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太拥挤,…华丽的表情,…华丽的…故乡什么的…女生唱的慢节奏。民谣吉他节奏有一点。在火车上铁路之声听到

[原创]别动,那是我的女人(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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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别动,那是我的女人(全篇)
指间不断涌出的血液在纯白色的 T 恤上绽放出妖艳的花朵,美丽的让人眩晕。
我浑身燥热,嗓子很干,想喝点水。然而所有的力量早就逃离了躯体,魂魄正逐渐在小小的阁楼里氤氲弥漫。
我想我用不着太过难受,只要再忍耐一会儿昏厥就会带我远离干渴。于是我放开了紧捂着伤口的手,任凭意识随血液汩汩流失。
咯噔,咯噔……小阁楼的木梯响了起来。一,二,三,四,五……本来是应该响十四下的,因为小阁楼的木梯是十四阶。而我在响过第九声的时候失去了知觉。
梦开始用缠绵一针一针地缝合了伤口的疼痛。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一只纤细的手很温柔很仔细地梳理着我的头发,而后有水滴在我干渴的唇间划过,留下淡淡的咸。
我想,是她来了。
☆ ☆ ☆ ☆ ☆
我来的时候,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张罩着蓝色蜡染床单的小床上,熟睡一般的安详。
他胸前是一片狰狞的鲜红,并且还在白色的 T 恤上慢慢扩大。他手臂像是拧不紧的自来水龙头,血液正一滴滴的顺着指间落在地板上。
阁楼里响起的尖叫,我想那是我的声音。他现在连呼吸都是很艰难的,更别提什么叫喊了。
可是,我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他了。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地上的血液让我滑倒了,我扭伤了左手的手腕,锥心的疼痛反而让我的头脑清醒。现在我得找个什么东西敷住他的伤口,如果血液再这样流下去的话,那么阴间又会多了一个枉死的冤魂。
我在卫生间里找到一条毛巾按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打了急救电话。我不停地拍打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他说话。我让他不要睡,这一睡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什么别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流了泪,我只记得急救人员赶来抬走他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小阁楼里浓重的血腥味对我胃的翻搅,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 ☆ ☆ ☆ ☆
我在小译离开的第 208 天遇到了她。
我坐在街边的长椅喝可乐,她从路的对面走过来,步履轻盈。指间夹着一根细而长的女仕香烟。那场景极像三年前在大学校园里的某一天。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右手拇指上也有一道小小的伤疤。
手中的道具同样是香烟和可乐。所不同的是,她手中的是香烟我手中的是可乐,而三年前我手中的是香烟小译手中的是可乐。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时间的倒流,这只不过是一个非常巧非常巧的巧合而已。巧到不只是她们容貌的酷似,就连右手拇指上疤痕的形状都有几分相象。
我希望自己活在某个故事片里,录影机在做回放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只使得男女主人公手中的道具发生了互换,而情依旧、景依旧、人也依旧。
这个故事则是一个缠绵美满的爱情故事,像许多童话故事的结尾写的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 ☆ ☆ ☆
如果在街上有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抓住你的手,并用一个你从来未听过的名字称呼你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我猜想,会有百分之七十的女人头脑中会马上浮现我两个字——色狼;有百分之二十的女人会以为遇到了神经病;有百分之十的女人会认为那人只是认错人了。你若是信不过我的猜测,完全可以亲自去街上试试看。我绝对可以保证,你遭痛骂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因为你遇到的是前两种女人,如果你有幸遇到了后一种女人那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在三分之一秒以后,你将会遭到一记白眼。
我没有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任凭他握紧我的手。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想,我自己的眼神算不得是白眼,但那目光是冰冷的。我已经记不得用这样的目光杀死过多少男人的勇气。而今天我第一次对它的杀伤力提出了质疑,只因为他的眼睛太过深邃,像是两口幽怨的古井,一下子吸去了我的三魂七魄。
这个男人前生是个巫师,我这样想。
小译,他又这样的叫了一声。我木然地楞在原地,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心神。我感觉到了他手的颤抖,很剧烈。然后,我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那是很痛苦的一种表情,好像被一根皮鞭狠狠抽打着一样。那神情忽然让我觉得心里很难过。
他放开了手,跟我说对不起认错人了。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瞳孔在急剧地收缩,而且变成一种迷幻般的蓝色。
指间猛地一疼,是烟蒂烫到了手指。
你怎么在这儿啊,我都找你半天了,我说。他显然是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认错人了?他问。我说没有,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说不是,我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什么意思啊,说好在“欧瑞芝”见的,你却自己跑到这里,还说这种话,想分手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假装发火。
他有些不知所措。我觉得他和我所接触的男人们不同,他很腼腆,拘谨得像个孩子。
算了,原谅你了,我们回家吧。我拉起他的手,他的手不再颤抖了,很稳,只是还很凉。
☆ ☆ ☆ ☆ ☆
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牵手,而且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般亲密。
虽然我知道她不可能会是小译,无论她们长得怎样惊人的相似。可是我就是放不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想我可以和她这样一辈子地走下去。
直到华灯初上,她才停下来,而我还深陷在幻想的幸福中不能自拔。
我问她怎么不走了。她说,我忘了回家的路。我说,你总是这样健忘,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呀?我看见她眼中有火一样的东西骤燃即逝,然后换上的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她从我的手中抽出她的手,打开她的小手提包翻找着什么,我在她忙乱的举动中看出她内心的波动。我问她找什么,她不回答我。从包里找出一盒烟,抽出一支衔在嘴里接着又在包里翻腾起来,我知道她现在在找打火机。
我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给她点燃了烟,她问我要不要来一支,我说不,我戒了。戒烟了还带打火机干嘛,她问。一个朋友送的,一直带在身边的,习惯了,我说。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抬头对我说,回去吧你,我也该走了。我说,你去哪儿,不是说好一起回家的吗?她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回什么家呀,回谁的家呀,没事吧你,你谁啊你?
小译,我……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知道吗,你泡妞的方法很土,她说。然后就转身鬼魅一般地走掉,我站在那里看着路灯拖长她的影子。
☆ ☆ ☆ ☆ ☆
手就这样被这个男人握住,感觉很舒服,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温顺。其实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握着手,对我来说就像是小便一样平常,那不算什么。可是……这个男人还真他妈邪门,他能激活我死去的神经。
如果回去和姐妹们说我在大街上捡到一个让我有性冲动的男人,她们一定会说我发浪发过头了吧,哈哈哈……我真的可以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我早就不在乎了。只是我找不到一个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身边的这个男人,词汇突然间变得贫乏的我只能说他很特别,究竟是哪儿特别我也说不上来。突然间我觉得很好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这很危险,绝对的!
娟姐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去,她恨不得在我的腰上拴上一根绳子来由她掌握,这样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是在她的视线之内。在没有吸干我最后一滴血之前她是不打算放过我的,我知道她每次对我扬起笑脸的时候,心里在诅咒我早点死掉,我也一样。
我关掉手机。偶尔玩一下失踪让她着急一点也挺有意思的,只是想想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没有我她绝对玩不转。
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心情,我自己都记不得了。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可是想到自己只是某个人的影子,心里总是有些别扭,那个叫小译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吧,她真是个幸运儿!可他为什么一直这样叫我呢,看他的样子不像一个乱来的人,就算是一个再怎么乱来的人,都不敢光天化日当街去抓陌生女人的手吧,真是荒唐。可是最荒唐的人应该是我,就这样被他拉着手从下午一直走到了晚上,回那个所谓的“我们的家”,他称我作小译,而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夜来得措不急防。又是开工的时间了,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我必须回去了,回到我的世界里去。
☆ ☆ ☆ ☆ ☆
她就这样离开了我,我还来不及问她叫什么,住哪里。直觉告诉我,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甚至觉得在她的身体里面包裹着小译的灵魂,那缕魂魄始终无法舍我而去,独自堕入万劫轮回。
是夜了,小译,天堂的秋夜也会很冷吗?
我在大学的校园里认识的小译,那年我大三。
我是学建筑的。不知道是谁最早说的,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我觉得那纯粹是扯淡,建筑就是建筑,音乐就是音乐,为什么偏要生拉硬套地把两个不相关的东西扯到一起? 说起建筑我还真像是个门外汉,虽然我学了三年,但是要说是音乐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我在学校里组织了一个乐队,叫纸箱子,有好几首校园歌曲都是我创作并在学校里广为传唱。
我并不是在显示我在音乐方面多么的有才华,我只是想做我喜欢做的事,而我不喜欢的事情我让它通通滚到一边去。又是结构力学,教这门课的是一个肥胖的上海女人,我总是在她的课上溜走,只因为我不喜欢这胖女人说话的语调。有好几次我都是在她的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在她的眼皮底下走掉,这让她很难堪,她曾不只一次地对我的同学和其他老师说我是一个狂妄的年轻人。我几乎所以的专业课都不怎么样,只是结构力学逢考必定是优异,不为别的,只想让那个胖女人别总是对别人太早地下定论。
我照例没上结构力学,也没有去音乐系的教室凑热闹。浓浓的雾让人觉得像有团棉花塞在胸口,心里软软的。我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借着雾气的掩盖抽烟,这样就不容易让人发觉我如此公然地违反校纪,虽然我对不得在学校的范围内抽烟这条规定嗤之以鼻。
小译就是这样从浓雾中走来,走进了我的视线也走进了我的生命。
同学,你知道第二阅览室吗?小译穿着一件白色的长风衣远远地走近,像是驾着云雾飘过来的一样。就在第一阅览室的左边,我回答。那第一阅览室在哪儿,她又问。就在第二阅览室的右边,我说着并忍不住因为自己这么有创意的回答笑了。哦,谢谢,她不气不恼地向我道谢。哎,你是哪个学校的,我冲着她的背影问道。她回过身对我说,就是这个学校的呀,我是大一刚入学的新生,我去过第二阅览室的,真的。她一脸的窘态,最后一句的补充也像是想要辩解她不是个路盲,但却恰恰让我认定了这一点——她就是个路盲。绕过前面的教学楼直走,到体育馆再向右转,最前面的那座平房就是第一阅览室。我知道了,第二阅览室就在第一阅览室的左边,她抢先说到。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不容分说从我指间把烟抢过去扔在地上,并把她手中的可乐塞在我手里,对我说吸烟有害健康,喝可乐吧。
☆ ☆ ☆ ☆ ☆
谢康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击着我的身体,当他痉挛的那一刻呢喃着我爱你的时候,我的泪还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男人啊都是那么的狂妄,当他将要远离你身体的时候,却让你觉得他给了你爱情,你应该对他的伟大感激涕凌,于是心里动了想让他留下的念头时候,连你自己都觉得你是个贪婪而庸俗的女人。
终于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我把第一次给了这个我爱了多年的男人。虽然整个过程对我来说是麻木的,但我还是尽量放松身体去迎合他的节奏,我能在他的表情里看出陶醉和满足。我想他绝对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熟练的动作和他不断地对我身体敏感部位的刺激,都让我觉得他是个老手。我任凭他将我一次又一次地带到幻境,我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渴望,我想我愿意这样死在他的身下,如果他让我这么做的话。
地板上满是卫生纸团,证明着床上的这对男女是怎样的疯狂。我突然间觉得我们就像是被花圈包围着的两俱尸体,这让我感觉恶心,虽然我为了身边这个将要离我而去到澳大利亚留学的男人痛不欲生,但我不会为他去死,即使我在他给我快感的那一瞬间这样的想过。于是我赤裸裸地走下床去收拾掉了那些卫生纸团,粘稠的液体沾了我满手,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这液体似乎在腐蚀着我的身体和精神,让我不自觉地在灵魂深处谴责自己堕落为一个肮脏的女人。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的开关,在微热的水中不断地洗刷自己的躯体。泪又一次泛滥成灾。
我裹着一块巨大的浴巾走回卧室的时候,谢康正倚在床头抽烟。我在他身边躺下,顺手拿过他嘴边的烟狠狠地吸一口在肺里,顿时一阵眩晕的感觉在大脑中曼延开,自那以后我喜欢上了抽烟。
☆ ☆ ☆ ☆ ☆
小译成了我的女朋友,确切地说是成了我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她好像并不在意在我的身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女性朋友,她只是傻傻地爱着我,这我看得出来,就凭我在胭脂堆里打滚了十几年的经验。我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我的初恋是在小学以前,在这一点上我保证我绝对诚实。
小译不同于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孩子,她总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去思考问题,在她看来所有的事只存在类似这样的结果:是或不是、可以或不可以、爱或不爱……说得好听这是单纯,说得不好听这就叫幼稚。我想我渐渐地爱上了小译,因为她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让我觉得保护她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恋爱了,这次是真的!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死心塌地去爱一个女人,原来还真的存在所谓的姻缘和注定。当我向我的那些女朋友宣布从此和她们划清界限,只爱小译一个人的时候,我没有从她们的表情里看到悲伤,这对我来说多少有些失望,原来我也只不过是她们对外炫耀的工具,让其他人羡慕她们吊到了一个如此有型的凯子。让一个人甘心情愿地去承认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一只绣花枕头,那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我现在承认了,甘心情愿地承认了,我只不过是一只绣花枕头,如此而已。我也就是一个平凡的人,像很多平凡的人一样的平凡人,虽然有着一副英俊的外表,还做过几首咿咿呀呀的还算好听的校园民谣,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依旧是平凡的。从云端呆的久了一下子跌到平地,那之间的落差足以让一个人迷茫一段日子,庆幸的是落到地面的平实,特别是抛开虚幻拥抱真爱的感觉,都让我欣喜万分。
感谢上天赐小译给我。
我剪去了齐肩的长发,并重又染回了黑色。
☆ ☆ ☆ ☆ ☆
我再一次地缠绕上了谢康,我想我可以无休止地做下去,但是他不行,就算他在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偷地在他的那个东西上涂抹了什么神油。我从心底里感到了悲凉,这就是我那么深爱过的男人啊,我给了他我的第一次(虽然我知道我们将要分离,而且可能是永远的分离),他却用对待****的那些龌龊手段来对待我。那好,我今天就用我的身体来挑战你的药物,看看它到底有多神奇。
他再一次将精液注入我的子宫,然后就伏在我的身上不动了,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我推开他,扯了一大块卫生纸擦干净了身体,然后扔给了他。看到他疲惫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我忽然想起了一篇在某个杂志上读到的文章,说是男人每一次做爱的运动量相当于扛一袋五十斤的大米上六层楼。要是按这么算的话,谢康已经楼上楼下地跑了好几个来回了,如果有一天这个搞企划的白领失了业,也可以做一个很不错的力工。
激光唱碟机里还在反复播放着我喜欢的蓝调音乐,窗外月色温柔,谢康送我的玫瑰在水晶花瓶中怒放着,诱人的红色娇艳欲滴。我轻抚他柔软的略带卷曲的头发,月光里他的脸精致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揽过我的肩头对我微笑,那一刻,所有的柔情就在心里毒药般地扩散开,我想我已经病入膏肓!
一定要去吗?我恨我自己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一句,我承认了我其实并不洒脱。谢康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们都沉默着,结局早已注定。我知道是我自己傻,从开始到最后他都没给过我任何的承诺,他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知道实现不了的承诺就是谎言。而我偏偏就是想要他给我一个永远的承诺,就算是谎言也好。当一个男人吝啬到连一句谎言都不肯对你说的时候,再笨的女人也回会幡然悔悟从自己制造的爱情幻象中挣脱出来了吧。
什么时候走,我问他。下个星期,他说着,眼中满是憧憬,仿佛那该死的澳大利亚就是天堂一样。送你一件礼物吧,留个纪念,我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双毛线织的手套,这是我亲手织给他的,我跟对门的张阿姨学习了很长时间。他看了看手套上面一对起舞的蝴蝶,显得有些不屑一顾,澳大利亚是个温暖的国度,我想是用不上它了,他说着试都不试就放在一边。爱要不要,温暖也是你温暖,寒冷也是你寒冷,从此再也不关我什么事了,我心里想着。苗苗,我还真想要一样东西,他说。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只要是你喜欢的。我给了他那么多,还是什么舍不得的呢。
谢康你个狗娘养的,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咒骂着。
他居然用剪刀把床单上我的初夜血剪了去。我知道他又多了一件炫耀的道具。望着被剪破的床单,我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一样。
☆ ☆ ☆ ☆ ☆
我毕业了,不管是怎样的恋恋不舍,我还是要卷起铺盖从学校滚蛋。
我们的那个“纸箱子”乐队不得不解散,组建之初我们都信誓旦旦地要为了我们的乐队、我们的理想永远在一起。真的是年少轻狂,总是轻易地许诺,几乎一切诺言的有效期限都是永远。永远啊,对谁来说都太过遥远,远得好像没有尽头。鼓手高力考公务员,进了财政局;贝司手小亮回了海南,他老子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婚事只等他回去完婚,他未来的老婆是他仅见过一面的他老子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女儿(不敢想象时到今日还有包办婚姻,我同情他);吉他手河马比我们低一届还要再读一年;而我找了一个酒吧唱歌,一晚上三十块钱从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我想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能没有音乐。
小译在周末会到我租的房子来陪我。她经常给我买好多吃的东西,怕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会饿,却从不买烟给我,她说不喜欢我抽烟的样子。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神秘兮兮地翻看我的口袋,其实我早就习惯在她来之前把烟都藏到其他地方。
我从不留小译在我这里过夜,虽然她有几次暗示过她想要留下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恐惧跨越那道屏障。我不觉得我是个保守的男人,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了第一次的性经验,那女的是我爸给我请的家庭教师,她比我大五岁是大二的学生,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我是被她诱奸了的。那天在我爸的书房里,她突然让我猜她的双眼皮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做的,可能是观察的距离太近的原因吧,后来不知怎么我的嘴就贴上了她的嘴,再后来……我现在都已经忘了她的名字,只记得她很喜欢穿一件淡紫色的裙子,我也很喜欢她穿那件裙子,感觉很飘逸。而对于小译,她在我心里像天使一样纯洁,总觉得占有了她的身体,就是玷污了她的灵魂。
该来的始终要来的,逃也逃不掉。那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小译特地提前几天从武汉赶回学校,就是为了和我一起过这个洋鬼子发明的节日。我问她想要我送她什么,她坚持要那种买不到的礼物,其实她知道我在酒吧唱歌的收入不多日子总是过得很拮据,她不想让我破费。于是我在情人节的前一天写了一首歌送给她,歌的名字叫做《我真的爱你》,真是鬼使神差,本来是想做一首缠绵的情歌,可是不知道怎么竟写了那么哀怨的曲调,还填了这样的一段词:
不可以 再这样继续下去
虽然 痛苦表面是美丽
不可以 再这样纠缠下去
你说 这样伤了我也伤了你自己
那冥冥中上天注定 让我遇见你一失去你
难道真的不可以 让我今生拥有你
或许 是我 不懂得疼你
你的脸上 总有淡淡的忧郁
不再把心事说给我听 学会
隐藏自己的秘密
你走的夜里 下起了雨
忍心不肯给我留下一点的消息
望着你渐渐 没入雨中的背影
我终于有勇气 喊出一句
我真的爱你。
小译送给我一个她亲手做的像框,里面有我们两个的合影,相片中她笑得像冬日午后的阳光,让人感觉暖暖的。我注意到她右手的拇指缠着OK邦,我问她怎么弄的,她只是淡淡的笑。是为了给我做礼物弄伤的,对不对,我急了,催问着她。只是不小心划到了手,人家都说左撇子都是很聪明的,可是我偏偏就是那么笨,你后悔要我了,是不是,小译皱起小巧的鼻子问我。才不会,我要你,我只要你,我对她保证。她的笑容里面装满了心满意足。花言巧语,她说,送我的礼物呢,她伸出手掌。于是我拿过吉他唱那首我为她写的歌,一曲终了,我看到有泪在她的眼中含着。这让我的心一阵刺痛,去拥她在我的怀里,她的眼泪在我的胸口决了堤,而她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音。啊~~!屋子里传出我的惨叫!我真不敢相信这个小女人竟用尽她浑身的力气,把她那可爱的小牙齿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肩头。
你是个坏人,你唱这首歌惹我哭,我才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就算是喝过了奈何桥的孟婆汤我都会凭着我在你肩头留下的记号找到你,下辈子你都跑不掉,小译的脸上挂着泪珠发狠地说。我才不跑,我为什么要跑,我要和你在一起,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我想着却没说出来,我是个不善表达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小译流泪。
那一夜,我拥着小译入睡,那是我这辈子最旖旎的一夜。
都说红颜祸水,可我没想到男人有英俊的外表也会惹祸上身。我更没有想到我这次惹下了一个天大的祸。
我所在的酒吧在城市的角落中,像个丑陋的女子痴情地等着她的心上人。酒吧里的一切陈设都很普通,甚至显得有些不入流,可是每天的生意都很不错,只因为老板是一个很有风韵并且特别会交际的女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她魅力所吸引,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很强的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围绕在她的周围。她好像和每个客人都很熟悉,就如同他们都是她的家人一样,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手段,但是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她厌烦和做作。
老板叫田咪,酒吧里从上到下都叫她咪咪姐,很多客人都直接叫她咪咪或者甜甜或者甜蜜,不管怎样叫她都会微笑着答应。只有我叫她田姐,因为我不习惯叫她咪咪姐,这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乳房。在大学的时候我们都称那些大乳房的女生为“海咪咪”。海自然是大、辽阔的意思,我不知道在新华字典里有没有这样的解释。
有一天我要下班的时候,田姐给我介绍认识了一个十九岁的富家女,祸端就是从那天埋下的。
☆ ☆ ☆ ☆ ☆
我辞去了那份收入不菲的美术编辑的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并且关掉了所有的通讯工具,如同凤凰涅磐一般。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顿悟!我伤心、我难过、我不快乐,是因为我的灵魂被束缚,我不要这样,我要寻找快乐,我要解脱我的灵魂,于是找到了一个直截了当的做法,那就是出卖肉体。我有这样的念头只因为那句话“越堕落越快乐”,对也好,错也罢,我都要去试试,我不想去纠缠灵与肉的辨证,我只想放纵,只想飞升。
娟姐是月亮城的老鸨,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教训她手底下的两个小姐,她们私自接了几个客人没有给娟姐抽成,按规矩小姐在这每接一个客,娟姐都要从中抽三成。讨吃货,卖逼都不守规矩,给了那两个小姐一人一个大耳光让她们滚蛋后,娟姐还在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娟姐的目光非常毒,就像是某种带刺的植物在我肌肤里生长,让我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从提包里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放松,装作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风月场中的老手。叫什么呀,她问我。苗苗。我问你真名叫什么,她显然不相信这就是我真实的名字。康谢,我回答着,心里有拔腿逃走的冲动。我从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让这个鸡头误认为是我出来做****的化名,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我奶奶为我起的这个名字。我更没有想到,当我脱口而出说出康谢两个字的时候,心会隐隐地疼起来,原来谢康这个男人竟能鬼一样地寄生在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娟姐猫一样地舔了舔嘴唇说,生活就像是游戏,想怎么玩都可以,不过,每种游戏都有它的游戏规则,触犯了游戏的规则你就GAME OVER,你明白了吗?我知道,娟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显然很满意我的回答,我要出去的时候她顺势在我胸口摸了一把,然后嘎嘎地笑着说,呦,身材还真不错。
那天我接了入行的第一个客人,是个留学的美国白人学生,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我居然能用流利的英语和他聊NASDAQ的行情,这没什么了不起,我在大学里主修国际金融。
这美国佬在床上可不像刚才聊天时那样彬彬有礼,他有大得吓人的器官和超长的耐力,带着我在痛和快感里飞翔。
☆ ☆ ☆ ☆ ☆
沙娜每天都来酒吧捧我的场,她就是那个田姐介绍给我认识的十九岁的富家小姐。每次她都会让她身边保镖一样的男人送一束花给我,这让我不禁联想到电视剧里旧上海时代黑帮老大都是这样去捧他们心仪的歌女或戏子。沙娜有很漂亮的外表,看起来不像是纯正的中国人,倒像是混血儿,她很少和我说话,每次她都会要我在下班的时候陪她坐一会,我喝可乐(这是和小译在一起久了养成的习惯),而她通常都会要一种叫“卡布托”的酒精度很高的饮料,那是一种能让人的味觉瞬间麻痹的可怕东西,但是她喜欢。
我们都不说话自顾自地喝着东西,看周围那些关系暧昧的男男女女,有时候我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没有原因。她对我有意思,这毫无疑问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不认为她只是喜欢我的歌而每天夜里来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可是她偏偏一点表示也没有,这让我找不到机会拒绝。
有一次,田姐问我和沙娜发展的怎么样了,我说,没什么怎么样的,她每天都来,我们在一起喝点东西坐一会,然后我下班她回家。田姐就用手指点着我的脑袋嗔道,你小子是木头啊,她的意思你能不明白呀,告诉你,她老爸可是响当当的房地产业的巨头,money多得数不清,好好把握。你怎么认识她的,我问。我和她妈是一个头磕到地下的姐妹,哎,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我命苦作不了阔太太……我可要警告你,千万别惹她不高兴,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她老爸在做房地产之前是黑道里的风云人物,你别看她小小年纪,她十四岁的时候就和她老爸在社会上混了,是少年管教所里的常客。
我去一边做事,远远地听到DJ小米和田姐的对话。他好像在责怪田姐没把沙娜介绍给他,田姐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笑话,沙娜能看得上你吗,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过……你虽然不是很帅,可你是最棒的,呵呵,下班别忘了到我那,哄得我开心照样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米有很漂亮的五官,只是长在脸上的结构比例不是很协调,眼睛长的太靠上了一点,眼高于顶这四个字放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他也早就发现自己的这个缺陷,所以总是戴一副很时尚的黑色墨镜用来掩饰,即使在酒吧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不例外。
小米,垮掉一代的典型代表,前卫的造型、堕落的灵魂、糜烂的生活,主业DJ副业男妓,或者主业男妓副业DJ。
☆ ☆ ☆ ☆ ☆
不出一年我已经成了月亮城的头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要点我,但是我很少出台,顶多陪客人们喝喝酒唱唱歌,我现在几乎分泌不出爱液,每次做都要涂润滑剂否则会疼得受不了。我不出台娟姐也不多说什么,因为就算是这样她从我身上抽的钱都比从其他小姐那多出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喝酒唱歌我都有权利选择做还是不做。只有一个男人来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接的,大家都叫他强哥,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他总的和很多人一起来,那些人对他必恭必敬的,他每次来都会点我,出手阔绰,却从不要求我陪他上床,他对我做出的最亲密的举动仅限于小鸡吃米似的在我的脸蛋上啄一啄。
面对我苗苗能坐怀不乱的人目前只有强哥一个,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他能要我为他做点什么。
我居然接到谢康从澳大利亚的电话,天晓得他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电话号码的。他的声音飘渺而柔软,以那种惯用的懒散语调问我过的好不好。我说挺好的。然后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我描述起澳大利亚的风土人情,他很有演讲的天赋,他说话时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曾让我迷恋,而现在我却在想象他在一个怎样的场景以怎样的心境怀着怎样的目的来和我通话,揣摩男人的心理对我从事的这个行当来说是一门必修课程,这很重要。他在电话的那一端独自唠叨了四十五分钟,最后他没心没肺地说,苗苗我想你。我笑。是吗,谢谢你还想着我,我现在是月亮城最红的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来找我,我给你打八折,说完我挂断电话。
从那以后再也没接到过谢康的电话。他像一个小气泡一样在空气中缓缓升腾,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然后在最美丽的那一刻破裂了、消失了。
我独自猜想,越洋电话是很贵的。
☆ ☆ ☆ ☆ ☆
我最近很留意各种渠道的招工信息,我想我应该换一份工作了,为了小译。虽然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工作,至少这不至于让我和音乐脱离,可是我总是觉得沙娜的出现会给小译带来伤害,我要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拿到这个月的工资我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告诉酒吧里任何人,我想我不能让田姐知道,一旦田姐知道了我的去向沙娜也就知道了。
小译的右手拇指留下了一道疤痕,这让我心痛不已。小译的手纤细柔美,是我无数次称赞过的,每次我牵她手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放轻力道,我几乎害怕稍一用力就会将她的手揉碎在我的手中。我曾对她说,这样美丽的手不弹钢琴真是浪费了。她坏坏地笑着说,我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很美,这你是知道的,要是不做人体模特那才是浪费呢。我说你敢,你要是做人体模特那就天下大乱了。为什么,她问。我说,那我就会把那些看到你裸体的人的眼睛都挖下来,把你掐死然后再掐死自己。她笑,你太残忍了吧?一律活该,我说,谁让他们看你呢,不知道非礼勿视吗,你是我的,谁招谁倒霉。
我还是低估了沙娜的能量,她这我离开酒吧的一个星期后就找到了我,当时正是超市快下班的时候,我在盘货。要知道,在这样一个大城市里找一个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她还是找到了我。
她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着实地吃了一惊。嗨,我和她打招呼,并装作泰然自若。
下班之后陪我吃饭吧,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表情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说好,等我十分钟,我忙完就走。
我们去了一家价格昂贵,菜做得却很一般的饭店,环境幽雅可能是这里唯一能让人称赞的地方。她吃的很少,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我低着头不停地把那些味同嚼蜡的食物塞进嘴里,我只有这样,因为我不知道我停下来会面对怎样的情形,我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还是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一样。
桌上已经没有了食物,这让我失去了继续低着头的理由,于是我只有抬起头来,我只有面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camel点上,把烟吹到她的面前,还故意打了个很响的饱嗝,我希望我这样能减少我在她心里的好感,我甚至想让她觉得我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我还是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转过头去看窗外,那个时候正当夜色猖獗。
她伸出手来,轻抚我的面颊,在她的眼中有无尽的温柔。你能跑到哪儿去啊,她轻声问道。
我没跑,我也没有必要去跑,我又不是什么逃犯,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很虚的。
就这么简单吗,她又问。
我说,是,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来我爸的公司上班吧,你是学建筑的正好也有了用武之地,她说着语气平静,就好像她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反驳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学建筑的,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我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愤怒,感觉像是被人偷窥了一样的不自然。
你的全部,她说,我还知道你的女朋友叫唐羽译,现在大三,读新闻专业。
她说这些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突然之间产生了幻听,有刀刃破空的声响,清脆而又遥远,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有刀风在心上掠过,冰冷,刺痛。我端起杯子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残留的一滴酒顺着杯沿缓缓划落,像是红尘中一滴悲伤的眼泪。 我什么时候上班,我问。明天,她微笑着说。那一刻,我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天。
小译,你是我的全部,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着你,如果我的抗争会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那么我只有妥协,你明白的是吗?
☆ ☆ ☆ ☆ ☆
我想我是一个极端的女人,我想我是一个脆弱的女人,我想我是一个敏感的女人,我想我是一个怀旧的女人。
我的脆弱和敏感还有我始终无法摒弃的怀久情结,推我走上了一条极端的路。我在报复视我如弃履的谢康并把我的报复行为延伸到所有男人身上的同时,我也走上了一条近似于毁灭的道路。这一路走来,真的很辛苦。我将灵魂打入炼狱的时候想象不到我所得到的结果并不是重生,而是万劫不复!
或许我将终生活在一个梦魇中无法醒来,在梦里我可以像天使般快乐地活着,我纯洁,我高贵,我优雅,我恬静,我倾国倾城,而当云最白,天最蓝,鸟儿最欢快的时候,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然后我一直沉下去,沉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终结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沉沦。
当娟姐的老公爬上我床的那一刻,也就为我和娟姐真正的决裂埋下了伏笔。
我在闲下来的时候会拿一本我喜欢的书来翻阅,有时候是莎士比亚,有时候是泰戈尔,我喜欢他们的文字,我相信即使我的肉体在地狱而我的灵魂会在天堂。娟姐在这个时候总是露出鄙夷的神色,眼神里满是轻蔑。她在背后经常说我是个高贵的*子(biao zi)。
或许*子这让人痛恨的字眼最终激起了我的愤怒,于是娟姐那个好色的老公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我复仇的工具。其实一直以来娟姐的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她都是知道的,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知道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她只当他是一个孩子,在他玩累的时候就会自己回家。只是这一次,这个孩子怎么样都不肯回家了,因为我这里有他想要的诱人的“糖果”。
当她终于有一天来哀求我放过她老公的时候,我才真的了解她对她的男人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她对他的容忍和放纵是怕他离她而去,她已经年华不再,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天,如果有一天他的男人离开了她,那么她的世界的天也就塌陷下来。我甚至能在她眼角的皱纹里看到悲伤和绝望,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决定放过这对从四川山区走出来的夫妻。
我说,只有你能忍受和这样的男人生活下去,其实我很讨厌你老公,他的脚很臭。娟姐居然笑了,笑得居然很开心。她开心是因为终于从另一个女人手中夺回了她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一个放浪形骸的恶棍。
我心里一阵阵的悲哀。女人都是很傻的。
我对娟姐说,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子(biao zi),但是我很高贵。
我见到沙娜父亲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把硕大的红木转椅上抽着哈瓦那的雪茄,袅袅的烟雾背后我见到的是一张谦和的脸。在我的想象中他应该是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甚至是有条刀疤什么的才和那个曾经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的大哥形象相符。而眼前这个举止斯文衣着得体,年过不惑的男人像是一个文雅的儒商。
他主动过来和我握手,他的手干燥有力。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小伙子不错,一表人才,难怪娜娜经常在我面前念叨你,呵呵,真的很不错。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新款的劳力士,我在曼蒂斯商厦见过的,标价二十三万,这对一个普通的百姓家庭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听说你的歌唱得不错,有没有兴趣发唱片,如果有,我可以帮你,沙娜的父亲说。
不用了,我说,其实唱歌只是我的一种谋生的手段,我从来就没想过在这方面会有怎样的发展,否则我也不会放弃唱歌来您的公司工作了。
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几秒种,然后又问我,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可以把你捧红,要知道这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有的人甚至等了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好的机遇,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
我没说话,但是我用摇头当作是我的回答。
然后他对沙娜笑,他说,娜娜真是好眼力,这小伙子小小年纪就能够拒绝诱惑,不简单啊。然后沙娜也笑,有如三月的春风拂过。
我被安排到了公司的监理部,我并没有实质性的工作,每天都是翻翻报纸看看资料。开始的时候同一科室的人对我的到来不以为然,依旧懒散的像是一部拖沓的歌舞剧。成天撇着一张大嘴的老赵还当着我的面说,真不知道沙总是怎么想的,弄了个毛小子到这来。随着沙娜来监理部次数的逐渐频繁,这些社会老油条都看出了点端倪,于是他们在我眼前好像总有忙不完的活,不断穿梭在我周围,像是一群勤劳的蜜蜂。有一次,我要抽烟的时候老赵赶紧凑上来给我点火,从前不屑的眼神变得很献媚,还说我是年少有为。狗屁,我暗想,全是一些蝇营狗苟的人。
终于有一天,他们无谓的忙碌实在让我心烦意乱,于是我说,我并不是来监视你们工作的,你们不必在意我的存在,可以像我没来之前一样。而他们在将信将疑地停顿了几分钟之后,又变得像愚公一样执着。
而我也依然在监理部过着像少东家一样的生活,来上班的时候早已经有人擦好桌子、沏好茶水,我通常是翻看当天报纸的娱乐版,百无聊赖地等待下班。
☆ ☆ ☆ ☆ ☆
我没想到,当我对娟姐说要离开月亮城的时候,她竟然是极力反对的。后来想想,她是不想轻易地放掉我这棵摇钱树,于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我终于知道了强哥的秘密。
那天一整天心情都很不好,只因为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关于****(ji nv)和神甫的故事。故事的大概意思是这样:一个****(ji nv)和一个神甫是邻居,神甫每天都看见有不同的男人出入****(ji nv)的家,就很鄙视****(ji nv),并在心里想这个女人有多么的肮脏,她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而****(ji nv)每天看到神甫的家里走出那些受了神的指引和神甫的教导从而摆脱了困扰洗净了罪恶的人,她心里都会想神甫是个多么伟大的人啊,他死后一定会升入天堂。不久神甫和****(ji nv)相继死去,神甫的灵魂被打入了地狱,但是****(ji nv)的灵魂却升到天堂,他们都很不解,于是他们去请教神。神说,虽然神甫的工作是很伟大的,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唾弃那些被生活所迫从事皮肉生意的****(ji nv),他的灵魂充满鄙夷和诅咒,所以被打入地狱,而那个****虽然做着被别人所不齿的营生,但是在她的心里却充满了对神的虔诚和景仰,对美好生活有着无限的憧憬和向往,她的灵魂是洁白纯净的,所以被升入天堂。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这个故事之后心里总是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在时空交错之中我把自己想象成了故事中的那个有着纯净心灵的****(ji nv),我在幻想的世界中试图麻醉自己,慢慢缝合心里最隐秘的角落迸裂的伤口,而现实却无情地撕扯着早已千疮百孔的伤痕,一阵阵的剧痛冲遍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然后我听到碎裂的声音,告诉我我将永不超生,我无法分辨那声音是来自我的心还是来自云端的神。
整整一天我的精神都在游离的状态,直到强哥的到来我还没有恢复。强哥很敏感地感觉到了我的落寞,他将我揽进怀中,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然后哭泣。
强哥叫所有的人都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背说,要哭就哭出声来,于是泪水放肆开来。在记忆里我从没像这次那样哭得如此悲伤,就算是谢康的离去都没能让我哭得这样彻底、这样的痛快淋漓,而起因只为了一个故事。我想我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强哥开始吻我,他的唇像是一个美丽的陷阱,温柔得一塌糊涂,软软的有淡淡的烟草和咖啡混合的味道,仿佛是一个甜美的梦,梦里有满眼的罂粟花瓣翩迁飞舞,妖娆而诡异。这是他第一次亲吻我的唇,就让我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依赖的感觉。有人说,男人可以用一个吻征服女人,我想这是真的。
我不断热烈地回应着,并开始用手探索强哥的身体,他因为紧张全身的肌肉绷得很紧,空气里顿时弥漫起暧昧的味道,我的眼光一点一点地迷离起来,子宫里有热流涌动并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荡漾开。他阻止了我慢慢下滑并快要到达的手,我固执地加大了力道,一边吻他的耳垂一边呢喃着,强哥要我,强哥要我……
最后我终于知道强哥的秘密,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是说都是致命的,我开始后悔自己如此固执。强哥告诉我他有先天性功能障碍,他辗转去了很多城市医治都是无功而返,据说目前的技术水平对他的状况是束手无策的。强哥说这些的时候很努力地让自己语调平缓、表情从容,而我还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漆黑的绝望。
然后他把我揽进怀里,他说,对不起苗苗,对不起。他的声音哽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像鱼一样不停地亲吻他的眼泪。
☆ ☆ ☆ ☆ ☆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失去小译。
我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相信了上帝的存在,就在他把小译从我的身边带走的时候。
沙娜不再满足每天都和我出双入对,有一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她突然给我扔过来一把钥匙,她说,我在皇朝那有一套公寓,你收拾一下这两天就搬来住吧。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没有答应。我说,不用,我住的挺好的,没必要搬家。
有什么好的,你究竟是舍不得你那狗窝似的出租屋还是舍不得每个星期去和你温存一次的唐羽译呀?
这和你没关系,我又没有卖给你,不必什么都听你的吧,也用不着你来安排我的生活。她一再刺探我的隐私最终还是激怒了我。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搬过去了?
你想好了?
我希望你考虑到拒绝我的后果。
你想怎么样都冲着我来,我警告你别去伤害小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小译,那不是我做事的风格。但是你已经超出了我的忍耐限度,所以你要付出代价。
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居然暗暗地高兴起来,小译你会没事的。我知道沙娜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说不会为难小译那她就一定不会,至于她要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就随她吧。
我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断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几乎刺破肺部,我知道那些人都是沙娜找来的。醒来的时候躺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小译在床边守了我两天两夜,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憔悴,我真的觉得心如刀割。
我没想到居然是沙娜把我送到医院然后通知小译的,傻乎乎的小译成天念叨着等我好起来一定要去谢谢她。我一下子迷惑起来,沙娜这个女人会在你的心口上狠狠地割下一刀,然后会用很温柔的手法为你缝合伤口,我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或许是个最接近天使的恶魔吧。
我叫小译别这样学校和医院两头跑,眼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心里真的很不舍。她却固执地一再坚持,还说如果不看牢怕我会被漂亮的小护士拐跑。这傻丫头怎么会知道,她已经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就算再怎样漂亮的小护士也及不上她在我心目中的万分之一啊。
窗外明亮的天上开满了纯净的云朵,一朵一朵的就像是雪白的忧伤。我偷偷地从枕头下面掏出香烟,一边抽着一边心虚地听着走廊里面的动静,生怕被护士或是小译发现,这是我费尽唇舌才逼迫来看我的高力留下的半盒烟。
夜倏忽而来,沉重的夜幕压迫着我的眼睑,太晚了小译今天是不会来了吧。小译你知道吗整整一天没看到你,好想你呢。
☆ ☆ ☆ ☆ ☆
我想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就是要不为人所知的,而现在我知道了强哥的秘密,我就该做些什么来承担吧。这关乎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几千年的传统意识根深蒂固,一个男人没有性能力是要遭人鄙视的,那真的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虽然这并不是这个男人的错也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自从我知道了强哥的秘密之后我就不再出台了,只偶尔陪相熟的客人喝酒聊天,我把自己当作是强哥的女人,我只是他一个人的。我想我也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推出这个是非纷扰的圈子了。姐妹们都很羡慕我,说我终于找到了一好码头能上岸了,我只是笑笑。其实很多事都是那样的不尽人意,老天给了你一根绳子,还慈眉善目地对你说,爬上来吧上面就是天堂,在那里有你所有想要的东西,于是你很努力很努力地向上爬,那路途中有狂风有暴雨有雷鸣有闪电,当你在最接近天堂的时候,甚至是在你能够看到有天使在头顶飞翔的时候,老天爷却又拿着把明晃晃的剪刀跑过来,一边剪断绳子一边说,傻瓜我骗你的,还是一样的慈眉善目,于是你一下子跌到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那一刻你的手里依然紧握着那把天堂里面的云朵。
强哥对我很好,他除了不能给我性,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完美的男人。而性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把匕首,我用它伤害别人也用来伤害我自己,如果抛开了,我想我也许可以解脱。强哥每晚都来看我,那成了我一天中最盼望的时刻,我总是把自己打扮漂亮,等待夜幕低垂。
☆ ☆ ☆ ☆ ☆
还记得有一次小译问我,你知道天堂是什么颜色吗?
我回答,我当然知道了,天堂是金黄色的,因为天堂是用无数串的香蕉搭建的。
小译笑,胡说吧你,你这只大猴子就知道香蕉。
呵呵,对啊,那就是我的天堂,那你说天堂是什么颜色的,我问她。
天堂啊,是蓝色的。
为什么呀,你也是在胡说吧?
我才没有胡说呢,那是深沉的蓝,宽广的蓝,是忧郁的蓝,是宁静的蓝,这就是天堂的颜色,像是你的性格,而你就是我的天堂。
小译,你现在就在天堂上了,你告诉我,天堂真的是蓝色的吗?
我受伤住院的日子,小译每天都来看我的,而那天一整天她都没来,我只觉得心绪不宁,就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小屁孩儿说的那样,“像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焦躁不安地守侯着画中人的出现”。原来,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不是瞎扯,这句话实实在在地验证在我的身上。
我带着焦虑的绵长的思念昏昏沉沉地睡去,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醒来后的日子里,竟会彻底地失去了小译的身影。噩耗是河马带来的,他告诉我那天小译照例来医院看我的,就在路上,一辆超重逃避追截的卡车疯狂地碾过了小译的身体,警察在她血肉迷糊的身上找到了她的学生证,她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保温杯,那里面是她为我煲的排骨汤。
小译,你就这样走了,留我一个人面对无尽的空虚和寂寞。你难道忘了吗,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也不许我离开你,小译,我从没有离开你的念头,我怎么会舍得离开我最深爱的你,而你却食言了,你就这样的走掉,扔下我一个人在凡世中独自孤单,你怎么狠得下心,你怎么狠得下心呢?小译,如今你我天人两隔,你开心我再不能陪你笑,你难过我再不能陪你哭,再不能凝视你漆黑的瞳孔出神,再不能亲吻你甜美的嘴唇忘魂,再没人在我的背上写字让我猜,再没人在漫长的黑夜中守候我归来,再没人陪你上街的时候耐心地告诉你每条街道的名字和那些标志性建筑物做迷路时候的参考,再没人在你突然想喝可乐的时候顶着大太阳跑去为你买。小译,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不习惯,你呢,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怎么过?小译,我时常仰望天空,我可以感觉到流动的风,我可以看见雪白的云,我总是幻想那个时候你也在微笑着俯视着我,眼波清澈,唇角扬起美丽的弧线,那是我最喜欢的笑容。
来生吧,小译。来生让我们找到彼此,凭你拇指的伤疤和你在我肩头留下的齿痕。有了这些印记我们还会相遇的,对吗小译。我们一定会相遇的,一定会的,如果真的有来生。
☆ ☆ ☆ ☆ ☆
母亲是个相信神鬼轮回的宿命论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她拉去算过命。那算命先生是个身材委琐的小老头子,戴很古怪的眼镜,留着雪白的胡子,他告诉我母亲我面相富贵,常遇贵人能避祸端,衣食无忧旺夫益子,一生行事顺风顺水。母亲高兴得不得了,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皱吧吧的30块钱交给算命先生,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一脸的灿烂笑容。
儿时的这件事一直纠缠在我的记忆当中,并不是对那个算命先生的信口开河耿耿于怀,而是因为当时母亲给那算命先生的30块钱是她答应要给我做一件新上衣用的。一觉醒来,母亲的上衣已经被剪得面目全非,母亲知道那是我做的“好事”,弟弟那时才咿呀学语是不可能完成这样“伟大工程”的,她没说什么,只是用针线把那上衣缝好,放在她陪嫁的大木箱子的最低层,从此再也没见她拿出来过。那一年我6岁。对于承诺的敏感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无论是谁对我许过怎样的诺言我都固执地希望它一定要实现,如果不能兑现我就会心绪难平,我往往会做某件事或明示或暗示地告诉那个许诺的人,请你履行你对我的承诺。后来想想,就是这样偏执近似于变态的敏感操纵了我的人生轨迹,呼啸着带着我的生命驶向一个未知的领域中去。
强哥说过要娶我的,虽然那一晚我们都喝了酒,但是我还是很清醒地记得他说过要娶我的。于是我就像每一个待嫁新娘一样,怀着愉悦的心情憧憬着我的王子早一点骑着他的白马在万众瞩目中把我带走。
而我的等待一天天没有结果,心也随之一天天恢复麻木。本来我不该有这样的幻想的,谁会相信一个在社会上声名显赫的男人会甘愿娶一个小姐做老婆,虽然他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是他说过要娶我的,他说过的呀,如果他做不到又为什么要对我承诺呢?那天晚上强哥照例来看我的,但是我不在月亮城,我已经和两个客人出去,我又一次出台了。
☆ ☆ ☆ ☆ ☆
小译,没有你的日子里每一秒都是难捱的。没有你的身影我的眼睛是空洞的,没有你的气息我的呼吸是苍白的,没有你的声音我的耳朵茫然的,你没有你的吻我的嘴唇是干渴的。我在想你的时候总是仰望天空,幻想着你在云朵上面朝我微笑,明矇善睐,于是我的心会一下子温柔起来,你从不曾离开我的,对吗小译?我知道自己从此以后都要依赖这样的幻觉苟且地活着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有雾的上午,阳光在浓重的雾气里艰难地喘息着,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而你的出现却让我的眼和我的心都明亮起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那时的你是一个十足的小蛮丫头,你居然毫不留情地剥夺了我抽烟的权利,还把味道像中药汤子一样的可乐塞到我手中,你说吸烟有害健康喝可乐吧,从此以后我迷恋上了可乐,在此之前我只喝茶和矿泉水。我一直都在庆幸自己是个喜欢逃课的问题学生,否则我又怎么会在那场雾里面邂逅我最深爱的你。而我从未想到,你是一个拥有无上魔力的女子,你让我的莽撞柔和起来,你让我的桀骜平实起来,你让我的热情唯一起来。可是小译你怎么会知道,可乐对我来说也是有害的,它就像海洛因一样地让我上瘾,每喝一次我都会想起你眼的媚,每喝一次我都会想起你发的香,每喝一次我都会想起你吻的热,每喝一次我都会想起你泪的咸,每喝一次我都会想起你上扬的嘴角,每喝一次我都会想起你柔美的眉梢……小译,在这个冰冷的夜里我哭得肝肠寸断,因为我想你!
小译,我戒烟了。你从不喜欢我抽烟,我想我该戒掉了的,这是我在你生前的时候唯一一件答应了你而没做到的事情,如今再没有人神经兮兮地翻我的口袋,而我的口袋再不会有香烟出现,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不会去做了,好吗小译?
小译,你看,窗外的丁香又开了,一簇一簇淡淡地美丽着,毫不张扬。你在那株丁香树下拍的照片还在像框里默默地陪着我,而你去独自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你真的可以走得了无牵挂吗?
小译,我常常在梦魇中挣扎着醒来,然后蜷缩起身体等待天亮,这才发现原来昼夜之间的更替会如此生动,只可惜我无法讲给你听了。
小译,下雨了,那是你在天堂滴下的泪吗?
☆ ☆ ☆ ☆ ☆
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死了,原来强哥从来就不曾想过真的娶我。他还总是逼我陪他那些生意上的客户,甚至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要陪那些人睡觉,我真的可以不在乎陪谁睡,我在乎的是在我一心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的眼里,我依旧是个人尽可夫的*子。就在那次我没有同意陪那个总是嘬牙花子的丑陋男人,强哥竟然打了我,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地打碎了我的幻想,也彻底地打醒了我。一旦有了开始事态就会变得不可收拾,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会遭到强哥的打骂,他在用暴力来发泄性功能上的无能为力。
有一次我实在不堪忍受他的折磨我骂他不算是个男人,他一下子楞在那里,我看到他的面孔开始扭曲,眼睛也愤怒地充满了血丝,然后他拼了命地打我用他身边可以拿起的一起东西,最后我被打得遍体鳞伤,右手的拇指也被一只破碎的玻璃杯划伤留下一道疤痕。他在每次打过我之后都会很懊悔地向我道歉,他总是把我拥在怀里,对我说苗苗对不起,当他悲伤的眼泪滴落在我脸颊的时候我的心会一点点地融化掉,我想我该原谅他的。可是同样的情形一再地重演,让我开始怀疑他生理上的不正常在逐渐地导致他心理上的分裂,每次这样想着都会有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心里一直曼延到骨骼再到每一寸的肌肤。
我开始有准备地要离开月亮城,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有想要离开的迹象,那样我就无法很容易地脱身,无论是对娟姐还是对强哥来说,他们都不会轻易地放我走的。我不再陪任何客人,我告诉娟姐我染上了病需要医治。娟姐一副很紧张我的样子,还要给我介绍几个很不错的个体医生,我懒得看她那张嘴脸,虚伪地让人想吐。强哥也主张我尽早去看病,看他那怜惜的眼神,我的心着实地软了一下,可是我知道他是怕我把病传染给他的那些客户从而影响他的生意。一开始的时候娟姐安排了人陪我去看病的,名义上是照顾我其实是来监视我的,这该死的老鸨一直都对我不放心。我在陪我来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给那个体医生一沓钱,告诉他把我的病情写的严重一点,那医生迷惑了一下却还是照做了,我给了他一笔钱,以后我经常来“看病”的话,那自然还会给他带来不少的收入,那他何乐不为呢。渐渐地,娟姐没有看出我有什么异样也就放松的警惕,我可以一个人单独上街了,只是我还不能从容地走掉,因为娟姐扣留了我的一切身份证件,最主要的是我要拿到那张强哥答应给我的那套住宅的房契,那串钥匙只不过是一串废铁,我一贯追求的都是事物的实质,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拿回来。
我却从未想到,我会在街上遇到一个如此奇怪的男人,他叫我小译,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竟会很顺从地让他拉着我的手从午后一直走天黑,回那个“我们的家”。
夜还是狠狠地黑了下来,我挣脱了那男人的手,即使心里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可是我还是要回去了,回到那群禽兽当中去。
☆ ☆ ☆ ☆ ☆
我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小译的,小译已经在另一世界开始另一种生活。然而那个人的相貌像极了小译,即使是在浓艳的装扮下还是让我误认为是同一个人,只是她眼神是冷漠的不像小译的眼睛单纯而柔媚。当我拉起她的手的时候,心不由得疼了起来,傻小译为了给我做情人节礼物划伤了自己的拇指,那疤痕其实是刻在我心上的,每一次触摸心都会隐隐地痛。她抽回右手把左手放在我的手心,我看到她眼睛里有惊恐和不安一抹而过,恍惚间往事汹涌澎湃,我咬紧下唇用痛楚逼退了眼泪,小译是你吗,真的会是你吗?
就这样握住她的手,虽然明明知道那不可能会是小译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只想握住,只想握住,小译啊,原来只是握住爱人的手那就是幸福,那真的就是幸福了。
我终于明白,小译你害怕我寂寞是吗,你托天使幻化成你的样子来人间陪我的是吗,就算是在天堂了你还是想着我的是吗。
我们回家吧小译,我已经度过了没有你的208个日子,这208天既像是208个年头又像是一转眼一刹那,没有了你时间对我来说只是负累,因为每一秒我所做的事都是想你想你想你……我不苦,我不说苦,你还是回来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我抢下了她点燃的第三支烟,然后把手中的可乐塞在她的手上,我说,抽烟有害健康喝可乐吧,她笑了笑,有种风尘的味道。她不是小译,我最终还是确认了那无须去确认的事实,她们真的很相象,只是那笑容不是我所喜欢的小译的笑容,干净而甜美。
☆ ☆ ☆ ☆ ☆
暮色四合,接下来该是我粉墨登场的时间了,这里是一些人的天堂也是一些人的地狱,但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是这里的皇后,我虽然不能主宰这周围人的生死却能主宰他们的喜怒哀乐,而我呢,我的喜怒哀乐到底是谁在主宰着的?
我点上最后的一支烟,然后捏扁了烟盒扔了出去,突然间有浓烈的酸楚和绝望凭空袭来,让人无力抵挡。其实我就是那被捏扁扔掉的烟盒,就算有华丽的外表那又如何呢,掏空了他们想要的一切我还是逃不过被抛弃掉,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我又想起那个有花白胡须的算命先生,他的那几句话骗了我妈一辈子,她临死的时候还在固执地相信那个老掉牙的江湖术士的鬼话,她在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说,苗苗,我的时辰到了要先去了,你弟弟还小要替妈照顾好他呀,妈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成家,不过妈知道你一定会过的很好的,先生说过你面相富贵,旺夫益子,一生都会顺风顺水,一生都会……那一年我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华南商报》做实习校对,弟弟只有17岁。
我吐了一个小小的烟圈,然后又一次想起那个在街上遇到的男人。我对他说我忘了回家的路,他那时的眼神满是忧郁和怜惜,他说,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呀?是啊,我该怎么办呀?心仿佛就在那一刻被他温柔地捧在手中,暖暖的,真实却又像是一个飘渺的梦境,那一定是梦吧,我在做着一个别人的梦,那梦的女主角是一个叫小译的幸运的女人。我有种被骗的感觉,那些被爱,被宠,被珍惜的感动如同强加给我的一样让我被动地接受,我知道我一旦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就无法承受失去的打击,更何况这于我根本就是一个梦甜美却是虚无的,就算是梦我都该站在远远的地方不该去触及,因为那些温暖,甜蜜,疼爱,忧虑,无微不至,都是别人的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过往的旅者,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小心误入了温柔的不速之客。于是我挣脱了他的手,那一瞬我的心真真切切地疼了起来,我不禁嫉妒起那个叫小译的女子。
我想在我离开这里开始过平凡生活的时候,我要给自己改个名字了,或许我该叫做小译。
我每天都坐在那条街边的长椅上等她,等那个容貌像极了小译的女人,我只想再看看她,好让我垂死的灵魂找到一丝生的理由。而心里总是会有一种背叛的感觉,毕竟她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可我还是身不由己地等,继续等下去。
那一天,我终于看到她从街的那边走来,秋风中步履轻盈。在她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我是用手掩住自己脸孔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早已泪流满面,而她白衣飘飘的背影早就把我的思维又一次拉入那个雾气弥漫的上午。在我的心里面有小译的声音响起,她问我说,你过的好吗,你过的好吗……
那个萧索的街头,有落叶不停地落下来,落下来,落在我的头顶,落在我的肩上,落在我悲伤的眼底,落在我想你的心里。小译,我从不曾在意过四季的转换,而现在你在永远温暖的天堂里面了,只留我一人在落寞的凡世,没有了你秋天都是没有尽头的冰冷,那冬天呢,冬天来临的时候我该怎么过?
我多希望我的灵魂真的可以脱壳而出,然后随这秋风飞舞,用一种轻灵的曼妙的舞步飘到你时常出现的那朵云朵上面,再去触摸你纯净的面庞、纯净的笑容、纯净的眼睛和你纯净的心灵,告诉你我是多么的想你。
小译,我过的不好,因为没有你。
☆ ☆ ☆ ☆ ☆
这个男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被这样的男人跟着心里没有恐惧和不安反而有一丝丝温暖,相比较来说他对于我没有任何的杀伤力,而我对他才是真正危险的。在月亮城的门口我停了下来,然后转身面对他,他显然不知道我早就发现他跟踪我的,满脸的窘态,我很少能看到会脸红的男人了,经验告诉我会脸红的男人是坏不到哪里去的,所以我希望他能离这个龌龊的地方也离我远一点。我说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不过这里白天是不营业的,你有时间的话就晚上来吧,我叫苗苗,这里的头牌。我看到他眼睛里面有惊奇、诧异、不相信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当然我也看到了不屑和鄙夷,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我看过了太多这样的眼神,所以并不在意,我早就不在乎什么样的人对我有什么样的眼神了,我只想让这个男人远离我,和我亲近的男人都没什么好结果的。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听我妈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父亲去十几里外的庄上去请接生婆,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父亲失足滑下了山崖,被村里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在撑了两天后还是撒手去了。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命运的话,那我的命运就会是天生和亲近我的男人犯克的。
从那以后我常常看到这个男人在月亮城周围徘徊,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确切地说是在等他的“小译”,他却从不到月亮城里面去这让我很庆幸,虽然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是看不起我的。我们见面从不说话,他总是远远地看着我,眼神里一直有浓重的悲伤。每每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我都会莫名地伤心,我猜想他绝对是一个失去至爱的痴情男人,而我的身上有着那个离他而去的爱人的某种特质,所以他才会这样地流连在我周围。只可惜他的那个小译是一个有眼无珠的女人,否则她怎么会狠心抛开这样一个痴心人。傻小子,忘了吧,相思苦,苦相思,你又何苦纠缠不清呢,一相情愿的爱情怎么会有什么幸福,倒不如放了,倒不如断了。
我真的很不忍心他就这样消沉下去,于是那天我走过去问他借个火,他掏出那个很漂亮的ZIPPO打火机给我点上了烟,我问他,你说你戒了烟为什么总是带着这个打火机,你女朋友送的?他点头说,是啊,她是个很矛盾的女孩,说过不喜欢我抽烟的却又节省几个月的饭费送我这么贵的打火机。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角他的眉梢都有无尽的温柔。其实很多人在她出现的时候要知道抓牢,在她离开的时候要懂得放手,说完我转身准备走掉。然后我听到他在我的身后叫我,苗苗。
我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名字,他叫的不是小译,他说,苗苗。
他只是很轻很柔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而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定在了那里,他说,有没有时间听听我的故事,在我的记忆里面我记得自己是说了不的,而我的身体却鬼使神差地跟他去了一个很幽静的小茶馆。我记得那个时候有风吹过。
他要了一壶雨前,给我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他倒茶的姿势优美而舒缓。恍惚间有晨钟暮鼓响起,仿佛置身田园,有鸡鸭叫蛋的欢声,有鸟鹊啾啾的笑语,可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然后恬淡地老去,突然之间竟然有与他结发三生的念头,于是我笑了,笑容里面有几分羞涩,我从来都是一个爱做梦的女人。
我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说,小译……哦,对不起,苗苗,你刚才的笑容和我以前的女朋友好像,你在想什么?我连忙说着,没什么,没什么,然后端起茶来抿一口用以掩饰。他也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用很缓慢的语调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在他的声音里面有清澈透明的忧伤。
我震惊于这个男人忠贞不渝的爱情,也因为自己对小译的无端猜测心存不安,只是依然不相信小译真的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事,于是他说,我们回家吧,那有很多小译的照片,我猜连你自己都想不到你们怎么会如此相象。他再一次地说“我们回家”,家这个名词对于我已经太过陌生和遥远,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弟弟在异乡法国求学,我一直孤零零地生活了多年,家一直是我追求和向往的,可是每次都离我一步之遥而我始终都无法走近,先是谢康再是强哥,他们都曾给过我希望的光芒又都给了我绝望的重创,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这个都市的丛林中,经过了太多的人间冷暖看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我的心早就死掉了,我想我可以无欲无求,而这个男人却一再地向我提及“家”这个地方,让我冰封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于是我决定和他回去,回那个家。
他的家其实离月亮城不远,只相隔几条街而已。当我刚要开口赞美这栋三层小洋楼的华丽时,他笑着拉起我的手绕到了后门,然后指了指屋顶上的阁楼说,那里才是。
站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开始想象,我将要进入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我想会有木制的楼梯和地板,有舒服的摇椅,桌子上面有漂亮的烟斗,而墙上挂着粗犷的藏族饰物和发着橘黄色淡淡光芒的壁灯,整间屋子狭小却是温馨的。突然之间有些紧张,甚至比我第一次接客还要手足无措,而最终我还是没能上去,因为就在踯躅之间我接到了强哥的电话,他有两个客人要我去陪,我只能离开了。
我没有想到,在那之后我终于走入了那个小小的阁楼,是我第一次走入,也是最后一次。
☆ ☆ ☆ ☆ ☆
这个女人又一次匆匆地走掉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她接电话时的神情中我分明看到了恐惧和慌张。是谁呢,是谁让她如此地害怕,是谁让这个有着小译一样身体的女人惊恐万分,就这样想着,我的心开始隐隐地疼了起来,我想我该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我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
穿过了几条街她的身影最终没入了灿烂如烟花般的霓虹之中,前面月亮城的招牌格外地夺目,我知道她又回到了那个藏污纳垢的肮脏地方,这个女人真是无药可救,我想。我不明白她怎么甘愿把自己大好年华和玲珑的身体沉沦在这样一个炼狱中饱受摧残蹂躏。算了,她有她的自由,毕竟我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就算我因思念成痴,可我还是能清楚地分辨出她究竟是天堂上面的小译还是人间地狱中的苗苗。由她去吧,我何苦庸人自扰。
我长了这么大,从来都没进过这样的烟街柳巷,但最终我还是进去了,进了月亮城里面。她离开时候的不安让我心里隐约地感觉将要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这让我放心不下。
那个穿了一身豹纹紧身皮衣的女人像是这里的老鸨,当我说想要找苗苗的时候被她蛮横地回绝了。她说,苗苗现在正在陪客人,没有那闲工夫。我塞了二百块钱在她的手里,我说,我是她的朋友找她说两句话的,马上就走。女人立刻换了一种嘴脸,喜笑颜开地说,呦,是朋友啊,那不妨事不妨事,去找她吧在017房。我的眼睛很不适应这样昏暗的光线,我借助微弱的灯光努力去辨认门上面的号码牌,无意中感觉胳膊撞在一团很柔软的东西上面,一个女招待趔趄着险些摔倒,我赶忙说,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女招待稳了稳身形,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边走边说着,这些臭男人真会装蒜,有意无意地都往胸口上撞。我苦笑,我承认自己是个臭男人,但是刚才我真的是没看见,我心里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在担心女招待那尖挺的乳头会不会把她件薄如蝉翼的短衫刺破。
眼前就是017房了,我在门外盘算着该怎么样去面对里面的人,尤其是怎么样去面对那个风尘中的女子——苗苗。正在犹豫着,我却听到里面传出苗苗哭泣的哀求声,她说,别这样啊强哥,我求求你别这样。显然她的哀求并没有起到作用,然后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不是个人,没有种的死太监。接着,有各种物品交击的声音传了出来,乒乒砰砰的。
我只觉得有血直冲向脑门,我握紧了拳头,一脚踢开了房门。
☆ ☆ ☆ ☆ ☆
我怎么会想到,强哥现在变态都如此程度,他竟然让我在他的面前和那两个客人同时做爱。或许这样可以满足他心理上的某种快感,从而弥补他生理上的不健全,可是他毕竟是我喜欢过的男人,是给了我无数温暖和感动的男人,是我一心一意想去陪伴的男人。这个曾经许诺要娶我的男人又怎么会狠下魔鬼一般的心肠,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侵犯我的身体,而他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从容地充当一个观众,更残忍地扮演一个主使者。
我反抗,用我柔弱的肢体。我可以不在乎肉体上的折磨,可是我无法忍受情感上的摧残。我终究没办法摆脱这几个男人的掌握。我很快就没有了力量,于是我咒骂,我想我的每一个字都刺在强哥的心窝上,他开始叫他手下的人打我,我没有办法躲闪,我的手脚都被困住了,只能承受着拳脚在我身体上渐次落下,我的头也在混乱中狠狠地挨了几下子,于是我感觉一阵眩晕,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朦胧中感觉有坚硬的物体疯狂地冲击着我的子宫,只觉得那种撕裂般的疼让我痛不欲生。
☆ ☆ ☆ ☆ ☆
我简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踢开门冲进来的时候,看到衣不遮体的苗苗被四个男人控制着手脚,并强行地按在房间中间的玻璃茶几上,形成一个“大”字的形状,有血从她的下身流下,流在白色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映衬着乳黄色的灯光,凄迷而刺眼。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瓶颈细而长的酒瓶,有粘稠的红色液体自瓶口滴落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他的嘴里还是含混不清地念叨着,让你尝尝太监的厉害,让你尝尝……
住手,我大吼一声。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正在用酒瓶来折磨手脚被缚的苗苗,我的心骤然被揪了起来。而我忽然发现我竟然认识眼前这个施虐的禽兽,他叫沙强,是沙娜的哥哥。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愤怒狂跳的声音。沙强眯起眼睛看着我,那样子像极了他爸爸,然后他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了?
我让你别动她,我说。
沙强笑了,其他的人也在笑,仿佛我刚才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你叫我别动她是吗,沙强想要印证他刚才是否听错了似的问我。
我说,是的。
他问,你凭什么?
我说,她是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我妹妹在家里你不去陪她,却跑到这来和我挣一个*子,还说她是你的女人?告诉你,她就是公共厕所,我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想让什么人上就让什么人上,这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识相的就滚远点,要不你也可以留下看我表演……沙强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瓶子,满脸狞笑。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等他说完就冲了过去,抄起茶几上的一只酒瓶砸在他头上,有很清脆的碎裂声在他的头上响起,然后有血夹杂在酒里面流了他满脸都是。我记不清用酒瓶砸过多少人的头,但这一次是最过瘾的一次,我还来不及重复这种感觉,那几个按着苗苗的男人就已经扑过来抓住了我,沙强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捂住头顶的伤口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叫,妈的,给我宰了他,宰了他。
我挣扎,因为我真的看到有人握着明晃晃的匕首向我刺过来,可是我终究没办法挣脱,然后我真切地感觉到那锋利的匕首在我身体里穿过再穿过,没有太多的疼痛只感觉有阵阵的冰凉。
我转过头,看到滑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的苗苗,她蜷缩着身体,像是一只受伤的羊羔,而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却终究没能拯救她。
对面的墙上面挂着一幅很美的油画,画中有身穿洁白纱衣的天使舒展着羽翼丰满的翅膀,神情恬淡安详,那明亮的眼神好像注视着我的心,我竟然听到她在问我说,想让我带你飞翔吗,想吗?
☆ ☆ ☆ ☆ ☆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沙发上的,屋子里一片狼籍,强哥那些畜生已经离开了。娟姐在一旁指挥着服务生收拾残局,见我醒了赶忙问我,这是怎么了呀,你那个朋友在搞什么呀,弄坏了这么多东西谁来赔呀。我恨不得找根针来缝住这女人的嘴。
我头痛欲裂,努力地回想着发生过的事情,我只记得恍惚见到有人冲进来,然后我就昏了过去。我问娟姐来找我的是什么人,她很不耐烦地向我描述了那人的样子,我知道那是他,那个总是叫我小译的男人,那个要带我回家的眼光深邃的男人,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他去哪儿了,我问。
哼,鬼才知道,那样斯斯文文的小伙子怎么这样没规矩的,好好的让他闹的乱七八糟,不得好死,娟姐咒骂着。
哎呀,他好像是和强哥他们打架,强哥的头都破了,你的朋友更惨呢,满身是血,我们要送他去医院的,他却说他要回家,一个服务生接口说。
我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小腹剧痛难当,又有血顺着大腿流出来,我已经顾不得了。
我一直跑一直跑,朝着那栋小洋楼,朝着那个被他称做家的小阁楼。
我忍着眼泪,一次一次地在心里默念,你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而我终于站在那小阁楼里,终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躺在那张罩着蓝色蜡染床单的小床上,胸口的伤口狰狞着,地板上的血液还是一点点扩大。
我抬起头,看到桌子上的像框里有他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他的笑容像朝阳般灿烂,而那女孩子的相貌竟真的和我出奇地相似,几乎让我怀疑他怀中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知道那就是小译,他最爱的女人。
小译,我来了。我舍不得你自己去孤单的,我来陪你好吗?我看到云端之上你的笑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终于再一次触摸到了你微笑中微微上扬的唇角,再一次品尝到你唇齿之间花一般的芬芳。小译,我的怀抱又变得充实了,因为有你。
小译,没有了你我没来由地对黑夜产生了恐惧,每当夜幕降临我都会瑟瑟发抖地去承受将要到来的冰冷、黑暗、伤悲、无奈、逃避、挣扎、消沉还有无药可救的相思和没有尽头的孤寂,而有你在的时候这些沦落的感觉都会对我退避三舍。可是今夜,今夜有醉人的温暖把我紧紧地包围起来,我甚至感觉魂魄被一点一滴地蒸发出来,然后落在窗棱上和如水般的月光一起舞蹈,星光都在那一刻缤纷地绽放开来,如同百花齐放的梦幻般的春天,然后我看到了你,小译,你踏月而来, 步履轻灵曼妙转眼间已飘到我的窗外。
你近在咫尺了,而我居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我站在窗前呆若木鸡,小译,我怕做错事我怕说错话,我怕我的慌乱会惊动你,让你再次离我而去。而你站在窗外轻柔地笑了,你说,呆瓜我是来接你走的,你愿意随我去吗?愿意,我当然愿意啊,我兴奋地点头,然后你朝我挥一挥手,我就奇迹般穿越了玻璃窗飞到你的身边。我拉起你的手,我说,小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对吗。你笑颜如花。你问我说,这一路会好长好辛苦,你真的要随我去吗,你仔细想想这凡世中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再去留恋的吗?我回过头去,看到我的躯体躺在小床上宁静而安详,这具躯壳终于得到了解脱,一个女人正匍匐在那,哭得伤心欲绝。那是苗苗吧,那个一如小译般美丽却很凄惨的女人,我叹了口气,自己好好珍重吧,我要随我的爱人去了,但是我会在洁白的云朵之上为你祝福,愿你在这滚滚的红尘之中找到一个真正懂得珍惜你的男人,疼你,呵护你,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我握紧小译的手,那个时候竟真的有风吹来,竟真的吹开小阁楼的窗,和我心中期盼的一模一样。而我不知道,那晚风是不是真的能替我吹干苗苗的眼泪。
小译,如今我们像拥在天堂之上了,我终于看到了天堂的颜色。不是像我瞎说的香蕉一样的金黄色,也不是你所说的蓝色,而是白色的,纯白色的,如同雪花一样纯洁的你。
☆ ☆ ☆ ☆ ☆
他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停止了呼吸,而我早已经哭干了所有的泪水。我木然地看着他被推进了太平间,在那扇门重重地关上之后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里也有那么一扇门砰地关闭起来,或许在那心门上面还写着爱情两个字。
娟姐和强哥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我也因为卖淫被判处6个月的劳教,而那6个月是我这段日子以来最平淡却最接近幸福的日子,我甚至觉得和这里相比月亮城更像是一座监牢。
铅华洗尽,如今我站在法兰西这片异国的土地上回想过去,一切都如烟云过眼,只有看着那张从那个男人的小阁楼里拿来的照片时,心才又温暖起来,照片中他和小译的笑容如扬花三月。
这时候弟弟凑过问我说,姐,他就是你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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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坐沙发,为什么我发表的时候名字还是字母和数字!
我明明改成中文了呀!
哪位朋友指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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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给你删除了,你重发,就成中文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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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天生怜,三生有幸三生缘,
兜兜转转千变幻,三生尽头是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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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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