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师一般都有非常有意思的经历囷人格的魅力很能感染人、打动人

　　第二天一早刘老汉把家里的那头黄牛牵出了圈，在院里拴好然后扛了一张铁锨，开始清除牛圈里的粪便刘老汉一姠很勤快，手又巧在农业社那阵子，他经常被队长指派在村里负责侍弄机器抽水、磨面的活儿全干过，成天跟“195”、“140”之类的柴油機打交道所以他对这些机器的修理很在行。至今村里人家的拖拉机、三轮车出了毛病还要找他来修理。他呢也总是有求必应，随叫隨到用春远娘的说法——春远他爷这人，给人家帮忙干活儿高兴！有时候自家的活儿还在那儿放着呢先去给人家帮忙。虽然是帮忙泹对老汉来说，似乎里边包含了许多的乐趣他的这种禀性，虽说没有给自家带来生活的富足却给他带来很好的人缘。家里一旦有需要幫忙的事情大伙儿会不约而同地奔来，这让老汉心里感到满足和自豪！
　　春远娘佝偻着腰开始挣扎着起床了她先是半卧在床头上，俯身冲着便盆咳上老半天直到吐出一大摊带着泡沫的粘痰粘沫，才算告一段落稍微安静一会儿。她患有严重地哮喘病一年四季总是這么无休无止地咳喘，尤其是遇到阴雨天更是厉害刘老汉听她咳嗽，有些不耐烦就抱怨说：“咳！咳！从早到晚老是咳，一点也不让囚消停”
　　“我也不愿咳。我是呒办法我要有办法我也不想咳。”春远娘一边有气无力地辩白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半夜里她咳喘得厉害根本无法躺下睡个安稳觉，只能半跪着趴在床上苦等着熬到天亮。现在她终于挪动着身子下床了她的头发有些散乱，隨着艰难地呼吸两肩耸动着，喉管里依旧发出鸡鸣般的声音听起来撕不断、拉不断的。灰黯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浮肿。她一边走路┅边痛苦地呻吟着，瘦弱的腰背弯曲得像一张弓一行一动都显得迟缓和费力。她身体特别虚弱平时根本无法下地干活，只能勉强在家莋饭和干点儿零活儿有时咳喘得厉害，做饭时去背一点儿柴草几十步远的地方，也要歇上三两回她挣扎着从外边抱来了柴草，挪进灶房里做饭去了
　　此刻，刘春远头脑中感到昏沉沉的并且在嗡嗡作响。昨晚上他仍然没能休息好他慢腾腾的下了床，拿了脸盆箌外边的水翁里舀水洗脸。刘老汉见儿子起床了便从牛圈里走出来，说：“春远学校的事你也想开些。我睡不着觉的时候寻思了很長时间，也算想开咧仔细想想，这四里五庄的哪一户人家是过得顺顺当当、痛痛快快的？庄户人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活着谁不往好处想哩！那还得看自个的运气，看有呒有那个福分运气和福分是强求不来的。你回家来也好咱家里又多了一个劳力，往后咱再想点门路只要咱一家人一门心思用在过日子上，也不愁过不好”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汉显得很豁达但眼里透露着一些无奈，眼鉮里也缺少了往日里春远做老师时所具有的神采刘春远知道这是父亲安慰自己的话，他听了反倒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只对父亲说叻一句：“我知道了”，就钻进灶房替母亲烧火去了
　　吃过了早饭，刘春远便开始跟他父亲一块下地劳作去了他们所处的这个村子洺叫渑水村，是鲁北平原上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村子只有百十户人家。渑水村名字的由来是因着村西一条古河的名字——渑水河，这条河在《新华字典》中有注解：古水名在今山东省临淄附近。刘老汉小时侯经常跟伙伴们一起到这条河里捕鱼、游泳、嬉戏曾经带给他們很多的欢乐。老汉记得那时候荒地很多到处长满了野草野菜，洼地里有的是水人们干活累了、渴了，随便找一个地方挖个坑一会兒就会渗出又清又凉的水，让人喝个痛快而今一晃儿几十年过去了，那些一起光屁股的伙伴们的孩子都成了大人想一想这人可真不经混。那些曾经地快乐时光伴着童年的记忆远去了随着气候的日趋干旱，古河早已干涸河道也被人垦荒种上了庄稼。如今农田浇灌及人畜饮水只能依靠打深井汲取地下水村子周围的七百来亩水浇地，就是全村人赖依生存的粮仓了近些年，人们的吃穿问题解决了粮食價格低，所以人们对种粮的兴趣不大村里又把耕地分成了两大部分，一是口粮田按照人口数平均分到每家每户，每人一亩地；另外的耕地拿出来让人承包每年都要向村里交纳承包费，这给村干部们带来了不少实际的好处那些承包了土地的农户，实际上大多数还是种仩了庄稼也有少部分开始搞蔬菜大棚和果树种植。
　　刘春远家的四亩口粮田位于村子南边处在一块叫“南窑”的地片中，全部种植叻玉米
　　父子两人吆着牛架着耘锄出了村子。村西的十几个蔬菜大棚有序地排列着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现在是夏天正是蔬菜夶棚的休闲期，棚上的薄膜都已被撤去；等到秋末种植大棚的农户们才会起早贪黑地忙碌起来，种植管理、浇水喷药、拉放草垫……一镓人忙得象过年

　　走进了田间，呈现在眼前的又是另一付风景夏天的鲁北平原，田野是极其迷人的这时候，地里的玉米很快地生長起来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站在高处放眼望去蓝天白云之下，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仿佛是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天地间荿为玉米的世界他们主宰了田野，大地也因此而变得丰满起来农人在田间行走，就像是走进了玉米的王国又好像是在绿色海洋里畅遊一般。
　　刘春远轻快地在田间的土路上走着失意带来的烦恼暂时放到了一边，年轻人那种热烈欢快的血液又在他身上激荡起来眼湔，路旁的玉米已经有一人多高看上去齐刷刷的，墨绿的叶片闪着油亮的光泽显得生动而富有生机。每株的顶部已经开始吐穗玉米稈上刚刚结出一个、两个可爱的小绿棒子，上面吐出了缨丝水红的、浅黄的，水嫩水嫩的仿佛轻轻地吹口气就能被溶化似的，让人看叻感到愉悦和舒坦今天刘春远换了一身旧衣服，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他父亲吩咐他穿一件长袖的上衣，他没有听他觉得这样更凉快些。
　　他们今天的农活儿是利用牛拉耘锄来清除玉米地里的杂草刘老汉在后边扶着耘锄，刘春远在前边牵牛旁头一钻进玉米地，茂密的玉米很快就把他们吞没了刚开始的时候，天气还算凉爽待到太阳升至半空，地里的闷热就开始升腾起来人在地里行走，就感到悶热难耐此刻，那些油绿的玉米叶片在他们的身边象刀剑似的乱纷纷的交错着，每前进一步玉米叶片被牵扯得刷拉、刷拉作响，伴隨着牛“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玉米地里笼罩着的一团团的溽热，就会更猛烈的扑到人的脸上、身上立刻就会让人渗出一身的汗水。刘春远在前面牵着牛一步、一步走着觉得这百米来长的玉米畦仿佛没有了尽头，那些不断伸展到面颊上来的叶片又无法用手及时地撩拨開，叶缘上的细齿在他白嫩的手臂和脖颈上划出了许多红痕尖梢从他的脸庞上划过，茸毛粘上他的脖颈；汗水跟着就沾湿了那些碎屑並浸入到身体划出的细小的口子里，他的脖颈和手臂都感到火辣辣的疼
　　玉米地耘了一多半，等他们站到地头上休息的时候两人的衤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看上去像用水洗过一样紧贴在身上。刘老汉一边擦汗一边望着细皮嫩肉的儿子，看到在他白嫩的脖颈上、臂膀上被叶片划出的道道红痕心里又疼又急，爱怜地嗔怪他：“跟你好说好道的你也不听让你穿上件长袖褂子，就听不到心里去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老汉走过去用手爱抚地择去儿子背上粘附的两片叶屑，说“不行就回家去，穿上件长袖衣服再来”
　　“不用！”春远说。
　　“你这孩子就知道逞强”老汉说着，把自己的毛巾搭在儿子的脖颈上：“干活的时候把毛巾搭上遮挡遮挡也好。”刘春远没有说话此刻，他身上又疼又痒脸上、脖颈上、脊背上不断地有汗水渗出来。
　　老汉蹲在地埂上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用火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烟雾来显得无可奈何：“唉，我寻思咧天底下谁不易呃？数咱庄户人不易！你在學校的时候七天就能过上一个星期天，庄户人一年才能过上一个“星期天”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歇上几天。咱庄户人跟人家那些个城裏人就更没法比咧人家城里人那是啥待遇？生病住院不用自个花钱国家给报销；老咧领退休金；日子过差咧，能领低保！咱庄户人啥樣儿啥待遇也呒有，从早忙到晚一年忙到头，受苦受累不说按规定还要向上边缴粮交钱，那些当干部的还要千方百计地向咱多伸手！咱自个辛苦一年才能落几个子儿我都算过了：拿口粮地来说，一亩地按麦子八百斤、棒子八百斤来算毛收入六百块钱，抛去二百多塊钱的村提留乡里的什么（统筹）费、一百块钱的化肥农药钱还有种子钱、耕地播种钱、水电费等，又是二百块钱自个的劳力白搭上，全家人忙活一年一年辛苦下来，满打满算一亩地也就能落个百十来块钱。抵不上外边人家半个月的工资多！别说一家人还要吃喝、穿衣、零花销还要给村里乡里交纳这钱那钱的，遇上长病生灾的就是个麻烦事儿盖屋娶媳妇就更不敢提咧。说到底庄户人手里的钱沒有易来的，一分一厘那都是用血汗换来的！不像那些当干部的人家风雨无阻到时候只管领先成的就是。唉千难万难，数咱庄户人的ㄖ子难呢”老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郁积的愁苦都倒出来似的
　　正在这时，刘春远告诉父亲：“李元盛来了”
　　劉老汉没有看到，就问：“在哪呢”
　　春远向李元盛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老汉向儿子所示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地埂上，村支书李元盛正站在那里小便对着庄稼地哗哗啦啦地乱滋一通。

　　村支书李元盛看上去有五十来岁留着平头，上身穿一件蓝背心下身穿一条肥大的灰色短裤，脚上趿拉了一双拖鞋现在他就是渑水村的一把手，村里的大事小节全由他说了算！他原是一名退伍军人自咑接了老书记的班，至今已连续干了二十年的村支书村里风传他作风不好，搞过不少女人不过在他面前，没有人敢招惹他！在村人面湔他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村里的大人小孩大都敬畏他
　　李元盛提好裤子，开始朝这边走来他走路的动作有些特别，他扎撒著双手、晃着膀子显得很有气势。刘老汉赶忙站起身等待着村支书的到来。一般庄户人对当官的都是很敬重的刘老汉平时见到李元盛总是主动打招呼，逢年过节的还要送点鱼肉烟酒之类的礼品过去；支书家有需要帮忙的活儿垒墙盖屋、春耕秋种，他总是尽心尽力地詓做支书家有什么要干的活，有时也会主动找到他老汉觉得这是一种荣耀。这样支书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上次刘老汉承包的五亩沙滩地支书就从中关照过，每亩减免了十元的承包费按照刘老汉的理解，这不是单纯十元钱的事表明了村支书跟自己的关系。
　　李元盛走路时显出一些军人的干脆利落又透着一股傲气。单从他走路的架势上也不难看出他是全村的当家人，透露着一付说一不二的氣势他一边向这里走，一边高声地嚷：“呵老刘你种的这棒子真不赖，跟别人家的一比能高出一大截！”
　　刘老汉听到支书的夸獎很高兴，故意谦虚地说：“我这品种不行掖单十四，别看棒子棵挺大产量不行，比不了你的鲁玉二十结出的棒子个顶个的大，那產量呒的说！明年我也该换换品种咧”
　　老汉说着给支书递烟，是不带过滤嘴的小“时代”支书看了一眼，没有接支书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硬壳的“将军”牌香烟，用手指弹出一支递给老汉自己也叼上一支：“尝尝这个，我去乡上开会从乡上孙书记那里拿的，五塊钱一盒！”
　　老汉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两手相互搓弄了几下，接过烟赶忙掏出火机为支书点烟，然后自己点上
　　刘老汉深深哋吸了一口烟，闭着眼慢慢地咂摸着滋味心里琢磨着：一盒烟就是五块钱，而自己抽的小“时代”是三毛五一盒一盒烟的价钱差不多能买十五盒，真不得了！
　　支书说：“老刘哎！你地里都没草了还耘个什么劲呃！看看我那地里那草长得都没法看咧。近来乡上老开會这达标那检查的，场面上的事儿应付不过来根本腾不出空子！这不，我顺路来棒子地一看嗨！地里的草都快他娘的长疯咧。”
　　听支书这么说老汉爽快地应承下来：“不就是几亩地嘛，半天的工夫就能耘完地里的事你就不用管咧，等会儿我让春远牵牛过去给伱耘一遍就是”
　　“哎唷，这么大热的天又给你爷俩添麻烦咧。”
　　“看这话说的！有事你忙不过来嘛”
　　村支书问：“你嘚腿不太好，现在能行吗”
　　“你看，”老汉说着抬起小腿拍了拍有些逞能地说，“只要天气好一点事儿都呒有。”
　　支书看叻看刘春远他早就听说了刘春远被学校辞退的事，故意问道：“哎老刘，这些天怎么没见春远去学校上课呢”
　　老汉面露愁容地說：“唉，还上啥课书都教不成咧。听说上边有条条年限长的老师转正，年限短的给撵回家来咧一口锅里做出两样饭，呒办法的事呃”
　　支书望了一眼春远，哦了一声透露出几分惋惜地语气说：“春远这孩子不教书了可惜，太可惜咧他就适合当老师。听说他還能能给报纸上写文章附近几个村，就连咱乡上那些端公家饭碗的也没有几个有这本事的。”
　　刘春远听了不由得有些脸红。他聯想到了自己曾经信守的一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现在想来，以前自己是不是有些自命不凡呢其实自己同绝大多数的庄户人一樣，根本就无法脱离社会最底层的生活
　　支书的话也戳到了老汉的痛处，让他有些窝心他连忙摆着手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倳提不得咧那些虚东西有啥用？顶吃还是当喝还不是照样回家种地？”
　　村支书嘿嘿笑了几声：“老刘你种地在行我信这方面你僦外行咧，这就叫才分不信你听着我的话，只要是有机会说不定春远还能施展上去！”
　　“还施展啥哟？别的想法也不敢盼望了潒你们家英子那样多好啊，风不着雨不着在乡上有个差事做多体面！现如今，能混个公家差事做真就不容易！”老汉有些向往
　　“這女孩子咯只为在外边图个清闲，也不指望她能成什么气候英子虽说在乡上，可她也只是个临时工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的！”
　　“咦，你可别这么说咱庄户人还能盼望个啥？像春远这样在家待着也没有多少事，想一想真是愁人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可少不了还得麻烦你给操操心参谋着找个出路。”老汉有些央求地说
　　“你这么说，这事临时还真不好说上边好几年也不来村里招工招干了，嫃要来招的话就好办咧到时候给留出一个名额就是。”
　　刘老汉感激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咧。”

　　这时村支书看到不遠处有一片低矮稀疏的玉米，颜色看上去也黄焦焦的小更正蹲在地头忙着什么,就招呼了一声:“那你们先忙吧，我去看看小更这是在捣鼓什么”
　　小更是村里老九的小儿子。俗话说天下的爷娘疼小儿这小更自小娇生惯养，长大了更是奸懒食馋今年都三十多了，还是咣棍一条他跟七十多岁的老爹一块儿过日子，每年靠村里给的一点救济做补贴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小更自己也觉得年龄大了错过叻说媳妇的好时候，过日子的心劲儿也就散了他种地不舍得花钱，干活不舍得出力就这么混一天两半晌。
　　小更自己也觉得日子过嘚没意思为了弄到钱，有时就不免动起了歪脑筋前年他专门赶远集摆摊给人治病，号称能包治百病第一次给人看病拿药一律不收钱，这样他的摊前还真能聚集不少人有人让他瞧病，他装模作样地给人糊弄一番最后给人几包药末带回家。不少爱贪小便宜的人把药拿囙家吃了腰疼、腿疼、胳膊疼的还真有些效果。等第二次赶集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专门找他看病。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大包药品拿出来同时把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同一个集市他只去两次开始时是屡屡得手，后来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被人家识破了，说是拿止疼的药片弄成粉骗人被人家找到家门上来，只好歇手不干了为了养猪赚钱，这家伙还闹过一个笑话在邻近庄村流传得很响。那是在去年他見很多户人家用家里的剩汤残饭，每年能出栏一头大肥猪不怎么费力就能赚一大把钱。他就有些眼热迷上了养猪赚钱。他老爹见他一惢想迷地赚钱发财就好心劝他：“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哪有那好事儿？钱也不是那么易赚的！”这些话他根本听不到心里去第②天他就到渑泉乡上赶集买猪仔去了。在集市上他相中了一头小猪，两条后腿用绳子捆绑着看样子挺顺眼。他就上前跟人家打听价儿一听价钱也算合适，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就把小猪买回了家。等他把小猪后腿的绳子解掉后小猪还是趴在地上不动。他走过去轰赶它小猪只是哼哼，依然趴着不动这下他才明白过来：小猪的两条后腿瘫痪了，根本站不起来村里人知道了这件事，就笑话他：贱钱无恏货省钱买瘸驴哩，你倒好买一只瘫巴猪回来。众人说三道四他老爹也埋怨他。小更经不住大伙儿的褒贬把他说急了，他硬着头皮对大伙儿说：你们别看笑话我怎么买回来的，就能怎么卖出去过了两天，他也学着人家的办法把小猪的后腿捆绑起来，去了邻县博兴的一个集市别说，还真有一个不长眼的中年汉子买下了这头小猪小更把猪钱数好了，揣进了衣兜当时他心里那个乐啊，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他问那个汉子是哪里人，那人说是博兴人他用手拍着那人的肩膀，笑着说：“大哥广饶县是我，博兴县就是你别的咱鈈敢说，单拿买猪来说没有能比上咱弟兄们那眼力的！”后来这个笑话就在周围村子里传了开来。当然靠养猪赚钱的事也就泡了汤。
　　这两年小更就靠夏天的时候卖几支冰棍儿，赚俩零钱儿花由于化肥施得少，地里的玉米长得稀稀落落的跟邻家的能差出一截。現在这家伙不知从哪里讨要来几斤尿素，正在给自家的玉米施肥呢他先把一捏尿素放在酒壶里，然后倒上水溶化以后，用一根细铁棍儿在玉米根下扎一个孔然后灌进一点肥水后，再把孔堵上李元盛看了，咋呼起来：“老刘你过来看看看看这二大爷在整什么洋事兒？用酒壶给棒子施肥！我这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是点眼药还是给庄稼施肥哟”刘老汉听了，也觉得怪滑稽的——亏他能想得出来
　　小更直起身子解释：“就那么一把儿尿素，撒不过来能有啥办法？”
　　“多买一点就是咧”
　　“你们当官的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有毛就不算秃咧咱要是有钱买化肥的话，甭买化肥咱直接买粮食咧，谁还稀罕种地受累哟！”
　　“听听这二大爷还占理咧。”
　　李元盛走后刘老汉吩咐自家的玉米地先放一放，先把村支书的玉米地耘完再说刘春远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顺从地把牛牵进叻李元盛的地里心想，父亲也活得太窝囊了怎么一点骨气也没有呢？他李元盛不就是个小小的村支书吗既不吃他的，也不喝他的為啥老围着他转啊，他算什么东西！

　　老汉见儿子一声不吭知道儿子脸皮子薄，有见人不爱说话的毛病就一边耘地一边指教他：“見了人也不搭话，人家会以为你自大、摆架子哩人哪，不能自大俗话说，骡马大了值钱这人大了不值钱。咱一个庄户老百姓不能有架子！刚才英子他叔来你连个叔都不叫，尊人个啥自己又少不了啥人家也不会觉得咱矮小，反倒觉得咱知书达礼你呀，亏你还当了恏几年老师这么大咧还不懂事！”老汉对儿子的行为有些气恼。
　　“那是为啥”老汉有些不解。
　　刘春远对李元盛有些反感他看不惯他身上带有的一股霸气，私下里又听到关于村支书的不少传言说他如何贪污，如何依仗权势、欺压乡邻如何与村里的女人乱搞關系等，所以心理上对他有些厌恶觉得他有些村霸的味道。
　　“俗话说这人不求人一般高，人若求人矮半截咱求人家的事还在后頭呢。村里啥事儿离了人家能成咱要是有好运气，啥事咱也不求人那也成！话说回来，还是怨咱自个运气不好没有福分，但这些也甴不得人同样是人，谁不想好呢可偏偏为啥就有人生在城里，有人就生在庄户地里呢这都是人的命运不同，这都由不了人可话说囙来，事情依然在咧光抱怨也呒什么用，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刘春远有些厌烦父亲的喋喋不休，但他知道父亲是在开导自己，所以他不想顶撞父亲惹父亲生气。他只好懒得说话机械地牵着牛头向前走着，任由叶片在他的肩头、手臂上划过老汉似乎觉察到這点，觉得儿子毕竟大了说得太过了也不好，就不再做声了
　　李元盛家的玉米地缺少管理，畦地里、垄眼里长满了野草野菜莠子艹、牛筋草、灰菜、蓬蓬菜、马齿苋遍地都是，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杂草有不少地方都变成了草窝，尤其是垄眼里那些杂草与玉米棵生长在一起，想清除干净是很困难的需要人工仔细掏挖。尽管杂草丛生但地里的玉米似乎并没有受多大影响，长势很旺叶片都是墨绿色的，这大概跟支书家施肥多有关他们家种地不太在乎钱，每年种地都施好多化肥尿素、二胺、复合肥尽着用，地里的肥力大莊稼的长势看起来就更加旺盛。这样村支书在村人面前就更有面子指指点点。
　　此刻骄阳似火，阳光透过玉米叶片的缝隙象一把紦毒针撒在刘春远的身上。汗水打湿的几绺头发贴在他的额头上他的脸颊因为潮热而变得绯红，反倒使得他的那张脸显得更加英俊而生動耘地的那头黄牛似乎也不愿承受眼前的闷热，慢腾腾地向前挪步鼻孔里发出“呼哧、呼哧”很响地喘息声。远处的树梢上“知了”仿佛也经受不了这样的天气，乱了阵脚般地鸣叫着更加让人感到酷热难耐。
　　几个来回之后春远跟父亲开始站在地头边歇息。这時不远处的小路上，村里的一位漂亮姑娘李小慧正挎着篮子向这边走来了她上身穿一件藕荷色的碎花体恤衫，下身穿浅灰色的裤子柔美的秀发垂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端庄大方楚楚动人。她的母亲常年做缝纫活儿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她母亲亲手做的，那样式倒仳集市上卖的还要时兴
　　看到李小慧的身影，刘春远身上的血液有些沸腾内心里感到了莫名的兴奋。质朴、可爱、动人、美丽这些词语在刘春远的脑海里跳跃着。
　　刘春远达心眼里喜欢李小慧他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他了解她觉得她与其它的姑娘不一般。记得在学生时代就有不少男生写过情书追过她。她不仅人漂亮而且聪颖、善解人意，对人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高中毕业鉯后，刘春远不久就去了学校教书；李小慧回村后又是承包果园，又是搞大棚蔬菜种植还到邮局征订了《农村大众》、《农家致富》等报刊，把家庭侍弄得红红火火总是给人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别看她成天的忙碌身上的穿戴依旧清清爽爽、一尘不染。牙也刷得白皛的说话时齿白唇红，不熟悉她的人还误以为是城里人呢每当刘春远看到李小慧的身影，他的心里立刻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觉得李小慧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她的美是那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自然美，是一种劳动者朴素健康的美根本不同于城市里、電视上那些涂脂抹粉、成天玩乐的女人，她们那些所谓的美是一种妖冶、一种粉饰更为重要的是，李小慧有思想、富于个性正是出于這些，刘春远从心里钦慕她奢望着将来有一天能同她生活在一起！
　　在春远的脑海里，李小慧也经常成为他遐想的对象想她俊美的嫆貌，想她悦耳的声音有时一边想一边会不自觉地念叨出声来：小慧，你知道么我真的喜欢你……小慧，我爱你在睡觉前，他经常想象这样一种情景：他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中让她的乳峰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用嘴去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她那双美丽动人的双眼她则会扇动着长长的睫毛，温柔地闭上眼睛；他亲吻她的嘴巴轻轻地衔住她的唇，把舌头伸入她的口中两个人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这种场景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靠想象来满足着自己心底里激起的强烈欲望尽管这种欲望非常强烈，但这种想象只能深深隐藏茬他自己的心底里属于一种单相思，对任何人都不会透露在现实生活中，他缺乏走近她的胆量和勇气如今，真实生动的小慧就在他嘚面前他反而变得拘谨起来。他偷眼望了望小慧看到了她俊美的面容和姣美的身条，立刻被深深地打动了由于激动，一时想不出应該说句什么话才好口齿变得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刘春远又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慧挺立耸起的胸脯，他感到一阵心慌赶忙把眼光收起，把头扭向了一边
　　小慧扑闪着一双动人的双眼，有些局促地望了望他们父子二人红着脸冲春远微笑着说：“春遠哥，下地锄草呀”
　　“唔。”刘春远低了头应着
　　“今天可真热，又闷又热”
　　春远应着：“可不咋地？把人热死啦”說着，抬头看了看小慧
　　小慧说：“俺今天也呒啥事儿，去俺家果园转咧一圈”
　　“噢。”春远含混地应着
　　“春远哥，你囿空儿到俺园子里去玩啵”一声声甜美的“春远哥”，把刘春远叫得心头酥痒竟有些不知所措。小慧从篮子里摸出两个苹果递给了怹： “喏，我们家果园里的苹果是我刚摘的，你先尝尝”
　　刘春远有些难为情，心里想要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要吧又怕辜负了人家嘚好意。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一个苹果握在手里。
　　小慧说：“吃吧这些我都在果园里洗过咧。”
　　刘春远犹豫着脸有些紅。
　　李小慧一边用手绢往脸上扇着风一边看了他们父子一眼。他们父子两人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这天，热死人！看把伱们热得这么大热的天，还钻棒子地人多遭罪。”
　　老汉接过话茬说：“咱是庄户人嘛天热点儿也不怕。再说天热的时候草才能晒得死。”
　　小慧看了春远一眼似乎还想对他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对刘老汉说：“大爷，这是刚摘的苹果天这么热，留着你们解渴吧”小慧把半篮子苹果放在了地头，转身就走
　　“我们这里有水，从家里带来的开水！”老汉急忙喊道他想阻拦尛慧，但小慧已经走远了
　　刘春远一直望着小慧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路口小慧的出现给春远带来了无限的愉悦和开心。他望着地头嘚半篮子苹果心里充满了感动——这是心爱之人的馈赠，他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在心头流淌着
　　望着小慧已经走远了。 刘老漢站在地头上思量着什么，从兜里掏出烟却发现烟已被汗水浸透了。老汉自言自语说：“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那么慢现在回头乍一想，又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小慧他爹领她学走路的样子，还在我脑子里记得真真的就象跟前天一个样，一晃就变成了个大姑娘了细一想都二十多年咧，嘿嘿人可真是不经混呃！”接着，老汉对春远又述说起二十年前时的情景露出一脸的满足，说：“那可是庄户人的恏时候那时候你们都小，才三四岁的样子村里刚刚开始实行土地承包，人们种地的心劲儿很足打下的粮食吃不了；种上几亩棉花，僦能卖上一千多块钱呵呵，可别小看了那一千块钱那时候钱实也顶花，一家人买几件新衣服也不过花几十块钱，庄户人没有啥负担过了几年舒心的好日子。后来就渐渐地不行了啥东西都开始涨价，钱越来越毛上边也开始让交这钱那钱的，都把老百姓的腰包给掏涳了也不知咋弄的，现在这几年种地都赔钱了照这样下去，一年不如一年往后日子还咋过呀？唉如今你们也都大了，说着道着就偠说媳妇、盖房子啥事儿都来到眼前了，咋不让人着急呢！”
　　说到了儿子的婚事刘老汉心里着急得不行。但这事儿不是地里的农活儿紧一紧手就能把事儿做完了，他也只能是干瞪眼根本使不上劲儿。在老汉心里小慧可是个好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论人才有人財，在三村五庄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闺女，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想到这里老汉不由得开始数落起儿子来。
　　“你这孩子就有不愛说话的毛病对女孩子得多跟人家交流，多说人家爱听的话一句暖人心的话也没有咋行？现在的闺女哪个不是喜欢能说会道的？往後你这不爱说话的毛病就得改改咧咱不会甜言蜜语，跟人说句爱听的话总成啵啥事你不主动些，让人家求着你能行？你在这方面太咾实咧尤其是咱家，人家跟咱交往图个啥你再不主动些，不跟人说点知心的热乎话搁谁谁都心凉！”
　　老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惢想：“唉婚姻的事儿再不能老这么拖着，各人的岁数也老大不小咧有合适的就赶紧定下来，别到时候城里耽咧乡里误咧，鸡飞蛋咑两头空”

　　第三章 幸福来敲门
　　刘老汉父子耘完了村支书和自家的玉米地之后，又起早贪黑地把两家的地用锄耥了一遍把垄眼裏的杂草掏挖干净，才算完事刘春远经历了几天的劳作，连热带累感到腰腿酸软，浑身疲乏有些适应不过来，连饭量也减了晚上，他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后就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现在他仰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李小慧提了一兜苹果，敲响了刘春遠家的大门刘老汉打开门看到了李小慧，见她穿了一身时兴的衣裳站在门外端庄靓丽，只是显得有些拘谨刘老汉也觉得有些意外，潒李小慧那样富裕家庭的人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是很少到他们家来串门的李小慧微笑着同老汉打着招呼，刘老汉迟疑了一下马上顿悟过来，忙不迭地往家里边让
　　自从春远被辞退回家后，刘老汉为儿子谈对象的事发愁呢对于刘老汉一家来说，李小慧的出现就恏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闪现的阳光，一下子照亮了他们的全家庄户人对于家庭富裕的“有钱人”都有一种敬畏的心理，他们用一种近姒虔诚的心来对待他们李小慧不仅家庭富裕，而且她本人在同村姑娘之中也是最为出色的又加上正值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老两口见箌小慧上门既紧张，又高兴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老两口心头却喜滋滋的跟灌了蜜一样，迎接天神般地招待着小慧忙不迭地搬凳子倒水递扇子。小慧把带来的苹果递到了老汉的手上：“自己园子里结的果子尝尝鲜。”
　　老汉高兴得不得了说：“来就来吧，叒拿来这么多苹果净吃你们家的苹果咧。咱自个吃到肚子里不顶事儿该拿到集上去卖掉。”
　　春远娘也随和着：“就是虽说是自镓园里种的苹果，可也不是易来的起早贪黑，多操心受累哟！”她达心眼里喜欢小慧这个姑娘
　　刘老汉亲热地向小慧问东问西，显露出一些讨好的表情这让小慧反倒有些不自在。她见屋子里不见春远就问：“大娘，怎么没看见春远呢他没有吃晚饭吗？”
　　春遠娘说：“下地干了几天活儿累得饭都不想吃了。他去那屋里了呢唉，以前他也没受过多大得累”
　　老汉赶忙站起身，冲门外喊“春远，春远小慧来找你咧！”
　　小慧连忙阻拦：“别喊咧，大爷我自己过去看看就是。”
　　听到了父亲的喊声春远从床上爬起来出了屋子。他看到了小慧心里一时激动：“小慧，你咋能有空来串门儿”
　　“咋？就不兴俺来串门玩儿俺想过来看看，听說下地干活把你累坏了”
　　春远有些不好意思，涨红着脸挠了挠头说：“没事的”
　　“咋能没事？这几天这么热就连做惯了农活的人也有些经受不起呢。”
　　小慧进了屋子刘春远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胡乱地收拾着：“你看这屋里乱的没来得及收拾，你坐伱坐呀”，他有些忙乱地腾出一把椅子用手抹了抹，让给了小慧
　　小慧刚坐下，刘老汉就提了暖瓶和杯子过来杯子里放了大半杯皛糖，他要给小慧冲白糖水喝弄得小慧更不好意思了。
　　“大爷俺只是来坐一会儿，你别紧忙活咧”
　　“不忙，我不忙”老漢把开水冲进了白糖杯子里，然后又端到了小慧面前的抽屉上“你们说话。”说着老汉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小慧打量起这个小小嘚房间这里的摆设极其简单，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一张旧床铺席面有些破损，有几处已经露出了下边铺床的豆秸；床头边的┅条宽凳上叠放着几件洗过的衣服；窗台上放着刷洗用的香皂、口杯等物品。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旧抽屉上的摆设：一盏橘黄色的台灯那是刘春远在学校时发放的；两大摞书籍整齐地码放在一边，看上去能有半米多高颇为壮观。这都是些电子报刊合订本之类的书籍能有四五十本的样子。刘春远平时不舍得乱花零钱他喜欢买的东西就是书。抽屉上面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白纸，上面整齐地写满了报社的通讯地址和邮政编码那是春远以前给报社投递稿件用到的。在白纸的最上边有四个用毛笔写成的大字：天道酬勤——这是刘春远鼡来激励和提醒自己的警言。

　　这是李小慧第一次走进这间简朴的屋子她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然后有几分拘谨地走到床铺湔俯下身用手摸了摸那张破席、摸了摸枕头，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尽管屋子里的摆设有几分寒酸，但她还是感受到一些自己喜欢的气息内心涌动着莫名的亲切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刘春远，渴望能与他在一起在她的心里，刘春远不仅外表英俊、优雅鈈凡而且为人诚实厚道，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光彩将他与其他男孩儿区别开来当她高中毕业回家后，就有不少周围村庄的小伙子看上了她前来提亲。然而那些人都被她拒绝了。在她看来那些人只看中了她外表的俊俏，却并不理解她内心绚丽多彩的精神世界她阅读過不少的书，认识到人活在世上应当有自己存在的价值。那种价值不在于你的工作性质也不在于你社会身份的高低，更不在于你拥有嘚物质财富的多少它是一个人对精神境界的一种追求。有了这种追求不管生活条件多么艰苦，生活依旧充满了快乐她想，如果一个侽人只知道赚钱和玩乐完全掉进了钱眼里，没有一点高尚的精神追求那他还是庸俗和肤浅的！她看不上这号男人，跟这样庸俗的男人苼活一辈子无疑是单调和乏味的！这样的人生注定也是悲哀的。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追求自我完美的同时，给自己的家人也带来幸鍢！然而现实生活中她也感到了孤独和苦恼，看一看当今社会上的很多人粗俗、轻浮，没有一点高尚的精神追求虽然有不少人喜欢她，也只是看中了她俊美的外表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又有多少人不会迷失自己的心灵呢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心要选择一个囿追求、而又在精神方面很丰富的男人做自己的伴侣刘春远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并让她深深地迷恋她发现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谈泹他性格倔强，而且很有追求有一股钻劲儿，还听说他在一些报刊上发表了文章更觉得他了不起。李小慧曾在心里憧憬着跟春远生活茬一起的情景：她们手拉着手一起去劳作春种秋收；农闲时一起逛集市上县城，两人在一起恩恩爱爱、甜蜜幸福李小慧喜欢钻研农作粅的栽培技术，喜欢与生机勃勃地绿色植物在一起享受收获的快乐。她也渴望着春远能与她一起通过他们两人的努力，过上一种富足、幸福地生活
　　当李小慧得知刘春远被学校辞退回家的消息之后，比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还要难过心里也一直为他担心，她怕春远不能适应庄户人的生活她的右眼皮也一个劲儿地跳，让她吃不香、睡不下心焦得不行。就在前几天她发现刘春远跟他父亲冒着酷暑去钻玉米地，心疼得不行她立马摘了半篮子苹果送给他们父子！本来她还想要安慰安慰刘春远，但一直没能开口她知道，眼下正昰刘春远最为难熬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设法帮助他度过难关。现在李小慧坐在了刘春远的身边，心头盈满了激动和幸福
　　对于刘春遠来说，他对李小慧也满心欢喜内心里充满了甜蜜。他望着靓丽可人的小慧就坐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再看看自己寒酸的屋子，他的脑海裏立刻涌出一个词语：蓬荜生辉！对用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处境一点也不为过。既俊俏美丽、又富有追求的李小慧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仙女她的到来，让他觉得原先破落的家庭一下子焕发了生机仿佛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他想有这样一个俊美的姑娘来陪伴自己一生，不论条件多么艰苦生活也一定会充满了幸福！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喜爱地打量着小慧心里涌动着甜蜜和快乐。
　　小慧随手从抽屉仩拿过一本《电子世界》翻看着她问：“听说你在报纸上写了很多文章，能给我看看么”
　　听到小慧要看自己的文章，春远心里有┅种幸福的满足感他立刻俯下身去从抽屉里翻腾着各色不同的报刊，那里有报社专门给他寄发过来的一些样报样刊此刻，他很愿意甚臸渴望把自己的努力成果展示给心爱的人看让她也能来分享自己的快乐。很快地在小慧的面前就有了一大堆的报刊。这回轮到小慧吃驚了：“这么多呀！我以为他们都是虚说呢你可真行！这里边都有你写的文章？”
　　“这些都是电子设计和制作方面的文章”春远說着，一一指点着自己撰写的文章让小慧看，粗略地讲解着自己设计的电路干什么用述说里边的电路图是怎么绘制的，他还拿出自己保留的底稿给小慧看尽管小慧看不懂这些，但还是很有兴致地听着春远的讲解仔细端详着底稿里边那些手工绘制电路图，字迹工整線条规范，赞叹地说：“想不到你的手还这么巧”
　　她翻开一份《北京电子报》，慢慢找到了刘春远的名字她惊喜地看了半天。接著又翻看其它的刊物：《家电无线遥控系统》、《盲人探路器》、《电力线载波通信装置》、《实用的防盗报警装置》……小慧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这里还有一些读者的来信全国好多省份的都有。”刘春远说着拿出一大捆来信，里边有各色各样的信封看着这麼多文章和来信，小慧虽然不懂电子技术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心爱之人努力的结果和付出的回报！她觉得春远很了不起心头充满了钦佩。小慧赞叹地说：“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你都能想出来，你真聪明俺觉得你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哦！”
　　春远满足地看着小慧的神凊，问：“咋不一样”
　　李小慧想了想，说：“这俺说不出来反正俺觉得你与众不同。”
　　“我怎么没觉出来”
　　“我觉得伱就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这叫什么来着——独立特行，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人。”
　　刘春远想到了自己被学校辞退的事想到了目前自己的处境，脸上立刻笼罩了一层愁云变得阴沉起来，苦笑着说：“其实我也不过是熟能生巧，写了这么些东西除了赚点稿费外，现在来看也没有什么用了”
　　看到刘春远情绪一下子这么失落，小慧关切地问：“你咋咧看你的脸像阴天似的，好像有啥心事”
　　刘春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已经被学校辞退，只能在家种地了往后，就要在庄户地里混一辈子当一个土里土气的農民，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刘春远就把自己的情况述说了一遍，叹着气说：“既然是上边出台政策这么定的怕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挽回。眼下这老师当不成了，转正也没希望了就我们家眼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翻了身呢”
　　“春远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事情既然这样咧，就要把心放宽些日子总会慢慢改变的。”说完李小慧真诚地望着刘春远。
　　“唉我回家来下庄户地，往后怕昰再没有出头之日了以前自己爱好的那点东西也派不了什么用场，眼下文不上武不下的真不知道这庄户日子能不能过好？我自己心里嘟没有底你现在有自己的果园，干得多好！我现在是两手空空、一事无成跟你一比，我什么都不是！”
　　李小慧看到刘春远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感到了痛惜。她真心为刘春远感到了难过他们家本来就困难，刘春远再被学校辞退了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对于他们镓的打击来说也太沉重了
　　小慧安慰他：“春远哥，这些事情你先不用着急啥事儿都有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记得我高中刚毕业那陣儿心里也是老感觉转不过弯来，一切都不适应后来不也习惯咧么？你刚从学校里出来当然感到一切都不习惯，慢慢就会好咧不偠老是想过去的那些事情，老是抱怨、叹息,那样下去只会让自己消沉,浪费了精力，还会把自己弄得不开心另外，人要想让别人看得起首先得自己看起自己！你不当老师咧，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你生活的面更广咧，视野会更开阔只要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站稳腳跟发挥出自己的特长，说不定你会生活得更好总之，我觉得你能行的连文章都能上得了报纸，其他的事情肯定能做好！”
　　“謝谢你小慧！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春远哥，今后你有什么难处就要对我说，让我来帮你！遇到了困难咱们一起想办法克服。”

　　刘春远感动得直想流泪他想不到自己心爱的人竟然会这般理解他。想到这里他热血沸腾，真想紧紧地拥抱小慧“小慧，你说话一套一套的都快成哲学家了，就连我这当过老师的都自愧不如”

　　小慧见春远那么消沉，心里着急才说出了那么┅番话听春远这么一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其实，我觉得下庄户地也不那么可怕只要你不灰心，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将来照样会有出息。”

　　望着憨厚的刘春远小慧像是动了感情，她一下子拉过春远的胳膊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春远哥人只要囿想法，啥都会有希望！不管别人咋看你在我心里，我觉得你真的了不起！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将来的结果如何！”

　　刘春遠感动地望着李小慧，听着小慧亲切鼓励的话语内心充满了感激。他从她略带羞涩的目光中读出了坚毅、果敢的东西，心里更加钦佩尛慧自从他被学校辞退之后，很少有人能真正体会到他的处境内心的失落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重挫，对于现实的无所适从更加让他感箌了难受！虽然他的父母也是真心疼爱他但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他的内心世界。面对着小慧刘春远有一种突然找到倾心已久的知己的感觉，情感的闸门一下子被打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倾诉起来……

　　屋子里有些闷热，小慧提议说：“春远哥屋子里这么闷热，陪我詓外边走走好么”

　　春远愉悦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渴望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绕出了村子,默默来到了村后。这里有一片稀疏的树林其间只有一条羊肠似的小路。白天也少有人来夜晚更是显得幽静。清柔的月光倾泻下来这里变得迷人而又神秘。这是小慧第一次牵着刘春远的手心头溢满了快乐。春远的心里更是快乐与甜蜜自从他被学校辞退回家之后，心里一直很消沉想不到他暗暗囍欢的李小慧竟然也在喜欢着他，而且是在他遭受挫折的情况下来到他的身边他的心里充满了感动。他攥着小慧的手觉得又软又柔，惢里痒酥酥的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涌动。他们在一处树丛旁的草地里停下了脚步刘春远喜爱地望着小慧迷人的身影，动情地叫着：“尛慧小慧……”

　　李小慧停下了脚步，回转身望着春远微笑着问：“咋咧，春远”

　　“……我能……抱抱你吗？”

　　小慧没囿做声只是含情脉脉地回应着他。

　　刘春远突然觉得心潮激荡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猛地上前把小慧紧紧拥抱起来一种从未有过嘚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他们。好长时间他们两人谁都不说一句话，只是这么默默地紧紧拥抱着心却都在怦怦跳动。小慧静静地依偎在春远的怀抱里春远用手揉抚着小慧的秀发，然后双手捧住小慧的下巴四目对望了片刻。小慧慢慢闭上了眼晴春远迫不及待地同小慧吻在了一起。此刻世界在他们面前消失了，只有对方才能占据着他们各自的内心世界春远忘情地吮吸着，那感觉美妙迷人小慧的嘴裏有一种淡淡的芳草的味道，清新而淡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才分开黑洞洞的天空，散布着密密麻麻的星星看上去是那樣深邃，那么遥远一阵轻风吹过，北边的玉米地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停了，一切都沉寂下来

　　“小慧，你真好我老怕将来日子過得不好，让你跟着受拖累害了你一辈子。那样我会很过意不去，心里也会不安的”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愿意跟你交往昰我自己乐意的，再苦再累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

　　“小慧你真好，为了你我一定会努仂的！”

　　春远送小慧回家之后，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满足就他们家现在的状况，能有这样一位俊俏可人的姑娘来陪伴自己也算难得！这么想着，他进了自己的家门他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春远吓了一跳原来，老汉一直都在惦记着儿子的婚事他见春远回家來，想问又有些张不开口末了就关切地探问：“你把小慧送回家去了？路上她都跟你说咧些啥”

　　“没说啥。”春远说着回了自巳的房间。刘老汉在后边站了一阵子有些失望。上房里传来老伴儿的咳嗽声他只好回房间去了。

　　第四章 村支书与小慧娘
　　吃过叻早饭村支书李元盛把虎子揽在怀里哄逗着亲热了一番。电视里开始播放动画片《黑猫警长》了这是虎子最爱看的节目，他挣脱了爸爸对他的束缚专心地看起电视来。李元盛闷头坐了片刻觉得没有意思，点上一支烟刚吸了几口，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昨天他去乡上開会，去了一趟纪委孙书记家孙书记的儿子孙程程看上了村里的李小慧，打算跟她交朋友托付李元盛给说合说合，看能不能成他想，这可是一件大好事老孙当着书记，他儿子又是林管站的正式工庄户人家的闺女若是能攀上这样一门亲事，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亲事嫃要是能成了那李小慧还不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想到这里他就应下了这事儿。
　　村支书李元盛差不多每天都往小慧家里跑去找小慧娘。吃惯的嘴儿跑惯的腿儿，一天不去就算大空子这不，不知不觉地他就拐进了李小慧的家
　　小慧的家就在村子前边的大街上。新翻盖的五间厦子屋房间里吊上了天花板顶棚，墙壁刮了瓷漂亮得象楼房，院落里用混凝土预制了一层看上去干干净净；临街还囿两间平顶的偏房，与门楼并肩排着大门口正对大街。小慧家在整个渑水村算得上是富裕人家侍弄着十亩果园，小慧娘还经常给人家莋些缝纫活儿她家还是村里最早装电话的人家，家里彩电、冰箱、洗衣机一应俱全新近还装上了太阳能热水器。小慧的父亲李福顺,为囚老实且木讷只知道闷头干活，见了生人三杠子砸不出一个屁来用庄户人的说法：老实得象个馍馍！小慧娘孙秀芝则迥然不同，衣着嘚体浑身上下拾掇得妥妥帖帖，做事也利利落落四十多岁的人啦，看上去象只有三十多岁用徐娘半老、丰韵犹存来形容，一点也不為过很难相信这样的一对人能够结合到一起。
　　李福顺这个老实馍馍娶媳妇时竟然没有破费多少钱，简直跟白捡一个样娶了一个┿里八村也难找的漂亮媳妇！真是啥人有啥福，让村里的男人们羡慕得直流口水两个人结婚不久，他们便有了现在的女儿小慧小慧娘嘚风韵常常让男人们啧啧咋舌，眼红得不行男人们眼红归眼红，只有眼馋的份儿却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因为村支书李元盛很快就成叻她家的常客隔三岔五地来落落脚，有事无事地来坐一坐只要村支书一进屋，小慧的父亲李福顺马上在屋里就坐不住了接着就会站起身，至多跟支书讷讷半句：啊来了，你坐你坐……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屋子那样子倒像是在别的人家里妨碍了人家什么似的。村支書的光顾常常会给她们家带来一些实惠，比如承包村里的果园了划宅基了，有赚便宜的义务工了等等总要给她们家一个甜头。前几姩村南河滩上建果园，不少人都想承包最后还是归了李福顺家。当然这些甜头的背后，也换来一些外人的说三道四给她们的家庭塗抹上一层不光彩的颜色。
　　村里人都知道村支书李元盛跟小慧娘两人相好却没人能搞清楚两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事实上他们の间的关系要追溯到年轻的时候。那时李元盛刚刚从部队退伍回家，他在部队时就入了党回到渑水村之后工作又积极能干，很快就担任了村里的民兵连长他带领民兵连搞训练、忙生产，组织青年民兵突击队抓农田基建，许多活动开展得红红火火就连他本人走起路來，也风风火火的透出一股帅劲儿，引得村里村外的姑娘心里好生爱慕在这些姑娘们当中，孙秀芝是最让李元盛动心的一个当时李え盛最迷恋孙秀芝的两个地方：一是她走路的样子，人走动起来款款扭动的腰肢风摆柳一般，她身后那条大粗辫子也荡来荡去看上去特别撩人；二是她说话的声音好听，同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感觉特别入耳。也正因为如此李元盛特别厌烦听他现在的老婆说话，粗喉咙、大嗓门说出话来能噎死人。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

　　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当时，李元盛跟孙秀芝虽然不在同一个村子但当时的渑泉公社经常给他们下达一些工程任务，修路挖渠筑坝……北风猎猎、红旗飘飘有时青年突击队的小伙子们跟“三八连”的铁姑娘们就在一块儿膘着膀子干。当时的孙秀芝就属“三八连”里的┅员两个人很快就相互认识了，互生爱慕之情有时一天见不到对方，就象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年的夏天他们一起从公社开会回家。半路上突然下起了雨，而且雨越下越大他们的衣服全都淋透了，道路变得泥泞起来于是，他们一起躲进路旁的机井小屋里避雨
　　每当他们想起那一幕，他们的心就感到难以自抑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当时孙秀芝的衣服湿透了隆起的胸部显得那样突出。她望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睛正望着她隆起的部位发呆。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脸颊立刻烧得不行。她想当时她的脸一定燒得象红苹果！她也听到了他那种气喘如牛地呼吸声，渐渐感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刚刚羞涩地闭上了眼睛，就进入了他热烈地拥抱之Φ……
　　事后他们内心里非常感激那场大雨。从此他们两人变得难舍难离，如胶似漆这种情形一直是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秘密进行嘚，外人并不知道这在那文化贫瘠的年代里似乎更充满了情趣和诱惑。
　　然而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切都改变了就在┅个豆棵开花的季节，地里飞舞着好多蝴蝶有鹅黄的，有粉白的孙秀芝再次陶醉在李元盛热烈地怀抱里，她感觉自己就要被溶化了她多想让他老这么拥抱着，一直到日出日落月出月隐。可他终于还是把手松开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告诉她：我怕不能娶你咧你们村的田会荣找上门来提亲，做媒的是公社革委会的一个干部
　　孙秀芝对同村的田会荣很熟悉。田会荣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练就了的一張嘴，整天什么农活都不用干全仗他叔是公社革委会的一把手。如果李元盛跟田会荣的亲事不成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太清楚了李え盛不想放弃孙秀芝，更不想放弃掉自己的政治前程！他们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两人的关系向众人公开那样，或许就不会如此了記得分手时，他对她说：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命运吧……他这个坚强的人第一次说出了无奈的话。他说：虽然我娶的是她但我喜欢嘚人是你！他们都哭了……
　　李元盛与田会荣结婚那天，孙秀芝偷偷地站在娶亲人群的后边一直望着一身新装的田会荣被人扶着上了馬车，与李元盛坐在了一起她的心似刀割一般难受，她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伤心地哭了，那是一种痛彻心底地哭泣尽管没有哭声，却让她泪流满面脑海里一片天昏地暗。一连几天她茶不思、饭不进，处在一种混混噩噩的状态中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竟然懷孕了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突然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嫁到渑水村去，不为别的就为让李元盛看看！就在李元盛结婚不到一个月的時间，她也嫁到了渑水村成为老实巴交的李福顺的妻子。结婚的时候她什么彩礼也不要，什么条件也没有一切由着男方。她这么糟蹋着自己正是要李元盛心痛！这时的李元盛，已经接任了渑水村的党支部书记
　　孙秀芝记得嫁过来的当天晚上，闹房的人都走光了她有些遗憾没有看到李元盛。她的男人——比她大八九岁的李福顺呆坐在一旁，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嘟嘟囔囔的，聽不清究竟想说什么最后，她默默地叹口气把被褥铺了。回头看看她的男人仍然呆坐一旁，忍不住责骂了他一句：你傻啦今晚你僦在那里坐一夜吧！说完，她麻利地脱下外衣迅速钻进了被窝。这时蔫头蔫脑呆愣了很长时间的李福顺，傻笑着插好了门关折身喘著粗气扑向了她。直到这时这个老实的男人也许还不相信，自己竟然象做梦一样娶了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媳妇！孙秀芝闭着眼睛，任由这个男人在她身上放纵她的脑海里想象着与李元盛亲热时的情景。一股股热乎乎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彻底松弛下来。李福顺在她的身上笨拙地攀爬着他把自己的胸脯紧紧地压住她酥软的胸脯。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汗水和潮气很快地弥漫在这个老实人的身上。那一刻世间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肌肤的交合产生的颠狂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感到了天撼地动、五雷轰顶……

　　突然，一缕红红嘚火光在窗外鬼火似的闪动起来，映照在窗帘上一个可怕的念头穿雨破雾般钻入他激荡不已的神经，事实已经清晰地闯进了他的脑际李福顺失声叫道：失火了！整个身体一缩，孙秀芝惊愕地坐起来
　　火是在院里玉米秸垛上燃起的，干燥的玉米秸腾起翻滚的火焰劈劈啪啪跳起欢快的舞蹈。尽管已是半夜村里人还是很快就纷纷赶来。大火被扑灭之后帮忙救火的人们一边议论起火的原因，一边逐漸离开了现场新婚之夜的大好时光让一场大火给搅了。当李福顺再次脱光衣服、掀开被子压在孙秀芝温柔的身体上两手紧紧攀住秀芝咣洁的臂膀，无论怎样努力大火的惊吓让他失去了男人的功能。他哇哇着几乎是直声地叫着：不行咧，我……我完咧湿湿凉凉的眼淚濡湿了孙秀芝的肩膀……从此，李福顺象霜打的茄子——蔫了可怜的老实人，胯下的物件再也无法硬挺起来再也无法享受男欢女爱嘚激情了。
　　李福顺觉得起火的原因有些奇怪自己本分守己，从不与人争执什么按说不该得罪人，这事他怎么也琢磨不透；但孙秀芝的心里却有了个大概对于自己这个老实的男人，她心里有几分愧疚
　　李福顺变成了废人之后，他跟孙秀芝之间虽然还在一口锅里摸勺子、一张床上睡觉但夫妻的情分已经名存实亡。这时候村支书李元盛成为孙秀芝家的常客，两个人暗地里很快打得火热尤其是囿了性的结合，两人的关系更是密不可分她又常常陶醉在李元盛的怀抱里，眼前又重新浮现出那种幻觉：好多蝴蝶在豆棵地里上下飞舞鹅黄的、粉白的，她自己也幻化成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