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央视中央音乐频道道的那个小号演奏节目叫什么名字!时间大约在6点以后左右~~~

1为什么写这个
最近两年,媒体曝光了多起看守所里的非正常死亡,我想也许有人想知道那个黑暗角落的真相。那我就把那段并不愉快的记忆,公布出来。 其实,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在里边的时候曾想过,如果把里边的事和我的心情写成日记,以后发表,会很有意义。但是没有可能的。   出来后,感觉自己不够平静,如果说太多,会因为恨意而有失公允。   两年多后的今天,很淡然了,写下来。   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一天也写不完。所以采取一小段一小段的写法,或人或事或是我的感受,会写几十条吧。       2关于我所写文字的真实性   我写到我经历和我眼见的一切属实,我听说的,我只保证我确实听到的是这样。  
如果警察叔叔觉得我的言辞不实,涉嫌毁谤,可以通知我,我会去公安局自首。   我对我说的每句话负责。   我电话 实名景明
身份证号码280513    3我被抓了!   2008年,阴历正月14傍晚。我回到家不久,有人砸门,我开门看见一个便衣的男人问我,你是景明?我说是,他叫我跟他走,去派出所。于是我穿鞋出门,门外还有几个男人,看来是做了强逮我的准备。没戴手铐,一个人拉着我的袖子,走向警车。   在楼下看见一个邻居老大爷,跟警察邀功的说,是在家呢吧?我心里有点恨他,只有一点。    4起因   路上,一个警察问我,知道啥事不?我说“知道,年前打的那个人是吧”警察说“能认?认了就好。”   20天以前,我去银行办理业务,人有点多,排到我的时候,后边过来一男人,直接挤开我,把存折(或者是卡?记不清了)往窗口里塞。我说别插队别插队,语气不算友好;同时把我自己的证件和卡塞进窗口。那人很不高兴,开始骂我,一共说了三句话,头两句真记不清了,反正带脏字了,第三句是“你不就是找揍么”。这时候我的事办好了,我收起证件,回身拎起一白钢板压的那种垃圾桶,抡在他头上,没使劲,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蜷缩在身前抽搐。本来我打算抡完上去踹他一顿,看他倒了,我就没踹,把垃圾桶放回原位。走了出去。   我听见身后有中年女人喊 ,快打110,我很想回去问问她为什么不是先想起120,怕吓着她,算了。    5刑拘   到了派出所,如实一说.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银行有摄像头,我办业务还出示了身份证,一切都很明确,所以还好,没挨揍。   一两个小时以后,刑拘的手续下来了。   真是没想到,居然刑拘了。   于是拍了照片,留了指纹,我被警车送进了大连市金州区看守所(民间一般称为“三里大狱”)时间大约晚上快10点了。   离开派出所以前,见到了闻讯赶来的妈妈和哥哥。我告诉他们,别担心,犯罪嫌疑人按规定不会强制劳动,我就当放一个假,休息休息。警察同志们笑的很诡异。    6搜身   先在一个屋子里搜身。我把套在一起的几层冬衣一股脑脱下,被喝止,得一件一件的脱。直到一丝不挂。那屋子没窗帘。   没什么违禁品,一切随身物品,包括外衣和鞋子被扣押,我声明我高度近视,要求留下眼镜,不许,并被斥骂。   衣服被还给我时候,我发现,皮带没了,扣子、拉链都没了。   光着脚提着裤子穿过两道铁门和一个狭长的走廊,我来到了2号监室门口。东北的正月,水泥地有点冻脚。      7二号监   带着手铐进去,从门下部一个不大的窗口伸出双手,手铐被打开。里边有老在押人员提醒我,要“谢谢管教”.   我在这交代一下监室的样子,虽然当时,我还没看清全部。但是这样比较好明白我后边的述说:   长方形的房间,当然很结实,举架很高,地面到棚顶估计有五米左右,房间宽度估计不足5米,长度10米左右。房子的中间是一条走道,两边是类似东北农村火炕那样的两个大通铺,只不过是没有烧火的。我进来的门,就在走道的北端,在铺的北端,还有一个小小的横向过道,和走道形成一个T型。左边是放餐具和洗漱用品的架子,还有个水龙头。右边是一个蹲式便池。门两侧还各有一个窗子。饭架上的墙角有一个摄像头,俯瞰整个房间。   走道的另一端还有一个门,可以再外边打开,开关通过上边巡逻通道上的一个机械装置,而不是用锁头的。门外是一个宽度与房间相等,长度五六米的小院子,这个院子叫“风场”是放风的地方。    8睡觉   我进去时候多数犯人(其实应该叫嫌疑人,不过都叫犯人,那就叫吧)都睡了,有人给我打盆凉水,告诉我,洗脚!我洗脚后,给我指个地方,是西铺比较靠尾,也就是很接近便池的位置,比我更尾的只有一个人。   我以前听说新进去的人经常先挨顿打,我于是穿着衣服躺下,做了个随时可以跳起来的侧卧姿势,准备随时反击。我打算好了,如果以一对多,下手绝对不能留情,每一下都要放倒一个,才有机会取胜。   但是一切都很平静,两小时后,我看好像没事,起身问值夜的犯人,这里几点熄灯,答复是,不熄灯。于是我就睡了。   我当时以为现在看守所里不打人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号长”的几个打手,都刚刚“下号”了,所以他比较老实。如果早来几天,我这样的年轻男人,必然挨揍的。    9早餐   第二天早上起来,收拾一下破烂发臭的被褥,开始吃早饭。   玉米面窝头和一块咸萝卜   窝头的面很粗糙,明显没有剥皮,还能看见没打碎的玉米须,做过养殖的我给了一个评价:比喂狗的面差,和喂猪的差不多。   咸萝卜每人手指长的一条,只有咸味没其他调味,还带有一股很浓的腌菜缸的馊味,估计那缸盐水,用很久了。   我知道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不是讲究的时候,于是马上丢开对味道、口感甚至卫生的要求,大啃大嚼。以至于我对面的犯人直发愣,问我:“哥们,你第几次进来啊?”我说第一次,他看了一会,对我说,你慢点吃,第一次吃这个,你只能吃半个窝头。要不一会遭罪,这东西太粗,第一次吃,刮肠子,受不了!    10独狼   开始的情况说清楚了。现在开始,不按完全的时间顺序写了。   另外,因为多数人都会觉得坐监是件不光彩的事,所以我给多数人取一个代号,也有的是因为记不得名字了。但是事情属实。       号长是个粗壮的三十多岁男人,大家叫他大哥,他是号里的王者,统治一切。   他是涉嫌寻衅滋事罪进来的。其实就是帮人家欺行霸市,纠集一些小弟,找茬打砸别人的店。是个“社会人”。   听说他在以前,纠集号里五个本地“社会人”称王称霸,年轻人进来先是一顿打,但是那几个人都下号以后,他就温和很多,开始用一些权术手腕统治这个犯人群体。   我面对他的明显感觉,就是这人是只狼。“群狼狠,独狼滑”。残忍,狡猾,现实,他拥有狼的一切特性。    11学习号   2号跟3号监室,是“学习号”只有第一次进这个看守所的人才入学习号,学习规矩。其他的号,要强制劳动,虽然这并不合法!   学习号的生活大致是这样的,每天吃完早饭,所有人在铺上整齐坐好,一个一个的背诵报告词监规,如果进来三天不会报告词(就是有提审等事情的一套说辞)或者7天不会背监规,就要挨揍了。   白天除了吃饭和午休的时间,就是坐整齐,收听广播里的监规。   上午下午各有一次放风,大约半小时。放风时候可以抽烟,这算是警察给犯人们的一点法外开恩。   晚上6点有一个在高处的电视会打开,频道是中央一台。其中新闻联播时间是神圣的,要正坐排队观看,其他节目时间随意。九点铺被褥睡觉,晚上10点半左右吧,电视关闭。   九点开始,所有犯人开始分六班值夜,一班90分钟,号长跟混的好的,值第一班,那时候其实电视还没关,人也都没睡,都在看电视或者聊天,不耽搁睡觉,混的惨的,值第四第五班,就是后半夜要爬起来,等值班结束,通铺上的位置早就没了。   伙食如下:   早餐咸萝卜+一个窝头   午餐白菜汤+一个馒头   晚餐白菜汤+一个窝头   周六周日不用“坐规矩”,可以自由聊天或者睡觉,但是只有两餐。周日有一餐是白米饭   但每个人都有一个账户,如果你有家人给你存钱的话,就可以用比较高的价格购买警察提供的各种东西,比如,可乐,盒饭,香肠,方便面,罐头,包子,大蒜,辣椒油,煮鸡蛋,甚至炒菜,偶尔还有一些小破苹果。更有钱的可以让警察出去给你买各种食物,只不过价钱很贵.   另外还可以买到监规明确禁止的香烟,只有一种,外边两块钱一盒的“吉庆”烟,这里50 块一条,我不会吸烟,会吸烟的人都说,很难抽,是假的!不过不卖火柴跟打火机。   可乐也是假的,难喝。罐头也是地摊上十块钱三个的那种,洗发水是假的,好多东西都是假的。不过在这里没得选。        12聊号   负责监室犯人管理的狱警,会偶尔找犯人去他办公室聊天,这个叫“聊号”。这是警察掌握犯人情况,稳定犯人情绪的主要方式。当然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通过犯人中的“无间道”了解监室的一切。   犯人一般都是愿意聊号的,因为可以走出这个小空间走过走廊到办公室,总算是溜达一下,更主要的是,一般这时候警察会给一支烟,运气好的话,还不是假吉庆!不过聊号总是不多,十天也未必轮一次。   我的第一次聊号,是进去的第二天,还算愉快,除了手铐不怎么好受。  2号的负责警察是极少数几个不是副所长的警察之一。他问我,你知道晚上值班主要做什么?我说是不是小心有人逃跑或者打架啊,他笑笑说不至于,主要是看住,小心有人自杀自残。我已经知道学习号没重犯,红马甲(命案)是直接下劳动号的,我当时想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自杀自残,不过后来,我明白了。    13孙浩民   孙浩民是有关系的!也就是说,他或者他的亲友,认识某个狱警。   他是号里的老二,号长独狼住在东铺第一的位置,他是西铺第一,他并不太服独狼。   这家伙是个健壮暴躁的家伙,比较高大,是抢劫出租车进来的。   我进去的第二天晚上,他叫号跟别人掰手腕,赌注是方便面。实际上,方便面几乎是号里的通行货币。   很快他把所有号里健壮的犯人都赢了一次,他继续叫嚣,说他输了给十个面,赢了就要一个,问还有没有人跟他比。没人搭茬,他一直走来走去的叫,我嫌他吵,就说我跟你试试,我当时趴在铺上,也没起来,那姿势其实很亏,用不上劲,他很不屑的过来和我掰手腕,结果被我直接按倒,他很不服气的换一只手再来,结果还是被我像没有阻力一样的直接按下去。   他说把我的面给景明10包,我说我根本没面,我刚进来,还没到存钱日子,我输了也给不起。我就是玩玩,不要你的面。   独狼说,你练过吧?我装作随意的说,哦,练过两年。   别人似乎还不相信我这个大近视眼有很大力气,纷纷过来挑战,我还是趴着,但是没有人能支持一秒钟,于是人声鼎沸。   独狼把我的位置换到东铺比较靠前的位置,算是对我的一种拉拢,因为越是铺尾,越是脏被烂褥子,人也越挤,西铺比东铺还要差很多,因为奥运前疯狂抓人,一个屋子要装30多人,铺尾睡觉的时候,都要侧卧,前胸贴别人后背,不能翻身,如果起来上个厕所,回去位置早就没了,想挤一个位置,是很难的。   可是心胸狭小的孙,却已经深深的嫉恨我折了他面子。   他以为,我只是腕力好一点,一向好勇斗狠的他,还是可以轻松打倒我的。   后来,几次找茬,好在独狼拼命压他,他也没敢怎么样。    14小庆   小庆20岁。是个扒手。他是我在里边唯一遇到的扒手。   一般人以为扒手应该很多吧,但是里边很少有扒手,因为扒手被抓的机会其实很小,即使行窃失手,也很少有事主会扭送扒手去公安局,多半也就不了了之。   他也不是行窃失手进去的,他说他是2.14情人节那天,想上网找个女人和他一起,但是没有找到,出来时候有点晚,路上就被两个警察拦住,查查暂住证,可能是看他有点慌吧,就搜他身,结果,搜出一个镊子。   于是被抓,拿个镊子并不犯罪,他当然不承认是扒手。可是警察明白这种镊子是小偷最喜欢的,于是没有悬念,电棍发挥了它的最大用途。   “他们把电棍的绝缘皮子全剥掉,横着放我胸口过!”小庆在被捕一个多礼拜以后,指给我看他胸口的灼伤。他说一根电棍电用没了,警察告诉他,不交代三个案子走不了,他看警察准备了好多根电棍,他就编了三个。他以为是编的,根本核实不上,以后可以再反口,可是警察根本懒得核实,他们觉得口供就够了。他于是进来了。   后来,又一次他提审,回来告诉我,警察说了,想判一年徒刑,但他交代的案子太少,不够判刑,只能劳教三年,说要不,你再交代点。逼供以后再诱供,警察的侦破水平确实很高。   这里边有句话,叫“宁可三年徒刑,不要一年劳教”因为据说劳动教养所祸害人超过监狱,而且监狱是一般都减刑的,劳教是公安直接管,不需要法院判决,加刑也不需要经过法院,要是看你不顺眼,一直加,让你死在里边都可以。   可是法院认为不够判刑的人,公安就可以劳教.   我其实很反感扒手,但是真的进来了,觉得他其实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本性并不坏,他是外地人,没有亲人给他存钱。他想出了一个主意,每天晚上给比较有钱的犯人按摩坐的酸疼的腰背,一次收取一包面。   他手指很漂亮,纤细修长,可惜用错了地方。   我们坐规矩的位置临近,他也经常给眼睛近视的我一点小的照顾。   我问他怎么开始偷东西,他说开始就是出来打工,有些老乡就带他出去玩,他们很有钱。后来他发觉那些老乡,玩的时候,见到猎物就会出手扒窃,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觉得这也不难,就也开始扒窃。   我劝他,出去以后,找份工作;找不到的话,可以联系我,我会给他一份工作,当然,收入不可能有做扒手那么高,但是不亏心。他想想答应了,但是我知道,他多半不会来的。
因为我听到他的话里流露,他已经习惯贪图享受,小小年纪,嫖娼,吸冰毒,穿名牌,吃大餐。他很难回头了。   后来,我出来半年多以后,听说他也出来了,在步行街扒窃。   我再没见到他。    15剃光头跟躲猫猫   放风的时候,会玩躲猫猫。很多人知道这个词,是因为弄死人了。不过这里的躲猫猫真的只是娱乐,一般人也许以为一群大老爷们躲猫猫很可笑,但是人就是需要一点娱乐,这里没有别的。   偶尔放风的时候,警察会给发一个老式的手动推子,犯人们自己动手理发。   并不规定是光头,,可以留平头,别的不行。   但是其实很少有人留平头,因为,不够资格,没有专业理发师傅,平头很难理,要花很多时间,所以除了号长,一般不会有人留平头,其实我见过的几个号长,也就一个是平头,包括独狼都是光头,我当然也推了光头,还好,我以前也理过光头,我的头顶比较圆,还是有点适合的。    16六进宫   六进宫是一个盗窃犯。   据说他算拘留的话,被抓过六次了。他差不多40岁,可以说半辈子都在监狱度过。他大骨架,偏瘦但挺结实。很丑。     他在东北不同地方做过牢,他给我们讲各地看守所和监狱的不同。   他说越是北边条件越差,大连算是东北最好的看守所了。   “看这汤,都没多少泥!”“黑龙江的看守所里,土豆子下锅前都不洗,汤得放一会,然后从上边撇着喝,下边一层泥!”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据说他的人生格言是“一年之计在于秋,啥也不种只管收”。   其实他也就是小偷小摸。   开始我觉得这是个很讨厌的家伙,非常鄙俗,满口脏话。即使跟独狼也是,他习惯了。   他是一个农村人,听说我学过畜牧兽医,他似乎不信我这个城里人会这个,问了我一个问题,大约是怎么看牲口的牙齿判别年纪。我大致说了一下,他发现我知道的比他详细和高明,就很叹服,开始经常问我一些养殖的技术,主要是养牛。后来他告诉我,他喜欢养牛。牢里也没什么事,我就给他讲很多养牛羊的技术,他居然拼命的背我说过的话。有一天,他低着头,小声对我说:“等出去,我再也不偷了,我就养牛!”似乎不再偷窃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始养牛,也不知道我说的一些不成系统的技术可以帮他多少,希望他如愿。     他饭量很大。一般人进来以后都发现饭量大增,因为几乎没有菜没有油,主食就需要吃很多。但是他的饭量还是比别人大很多很多。如果谁有吃不完的窝头,他都要来吃掉,即使连块咸菜都没有,他也能吃几个窝头。   每次发给一个号的窝头,是一桶,并不细数,一般都会多几个;有面吃的人也会省下些窝头,但是,他经常吃不到。因为这里没有热水也没有洗洁精,泡面的盆子上油油的刷不净,犯人们发明的好方式,就是用揉碎的窝头粉末去擦,效果不错。剩的窝头经常都被用来洗碗,他吃不到。   他恶狠狠的说,等下号就好了,下号就得干活了。   我不解,他说你看,那个谁、谁还有谁,就那样的人,根本干不了活,等下号了,他们就得死!他说那个死字的时候咬牙切齿,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很反感。他又说,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帮别人干活,换吃的了,“搓20 根丝子,就能换个窝头,你信不?”他口气亢奋,似乎已经看见了美好的希望。   又一次,他跟别人打赌,他可以一次吃20 包方便面,别人说20 包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泡好了,我也能吃。   他就又说,我能吃一脸盆,不带汤的!信不,敢不敢试试?   我不信有人可以吃一脸盆面。我终于明白,他不是想赢,他只是太饿了。他想骗一顿饱饭吃。    17老龙   老龙是个农民,人很倔。他年纪五十几岁了,很粗实。   他是打伤了人被抓进来的。   他说是跟邻居吵架,打了人一拳,但是邻居也没报警,就是跟他上医院处理了一下出血的鼻子,后来就没事了。邻居的伤好一个多月了,两家的关系也基本恢复友好,见面说话,正常来往。   不知道怎么警察就到他家把他抓进来,他很愤怒。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争取自己权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合作,来表达他的愤怒。   他梦里经常突然噩梦蹬腿,力气很大,他身边是一个腿上有伤的人,以后会说到这个人,大家叫他瘸子。   瘸子被蹬到伤腿自然不干,就责骂他。   几次以后,我说,算了瘸子,我和你换下位置吧。   于是,我又回到了西铺靠后的位置。很挤,而且晚上经常很突然的挨狠狠一脚,我睡的很差。不过没多久,独狼又把我给换到东铺,也许这就是他理解的秩序。我知道独狼想拉拢我做他的打手,恢复他的嚣张跋扈,我自然对他保持客气的疏远。后来,他就不再拉拢我,但是也不会得罪我。一直到我离开2号监。   说回老龙,我后来看见他背上有两排字的刺青,字不是漂亮的书法,只是那样草草刺上去,我问他刺青是什么意思,他不告诉我。   那两行字是,情深似海、恩重如山。   也许是关于一个女人,也许,是关于他的父母吧,我猜。            18花钱不花钱   回头说说我自己。   我刚进去的时候,想这种磨难也是一种锻炼,我决定不花一分钱,靠吃窝头度过这段时间。很快我适应了这种伙食,只是周末两餐的时候,会很饿。   但是我比较近处的两个犯人,看我每天只吃窝头,连方便面都没有一包,就开始接济我,偏偏他们都很穷,都给不起我每天早上一包面。   于是他们每天早上,一人挑一筷子面给我,然后多倒一点面汤,让我用面汤就窝头吃。我告诉他们,我账上有钱,我只是想看看靠窝头我能不能活下去,这样的磨练机会并不多。他们异口同声的说我:“别装了,装啥啊。吃吧”我挺感动的。他们以为我一点钱也没有,只是怕别人看不起才装作账上有钱。他们给我的一点接济,虽然很少,但是,真的是不求回报的,在这里,雪中送炭是很难得的。   我于是在啃了十天窝头以后,开始购买食物,面一下买几箱,香肠买十袋……,凡是日常能买到的东西,我都多买。然后告诉他们,放开吃吧,有的是。我还告诉所有没面吃的人,每天早上每人一包面,没有的都吃我的。   这如果放在外边,简直是微不足道,但是在那里,却成为了很多人的救命稻草。因为里边有差不多一半的人,账上一分钱也没有。   当然,我不知道我这个举动,让我的家人很疑惑和恐惧,他们看得见我的消费记录,发现我前十天不花钱,后来就拼命买东西,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很担心我。  
哦,这里说一句题外话,存的钱,都会被先扣掉几百块,是被褥钱,虽然我们用的是早已不知使用了多久的旧被褥,臭气难闻。从裂开的口子能看见,全是黑心棉。       19背书   天天坐规矩,很烦,很无聊,我想如果有本书就好了。这样的环境,真的心无杂念,是读书的好心态了。   后来又想,即使是看过的书,那些经典的书,再读一遍也好。因为有些书,你不是看一遍就能理解全部的。   再后来,突然想明白了,有的书,我可以背诵大部分段落,但是也还是会偶尔翻看,那里边有太多可以吸收的营养,于是我开始在心里,默默的背书。   先是论语,然后离骚,再之后,想不起还会背什么书了,就背唐诗宋词,然后一点一点分析古诗词的格律和技巧,居然也不亦乐乎。   于是突然想起甘地的话,虽在囚中,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      20六片药   在进去几天以后,我生病了。   也许还是有点上火吧。上呼吸道感染,鼻腔里跟喉咙很痛,喝水都痛,躺着时候呼吸也会疼。估计还有点发烧,不算太低的。   我还是拼命的啃窝头,每次都把窝头吃完。我不想身体垮在这里。   通过独狼,向警察要药。得到两片对乙酰氨基酚片(扑热息痛)。   在外边几毛钱的药,在这里珍贵无比。   里边一般只能得到两种药,去痛片和扑热息痛。去痛片被称作万能药,除了发烧吃扑热息痛,别的病都靠去痛片。   在学习号,这两种药,也很难要来。后来到了劳动号以后就比较容易得到去痛片,因为生病是影响干活的。   靠两片扑热息痛,温度下来一些了,还是低烧,嗓子越来越疼。通过管号的警察,打电话给家人,要求送一点药。   几天后,我得到了药,塑封的一板,一共六片,正好一天的用量。我知道我的药被克扣了。   我出来以后,问我妈妈当时给我送了多少药,得到的回答是六种(因为不太知道我的症状,就多买了几种)每种一盒或者两盒。   我把六片药,分四次吃下去,头两次2片,后两次1片,过了几天,痊愈了。   犯人间传言,负责医疗的警察老张,家里是开药房的。    21批捕   进去一个礼拜以后,检察院的批捕手续下来了。我彻底断了有人捞我出去的念头,老老实实等待开庭。   大家都说,像这么快批捕的事情简直绝无仅有。   出来以后知道了原因。检察院组织集体去海南旅游,出发前,把所有报上去的嫌疑人,一起批了。      22阿宝   为什么大家叫他阿宝我不知道了。   阿宝40岁了,未婚。黑瘦,认字不多,监规上那些并不生僻的字词,对于他像是难以理解的天书一样,他是完全背那些词的读音,不明白意思。那样的词包括“给予、申诉、械具”等等。进去好久还是背的颠三倒四,错的笑话百出。为此没少爱尅。   据说他连银行都不会去,那对于他太复杂,警察起赃的时候,从他住处找到的是一大包邹巴巴的纸币,小面额的居多,也不过几千元吧。   他是涉嫌盗窃进来的。   他是那种打工都打不明白的人,话也说的笨拙。   他事发以前在一个老板的海产养殖场打更,有几个人去偷海参,头一两次没发现,后来他撞见了,那些人很凶的威胁他,要是说出去就整死他,他真怕了,不敢说。那些人就又偷了几次,一次不太多,细水长流的偷。那些人见他不说出去,就给他一点钱。他没见过那么多钱(其实几次也就一共几千块),就收了,就这样被拉下水了。   后来老板觉得最近收成少了一点,起了疑心,暗暗做了些记号,发现丢了,就报警,于是他和那些人都落网了。   令人吃惊的是,他被抓后,受到残酷刑讯,却什么也不说。   简直很难想象,像他这样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人,别人吼一声,他就要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家伙,居然那样耐刑,一直到其他人都认罪,口供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认了。   他刚到号里的时候,说不出话,不是吓的,是因为被电棍塞进嘴巴里电的,舌头脸颊都肿的一塌糊涂。   他是号里人的玩笑对象。被欺负和取笑,他永远都不知道怎么回应。生怕回应的不好不对,招来更多取笑。逗他讲话,是一部分人的消遣。不过那些人笑够了,对他的生活偶尔还是给一点照顾的。   我不敢想象他这样的人,下号以后怎么过下去。  
他是号里的明星,因为他上过电视。有一天,他一早被带出去,傍晚才回来,大家有点担心他被外审刑讯。回来后却很高兴的样子,说是出去帮电视台拍摄《法治在线》。问起他中午吃的什么,回答是没吃饭,警察和电视台的人吃饭时候把他拷在椅子上了,不过一天里抽到了两根烟,“是玉溪!”阿宝挺兴奋的。   我大致可以想象到那期节目做出来的样子:阿宝颠三倒四的叙述被剪接的简单明白,而且很能体现警察同志的辛劳勇敢。而且一定会有这样一句话“经过突击审讯,犯罪嫌疑人供认了所有犯罪事实”。当然,他们会善意的忘记,审讯的方式,是把电棍塞进阿宝的嘴里!   
有一天早上起来收拾被子的时候,我听别人笑着问他,丹丹是谁啊?他不说话,问多了,就说不知道。一直到别人哄笑着说,你昨晚做梦喊丹丹呢!他才扭捏的说,是俺妹。在大家的哄笑里,又小声的说,就是俺对象。   原来,爱情的阳光,也会照进最阴暗的角落。      23猥亵   号里有一个人,进来的罪名比较少见,猥亵。   他是个很少说话的30几岁男人,稍胖。相比其他犯人的狰狞粗野,他显得比较干净,比较斯文。他进号比我早几天,据说,进来的时候,被剥光衣服,淋冷水,被人轮流打,受到的羞辱折磨尤其的多和激烈。   强奸和诈骗在看守所或者监狱是受到歧视的,而他的罪,被犯人们认为还不如强奸,这似乎就是这些人简单的“正义感”。我悲哀到无话可讲。   据说,他的罪行是把手指插进一个没成年男孩的肛门。   这样的罪行,给他带来了即使在犯人里也被歧视的尴尬地位。   警察折磨他,犯人们也折磨他。   写他令人很不愉快,步细说了。我想,相比监狱,他更需要的是心理医生吧。    24瘸子   前边提到过他一句.   他是跟人打架进来的,他自己在打架中挨了几刀,还没好。腿瘸的厉害。   他总是吹嘘自己在外边混的多牛,可是,还是可悲的睡在了最靠近便池的位置。   后来他保释出去了,出去的前一天,我托他出去给我家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的情况,叫她们别太担心。   这样的话我托过好几个保释出去的人,但是只有他带到了,虽然,我一向认为他最不靠谱。   我出去以后请他吃饭,几乎认不出他了,不跛了,胖了,有头发了,不过还是那样的吹嘘,不讨人喜欢。   后来,他开庭以后,居然被判有罪,又关起来了。   很奇怪的事,能取保候审的人,开庭后关回去的例子,实在太少了。    25小高   有天下午,送进来一个新犯人,老犯们突然开始喧哗,呦怎么送进来个小姑娘。我抬头,模糊看见进来的是个消瘦的年轻人,满头较长的红发。   当然,第二天他的红发就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小光头,已经和他有点熟识起来的人,开始不叫她小姑娘了,叫“智能”。   他其实长的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一张满是青春痘的瘦脸,带着伪装出来的镇定和不屑。这样的表情,很容易激怒别人。其实,这只是个被宠惯了的孩子,完全不懂如何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保护自己。   刚进来的时候,别人问他多大,他想了想,说19,这样的回答增加了他后来的磨难,因为他其实还不满18 周岁。他说的19是指虚岁,于是就失去了一些对于未成年犯人的稍稍的优待。   他完全吃不下窝头,一口也吃不下,迅速的消瘦了下去。他总是说自己不会待很久,也许明天他爸爸就会捞他出去。直到接到了批捕,还是不肯面对事实。   其实他确实运气太糟。   他的罪名是涉嫌转移和藏匿非法所得,其实就是以前的收赃罪。   他的工作是在电脑城给人卖电脑,有一天有两个男孩要卖两台笔记本。他说不要,但是好心的给别的做电脑生意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后来朋友贪便宜买了那电脑。结果当然是赃物。于是他也进来了。   一般来说,这样的小事,行政拘留都过分,但是赶上了奥运前的疯狂抓人时期,每刑拘一个人,警察奖励800元,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即便是刑拘了,这样的小事一般也可以取保候审,偏偏那两个男孩是一个盗窃团伙的成员,那团伙作案60多起,案情是省公安厅挂牌督办的,于是他那可怜的爸爸,无论如何也办不出取保候审的手续。没有哪个警察愿意在省厅眼皮子下,做些可能给自己引来猜疑的事。按难友们的说法,这叫“小鱼,挂在大串儿上了”。   他开始总是自言自语的念叨,责怪自己的父亲。   我劝他坚强点,挺过去,尤其是,吃点窝头,但是他就是吃不下。   他似乎精神已经撑不住了,我觉得孩子挺可怜。我开始照顾他,直到我下号。   没想到后来还会见到他。那是后话,晚些继续说。    26采血   有一天,那位开药房的警察老张,穿着白大褂来到了门口,命令犯人们排队,一个一个走到门口,把耳朵伸出铁栅栏外,他要采血。   很快轮到我,我发现,他采血的针头,一直没换。   犯人这个群体,吸毒和嫖娼的比例,要远远高于正常人群,所以艾滋病的发病率也相应高一些,采血不换针头,是很危险的行为。但是我没有办法,在这里,我并没有话语权。   多数人都采完了,我突然注意到队伍里的孙皓民,就是那个凶横的抢劫者,高大的身材好像都缩小了很多,一个一个人的商量,让他换到后边去。但是终于还是轮到他了。他吓得发抖,如果不是在牢里,他一定落荒而逃,大家笑了起来,他更紧张了,不敢靠近那铁门,好像上边通了高压电。   老张开始不耐烦的喝骂,大家笑的更厉害了。   我有点不忍,我走过去,安慰他,握着他手,鼓励他把耳朵靠了过去,他嘴里一直紧张的说着什么,似乎是辩解或者求情,但是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老张走了。我跟大家解释,这并不是怕疼,这是针尖恐惧症,算是一种心理障碍或者心理疾病。我以前见过这样的人,只是没有这么严重。   孙皓民渐渐从恐惧中恢复了过来,有点恼羞成怒,似乎是觉得很丢人。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似乎把大家的嘲笑归结到了我的安慰和解释上,更恨我了。      27下号   2号监人满为患,晚上几乎已经没法睡觉了。   勤奋的警察同志,为了保证奥运的平安,抓来了太多的人,各种罪名都有,后来我在16 号还遇到一个赌博(在楼下打麻将)的。   原本应该一个月的“学习”被迫提前结束。我知道,我的磨难要开始了。我有点恐惧,我想起六进宫说的“等下号了,他们就得死!”我明白我也属于不太能干手工活的人,更主要的是,我没有眼镜了。在我来到看守所的第十四天,我和另外十来个人,被带出监室,光脚排队向走廊的更深处走去,每走一小段,就停下,喊名字叫出一个人,塞进一个劳动号里。一直走到走廊的另外一端,队伍里,我是最后一个人了。我被塞进了16号监室---最后一间关押男性犯罪嫌疑人的监室---17号是女监。      28十六号监室   先简单介绍一下17个监室的情况吧。   这17间监室,在一条走廊的同一侧并列排布。1号是所谓的小号或者严管号,用来关押和处罚不老实的犯人。或者拒绝干活的犯人。我没进去过,只知道那里不许吸烟,没有被褥,不许买食品。听说经常冬天敞开窗子,夏天在紧闭的窗子上加一层塑料布。   很不老实的犯人,会被把双手,甚至手脚四肢都拷在地上的一个铁环上,站不起来,也躺不下。   更厉害的是上架子,就是把四肢的固定在一个工字型铁架上,是直接固定,没有一点铁链,完全不可以移动。   2号3号是学习号,8号是管理号,里边都是一些已经判决生效的刑期较短犯人,一般都是有点关系的,他们里的部分人可以在走廊里行动,干一些打扫卫生和给其他劳动号发劳动材料,收取劳动成果的工作。里边个别混的好的,还可以拥有手机。   17号是女号,因为女犯少,所以不管有没有宣判的,都关在一起,也是要干活的。不过具体活计和其他号不同。她们的工作是挑拣雪糕棍。   其他号都是关押着男性犯罪嫌疑人的劳动号。     我进入16 号的时候,正赶上放风呢。   我过去风场,见了这里的大哥。   我发现这个号的人普遍比2号的人高大凶恶,我当时有点紧张。后来我知道,16号里除了有三个“红马甲”(杀人犯)还有六个伤害致死的犯人。   监室的格局跟2号是一样的,人也很满,铺上堆满了劳动的材料,铁丝,石膏的小果子,布做成的花,等等等等。   我知道我在这里有了可以被攻击的弱点---我看不见干活。我心里制定了先完全低调,充分了解环境后在慢慢争取有利地位,最后平安活出去的计划 。      29学活   号长叫我跟一个被称为“河南”的人学干活,我有三天机会学习,这三天我自己没有劳动定额,三天后开始半额,一周后满额。   学活很艰难,因为我看不清。   这是一种用粘胶的纸条,把假花假果和铁丝绑成一条条的小树枝,在把小树枝绑成花束的手工活,很精细,据说是出口日本,日本人用在葬礼上的,大概和我国的花圈差不多用途。   我虽然视力不好,可还是发现了我的“师傅”手指很不对劲,我问他,他伸到我眼前给我仔细看,我有点惊呆了,我看见一个严重肿胀的,手指肚没有皮肤的,几乎是方形的拇指。我说很疼吧,他说,干这活谁还不疼,习惯就好了。   我学的很慢。在呵斥和指责中,熬到晚饭后,过来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健壮有力的年轻人,很霸道的对我说,我看见你的衣物里有新白袜子,我拿了一双!我说哦。我听见大家叫他“北京”,因为他是北京人。   睡前,又过来一个清秀些的年轻人,他说我看见你衣物里,好像有一件新的阿迪达斯的黑色运动服,我明天开庭了,可以借给我上庭穿么?我说好。   第二天早上,我拿了那上衣给他,当然,拉链也被拆掉了的,大家忙碌着,帮他打扮整齐,拿用铁丝磨的针,配上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线,把他的衣襟缝上,缝的过程里,他跟我说,我真不是抢你衣服,回来就给你,我被抓一年半多了,一直没见过我爸爸妈妈还有女朋友,我不想他们看见我很狼狈的样子伤心。   我心里有点不得劲,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我翻了翻衣服,找出一条和那衣服一套的运动服裤子,告诉他,穿着一套吧,你的裤子也不行了。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这个举动对于我后来的帮助有多大,我以为开庭以后的人很快就会离开,去监狱。      30小松   到傍晚,他回来了,开始负责收集大家干好的活,检查质量,清点数目。他是“管料的”;这个位置算是仅次于号长的美差,自己不用干活,并且负责每天发放干活的材料,他给谁发的多,谁就得多干。   收完活儿,他过来对我说,你明天别跟河南学了,过来跟我学。   第二天,我开始到东铺跟他学活,他叫小松。   他的案子连续开庭三天,据说是自从以前著名的黑社会老大“火豹子”一案以来,大连市第一次连续开庭三天的刑事案件。   我学的还是不好。   很快我开始定额干活了,很狼狈,质量不行,速度也慢的离谱。我的磨难开始了。这里每天看完新闻联播铺被,如果还没完成工作的人,就要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去干活,直到干完为止。而以我这时的速度,我即使每天干24 小时,也做不完定额。   还好小松救了我,他发活的时候给我比别人少一点。到下午看我实在干不完了,也会帮我做一点。如果这样到最后还是不行,还会喊几个手脚麻利,早就完成的人,帮我完成。虽然还是被责骂,虽然还是经常作到半夜,但是总算可以应付了。   而他的案子因为案情重大,判决结果迟迟没有下达,他也就暂时没有去监狱。   对了,他被刑拘的罪名是,故意伤害致死。其实是一群人砍死人以后,他赶去把刀子转移了。    31洗澡   好像前不久,媒体报道看守所里又死掉了一个,是因为洗冷水死掉的。   这里当然没有热水。也没有蓬蓬头,洗澡的方式就是在便池上方,拿脸盆打冷水冲洗。   我其实在2号的十四天,几乎一半在生病,身体弱得很,一直没有洗冷水。   但是到里这里不行了,我都臭了。所以虽然还没出正月。水温接近零度。到16号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洗了一个冷水澡。因为年轻时有过洗冷水澡锻炼身体的经历,也还算可以接受。   看到我毫不犹豫的把整盆冷水往身上浇,还有我比较发达的肌肉,犯人们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点点微妙的改变。    32时间表   晚上值夜的时候,我开始关注墙上的一份各法律程序时间表,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比较不顺利的话,从刑拘,到判决,需要两年左右(小松就是个例子),这样的时间是不算超期羁押的。而如果法院来几次发回补充侦查,这个时间,几乎还可以无限期的延长。可以把没经法律审判的人关上两年再说,这确实是个神奇的国度。我有点神往公安关了人两年以后,法院宣判无罪,会是种什么效果?   当然,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后来小高身上发生的一切,证实了这一点。       33又见小高   我到16 号没几天,小高也来了,一问,2号又人满为患了。   小高见到我很高兴,我却不怎么开心得起来,这个没干过活的孩子,怎么过啊。   我的忧虑应验了,他干活比我还慢。却没有人照顾,他很快开始每天下地干活,我虽然自身难保,但是还是帮他做一点,小松因此很不高兴,很严厉的说了我好几次,但是我没办法看一个基本无辜的孩子,被折磨到这样而不做点什么。   即使我给了他一点点帮助,但是不解决根本的问题,他还是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原本很瘦的他,很快又瘦了起码20 斤的样子。可以说是形销骨立了。   我叫他睡我身边,晚上我尽量挤开别人一点,叫他可以睡安稳一点,当然这样我睡的就很不安稳。   又一次他活刚干完,就轮到他值夜了,我一看,他已经累的直打晃,脸色很白,如果值夜的话,他就只能睡一个半小时,我觉得他快不行了,于是我替他值夜,叫他睡了三小时。那晚,我只睡了一个半小时,因为我也加班到后半夜,又连续值了三个小时的夜。   我开始有点撑不住了,我让警察给我家人打电话,我要见律师。   见律师的目的不是我的案情,我觉得我有必要留下遗言了。   出来后,朋友看见我当时腹稿的诗中有一句“迷离往事真耶幻,扑朔前程死或生”觉得不解,觉得案子不是很大,为什么会有生死之惑。却不明白我那时,已经因为我的尊严和良知被压的超过了底线,我打算开始反抗, 而等待我的,很可能是毒打。我武者的尊严不许我挨打不还手,而且我不喜欢输,这样的环境,唯一不输掉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同归于尽,那样的话,是平手!       34转机   我并没见到律师。   出去后,我问我家人为什么没请律师。我哥哥告诉我他们并没有接到警察的电话说我需要律师。我才知道,警察虽然每个星期记录我们有什么话跟家里说,由他们打电话。但是其实,在那82天里,我家只接到过两个电话。警察的记录,多半只是一种安抚人心的手段,并不会真的给打。尤其是见律师这种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的事,简直是一定不会给打的。   而这个时候,我家人已经贿赂好了我的主审法官,确定开庭以后我就自由了。也通过关系得到看守所所长照顾好我的承诺(当然,到这时为止,所长大人还什么也没做过),所以就没请律师。   这也许是好事,因为没能留下遗嘱,我决定再坚持一下,下周继续打电话。   转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35两个号长   我想在这里,我有必要说一说号长这个奇怪的现象。   打击牢头狱霸,一直是所有看守所书面上的工作重点,对外他们也永远不承认“号长”这个东西的存在。但是确实号长就是警察指定的,只不过在他们的语言里,是叫做“管理员”或者“值班员”。     有人并不清楚警察设置这样一个“职务” 的含义,这个一向代表黑暗的职务对警察有什么好处么?为了说明这个,我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喻。   学畜牧出身的我,在书里看到过这样一个原则,那就是,如果狗群里的大狗欺负小狗,那么主人一定要帮助强壮的狗,去打弱小的狗,强迫弱小者屈服,这样就会建立起一种秩序,虽然这秩序并不合理。有了秩序以后,强大的“狗王”拥有优先进食等特权,弱小者无条件服从,这样就不会发生剧烈的打斗,至于狗王偶尔咬弱狗几口,是没人理会的。   如果不是这样,相反主人主持正义,帮小狗打大狗,就会造成一种均势,互相不服,就容易引发持续的打斗,甚至死伤。   在看守所里的情况与此相似,一个房间关押30人左右,空间狭小,极易发生冲突摩擦。一个警察要管理两个监室60人,而他们是从来不会进入监室的,所以没有办法有效管理。最偷懒的办法就是犯人自我管理,也就是,帮强者压迫弱者,扶植起一个“狗王”。最不合理不公平的秩序,却在多数时候可以让警察们耳根清净。虽然,代价是弱者的血泪。   一般来说,成为号长需要三个条件.一是健壮能打,二是账号有钱,三是社会人。     16号的号长,是个鄙俗的高个子,给他也取个代号吧,就叫“经济犯”   这个代号来自于他一句很搞笑的话“谁跟你们这些暴力犯一样,我可是经济犯”。   他是罪名是毁坏他人财物,其实,就是强拆---把房主从屋子里拖出来暴打一顿,再把人家的房子夷为平地。他觉得他的行为属于经济犯罪,是比一般打架伤人一类的暴力犯罪“高级” 的。   这家伙是我遇到过的最可恨的人之一,他贪婪而残忍,不但不顾道德法律的限制,连江湖的规矩义气都一概不讲,他疯狂的压榨欺凌其他犯人。以至于几个比较健壮的犯人已经开始偷偷商量要联手废了他。   但是还没动手,他就开庭了。他的老板看起来确实有点神通,他居然被判了缓刑,等几天后判决生效,他就要释放了。   大家纷纷猜测谁会是下一任的号长。就在这时,从14号调来了一个新犯人,粗壮有力的样子。我心里明白,是警察觉得原来这个号里的犯人都被经济犯欺凌了太久“没了面子,难以服众”,所以从别处调了一个“号长”来。   果真,经济犯一释放,新来的这个犯人就立刻占据了东铺第一的位置,这时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他是新的号长。        36全哥和明哥   新的号长就是全哥。   跟经济犯相比,他倒是个好人,起码,有点豪爽的江湖气。   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开始展现我的力量,比如在犯人们比赛做俯卧撑的时候,我等别人都做完以后,用单手做俯卧撑超过了他们双手的最好成绩。我也开始大量购买食物,用食物换别人帮我干活。   这里要交代一句,在经济犯在的时候,除了买点牙膏肥皂什么的,我基本没有花钱,又过了一个多月啃窝头为生的日子。因为我明白,经济犯那样的家伙,有足够的贪婪和残忍,他甚至不会准许别人用劳动换取我的一点食物,在他眼里,这个监室的所有人,都是他的金矿。而如果企图收买他也不会很容易,他当然知道最有效的敲诈手段,那就是,根本不接受你的一点小钱,只一味的折磨你,直到你崩溃,失去谈条件的勇气跟资格,那时候,他甚至可以用一个窝头或者一小时的睡眠换取你的全部。不要怀疑这种手段的可行性,警察同志们通常就是这么干的。   于是,我的日子开始好过起来,在确认高度近视的我对他的号长位置不构成威胁以后,全哥也对我客气起来了。我在犯人中的称呼,从“瞎子”到“近视眼”再到“景明”“明哥”只用了不到一个礼拜。全哥叫我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享受两名“勤务员”的服务(号长的生活都是有亲信小犯照顾的,这样的小犯,叫做勤务员,干的活是半额),甚至不许我花钱买东西,他买来各种食品和我一起吃,甚至包括花高价请警察出去买螃蟹,鲜虾,虾爬子等海鲜。    37不用干活了   别的方面好了起来,但是比较重的劳动任务,一直是我的心病。   记得有个什么狗血电影里,一个坏家伙为了显示自己坏,狞笑着说“光打断他的腿还不够,打断腿还要逼他踢足球”没收我的眼镜然后逼我干精细的手工活,与此类似,简直很可笑。可我笑不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我以视力不佳为理由。向所长提出了免除劳动的申请。之前我的准备包括,争取号长跟小松的支持,发动全监犯人帮我作证,用两次套餐(星期天可以买炒菜的时候,所有的炒菜一样一份,叫一个套餐)收买了负责劳动任务分派的8号监。其实我也知道这些并不是最最关键的,决定权还在所长手里。但是我做的确实已经是我当时所能做到的一切。我并不知道,所长大人其实早已经对我的家人承诺照顾我,只不过之前他什么也没干过。   申请挺顺利被批准了,顺带着,小高一起也申明自己的未成年少犯身份,获得了一个半额劳动的优待。   好了,结束了噩梦般的劳役。我终于可以透一口气,说说16的人和事了。     不过在这以前,我还是解释一下可能带来疑惑的问题。   首先为什么我高度近视还看到很多事。   我左眼近视800度左右,右眼900。在很多不怎么近视的人眼里,这跟瞎子差不多了,其实不是这样。我的视力可以看见很多东西,比如我打一般的拳击或者跆拳道比赛是不带隐形眼镜的,看得到。不要怀疑这点,前篮球国手,CBA三分王胡卫东,就是不带隐形眼镜上场的高度近视。   其次是为什么看守所里的人可以买罐头,买罐头的时候,得到的不是整个罐头,而是罐头里的内容物,至于可能成为利器的玻璃瓶子,铁皮盒子,是不许进入监室的。不许带眼镜也是同样理由,警察们没有耐心分辨我的眼镜其实是全树脂的。类似的安全措施还有牙刷不是长柄的,是很短的牙刷头后边有个套,是把食指伸进去才可以使用,因为以前有在押人员用牙刷把捅死人的事发生过。至于劳动材料里比眼镜危险十倍的铁丝等物,却是没人管。在利益面前,安全才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38疾病流行   刚到16号时候,除了劳役,最叫我担心的是疾病的流行。   因为生活条件艰苦,卫生条件差,人员密度又实在太大。看守所里开始流行肺结核,我知道这病过去叫肺痨,是可怕的呼吸系统传染病。警察们组织过一次胸透检查,我们在荷枪实弹的武警押解下,轮流登上一辆十分破旧的面包车,接受胸透。检查结果我们当然不知道。   顺带说一句,我以前以为在学习号那次采血也是健康检查,后来得知,其实是取DNA样本,留作以后重大案件发生后的排查比对使用。   除了肺结核,还流行一种不知名的脓疱病,症状是在身体的任何部位,没由来的鼓起脓包,继而溃烂。16号已经有好几个人发病。   老张拒绝提供任何药物,连一点消毒伤口的消炎粉或者酒精都不给。   不给酒精其实还是有点道理的,因为,后来听说我离开看守所以后,那里给了一小瓶酒精,被很久没见过酒的犯人们,兑了点自来水,当白酒喝掉了!   犯人们自己创造了一种治疗方式,先是彼此间用嘴狠命的吸伤口,吸出浓汁和坏血,到流出新鲜血液为止,然后涂上有一点消炎作用的牙膏。   那过程实在是残忍而恶心,吸脓的人恶心的不行,被吸的人,疼的哇哇惨叫。   最可怜的是一个外号“牛” 的胖大犯人,他的脓包长在了生殖器上,没人给他吸。病情迅速恶化了,有一天晚上,他查看伤口后不顾监规,光着屁股站在地上,仰天悲号“我完了!我的鸡巴都烂没了!”   全监没有一个人出声,一股绝望的气息,在所有人心里蔓延。      牛其实也是有关系的。   他身高大约185厘米,体重应该在200斤以上,年纪不大。   这样的人还如此凄惨,看守所的整体状况,可想而知。    39三个红马甲   一般犯人是穿着被称为“号衣”的蓝色马甲,杀人犯的马甲是红的。更大的区别在于一般犯人在监室不带械具,而杀人犯们,带着手铐脚镣,而且手铐脚镣间用铁链连接,从不打开。   他们穿脱衣服是极其困难的,需要有一整匪夷所思套技巧和步骤。并且没办法穿棉衣。他们是不用干活的。   16号有三个红马甲   第一个是老周,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人,他是抢劫杀人犯。开始的时候对我很凶,但是后来看我做不完活,却主动帮我干活,真难为了他满身械具。我于是在经济犯释放后,负担了他的全部生活费。他一分钱也没有,现实的妻子,已经放弃了他。   有一次我看见他被已经一年多没离过身的镣铐折磨的有些变形的四肢,嘟囔了句,这也太祸害人了。他却安慰起我来。他说自己罪有应得,不怪别人的。熟识后说起他的罪行,他不愿细说,只是愧疚的低着头说“喝多了,要不,咋也不能那样啊”他已经走完了一切程序,只等最高法院的死刑核准。我知道随时有一天,他就会被带走,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自己却很平静,他签了捐献全部遗体的自愿书,他说,这样也许可以抵偿一点自己的罪过。后来听说,是因为没钱赔偿,所以没有动手杀人的他被判死刑,另一个直接杀人的同案,花钱后判了死缓。   他罪有应得,却并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第二个红马甲叫小龙,是个极度消瘦的年轻人,面相很阴。眼角斜吊的三角眼,苍白面色,薄薄的、有棱有角的、发青的嘴唇。很有点像日本漫画里的怨灵。他瘦的夸张,以至于手铐拷不住他,他可以经常背着摄像头把手抽出来活动一下。其实警察知道这个,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就默认了,反正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他性格也和面相一样凶厉。看见电视里一个什么人的老婆跟别人生下了孩子,而主人公在妻子死后养大那个孩子,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喃喃的说,就得给她整死,大人孩子都得整死!很有点恨不得自己替那男人,杀妻灭子的意思。他当时判的死刑,后来改判死缓。他也是抢劫杀人。     第三个是老李,40多岁,有点虚胖,后来知道其实是浮肿。   他得了白血病,每天被疾病折磨的死去活来,除了一点去痛片,他得不到任何其他药物,所谓的病号饭,也不过是每天比别人多一个馒头。   他的大体犯罪经过是,他是个建筑工人,工钱被工头克扣,他去讨要却被打了一顿,于是,回家拿把杀猪刀,捅死了那工头。   他拒绝了赔偿死者家属,因为他明白,自己的罪不够死刑,至于判几年,他并不关心,因为,他的身体,不可能熬到刑满释放。保外就医,从来也不是穷人敢奢望的待遇。他还想留下一点点钱,给女儿念书。我们已经看见他的未来,被判十几年徒刑,在一两年后,病到垂死的时候,被送回家,然后很快死在家里。       40两起暴行   号里有个盗窃犯,有一天被带出去,指认作案现场。   回来时受伤了。他说是一个办案警察没有任何征兆的在身后一脚踢到他头上,把他踢倒。他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挨打。大家猜测,估计是那警察新学了点格斗技巧,想练练---警察用嫌疑人练拳,本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件。   回来后,他很快开始头晕头痛,报告给警察,得到的答复是:少他妈装。   接下来他几次耳孔突然流血,连坐着都不行,只能躺卧。   看守所的警察们明显开始慌了,不断来打探情况,也送来了比较好的饭菜。但是口气依然强硬,说他装病。并且在如此凶险的,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脑外伤情况下,拒绝送他去医院。直到几天后,他的外伤痕迹消退以后,才带他到医院检查治疗。   还好他撑过来了,如果他死了,媒体上会说出什么新鲜的死因呢?         比较晚的时候,我出来前不久,进来一个年纪很大的盗窃犯,叫老严。他是不用干活的,因为,他的双手废掉了。   刑讯的时候,把犯人双手吊起来,脚尖刚刚可以接触一点点地面的高度。随着时间推移,就会产生很大的疲劳和痛苦。如果要加深这种痛苦,还会在犯人脖子上加挂塑料水桶或者煤气罐。这是常见的刑讯手段,问题是,老严被挂的太久也太狠。据他说,六个水桶,吊了一个多小时,于是,他的手废了。不断颤抖,做不了精细活。    41老人儿   我没见过老人儿,因为他是13号的。有关他的一切,都是听说。   他在看守所很有名,他的故事通过各个监室的人员调动和“二进宫”“三进宫”们的叙述,通过各监室之间的喊话聊天,通过8号监人员的闲聊传遍看守所的每个监室。有两个比较老的犯人,在数年前上次犯案时候就见过他,他有点像郭德纲一个相声里的话,“小学十年,中学十二年,我被评为全校最熟悉的面孔,新老师来了都找我打听内幕... ”   他再看守所待了8年。   罪名是杀人,警察认定是他作案,但是证据不足,一直就那么拖下来了。   据说是前不久“上边”集中清理超期羁押问题,他的案子又被提起,警察找他谈话,意思是,证据不够判的,想放了你,关的时间有点长了,给你赔点钱吧,你要多少?   他觉得黎明到来了,开口要200万,结果警察觉得太多了,没法交代,于是公检法一配合,证据突然就够了,他被判无期徒刑。     42省里的检查团   我在16号关押期间,有一次说省里要来人检查,于是看守所给我们下了很多命令,比如交出一切违禁物品,尤其是香烟。   很多规矩被一再强调,比如,如果有人被省里人搜出香烟,必须说是提审时办案人员给的,被发现有伤痕,必须说是不小心摔的,关于号长,要说是大家轮流当值班员,铺位要说是警察给排的等等等等。总之一句话,不许说话,更不许说真话,否则省里人走了,你就惨了。   到省里来人那天,一切劳动工具被收走,连伙食都好了起来。   不过省里的人并没有出现在监室内或者走廊上,看来,是在酒桌上就被摆平了吧。   第二天,劳动工具发了回来,一切恢复常态,如果说有点不同,那就是定额增加了,估计是要补回昨天的“损失” 吧。     43美女检察官   我的案子进入诉讼阶段了。   检察院来了两个人提审我,俩女的。   负责我案子的是个年轻的女检察官,挺漂亮的。   如果在外边看,估计也就算中上之姿,不过在号里关了好久的我突然在讯问室明媚的阳光下看见年轻女性,当时就觉得她是个大美女!   我估计我当时瞪大我的近视眼使劲看她的样子,有点色。   于是乎,我跟他说话的态度,也许就有点不够卑微。我发誓我没乱说话,只不过,不是像她们以为应该的那样,诚惶诚恐,卑躬屈膝。   我看见美女一兴奋,说话的态度就比较接近平等的,男人对女人说话的态度了。我如实讲述了事发经过。最后一个问题丢过来了:我认罪么?   我跟她确认了一下认罪的意思,就是自己判断自己罪名成立。   我想这个问题有点荒谬了。要判断我罪名是否成立,有两个要点我需要知道:第一是,受害人的受伤程度。检察官显然没有通过任何渠道向我提供过这方面情况,比如法医的鉴定书。第二是相关法律,她也没拿本刑法给我翻翻,我也没见过律师,而我也不是学法律的。没有任何事实根据与法律依据,我如何判断我是否有罪?   我说了我的想法,她简直觉得我匪夷所思。显然没有人给她分析过这些。问我,你就说你认不认吧,我想了想,为了自己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诡异的认罪好了。   我认为谈话是愉快的,不过检察官小姐显然不这么认为,后来她对我的判断是,态度不好,不认罪。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判决结果,因为判决结果是法官在收了钱以后和我哥哥商量好的。估计检察官小姐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在自己的权利范围内,给了我一点小小的教训:我的开庭日期被拖到了法律允许的最后一天。   我其实不恨她,只有一点怜悯---小小年纪,就被染成黑色的心,可惜了,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44见到姐姐   再摆脱劳动任务以后,我每天的部分时间用来帮助别的犯人干活,其他犯人帮人干活也是常有的,不同的是,他们是帮人干活换取食物,我是帮人干活,顺便给全号吃不饱的人提供食物。但是我前期因为劳役过度,已经劳损的双膝,不允许我全天劳动。因为我看不清,所以劳动的姿势需要身体严重前倾,这样给了盘坐的膝盖太大压力,加上工作时间长,我的膝盖受伤了,以至于每次站起来,都要好几分钟以后才能行走。所以我每天大约工作八小时左右,干的活数量大致和我以前干的差不多,因为我的劳动技巧终于开始熟练起来了。剩下的时间,我开始看报。16号不同于学习号。劳动号只要可以完成劳动,别的什么都好说。16号是订有一份报纸的,也只有一种报纸,大连市官方报纸---《大连日报》,没选择。虽然满眼的官腔文章,不过偶尔也有点东西可以看,比如有一期报纸上,有一副水墨画的影印件《芦雁》,那雁在黑云和暗夜的包围中起飞的姿态,给我的心灵很多安慰。不过鸟类不都是夜盲眼吗?有点疑惑。   有一天看报,我发现首页的一副彩色照片上,有我的姐姐,把脸贴过去仔细看看,真的是她。看了看文字,知道没看错,是说市里举行羽毛球比赛,如何如何,我知道姐姐的羽毛球水准很高。画面里她穿着得体的羽球服,怀抱鲜花,站在她的冠军队伍中间,笑的阳光灿烂。   我突然觉得这不是真的,一定有什么不是真的。我怀疑她不是我认识的人,她代表的也不是我过去的生活。那样明亮的生活,和眼前奴隶般用没有皮肤的手指,拈转浸胶铁丝的囚犯,真的是在一个世界上吗?我忽然觉得我做了一场噩梦,或者我以前的生活都是一场美梦,一定有什么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45小松调走了   小松爱上了隔壁女监的一个女犯人,我们开始以为是开玩笑的,后来发现不像。我们觉得他有点疯了。   他不断企图跟女监说说话,不是其他人那样的接近调戏的喊话,比较认真,别人调侃他他还会犯急。他还多次交钱买东西,然后叫卖东西的警察送去女监给那个迷人的女犯。   疯狂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被取消了“管料”的活计。调往远离女监的其他监室,等待他的是繁重的劳动。   其实小松是憋坏了,不只他,所有人几乎都憋坏了,长期不接触女人,使犯人们都变成了双眼通红的雄性野兽,经常有人半夜起来,气急败坏的把湿漉漉的内裤丢进水盆里---他遗精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手淫。     小松走了,带走了他从报纸上小心撕下来的一叠女性照片,最多的是那些减肥或者丰胸广告上曲线夸张的照片。   小松的离开,有两个得益者:我继承了他较好的铺位和被褥,牛继承了他的管料活计。      46隔壁的女监   既然说起,就再说几句隔壁的女犯们。   女犯的号长是个叫静姐的女人,据说他管理严格、手腕冷酷,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女监的人才不敢和我们说话。   男犯人们总是企图在放风,或者夜里值夜时候偷偷和女监说说话,但是基本不会有回应。放风的时候如果女号有人聊天,尤其是年轻女人,男号就基本不会有人说话,大家一起静静的听一墙之隔的天籁之音。   男号有人说笑话的时候,也经常听见女号的哄笑声---他们也在留心听我们。   女监最多的罪名是包庇,其次是伤人和盗窃。   夜里,经常有男犯人趴在门口,通过一个走廊里窗户的反光窥视女监,因为便池就在门口,据说可以看见女犯如厕或者洗澡。   这么远的距离,加上是玻璃的反光,我不清楚他们可以看见什么。但是我真不知道在整夜不关灯的房间里,在摄像头下,女犯们怎么在警察面前保护自己的隐私。   有女犯提审的时候,男号门口就挤满了人,大家抓紧机会看看稀有动物---女人,我不知道她们在如狼群一样的目光里走过16 个男监的门口,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们比男犯可怜的多。  47老董   老董是打人进来的,据说是有流氓去他家的店里闹事,并且打了他妻子一个耳光,他上去给那流氓一拳,打断了那家伙的鼻梁。中国的法律对于打架,基本是只看谁打伤了人,不怎么看是谁惹事。   老董有严重的糖尿病,没有药物,很痛苦,简直痛不欲生。他每个礼拜求管号警察给他的亲人打电话,要求送药,但是从来没见过一片药。   他再我释放前给我一个电话,叫我出去到他家看看,为什么没有药送来。我答应了。   后来见到他妻子和母亲,两个女人一听说他没有得到药物就放声痛哭,她们说,她们每周都送大量的糖尿病药物交给警察。      48开始结尾吧   其实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想写,但是写了这么多,我累了,心很累。我想你们也看累了吧。我要开始结束这段行程,我想回家了。      49开庭   我开庭了,没什么好说的,假模假式的审判,假模假式的起诉和辩护,其实一切结局都已写好。中国人不喜欢请律师,是有道理的,律师的当庭辩护不会改变早就写好的判决。   我的审判,甚至连检察官和受害人都没有到场,大家心知肚明。   和一切刑事审判一样,不会当庭宣判,我回到了看守所等待判决书。     开庭前,我为了怕妈妈看见我的样子难过,我也尽量找了好点的衣服,并且早三天就拔除了满脸的胡子,拔胡子的方式是用线绞,可是遇到个问题---我的胡子太硬,线都绞断了也不下来,别人告诉我我的胡子不能拔,一定会出血,但是我坚持,我知道自己胡子硬,拔完一定会比较惨,所以我才提前三天拔。   找了一条穿烂的牛仔裤,仔细的拆下裤缝线,这个足够结实。   半小时后,我的脸终于光溜了。脸,尤其是嘴唇肿的不行,而且出了不少血。洗掉血,涂上牙膏缓解火辣辣的感觉,OK 了。   晚上吃面时候我告诉别人给我拿个香肠,于是出现了《东成西就》里欧阳锋的那个台词,我说给我根香肠,那哥们看看我的嘴唇说,这不是吃着呢吗。   三天后脸消肿了,我觉得自己比较精神的出现在法庭上,可是姐姐还是哭得死去活来。50释放前介绍一下结局   别人的结局.   先说小高,小高被关了一百多天,比我晚释放一个多月。   他让我见识了闻所未闻的最轻的刑事判决:拘役一个月,缓刑三个月。   这样的判决,不但只判一个月,而且还缓刑,也就是其实一天牢不用做。简直等于宣告无罪。比行政拘留都轻。但是这个是刑事判决,大家知道这个有什么玄机么?   其实道理就是,因为这个是刑事判决,而且是罪名成立的判决,这样警察的刑拘和检察院的批捕就不算是错误,更神奇的是,小高和他的家人还要选择是否上诉。如果不上诉,那么判决生效后立刻释放。但是因为你选择不上诉,所以你就是默认了判决的正确性,以后任何上访或者控告都不会被受理。   如果上诉,那么判决就不会生效,案子会从新侦查,人会继续关押,而且警察可以一次一次一次再一次的提审,折磨的你死去活来,把案子拖上几年都是正常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选择呢?   这其实是警察抓错人后惯用的手段。所谓国家赔偿,基本只存在于传说中。        全哥,关了两年多以后,不久以前才判决,无期徒刑。   小松,罪名改成了参与黑社会团伙罪,6年半   牛, 据说四年半   北京,四年半,他判的早,我还在看守所时候就送去监狱了。   小庆一年   老周死刑,已经执行。他捐献的全身器官,应该可以救几条人命,希望他的灵魂得到安宁。   小龙改判死缓   别人不知道了。      51释放   日,判决结果送达看守所,我被判赔偿伤者6万元。两个月拘役。   这个结果是法官大人的建议,我哥哥很不专业的要求判一年缓刑一年。他只知道这样不用坐牢,可以立刻释放。但是收了钱的法官善解人意,他建议判拘役两个月,因为我已经关押的超过两个月,结果也是立刻释放。但是差别在于,缓刑如果我在缓刑期惹事,刑期就会被执行,拘役两个月是服刑完毕,没有后患。而且如果我以后再次伤人,拘役不算累犯,没有加重判罚,徒刑的缓刑如果再犯是有加重判罚的。多专业的法官啊!   同时到达的还有一张保释通知,因为按道理,我还需要等十天,上诉期过了,判决生效才可以释放,但是有这个我就可以立刻回家了。法官真是善解人意!   我简单跟难友们交代了一下,把我的衣物和食物全部送给了账里没钱的几个犯人,因为那里衣物很缺,我想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只穿了条短裤和一件旧线衣,尽量多给难友们留点衣物吧,虽然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们多数人骂过我。   到门口时候我要求看守所返还我进来时候被扣押的物品,鞋子还在。眼镜和外套,已经不翼而飞。   走出铁门,看守所的院子里,已经满眼草绿花红。   回家后当天,我拒绝朋友的邀请在家安慰我的妈妈。       第二天,在朋友的接风酒席上,听到消息,昨天,也就是我被释放的5月12 日,四川大震。当时还没有大量伤亡的消息传来。朋友举杯笑言:猛虎出笼,必地动山摇!   我没举杯,只说一句:“真如此,愿老死囚中”。现在觉得这话有点矫情,但当时是发自肺腑的。        52许明     许明就是那个被我打伤的人。   他的伤情是,顶骨骨折,颅内出血16毫升,住院一个月。     其实,他也挺倒霉的。   他是长春人,生意做的很好。   当天他接到电话他母亲生病了,赶去银行取钱,然后准备连夜驱车赶回长春第二天给老太太做手术。因为心急所以插队跟骂人。可惜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   他对警察说他不记得为什么挨打,也许是他头部受伤真的失去了短期记忆,也许是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当时的无礼。   他其实不是坏人。   我觉得,我也不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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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坐位再看文.
  是真的吗,
  占位,马克下来慢慢看。
  迷离往事真耶幻,扑朔前程死或生.
  不知楼主是不是真有此经历,写的够真的。
  牛逼,顶你呀的!!!
  好长,但还是看完了
  顶一个
  我擦!景明是吧?以后我就叫你明哥了.
  鼠标一抖, 三分到手 ,手持酱油 ,低头猛走  
  哥,你太牛X了!我混几年天涯,你是第一个敢留身份证和电话号码给干部的.我的个亲哥啊!!偶像!绝对滴!
  天涯抽上了?回不上?
  哥,鸡冻啊!方便不?没睡吧?我就电话你?
  景明,你78年的?那我不喊你哥了,以后我们是兄弟,才电话我打的,是办公室号码.怕你睡了,没继续打.你这贴我死跟,哥不才,写高利贷的.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兄弟,爱死你了.抱个.
  真实,各地的大同小异,比俺呆的地方好多了。景明同道,有空聊聊!
  兄弟,在天涯发贴,要一节一节的发,看的人才会多,气场才会旺.可惜了你这么些字.我也是个缓,不过我就比你舒坦得多.北方咋跟南方区别这么大呢?赵本山不是有私人飞机吗,飞出来省长都得给面子.北方人应该不差钱啊.
  回复楼上,颅内出血16 毫升算轻伤,18毫升以上是重伤。  监狱不该如此,惩罚是可以的必要的,但是惩罚要依法,而不是无法无天的虐待,不是侵犯基本人权的暴行!那些警察每天都在违法,谁来惩罚他们?  李刚儿子撞死人逃逸才三年还监外,我致人轻伤为什么就该三年五年。  法律?中国的立法机构都不是民选的,他们订立的伪法律凭什么该被贯彻执行到底?
  顶!  支持这样的写实。    珍惜生命,远离国家机器!  
  好长啊,lz建议你分段发,这样看着轻松
  顶一个,坚决顶明哥一个!在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什么机器可言,根本就是破铜烂铁一堆,对付平头小老百姓嚣张得很,真正到了大战争就被灭了个精光。
  写的太好了,和谐社会啊
  景明哥,咱们都是受害者。我也是被这个国家机器迫害过的人。不过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感谢LZ的真诚写照。当作预防针了。
  写的真好!非常真实,作者其实是个有良知的好汉。话说回来,很多很多坐牢的也只是一念之差甚至被迫,并非想象中的恶人。
  I’m touched, anyway!
  楼上,你这样的晚上走夜路被人用麻袋兜住丢河里黑巷里飞砖砸脑门上被花了也是让鬼打的信不信?
  老老实实做个老百姓了..还能如何?
  就没有了?
  祛痘不留痕,  讲道理不行了?改恶语辱骂、人身攻击了?  在当今中国,我被骂几句,我报警警察会不会管我?我又不会跟人对骂,用武力维护我的尊严是我唯一选择,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出手。  我如果知道他是因为母亲生病着急的话,我会忍让,但是我不知道。当然,力道没控制好,伤的比我想的重了。  我说了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你敢为你的恶语攻击负责么?懦夫!  我敢把这事公之于众,我就问心无愧。  我之所以冒险实名写下这些,就是因为我有良知,我要为改变这个不公的社会做一点事。  你除了在网上匿名骂人,还敢做什么?
  冲动是魔鬼,随意的一拳也许能带来严重的后果。
  楼主,你很牛
  兄弟,快过年了哈,新年愿你顺风顺水.湖南人民欢迎你.
    作者:祛痘不留印 回复日期: 17:27:49 
      你就该蹲三五年,一点都不冤枉你!            一个中年人,就因为几句口角,被你拎起钢皮垃圾桶把颅骨砸骨折,昏迷不醒。        你这种渣滓蹲82天就让你出来是便宜你了!        李刚他儿子怎么样是另一回事,对你,三五年一点不多!
你就一奴才,顶楼主
      哥们顶你    
  楼主豪气冲天,义干千云,兄弟佩服,
  法律?哼哼,楼主保重!
  狗跑了,谁见疯狗了
  在火车上看完了好长好残酷的帖子 看得心惊胆战的 这是什么社会啊 唉 悲哀 平民百姓真难!
  看这帖子是想了解其实最黑暗的不是做恶者,而是管理做恶的政府
  还有那个祛痘的,人家只是冲动打伤人,劳教几十天差不多了,要是轻微伤赔点钱根本没事,你见过警察和城管打人吗?说重伤都有过之
  我什么时候说过对方喝酒了?  另外,别拿泰森说事儿。  我十多年前就跟朋友说过,即使我面前是泰森,我也会出手攻击,即便结局是死在拳台上,我也不会不战而降。对于一个武者,能跟高手交手是最大的幸运。    按伪法律说,我的案子,不赔偿大概会判两年。  我对于伤人受到一定的法律制裁没有异议。  我质疑的是公检法部门的黑暗和暴行。  祛痘不留痕,你呢?  说他们不安全哈,说我安全一点,那您继续吧。
  同样的经历,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残酷,没有进去过的人,实在是没法想象居然可以这个样子,人命在里面的确不怎么值钱。就我刚进去在新兵仓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一名道友给扔进来后就一直蜷缩着,一两天没动过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我们仓友报告管教希望能救他一命,但换来的是一个所谓的医疗警察进来对那道友的一顿毒打并怒骂他装蒜,直至那道友呻吟出来并下意识地摆出双手抱头的保护动作,那医疗警察才停下来并扔下一句“你们看,他不是动了吗,哪里有事!”然后转身就走。接下来那道友一直拉血,到了第三天,那道友趴在铺上不动了。我们实在不忍,再一次按铃报告管教,这次还是那个医疗警察,进来还是循例地往那道友身上踹了几脚,见没有反应也没有呻吟,他转身就走了。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仓门再次打开,见到那医疗警察带着几个“劳动仓”的老兵,带了手镣脚镣和一个担架,把那个道友锁个结实后放上担架枱出去了。第二天,全仓人员被管教问话(关于那道友在仓内的情况)和教育(关于那道友的事情若有谁谁谁问起,应该如何如何作答之类)。自此,我们没有再见过这个道友了。另外就在仓室里,也有很多可怕的刑罚,例如“定镣”、“锁饭窗”、“钉十字”等软暴力,其基本原理都是利用器具+时间,最终让你自己的身体废掉自己的身体。身处其中,你只会希望等待你的惩罚是警察暴打你一顿或者身中数刀,但都不希望会是这种软暴力刑罚。所以请不要怀疑警察叔叔们的智慧和其威力,就算最凶悍顽强的人,都熬不过这些的。  但楼主你比我幸运。花了几万块,只是82天就走完所有程序,我花了二十几万,都在里面呆了十个月,才走完程序取保候审。而且你们那有风场晒太阳有电视看有烟抽还可以给钱加料,我这里没风场没电视没烟抽而且有钱都不能加料,只能买得到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切娱乐活动都是禁止的(包括大声谈话或唱歌),一有发现者严惩!  冷水浴我们是天天洗。那年刚好雪灾,南方这边的温度也降到只有1~2度,我们还是要每晚都洗澡。南方的湿冷加上从仓顶钢根网吹进来的北风,每一瓢水淋到身上,都有一种晕厥的感觉......  女仓在隔壁?你们真是太太太幸运了!我在里面10个月,从来就没看到过一个女性,甚至女性的声音都没听到过。所以正如你说,报纸上的插图,就成了SY对象,但不幸的是报纸每天都要回收的,如果发现少了一份,全仓人都得受罪,所以没人能够得到任何插图留至夜深人静时享用。取而代之的就是男男关系。有钱或有权的人通过威逼利诱在夜深人静时享受同性的KJ,有些弱小的或者智商不是很高的,直接就给那些强壮的,但没钱又没权的人爆菊。  之前我也说过因为没有风场,所以也没有所谓的放风时间,24小时常明的电灯就是唯一的光源,太阳的热光简直就是奢想。因此仓内皮肤病横行。药物?哼哼,那时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了,不想详述了。反正请深信,监狱真的要比看守所舒服得太多了!看守所里的一切或许都是默许的,或许正因为这样,虚假错案率才会这么低,因为看守所里的犯罪嫌疑人只会想着如何尽快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自己有没有罪,都不重要了。里面最多说到的话就是:“快点开庭快点判我然后让我快点去监狱吧!”的确,至少监狱还能晒到阳光,能在开阔的地方活动活动,能抽烟,能买东西吃,能和家人见个面或者聊上两句电话,病了能有监狱医院治疗,睡觉能有张床,吃饭能有点肉甚至加点菜......
  一个男人,在看守所呆过,才算有完整的人生。忘记在哪看过了。
  经历变成动力
  不知道是不是真事,但确实很真实~~这个应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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