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怕被骗上当受骗了见不了x影该怎么办,找工作怕被骗上当受骗了,见不着人影怎么办?

我遭受了校园暴力,始作俑者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后来我生病了不肯吃药,他跪在我面前,给我递了一把刀。

「姐姐,吃一口药,我就让你划一刀。」

周阿姨死了,死的时候还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在场的仅我一人。没有监控,没有人证,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动的手,包括我的父亲。

毕竟那个女人肚子里的是他的种。

我呆呆的看着他抱着地上的女人哭嚎,佣人们乱作一团,医生来了,警察来了,有人控制住了我,有人踹了我的心窝一脚,钻心的疼。

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她在我耳边的低语还那么清晰——

「囡囡,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怪只怪,你碍了书屿的道。」

她的尖叫引来佣人,在别人眼里,是我将她从二楼推下去的。她躺在我爸怀里,明明痛得已经睁不开眼了,却还要将我最后一军,「对不起……下辈子、下辈子你做我女儿吧……好不好……」

法院判我过失杀人,服刑七年。

我刚刚成年,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有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些美好的东西,随着法槌的落下,一齐被粉碎了个干净。

我和周书屿成了姐弟,那年,我十一岁,周书屿九岁。

周阿姨是我爸初恋,运气不好嫁给了一个家暴男,家暴男入狱,她拉着幼小的周书屿在人才市场找工作,遇到了我爸。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周阿姨那天,她摸着我的头问我的名字,说她是来照顾我的,背后有个怯生生的小弟弟冒出脑袋,可爱得像小天使一样,糯糯的喊我「姐姐」。

她确实是来照顾我的,后来照顾到我爸床上去了。我父母是商业联姻的关系,我妈迅速分割完财产,却把我丢下了。

知道他们结婚是在婚礼结束之后,我冲进会场,只见周书屿穿着笔挺的礼服,打着漂亮的领结,他的身边是穿着红色敬酒服的周阿姨。

嘈杂的会场安静了一瞬,我爸爸的表情有些尴尬,「囡囡,先回家好不好?」

我看到他给周书屿夹菜,周阿姨笑得像朵花儿,饭桌上其乐融融,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周书屿也给我夹菜,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我嫌脏。」我爸爸想要打我,被周阿姨拦住,「别打孩子!」

周阿姨一直想讨我的欢心,可我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假惺惺。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那天,我看到我爸爸笑着给周书屿辅导功课,周阿姨坐在一边织毛衣。我爸爸见到我时表情有一丝不自在,仿佛我才是那个外人。

明明周书屿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可他对周书屿的关照却比我的还多。

——他从来没有给我辅导过功课。

我在他们结婚后,第一次约周书屿去后山玩。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坐在树上,看他找不到我,从惶恐不安变成嚎啕大哭。

我只是想吓吓他,可是我爸爸不信。他说周书屿受刺激后有了心理障碍。周阿姨将我抱在怀里,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囡囡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挣脱出来,将她推向一边,「不如你也去山里待一晚,我就不找他的麻烦了。」

明明只是负气的话,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更没想到她失足跌进河里,下半生只能以轮椅为伴。我爸爸知道后打了我一耳光,我的左耳再也听不见了。

周书屿从梦魇中醒过来。

我给狱警鞠了个躬,他将铁门打开,「曲音音,以后别再进来了。」

铁门仿佛隔着两个世界,我的闺蜜叶柔红着一双兔子眼,妆容精致,记忆中一身蓝白的校服被昂贵的小黑裙替代,身后的那辆车一看就不便宜。我冲她微笑,「叶柔,变漂亮了啊。」她冲过来抱住我,肩膀耸动,很快就将我的衣服打湿。

叶柔是唯一一个相信我没有杀人的人,这些年来,一直是她一个人在为我奔走。她将我接进她买的公寓,房间里散发着洗衣粉的清新味道。

「音音,你有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慢慢的蹲在地上,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那晚,我和她躺在床上,说了好多话。

说到当年,因为周阿姨下半身瘫痪,我被我爸一巴掌扇聋了左耳,在外国出车祸又断了左手食指,错过了伯克利少年班的招新,再也没法拉小提琴。

说到直至我回国那年,肇事司机依旧逍遥法外。某次文艺汇演,我被诬陷推赵悦下楼,害她上不了台,被周书屿打晕关在器材室错过表演,承受了两年的校园暴力。

说到我父亲与我断绝关系,从来没有来看过我。而周书屿接管了公司,江湖人称「小周总」,生意在全国都干得风生水起。

我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半晌笑说:「先找个工作吧,把吃饭问题解决了。」

我有案底,找工作找得很辛苦。彼时我正在一家小公司里面试,面试官接了个电话,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摆摆手,「可以了,下一位。」

我颔首,在洗手间里整理衣服的时候,听几名面试官讨论,「猜猜我刚刚接到谁的电话?大老板的,搞不好咱们把她录用了,自己就得下班走人。」

「有案底的人,还是算了吧。」

我坦然从洗手间走出,似笑非笑的暼了她们一眼。她们吓得不轻,匆匆走了。

快一个月了,怪不得没有公司愿意录用我,连奶茶店的活都找不到。

我被针对了,针对我的人也很好猜——曲东沅还在疗养,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周书屿。

接到录用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菜场,和阿姨为了两块五的青菜讨价还价。周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对方语气不耐,「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开始,你到底来不来?」

「来!」我挂断电话,丢下一句「我不要了!」就跑,把阿姨高声扬起的「卖给你!」甩在身后。

我找了个超市储物柜,把手里的菜放在里面就往公司赶。

保安以我穿着不正式为由将我拦在公司大门外,「你说你是来工作的,那你的工作牌呢?」

我皱着眉解释,「半小时前才通知我过来。」保安满不在乎的扫了我一眼,「那你给通知你的人打电话吧。」

对方电话关机,保安看我的眼神逐渐不耐,偌大的公司门口一棵树也没有,我又是跑来的,只能站在公司门口等着。

等了三个小时,对方的电话终于接通,却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不是我说你,能来就来,不能来就滚蛋!让一堆人等着是几个意思?!」

我看见那个穿着笔挺的男人拿着手机走出门,他的声音和电话里的重合,我朝他鞠躬道歉,「对不起。」

「你就穿这?」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让我有些不舒服,保安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穆经理。」他微微点头,又瞅了我一眼,「还不快进来,是要我请你吗?!」

本就是下班点,我一身地摊牛仔裤加T恤衫,白领们戏谑的眼神让我很是尴尬。

我局促的坐在办公室,他翻看我的简历,眼中越来越不屑:「原本以你的学历是进不来盛华的,不过……既然进来了就好好干,先去秘书处报道吧。」

我错愕的抬起头:「我……应聘的不是销售吗?」

他嗤笑一声,「销售的学历至少也要本科,没看错的话,你才高中毕业吧?」我不自觉的捏住衣角,他将简历甩进垃圾桶,打了个哈欠,「没事就滚。」

我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简历,垂眸说了一句「谢谢」就带上了门。

秘书处忙得团团转,但我却没被安排什么活,我问秘书长申洁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给我,她让我去帮大家买咖啡。

「曲音音,我要的是抹茶!不是抹茶拿铁!」「这个冰美式怎么这么难喝?曲音音,你去帮我换成卡布奇诺。」「曲音音,我不想喝这家的,你去买另一家的给我。」

……第一次点单的时候说清楚很难吗?!

买咖啡的人很多,我的单子多,咖啡店的员工忙得不可开交,让我在一边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待我提着新买的咖啡回到秘书处,已经没有人在那儿了。

「请问一下……秘书处的人都去哪里了?」

保洁阿姨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穆经理让他们去十八楼开会了。」

电梯偏偏在检修,我提着两袋咖啡走安全通道,安全通道阴森森的,好不容易爬到十八楼,会议已经结束了。

我和穆经理、同事们面面相觑。穆经理黑了一张脸,「曲音音,你去干什么了?不知道开会吗?是不是还要我亲自去请你?」

我张了张嘴,解释卡在喉咙里,最后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从高二那年就已经知道,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楚的。无论我身上长了多少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没必要解释,没必要对所有人有期待。

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嘲弄有之,忍俊不禁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我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提着两袋咖啡站在中间,像个小丑。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过了几天,穆经理,也就是穆尧把我叫进办公室。他交给我了一份材料,「负责跟进一下这个case,三天后给我报告。」

我接过翻阅了一下,认出这是文静一直在跟的工作。

「穆经理,我记得这是文……」

对方似乎对我从来就没有好脸色,「文什么文,能干干,不能干就去财务处结工资!」

下午的秘书处,不出意料,我还没走进卫生间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文静都气哭了,自己跟了两个多月的项目,没想到是给别人做了嫁衣。」「那个曲音音是什么来头啊?高中学历也能进秘书处?」「空降的关系户吧,申姐估计知道点什么,要不去问问她?」

我默默的从卫生间门口离开,回去整理资料。

夜晚的办公室一片安静,只有我的电脑还亮着。我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给叶柔打了个电话。

「嗯……加班……今晚不回来。」

隔天穆尧就收到了我的报告,他看了几眼就把报告摔在我的脸上,「什么鬼东西?公司养你是吃白饭的吗?!重做!」

「好的。」我将地上的报告捡起来,锋利的A4纸划破了我的手指。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弱肉强食是这个社会的法则。待做好心理建设,我重新检查了一遍妆容,确定看不出来哭过后,打开卫生间的门。

不知是我多少次提交报告,穆尧再也挑不出错处,他将报告放在一旁,「可以了,周末准备ppt,下周汇报。」

我松了一口气,轻轻带上了门,心情愉悦了几分。

「曲音音。」文静脸色不善,将手上的文件夹摔在我桌子上,同事们伸长了脖子准备看戏,「你和穆经理说了什么?为什么我的case会到你手上?!」

我淡淡道:「我没说过什么,这是穆经理安排的,你可以去问他。」

「谁信?」文静冷笑,「曲音音,我不管你和谁有关系,奉劝你,要想在秘书处混,就别碰别人的东西,不然走着瞧!」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

忙活了太久,我在周末难得睡了个懒觉,叶柔拉着我要去买衣服,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借她的西服穿,拉紧了她的手,「我拿到工资就还你钱。」

「咱俩谁跟谁啊?」叶柔乐了,「一声闺蜜大过天,再说了,你以前帮过我那么多,我帮你一回怎么了?」

我但笑不语,逛街时的确碰到了合适的衣服和包包,叶柔豪迈的刷卡,我心惊肉跳的看着那串数字,是我实习一年的工资。

吃过晚饭,叶柔说自己肚子疼,让我在原地等她。我坐在店里的沙发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腿,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氤氲的红茶和几块焦糖饼干。

一个女人走过来拍了我一下,我抬起头,「你是曲音音?你出……」她顿了顿,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好吗?」

她的面容很熟悉,我顷刻间就认出来了,「洛芙。」

高二被孤立的那段时间里,洛芙帮我说过几句话。思及此事,我答:「挺好的。」她还想再说什么,远远见到叶柔,连忙告辞,「我……我还有事,下次见。」

我心下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叶柔走到我面前,望向洛芙的背影,「谁啊?」

「没谁。」我站起身,「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她的好友请求,对方显示了半天的「正在输入中……」,最终归于沉寂。我不再理会,专心做ppt。

周一的会议结束,我避开了和文静同乘电梯回办公室的尴尬,决定自己走安全通道下楼,穆尧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尤其清晰。

「……嗯,日子挺不好过的,真该发给你看看。」

我站在拐角处,心想着要不自己还是等电梯算了,就在此时,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隔天中午,穆尧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最近的工作完成得不错,看得出来你适应的很快。」他给我倒了一杯水,语气与先前判若两人。

「穆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握着水杯开门见山,他正在修剪桌上的盆景,闻言笑了一声,「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曲音音。」他好整以暇的放下剪刀,「你,一个高中学历的女生,知道为什么会被我招进秘书处吗?」

「你看,盆景需要修剪才能变得美观,人也一样,剪去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才会更漂亮。」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自在的往旁边躲,他也不恼,只是拍了拍我的脸,语气暧昧,「曲音音,以后私下里就别喊我穆经理了,喊我尧哥吧。」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就是傻子。

我拍掉他的爪子,拧起眉头,「穆经理,请自重。」随即迅速从位置上站立起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曲音音,你知道我喜欢干什么吗?」

——我管你喜欢干什么!

「我以前养了一只爱咬人的狗,没遇到我之前,它咬伤了三个人。」

「我把它养在庄园里,它一叫,我就让人拿鞭子抽它、拔它的牙齿,慢慢的它不叫了,我就给它喂山珍海味,你知道那只畜生最后怎么样了吗?」他到最后直接笑了出来,「它每次见到我,都亲热的不行。」

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他见状更加满意了,「曲音音,我喜欢驯服动物,包括人。」

「神经病!」我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他在背后笑得很大声。

穆尧对我越来越好,这一点办公室的都能看出来,甚至私下里在传一些难听的话。

「穆经理居然对她那么关照,不会他们是那种关系吧……」「怪不得人家能从别人手里抢资源呢。」「这个曲音音,表面上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实际上手段多着呢。」

我假装没听见,指甲嵌进手里。

这让我想起当年,我被赵悦诬陷推她下楼,被周书屿打晕关在器材室,害得整个班集体的表演全部作废。走在路上会有人绊我一脚,桌肚里永远都摆满了垃圾,课本上都是些辱骂的字眼,我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无论做什么都被人冠上「垃圾音」「碧池」的称号,哪怕我考试考了第一名,也会有人举报我作弊。

慢慢的,我成了全校的捉弄对象,甚至我不认识的人都能将我锁进空教室一整天。没有人信我,包括我曾经最尊敬的老师。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家不整别人,就光整你一个?」

想忘却忘不掉的记忆充斥着我的脑子,我坐在卫生间里捂着头,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压抑的笑声和脚步声远去,我看着自己身上湿透的衬衫,果断脱下扭干净脏水。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手段都没有变。

我穿着小背心走出卫生间,经过秘书长申洁时,她皱眉拦住我,「上班时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我扬了扬手中还在滴水的衬衫,没有错过文静一群人幸灾乐祸的脸。趁秘书长不注意,我迅速走近她,一脚将她的椅子踹到一边,直接给了她两个耳光。她尖叫一声与我扭打在一起,秘书长慌张的让人将我们分开。

「曲音音!你做什么?!」

我用手背擦过扭打中受伤的唇角,冲文静一笑。

「再泼我一身脏水,我就打你。大不了我从这里辞职,也要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不是我……」我将衬衫甩在她位子上,「我不管,再发生这种事,我就算到你头上。」

环顾四周,我高声道:「我只管做好自己被分配的工作,至于其他人,有编排别人的功夫不如去问穆经理。」

室内落针可闻,穆尧拍着手走进来,「秘书处在乱什么?我在楼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文静哭得梨花带雨,「穆经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像一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曲音音,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了。」

「文静,来我办公室。」

我换好衣服重新走进办公室,众人皆不敢看我,我乐得轻松,开始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你看,一味的忍让只能换来变本加厉的恶意。我直到进了监狱才明白这个道理,万幸的是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下班时,秘书长申洁宣布了文静调岗的消息。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坦然望去,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确定我和穆尧有一腿。

我在哪都能碰见穆尧,这位「日理万机」的总经理。

七夕那天他在我办公桌上摆了花,我终于受不了,将花甩在他办公室的垃圾桶里,「你到底想干嘛?!」他双手交叠,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我发火,「我在追你啊,曲音音,你很有趣。」

从他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戏谑。

「可我不喜欢你。」我斩钉截铁的拒绝,「穆经理,你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我希望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骚扰?曲音音,你未免太自信了点。」他无所谓似的翘起二郎腿,意外的好说话,「哦对了,过几日总裁会来视察,我缺个女伴,就你吧。」

「酒会结束,我不会再纠缠你,怎么样?」

我的脚步顿住,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成交。」

穆尧的一切行为都不太合理,他不是真心想追我,但我想不通,我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让他感兴趣的。

这一切都在周五的酒会有了答案。

我看着台上讲话的总裁,差点把酒杯捏碎,穆尧状似亲昵的搂着我,力气却大的惊人。

「曲音音,我现在特别想知道,见到故人,你开心吗?」

他顺势与我碰了个杯,我勾起唇角,「开心,开心极了。」

那张光是想到都会干呕的脸,那个校园暴力的始作俑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周书屿,我们真是……好久不见。

盛华集团和曲家的产业没有半毛钱关系,是以我才投了简历,却没想到这是周书屿自己的产业。穆尧是他的至交,也是盛华明面上的负责人。搞了老半天,人家早就设好陷阱等我自投罗网了。

「曲音音,恭喜你,升职了。」穆尧挽着我跳舞,分明是暧昧至极的探戈,我却一脸冷色,「穆尧,你不愧是盛华的总经理,奉劝你一句,别被你自己挖的坑埋了。」

他轻轻侧头,外人看起来就像我们在说情人间的悄悄话,「承蒙夸奖,谢谢关心。」

我成了周书屿的私人助理,在周书屿到南市考察期间,负责跟他的一切行程。

资本家听了都要直呼牛逼。

「小周总,人给你带到了。」穆尧将我推进酒店房间,门在背后关上。

顶楼的落地窗外,整个南市的风景一览无余。

「曲音音,好久不见。」周书屿转过身来,那张脸依稀可见七年前的样子,我咬住微微颤抖的牙关,冷淡道:「周书屿,我可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我高中时期的噩梦,把我推进深渊,让我恨得牙痒痒,又怕得要命的人。他到底在背后推动了多少事情的发生,我不得而知。

后脑一痛,闷棍落下的角度一如当年。当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烂的出租屋。整个人被捆在椅子上,衣服被冰水打湿,周书屿身后站着几个男的,他见我醒了,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吩咐道:「打,什么时候道歉,什么时候停。」

「我道什么歉?」我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吐出一口唾沫,「周书屿,你莫不是为你那个当小三的妈报仇来了?」

见他恼怒,我继续火上浇油,「你妈是小三,你是贱人,你们母子没一个好……唔!」

一拳落在我的腹部,我脑袋嗡鸣,眼前突然黑了一瞬。

我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全身疼得要命,腥甜的血味弥漫整个口腔。反观周书屿那边,接个电话都嘴角带笑,看起来很是愉悦。

「周……书屿,你、咳咳……」话还没说完我就陷入昏迷,堕入黑暗的前一秒听到他吩咐,「找医生过来,别让人死了。」

周书屿找的人都是练家子,专挑软的地方下手,疼得很。

睁开眼是明亮的白光,房间里有难闻的甲醛的气味,除了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和一个洗手间之外一无所有。

我动了动手腕,才发现自己昏迷时已经被手铐困住,不由得冷笑,「你们是想搞非法拘禁吗?」

医生充耳不闻,护士很快将周书屿找来,众人收拾东西离开,我挣扎着坐起来,周书屿一个耳光将我的头扇到半边。

多大仇多大怨啊,每个耳光都是下了狠手的。我瞅准机会狠狠的咬上去,很快尝到了血味。他将我推到床上,后脑勺重重的磕到床头的柜子,发出一声响亮的「砰」。

「曲音音,我真恨不得弄死你。」扇了我十多个耳光,他估计是累了,嫌恶的用手帕擦了擦手。「可是我不能让你下去烦她,你欠的债还没还完。」

「原话奉还。」我吐出一口血沫,雪白的被子被染红,「一个建议,你在墓地得多派点人手,她害我吃了七年牢饭,说不定我哪天不开心,把她骨灰给扬喽。」

周书屿抓住我的头发磕到床头柜上,我的额头见了血,他似是不满意,咆哮道:「你怎么敢提她!你怎么敢提她!」

瞧瞧,压抑太久,把人都憋出毛病了。

我用没束缚住的脚胡乱踹向他的腹部,「周书屿,你该死!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你妈陷害我入狱,你们一家都是贱人!」

「书屿!」有人急急冲进来把我们拉开,我根本敌不过那些孔武有力的年轻男人,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周书屿慢慢平复下来,喝了口水,道:「穆尧。」

我觉得我的样子一定很惨,他的目光怔了怔,转过头,「你弄的?」

周书屿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扣子被我扯掉两颗,脸上手上都是血痕,他点点头算是默认。穆尧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扯上周书屿,「我们出去说。」

大门在我面前关上,我看了一眼上方醒目的摄像头,惨笑一声,蜷缩进被子里,任凭泪水打湿了床单。

「叶柔……我好疼……」

医生再次来医治我的时候把我的手铐解了,他们检查结束把门锁上,我挣扎着下床,忍着身上的剧痛来到窗子旁边,楼下车水马龙,量谁也想不到,曲氏集团的顶楼囚禁着一个人。这个人是曲氏老总的亲女儿,曲氏的合法继承人,如今却像一个阶下囚一样被关在顶楼。

我的手机被收走了,根本没办法判断自己到底来了这里几天,叶柔找我肯定找疯了。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周书屿无非是想折磨我的身体和精神,可我在牢里关了七年,为了不挨打做过的事可比这难多了,当时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我告诉自己必须养精蓄锐,再抓住机会逃走,所以每天的饭我都好好吃,哪怕我知道饭里有安眠药,我也会好好吃。

安眠药吃多了有副作用,我总是想睡觉。

我用自己掉下的头发记录被囚禁的天数,七天后的早上,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颠簸的车内,有人一直看管着我。我好多天都没说话了,声音有些哑,「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些人没理我,很快我就被带到一个地方,放眼一片翠绿,中间是整齐的白色墓碑。

周书屿站在墓碑前,献上一束花,声音很轻,「妈,你看谁来了?」

他的手下朝我膝盖踢了一脚,我被迫跪在地上,不知是不是他故意在那里摆了几颗小石子,膝盖落在小石子上,钻心的疼。

「周书屿,我以为你是唯物主义者,没想到你居然信……唔!」我话还没说完,他在我背上踩了一脚,声音冷得像冰,「磕头,道歉。」

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头是被迫磕了,道歉门都没有。

「周雅丽,你说可不可笑,你算计了这么多年,终于算计到了曲东沅的床上,还把你儿子的绊脚石送进去吃牢饭,哦对了,就连你肚子里那个都是牺牲品。可你儿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非但不跪下感激我,反而反咬我一口,把我打得可惨了。」

「你真该上来看看你的好大儿,不过也没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他也会进去的……咳咳咳……」

天上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周书屿顾忌着什么,先回车上了,临走时让两个手下看着我。他们真的好小气,连伞都不给我打,就让我在雨里跪着。

我慢慢将手移向腰间,那里别着我趁医生不注意偷拿的剪刀。来时我就发现,墓园修在半山腰,眼下雨很大,他们这伙人为了拜祭又穿着皮鞋西服,逃跑成功的可能性虽然渺茫,但不至于没有。

我头一歪倒在地上,将身体蜷缩起来假装昏迷,趁着其中一个男人转过身去叫人的瞬间,我迅速用剪刀在另一个查探情况的男人的腿上刺了一刀。

男人的嚎叫瞬间引来了其他人,我拔腿就跑。我跑得很快很快,从小到大都没跑过这样快。

「怕吗?」脑海里有个声音在问我,我望着面前的山溪,心笑,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

我一跃而进汹涌的山溪,顺着水流被冲到山下,水从鼻腔里漫入,整个肺仿佛要烧起来一样,那些人想来捞我,却碍于安全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身上被石头磕出好多伤,在一个水流较缓的地方,我瞅准机会拉住岸上的树,从水里爬出来喘粗气。

我命硬,老天爷也认为我不该折在这里。劫后余生的后怕笼罩着我,我回头看着越来越湍急的山溪,心想着要是跳的时机不对没准会真的没命。

我跌跌撞撞的在林子里走着,剪刀没了,身上也湿漉漉的。我没什么野外生存技能,却也知道山上待不得,否则晚上肯定得冻死,只能绕开大路往山下走。

周书屿当真不是人,安眠药的后劲让我一阵眩晕,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倒的,醒来居然是在医院。

「嚯,命真大。」穆尧一脸惋惜,「那么急的水怎么没淹死你?」

窗外电闪雷鸣,雨点大颗大颗的打在窗子上。

奇迹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可知道再次入虎口的本人出乎意料的平静,「穆尧,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我死了,你也是帮凶。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和周书屿垫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你这样的人,下地狱才是最好的结局。」他将手中削好的苹果丢进垃圾桶,「你害得他那么惨,如今不过是赔罪而已。」

我笑了,「他哪惨了?曲氏在他手里,名声在他手里,我不过是一个被陷害还有口说不清的冤种,要惨也是我惨。」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恶不恶心啊。

出院后,我又被送到了曲氏顶楼,窗子全部被钉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满眼都是雪白,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得雪盲。闲着无事我就数自己的头发玩,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掉的头发好像越来越多了。搞不好没把周书屿送进去,我自己的头发就得掉光。

周书屿或许是想着慢慢玩死我,医生几天过来一次。我和医生提了一下,看有没有机会让人给我送点黑芝麻糊之类的,哦,洗发水也要换,结果他抽了我三管血。

我把他从头到脚都问候了一遍。

隔了一周我就见到了周书屿,他身边依旧有保镖站着。我打不过,选择不打,只是扬起头,「您有何贵干呐?」

「报应。」他盯了我半天,在我毛骨悚然之际终于冷笑出声,接着吩咐道:「他穆尧不是想做好人吗?让他把人接走,晦气。」

门上的锁被人取走,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觉得周书屿是不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高架桥上黄色的灯带像是绵延到天边,我不知道穆尧要把我送到哪里。穆尧的车开得飞快,我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我有些晕车,闭上眼假寐,不管怎么说,脱离了那个白色的屋子就好。

汽车「吱——」的一声停在一栋别墅门口,穆尧道:「下车。」

别墅门口的铁门缓缓打开,我认出了这里是哪里。

穆尧不理我,径直打开车门将我拉了出去,门口侯着的管家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穆少爷。」

「看好人。」他不再多留,开车走了,走前和管家说了一句什么。

「大小姐,您的房间在三楼。」

客厅的装潢没有变,明亮的灯光让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客厅的黑白照片很是惹眼,那个女人的脸依旧年轻。佣人忙忙碌碌,却挡不住眼中的探究。以前的人被换了,现在这些都是周书屿的人。

「抱歉。」管家一板一眼,「穆少爷吩咐过,除了电子产品,别的都可以。」

「我要打电话给我闺蜜,就几句话。」我让了一步,管家请示了穆尧,将手机递给我。

「曲音音,叶小姐与成总好事将近,代我说声恭喜。」

穆尧在威胁我,为了让我管住嘴。

我忍住砸手机的冲动,说了句「草泥马」就挂断电话,又拨出一个号码。那边叶柔迅速接起,「曲音音?是你吗?!你在哪?」

「在……曲宅。」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撒了个谎:「我……有点事情,最近不去你那里了。」

「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等我电话。」

我将手机丢给管家,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女佣送来一杯牛奶,我说:「我不喜欢喝牛奶。」

「大小姐,穆少爷说过,您喜欢喝牛奶。」

「……」我一把将杯子砸在地板上,牛奶砸得到处都是,我淡淡道:「手滑。」

不管牛奶里有没有下药,我都不会喝。女佣没说什么,收拾好碎片走了。不一会儿又端来一杯,粗鲁的给我灌了进去。曲家大概风水不太好,也有可能是周雅丽的鬼魂还不肯放过我,我住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烧了。

「曲小姐只是突然神经放松才发烧的,我给你开点药。」

低烧有些影响我的状态,我睡了好久,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佣人叫:「曲先生。」

我强撑着下床出门,在楼上看到那个人。他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我的左耳是他打聋的,我再也拉不了小提琴也是拜他所赐。我有很多次被关在学校,都是保安大叔放我走的,回到家里他从来不过问。周雅丽死的那天,他在我心窝踹了一脚,审判当天,他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比起我,周书屿好像更像他的儿子一些。后来他说到做到,我坐牢期间,他确实没有来看过我。

时隔七年再次见到这个人,我突然有些生理恶心。

他老了,头发白了不少,人也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看到我的瞬间他的眼圈就红了,颤抖的叫了我一句:「音音……」

我转过身,「砰——」的关上了门,忍不住在卫生间里干呕起来。

曲东沅,你现在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日子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着,但我明显感觉到曲东沅在讨好我,以及我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除了被下药,我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直到我某天洗漱,鼻血像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的时候,我才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我原本以为是秋天气燥才流鼻血的,可是最近流鼻血的次数也太频繁了些。

医生很快赶到,镜子面前的女人形容枯槁,鼻血顺着下巴滴进洗手台里。不过一个小时我就被送进特护病房,鼻子上吸氧的管子让我有些不适应,周书屿的样子出现在墙边,对我说了一句:「报应。」

我一个苹果砸过去,影子很快消失,苹果咕噜咕噜滚到地上,小护士不敢惹我,插好管子就赶紧出去了。

仪器运转的声音吵得我不得安宁,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在我身边说话。我按了呼唤铃,护士进来,我说:「那什么你们有镇静剂或者安眠药吗?给我打一针。」

护士只当我是无理取闹,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门口有个人。

我从小到大,只欠周书屿一件事。当年只是想吓吓他,把他带到夜晚的山里,其实我就在树上坐着,只是他看不见我。

我真的……只是看他抢走了我爸爸,想吓吓他而已。在此之前,我们的关系都很好,他喜欢粘着我,走哪都像小尾巴。

曲东沅说他有了心理障碍,惧怕黑暗。或许我也明白自己没多久了,看到他,我的心里居然很平静。

「哟,周总,来看戏呢?」

他的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大仇得报的快意,拳头狠狠握紧,我淡淡的问:「你还想打我?」

「……曲音音,你活该。」

他摔门离去,我提前捂住了耳朵,骂了一句脏话。

曲东沅回曲氏了,看到自己的人被打压的打压,调任的调任,他终于明白不能以「疗养」的名义继续放任周书屿抢走曲家的东西,他终于明白我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曲氏毕竟是大集团,外面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周书屿的身份再度上了热搜——他继承曲氏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那群古板的董事不会答应的。听说曲东沅在帮我找配型的第二天我就从医院跑了,比起躺在病床上等死,我更想做自己的事情。

继承集团的诱惑力很大,可我不想做他和周书屿之间的牺牲品,更不想被关着。

我披着一块披肩在江边散步,身后有一只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我忍无可忍的转过身,「别跟着我,变态!」他熄灭了指间的烟,好整以暇道:「你要是跳河的话,警察找上门会很麻烦。」

「哈。」我气笑了,「我惜命得很,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他将风衣递给我,语气不容置喙,「穿上,我送你回医院。」

「穆尧,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跟着我到底是因为愧疚感,还是因为责任感?你就这么喜欢做周书屿他爹?要不然你去问问他妈答不答应。」

他瞪我一眼,「曲音音,你说话总是这么夹枪带炮吗?」我反唇相讥,「不然呢?我都快死了,还得压抑自己的情绪,那我也太惨了吧。」

江风吹来有些冷,秋天到了,冬天也不远了。

「穆尧,我身上没钱,你请我喝酒吧。」

虽然穆尧拒绝给我买酒,但我瞅准机会去便利店拿了两瓶红的,穆尧被店员缠住,只能付钱。

我翘着二郎腿在石头凳子上坐着,对着红酒瓶子一饮而尽。

「呕……什么怪味儿。」

两瓶红酒都进了我的肚子,我捂着脑袋坐在江边,穆尧抱着手啧啧称奇,「把红酒当饮料喝,我以为你酒量挺好呢。」

我脸上烧红,有些想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液,把瓶子丢进路边垃圾桶。

我很少喝酒,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这种涩涩的味道。但脑子很快就开始分泌多巴胺,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穆尧我面前晃悠,我看着他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动了?」

「……不会吧?」他拿出手晃了晃,我将他的手扒拉到一边,「滚,别烦我!」

江水上面倒映着彩色的灯光,像宝石一样,我突然站起身将风衣和鞋脱了就要往里面走。

「曲音音!你要干什么?!」穆尧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踹了他一脚,「别拦着我发财!」

「疯女人!」他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拽着我不放,「跳进去就没了!」

我吼道:「没了就没了啊!」路人为之侧目,我擦了擦眼睛,「反正你们都盼着我死!我死了你们都开心!」

「我……」穆尧急了,「我没有!你别给我扣屎盆子!」

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穆尧气得扶额,「酒品这么差,以后看谁还会管你。」

我沉默了半天,道:「没有以后了。」

「……」他皱着眉头打断我,「以曲氏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配型,你少在这给我发酒疯。」

我倒是想找配型,周书屿会允许吗?他不在暗地里给我下黑手就不错了。

「穆尧,周书屿这个人吧……啧,偏执得很,他觉得是我把周雅丽推下楼的,从我爸另娶到今天,我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或许我在狱中依然期待真相大白,可是七年过去了,这种期待已经没有了。

我一直在解释,可是没有人听。连我的至亲都不信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穆尧没说话,我将风衣丢还给他。他没接,「穿着。」

我不太想做化疗,不想看到自己头发掉光、瘦成皮包骨的模样。

可我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我将衣服披上,道:「送我回医院吧,总归不过是再多活几个月。」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他忙,周大总裁很久都没找过我的麻烦了。

那天穆尧将我送回医院,「曲音音,不管怎么样,活着是最好的。」

我不说话,穆尧难得有个好脸色,「以后不要做傻事了。」

我抬起头说我不,我可叛逆了,除非你让我见叶柔。

我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她男朋友叫成容,在单位是叶柔的顶头上司,我见过一次。虽然我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公司不大,人看起来也不精明,一紧张就结巴,但叶柔喜欢。

第二百五十次,我在心里感叹她眼光真差。除了祝福还能怎么办?

「曲音音,你最近在搞什么?!手机一直关机,老娘联系不到你差点就报警了!!!」

我丝毫不怀疑她会因为我左脚进门骂我一整天。

我认怂,「错了错了,事情太多了。」她明摆着不信,狐疑的看着我身后的穆尧,「你……」

「啧。」她露出了然的神情,「也不怎么样嘛。」

穆尧是来看着我的,我知她误会,但还是点点头:「你说得对,他啥都不是。」

他瞪了我一眼,我挑眉,「我说错了?」

穆尧不再理我,伸出手与叶柔相握,「你好,我是穆尧,是她的……」我补了一句,「黑心上司,穆扒皮。」

他放在身后的手捉住我的手腕,重重的握了一下,我咬了咬牙,对着叶柔假笑。

成容邀请我们一同吃饭,席间听说他们婚礼的时间终于定下来了,就在国庆。

「恭喜。」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对上穆尧颇不赞同的眼神,「我一定到。」

叶柔瞅了我一眼,「你必须到!不然我的捧花该给谁?」接着对着穆尧说:「你也必须来!」

窗外是静静流淌的江水,我擦了擦鼻血,平淡道:「最近上火,我去处理一下。」

叶柔并未生疑,我处理完毕,刚要从拐角处出来,听她和穆尧在说话。

「说实话,我对你不是很满意,菜不帮她夹,凳子也不帮她拉,她吃得这么少你也不问,像个木头一样。」

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就像我也曾经对着成容鸡蛋里挑骨头。

穆尧:「……我下次注意。」

我很少见穆尧吃瘪,还想听一听,站着没动。

聊着聊着,话题逐渐跑偏。

「我们音音……其实一直是个倒霉孩子,以前被欺负了也闷闷的不说,最近几年才开朗起来。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没多久她爸就娶……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她以前经常受欺负吗?」

叶柔来了劲,「那可不,被诬陷作弊、推人下楼,走路都会被人绊倒,课桌里永远都有垃圾……更过分的是后面,当时我和她不在同一个学校,不然我肯定把那些人暴打一顿。一切还不是拜那个周书屿和赵悦所赐!这两人锁死好吧别出来害人了!」

我心说,你对面坐着周书屿的好兄弟呢。

她喝了一口酒,「总之,你对她好一点,要是你惹她哭,我就、我就……」成容揉了揉她的脑袋,歉意的说:「她喝多了。」

隔着绿植,我看不清穆尧的表情。我走出去,笑着说,「走吧,明天还要上班。」

出门我挽住穆尧,他的身体一僵。我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敢露馅我就去划你的车。」

「嗯?」我手上的力气重了些。

他戴上假笑面具和成容他们告别的样子让我的心情十分愉悦。

「我他妈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穆尧开着车嘟囔,手被我掐青了一道。

他向来习惯开快车,我将副驾驶座位调低,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醒来又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仿佛砧板上的肉。

「音音……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曲东沅一身西装未换,讨好的将温水递给我,我别开头不理他。

打我的是他,说断绝关系的是他,不来监狱看我的是他,现在又来讨好我,那我曾经经历过的,算什么?

我将水砸在地上,杯子碎了一地。

「音音,爸爸错了……」曲东沅缓缓弯下腰,将玻璃碎片捡进垃圾桶。他的头发白了许多,我将床头柜上的水果砸在地上,「不是所有的道歉都会换来原谅。」

「七年前你干什么去了?七年前你干什么了?!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个代价为什么要我承担?!」

「音音……爸爸不是……」

照以往,我是不敢和曲东沅这么说话的,我怕他打我。从小到大他笑的次数很少,对我一直都很严格。

秘书进来敲门,「曲总,会议还有三十分钟开始,我们该走了。」

他见我不理他,抹了抹眼角,「音音,海市那边有一个人的配型和你吻合,你看……咱们尽快把手术做了,怎么样?」

我歇斯底里的将所有人赶出去,「不做!滚!都给我滚!」

「呜呜……呜呜呜……」

室内只剩下医疗机器运转和哭泣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小小的呼唤从门口传来。

洛芙高考结束后去了医科大,现在就在这所医院工作。她知道我在这儿住院,请人顶了夜班过来的。

洛芙是当年为数不多对我没有恶意的人,我难得有了好脸色,「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逛街就遇到了,当晚加了个好友,一直没说上话。

洛芙咬了咬唇瓣,「曲音音,对不起。」

「当年我看到了,是赵悦故意摔下楼的,你还想去拉她来着。可是……可是她势力太大了,我不敢说……」

「对不起……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我应该站出来的,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畏惧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况且这些事对我来说恍若隔世,当年的同学都散了,真相不真相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沉默半晌,我说:「没关系。」

其实我可以选择不原谅,不过这件事她记了七年,我实在没必要给她套上枷锁。

她和我聊了一些事情,直到她的同事催她回去,她说,「我有空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待她离开,我释然的望着天花板,「真羡慕可以上大学的人。」

「羡慕就自己去看。」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我翻了个白眼,「穆尧,你真闲的话去把村头厕所的大粪挑了。」

周书屿有穆尧这个兄弟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怕我乱说对周书屿不利的话,经常往医院跑。一边同我吵架一边帮我削苹果,曲东沅旁敲侧击的问了两次,我都闭口不言。

某天我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毕竟我和他都是成年人,又不是朋友,想不出其他理由。

「曲音音,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些。」他白我一眼,「你脾气不好,酒品不好,脑子有问题就算了,长得……也就那样,我还看不上你,帮你只是因为帮书屿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我挂了,说不定你还终身不娶呢。」

脑袋上被敲了一个爆栗,「少看言情小说。」

我不可置信的捂着脑袋,「你,打我?」

对方哼了一声,「我就打了怎么着?」

我一个枕头打过去,「逆子受死!!!」

穆尧躲避不及,骂道:「我就说,谁娶了你谁倒霉!」

护士匆匆赶来,「哎呀曲小姐你怎么站起来了,你还挂着针水呢,快躺好。」

「哦。」我乖乖躺下,鼻子又开始流鼻血,我面色如常,对护士说:「麻烦给我拿身新的病号服。」

穆尧消停了,我堵住鼻子,接着挂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针水已经打完了,房间里仅我一人,旁边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瘦肉粥。

窗外湛蓝的天空飞过一只鸟,远处有一小片七彩祥云。

国庆很快来临,婚礼当天,我特地化了个浓妆,又戴了假发片,与穆尧一起来到了婚礼现场。

穆尧总是忍不住薅我的假发片,「我发现好多人都在用,商机啊。」

几缕我自己头发掉下来,我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他挂在脸上的笑容裂开。捧花不出意料的被抛给我,众人的起哄,新人的祝福环绕在耳边,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没什么机会了,不过这样的感觉还不错。期间也有人因为我是曲家大小姐来找我的,都被穆尧挡了。

叶柔指了指在一堆老狐狸中间游刃有余的穆尧,压低声音问:「你们什么时候办?」

「……」我扯出一个笑容,「过几年吧,我还没玩够呢。」

「也是。」她叹了口气,拧了身边人一把,「都怪你!我刚硕士毕业就结婚,花花世界都没怎么看。」成容只是腼腆的笑,「好好好,怪我。」

她的肚子已经四个月,妊娠反应不严重,两个月时才发现,成家的人也很重视。我见过她公公婆婆,都是很好的人。

走出会场已经很晚了,这边不搞闹洞房那套,大厅站起来一个人,「曲音音。」

穆尧的手臂明显一僵,我站在原地,「哟,周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的脸色不好,眼眶红红,开了几次口,终于叫了我一句。

以前周书屿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总喜欢喊我姐姐。小糯米团子似的一个,玩累了就是我把他背回家。周雅丽当时在我家当保姆,总是让他别老给我添麻烦。我摸着他的脑袋说:「周阿姨,没事的,我把书屿当弟弟。」

周书屿小时候很聪明,分明比我小两岁,却能看出来我的题有哪里写错了。假期最后三天补作业,他一边叹气一边帮我写,老成得像是我那快要退休的班主任。

我们在同一个初中,当时有个男生喜欢我,给我写了情书,周书屿气坏了,放学后就跑到教室门口等我一起回家,搞得大家都说他是「护姐狂魔」……

一切都毁在那天晚上,我去楼下接水,亲眼看到曲东沅去了周雅丽房里,里面发出的声音让我有些无措,却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妈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她迅速做好财产分割,拉上行李就走了。我跟在车子后面追,但车子越开越快,很快就不见了。

再后来,曲东沅二婚,没有人通知我。我一个人闯进会场,眼前的一切刺眼又可笑。经过山上那件事以后,他就不叫我「姐姐」了。

我知道周书屿一定知道了什么,但我玩了一整天,累得要命。

我走过去扇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惊呼出声。

真相大白的缘由来自一个人,我在国外出车祸,手指残废,也是拜那个人所赐。

那个人是周雅丽雇的,他们之间通过邮件联系,周雅丽删除了相关记录,当时技术没现在发达,也没有人去查。

据说他事后辗转回到国内,钱花光了以后又起了歹心,却没想到敲诈周雅丽的邮件被周书屿看到了。

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一定要做好背景调研,连雇主死没死都搞不清楚,我听完直呼离谱。

周书屿何其聪明,他查了七年前的汇款记录,发现周雅丽还开了一个外国账户,账户里的一百万被人分批提走了。

我大怒,「我就值一百万?!」

警察叔叔扶额,「美金。」

就算是欧元也不行啊!!!

周书屿还沉浸在「我妈怎么会雇凶杀人」的震惊中,我望着自己的左手,想到被告知再也拉不了小提琴的那段日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那段时间分明过得很难,难到我差点没走出来。

处理完所有事情,天边微微有一点光亮,我站起身来,却突然眼前一黑。

耳边有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过,我的意识还在,感觉自己被插上了好多管子,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

「用直升机去海市接人!」

「对方要加价?他要多少都给他!」

「曲音音,你一定要撑住,听到没有!」

一切就像大梦一场,我的四周都是黑暗,年少的自己站在我面前,伸出手与我相握,「曲音音,你好。」

她背着小提琴,身上的校服还有别人恶作剧留下的印记,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怜。

哦,那时我正处在自我怀疑中,花了很久才与自己和解。

对方笑着摇摇头,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我是来道别的。」

「曲音音,事情结束后,按照你自己喜欢的样子生活吧。」

众人的呼唤由远及近,我的耳朵动了动,她望着黑暗的虚空,戳穿我:「你喜欢穆尧,对不对?」

我白眼一翻,「得了吧。他以前欺负我欺负得那么惨,我不过是看他陪我喝了几次酒,吵了几次架,才稍微原谅了他一点。」

「他说了,他不会喜欢我的,你看你曲姐是缺男人的人吗?」

「我以后要去看世界,要谈很多段恋爱,要来一段跨国奇遇,要去吃每个地方最有名的餐厅……」

她抱着双腿听我说,不时问我:「还有吗?」

最后,我的脑袋瓜子实在想不出来别的了,说:「没有了……吧。」

「真羡慕你,曲音音。」她最后抱了抱我,「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为了不值得的人难过,快点好起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真的是我吗怎么这么烦知道了知道了。」

我一个人坐上了飞往埃及的飞机,亲眼看到了雄伟的金字塔。我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她,收到了好几条59s的语音。

她在家里奶孩子,不用打开听也知道是吐槽我的话。

旅行的钱是曲东沅给的,够我玩遍全世界。我没有告诉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把这笔钱当做了他对我的补偿。

每次回国他都会来接我,每次出国他也会来送我,有一次洛杉矶下着大暴雨,我的航班刚取消,他安排的人就到了我面前。

我接了他的电话,除了「嗯」什么都没说,最后我听到他的哽咽,缓缓挂了电话。

周书屿以我的名义办了一个基金会,用来资助贫困山区的老人孩子。一开始我不理他,后来我意志不坚定,他拿着刀往自己身上划的时候,我没忍住去拦了,于是他边哭边笑边道歉,被穆尧狠狠的踹了一脚。

穆尧和他打了一架,周书屿单方面受虐,肋骨都断了两根。

可是他还是屁颠屁颠的要来照顾我,我有次睡得不太沉,听到他对着我说了好多道歉的话。不断有以前的同学加我,还被拉进了同学群。听某个人说起赵悦,她进了娱乐圈,红得发紫的时候被扒出来是个惯三,还是校园暴力的主使,现在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女王。

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底下一片污言秽语,我卸载了微博,再也没有登上去过。

他不忙的时候会来医院看看我,不过我俩每次见面都要吵架。线下吵完线上吵,吵了以后约出来吃饭,除了不让我喝酒,一切好说。

他看着茶楼下驻足等待的周书屿,问我有没有原谅他。

「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可是看他被无赖碰瓷,被大妈围在中间指责,被狗仔拍照,我还是会下楼作证并报警。

「曲音音,你一直这样吗?」

我想了想,照实说:「我只是见不得别人被冤枉,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本心。

在这个世界上,抹黑一个人很容易,嘴巴一张一合,哪怕芝麻都会被说成西瓜。当初我被校园暴力时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任凭谣言发酵得越来越厉害。纵使我讨厌周书屿,可他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指责又走不了的样子,和我以前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我想我该是眼花了,居然从穆尧眼中看到了心疼。

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他轻嗤道:「你莫不是当曲氏的法务部和公关部是吃干饭的?」

「……哦,我忘了。要不,咱们撤?」

穆尧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后来我约他去旅游,他无奈的指给我看桌上垒成山的报表,「大姐,这堆东西没解决,我哪都去不了。」

也就是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我想养狗,你有推荐吗?」

「……别养藏獒,其他随意。」

真亏他以前还拿狗吓我。

于是我第二天送了他一只藏獒,穆尧打电话骂我的时候我正准备登机。

周书屿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和我说过,穆尧小时候去参加宴会,不小心踩了主人家的藏獒尾巴,狗在后面追他在前面跑,最后在人家铁门上表演了一出「自挂东南枝」,直到宴会结束才被人发现。

「周书屿,曲氏就拜托你了,我没什么商业头脑,负担不起那么多人的未来。」

我只有高中学历,曲氏在我手上不玩脱了才怪。况且我也不想学那么多知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个担子很沉,在其位,谋其职,周书屿想要扛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书屿,就到这儿吧。」

23.穆尧番外(be警告)

从众人口中了解曲音音并不是难事,穆尧虽然不是南中人,可稍一打听就知道她的「风云事迹」。哪怕她毕业了,流言也是只增不减。

原本这个女孩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顶多也就是听听八卦,可后来,周书屿在停电的教室里突然昏厥,问了曲家的佣人才知道,是曲音音害的。曲家太太的死亡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彼时他少不更事,满腔热血无处发泄,骂了曲音音好长一段时间。

少年时期,很多人总是听风就是雨,穆尧自认为不是一个爱非议别人的人,却还是评价道:「被全校孤立的人,恐怕是本来就有问题吧。」

再见曲音音,是周书屿听说她出狱,专程来请他帮忙。面对「害死」自己至亲的人,任何人都无法保持理智。彼时的周书屿恨不得她死,和现在的周书屿简直判若两人。

穆尧看着黑暗中还亮着的那台电脑,关上了电闸。

「啊!我没保存!」曲音音哀嚎起来。穆尧有些幸灾乐祸,供电恢复,她垂头丧气的打开电脑,打了个电话。

「柔柔,我今晚上又得加班……刚刚停电了,我文档没来得及保存。」

曲音音在公司受欺负,他是知道的,甚至他以前也欺负过她。可曲音音总是一声不吭。

「包子似的。」他和周书屿打电话时这么评价,周书屿淡淡道:「倒是和以前一样。」

以前曲音音受欺负,也是默默忍受。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当看到曲音音甩了文静一巴掌,他竟不由自主的笑了。

不管怎么说,泼水这件事,过了。

可后来,穆尧才知道,曲音音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比被泼水严重得多。他听叶柔讲她的过去,他看到周书屿打她,听说她跳进湍急的溪流里,每一件事都超过他的认知,得知曲音音被登山的好心人送进医院,他吓出一身冷汗。

周书屿又发病了,这回甚至请来了外国的医生。可他不知怎么的,没去周书屿那边,反而去看了曲音音。

「万一她死在医院,书屿不得遭殃?」他是这样想的。

曲音音白了一张脸躺在床上,穆尧莫名的有些焦虑。

其实她也就小他几个月,但那双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总是用一副铠甲包裹住自己,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扔下合作方来医院看她,可她不领情,还和自己吵架,气得穆尧把削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

原本他不应该再管她,可世界也就这么大,他看到曲音音趴在江边的围栏上,担心她受不了打击。然后,他人生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发酒疯,白嫖了他两瓶红酒,还不给他喝!

她和他吵架,要求自己陪她见闺蜜,还要被她闺蜜评头论足,穆尧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我们音音,其实一直都挺内向的,受了欺负也不说,以后……还得拜托你。」

穆尧心说她和我吵架时那样子可不内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后来,他听到那个小护士和她道歉,得知事情的原委,她轻轻的说「没关系」。多少年的委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后来她说:「我都要死了,何必用枷锁绑住别人呢?」

她敏感,心软,坚强,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害怕自己的经历成为别人的经历。

他往医院跑得越来越勤,和她斗嘴也成了枯燥工作的调味剂。曲音音狐疑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一口水喷出来,耳朵微红,「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脾气不好,酒品不好,脑子有问题就算了,长得……也就那样,我还看不上你,帮你只是因为帮书屿而已。」

这话说的他心虚极了,眼睛不自在的乱瞟,曲音音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我挂了,你说不定还会终生不娶呢。」

穆尧没来由的冷笑,「放心,老子娶十个,不,十八个。」

曲音音的眼神像看渣滓:「呸,渣男。」

总归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穆尧认为,曲音音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做出推人下楼这样的举动来。

就和电视剧一样,一切真相大白那日,曲音音病情突然恶化,手术室的灯亮了二十多个小时。

穆尧第一次打了周书屿,可他明白,连自己也该打。周书屿没有还手,曲父冷眼旁观,到最后终是不忍心,「停手。」

保镖把他们分开,穆尧第一次感到无力,他缓缓的从墙角滑落,眼睛看着那个鲜红的【手术中】。

曲音音,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挺过去。

曲音音太瘦了,穆尧偷偷将她掉落的头发藏起来。她是爱美的,化个妆都要两个小时,还喜欢贴假发片,穆尧看她用生姜洗发水洗头,提醒了一句:「生姜洗发水不能长头发。」

曲音音动作一顿,一脸嫌弃,「直男懂个锤子。」

「直男怎么了?直男吃你家大米了?!」

他们似乎什么事都可以吵,周书屿沉默的看着他们斗嘴,垂下眼帘。

曲音音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周书屿。

曲音音替周书屿解围,把碰瓷的和那几个大妈骂了一顿。

曲音音送了一只藏獒给他,不用想也是周书屿的主意。

曲音音约他去旅游,他没去,对着挤压成山的报表感觉自己迟早发际线后移。

「申洁,帮我网购这个牌子的生姜洗发水。」

生姜洗发水的味道不太好闻,穆尧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曲音音和他吵架。第三天,连续加班二十四小时的他脑子不太清醒:「曲音音,你去把……」

意识回笼,穆尧抿了抿嘴唇,「申洁,你去把我桌上的那张财务报告拿来。」

曲音音环游世界的第三年,他去威尼斯开会,曲音音的朋友圈更新。威尼斯很小,他们在大街上偶遇,曲音音头上带着花环,脖子上是一台看起来就很重的相机。她说:「我很开心,在异国他乡还能见到你。」

废话,也不想想老子在这里蹲了几天。

她给他看相机里的星空,海岸线,金字塔,日出……刚开始就是瞎拍,到后来,每一张都是能展出的级别。

曲音音的眼里有了光,亮亮的,比星星还漂亮。

他望着叽叽喳喳的曲音音,感到心里空了三年,突然就被填满了。穆尧翘起嘴角,「怎么,你男朋友呢?」

「说起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三年不见,曲音音吹牛逼的功力更甚,「穆尧,我每到一个国家,就会谈一个男朋友,现在可能谈了有二十八九个了吧。」

曲音音:「呵,某人不是说要谈十八个吗?」

穆尧烦得很,「别急,现在已经十七个了。」

他在威尼斯待了三个月,曲音音也在这里待了三个月。

某天曲音音大中午都过了还在赖床,分明前一天还约定好去划船,他在门口等得不耐烦,推门进去。

「曲音音,太阳晒屁股了,起床!」

曲音音的身体已经冷了,披着毯子,整个人歪倒在椅子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水上飞过几只鸟,下面有人求婚成功,众人欢呼起来,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

穆尧站着没动,直到太阳消失,他轻轻将头枕在椅子上,泪水落在她的手心。

「我喜欢你啊……曲音音。」

听说人在临死前都是有预感的,穆尧收到了曲音音给自己寄的信,寄信的时间是在一月前。葬礼没有多余的人,曲父哭得撕心裂肺,周书屿紧紧的抱着盒子不松手,穆尧也没看到她口中的「二十八个男朋友」。她的相机里都是自己的照片,一张合照都没有。

穆尧打开信,信的边角有一抹暗色的血,估计是不小心沾上去的。

「穆尧,平时开车慢一点。你开车太快了,每次都甩得我头晕。」

曲音音被葬在一处有湖有山的地方,她喜欢晒太阳,那儿景色不错,穆尧去了好几次,每次说话时都会停顿一下,仿佛曲音音会跳起来和他吵架。曲父在事后身体便不大好了,周书屿改姓曲,正式接管集团。

三十岁那年,他去谈了一个合作,合作对象是个法国人,邀请他听了一次音乐会,台上的小提琴手是个华人,脸型有些像曲音音。穆尧猛的想起,曲音音很喜欢小提琴,手机里全是小提琴曲。

明明是欢快的音乐,他却抹了把眼泪。

三十二岁那年,他险些出了车祸,幸好车速不快,他想起曲音音在信中的叮嘱,笑了一下,眼眶发酸。

三十五岁那年,他在商场视察时遇到了一个人,夹枪带炮的样子总让自己想到曲音音。

那个女生叫谢双,他出面解了围,后来才知道她是谢家的大小姐。她比曲音音热烈得多,也直接得多,经常在各种场合表达自己的喜欢。

长辈催他结婚,他一个人坐在两边喝了两瓶红酒,红酒是当年的那个牌子,三十多块,劣质得很。旁边有情侣在打水漂玩,他站起身走了。

婚礼办得隆重,宣誓之前,他看到曲音音站在教堂门口,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那年的对话还在耳边,曲音音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穆尧讲「你在说什么屁话」,曲音音愣了一下,释然的笑了,「那就好。」

穆尧携起新娘的手,走向他们的未来。

这个未来,没有曲音音。

后来,妻子难产早逝,他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他再也没有梦到过曲音音。

周书屿养了一只藏獒,名字叫做「康康」。原本这只藏獒是曲音音送给穆尧的,穆尧这几年总是全世界乱跑,生怕没人陪康康玩,就将康康寄养到了他这里。

康康很听话,周书屿经常看着康康发愣。曲父拄着拐杖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喊了一声「爸。」

曲父微微点点头,「那群老头子堵着不让我走,我来你这儿睡个午觉。」接着他又和康康打招呼,「你今天也来啦?」

康康叫了两声当做回应,周书屿微微点头,「我去给您拿毯子。」

「说起来,音音的生日要到了。」曲父看着地板上打呼噜的康康,平静的说,「我做梦梦见音音,她说去年那家的蛋糕好吃,今年也定他们家的。」

曲父嘟囔一句,「也不知道今年她回不回来。」

去年曲音音的生日,她吃了一块带草莓的蛋糕,轻轻的说了一句「好吃」,曲东沅便记下了。

其实,仔细算来,曲东沅给曲音音过生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周书屿是九岁到曲家的,在母亲的要求下,曲父每年都会给自己过生日,没和曲音音闹翻之前,她也会捧着礼物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她母亲工作忙,父亲也疏忽了,她悄悄对自己说过,「弟弟,我好羡慕你,有周阿姨陪你过生日。」

彼时周书屿将最大的一颗草莓给了她,她过生日的时候,周书屿和她一起偷跑出门吃了肯德基,回来被家长们骂了一顿,是曲音音挨的骂。可她揉着因罚跪而变得僵直的腿,笑嘻嘻的问:「弟弟,蛋挞还有没有?给我吃一个。」

再回忆,就是些不太好的事。当年他将曲音音打晕锁在器材室,其实自己一直在门口等着,等曲音音害怕,等曲音音哭。可曲音音安安静静的,始终不哭不闹。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曲音音不哭不闹,是因为早就看到了他。他醒来是在家里,想到曲音音还在器材室,想要跑回学校,被周雅丽拦住。

「书屿,外面这么黑,你别出去了。」

周雅丽像是没听到一样,留下一句「听话」就反锁了房门。

其实很多事情,早就有端倪可寻。

曲音音被校园暴力,与他脱不了干系。听到同学的编排,他会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母亲残废的下半身提醒他,这是她该还的。

曲音音在外人面前越来越沉默寡言,别人欺负她,她也不反抗了。曲音音的校服背后被人涂了斑驳的颜料,周书屿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说:「曲音音,你给我妈道个歉,我就帮你。」

曲音音顿了顿,冷笑了一声,「我和小三道什么歉?」她的眼神倔强,那手里的衣服总是搓不干净,她搓得手都起了水泡。

周书屿一脚踹翻盆,洗衣粉水漫了一地。

周书屿发现,其实他和曲音音之间愉快的事真的很少很少,可偏偏那么清晰的刻在脑子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历久弥新。

回忆被曲父的鼾声打断,他将手机调成振动,不一会儿,电话响起,他走出门接了。

「你说……她怎么了?」

穆尧隔了好一会儿,语气哽咽:「她走了。」

手机的屏幕摔裂了,曲父被惊醒,看到他的反应瞬间明白了什么,抖着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音音出了什么事?」

「阿屿!你说话!是不是音音出了什么事?!」

周书屿跪在地上,康康不明所以的跑过来,舔了舔他的脸。

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心脏疼得无以复加,他捂住胸口想要支撑自己站起来,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有电话打进来,劝他节哀。

「姐、姐姐……曲音音……」

不知过了多少久,他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管家候在一边,「周先生……大小姐给您寄了信。」

他慌乱的打开信封,上面的字不算太好看,但运笔却潇洒干脆。

「我又开始流鼻血了,医生说的五年我没捱过。但是这几年我过得很好,没有什么遗憾。有几件事要拜托你……」

曲音音夸他有本事,让他把曲氏做大做强,托他给曲东沅养老送终。

曲音音说,如果穆尧结婚的话,请他代替自己出席穆尧的婚礼。还让他在叶柔的孩子上小学时送上一笔奖学金。

曲音音对他说了抱歉,希望他好好治疗心理障碍,早日康复。

「等到这些事情你都做到了,我也就原谅你了。」

多年后,他办完曲父的葬礼,又从怀里拿出那张发黄的信。

他在一处有湖有山的地方将信纸点燃,信纸化成飞灰随风而散,他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缓缓的跪了下去。

「姐姐,你说的事情,我都有好好做到……我盖了很多所希望小学和医院,设立的基金会帮助了很多白血病人……这些都是以你的名义做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到最后,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石碑,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


曲音音的故事画上了不完美的句号,周书屿和穆尧的结局不太令人满意,很多人似乎都想看他们坐牢,破产,一辈子在忏悔中度过。

曲音音的感情线比较细腻,从一开始的恨到后来的豁达都是层层推进的。但虐文不是爽文,很多时候,现实并无法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发展。这是我想传达给读者的,也是本文刚开始就定好的初衷。

在写文时我考虑了很多,要怎么体现「虐文」这个中心,果不其然,评论区两极分化很严重。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读者说太虐,有读者说女主圣母,这些都是很有趣的看法,也值得我去思考学习:如何写出一个更为立体的人物。

写作的路上充满艰辛,大家的建议和鼓励我都有认真看。十分感谢屏幕前的你能够看完这篇文章,祝你晚安。

}

辞职后,在家里休息了一阵子,发现不愿意再去找工作了,想自己做个什么小生意,想想总好过于打工吧。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一旦有了想法以后,就忘不掉了,然后就开始找店面,大都市的店面租金可不是一般的高,转了转还是算了吧。

好的地段一年的租金加转让费可不是我随便能拿得出来的,差的嘛又看不上,没人气没人流开了也不行啊。

正在为这个事情烦恼的时候,朋友说去她家的县城里看看吧,有没有好的机会,我这人行动力比较强,说干就干。

在下面的县城里呆了一个周,基本上把这个县城跑了个遍,每天骑着车转上好几圈,看看这里的消费观念和水平。

跑了几天看中一家店面在转让,碰巧这家是家水果超市,也许这个因素跟我现在的选择有点关系。

那几天天天去那家店对面蹲点,看看人流量和消费能力,结果发现那家水果超市生意还真是不错,因为那条街上有五六家水果店(百货带水果的类型),就他家的水果店大一些,专业一点。

而买水果的人大多都进了这家店里买水果,特别是下班至晚上一段时间,但是转让费我都还能接受,就是租金有点高,为此犹豫了一下,想着盘下来的话,水果怎么处理呢,要不就先卖着水果?

这其间我回了趟杭州,隔了几天决定先盘下来,毕竟地段不错处于十字路口,人气也比较旺,等我再去发现店已经转掉了,换上新的主人正在铺货。

呵呵,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待决定时犹豫不决,机会没有了却又后悔,我那阵就有这种感觉。

转掉了就继续找呗,又骑着车把县城跑了个遍,经过两天的寻找,在江南找到了间店面,大概30来个平方米,最重要的是没有转让费,一个月1500元的房租对杭州动辙几千几W的租金来言很是便宜,却没有想到当时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在却是最大的问题,我想着一天50元的房租怎么也能赚出来吧。

这个店面隔壁有2个小区,附近的店铺也比江北要高档许多,也靠近主干道的十字路口,当然这一片还有2家水果店,我也去观察过但是没放在眼里,破破烂烂的水果架,店子的破旧,我觉得让我做肯定比他们做的好,后来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和天真。

当时这个店面打电话询问的人也很多,还有一个当时让我犹豫的原因就是离水果批发市场太近也因为觉得便宜的租金而忽略不计,由于上次的失手,我决定拿下来、

第二天就签了合同付了一年的租金,合同这边没有什么问题都是按常规的那些条框我就不在此细说了。看着属于自己一年的店面,想着自己即将创业,想着不用上班不用再看领导的脸色工作那是干劲十足,当然也有省钱的原因。

我们自己动手除去墙面的老皮,买来涂料,滚子自己动手刷好墙面。

木工把水果柜做好,买来清漆自己刷上,隔断的墙壁为了省事和省钱,没有请人打底刷成墙面,而是买了壁纸和木工胶自己动手一张张贴好。爬上梯上一一把绿叶和水果模型挂好,看着自己布置好的店面,辛苦和劳累也冲的烟消动散。

装修的差不多了,宣传单也印好了,除了罗列了常用水果的营业价值食用常外,还有就是开业前三天9折优惠,我也希望做了这些准备工作后能够一炮打响。

剩下的就是进货的问题了,还是为了省钱,我没有去买电动的三轮车,而是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不会骑就学,不过还好没用多久时间就可以左右自如了。

第一天进货是跟水果批发市场做的一家比较大的老板谈好,把要进的水果一一列在单子上,在这之前我跑了几家水果超市和水果店,从中也学到了一些经验和进货的技巧,也去水果批发市场比较下价格,当时是觉得蛮简单的,但是就像有一句话,创业之前所想像的困难不及做起来的十分之一。

把水果拉回来,摆货,看着有模有样的店面,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里面集中我们的努力和心血啊。我不是当地人,不过还好有几个朋友,她们再叫来朋友给我捧场,场面还是挺热闹的。

来买水果的人也还蛮多,新鲜事物嘛,再加上开业3天9折优惠,一直开到晚上12点都还有人来买水果,虽然江南新区这边晚上过了11点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人影了,关门前一统计营业额有600来块钱。

水果的生意利润是30%,把损耗,总价减掉的零头一除能有20%就不错了,水果9折打下来是很厉害的,不过刚开始我也没打算赚钱,先赚人气,等大家都知道了比较稳定了也就不愁销量了,可是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水果生意是利润少,周转快,投资小,如果能进入良性循环也不错的,至少不像服装之类的要压进去大量资金。第一天营业额是600多元,我大概的估算了下,如果每天都能保持在这个数的话,那么房租是可以挣回来的,我的人工工资则有点危险,不过刚开始么,我是做好不赚钱和亏钱的准备,毕竟现在做什么都难,以前是只要不怕吃苦就能挣到钱,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普通老百姓手头都不怎么松散,光靠能吃苦是不行的了。

但是第三天一过,营业额就像下滑的股票,一路直线下降,从600多元贴到300多元,而且水果开始腐烂,虽然这之前我是有个思想准备但是还是有点着急,分析了下情况是不是水果种类太少了?

这之前认识了一家4月份刚开的水果超市的姐妹俩,知道她们刚开始进了6000元的货,赔了5000多块钱,不过还好紧接着一个五一黄金周营业额每天都在2000元以上一个月下来总体是持平还小有盈余的,我吸取这个教训第一天只进了接近2000元的货,毕竟我这只是个水果店不是水果超市,我这样告诉自己。

营业额的不理想我必须要想办法,我又补了一些中高档水果,像大樱桃,进口的蛇果,加立果和青平果还有葡萄。

我以为情况会好一点,结果没想到还是扭转不了,最低的时候一天营业额只有不到200元,至于水果之类的就不用说了,基本上是卖半箱倒半箱。倒是香蕉卖的还不错,每天批来几十斤都卖完了,因为它便宜,是水果店里面最便宜的水果,一块三一斤。我翻着记帐本,看着大多都是5元6元的消费单价一愁莫展。

一边是顾客们的意见,说种类太少,一边是上不去的营业额加上卖不动的水果,我左右为难,别家也就这么多品种啊,难道是数量上的问题,还是我装修的感觉问题?

可是水果这东西不像别的,卖不动就要放坏就要扔,扔的就是钱啊,进货吧,每天的销量摆在那里,不进吧,这生意就越做越死了,说不定卖到最后连进货的钱都卖不出来捉襟见肘了。

我开始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想着店里的生意怎么改善起来,经常是睡着睡着就醒来,短短半个月体重也从104斤下降到95斤,朋友们劝我不要太着急了,可是当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自己辛辛苦苦的开起来的店却无人问津,每天都要把水果往垃圾桶里扔的时候,那种复杂的心情可能没人能理解的到,真的很心痛。

我也在网上查了很多开水果店里的文章,又询问了一些做水果生意的老江湖,决定还是要继续补货,亏就亏吧,反正也投资进来了,就这样这边每天都把卖不完烂掉的水果往垃圾桶里扔,那边每天都去水果批发市场补新鲜的货。

这个时候附近的一些阿婆大叔跟我有些熟悉了,没事的时候经常带着孙子到我这里转转,得知进货,铺货、营业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的时候,说我能吃苦。

说真的我自从开了这个店以来,几乎没穿过干净衣服,没有仔细端详过自己的脸,每天清早匆匆洗把脸清赶到批发市场,车子一到,进货的人就像打仗一样,一涌而上围着货车,把自己中意的水果留在一边,关系熟的就可以扒拉开来把不好的挑出来,把好的放进去。

但是我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因为我不是本地人,不会讲方言又是新手,所以在进货时我是占不到一点便宜,别人可以将拿上两箱把好的挑出来放在一边,我却不行,就得整箱整箱的拿,好与不好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随着跟周围人的熟悉,也知道了一些刚开始表面所了解不到的情况,原来我觉得做的最差的那家居然是这一带做的最好的,以前在别的地方做了20年的水果生意,就简简单单的配了几块镜子,搭了几层水果柜,整个装修花了不到500元,他的品种也不多,但是量大,西瓜都是一车一车的拉,就停在路边卖。

一间10平米的水果店每天能给他带来一两千元营业额。而我这里处于小区和主街道之间,也原本以为我的地段优势现在看来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我开始怀疑我选择的眼光。

生意一点起色也没有,每天200多元的营业额吊在那里,有朋友让我转掉说我不知道深浅就过河,特别是水果生意,说实话让我转掉我舍不得也有点不甘心,这么辛苦才开起来的店,没开到一个月就撑不下去的感觉。

过来跟我聊的人得知我的房租后都摇头表示能做出来比较难,我自己也算过,每天要500元的营业额才能持平房租和别的费用。

但是现在每天200多元,别说房租了,连水果的本都保不回来,面对着现在这个情况,我的信心也一点一点的被打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怎么样扭转这种局面,希望有经验的高人指导我一下,看怎么改善这种情况。

每天的销售我都有记帐,发现每单的消费水平很低,大多都在5、6元左右,还是最便宜的香蕉卖的最快,最低记录有人买了两根香蕉收到7毛钱,想想以前谁会在乎这7毛钱,也许掉在大街上都不会去捡,现在自己创业不得不一毛一毛的收回进货的成本。而我的200多元就靠这几毛几块累积起来。如果有经验的朋友可以帮我出出招,感激不尽!

}

近日,刘翔在一档节目中做游戏,戴着一个向日葵头套,笑称自己真萌,旁边的田亮趁机''煽风点火'',催促他赶紧生一个孩子。刘翔并没有回避问题,而是大方地表示,自己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孩子,疑似透露生娃计划。整个节目中,刘翔不止一次表示自己很喜欢小孩,还解释自己婚后4年没要小孩,是因为很享受二人世界。如今通过这档节目,刘翔等于向粉丝们宣布,自己准备要孩子了。

刘翔和葛天的恋情曾经受到很多人羡慕,葛天原本是刘翔的粉丝,长期在背后支持他的事业,两人随后走到了一起。但是,刘翔和葛天结婚后没多久就宣布分手,他对外公布的原因,是两人性格不合,但是从事后双方的表现来看,这段婚姻关系中存在很多外人不知道的隐情。如今,刘翔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她就是前撑杆跳选手吴莎。值得一提的是,吴莎是刘翔的初恋女友,两人的感情基础更牢固,在刘翔刚刚分手的时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和支持,两人最终旧情复燃。

转眼之间,刘翔再婚已经4年,他和吴莎一直过着二人生活,似乎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刘翔退役后一直很低调,除了偶尔晒出自己遛狗的照片,几乎没有任何动态,往往几个月都看不到人影。吴莎本就是一个低调的人,她和刘翔结婚后更是鲜少露面,这对小夫妻很享受不被人打扰的二人世界。但是随着年龄增大,37岁的刘翔心态可能也发生了变化,要孩子的问题也逐渐提上日程。如今,刘翔在节目中大方承认,也让粉丝们十分期待。

由于刘翔的特殊身份,很多人希望他的孩子未来也能走上田径道路,成为中国短跑界下一个''飞人''。关于这一点,刘翔看得很开,他认为自己的孩子将来从事什么工作,他不会从中干涉,完全尊重孩子的选择。如果孩子有天赋,并且对运动感兴趣,他肯定会予以支持;如果孩子不喜欢运动,想和正常人一样读书找工作,他也不会横加阻拦。确实,运动员需要天赋,父母是运动员并不代表孩子就有运动基因。

刘翔是中国田径史上最出色的运动员之一,他几乎拿到了所有重量级荣誉,多次打破世界纪录,是能够和博尔特比肩的超级巨星。不过,刘翔在家门口举办的奥运会赛场退赛,又在伦敦奥运会摔倒,引发了不小的争议。当时,很多粉丝忘记了刘翔曾经获得的荣誉,以及他伤痕累累的双腿,只记住他的两次失利,对他进行了疯狂辱说。对于这一切,刘翔始终没有做出回应,生活也变得越来越低调。后来,刘翔再一次登上热搜,就是因为和葛天的分手事件,不少别有居心的人趁机大肆嘲讽,这也让他更加低调。如今,刘翔和妻子吴莎生活甜蜜,可能会迎来自己的孩子,希望粉丝们多一点宽容,不要用网络暴力影响他们的生活。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找工作怕被骗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