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别人结婚羡慕我越来越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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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几天前,第一节法理学课。正当高其才老爷子在讲他的&课堂五条&时,一个迟到的女同学闯了进来,老爷子把她赶了出去。半分钟后,另一位女同学从后门进来了,老爷子请她出去,她抗辩说自己早就来了,只是出去了一下。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秦琼说他不喜欢老爷子的作风,原因是他认为上课迟到没必要这样子让学生难堪,此点不敢苟同。一直到入睡前,我都在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
& & & &事情发生在几天前,第一节法理学课。正当高其才老爷子在讲他的&课堂五条&时,一个迟到的女同学闯了进来,老爷子把她赶了出去。半分钟后,另一位女同学从后门进来了,老爷子请她出去,她抗辩说自己早就来了,只是出去了一下。& & &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秦琼说他不喜欢老爷子的作风,原因是他认为上课迟到没必要这样子让学生难堪,此点不敢苟同。一直到入睡前,我都在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 & &我跟秦琼说,我在老爷子第一节课上记住的第一句话是&作为法律人,首先要具备规则意识&。学校既然设定了上课时间,那么这就是一个规则,一个调整学生参与课堂活动的准入规则(这一点秦琼是认同的)。作为学生,这个规则就是我们的法,我就得去遵守,这就是规则意识,作为法律人,必须比他人更要去遵守,否则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顺便讲了我经历的一件事:初春的时候,饭卡到期限了,然后托付核研院一个老师去法学院求情开一张饭卡证明,法学院老师给出的一句话当场就让我无地自容了&&我们是学法律的人,不能知法犯法。不是说法律人不能做错事,而是恰好指出法律人应当具备这种规则意识。& & & &秦琼觉得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老师与同学之间也要有交往,也会有人情世故,何必这么苛刻。我反问&作为老师是否享有权利责令迟到的同学不准进教室&,秦琼说&当然有权利&。既然老爷子有权利,那么他怎样行使他的权利是他的自由。老爷子怎么处理规则与人情的关系,那只能是他自己权衡了。所以,他选择不准进入教室也是无可挑剔的。& & & &后来秦琼说"那么这个规则就是不合理的,我们就不须遵守&,这一点我也不认同。权衡自然法学派的主张&恶法非法&与分析实证法学派的&恶法亦法&,两者我都不认同。规则的好坏不能仅仅凭借道德来评价,何况道德是一个难以下定界限与自身标尺的概念。个人认为评价规则的标准应该是合适度而非道德,即便一个规则是恶法,只要适合并适应时代的需求,那么我们就应该去遵守。退一步说,面对恶法,个人又怎能抵抗,与我们而言,剩下的只有遵守而不是去触犯,否则就是制裁已对。& & & &秦琼另一个观点是&就是学校的一个小规则,干嘛去遵守,我们应该自由选择去否,不能赋予老师权利来决定&,这显然把工作中的投机思想带入到学校生活了(秦琼是一口否认的)。我认为这可等同为五十步与百步的问题,难道说我们只须遵守刑法,就可以肆意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了么?!显然这是讲不通的。& & & &细想这就是国人的自由主义,一切以个人意志为中心,完全偏离了自由主义应有的含义,是对自由主义的类比解释,是不可取的。每个国家都在讲法治,法治并不禁锢自由主义。相反,规则是用来保障自由的。法治社会中,法律下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一切背道而驰的自由是应当禁止的。即便中国的法律怎样不完善,如何不尽人意,只要与现实相适应,那么我们就应当遵守,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宪法,还是普通法律、法规、规章,甚至是非规范性法律文件。以个人意志来定义的自由真是可笑,国人的可笑,呜呼呼呼呼.....................
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孟子曰:「吾善养吾。」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天地有,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一一垂。在齐,在晋。&
在秦,在汉节。为,为。为,为颜。&
或为,厉冰雪。或为,鬼神泣壮烈。或为,慷慨吞胡羯。&
或为,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赖以尊。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求之不可得。阗鬼火,闭天黑。&
同一皂,鸡栖食。一朝蒙,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
哀哉,为我安乐国。岂有他,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知情。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月,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知情。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月,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之前在豆瓣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卤煮咆哮的让人激情澎湃。内容大体讲的就是只有年轻的我们才会不遗余力的、不计回报的去喜欢,不埋怨无情的摧残,过了这个年纪,离开的时候决绝到连支离破碎都是奢侈。
朱猪跟我说,你有一个一直让你心动让你喜欢的人真的是幸福的,我从没有这么强烈的喜欢过一个人,多少人是被喜欢才去接受的。
大概也只是安慰人用的,至少我虽然...&
&& & & &之前在豆瓣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卤煮咆哮的让人激情澎湃。内容大体讲的就是只有年轻的我们才会不遗余力的、不计回报的去喜欢,不埋怨无情的摧残,过了这个年纪,离开的时候决绝到连支离破碎都是奢侈。
& & & &朱猪跟我说,你有一个一直让你心动让你喜欢的人真的是幸福的,我从没有这么强烈的喜欢过一个人,多少人是被喜欢才去接受的。
& & & &大概也只是安慰人用的,至少我虽然不怎么认同,但听起来还是蛮舒心的。我不是君子,我也不高尚,喜欢就想拥有,做不到所谓的放手是真正的喜欢。我不知道喜欢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明白一旦放下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虽然不曾拥有什么,怕的大概是心会死掉吧。&当你真正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原本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想去祝福她,但当她站在他面前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打从心底希望她是幸福的。&柯景腾如是说啊。我是做不到的了,现在是这么认为的,我不高尚,我不会去祝福。走到那一天的时候,你又与我何干,走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也只能把自己再拍死罢了,走到那一天的时候,就让自己一个人洒脱一下,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装,那也要演好这出戏。昨天跟郭小猪闲聊的时候,她说&邪恶的你是不是想诅咒所有结婚的人啊&,我开玩笑说&大概是吧&(言不由衷or恨会蔓延?),她问她要结婚的时候我会不会祝福她,我还是开玩笑的说&到时候再说吧&。
今天想想昨天的话,无非就是0跟1之间的纠结吧,对我来说,拥有就是1,得不到就是0.而我恰恰是活在了0到1之间(我是直男,不要曲解)的开区间。宝贝说&你不再是那个年纪了,不再是想走就走的年纪了&。我的理解是说我不再是不遗余力、不计回报喜欢的年纪,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再去挥霍,不再要固执不要再轻佻吧。而我恰恰还是那个年纪,只是我不再想活在0到1之间的开区间了,不想再过得不好不坏,要么我去做到1要么我做回0吧。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你嫁给别人的那天,我总要跳回0的(渴望1的说)。
徘徊在这个开区间,谁能告诉我,要有怎样的勇气才会念念不完?不是我倦了,也不是我放弃了,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承诺,不想再过得不好不坏,就让这个区间被封印。
so,如果我有勇气我有自信我有能力带你走,我不会犹豫。To the contrary,i must round down to zero。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理当日愿。...&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理当日愿。
前两天有个网友给我写信,问我如何克服寂寞。
她跟我刚来美国的时候一样,英文不够好,朋友少,一个人等着天亮,一个人等着天黑。&每天学校、家、图书馆、gym,几点一线&。
    我说我没什么好招,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克服过这个问题。这些年来我学会的,就是适应它。&适应孤独,就像适应一种残疾...&
前两天有个网友给我写信,问我如何克服寂寞。
她跟我刚来美国的时候一样,英文不够好,朋友少,一个人等着天亮,一个人等着天黑。&每天学校、家、图书馆、gym,几点一线&。&
    我说我没什么好招,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克服过这个问题。这些年来我学会的,就是适应它。&适应孤独,就像适应一种残疾&。&
    我觉得,快乐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充实是可求而不可遇的。&
    快乐这件事,有很多&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因素。基因、经历、你恰好碰上的人。但是充实,是可以自力更生的。罗素说他生活的三大动力是对知识的追求、对爱的渴望、对苦难不可遏制的怜悯。你看,这三项里面,除了第二项,其他两项都是可以&强求&的,都具有耕耘收获的对称性。&
     我的快乐很少,当然我也不痛苦。主要是生活稀薄,事件密度非常低。就说昨天一天我都干了什么吧:&
    10点,起床,收拾收拾,把一本书看了一大半的明史的书看完。&
    1点,出门,找个coffee shop,从里面随便买点东西当午饭,然后坐那改一篇论文。(期间凝视窗外的纷飞大雪,创作梨花体诗歌一首)。&
    7点,回家,动手做了点饭吃,看了一个来小时的电视,回email若干。&
    10点,看了一张dvd,韩国电影&春夏秋冬春&。&
    12点,读关于冷战的书两章。&
    2点,跟蚊米通电话,上网溜达,准备睡觉。&
    这基本是我典型的一天:一个人。书,电脑,dvd。一个人。&
    一个星期平均会去学校听两次讲座。一周工作日平均跟朋友吃午饭一次,周末吃晚饭一次。&
    多么稀薄的生活啊,谁跟我接近了都有高原反应。&
    我这人其实一点也不孤僻。生活中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多么平易近人开朗活泼。有时候,我就是懒,懒得经营一个关系。还有一些时候,就是爱自由,觉得任何一种关系都会束缚自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知音难觅。我老觉得自己跟大多数人交往,总是只能拿出自己的一个子集。我很难找到和自己一样一望无际的人。&
    有时候也着急。不仅仅是因为错过了亲友之间的饭局、谈笑、温情,不仅仅因为一个文学女青年对故事、冲突、枝繁叶茂的生活有天然的向往,也因为一个人思想的先锋性总是通过碰撞来保持的。我担心,我老这样一个人呆着,会不会越来越傻?&
    好像的确是越来越傻。&
    但另一些时候,我又惊诧于自己的生命力。在这样缺乏沟通、交流、刺激、辩论、玩笑、聊天、绯闻、传闻、小道消息、八卦、msn&&的生活里,没有任何&圈子&,多年来仅仅凭着自己跟自己对话,我竟然保持了创造力和战斗力,竟然写小说政论论文饱博客而且写得如此饱满热情,我刘瑜又是何等顽强的一株向日葵。&
    年少的时候,我觉得孤单是很酷的一件事。长大以后,我觉得孤单是很凄凉的一件事。现在,我觉得孤单不是一件事。&
    有时候,人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绝望。&
    真正的绝望跟痛苦、跟悲伤、跟惨痛都没有什么关系,真正的绝望让人心平气和。你意识到你不能依靠别人,任何人,得到快乐、充实、救赎。那么,你面对自己,把这种意识贯彻到一言一行当中。&
    它还不是气馁,不是得过且过,不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这样的狗屁歌词,它只是&命运的归命运,自己的归自己&这样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
    那天偶然想起我过去几年写的这三个小说,《孤独得象一颗星球》《那么,爱呢》《烟花》,吃惊地发现,这里面其实有一个轨迹,从忧伤到怨恨,然后再到绝望。&
    绝望,就意味着自由。&
    以前一个朋友写过一首诗,名字叫&一个人要象一支队伍&。我想象文革中的顾准、狱中的杨小凯、在文学圈之外写作的王小波,就是这样的人。怀才不遇,逆水行舟,一个人就象一支队伍,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现在看来,我也只能面对内心招兵买马了,一个人成为一支队伍。人家一个人象一个军,我象一个营,一个连还不行吗?&
    当然我的队伍没有他们的那么坚定,肯定有逃兵,经常嚷嚷着要休息,但是,我还在招兵买马呢,还前进呢,还边走边唱南泥湾呢。&
    我想自己终究是幸运的,不仅仅因为那些外在的所得,而且因为上帝给我的顽强和禀赋。它告诉我an unexamined life is not worth living,教我用虚无、骄傲、愤世嫉俗超越那种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生活,然后教我用是非感、责任心来超越那点虚无、骄傲、愤世嫉俗。&
    当罗素说知识、爱、同情心是他生活的动力时,我觉得这个风流成性的老不死简直就是我的亲哥。&
    因为这幸运,我原谅上帝给我的一切挫折、孤单,原谅他给我的敏感、抑郁和神经质,原谅他让X不喜欢我,让我不喜欢Y,让那么多人长得比我美,让那么多烂书卖得比我的好,甚至原谅他让我长到105斤,因为他把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给了我: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咦,怎么说到这儿了呢?本来是想谈谈自己克服寂寞的经验的,结果活活写成了一篇自我吹捧的范文,就当是本营长写给士兵们的战斗动员书吧,分析当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
& & &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BY : 许知远我在快速翻阅本雅明的文集时,歌德的一句话从密密麻麻的字符中跳跃出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我。这个德国老人说道:&在这个躁动的时代,能够躲进静谧的激情深处的人确实是幸福的。&我不知道这话的语境,但语言的动人正在于它具有穿越历史的力量。&静谧的激情&,这个短语完美地解释了我心中一直以来隐隐刺痛的原因。对于每一个成长于90年代的人来讲,不管是&静谧&还...&
BY : 许知远&我在快速翻阅本雅明的文集时,歌德的一句话从密密麻麻的字符中跳跃出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我。这个德国老人说道:&在这个躁动的时代,能够躲进静谧的激情深处的人确实是幸福的。&我不知道这话的语境,但语言的动人正在于它具有穿越历史的力量。&&&静谧的激情&,这个短语完美地解释了我心中一直以来隐隐刺痛的原因。对于每一个成长于90年代的人来讲,不管是&静谧&还是&激情&都是被遗忘的词语。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放时代,比起每一代中国青年,我们都获得了空前的视野。我们的青春在一个没有禁区的环境中度过。但是这种扑面而来的丰富,也一下子让我们年轻的灵魂不知所措。&&我们的生活就像网页上永远没有穷尽的链接一样,从这一点到一点,我们无法把精力集中在任何一点上,而青春与才情就消耗在这没完没了的跳跃过程中。我们的周围是如此的喧嚣,我们的偶像是互联网世界风起云涌的惊世富豪们,而后现代主义者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由偶然造成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失去了让自己静谧的能力。我们必须不断把自己置身于吵闹声中,不管这种吵闹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感到安全。&&因为没有静谧,我们诠然也就失去了获得激情的环境。激情是在全部身心的力量,选择狭窄的突破点,才可能实现的。而我们的肉体与心灵上带有了太多的接触点,有了太多的兴奋带,所以,我们最终丧失了激情的可能。我们可能是快乐的,但这种快乐可能也永远是不痛不痒的。&&所以,我们快乐,却不幸福。幸福需要的是一种心灵的力量,它让你如此地专注你的兴趣,它可能是爱情,可能是理想,甚至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玩具。于是,在这个时代里,我们最终沦为了浮士德。在我们年轻的身体中,充满了各种知识与技能,却唯独没有了灵魂。所以,我们的身体虽然丰满,却没有脊梁来支撑。&&怎么办?自从18世纪以来,人类历史的发展己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转的过程。我当然不可能幻想,我们重新获得那种静谧的激情,而且对于大多数同龄人来说,他们也不想获得。我最多能拥有的是幻想,是偶然间被歌德打动。这片刻的激动成为了生命中最闪亮的东西。
第一次看到强哥(王强)的&你若不坚强,谁为你阳光&的时候,为之一震,大概是堕落久了吧,那么一瞬间曾让我很清醒的说。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看到别人状态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去各种猜测主角发生了什么事,拴不住的狂乱思维啊(piapia),根本不需要superuser的最高权限。&你可劲的瞎想,反正不限流量的是吧?&我哥这么说我。你若不坚强,谁为你阳光。第一反应是,强...&
第一次看到强哥(王强)的&你若不坚强,谁为你阳光&的时候,为之一震,大概是堕落久了吧,那么一瞬间曾让我很清醒的说。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看到别人状态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去各种猜测主角发生了什么事,拴不住的狂乱思维啊(piapia),根本不需要superuser的最高权限。&你可劲的瞎想,反正不限流量的是吧?&我哥这么说我。你若不坚强,谁为你阳光。第一反应是,强哥太孤独了,颇显太多无奈和不甘其中。看得久了,才觉得自己是肤浅得很,然后就觉得这句话原来这么适合自己的。时间把我们拽着长大,不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了吧。自己无奈过、孤独过、无助过,自己彷徨过、迷茫过、感慨过,嗯,貌似大部分这个年纪的童鞋都是大长脸过日子的,不管是精彩的还是潦草的。怪这个社会么?不该吧!挺好的一世界到了我们眼里怎么就变得满目疮痍了,还有人整天喊着悲伤逆流成河啥的,天塌下来不还有政府顶着么。说一句&活该&,谁让你跟不上时光的脚步,长大了还没羞没臊的哭鼻子。谁没有无奈?谁木有伤痕?谁没笑着笑着哭了?谁木哭着哭着撒了一地?一个人飘在外,谁不是孤独的?活着都不容易,谁是一马平川直挂云帆的?都在喊着追求幸福,又有多少把自己的嘴巴撕裂了也没迈出一步?貌似说的就是我自己,嗯,的确是我自己。都不容易的,该成熟了,木有人会比自己更会照顾自己,木有人会比自己更疼自己,木有人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木有人分分秒秒都在告诉你该做什么。抱怨貌似是身边很多人的习惯了,我不排除在外的说,抱怨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两个人跑也好,一个人爬也罢,坚强下去呗,活着本身就很精彩,虽说少了某些人某些东西会让人抱憾终生。你若不坚强,谁为你阳光?你若不阳光,谁为你悲伤?我若不坚强,who cares?我若不阳光,who knows?生活再是无情,也有专属我的风景,透过泪眼迷糊的眼睛。世界总会慷慨,留下属于我的精彩,在每次擦干眼泪的地方。&&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 & &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应该是2005年下半年吧,嗯,没错高二上学期。从那时候起,时光变得无比放纵,错了,是我变得太放肆了。
许艺山,那个时候的同桌,现在想来同桌这个词比兄弟更饱含感情。他不聪明,甚至让人觉得少根筋(不带贬义色彩的说),但却是极力支持我的一个。不论我做什么,不管我想什么,向来都是支持到底。虽说很多时候他把事情做得糟糕透了,最后还要我去收拾烂摊子,但是我从没反感抱...&
& & & &应该是2005年下半年吧,嗯,没错高二上学期。从那时候起,时光变得无比放纵,错了,是我变得太放肆了。& & & &许艺山,那个时候的同桌,现在想来同桌这个词比兄弟更饱含感情。他不聪明,甚至让人觉得少根筋(不带贬义色彩的说),但却是极力支持我的一个。不论我做什么,不管我想什么,向来都是支持到底。虽说很多时候他把事情做得糟糕透了,最后还要我去收拾烂摊子,但是我从没反感抱怨过,毕竟有这么一个人肯一直在支持你,就这一点,足以掩盖他所有的糟糕了,真心不枉在那个年纪认识这么一个人。& & & &那个时候起,大脑开始沸腾了。理科的东西觉得相当easy,原本狂傲的我,有了更稳定的资本&&成绩,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放肆般的叛逆着,年少,大抵就是这样子?!还是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昏天暗地的课堂上睡觉,无拘无束的扣掉马山的命根子分,发疯似的跟某些在那个时代在别人眼里不合潮流的的人混在一起。该做的做过了,不该做的也没落下。只是一件事足以令我遗憾一生了。& & & &那时候起,大脑真的像是被雷劈了,豁然开了一个大口子。无限的遐想,沉浮的思绪,还有,第一次的心动。在该学习的年纪,充斥着不该有的思想,开始在童话般的想法里与真实的自以为是中不断矛盾着,就连笑都让人觉得邪恶了。& & & &许童鞋跟我说&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这是我记得他说过的唯一一句(真心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对我这么自以为是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走到现在还是觉得这句话可以左右很多人,不管是安慰别人也好,还是自我安慰也罢,某些人真的适合这句话。& & & &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如果我可以这么安慰自己,那就好了。没有极端也没有了矛盾,相信我会过得很开心。其实我在想,两种极端的思想一直干架,原因大概是自己没有一种信仰吧,或者怪自己找不到一种外在的砝码,也许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我依然矛盾着打字的借口。& & & &假若这句话适合你,或者你适合它,那就请带走吧。某人跟我说:复杂的事情变简单了,有时变成过错了;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有时也变成错过了。不晓得这句话有没有这么大的魔力,你若试过,告诉我吧,我是不适合这句话了。& & & &那个时候太单纯不认同这句话,现在太固执还是不适合这句话。生活继续,但愿有那么一句话会适合我,但愿那个砝码握在手里。& & & &PRAYER,嗯,就这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一  我在好几篇小说中都提到过一座废弃的古园,实际就是地坛。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撤离它...&
&&&&&&&&&&&&&&&&& 一  我在好几篇小说中都提到过一座废弃的古园,实际就是地坛。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撤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它等待我出生,然后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记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这时候想必我是该来了。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这园子,就再没长久地离开过它。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图。正如我在一篇小说中所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在那篇小说中写道:&没处可去我便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样,别人去上班我就摇了轮椅到这儿来。园子无人看管,上下班时间有些抄近路的人们从园中穿过,园子里活跃一阵,过后便沉寂下来。&&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溜荫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满园子都是草木竟相生长弄出的响动,悉悉碎碎片刻不息。&这都是真实的记录,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  除去几座殿堂我无法进去,除去那座祭坛我不能上去而只能从各个角度张望它,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差不多它的每一米草地上都有过我的车轮印。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我都在这园子里呆过。有时候呆一会儿就回家,有时候就呆到满地上都亮起月光。记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里了。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看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比如你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这样的安排?  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这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够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所以,十五年了,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十五年中,这古园的形体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东西的任谁也不能改变它的。譬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譬如在园中最为落寞的时间,&群雨燕便出来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苍凉;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脚印,总让人猜想他们是谁,曾在哪儿做过些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儿去了;譬如那些苍黑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它们镇静地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它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它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上又没了你的时候;譬如暴雨骤临园中,激起一阵阵灼烈而清纯的草木和泥土的气味,让人想起无数个夏天的事件;譬如秋风忽至,再有&&场早霜,落叶或飘摇歌舞或坦然安卧,满园中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去闻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所以我常常要到那园子里去。&&&&&&&&&&&&&&&&& 二  现在我才想到,当年我总是独自跑到地坛去,曾经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  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她知道我心里的苦闷,知道不该阻止我出去走走,知道我要是老呆在家里结果会更糟,但她又担心我一个人在那荒僻的园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我那时脾气坏到极点,经常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家,从那园子里回来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母亲知道有些事不宜问,便犹犹豫豫地想问而终于不敢问,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她料想我不会愿意她限我一同去,所以她从未这样要求过,她知道得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得有这样一段过程。她只是不知道这过程得要多久,和这过程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每次我要动身时,她便无言地帮我准备,帮助我上了轮椅车,看着我摇车拐出小院;这以后她会怎样,当年我不曾想过。  有一回我摇车出了小院;想起一件什么事又返身回来,看见母亲仍站在原地,还是送我走时的姿势,望着我拐出小院去的那处墙角,对我的回来竟一时没有反应。待她再次送我出门的时候,她说:&出去活动活动,去地坛看看书,我说这挺好。&许多年以后我才渐渐听出,母亲这话实际上是自我安慰,是暗自的祷告,是给我的提示,是恳求与嘱咐。只是在她猝然去世之后,我才有余暇设想。当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长的时间,她是怎样心神不定坐卧难宁,兼着痛苦与惊恐与一个母亲最低限度的祈求。现在我可以断定,以她的聪慧和坚忍,在那些空落的白天后的黑夜,在那不眠的黑夜后的白天,她思来想去最后准是对自己说:&反正我不能不让他出去,未来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那园子里出了什么事,这苦难也只好我来承担。&在那段日子里&&那是好几年长的一段日子,我想我一定使母亲作过了最坏的准备了,但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为我想想&。事实上我也真的没为她想过。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  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她有一个长到二十岁上忽然截瘫了的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儿子,可这事无法代替;她想,只要儿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呢也行,可她又确信一个人不能仅仅是活着,儿子得有一条路走向自己的幸福;而这条路呢,没有谁能保证她的儿子终于能找到。&&这样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  有一次与一个作家朋友聊天,我问他学写作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他想了一会说:&为我母亲。为了让她骄傲。&我心里一惊,良久无言。回想自己最初写小说的动机,虽不似这位朋友的那般单纯,但如他一样的愿望我也有,且一经细想,发现这愿望也在全部动机中占了很大比重。这位朋友说:&我的动机太低俗了吧?&我光是摇头,心想低俗并不见得低俗,只怕是这愿望过于天真了。他又说:&我那时真就是想出名,出了名让别人羡慕我母亲。&我想,他比我坦率。我想,他又比我幸福,因为他的母亲还活着。而且我想,他的母亲也比我的母亲运气好,他的母亲没有一个双腿残废的儿子,否则事情就不这么简单。  在我的头一篇小说发表的时候,在我的小说第一次获奖的那些日子里,我真是多么希望我的母亲还活着。我便又不能在家里呆了,又整天整天独自跑到地坛去,心里是没头没尾的沉郁和哀怨,走遍整个园子却怎么也想不通: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为什么在她儿子就快要碰撞开一条路的时候,她却忽然熬不住了?莫非她来此世上只是为了替儿子担忧,却不该分享我的一点点快乐?她匆匆离我去时才只有四十九呀!有那么一会,我甚至对世界对上帝充满了仇恨和厌恶。后来我在一篇题为&合欢树&的文章中写道:&我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闭上眼睛,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很久很久,迷迷糊溯的我听见了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似乎得了一点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从树林里穿过。&小公园,指的也是地坛。  只是到了这时候,纷纭的往事才在我眼前幻现得清晰,母亲的苦难与伟大才在我心中渗透得深彻。上帝的考虑,也许是对的。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我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乌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曾有过好多回,我在这园子里呆得太久了,母亲就来找我。她来找我又不想让我发觉,只要见我还好好地在这园子里,她就悄悄转身回去,我看见过几次她的背影。我也看见过几回她四处张望的情景,她视力不好,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的一条船,她没看见我时我已经看见她了,待我看见她也看见我了我就不去看她,过一会我再抬头看她就又看见她缓缓离去的背影。我单是无法知道有多少回她没有找到我。有一回我坐在矮树丛中,树丛很密,我看见她没有找到我;她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过我的身旁,走过我经常呆的一些地方,步履茫然又急迫。我不知道她已经找了多久还要找多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但这绝不是小时候的捉迷藏,这也许是出于长大了的男孩子的倔强或羞涩?但这倔只留给我痛侮,丝毫也没有骄傲。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儿子想使母亲骄傲,这心情毕竟是太真实了,以致使&想出名&这一声名狼藉的念头也多少改变了一点形象。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且不去管它了罢。随着小说获奖的激动逐日暗淡,我开始相信,至少有一点我是想错了:我用纸笔在报刊上碰撞开的一条路,并不就是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年年月月我都到这园子里来,年年月月我都要想,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到底是什么。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  有一年,十月的风又翻动起安详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万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三  如果以一天中的时间来对应四季,当然春天是早晨,夏天是中午,秋天是黄昏,冬天是夜晚。如果以乐器来对应四季,我想春天应该是小号,夏天是定音鼓,秋天是大提琴,冬天是圆号和长笛。要是以这园子里的声响来对应四季呢?那么,春天是祭坛上空漂浮着的鸽子的哨音,夏天是冗长的蝉歌和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对蝉歌的取笑,秋天是古殿檐头的风铃响,冬天是啄木鸟随意而空旷的啄木声。以园中的景物对应四季,春天是一径时而苍白时而黑润的小路,时而明朗时而阴晦的天上摇荡着串串扬花;夏天是一条条耀眼而灼人的石凳,或阴凉而爬满了青苔的石阶,阶下有果皮,阶上有半张被坐皱的报纸;秋天是一座青铜的大钟,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曾丢弃着一座很大的铜钟,铜钟与这园子一般年纪,浑身挂满绿锈,文字已不清晰;冬天,是林中空地上几只羽毛蓬松的老麻雀。以心绪对应四季呢?春天是卧病的季节,否则人们不易发觉春天的残忍与渴望;夏天,情人们应该在这个季节里失恋,不然就似乎对不起爱情;秋天是从外面买一棵盆花回家的时候,把花搁在阔别了的家中,并且打开窗户把阳光也放进屋里,慢慢回忆慢慢整理一些发过霉的东西;冬天伴着火炉和书,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写一些并不发出的信。还可以用艺术形式对应四季,这样春天就是一幅画,夏天是一部长篇小说,秋天是一首短歌或诗,冬天是一群雕塑。以梦呢?以梦对应四季呢?春天是树尖上的呼喊,夏天是呼喊中的细雨,秋天是细雨中的土地,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的烟斗。  因为这园子,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四  现在让我想想,十五年中坚持到这园子来的人都是谁呢?好像只剩了我和一对老人。  十五年前,这对老人还只能算是中年夫妇,我则货真价实还是个青年。他们总是在薄暮时分来园中散步,我不大弄得清他们是从哪边的园门进来,一般来说他们是逆时针绕这园子走。男人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胯以上直至脖颈挺直不动;他的妻子攀了他一条胳膊走,也不能使他的上身稍有松懈。女人个子却矮,也不算漂亮,我无端地相信她必出身于家道中衰的名门富族;她攀在丈夫胳膊上像个娇弱的孩子,她向四周观望似总含着恐惧,她轻声与丈夫谈话,见有人走近就立刻怯怯地收住话头。我有时因为他们而想起冉阿让与柯赛特,但这想法并不巩固,他们一望即知是老夫老妻。两个人的穿着都算得上考究,但由于时代的演进,他们的服饰又可以称为古朴了。他们和我一样,到这园子里来几乎是风雨无阻,不过他们比我守时。我什么时间都可能来,他们则一定是在暮色初临的时候。刮风时他们穿了米色风衣,下雨时他们打了黑色的雨伞,夏天他们的衬衫是白色的裤子是黑色的或米色的,冬天他们的呢子大衣又都是黑色的,想必他们只喜欢这三种颜色。他们逆时针绕这园子一周,然后离去。他们走过我身旁时只有男人的脚步响,女人像是贴在高大的丈夫身上跟着漂移。我相信他们一定对我有印象,但是我们没有说过话,我们互相都没有想要接近的表示。十五年中,他们或许注意到一个小伙子进入了中年,我则看着一对令人羡慕的中年情侣不觉中成了两个老人。  曾有过一个热爱唱歌的小伙子,他也是每天都到这园中来,来唱歌,唱了好多年,后来不见了。他的年纪与我相仿,他多半是早晨来,唱半小时或整整唱一个上午,估计在另外的时间里他还得上班。我们经常在祭坛东侧的小路上相遇,我知道他是到东南角的高墙下去唱歌,他一定猜想我去东北角的树林里做什么。我找到我的地方,抽几口烟,便听见他谨慎地整理歌喉了。他反反复复唱那么几首歌。文化革命没过去的时侯,他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我老也记不住这歌的名字。文革后,他唱《货郎与小姐》中那首最为流传的咏叹调。&卖布&&卖布嘞,卖布&&卖布嘞!&我记得这开头的一句他唱得很有声势,在早晨清澈的空气中,货郎跑遍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去恭维小姐。&我交了好运气,我交了好运气,我为幸福唱歌曲&&&然后他就一遍一遍地唱,不让货郎的激情稍减。依我听来,他的技术不算精到,在关键的地方常出差错,但他的嗓子是相当不坏的,而且唱一个上午也听不出一点疲惫。太阳也不疲惫,把大树的影子缩小成一团,把疏忽大意的蚯蚓晒干在小路上,将近中午,我们又在祭坛东侧相遇,他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他,他往北去,我往南去。日子久了,我感到我们都有结识的愿望,但似乎都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互相注视一下终又都移开目光擦身而过;这样的次数一多,便更不知如何开口了。终于有一天&&一个丝毫没有特点的日子,我们互相点了一下头。他说:你好。&我说:&你好。&他说:&回去啦?&我说:&是,你呢?&他说:&我也该回去了。&我们都放慢脚步(其实我是放慢车速),想再多说几句,但仍然是不知从何说起,这样我们就都走过了对方,又都扭转身子面向对方。他说:&那就再见吧。&我说:&好,再见。&便互相笑笑各走各的路了。但是我们没有再见,那以后,园中再没了他的歌声,我才想到,那天他或许是有意与我道别的,也许他考上了哪家专业文文工团或歌舞团了吧?真希望他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样,交了好运气。  还有一些人,我还能想起一些常到这园子里来的人。有一个老头,算得一个真正的饮者;他在腰间挂一个扁瓷瓶,瓶里当然装满了酒,常来这园中消磨午后的时光。他在园中四处游逛,如果你不注意你会以为园中有好几个这样的老头,等你看过了他卓尔不群的饮酒情状,你就会相信这是个独一无二的老头。他的衣着过分随便,走路的姿态也不慎重,走上五六十米路便选定一处地方,一只脚踏在石凳上或土埂上或树墩上,解下腰间的酒瓶,解酒瓶的当儿迷起眼睛把一百八十度视角内的景物细细看一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一大口酒入肚,把酒瓶摇一摇再挂向腰间,平心静气地想一会什么,便走下一个五六十米去。还有一个捕鸟的汉子,那岁月园中人少,鸟却多,他在西北角的树丛中拉一张网,鸟撞在上面,羽毛戗在网眼里便不能自拔。他单等一种过去很多面现在非常罕见的鸟,其它的鸟撞在网上他就把它们摘下来放掉,他说已经有好多年没等到那种罕见的鸟,他说他再等一年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那种鸟,结果他又等了好多年。早晨和傍晚,在这园子里可以看见一个中年女工程师;早晨她从北向南穿过这园子去上班,傍晚她从南向北穿过这园子回家。事实上我并不了解她的职业或者学历,但我以为她必是学理工的知识分子,别样的人很难有她那般的素朴并优雅。当她在园子穿行的时刻,四周的树林也仿拂更加幽静,清淡的日光中竟似有悠远的琴声,比如说是那曲《献给艾丽丝》才好。我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没有见过那个幸运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象过却想象不出,后来忽然懂了想象不出才好,那个男人最好不要出现。她走出北门回家去。我竟有点担心,担心她会落入厨房,不过,也许她在厨房里劳作的情景更有另外的美吧,当然不能再是《献给艾丽丝》,是个什么曲子呢?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他是个最有天赋的长跑家,但他被埋没了。他因为在文革中出言不慎而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好不容易找了个拉板车的工作,样样待遇都不能与别人平等,苦闷极了便练习长跑。那时他总来这园子里跑,我用手表为他计时。他每跑一圈向我招下手,我就记下一个时间。每次他要环绕这园子跑二十圈,大约两万米。他盼望以他的长跑成绩来获得政治上真正的解放,他以为记者的镜头和文字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第一年他在春节环城赛上跑了第十五名,他看见前十名的照片都挂在了长安街的新闻橱窗里,于是有了信心。第二年他跑了第四名,可是新闻橱窗里只挂了前三名的照片,他没灰心。第三年他跑了第七名、橱窗里挂前六名的照片,他有点怨自已。第四年他跑了第三名,橱窗里却只挂了第一名的照片。第五年他跑了第一名&&他几乎绝望了,橱窗里只有一幅环城容群众场面的照片。那些年我们俩常一起在这园子里呆到天黑,开怀痛骂,骂完沉默著回家,分手时再互相叮嘱: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现在他已经不跑了,年岁太大了,跑不了那么快了。最后一次参加环城赛,他以三十八岁之龄又得了第一名并破了纪录,有一位专业队的教练对他说:&我要是十年前发现你就好了。&他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说,只在傍晚又来这园中找到我,把这事平静地向我叙说一遍。不见他已有好几年了,现在他和妻子和儿子住在很远的地方。  这些人现在都不到园子里来了,园子里差不多完全换了&批新人。十五年前的旧人,现在就剩我和那对老夫老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老夫老妻中的一个也忽然不来,薄暮时分唯男人独自来散步,步态也明显迟缓了许多,我悬心了很久,怕是那女人出了什么事。幸好过了一个冬天那女人又来了,两个人仍是逆时针绕着园子定,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支指针;女人的头发白了许多,但依旧攀着丈夫的胳膊走得像个孩子。&攀&这个字用得不恰当了,或许可以用&搀&吧,不知有没有兼具这两个意思的字。&&&&&&&&&&&&&&&&& 五  我也没有忘记一个孩子&&一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姑娘。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第一次到这园子里来就看见了她,那时她大约三岁,蹲在斋宫西边的小路上捡树上掉落的&小灯笼&。那儿有几棵大梨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尔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小姑娘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着话,一边捡小灯笼;她的嗓音很好,不是她那个年龄所常有的那般尖细,而是很圆润甚或是厚重,也许是因为那个下午园子里太安静了。我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园子里?我问她住在哪儿?她随便指一下,就喊她的哥哥,沿墙根一带的茂草之中便站起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朝我望望,看我不像坏人便对他的妹妹说:&我在这儿呢&,又伏下(禁止)去,他在捉什么虫子。他捉到螳螂,蚂蚱,知了和蜻蜒,来取悦他的妹妹。有那么两三年,我经常在那几棵大梨树下见到他们,兄妹俩总是在一起玩,玩得和睦融洽,都渐渐长大了些。之后有很多年没见到他们。我想他们都在学校里吧,小姑娘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必是告别了孩提时光,没有很多机会来这儿玩了。这事很正常,没理由太搁在心上,若不是有一年我又在园中见到他们,肯定就会慢慢把他们忘记。  那是个礼拜日的上午。那是个晴朗而令人心碎的上午,时隔多年,我竟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是个弱智的孩子。我摇着车到那几棵大栾树下去,恰又是遍地落满了小灯笼的季节;当时我正为一篇小说的结尾所苦,既不知为什么要给它那样一个结尾,又不知何以忽然不想让它有那样一个结尾,于是从家里跑出来,想依靠着园中的镇静,看看是否应该把那篇小说放弃。我刚刚把车停下,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戏耍一个少女,作出怪样子来吓她,又喊又笑地追逐她拦截她,少女在几棵大树间惊惶地东跑西躲,却不松手揪卷在怀里的裙裾,两条腿袒露着也似毫无察觉。我看出少女的智力是有些缺陷,却还没看出她是谁。我正要驱车上前为少女解围,就见远处飞快地骑车来了个小伙子,于是那几个戏耍少女的家伙望风而逃。小伙子把自行车支在少女近旁,怒目望着那几个四散逃窜的家伙,一声不吭喘着粗气。脸色如暴雨前的天空一样一会比一会苍白。这时我认出了他们,小伙子和少女就是当年那对小兄妹。我几乎是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或者是哀号。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小伙子向他的妹妹走去。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她仍然算得漂亮,但双眸迟滞没有光彩。她呆呆地望那群跑散的家伙,望着极目之处的空寂,凭她的智力绝不可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吧?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暗哑地响着无数小铃挡。哥哥把妹妹扶上自行车后座,带着她无言地回家去了。  无言是对的。要是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就只有无言和回家去是对的。  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请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会坠人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我常梦想着在人间彻底消灭残疾,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患病者代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如果能够把疾病也全数消灭,那么这份苦难又将由(比如说)像貌丑陋的人去承担了。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条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  于是就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  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  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六  设若有一位园神,他一定早已注意到了,这么多年我在这园里坐着,有时候是轻松快乐的,有时候是沉郁苦闷的,有时候优哉游哉,有时候栖惶落寞,有时候平静而且自信,有时候又软弱,又迷茫。其实总共只有三个问题交替着来骚扰我,来陪伴我。第一个是要不要去死?第二个是为什么活?第三个,我干嘛要写作?  现在让我看看,它们迄今都是怎样编织在一起的吧。  你说,你看穿了死是一件无需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便决定活下去试试?是的,至少这是很关健的因素。为什么要活下去试试呢?好像仅仅是因为不甘心,机会难得,&不试白不试,腿反正是完了,一切仿佛都要完了,但死神很守信用,试一试不会额外再有什么损失。说不定倒有额外的好处呢是不是?我说过,这一来我轻松多了,自由多了。为什么要写作呢?作家是两个被人看重的字,这谁都知道。为了让那个躲在园子深处坐轮椅的人,有朝一日在别人眼里也稍微有点光彩,在众人眼里也能有个位置,哪怕那时再去死呢也就多少说得过去了,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想,这不用保密,这些现在不用保密了。  我带着本子和笔,到园中找一个最不为人打扰的角落,偷偷地写。那个爱唱歌的小伙子在不远的地方一直唱。要是有人走过来,我就把本子合上把笔叼在嘴里。我怕写不成反落得尴尬。我很要面子。可是你写成了,而且发表了。人家说我写的还不坏,他们甚至说:真没想到你写得这么好。我心说你们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我确实有整整一宿高兴得没合眼。我很想让那个唱歌的小伙子知道,因为他的歌也毕竟是唱得不错。我告诉我的长跑家朋友的时候,那个中年女工程师正优雅地在园中穿行;长跑家很激动,他说好吧,我玩命跑.你玩命写。这一来你中了魔了,整天都在想哪一件事可以写,哪一个人可以让你写成小说。是中了魔了,我走到哪儿想到哪儿,在人山人海里只寻找小说,要是有一种小说试剂就好了,见人就滴两滴看他是不是一篇小说,要是有一种小说显影液就好了,把它泼满全世界看看都是哪儿有小说,中了魔了,那时我完全是为了写作活着。结果你又发表了几篇,并且出了一点小名,可这时你越来越感到恐慌。我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质,刚刚有点像个人了却又过了头,像个人质,被一个什么阴谋抓了来当人质,不走哪天被处决,不定哪天就完蛋。你担心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文思枯竭,那样你就又完了。凭什么我总能写出小说来呢?凭什么那些适合作小说的生活素材就总能送到一个截瘫者跟前来呢?人家满世界跑都有枯竭的危险,而我坐在这园子里凭什么可以一篇接一篇地写呢?你又想到死了。我想见好就收吧。当一名人质实在是太累了太紧张了,太朝不保夕了。我为写作而活下来,要是写作到底不是我应该干的事,我想我再活下去是不是太冒傻气了?你这么想着你却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写。我好歹又拧出点水来,从一条快要晒干的毛巾上。恐慌日甚一日,随时可能完蛋的感觉比完蛋本身可怕多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想人不如死了好,不如不出生的好,不如压根儿没有这个世界的好。可你并没有去死。我又想到那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可是不必着急的事并不证明是一件必要拖延的事呀?你总是决定活下来,这说明什么?是的,我还是想活。人为什么活着?因为人想活着,说到底是这么回事,人真正的名字叫作:欲望。可我不怕死,有时候我真的不怕死。有时候,&&说对了。不怕死和想去死是两回事,有时候不怕死的人是有的,一生下来就不怕死的人是没有的。我有时候倒是伯活。可是怕活不等于不想活呀?可我为什么还想活呢?因为你还想得到点什么、你觉得你还是可以得到点什么的,比如说爱情,比如说,价值之类,人真正的名字叫欲望。这不对吗?我不该得到点什么吗?没说不该。可我为什么活得恐慌,就像个人质?后来你明白了,你明白你错了,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是为了活着。你明白了这一点是在一个挺滑稽的时刻。那天你又说你不如死了好,你的一个朋友劝你:你不能死,你还得写呢,还有好多好作品等着你去写呢。这时候你忽然明白了,你说:只是因为我活着,我才不得不写作。或者说只是因为你还想活下去,你才不得不写作。是的,这样说过之后我竟然不那么恐慌了。就像你看穿了死之后所得的那份轻松?一个人质报复一场阴谋的最有效的办法是把自己杀死。我看出我得先把我杀死在市场上,那样我就不用参加抢购题材的风潮了。你还写吗?还写。你真的不得不写吗?人都忍不住要为生存找一些牢靠的理由。你不担心你会枯竭了?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活着的问题在死前是完不了的。这下好了,您不再恐谎了不再是个人质了,您自由了。算了吧你,我怎么可能自由呢?别忘了人真正的名字是:欲望。所以您得知道,消灭恐慌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消灭欲望。可是我还知道,消灭人性的最有效的办法也是消灭欲望。那么,是消灭欲望同时也消灭恐慌呢?还是保留欲望同时也保留人生?我在这园子里坐着,我听见园神告诉我,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我在这园子里坐着,园神成年累月地对我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扯。  七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比如说邮票,有些是用于寄信的,有些仅仅是为了收藏。  如今我摇着车在这园子里慢慢走,常常有一种感觉,觉得我一个人跑出来已经玩得太久了。有&天我整理我的旧像册,一张十几年前我在这圈子里照的照片&一那个年轻人坐在轮椅上,背后是一棵老柏树,再远处就是那座古祭坛。我便到园子里去找那棵树。我按着照片上的背景找很快就找到了它,按着照片上它枝干的形状找,肯定那就是它。但是它已经死了,而且在它身上缠绕着一条碗口粗的藤萝。有一天我在这园子碰见一个老太太,她说:&哟,你还在这儿哪?&她问我:&你母亲还好吗?&&您是谁?&&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有一回你母亲来这儿找你,她问我您看没看见一个摇轮椅的孩子?&&&我忽然觉得,我一个人跑到这世界上来真是玩得太久了。有一天夜晚,我独自坐在祭坛边的路灯下看书,忽然从那漆黑的祭坛里传出&阵阵唢呐声;四周都是参天古树,方形祭坛占地几百平米空旷坦荡独对苍天,我看不见那个吹唢呐的人,唯唢呐声在星光寥寥的夜空里低吟高唱,时而悲怆时而欢快,时面缠绵时而苍凉,或许这几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它,我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  必有一天,我会听见喊我回去。  那时您可以想象&个孩子,他玩累了可他还没玩够呢。心里好些新奇的念头甚至等不及到明天。也可以想象是一个老人,无可质疑地走向他的安息地,走得任劳任怨。还可以想象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互相一次次说&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又互相一次次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时间不早了可我&刻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  我说不好我想不想回去。我说不好是想还是不想,还是无所谓。我说不好我是像那个孩子,还是像那个老人,还是像一个热恋中的情人。很可能是这样:我同时是他们三个。我来的时候是个孩子,他有那么多孩子气的念头所以才哭着喊着闹着要来,他一来一见到这个世界便立刻成了不要命的情人,而对一个情人来说,不管多么漫长的时光也是稍纵即逝,那时他便明白,每一步每一步,其实一步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当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的号角就已吹响。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思想形成人的伟大。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正是由于它而不是由于...&
思想形成人的伟大。&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正是由于它而不是由于我们所无法填充的空间和时间我们才必须提高自己。因此,我们要努力好好地思想;这就是的原则。&
能思想的苇草&&我应该追求自己的尊严,绝不是求之于空间,而是求之于自己的思想的规定。我占有多少土地都不会有用;由于空间,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没了我,有如一个质点;由于思想,我却囊括了宇宙。人既不是天使,又不是禽兽;但不幸就在于想表现为天使的人却表现为禽兽。&
思想&&人的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因此,思想由于它的本性,就是一种可惊叹的、的东西。它一定得具有出奇的缺点才能为人所;然而它又确实具有,所以再没有比这更加荒唐可笑的事了。思想由于它的本性是何等地伟大啊!思想又由于它的缺点是何等地卑贱啊!&
然而,这种思想又是什么呢?它是何等地愚蠢啊!人的伟大之所以为伟大,就在于他认识自己可悲。一棵树并不认识自己可悲。因此,认识(自己)可悲乃是可悲的;然而认识我们之所以为可悲,却是伟大的。&
这一切的可悲其本身就证明了人的伟大。它是一位伟大君主的可悲是一个失了位的国王的可悲。我们没有感觉就不会可悲;一栋破房子就不会可悲。只有人才会可悲。&
人的伟大&&我们对于人的灵魂具有一种如此伟大的观念,以致我们不能忍受它受人蔑视,或不受别的灵魂尊敬;而人的全部的幸福就在于这种尊敬。&
人的伟大&&人的伟大是那样地显而易见,甚至于从他的可悲里也可以得出这一点来。因为在动物是天性的东西,我们于人则称之为可悲;由此我们便可以认识到,人的天性现在既然有似于动物的天性,那末他就是从一种为他自己一度所固有的更美好的天性里面堕落下来的。&
因为,若不是一个被废黜的国王,有谁会由于自己不是国王就觉得自己不幸呢?人们会觉得&哀米利乌斯不再任就不幸了吗?正相反,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已经担任过了执政官乃是幸福的,因为他的情况就是不得永远担任执政官。然而人们觉得不再作国王却是如此之不幸,&&因为他的情况就是永远要作国王,&&以致人们对于他居然能活下去感到惊异。谁会由于自己只有一张嘴而觉得自己不幸呢?谁又会由于自己只有一只而不觉得自己不幸呢?我们也许从不曾听说过由于没有三只眼睛便感到难过的,可是若连一只眼睛都没有,那就怎么也无法了。&
对立性。在已经证明了人的卑贱和伟大之后&&现在就让人尊重自己的价值吧。让他热爱自己吧,因为在他身上有一种足以美好的天性;可是让他不要因此也爱自己身上的卑贱吧。让他鄙视自己吧,因为这种能力是空虚的;可是让他不要因此也鄙视这种天赋的能力。让他恨自己吧,让他爱自己吧:他的身上有着认识真理和可以幸福的能力;然而他却根本没有获得真理,无论是永恒的真理,还是满意的真理。&
因此,我要引人竭力寻找真理并准备摆脱感情而追随真理(只要他能发现真理),既然他知道自己的知识是彻底地为感情所蒙蔽;我要让他恨自身中的欲念,&&欲念本身就限定了他,&&以便欲念不至于使他盲目做出自己的选择,并且在他做出选择之后不至于妨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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