说，我再好好儿跟她说说。”蒋微说。&&&&我翻了下一张照片，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把她划入备选名单里　，最后选谁，还得合作方说了算。”&&&&蒋微激动地在电话里给了我一个亲吻：“我就知道你最好。”&&&&“别高兴得太早，明天通知笑笑过来试个镜。记得，穿清纯点，别浓妆艳抹，打个底就成了。”我叮嘱道。&&&&“遵命。”&&&&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很不安很不安，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对于周笑笑，我们明明就不认识，可是我的心里明显地那么抵触、那么排斥，这到底是为什么？&&&&晚上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很少给我妈打电话，总觉得有很多话说出来也没有用。我已经开始变得不愿意倾述，不愿意分享，渐渐沉默得像一个乌龟，只愿意躲在自己的壳里面。&&&&可是今天我破天荒地很想念我妈，可能是因为思思去了，而陈子渝也走了，我觉得冷。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远地和他分开。&&&&我妈问我，累吗？辛苦吗？&&&&我说不。&&&&我妈又说，那过得好吗？&&&&我说好。&&&&最后我妈说：“每次你说好，就是不好，你说不累，其实就是很累很辛苦。你从你爸离开之后就开始变得懂事，所以你每次都只报喜不报忧，妈妈心里都明白。要是真的过得很艰难，就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吧。”&&&&我摇摇头。最后我妈问我：“子渝还好吗？”&&&&我张开口，觉得喉咙很干很涩，有点疼，说不出话来。我不打算告诉我妈，我的大学同学死了，陈子渝因为这件事很自责很自责，他过得很不好，我却束手无策，帮不了他。&&&&最后我只嗯了一声。&&&&我妈说：“你们俩好好的，那就好。”&&&&夜里，我一遍一遍听罗大佑在唱：“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我们都不再是孩子了，再也得不到上帝的恩宠了。&&&&§§§[6]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那时光里。&&&&周笑笑终究还是有点本事的姑娘。她来片场试镜，张姐盯着她看了十几秒，然后就领着她去了副总办公室。&&&&我急急忙忙接待了另外几个模特，张姐说不用了，明天她带笑笑去见顾总。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看样子，这是通过了。&&&&笑笑出来的时候经过我的位置，对我甜甜一笑，凑到我耳根边说：“晓白姐，谢谢你啊，我等你下班，我们一块吃饭吧。”&&&&我点点头，在心里说，这丫头以后绝不是省油的灯，可是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我压根就没打算让这趟水湿了我的鞋。&&&&路上笑笑一直说个不停，给我说她们老家辽宁，她说记忆里的冬天总是会下很大很大的雪，大家一起打雪仗，可好玩了。今天她化着淡妆，穿得也很朴素，说话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晃悠着脑袋，神采飞扬的，这让我对她的印象稍有改观，也许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有心机，也许是我的直觉错了。我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后来笑笑突然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悲戚起来。&&&&“怎么了？”我问。&&&&“其实，我都好多年没有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我姥姥怎么样了。”笑笑对我勉强一笑，虽然还是那么甜，却多了许许多多的酸楚在里面。&&&&“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我随口问道。&&&&笑笑眼神迷茫地看着远方，“不是不回去，而是不能回去，”然后她转移话题，热情地拉着我大步往前走，“晓白姐，我们去吃火锅吧，前面就有家不错的。”&&&&我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她还那么年轻，却懂得在人面前强颜欢笑，要懂得这么多人情世故，也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现在我越来越懂得了生存这个词，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在光鲜亮丽的背后通常都有着血泪纵横的心酸史。有时候我们为了生存，会做很多不好的事情，这些不好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坏事，可是一定是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和笑笑吃饭的时候，我见到了顾严诚。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杨立军，嗬，真是稀奇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笑笑不认识顾严诚，但是她认识杨立军，这个差点成了她姐夫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没心没肺地还是一口一个姐夫这样叫着，拉着我疾奔那桌。&&&&“正好我和晓白姐也来吃饭，干脆一桌吧，挤挤呗，人多热闹啊。”虽然笑笑看起来很成熟懂事，可到底还是个只有十九岁的孩子。&&&&杨立军没有反对，顾严诚更没有，看着他一脸坏笑的模样，肯定是求之不得。&&&&笑笑人瘦，酒量却很了得，不知不觉，我们就干掉了一箱啤酒。在饭桌上，我们约定好，谁都不提过去。不提杨立军的失恋，不提思思的去世，不提顾严诚的谎言，不提蟋蟀和蒋微好了，也不提陈子渝的离开。&&&&我们喝了酒，却清醒地没有说漏一个字。杨立军说他放弃出国的名额了，打算安安分分留在北京干份事，他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事业、地位、钱财、荣誉，一切都是浮云。&&&&我点点头。&&&&笑笑给我夹菜的时候瞟了坐在她对面的顾严诚好几眼，然后低头小声问我：“晓白姐，他是谁啊？”&&&&我正想介绍他们俩认识，反正明天张姐也要带她去见顾严诚，现在正好先露个脸，免得到时候笑笑紧张。我刚准备开口，顾严诚就抢了先：“我啊，我是你晓白姐姐的追求者，可惜你晓白姐姐因为一些事情生气了……”&&&&杨立军喝高了，早就躺在一边打起了呼。&&&&我赶紧往桌子下踹了顾严诚一脚：“顾严诚你有完没完。”&&&&“没完，”顾严诚耍起赖皮，“晓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你说我都同意分居那么长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笑笑在边上笑得欢快：“原来是晓白姐的男朋友啊。”&&&&顾严诚满意地点点头。&&&&我恼羞成怒，脸上火辣辣的：“顾严诚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分居啊，谁生气啊。”&&&&“那你没生气？你没生气我可就搬回去住了啊，你不知道漫漫长夜一个人有多难熬。”他真是较起劲来了，没完没了。&&&&我只好跟笑笑解释：“你别信他，他就是脑子有问题。”&&&&“我懂。”笑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假懂，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严诚今天晚上铁定赖上我了。&&&&后来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决定撤退。&&&&杨立军自己有车，可是他喝高了，不能开。笑笑也有车，就停在附近，这小丫头还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真是什么都有。&&&&笑笑说自己和杨立军住一个小区，顺路载他回去。&&&&剩下的就我和顾严诚了。我没车，四个人里面我最穷，也最没有社会地位，还最平凡最丑。&&&&所以我准备寒酸地打车回去，顾严诚拉着我，我甩，他就死劲拉。&&&&我几乎是被他提着走到停车场的，就像一只小蚂蚁一样被拎着。“你放开我。你今天是被酒精烧坏脑子了啊，尽做些不靠谱的事。”&&&&顾严诚打开车门，把我压进了车厢内。&&&&“陆晓白，安静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到底谁忍耐谁啊。”我真是气大了。&&&&“别拿你那鸭子似的嗓子再叫了，我耳朵都被你叫聋了，唉，真是有当泼妇的天分啊。”顾严诚坐到驾驶位上，一脸嫌弃地说。&&&&他没有送我回去，车开到一栋老宅前停下来，好像是很旧的房子，在幽深的巷子里面，门前有两只大石头狮子。&&&&“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我住的地方。”顾严诚停好车，开了门。&&&&穿过朱红色的大门，再往里走，一切都那么有历史气息，带着岁月的痕迹，我很难想象顾严诚会喜欢住这样的老房子，按他的资产，应该买下一栋别墅，而不是这岌岌可危的老宅。&&&&里面的大堂放着一张八仙桌。&&&&一切都太古色古香了，完全跟顾严诚的穿衣打扮不搭。&&&&“为什么喜欢这里？”我摸了摸桌子，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顾严诚笑了一下：“这里和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很像，我喜欢这种宁静，没事的时候听听戏曲什么的，恍惚觉得大半生就这样过去了似的。”&&&&我抬起了头：“你妈妈很喜欢听戏？”&&&&“你怎么知道？”他有点惊奇地望着我。&&&&“哈哈，我猜的。”&&&&顾严诚的书房里有很多很多书，什么年代的都有。我对这些书爱不释手，翻来翻去，浑然不知时间就这样溜走了一大半，天色早已经黑了，屋内暗黄色的灯光衬出一丝丝暖意。&&&&“晓白。”顾严诚温热地唤我名字。&&&&“嗯？”我抬头，把目光从书上转移到对面的他身上去。&&&&我们四目相对，**裸地窥探着彼此眼睛里的秘密。&&&&有那么一刻，我被这样的气氛给迷住了。这样的宁静，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我曾经想过要这样安静地守在杜启明身边，我们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我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有我。&&&&可是我和杜启明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宁静的时候。&&&&“虽然我原本是不怀好意地来到你身边，可是我真的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要说骗你的话，也顶多是没有告诉你而已。”顾严诚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见过你很多次，那时候你还跟杜启明在一起，每一次你都走在杜启明的身后，又乖巧又可怜巴巴的模样。可是就是这样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吸引了我，我每看一次都心疼一次。你离不开他，却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你在这段感情里挣扎了多久，我就在你身后陪你难过了多久，我不能站出来，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最终你绝望了，你决定离开他了，你走得那么痛，抽丝剥茧的痛，北京这座城市再热闹，你的心底始终是冷冰冰的。那时候我就想，我温暖你的机会终于来了，我通过蒋微这个人脉出现在你身边，我以为出现在你身边就能够牵到你的手，可是后来才发现你的心里依然忘不掉他，你把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抱着那个伤口独自过活。我离你的人很近很近，可是离你的心很远很远。晓白，你到底把你的心遗落在哪里了？依然还在杜启明那吗？抑或是，你的心早就无处安放了呢？”&&&&顾严诚这一番话说得我泪水涟涟。&&&&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可是从来没哭得这么悲戚过，他每一个字都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得我对杜启明的那份爱。那份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把我死死地困住，画地为牢。&&&&“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他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你应该比我更懂得你内心深处对爱的渴望，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做那个你一需要，就可以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顾严诚热切地说。&&&&可是我为什么那么迟疑，我拿不出点头的勇气。&&&&“以前我以为我离开他，就能忘记所有，可是这次我再次见到杜启明，我才知道我依旧在为那段感情耿耿于怀，也许这不是因为爱，仅仅是因为不甘心而已。对不起，顾严诚，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依旧还是拒绝了，不是因为仍然还深爱着那个人，而是输得不甘心。&&&&我想很多人都会想扇我一巴掌，把我扇清醒。顾严诚有多好，我不是不知道，正因为我知道他的好，所以我才不能贸然接受他的感情。&&&&顾严诚笑了笑，在我额上轻轻一触：“我会尊重你的选择。”[7]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也没有永远的爱情。&&&&对于唐洁的印象一直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站在西装革履的杜启明身边，永远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低调却不失华贵。我想杜启明是应该需要这样一个温柔识大体的女人来做他将来的贤内助，他们订婚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很少在媒体记者面前秀恩爱，是圈内极其低调的一对，每次被问及婚事的时候，两人都是缄默不言。平时对于这样的新闻，我都是能躲便躲。&&&&而现在她就坐在我的对面，一张苍白的脸上戴着墨镜，拎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名牌包包。&&&&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公司地址，不过像她这样的人想要找我，应该轻而易举吧。&&&&“不要惊讶，也不要紧张，我只是来北京办事，顺道见见你。”她喝了口咖啡，温柔地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和她的落落大方相比起来，我就像一只落水的鸭子，窘态百出。&&&&此刻，我依旧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启明很挂念你，让我带了礼物给你送来，”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套兰蔻的化妆品递到我面前，“女孩子嘛，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招架，也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唐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是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猜不透她，所以只好直来直去了。&&&&“你是性情中人，难怪杜启明那么迷你，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没有对他父亲妥协，我想这里面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你。”她往咖啡里加了很多很多的糖跟奶，就像受不了一丁点苦味儿似的。&&&&我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两个女人的话题无非就是要围绕着同一个男人展开，这让我觉得有点老套。&&&&“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杜启明。呵呵，我早该想到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牵扯，唯一能把我们俩串起来的也无非就是他了。可是，真的很可惜，我已经完全没有兴趣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了，我不想讨论杜启明，这让我没劲透了。”我不想谈论过去，我不想去温习我的伤疤。我站起来，急急忙忙想离开这里。&&&&“先别急着走，老爷子病危了，所以我和启明的婚礼下个星期会举行，这是邀请函，希望你能来参加。”唐洁笑得像一朵洁白的茉莉，可惜我觉得这茉莉带着毒。&&&&“哟，金边的，真有钱。”我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唐洁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也没有永远的爱情。”&&&&拿着烫着金的结婚邀请函在街上走来走去，完全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啥滋味，这滋味以前也有，但是都过去好久了，现在算是重温罢了。&&&&我给顾严诚打了个电话：“出来，立马，赶紧的，必须见活的。”然后干干脆脆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千辛万苦等的那一刻终于要到来了，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庆祝一番。&&&&顾严诚一身西装革履地出现在我面前，急冲冲地问我：“啥事啊，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出来。”&&&&我瞅了他一眼：“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啊，相亲啊？！”&&&&“要是相亲就好了，公司出了点问题，一些广告商要撤走广告，正和几个客户在周旋。”顾严诚眉头不时地皱了皱。&&&&“那你干吗跑出来啦？”&&&&“这不是你叫我吗？”顾严诚没好气地抱怨。&&&&“嗬，是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都做啊。”我玩味地笑了笑。&&&&顾严诚点点头，拍拍我的肩，顺势想搂我，被我巧妙地避开了：“那必须的。”&&&&我拿出杜启明的结婚邀请函递到顾严诚面前：“你说我要去吗？”&&&&他顿了顿，从内衬口袋里也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巧了，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我们默契地笑了起来。&&&&江边风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却把我的思绪吹得清醒起来。&&&&“顾严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我一点长进都没有，看起来吧，是成熟了，是老了，可是这本质还跟一涉世未深的小毛孩一样，根本不能冷静地去处理问题，一遇见风就下雨，一看见油锅就浇水。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天生脑子里缺根筋啊我。”我望着眼前的这一片平静的江水有感而发。&&&&他也学我的模样趴在江边的栏杆上：“缺根筋还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我发现顾严诚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他固然有他的前尘往事，他也会偶尔地皱紧他的眉头，可是他在我面前大多数时候保持着一副积极阳光的模样。&&&&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是他依旧还是站在我身边，没有弃我而去，这真让我很欣慰。&&&&“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问。&&&&“杜启明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他反问我。&&&&我愣了一下，对着江水释怀地耸了耸肩说：“当我没问。”&&&&“想好答案了再告诉我。”&&&&我点点头。&&&&我坐在顾严诚的车内，坐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对顾严诚说：“我决定去。”&&&&他睡得很轻，我一说话他就醒了，张开眼望了望我，还一脸茫然，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事。他说：“好，那我陪你去。”&&&&唐洁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也没有永远的爱情。&&&&爱情总是容易随风而逝。什么都会变，唯独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这个词。&&&&顾严诚曾经跟我说，每个人都遇到过像魔鬼一样的情人，明明知道不合适，但突然就爱上了，面不改色地说谎，口不对心地欢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青春的故事里没有几个不是鲜血淋漓的，谁也怨恨不得谁。&&&&我觉得他这句话很对很对。&&&&你在爱情里对另外一个人俯首称臣，那也是你心甘情愿，最后哪怕伤痕累累，那也是你自己活该。&&&&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杜思思了。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下面什么都没有，她很冷、很寂寞，她希望我去看她，给她带点东西。她没变，还是明眸皓齿的，梦里面我们变得很亲近，她拉着我就像拉着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我在梦里一直没有说话，以前我听老人说，在梦里面不要出声，一出声，这个梦就会醒了。我还不想醒，所以我一直没出声。&&&&在梦醒来之前，我隐隐约约听到思思说：“晓白，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这一句话，我在梦里听见了。&&&&张开眼之后，我发现我为了这句迟来的原谅而悲痛欲绝。就像虎视眈眈了很久的一件礼物终于归自己所有了的那种幸福和释怀，这样的时刻是值得哭泣和感动的。第四章&&&&§§§[1]　现实生活不是电视连续剧，没你想的那么多身不由己。&&&&见没见过这样一种人，关键时刻总掉链子；见没见过这样一种人，在人前装得英勇不屈，独自一人的时候胆小怕事。&&&&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大家都以为我去了杜启明的婚礼，其实我也应该去，我太应该去了。&&&&可是实际上，我就是退缩了。&&&&我坐上了飞机，也带去了邀请函，可是到酒店放好行李后，我便拉着顾严诚去逛超市。我买了六包方便面，还有两根火腿肠，急冲冲就跑上了楼。&&&&顾严诚对我的举动表示百思不得其解。&&&&“做什么？”他指着一堆方便面问。&&&&“不做什么，吃面而已。”我打开电视，坐在床头就开始泡面。&&&&我把属于他的那一份食物用塑料袋装好，丢到他面前。他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出门左拐就可以了。&&&&“你是不是不想去了？”顾严诚一语道中我的心思。&&&&我点点头。&&&&顾严诚放下泡面，也把我手中的泡面抢过去。&&&&“你干吗啊，我饿。”&&&&“你饿，去酒店吃，泡面是致癌物，我不许你吃。”他野蛮地抢在我之前把已经泡好的方便面扔到垃圾箱里，反手就拉着我走出了酒店。&&&&一路飙到杜启明结婚的酒店门口。&&&&我站在这扇门前有些不知所措。&&&&推开这扇门，我就要看到最残忍的场景了。&&&&“我不想进去。”我甩开顾严诚的手。&&&&他拉住我，死都不放我走：“你必须进去，陆晓白你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吗？你今天不进去，你就还是会一直心存幻想，现实生活不是电视连续剧，没你想的那么多身不由己。”&&&&我走进旋转门，门内那么多欢声笑语。杜启明握着唐洁修长的手指，他给她套上耀眼的戒指，所有人在下面鼓掌。&&&&他的父亲杜峰站在最中间宣布，从此以后他的所有财产都由杜启明继承。&&&&我站在人群里笑得格外别扭。很快这一切都将改变，而改变一切的不是我，而是杜启明自己。&&&&他站在台上看见了我，起初他有那么一瞬间惊异，后来他朝我微笑，就像对在场每一个宾客一样礼貌地微笑。&&&&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变成了普通的人，对杜启明来说的普通人。&&&&我收到陌生号码给我发来的短信。&&&&不用猜，我知道是杜启明，他说，你怎么来了。&&&&我回，为什么不能来。&&&&过了很久，舞会已经开始了。&&&&杜启明发短信给我，从后门出来，我在那等你。&&&&我毫不犹豫前往了。&&&&他穿着白色的高档西装，靠着墙抽着烟：“为什么来？”&&&&“来恭喜你。”我真心实意地说。&&&&“晓白，不要怨恨我，每个人都有不能忤逆的事物。”他理所当然地说着。&&&&我冷笑一声：“所以，你不能忤逆的事物，就是财富还有仇恨。对吗？”&&&&他站在我对面，不说话，抽的烟在半截处熄灭了，他低头点上。我冷冰冰地说：“杜启明，你能告诉我，思思她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惊恐地抬起头来望着我，那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失措。&&&&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录音笔扔到杜启明的面前，那是他联系司机撞死当时正在出租车上的思思，以及保司机全家衣食无忧的所有对话。&&&&我从来没想到，在杜启明的婚礼上，我会亲手送给他这么精彩的礼物。曾经我多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多希望我没有收到这支录音笔，我也多希望这声音不是杜启明发出来的，我希望我听错了，或者我变成一个聋子，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不用面对这么可怕的现实。我也曾想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支录音笔，可是当那天晚上我梦见思思，她说她冷，让我给她带些衣服来，她还说她原谅我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整个枕头都是湿的。&&&&我想如果我装作不知道，我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安宁。&&&&可是杜启明，你的良心会安宁吗？&&&&你会吗？&&&&他的一张脸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酒店外面已经响起了警车鸣笛声，我望着杜启明，他愣了两秒，我以为他会始终保持沉默，可是他突然释怀地叹了口气难过地对我说：“我想过我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没有想过送我进去的，会是你。”&&&&我很不争气地没忍住我的眼泪，那些泪水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我想起在北京，我最后一次见到杜启明，他抱着我喃喃自语说的那些话，他说要我不要怨恨他，就算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也请我一定要原谅他。当时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就是他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录音笔是陈子渝从上海寄回来的，在我收到唐洁的结婚邀请函之前的一个星期，我就收到了陈子渝寄来的资料和录音笔。&&&&他说杜启明死也不会想到，当时那个司机因为怕杜启明不守信用，没有照顾好他的妻儿，所以偷偷录了通话记录。陈子渝没花一分钱就买回了这支录音笔，因为司机的妻子想救出自己的丈夫，所以才找到了陈子渝。当然免去她丈夫的死刑是可以的，只要她丈夫不是主谋就不会有生命顾虑。陈子渝这样一说，她便毫不犹豫地把录音笔给了陈子渝。&&&&我收到包裹的当天花了很大的勇气才打开。牛皮纸里包着杜启明的所有档案，包括他的改名资料，改名之前的和改名之后的家庭资料，还有他和他父亲的DNA验证报告。我不知道陈子渝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弄到这些的，但是我知道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因为录音笔里面杜启明的声音，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听错的。&&&&整整一个下午，我在公司顶层抽了无数支烟。心里有无数个精灵在打架，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留下深深的痕迹，就像心脏上的伤疤。我像站在星球之外，孤独地望着这个地球上发生的一切可笑的事情。伤害自己的痛也抵不过现实的惨痛，我咬住牙，尝到丝丝血腥味。&&&&整个天黑下来，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给陈子渝回了几个字：“我不知道怎么办。”&&&&陈子渝说：“不，你会知道。”&&&&事实如此清晰，我不会不明白。&&&&思思死了，是被杜启明花钱雇人撞死的。杜启明的DNA和他父亲的不符合，他不是杜峰的亲生儿子。杜峰年轻的时候有个战友叫张其，当年在战场上为杜峰挡过子弹，牺牲了。杜启明是张其的儿子，当时才两岁半。张其一直没有妻子，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大家都说是张其收养的。不过杜峰因为内疚收养了张其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杜启明。&&&&因为杜峰对张其的愧疚和报答之心，他从小就很宠杜启明，只要他能给的他都给他。可是直到安琦自杀那件事后，杜峰狠心地把杜启明送到了国外的学校，从此不再过问。除了每个月按时打钱之外，再无关怀。&&&&杜启明对我说：“在国外的时候我每天都想回来，可是杜峰说，回来可以，回来你就必须装疯，并且被关到精神病院去。那时候我才开始怀疑我和他的父子之情，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什么都不想闹了，我也闹不起来了，我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得到杜峰现在所有的一切，这一切原本就属于我的亲生父亲张其的。我父亲为他付出了生命，可是他现在在用什么回报他？他让我失去了双亲，失去了最珍贵的亲情，自己却从不给我一丝一毫的关怀。我憎恨他这样对我。”&&&&“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害思思呢？”我悲戚地问。&&&&“那你得问杜峰了，谁让他早就立了遗嘱，把所有财产和那栋老宅子都留给杜思思呢。我发过誓，我一定要得到杜峰所有的东西，财产还有荣耀。他的那些丰功伟绩全部在那所房子里，我必须得到，那是原本属于我亲生父亲的东西。”&&&&面前的这个杜启明，陌生得让我感觉到可怕。&&&&在仇恨面前，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带着面具的野兽，他的心已经被恨这个字蒙蔽了。这个世间没有他留恋的东西，纵使我们之间有过千丝万缕，那都只是浮光掠影。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杜启明已经不再是杜启明了，当他那些伪装的面具一一卸掉之后，他就只剩下报仇的灵魂和空荡荡的躯壳，我真为他感到难过。&&&&“你不要觉得我过分。在国外那几年我没一天过得好。那样的日子让我一辈子都不想去回忆，被班上同学群殴，因为语言不通经常被骗走身上的钱，甚至还被人陷害吸了毒。一个人毒瘾发作的时候就咬自己的手臂，那时候整条手臂没一块是完整的，不过还好，我凭着自己的意志力终于还是戒了毒。戒毒那段时间没什么钱，也不敢和国内联系，就一个人窝在街边发抖，心里总是想熬过去吧，熬过去了就能回去见父亲，天知道，那时候杜峰在我心里就跟神一般，他是我唯一敬仰的长辈。戒毒成功后，我偷偷地用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机票回来。可是，他给了我什么？他给我捅了一刀，晓白，就跟你捅的地方是一样的，他竟然说我要是不滚出国就杀了我。是这些冷漠让我仇视他，仇视他的这个家。”&&&&“即使这一切都是因为仇恨，那为什么要娶唐洁。你不爱她，我知道。”前面所有的问题都是我替思思问的，那么这最后一个问题，我终于可以为我自己问出来了。&&&&“是，我不爱她，我也不会爱任何女人，我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爱。我可以娶任何一个女人，只要是杜峰愿意的。他不会那么轻易交出财产。要得到他的房子和钱，就肯定要拿出东西来交换，那就是和唐洁结婚。至于为什么是唐洁，那你就得去问杜老头子了。其实不是唐洁，也会是其他的女人。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在被他捅过一刀后，我就从来不觉得自己活过。一个死人还会计较睡在身边的女人是谁吗？！我觉得我的命运就像一条河流，这么多年来我曳尾其中，有过血流满身，有过皮开肉绽，为的就是这一身对抗命运的盔甲，而这些盔甲就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武器。晓白，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得越久，你就会失去越来越多的信任，当我知道一切的背后是这么黑暗，我选择了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久而久之，我的每一片盔甲都变成了一把刀。别人狠，你就要比他们更狠。这就是我的角色，此之蜜糖，彼之砒霜，虎狼面前我是麋鹿，麋鹿面前我是猎枪。这是命运，我从来都无路可退，只有跌撞前行。这个世界上别无选择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所以我已经学会了不问前路是一袭红毯，还是万丈深渊。走下去，这才是我一直给自己活着的勇气。”&&&&“所以，你就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我看着杜启明的脸，突然觉得好难过，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听着这一切，悲哀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杜启明雇凶杀了人，他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可就算他付出同等的代价，思思也回不来。一切都没有退路了。&&&&“杜启明，你爱过我吗？”我悲戚地问。&&&&寂静地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我听到了最崩溃的答案。&&&&“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杜启明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里面我看见一个无助的自己。&&&&顿时整个天地都崩塌。我想过很多种刻薄的答案，“不爱”、“从来没爱过”、“没爱过你半秒钟”，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给我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心，可是这句话像一团小火苗，烧得我焦躁难安。&&&&杜启明上前捧着我的脸，他说：“我不会爱人，也学不会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我从来不会为别人掉眼泪。”&&&&我掉下一滴泪来。&&&&他颤抖了一下，然后突然吻在我的眼皮上：“晓白，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好事情，唯独做得最好的事就是认识了你。从安琦死后，我就从未为自己活过，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每一天我都活得很轻松。很奇怪，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我没有防备心理的人，和你待在一起说话我很开心很放松，我真的努力想去学会怎么对你好，即使很短暂，即使很有限。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学会怎么不伤你的心，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心的人。所以我也不奢望我能有一份好感情，一个不会付出真心的人是得不到别人的真心的，这个道理我很明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家庭，我从小受到的冷漠造成的。”&&&&“我从来不觉得我做错了，可是看见你掉眼泪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错得那么离谱。”&&&&警车鸣笛声越来越响，我张大嘴惊恐地望着对面一脸无事的杜启明。&&&&我抓住杜启明的手臂：“有警察来了。”&&&&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猛地拉我入怀，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我没有报警！”我推开他，一脸错愕。&&&&“我报的。”&&&&“我自首了。”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的话。&&&&我泪眼婆娑，死不相信地想拉扯住杜启明西装的一角，最后只剩下我的手徒空地挥在空中。&&&&失去的不是生命，而是人生。&&&&我虚脱地蹲在地上，抓住最后的视线看着杜启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顿时我只觉得天灵盖猛地一热，眼前闪过一道光，然后满天星光。&&&&后来的后来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必要再记得。&&&&当天晚上我就赶着航班回了北京，一路上我不说一句话，只是死死地抓住顾严诚的手臂。我要努力抓住点什么证明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一个人死寂的状态让我害怕。晚上我没有回家，因为我把钥匙忘记在公司里了。大半夜的我也不愿意住酒店，于是勉为其难地跟着顾严诚一起回了他的住所。&&&&“我们可以喝酒喝到天亮，我家院子后面有一块很好的坪，你会喜欢的。”从超市出来，顾严诚提着一袋啤酒跟食物对我说。&&&&我点点头，丝毫不怀疑他的品位。&&&&他永远那么善解人意，对杜启明的事只字不提。&&&&也许，选择跟顾严诚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我们可以像哥们儿一样相处，没有负担。&&&&“你觉得我做错了吗？”我坐在顾严诚对面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觉得是对的。”他明亮的眼眸里露出了仿佛聚集了全世界溺爱的眼神，看得我不安。&&&&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要用这样的方式告别。&&&&心里的难过像夏日里的烈阳，炙热地烤焦了我的心房，疼得四分五裂。&&&&“是我把他送进去的”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从顾严诚后院这个角度望着星空，觉得星空特别的高，特别的深邃，也离我特别的远。&&&&我眼睛很涩，可是还是停止不了酸楚的眼泪。&&&&顾严诚突然伸出手来，蒙在我的双眼上：“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哭，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再哭。”&&&&我知道今夜过后，我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杜启明”三个字了，我们连路人都做不成了。&&&&泪已成海，我却忍着不哭出声响。&&&&过完今晚，我不会让自己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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