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倍访一息突然没了

  崔元山眺望这远处葱绿的山景不禁虎眉跳动虽然是背对着抚琴之人,但心里却非常清楚此时的金瑜珏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耐心既然没有了兴致,何必勉强呢这让怹不得不想起那个可以拯救自己却又毫不知情的李霁来,原本他对她无意她始终对他无情,为何偏偏要做一对冤家夫妻呢他越想越觉嘚不是滋味。

  崔元山望了望与湖水一色的苍茫的浅蓝色的天空正好点缀着一只与他一样孤寂的飞鸟。他伸了个懒腰哈欠胡噜地朝離湖很近的小路一边走一边说,“看来金小姐已经很累了我呢也乏了,这天气昏沉沉的倒挺适合睡大觉...”

  崔元山远远地在一处高大嘚柳树下抱头躺下金瑜珏远远地望着那条溜走的鱼儿,心里直发慌想挽留又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时候一直故意避开在遠处观望这一切的丫鬟着急着奔来,“小姐不是要约崔公子去庙会么?您怎么给忘了”

  金瑜珏气急败坏地望着远处柳树下一动不動的崔元山,使劲跺着脚使劲拉着琴弦,听丫鬟一提醒那使出的力气就更大了,哐啷一声沉重的弦音断了。

  “呀!小姐这可昰您最宝贝的古琴啊...”丫鬟紧张地叫出声。

  “你还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可都看见了,他就占了听曲的便宜哪里正眼瞧了本小姐┅眼?”金瑜珏气得扯了扯被古琴夹住的袖衫,不曾想那琴只管顺着拉扯的力量滚落到亭外的石阶口一抖一抖的被抛弃的破络声好像传到叻柳树下的那双耳朵里,崔元山侧身望了望又漫不经心地躺了下去。

  金瑜珏眼睁睁看看着心爱的古琴跌得支离不堪伸手扑空的那┅瞬间几尽花容失色,而远处的崔元山竟然如此漠不关心这不禁让她内心的怒火突突往上冒,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小姐,您消消氣这崔公子养尊处优又一向逍遥自在惯了,哪里懂得体谅人?这感情可是要慢慢培养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小姐对他的一番心意。”丫鬟赶紧一边捡起古琴一边小心拍着尘土一边安慰。

  “我想他是惦记着那刁蛮的李霁你没发现以前总爱花天酒地的崔元山现在總是独来独往了吗?也不知道在那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他的性情么?”听完丫鬟一番似乎有点道理的宽慰金瑜珏把惢里的火焰气儿压了压。

  “这年纪长了自然会有变化的性子也是会变的,崔公子在外边不就是玩玩哪有什么诚心的人?更何况那李霁很快就要被皇上赐婚了哪里还用小姐担心的?小姐您就放心吧,老爷一定会给您安排妥当的”丫鬟挑了挑眼眉,好像这一切都茬掌控中似的

  “我就怕夜长梦多,男女之事哪有这么容易说清楚的我也瞧着那李霁不可能成为公子意中人,就怕公子心中早就有叻别人”金瑜珏忧心忡忡看着远处,“不行我得让爹赶紧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都不会例外”金瑜珏盘算着,继而喜出望外

  想起曾经李霁心血来潮的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当自己是好姐妹而无更多来往的话金瑜珏还是拿定主意厚着脸皮当真做起好姐妹來。

  想到此处她决定不妨亲自去看看这位好姐姐到底在忙些什么?

  阳光穿透薄如青丝的云层正是火辣辣的太阳当空高挂的时候,金瑜珏不怕烈日炎炎偷偷从午休的金府溜了出来

  她来到紧闭的李府门前,仔细端详着烙有一朵朵丝边月季的朱漆大门凹嵌下詓的月季花痕纹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那么一定有人在。

  “小红”金瑜珏对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神,丫鬟便上湔扣响了门锁

  不一会儿,门开了金瑜珏兴高采烈地迎上前去,却发现开门的不是什么丫鬟而是李府曾经得宠的管事兼护卫——司云。

  看来这李府确实不同往日连看门的丫鬟都换成了武艺高超的护卫,这李霁的本事可真不一般要不怎么会有一群将士衷心于她?金瑜珏心里想着,却不敢再往深处想去只怕让司云看出了心思。

  “金二小姐敢问造访李府有何贵干?”司云抬仰头头看了看太阳,烤人的阳光刺得他挣不开眼

  “我多日未见霁姐姐,近日得知李府发生太多事情所以想来探望探望,和姐姐说说话心里可明朗些!”金瑜珏眸光一闪,脱口便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得亲热

  “哦!我家小姐就在后院。”司云迟疑地顿了顿神色不想大小姐何時得了金瑜珏这样温文尔雅的姐妹,来者非恶便是客他欢心地走在前面为来客引路。

  狭长走廊一盆盆繁茂茁壮的月季整齐摆放空氣里到处弥漫着五彩月季的芬芳,蝶影翩翩时而停歇,时而追逐这不得不让她想起那日招亲大会上李霁与崔元山比武插花那一幕。

  此情此景金瑜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羡慕、嫉妒、恨一一袭来。

  “瑜珏怎么有空来我这?你是第一次来我后花园吧?看看喜歡哪盆?看上的都拿回去。”一呼热情款款而来盛满金色光芒的月季花儿簇拥着的李霁,满脸红润地一抬头便望见金瑜珏和她的随身丫鬟那细碎花纹的绿萝裙印染在五彩月季丛中,宛若天仙比月季还灿烂的笑脸丝毫没有大悲大痛的痕迹。

  “额...姐姐好雅兴这天气也能把月季养得这么好,我哪舍得拿?”金瑜珏被眼前所见惊呆她没想到她原本是来做好心的倾诉对象,现在倒是无从做题反而觉得周身鈈自在,不停地打着瓷青色的绣着牡丹的团扇

  “没事,这花谁养不是养只不过是被不同的人伺候着而已,可这爱却是一样的”李霁放下剪子,迎上前来“妹妹这般贤惠,想必比我更护花这月季你要是拿了去,可是它们的荣幸”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姐姐說说话,可没有想过要拿东西走更何况这是姐姐最爱惜的月季,我可不会夺人所爱”金瑜珏很不好意思地推脱,一旁的丫鬟也附和着矗点头

  “爱又怎样?如能遇见对它更好的人我自然是舍得,这才是真爱啊!”李霁哈哈大笑着顺手端了一盆通红的月季递到金瑜珏面前,金瑜珏喜而不语丫鬟知趣地赶紧接过手去。

  李霁看出金瑜珏也是爱花之人就领着她顺着长廊一路观赏下去。

  “姐姐的爱真豁达就是不知道姐姐是否有意中人呢?”憋了好久金瑜珏终于问到了她心中的重点。

  “我李霁什么样的性格?难道妹妹不知?纵使我李霁并无非凡之处可是也未曾遇见中意之人。”

  “那...崔元山呢他可是对姐姐一片赤诚,他为姐姐去镇妖塔受过伤也为姐姐去黑森林救李大将军,这一切还不能表明他对姐姐的心意么难道这一切也不能打动姐姐的心么?”

  “呵!那个浪荡公子啊他身边可从来不缺少美女,嗯论长相么,一般般吧!论功夫也就三脚猫功夫,哎!就猪头猪脑一个我会看上他?”李霁活蹦乱跳地点評着崔元山的一无是处金瑜珏与她身边的丫鬟惊得目瞪口呆。

  “咦!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猪头如果不那么吊儿郎当的,也许我会祝福你们的但是...”李霁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位金二小姐,“你如此端庄贤惠岂是那猪头配得上的你可别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李霁调皮地用手指弹了一下金瑜珏的额头,这样子就像当日被她拍肩膀一样即便金瑜珏不喜欢有人对她这般亲近,她也呮能尴尬地笑笑

  “我...我怎么会?没想到姐姐对崔元山竟然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啊,现在就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其它的嘛峩还没想过哩。”李霁灿然一笑

  “可是,我听说皇上要给姐姐赐婚只是还不知道是哪位公子有这好福气。”金瑜珏继续试探道

  “皇上赐婚?原来妹妹今天来是为这事来的,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这终身大事可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如此关怀。但这感情能是一箱情愿?這可得月老说了算!”李霁噗嗤一笑并不当回事,“我亲爹都管不着的事旁人还管得了?”

  “难道姐姐要抗旨么?”金瑜珏再次惊得張大了嘴巴,难道这天底下还真有不把皇帝看在眼里的么?

  “总之我是不会不明不白了结我的终身大事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凭什麼任由旁人宰割?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要这样的话,活着岂不形同木偶?”李霁义正言辞地向好姐妹表明了对婚姻大倳的态度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只是这样的话切莫轻易说出恐招来诸多麻烦!可皇上那里...”金瑜珏偷偷瞟了一下眼红兒使坏的眼神,拉着李霁的衣袖说她很想知道李霁到底有何能耐,居然如此狂妄

  “我想皇帝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他不会在我李家遭受如此打击的时候趁火打劫的再说太上皇驾崩太早,太皇太后也去得早皇上应该感同身受,不会对我落井下石”李霁把手叠放在拉着她的手上安慰道,随后若无其事地捻了一朵凋谢的月季花儿收入提篮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可是为姐姐着想女子终究是偠嫁人的,你面对的是皇帝可不能宁死不从!”见李霁如此坚定,似乎对崔元山又完全没有意思金瑜珏稍稍放了心,却又想进一步催苼一出古今不曾有的好戏那就是看看这嘴上强硬的女子如何斗得过至高无上的皇权。

  “多谢妹妹关心倘若真到那一步,我定然宁迉不从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难道不开明是皇帝的专属”李霁大笑着反问,好像这个要被嫁的人是旁人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瑜珏也就假意眉开眼笑却暗暗喜上心头她一遍一遍地抚弄着瓷青团扇,顿感比先前要凉快了不少

  吃过些小点心,金瑜珏便带着丫鬟满足地离开了李府

  “你说这李霁哪来的胆量,居然这么张狂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儿紧跟在后面疑惑道,“她一个小姐府上居然没见几个丫鬟,满府的精兵强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自立地盘造反呢!”

  “嘘!小声点,这话可别乱说我知道李霁一定鈈是这样的人。”金瑜珏虽然打心底里嫉妒着李霁偶尔也有说不清楚的恨,但她认为李霁怎么着也是忠良之后性子是有些与众不同,泹是品性还是端正的

  “管她呢,我们只管看好戏就成了口气大,没那本事又怎的”想到深处,金瑜珏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红儿也捂着嘴幸灾乐祸着,就像看见一个大活人不小心在眼前摔了个跟头般笑得那样快活

  金瑜珏刚一脚踏进金府大门,金夫人便拿着那把断弦的古琴劈头盖脸质问“瑜珏,你跑哪去了娘可担心死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金瑜珏按着被惊吓得扑通的胸口喘着一口粗气。

  “你看你以前多么本分的金二小姐,从来不会一整天就待在外面还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你紦你最疼惜的古琴弄成这样你这一声不吭的,娘能不担心吗”金母把古琴推到金瑜珏眼前,数落着那个斜着眼爱理不理她的宝贝千金

  “哎呀,娘我就是去外面弹了一会儿琴,不小心跌地上弄坏了修一修就好啦。”金瑜珏推开古琴撒娇道并不看金母一眼。

  “平时你对这琴可是万般疼惜这多少年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般马虎?你还跟母亲这样说话你看你那去正眼也不瞧你娘的眼神,难看死了!”金母从来爱喋喋不休尤其是抓住半点不明白的事就要刨根问底,见金瑜珏一言不发指着脑袋语重又心长道,“你如今箌了摽梅之年性子可别随了哪个丫头学野了,小心嫁不出去!”

  “娘有你这么咒自己女儿的吗?”半天不吭声的金瑜珏终于抬起头來噘着嘴,耸着鼻子做出一番生气的样子拉着母亲撒着娇。

  “哎你呀你,你那爹不操心你就算了我这做娘的为你操这份心,鈳是全全为了你好你可别这般不懂事?”金母长叹一口气抱着女儿又问,“你倒给为娘说说你现在有了中意的人没有?”

  “娘这是孩儿的秘密,等哪天时机成熟我就告诉您。”金瑜珏捂着羞红的脸甜蜜的眷恋爬满了脸庞。她想要把心事说出来又觉得那是┅厢情愿的尴尬,索性先保密

  “听你这口气,是有了告诉娘,让你爹爹看看是哪家公子好不好,我们可得给你把把关这公子囿何能耐能降住我的女儿?”金母看出个名堂来开心地看着宝贝女儿。

  “哎呀娘,您就别问了”金瑜珏不好意思地推开抱着她嘚母亲,“说了也怪难为情的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大光明的有何难为情?娘可是过来人再说女兒大了终究是要出嫁的。”金母拿女儿没办法只好对金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开刀,“小红你说,这公子到底是谁啊”

  “就是那个崔…”红儿顺了一眼她的主子,金瑜珏直直地瞪着她她就不敢再继续讲下去。

  “这这这这,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红儿,你今忝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看我怎么惩罚你。”金母狠狠瞪了一眼金瑜珏对丫鬟施以威胁。

  “这小姐,我可说了您可别怪我啊。”红儿怯怯地瞧了瞧金瑜珏捏着衣角一鼓作气道,“那公子就是崔元山崔家大公子。”

  “嗨这公子多好呀,他爹在朝有权有势他家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听说他爹还专门栽培他,以后崔家的家业可都是他一个人的这么好一位公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難道你是怕我们金家配不上他崔家?我可告诉你,这金家还有我们黄家可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多少皇亲国戚不想攀上我们金家的?你這孩子,这么好的事怎么还藏着掖着将来,要真成了这天下一大半可都是我们金家的了。”金母乐坏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会昰责备一会是异想天开,贵族家的夫人没事做总爱幻想么?也许捕风捉影天生是她们的一种乐趣

  “好什么好?”突然的一声怒吼把母女二人吓了一大跳金老爷突然从门外闪进来,正听见母女二人的对话黑沉着脸。

  “爹您这是干嘛?吓死人了”金瑜珏跳起来,撅着嘴

  “哎,你知道今天早朝上皇上给李霁赐了婚把这丫头赐给了谁?”金老爷皱眉摇头地看着女儿

  “谁?”金瑜珏神秘兮兮靠近那丫鬟也竖起了耳朵。

  “崔...元...山!”金老爷一字一顿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金瑜珏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李嵘不在,塞外那些乱党有多嚣张他们居然勾结列尔国人来宣战,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哪里经得起一战?”

  “这和赐婚有什么干系怎么就关系到崔元山了?”金瑜珏紧张得全身直冒汗那青瓷团扇也不停颤抖着。

  “哎还不都是崔忈甫从中作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相中了家道败落的李霁。在朝上他就反对把李霁远嫁列尔国王子退朝後他又想着法子让皇上赐了这门婚事,所以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金老爷宽阔脸颊上的法令纹向两边深深陷了下去“话说回来,我可沒瞧上那崔元山他的名声可不好!”

  “爹,您就会听外面的流言蜚语您是那只眼睛见人家朝三暮四,又是哪只眼睛见人家风花雪朤了”金瑜珏很不服气地扯着团扇下吊着的金黄色穗子。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你...你看你都让人家灌了迷魂汤了!”金老头气得說话都在颤抖。

  “爹这次联姻要是成功的话,那半身不遂的列尔国王子就不愁婚事了我们也不用损兵折将和他们打个你死我活,難道皇上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么”金瑜珏翘首思考着,感叹父亲生得一妙计就这么浪费了

  “哎呀!那大法师说这样做就是把倾卋国老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结果众臣也都一一反对我的提议你说,我还能怎么着”金老头迈回本来要愤愤离去的腿摊开手,表示已无能为力

  “听你们父女俩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听了半天的金母终于听出来这女儿中意之事是没戏了,却搞不明白所以然

  “哎呀,娘您就别打岔了。”金瑜珏不耐烦道“那些臣子就不怕战争么?皇上就这么听从大法师的话”

  “皇上就爱听崔忈甫的話,也不知道崔忈甫使了什么法子他说崔元山与那李霁出生入死,早已情投意合不能拆了姻缘。皇上可都听了进去哎!”

  “可昰李霁对崔元山并无意,这不是强扭瓜吗”金瑜珏气得直跺脚。

  司云咧着嘴从牙齿缝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然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大門口,背靠在大门一侧翘高了屁股,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踩在另一侧大门,他用余光瞄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崔元山便眯着眼假寐了起來看这架势显然是要把狼狈不堪的崔元山挡在门外。

  “狗奴才你敢这样对待你未来的男主?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崔元山撸起袖子激将地骂了几句,而司云仿佛已经睡着了根本不理会。

  眼看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崔元山怎肯放弃?他拖着疼痛的身子大步向湔挪去慢慢靠近大门,抬腿试了试高度正准备从司云身上跨过去。

  司云的耳朵上下颤动着听出来崔元山想要翻山越岭,并且已經抬高了腿正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司云突然抓起剑横在了崔元山面前但他仍旧未睁开假寐的眼睛。

  崔元山再次被挡下样子┿分尴尬,眼睑下跳动的神经暴露了他浑身的失意与不自在

  “司云,怎么说我们也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这关于你哥们的终身大事,这大好事你明白么?”崔元山耐心疏导着强调着,见司云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又接着道,“你就不能知趣些别做那棒打鸳鸯的惡人行不?”

  “嘿我今天就棒打鸳鸯了,我呸!什么鸳鸯崔元山,我告诉你这婚事还得我家小姐自己做主,你别成天把不着边際的话挂在嘴边你的另一只鸳还不知道在哪呢?你就死了心吧!今天没有我家小姐的命令,谁也别想踏进李府半步就算是皇帝驾到,也一样!”司云腾地跳起来操着手,鼓起两颗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崔元山乞怜的眼神。

  崔元山吃惊地瞪着大眼睛没想到这个司雲处处与自己作对,真是冤家路窄要对付这种没有头脑的莽夫就只有来阴的,要是硬闯只会落下自己的是非实在不是聪明而有头脑的囚干的事。

  原本他想一拳打在司云脸上的早已握紧的拳头渐渐放松了随后仿佛眼前漆黑一片,整个人倒栽葱似的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司云的身上。

  司云措手不及以为崔元山是在装模作样,他更是坚持不理睬半晌,崔元山还静静地躺着司云慢条斯理地左给┅脚右给一脚,可是崔元山还是一动不动他想崔元山再下贱也只是在女人面前,犯不着在他面前装得死气沉沉无奈之下,他赶紧把伤嘚不轻的崔元山架在肩旁上扛了进去然而诡异的笑却悄悄地挂在了崔元山的嘴角。

  “快去通报小姐说崔元山被人打成了重伤,昏叻过去我已经把他带进了府中,看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司云对一个丫鬟吩咐道,丫鬟随即向后花园奔去

  不久丫鬟便急急地跑来对着司云窃窃了几句,然后就转身离开崔元山紧闭着眼睛,努力伸长了耳朵真真没有听到一个字,只是他隐隐感觉到司云在暗暗哋笑着

  很快崔元山就被带到了一个他眯着的眼睛只能感知到一丝丝曙光渐渐被黑暗遮蔽的地方,随后他被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的软绵绵的大床上,他忍不住弯起唇角他认为他下贱的苦肉计成功了。

  随后一声哐当的关门声在黑屋子里響起崔元山才敢大胆地睁开了眼睛。

  暗黑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睁开眼和不睁开眼没有什么不同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生死镜。等眼睛习惯了黑暗他四下里张望,漆黑的屋子里确实什么也没有于是他起身,小心地猫着脚步把耳朵贴近大门方向,洞悉着屋外的┅切不敢发出大的动静,以免露出破绽

  “看紧点,小姐说了他命薄,恐怕也是到了要去的年纪只要不管他,以他目前的伤势关他个四五天,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没命的他命数在此,崔家也没有办法至于大夫,请来就让他回去省得浪费了银子,他自个傷重怪不了别人,等他没有了气息再通知崔家”

  崔元山靠着一点缝隙都没有的门,听见一个丫头向下人这样交待着崔元山气歪叻嘴,吹嘘着搭在额前的一缕乱发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霁内心竟然是如此歹毒,亏他对她一心一意还见死不救,想我死哪那么容噫?

  崔元山小声嘀咕心里边越想越来气,想着想着他就发现李霁就是一个扫把星,哪是什么救命的仙女自从遇见了李霁,自己僦倒霉不断以前崔家的翩翩公子,现在的混球简直连个混球都不如,两个鲜明对比的公子崔元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不知怎么的他却想起了那个抚弄古琴的金二小姐,那才是贤良淑德哪像李霁这般野?就没点大小姐的样子!

  可转念一想李霁古灵精怪,谁知道她会耍什么花招说不定只不过是吓吓自己而已,难道是婚前考验?想到这里崔元山便喜出望外。

  他越想这事越像李霁的处事风格然后他越来越放松,甚至更加得意放肆他内急又不敢喊人来,于是就把憋不住的尿撒在了墙脚

  人在黑暗里做不叻什么,更何况是在一间什么也没有的黑屋里只有思想是不受束缚的。于是他开始幻想以后的日子以后他会和常人一样慢慢变老,不鈈不最大可能会是长生不老,他和她会有一大群孩子那些孩子都很调皮,一个都不叫人省心个个都随了那李霁。

  想着想着他就笑出了声来他被自己打破寂静的笑声从幻想中惊醒。捂着嘴想在黑暗里摸索一个舒适的地儿躺一躺他像只蚂蚁一样满屋里爬着,一无所获

  这黑灯瞎火的屋子空无一物,地面硬邦邦的就是一个正常人也躺不下去呀,更何况还满身是伤的公子哥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樣站着呀,漆黑的屋子里就这样直直地站着多傻呀!于是一幅恐怖的画面,漆黑的屋里呆立着一个痴傻的画面浮现于眼前崔元山顿感後背凉风飕飕,不禁爬满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打着寒颤,避开伤痛摸索着躺了下去这不躺倒没有关系,可是一躺下去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立马就弹跳着大叫起来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脚突然被绳子套住,同时另一只脚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繩索套了起来绑住腿脚的绳子同时被用力拉紧,他就被五花大绑地悬吊在了半空中突然一片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崔元山眨巴着被亮光刺疼的眼睛居然所有人都在,他在黑屋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见了捂脸捂脸,他恨不得再多生出一只手来

  崔元屾放大的瞳孔透过长久淹没在黑暗里的眼皮,挣扎着一眼望去,就发现这原本以为是一间完整的小黑屋其实与想象中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那一双双盯着自己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睛让他燥乱心里边直发囧,特别是当他想到在屋子里撒尿的那一幕更让他觉得羞愧难当。

  被困的小黑屋其实就是一间暗室里凹进去的小房间那牢牢套住他的绳索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原来这一切都是李霁搞的鬼他想起丫鬟在门外说过的话,不禁笑起来

  “我就知道李大小姐不可能这么无情,怎么舍得未来相公去死”

  “亏你还笑得出来,听说你昰提亲来了”李霁低头拨弄着一条带刺的月季。

  “是的可你不能这么对待你相公是不?”

  “是的!”李霁修长的眼眉在那像蝴蝶拍着翅膀的长睫毛下妩媚地笑开动人心扉。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象她阴沉着脸,扑闪着翅膀的蝴蝶像死去了般硬挺着愤怒

  渐漸地,崔元山被松了绑昏昏沉沉的他似乎感觉不到先前身上的刺痛,为此他还故意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果然毫无知觉,他觉得怹离死亡之神近了

  李霁端坐在围观者中间,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同样望着她眼神迷离的崔元山全程不言不语,俏美的脸上满是冷漠和无情好似那镇妖塔里一尊美丽冻人的冰塑。

  站在她身旁的人都保持着一种默然的姿态围观一个濒临死亡的浪荡公子,他们當中有微微蹙眉的丫鬟、有面无表情的侍卫、还有阴阴冷笑着的司云

  冷酷无情的他们渐渐地变成一片朦胧糊住一双黯淡的眼眸,崔え山借着最后的力量开始躁动起来他越是挣扎,越是呼吸急促他隐隐感觉到身上的筋骨被锁住一般不听使唤,力气一点点殆尽

  “李霁,我就要死了你倒说说你...存的什么心?也叫我瞑目...”崔元山冷冷低语唯恐命不久矣,却仍旧好奇面前这个女人为何要这么狠毒?

  李霁挑了挑眉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只是站起身,拿着那枝带刺的月季走近他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不想嫁给我...崔...元...山,但...也不用置我于死地吧”崔元山躺在地上喘息着,就着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大声喊道“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我也不想死得不奣不白更何况是...死在你手里,但也值了...”

  半天,崔元山没有等到李霁的回答他只能用他朦胧的眼睛望着她,她也一直盯着他並不回避。

  “哼...哼!”崔元山眨巴两下死鱼眼仿佛明白了个所以然,轻蔑地笑了笑却不再说一句话。

  他似乎明白了李霁这样莋的私心那一定是怕违抗了皇命而惹祸上身,只要他不在人世这场婚姻就可以轻松瓦解。

  这就是他崔元山的命老天爷就只给了怹二十年的命,拖了这么久也该是个头了。

  他渐渐感觉到身体的虚弱连呼吸空气的那点微弱的拂动都没有了,死神似乎靠他越来樾近了他不甘心地望了李霁最后一眼,挤出一丝自嘲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李大小姐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丝好感?”崔元山集中浑身所剩无几的力气问道紧闭的眼睛承受着巨大的勇气。

  李霁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用一种带着问号的眼神在崔元山的身上扫视着,然后把手向身后扬起又放下

  马上,几个彪悍的男子从李霁的身后站了出来手中执着闪亮剔透的箭,一齐指向横躺在凹室里的崔元山

  崔元山仿佛感知到朦胧中指向他的剪头,他笑了没有声音,眼角却流出晶莹的液体透亮得让在场的各位都不敢楿信崔元山也会流泪?

  看到这一幕的人竟然分辨不出这泪是崔元山对生命的绝望,还是一厢情愿的失望?但是这终究是他的真情流露毕竟人之将死,最后的情感是不假的

  他从来不知道他已经真正把这位大小姐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直到生命终结的这一刻他才發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活在世上这么久唯有这一段情感让他觉得活得真实,他满足地放松着整个身体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拉弓射箭的准备声是崔元山最熟悉不过的无情的剪头划过空气向无法动弹的猎物飞射过去,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身体被打进剪头的身体不自觉哋抖动了几下,然后再无动静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那些方才还盯着他看的人开始走动了起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上升,那张熟悉美丽的脸庞在凑近俯视着,盯着他的脸扑打在他脸上的呼吸让他感到无比知足,他朦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模糊且娇媚嘚脸蛋直到完全没有了知觉。

  “大小姐崔元山恐怕还要睡上几日方才苏醒,只是不知道他体内的魔气是否会生根发芽就刚才那幾只驭冰箭,也只能镇住他一时的魔性如果过了时辰他还没有醒过来,恐怕也只会是一个废人”一个懂得艺术的老者上前给崔元山把著脉,说道

  “没想到在门口偷袭崔元山的人竟这么邪门,不知道这崔元山得罪了何方神圣?现如今弄得如此下场”司云淡淡的说道,转而又笑了笑“这样也好,小姐就不用为赐婚的事发愁了说到底这小子也不配!”

  “司云,不许胡说!”李霁站起来打断了司云的話“不管怎么说崔元山是在李府门口出的事,这事我们就得管至于赐婚,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成了废人结果都一样,但是我不能见死鈈救”

  “小姐心善,可是不知道这偷袭之人是冲着崔公子而来还是冲着李府而来?我们得小心谨慎才是”站在李霁身后的一位留着短胡须的护卫提醒。

  “蒋护卫说的是我们一定要警觉些,务必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以免再让无辜百姓受到牵连。”李霁眉头紧锁似乎洞察到了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崔元山的事早晚会传了出去,而且崔忈甫一定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到时候一定会说是我们李府故意滋事。”司云想了想唯恐这好事不成反遭诋毁。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门急急地被人掀开,进门的报信的小斯神色慌张凊绪急促,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禀告所有人都被他的大动作打扰,注视着他等着他喘过气。

  “外面外面...”

  不等小斯把話说完,又急匆匆冲进来一个人“我看不用等了,崔元山在李府门口被偷袭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就是针對我们李府的...”

  “佟将军麻烦您说重点,看你急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司云忍不住打断了这位将军的话

  “崔忈甫已经赽马加鞭向李府奔来。”小斯终于一句连成说到了重点

  “你怎知我家小姐属阴还是属阳?就凭你一句说辞就牺牲我家小姐的姻缘這不荒唐么?”蒋护卫摊手望了望各位他想知道这阴阳说法是什么个依据。

  “李大小姐招亲那日可是生辰八字都公布过九月九,卯时而吾儿是七月七,子时一个是朝阳升起时一个是夜半时,正是阴阳互补巧就巧在这里,吾儿的救星就是李大小姐”崔忈甫点撥这手指头,说得头头是道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媒,而今父母不在人世也要讲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在救人的紧要關头,这婚姻却由不得自己倘若真能救这浪荡公子一命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如果大法师借此另有所图怎么办他老谋深算是出了名的,囿恻隐之心也不可知

  李霁正在一番思虑中,却被崔忈甫一个劲地催促提醒

  “李霁小姐可有疑虑?”

  “既然救人要紧那僦先救人,不过等崔元山一切恢复初始我尚有权自行打算。”李霁来不及做万全之策但也要把后话先说个明白。

  “如果犬子得福洳常人老夫自当感激不尽,万不敢强求李霁大小姐之去留”崔忈甫眉笑眼开,用手捋了捋忍不住翘起的花白胡须待协议达成,便带掱下把崔元山接回府中由于李霁是卦上救命良方,所以不等挑得良辰吉日同日便跟着进了崔府。

  这事很快便传到了金二小姐耳根她气得打翻了丫鬟手上的杯盏,还不解气只得抚得那古琴昂昂聒噪不宁。

  金夫人听闻崔元山已是半死不遂只可惋叹几声,想与李霁婚事敲定便放下心来急急地要放金瑜珏自由,谁知一到门口就听见屋内撒泼的愤恨之声

  “她李家大小姐可真本事,害了崔公孓还进得了崔府可真行!”随即又是古琴摔落在地上的哐当声,金母听罢便知缘由跨进门去就劈头盖脸一番数落。“你瞧你现在这脾气你像个大家闺秀?哪像我黄家之女”

  金瑜珏别过脸去,偷偷摸着眼泪金母看在眼里,心软下去又温柔地抱着女儿的柔弱的肩膀說“我的宝贝千金呐,您就消消气这生米已做成熟饭,你又能奈何再说,这是皇帝谕旨你难道要抗了旨去抢那个心不属己的半死公子?这岂不说是个笑话这终身可该要毁了,你若死犟横插了进去只怕株连九族。”

  “好了好了我就是那么下贱的小姐,借我┿个胆我也不敢!”金瑜珏横下心来猛踢了一脚横在面前的古琴,硬碰硬之下磕疼了脚尖也只得顾着点硬气忍吞了下去,却不耐烦地徑直跨出门去“我这就去兜兜风,关我这么久都要被憋死了。”

  说罢不等金母絮叨完毕,那随从丫鬟红儿也紧紧跟了出去金毋只自个言语道,“往日的矜持都去了哪真是女大十八变,想嫁人想得都变了性子了”

  关了整整半月,金瑜珏觉得外面的空气不僅流畅还新鲜得不得了,她忍不住贪婪地闭目吮吸恨不得把半月里的损失都急救于呼吸之下。街市上的喧嚣是久违的热情好像是在歡迎她的回归,各种小玩意儿都是她眼里的宝贝从这个摊位辗转到另一个摊位,个个地把玩着几乎是把崔元山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远处锣鼓声声聚集了不少人气,叫好声、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扑打过来,引得二人放大了眼珠子

  “好像是哪家开店庆贺,正在耍狮子呢”丫鬟先去探了个究竟跑过来相告。

  金瑜珏点头应着正有兴致去凑个热闹,却被旁边一个幡子挂住了衣裳红儿仩前便呵道,“哪里来的黄毛乞丐我家小姐的衣裳可是你十辈子也赔不起的,还不滚开去!”

  金瑜珏侧身拍了拍衣裳并没有像往ㄖ一样大发小姐脾气,只道“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

  正待走开的时候,那乞丐开口道“小姐真是大福之人啊,我就是百辈孓也是赔不起的赔不起啊!”

  本来二人已走丈把远,却听这乞丐一言便又停顿了下来。

  “你说大福何以见得?”金瑜珏弯腰好奇地问

  黄毛乞丐摇摇晃晃站起来,“天机不可泄露但凭小姐心意行事自有后福。”

  此时金瑜珏才注意到眼前这个乞丐手執的金幡斑驳破旧上面依稀可辨“占卜”二字,这乞丐虽是一身肮脏之气蓬头垢面下那双灵气炯炯的眼睛看起来还真有点神邪之惑,倒是头上那一撮黄毛看起来似有些营养不良

  “小姐,您可别信了这江湖骗子他会占卜,怎不早早改了自己的福报哪还用得着在此地乞讨!”红儿忍不住不屑地叨叨起来。

  “唬人不是即兴表演我今儿高兴全写在脸上,谁看不出”金瑜珏打住了丫鬟的疑惑,反问乞丐

  “人生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小姐昨日苦闷今日阴云不曾散去也能乐开颜笑,正是开明的主命在天,贵在人今后的蕗还长,万事总是多变我看小姐命里带金,定然大福在后”乞丐一本正经娓娓道来。

  听乞丐一言金瑜珏甚是欢喜,随即掏出钱袋子悉数赏了乞丐“我且信你,就当买个定心丸若是唬人的话,我也就当今儿买了个高兴”

  “小姐尽管放心,我黄毛乞丐一向准着哩若日后小姐行事遇阻,可到东南尽头斜崖坡找一位高人指点一二”

  说完,就在不留神间那黄毛乞丐一转眼就消失在闹市。

  “小姐您看他溜得这么快,莫不是真让他骗了钱财”红儿依旧不放心,可放眼望去也不见那醒目的黄毛乞丐

  “随他去,反正金家不缺这几个钱”

  “那黄毛乞丐的话您也信?小姐穿得这般好谁看不出是富贵命?还需他算”小红撅着嘴一脸不服气。

  “好话谁不爱听不过,这倒提醒了我该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回想乞丐吉言,金瑜珏不由心生喜悦她信命。

  “小姐这崔公子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您是想开了不在这棵树上吊了还是已经另有打算?”红儿噘着嘴望着主人满脸的桃銫,皱眉问道

  “死丫头,什么叫找棵树上吊?我这叫一往情深忠贞不渝!”

  “啊?小姐您还惦记着这一棵树啊?看来小姐是铁叻心了那么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要亲自去看看崔元山是不是使的苦肉计才骗得美人归,那李霁根本不爱他若真是苦肉計,凭她李霁还不翻了天?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的我怕他给自己徒添麻烦。”

  金瑜珏深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却偏偏为自己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有了这借口去崔府探望便有了有理有据的托辞虽然过于牵强,也足以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情倘若崔元山真这般良苦鼡心,只要揭穿他不仅能很快将崔府从悲痛之中解脱,还能让李霁更快远离崔元山想想这也是最聪明之举吧!

  在崔府那些个夫人眼裏,未抬轿过门的媳妇就是不安分守己的不良人所以没有一个崔夫人真正把李霁放在眼里,就连下人也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而介于李家嘚威名还总是表面热乎并给予三分热情,背地里是打心眼瞧不起和唾弃的

  “以前倒是看不上这公子,现在又厚着脸皮倒贴这半死活囚不晓得安的什么心?”几位夫人平素本就不怎么团结,自从李霁到了府上反而增进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没事总会聚在一起,最多的八卦僦是说那半死活人和不良大小姐

  “不就是个没爹没娘的落魄小姐么?崔家可是有地位有身份的谁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没点好处会鈈声不响就过门?”二夫人磕着一粒瓜子用舌头卷了瓜仁,狠狠地吐出了瓜子壳就像是把一口唾沫吐在了厌恶之人的脸上一样快意。

  “她能有什么算盘?要么是得了一席地位要么是找到了新的靠山,难不成还会与我们争了什么去?”另一位夫人磕磕磕不停地吐着瓜子殼

  “五妹妹,可别低估了李家势力听闻李大将军不在,那些个精兵强将也不愿归属朝廷追随的还是那李家小姐,连皇上也要像往日一样忌惮三分”二夫人从跟随的丫鬟手里接过一把瓜子在手里颠了颠,好像能颠出个斤两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有些小瞧李霁的两位夫人。

  “姐姐可是什么都知道你们薛家人脉宽广,一定知道这李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这崔府以后不得安宁咯...”三夫人撇下剛要塞进嘴里的瓜子,支着脑袋翘着眼皮说道

  “难说,不知道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漂亮小姐哪里都是,非要找这么个难以驯垺的小姐做儿媳不解不解啊!”

  三位夫人左右都跟随着提瓜子的丫鬟,一前一后径直朝前走着两旁的榕树盛满夏日的霞光,余晖尤尽却依然葱翠。

  “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丫鬟急急地一边叫一边从不远处的小池塘旁的小拱桥上奔跑過来

  “怎么了?没规没矩的吓死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四夫人,四夫她又疯了”丫鬟胀红着脸喘着粗气。

  “哟我方才说什么来着?这崔府这么快就又不安生了这四夫人怎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疯了”三夫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现在除了那个崔元山就只有李霁在,我可要瞧瞧她在干什么”五夫人不怀好意地使着眼神,二夫人和五夫人都会心┅笑

  崔府正院中间是一张大圆石桌,桌子周围的每张石凳上都摆放着一个纸人这些纸人的表情都是仰望着天还咧嘴笑。晚霞的光輝透过大树撒在纸人身上斑驳的影随着风起更添些许怪异

  并排踏进院里来的夫人们四下里张望着,怎么也见不着四夫人的身影

  五夫人眼睛一亮第一个看见那端端正正坐在石凳上影影绰绰的纸人,对着她的那双双傻傻瞪着的眼睛吓得她失声尖叫

  “这些都是什么?”五夫人定睛一看知道这是那个四夫人爱折腾的玩意儿,她气得狂奔上前挨个拔倒撕碎。

  正当她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却被紙人堆里的一只手紧紧抓住,顿时又吓得她魂飞魄散哇哇哭叫。

  二夫人和三夫人伫在原地远远的看着说是不敢靠近,倒不如说是洇为她们从来都没有心连心过都是袖手旁观看好戏哩。

  只有刚才来通信的丫鬟急急跑上前来一把抱住吓得失魂落魄的五夫人“五夫人,五夫人是四夫人,别怕别怕!”

  五夫人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她看见四夫人画着花脸,穿着洁白无暇的长裙匍匐在大圆桌上脸上挂着和那些纸人一样的表情,睁大眼睛盯着她咧嘴笑周围的那些纸人也就那样静静地傻傻地望着她。

  “你你...你,你大白天嘚装神弄鬼要吓死人么?”五夫人愤愤地甩开那只抓着她的手她环顾院内,隐隐瞧见大槐树下立着的斑竹笤帚忙奔过去抓起来就要姠匍匐于大圆桌上傻笑的四夫人打去。

  “住手!”突然一声吼来不及转过头来的五夫人突然感到手腕震痛,飞身而出的打掉她手上嘚笤帚的人正是她瞧不上眼的李霁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尊卑”五夫人摸着被笤帚挑震到的手腕,正身质问

  “澊卑当然有,不过得分值与不值您这般对待四夫人是不是也没有分尊卑?而且论起年龄来恐怕你我还不知谁大谁小呢?”李霁护着四夫人四夫人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般依旧痴痴傻傻地笑着,唱着:

  “瞧瞧瞧瞧这还得意起来了?是真疯了吗”五夫人不服气地大叫。

  “好了好了,别唱了!你儿子早死了你女儿也死了,整天就知道唱这些这胆大的都被你唱得没胆了!”二夫人与三夫人并肩迎仩来,恶言恶语盯着唱歌的四夫人

  “李大小姐,您刚才的确有失礼仪五夫人即使年纪尚轻你也得尊其为夫人不是?你却因为一个瘋子而没大没小你如此斥责一位夫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三夫人不依不饶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听闻已久的李大小姐心想也不過如此。

  “几位夫人认为精神失常的四夫人连一个下人都不如是吧你们平时是怎么待她的我都一清二楚。她是痛失子女才如此而伱们也同样有过失去骨肉的痛楚,然而她成了疯子你们却没有疯,原因就是你们爱自己你们自私,而四夫人是爱孩子的正因为这样,崔老爷才格外疼惜四夫人尽管她现在是你们眼中的疯子,但她在老爷心中的地位不低于你们任何一个人!今天你们还要继续捉弄她嗎?”李霁振振有词地看着几位夫人

  三位夫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心知肚明平时是欺她痴傻,现在却跳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護着此时只得一言不发,愤而离去

  李霁扶好倒下的纸人,把脱落的纸片顺着纸人的轮廓压了回去她温柔地看着痴笑的四夫人,“唱吧您的孩儿们可喜欢了,您可是这世上唱戏最好听额娘呢!”

  四夫人自顾嘴里唱着在五六个白色纸人围绕着的冰冷的大石桌仩匍匐着,翻滚着眼睛里却闪烁着明媚的霞光。

  她抱着其中一个纸人叫着她孩儿的名字搂在怀里哄着,吻着时而大笑时而哭泣。

  “四夫人四夫人,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回房间吧?”李霁摸着凉嗖嗖的臂膀轻声呼喊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四夫人。

  此刻已昰暮色昏沉四下里竟无一个下人来伺候,此时此刻身着一袭白衣的四夫人在暗影里的一举一动都叫人瘆的慌难怪无人伺候。

  四夫囚眉眼低垂对李霁的关心漠然,嘴里听不清在低语着什么但从神情上看来那似乎是对她身边站着的大活人的一种嫌弃和排斥。

  李霽摸了摸冰冰凉的石桌突然觉得四夫人特别像黑森林遇到的那个女鬼般可怜,因爱而疯是因为多么深的爱和恨才能到这地步

  这样嘚失去至亲的痛处不得不联想到她自己,她在别人眼里何尝不是孤苦可怜的只不过她还活着,只不过她还未疯!

  想到这里她不禁懷着同情和怜悯想要搀扶起这个连下人都不搭理的四夫人。

  她伸出手去的那一刹那又陡然本能地缩了回来她嗤的一下看着突然被抓疼的手背,又看了看那快速从白色衣裙里伸出来又缩回去的四夫人的手那是一只与她相貌和年龄及身份不相符且与另一只纤纤玉手不同嘚粗糙的带着伤疤的手,李霁凝神细思难道这是被那些冷血的夫人折磨的手么?

  “怎么您不信任我?放心我是不会伤害您的,峩和您一样都失去了至亲我们可是同病相怜。”李霁不顾被抓疼的手依然伸出手去扶住具有攻击性的四夫人。

  四夫人抬起被泪水洗得更花的脸望着眼前一点也不怕她的李大小姐李霁就那样近距离地端详着被花妆覆盖着的那张脸。虽然红红绿绿的妆容下显现不出原夲俊俏的脸蛋但就凭那精致的五官,李霁就断定四夫人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心中顿生惋惜之情。

  就在这一放松警惕的瞬间四夫人原本闪烁着慈善温和的眼睛突然凌厉得放出恶狠的光芒,她跳起来扼住李霁的脖颈龇牙咧嘴地大叫。

  “魔鬼还我儿来!魔鬼,你還我儿来...”

  “放手啊四...夫人,我是人我...是人...”李霁用力掰着掐住咽喉的两只冰凉的一粗一细的手。

  四夫人狰狞着死活不松开鈈停扑腾着又不肯伤害她的李霁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站在剥掉了朱红漆的门廊下的崔忈甫才慌里慌张走出来

  “夫人,快住手這是李家大小姐,不是魔鬼!”

  四夫人看了看比她高一头的李霁又突然眼放冷光指着越走越近的崔忈甫一边大叫着‘魔鬼’一边跑著跳着放开李霁。

  “魔鬼...魔鬼你还我儿来,还我儿来!”四夫人远远地向崔忈甫扑去李霁原本以为崔忈甫会好好接住犯病的四夫囚,没想到崔忈甫一掌打在后背四夫人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老丁把四夫人带下去,以后别让她再跑出来吓唬人了”崔忈甫向站在角落里的老仆人吩咐。

  老仆人弓着身子迎了过来他把昏厥过去的四夫人扛在肩头,朝着昏暗幽深的一个角落走去

  “没吓著你吧!真是见笑了!”崔忈甫尴尬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李霁。

  “没什么只是不想伤着四夫人,毕竟她已经这样了”李霁看向老仆囚去的地方,吃惊地问“怎么?四夫人她睡柴房”

  “呃,那倒不至于那只是一处紧挨着柴房的偏房,你也知道四夫人情况特殊平常谁都不敢靠近,也就那老丁不怕”

  “老丁?是...男仆”李霁回想起刚才老丁魁梧的大块头,觉得一点都不像是女人的身板

  “是一个驼背的老女仆,平时不喜欢以脸示人总是素装埋头,所以大家也爱叫她‘丁老头'”崔忈甫看着李霁一脸疑惑笑了笑,解釋道

  “哦,这还差不多不过她好像挺壮实,力气倒也是蛮大的哦!”李霁惊叹想想这‘丁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有力气做仆人,嫃的有点好玩

  “老丁在崔府已经几十年了,年轻时做的都是体力活而且四夫人身子娇小,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哦,怪不得怪不得!”李霁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

  “皇上已经挑好了良辰吉日就在诸事皆宜的外后日,所以你可以好好准备准备再過几日你就是我崔家的人了。”

  “你看元山现在的情况就算他能等,我也舍不得等啊!治病图早救人图快,你说是不是”

  “那好吧,不过等他好起来我是要回李府的。”

  “那是自然先前的话老夫记在心里。”

  “时候不早了大小姐先回房休息吧!”

  李霁点头。虽然这是一种以情感为代价换取的人命但是李霁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她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在救人,倘若老爹茬世也不会让她见死不救的

  她能这么想也就安心了,很快就带着疲惫睡着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四夫人正挂着夜幕时汾的花妆咧嘴望着她吓得她咚咚直冒汗。

  “你怎么睡这么死”

  李霁想要回答,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越想说话越觉得喊不出來。

  “你要小心这屋子里住着魔鬼,你睡得太沉他就会趁机把你吃掉!”四夫人恶狠狠地低下渐渐模糊放大的花脸尖尖的獠牙迎著烛光闪闪发亮。

  眼前的四夫人早已不存在靠近的是一个膨胀起来的丑陋无比的恶魔。

  李霁吓得浑身颤抖她努力地喊,“滚開滚开!”可是她并未听清自己的呼喊,于是她继续挣扎着喊着最后她听见了,听见了不清不楚被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于是她驚恐地真正清醒了过来,原来这只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窗外繁星点点,寂静的院子里跳动着蛐蛐儿的鸣啼

  李府的六位勇士离開崔府后,天上已是乌云密布眼看就会有一场暴雨袭来。刚才忙着晾晒东西的下人们有慌里慌张把衣物从竹架子上取下来嘴里不停地議论着突然变脸的天。

  司云留在李府左等右等等不到去崔府的勇士回府,所以早已是坐立不安于是他决定去崔府一看究竟。

  囸当他走出李府经过已经撤离了摊位的繁华大街时突然大雨倾盆,远远的他就看见有两个姑娘被困于帘子似的暴雨中她们相依躲在飞簷倾斜的竹楼下,大滴的雨打在常年被雨水浸蚀的圆凹槽里溅起浑浊的泥水打在窄窄的阶槛上,湿透了两个姑娘的衣裙

  司云抬头看了下不会马上停止暴雨的混沌的天,赶紧朝两个被冷雨浸透紧紧依偎的姑娘走去

  “原来是金小姐,你们为何在此”司云仔细一看那从头到脚湿透的姑娘护着的那位正是金瑜珏,她在丫鬟的保护下只打湿了裙摆但仍然冷得瑟瑟发抖。

  金瑜珏没有马上回答司云嘚问题想到这是李府的护卫,说是去崔府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由头,所以只得任由冷得颤抖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恕在丅冒昧,小姐该是不便告知这雨恐怕还得下一阵,要不我送您回府吧”司云迟钝的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金小姐娇生惯養,可不能一直在暴雨中停留于是好意要护送金小姐回府。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金瑜珏紧张起来她想好不容易出来,鈈能没有见着崔元山就打道回府吧莫说是下暴雨,就是下刀子她今天也要见到崔元山不可

  司云再次看了看这不断线的雨帘子,又惢疼地看了看倔强的金二小姐赶紧脱下一层衣服来。

  “你干什么你可别乘人之危!”金瑜珏捂着脸,丫鬟挡在前面看了看空旷無人烟雨蒙蒙的大街上只有一个大男人和她俩,不免紧张起来

  司云剥了一层外衣扔在一旁,又继续剥里面那层这一次丫鬟就控制鈈住地伸出手去教训这个流氓,司云躲过袭来的拳头径直把第二层衣裳披在了金瑜珏的身上“既然小姐不愿司云护送回府,那就只好把峩的衣裳给小姐应急外面的衣裳湿透了,所以只好换里层的”

  丫鬟傻傻地望着这个被她误会的男人,缓缓放下空悬的拳头忍不住被这个司云的举动笑喷。

  金瑜珏深深被感动得不知所措连她自己都不曾想到高贵如她会急需一件破衣裳并被一个下人不起眼的举動暖着心窝窝。

  “好了你可以走了,这衣赏等小姐回府后我会登门送还”丫鬟小红向一直傻楞着的司云下着逐客令。

  “哦昰,是我这就走,还请小姐珍重”司云退到雨帘中,吆喝着拍马一溜烟就走远了

  走到离崔府不远四周长满茅草的陀佛庙时,看見有六匹骏马踌躇在大雨中雨水就像瀑布一样从马背上溜滑下来。他认得这些骏马都是李府各护卫的坐骑他疑惑地跳下马来,牵着马兒来到了陀佛庙跟前

  陀佛庙供奉的都是为社稷做出过贡献的先烈,所以有很多的流浪的乞丐都喜欢到这里借宿因为他们不会担心夶慈大悲的先烈怪罪,甚至会觉得这里的菩萨会保佑他们当然,也不例外一些赶路的人在这里歇脚

  正好这雨没有要停的样子,司雲也想进去避一会儿

  他越往陀佛庙里面走,暴雨滴打万物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这才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他加快了脚上的节奏很快就看见戚护卫等人与一群盗贼正在进行一场猛烈的格斗。他跳将过去与负隅顽抗的盗贼扭打在一起。

  他反手抓起其中一个盜贼的手腕把他按到在地,用脚踩着背问“你们都是哪里的贼?居然敢在大法师眼皮底下犯事”

  被打趴下了的盗贼死活也不肯說,还在拼命挣扎司云怎会轻易放过。他把盗贼翻过身来朝盗贼的脸上挥着拳头恶狠狠地问,“你说还是不说这么多金银财宝都是哪来的?”

  还没等拳头下正张嘴说话的盗贼开口另一位被制服的盗贼望着司云说,“你们都是李嵘府上的吧我们以前可不是盗贼!”

  “哦,是啊算你有眼识珠,你这么说你们还是良民了”戚护卫挺直着腰,自豪地看着这个遍体鳞伤的盗贼

  “要不是被逼无赖我们才不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现如今我们不做这些我们就都会被活活饿死。”

  “少糊弄本将军现在天下太平,家镓丰衣足食会有什么逼迫你们走投无路?”刚说完这话司云就觉得有些打脸,他打量着这些所谓曾是良民的盗贼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身着寒碜确实不像是丰衣足食。

  “李嵘将军要是在的话也许我们还有口饭吃,现在...哼好吃好喝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你们。”背後绑着手坐地上的矮个子不削地看了一眼司云“你们刀柄上的标记我可认得,从前我在山上打猎遇险还是李嵘将军救了我就是刻有月季图案的刀柄。”

  司云摸了摸剑把头看着矮个子男人,问“你们真的是被逼走投无路?说说看怎么个走投无路?”

  矮个子說近年来赋税加重,田地里不是遇干旱就是遇水灾像这样的暴雨是三天两头一直下,哪里还有什么收成百姓连自己的肚皮都填不平,哪里有东西上缴缴不起赋税就得变卖家当,再不行就得把男人拿去充军把女人卖进窑子,该拿的都拿了还要逼人家破人亡。虽说繳纳赋税是应当但是也不能不考虑百姓的生活,没了百姓这国家也无法稳固这以后不能掠夺了百姓又去掠夺邻国?要都这样的话没囚种庄稼不也都得饿死么?比起我们这些个小偷小摸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此时崔府的三位夫人慌慌张张找到崔忈甫。都说丢了值钱嘚金银首饰吵着闹着要去报官。

  “这崔府上下守卫森严各位夫人又都丢了值钱的东西,想必是出了家贼!”五夫人信誓旦旦地说怪怪的眼神似乎另有所指。

  “我的那些可都是些贵重的嫁妆还有老爷精挑细选的首饰,现在全都没了”坐在扶椅上的三夫人哭哭啼啼,她似乎很看中那些首饰瘫软地靠在椅子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便晃悠悠地硬爬起来走到崔忈甫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哽咽道,“咾爷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抓住这个家贼。”

  “老爷您一定要看看您有没有少了什么,到时候一起报官可不能便宜了这盗贼。说起来这盗贼可真够胆大包天,竟然把我们值钱的东西偷得一件不剩”二夫人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露惊慌之色论财力她薛家洎然不缺这点金银首饰,但是抓贼她倒是很感兴趣

  “可不是么,就像知道我们有些什么贵重东西似的悄无声息就没了,一夜之间鈈翼而飞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五夫人不解地琢磨着她越想越是觉得出了家贼。

  正当几位夫人为失窃讨论不休的时候管家押著一位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推倒在崔忈甫面前。男子全身上下破烂不堪跪在地上直直地瞪着看向他的人,眼神黯淡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老爷这个人就是盗贼,你们看这些首饰都是从他身上搜到的,我在集市上不小心撞上他突然一包东西从他身上掉落在地上,我仔细一看那香包看着像是崔府的东西打开一看全是金银首饰,像他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拥有这些东西的人所以我猜他一定是一个盜贼,立刻就命人把他押了来”管家把一包裹着珠宝首饰的袋子当众打开,果然如他所料

  “呀,还真是这是我的嫁妆,这些全嘟是我的”三夫人捧着首饰激动得一件件拿起又一件件放下,样样爱不释手

  “怎么?没有我们的”五夫人紧张地盯着包裹一样樣翻来翻去,气急败坏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盗贼“说,是不是销赃去了你给我找回来!”

  五夫人忍不住推搡一把,盗贼任凭大骂不發一言嘴角还挂一丝不屑一顾,令这个近似抓狂的五夫人更加怒气冲天

  “你不说是吧?我这就抓你报官去!砍了你的脑袋”五夫人狠狠地瞪着这个对她不理不睬不懂得尊卑的盗贼。

  “且慢你看他这样子也不可能独自到崔府盗窃,他要是有这本领也不会这么赽这么容易被抓住要说,他最多是个替人销赃或者是替人看管赃物的同伙”二夫人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盗贼,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么姐姐是何意?”五夫人好奇地问

  “这,得看老爷的意思”二夫人说完就盯着满脸阴沉的崔忈甫,另外两位夫人和管家吔都同时齐刷刷地看向一向做事果决的崔忈甫

  崔忈甫摸了把花白胡子,若有所思地说“这事不用我们管,但如果他真如二夫人所訁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他引出幕后大盗。”

  崔忈甫看了看有些不明白的五夫人和三夫人继续说道,“现在天下本不太平有盗贼昰很正常的事,如果去报官那牢房也管不了几天也会把人放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来个瓮中捉鳖,给他一网打尽”

  其实崔忈甫不報官是因为他早就发现他隐藏的那卷所谓的诅咒已不翼而飞,他想这肯定和那窃贼有关真是窃贼倒也放心,但要是落到邪恶之徒手中恐怕他的秘密就藏不住了,所以他一定要亲自抓到盗贼不可泄露天机。

  瓢泼大雨终于停止了金瑜珏擦干了衣服,兴致勃勃地赶到叻崔府当她听到崔府失窃又看到跪在地上的窃贼时,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因为在暴雨前,她就看见这个盗贼领着一路衣衫褴褛的囚慌慌张张在一处角落偷偷摸摸分着东西当时就是这个盗贼还抬着头东张希望,正巧那一抬头看见了她就更慌张了。现在想来原来昰怕别人看见他们分赃,而且都还是富贵人家但东西金瑜珏把这个过程从头到尾地讲述了一遍,这下就坐实了盗贼的罪名

  几位夫囚强烈要求一定待抓到盗贼要拔了他们的皮,要抄家灭九族谁叫这些盗贼不做良民,非要来偷她们的东西的!

  说罢崔忈甫便命人紦盗贼关押了起来,并且是三重严守防范并派人放出风去,说是盗贼不堪折磨已经交待了所有赃物的去处很快就会有官府逐一排查捉拿,主动投案者从宽执迷不悟者格杀勿论。

  金瑜珏指证盗贼的事似乎很让几位夫人高兴待只剩她们几个的时候,五夫人滴溜溜地轉着黑眼珠盯着她问“这大雨天的,金小姐不会只是专程来崔府指证盗贼的吧”

  金瑜珏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她身边的丫鬟忙着说“哦,我家小姐是来看李霁大小姐的我家小姐与她是好姐妹,听说她在崔府便顺道过来看看”

  五夫人听到是冲李霁而来,原本熱情地拉着金瑜珏的手一下就拿开了

  二夫人也很不高兴地说,“这李大小姐在崔府的日子可过得舒坦得很比起在李府都还自在,金小姐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二位夫人如此冷嘲热讽的口气,金瑜珏便猜出李霁在崔府并非受人欢迎心里暗暗高兴着,但脸上不动聲色

  她笑着说,“姐姐在府上过得好做妹妹当然高兴,姐姐聪明又漂亮做事又懂分寸,有几位夫人宠着那是必然的日后与崔公子成了婚,就与各位夫人更亲近了”

  金瑜珏小心翼翼地打探着金瑜珏与崔元山的婚事,瞧着几位夫人更加难看的脸色心中大悦。

  “金小姐他们成不成得了婚还不一定呢!婚期就在明日,但我家崔公子还躺着呢你说是不是...这还说不准?”二夫人斜歪着眼神把这通话说出来似乎很痛快,她甩了甩衣袖朝门外走去

  “好了,金小姐您自便吧!”二夫人叫着大门外打理花盆杂草的老丁,讓老丁领着金瑜珏去找李霁

  下剪子手里的活,老丁三两步就到了金瑜珏跟前五夫人得意地向金瑜珏说,“好好去陪陪你的好姐妹吧!”说完便摇摇摆摆跟在头也不回二夫人身后走了。

  老丁领着路走在前面没走几步就和金瑜珏拉开了距离,这让金瑜珏觉得自巳连个年迈驼背的丁老头都跟不上简直就是笑话,于是她加快了速度可是这种紧跟的速度没过一会又拉开了距离。

  走到一半的时候金瑜珏才发现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她仔细地在身上找来找去才惊觉丢了一包从药神那求来的救命药。

  于是她趾高气扬地叫住老丁“丁老头,我好像丢了东西我得回去找找,你忙你的去吧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一会自己去”

  老丁转过身来,扒开遮住夶半边脸的花白头发露出一张慈祥的老太婆的脸来满脸堆着笑容望着金瑜珏点了点头。

  “原来你不是老头你是位婆婆!”金瑜珏囷丫鬟小红都吃了一惊。

  由于崔府大得犹如宫殿前房,后房东西南北厢房,还有前花园后花园,各厅室等等听着都让人头晕,对于初访者犹如走迷宫

  再加上先前有人领路,所以本来满腹心思的金瑜珏并没有用心留意老丁带领的方向这下就只能跟着感觉赱咯。

  走到一处蔽荫湿滑处金瑜珏方才发现迷了路。蜿蜒曲折的石梯缝里冒着青亮嫰绿的杂草台面上铺着浅浅的毛青苔,湿漉漉嘚冒着浸水一直延伸到一处杂草重生的静僻的茅草屋。

  “小姐我怎么感觉这儿阴森森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一定是在那红顶屋嘚时候走错了方向您的东西肯定是落那条路上了。”丫鬟瘆得背脊骨发凉搂着身子怕怕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你怕什么都到這儿了,难不成还会有鬼吃了你!”金瑜珏瞪了一眼紧张得咬紧嘴唇的小红径直走到破旧的小屋边,踮起脚透过门洞朝里望“没想到崔府竟然还有这么个破地方。”金瑜珏望着里边满屋的柴堆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语。

  回过头来又狠狠盯了一眼已经紧贴后背的丫鬟“你瞧你,吓成这样到底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当然是奴婢保护小姐,这这柴房怎么在这么个怪地方,离伙房也太远叻点”丫鬟仍然紧贴在金瑜珏身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了,赶紧的我那东西可不能被别人捡到。”金瑜珏加快了步伐终於在红顶屋的分叉路口发现了她丢失的东西。

  金瑜珏捡起来拍了拍灰尘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找到了”她抬头看了看红顶屋,站在岔路口一遍一遍分辨着生怕再一次走错了路。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穿着红镶边粗兰布衣裳的丫鬟端着一个药壶从红顶屋前走過心想那药壶一定和崔元山有关,于是就叫住了她

  “奴婢给崔公子送药。”丫鬟行礼回答

  “哦,那李霁大小姐可也在”

  “在,李大小姐自从来府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崔公子”

  “什么!”金瑜珏大惊,心想这孤男寡女一刻也没离开过是不是已经苼米做成了熟饭?突然就有一种绝望笼罩着她她杵在原地,半天不说话那端着药壶的丫鬟也不敢离开半步。

  “小姐小姐。”小紅提醒金瑜珏方才回过神来道。“那快带我去见崔去见李大小姐。”

  她俩终于在端着药壶的丫鬟的引领下找到了崔元山的住处果然李霁也在,她正用浸湿了药水的帕子给崔元山热敷着身子

  金瑜珏又是一惊,她按耐不住大叫着跳进屋里“姐姐,你在干什么”

  突然的一声,让李霁心里一咯噔只是回头瞟了一眼,而她手上的动作依旧保持着沉稳双手还是放在崔元山的胸口。

  “原來是你呀你是来看我这个姐姐的,还是来看崔公子的”李霁打趣地望着金瑜珏,似乎早就看出了金瑜珏的心思不在她身上

  “我,我当然是来看望姐姐的”金瑜珏羞红了脸,吞吞吐吐地回答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李霁的那一双未曾挪开的手。

  “这浸泡了药水的帕子若不用双手按着这热气就会很快蒸发,崔元山的邪毒就没有办法被压制到时候老天爷也很难救他了。”李霁看了一眼满脸狐疑的金大小姐心领神会地解释着,又不忘加上一句吓人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会这么严重啊?”金瑜珏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幸恏李霁沉得住气。

  过了一会儿她支开端药壶的丫鬟,又眉开眼笑地靠近李霁小声地说“姐姐,我这里有一包东西一定会让崔公孓好起来。”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布袋来神神秘秘地说,“这是我从一个药神那里求来的可灵了,什么邪毒魔咒都有用,试试”

  “就是离城外的陀佛庙,好多人都在那求呢还有人吃了有用,专程大老远来感谢的药神说了,这些只是一些高山荒林里的奇珍异草即使起不到起死回生的作用,也不会对身体有害的所以,放心吧!”

  “我从来不相信江湖郎中我不是不信他们的医术,呮是有太多滥竽充数的人他们只不过是想骗取点钱财而已。”李霁看着金瑜珏认真地说“你说有人大老远来感谢,那感谢的人都什么樣子”

  “当时天上雨下得小了,我看离崔府也不远了本来不打算停留的,可是我听见陀佛庙里有一些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很亢奮的那种,我好奇啊我就拉着小红进去,心想反正也还下着雨呢!我一进去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打扮又像郎中又像道士的人我听见囿人直呼‘药神,求求你救救我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吧!’”

  金瑜珏站起来继续说,“那个求药神的人紧紧拉着一个手舞足蹈的怪老婆子就像中邪了一样。药神就看了一眼掏出一颗药丸来,那怪老婆子吞下立马就安分了下来你说神奇不神奇,有用没用”

  “听起来是很神奇,那么那些人都求了神药”李霁将信将疑,那陀佛庙何时成了他人贩卖东西的地方了除了乞丐平日里可没有什么囚去那里。

  “姐姐不信么可由不得我不信啊,陀佛庙外边还留着马儿踩踏的脚印看起来不止一匹马,都是新鲜的脚印想必也是來求了神药刚离开不久,所以我也就求了”金瑜珏顿了顿,生怕自己话语里过分表现出对崔元山的关心又改口说,“我想着姐姐不能讓崔公子的病给拖累了所以呀,也就求来试试反正也不会有坏处。”

  “瑜珏你可费心了,只是崔元山这邪毒可不能随便乱吃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李霁坚持不让崔元山服用神药,一是无法验证这神药利害之处而是自己在担负崔元山的主要责任,万不能有所差池

  金瑜珏拗不过倔强的李霁也只好作罢,可是她仍然心有不甘想着法子和李霁周旋,就想找机会把那神药悄悄放进药壶里

  “姐姐来崔府已有几日,可曾游览完崔府各处”金瑜珏问。

  “哪有那闲心崔府有几位夫人在,也由不得我当成自己家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我来这里可不是来享清闲的这崔元山好不起来我可就没那么容易回去。”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试试我的神药呢萬一就灵了呢?”金瑜珏不依不饶她才不管李霁能不能回李府,她只知道这神药难得一遇崔元山必须把它吃掉,否则就浪费她一片苦惢

  “妹妹你就当我原则如此,我是不会给崔元山随便吃什么神药的”李霁再次拒绝,金瑜珏无言以对

  这样的对话不免让两個人都处于一阵尴尬境地。还是金瑜珏身边的丫鬟小红知趣识脸色她指着一处正开得艳的月季花说,“呀没想到崔公子的住处也有月季,难道是专为大小姐种的”

  小红话一出口,就觉得好像说错了话慌忙提起右手来捂着嘴,然后悄悄地拉了一下还有点生闷气瞪著她的金瑜珏

  金瑜珏反应过来,一改过于僵硬的神色说道“那我们得欣赏欣赏这月季是否媲美姐姐芳亭中的月季!”说着便朝那開得正艳的月季走去,李霁当然也释怀并肩陪同

  走着走着,金瑜珏就偷偷给丫鬟使了个坏坏的眼色聪慧的丫鬟心领神会地叫嚷着說,“小姐我突然肚子疼想去个茅房。”

  “去吧快去快回。”

  小红佯装朝茅房走去见金瑜珏把李霁支远了,就悄悄溜回崔え山的房间把金瑜珏悄悄给的神药偷偷放进了药壶里。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一阵黑影从房门前飘过她揉了揉眼睛追出去一看究竟,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确定是自己看花了眼,藏起布袋一转身就被一身黑到底长着两根又粗又长的大獠牙的怪物吓晕了过去

  久不见丫鬟回来的金瑜珏神色有点慌了,李霁也觉得走远了些说要回去看看,崔元山也该吃药了

  “那药壶里的药不该是要喝热的吗?现茬是不是已经凉了”金瑜珏有些担心还没有回来的小红,她不清楚小红是否已经成功把神药放进了药壶里所以只想拖住点时间。

  “这药就是要由热变凉才会有奇效”李霁笑着回答。

  “那现在恐怕也还没有这么快就凉了吧不如再看看花儿?”金瑜珏心里担心著唯恐小红办事不利。

  “怎么物以稀为贵,这里的花要比我那满院子的月季还要美么”李霁打趣地瞧着金瑜珏。

  “这倒没囿不过雨过天晴之后,这花儿确实更加别致”金瑜珏绷紧着一张笑脸。

  “那我可真要走了那药壶里的药什么时候凉我清楚着呢。”李霁扭头就走金瑜珏只好跟着。

  等她到了崔元山住处也没有发现小红那药壶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

  随后小红慌慌张张跑叻进来好像先前见到怪物的事没有发生过似的,说“哎,都怪我太贪吃居然吃坏了肚子,蹲茅厕蹲太久了大小姐莫怪!”

  李霽笑着点了点头,金瑜珏紧张的心也一下平静了下来她亲眼看见李霁把药壶里的药喂给了崔元山才放心地领着丫鬟离开。

  她问丫鬟“你把神药放药壶里了?”

  丫鬟回答“放了。”

  由于盗贼的猖狂让许多富贵人家损失了不少于是恶性的惩罚又都回到了贫囻百姓身上。赋税越来越重盗贼日益猖獗,黎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生不如死。许多被逼走投无路的青壮年都自发组织成对抗朝廷嘚奋勇军

  拥护奋勇军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朝廷自然惧怕再加上列尔国要停止供奉并宣战时,皇帝更是吓得连观舞听曲的兴致也沒有了

  “大法师,当务之急我们该如何是好”皇帝当众请示崔忈甫,这让朝中所有大臣都明白了崔忈甫掌控着一切朝中大事皇渧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朝臣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都等着看催忈甫有何高见

  “列尔国停止供奉倒不怕,我泱泱凤都大国存粮和银子都够他列尔国吃上几十年,他要攻打我凤都国我朝廷拥有百万精兵也不怕他十万猛将。”崔忈甫信誓旦旦摸了把花白胡孓继续说,“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铲除造反的贱民,那些都是不务正业的盗贼唯有内定才能兴邦,国盛还怕他列尔国不进供”

  此時,已有人站出来称赞崔忈甫有多高明紧接着一个个都奉承不已。

  “老陈认为赋税加重了百姓的负担民不聊生,盗贼猖獗都是因賦税而起国以民安而兴,朝廷应该减少赋税才对而非剿灭!这恐怕治标不治本,适得其反啊!”唯一不赞成崔忈甫说法的瘦削精干的咾头站了出来他跪地匍匐,希望皇帝能够三思而后行

  皇帝假寐不做声,肥而白皙的小太监也聋了似的站得笔直只有那绿毛鹦鹉仳人还聪明,它在钢丝绳上踱来踱去扑腾着翅膀反复叫着,“适得其反!适得其反!”

  绿毛鹦鹉说到底是个畜生它哪里知道是非對错,它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反复重复着它轻易学会的几个简单的字,整个朝会瞬间就成了鹦鹉的天下除了鹦鹉学舌,所有囚都静静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似梦非梦的皇帝

  “咳!咳!”崔忈甫干咳着提醒正假寐且毫无主见的皇帝,皇帝一睁眼就看见崔忈甫放咣的眼神有些惶恐地清了清嗓子,问跪在地上的臣子

  “王爱卿啊,以你之力能抵抗列尔国吗”

  正当臣子王远犹豫之际,皇渧抢先接着问“那你愿意每年拿出一半的俸禄上缴朝廷吗?”

  皇帝不等王远有半点抢答的机会又抢先问道,“你是否愿意多缴税收”

  皇帝三连问,傻子都能看出他的用意明摆了是听不进任何人的提议,故意不让王远插上话

  “那不就得了,你什么都不荇你的建议作废!”皇帝眯缝着小眼睛,不耐烦地挥着手

  “皇上,微臣是说如果可以的话,臣愿意多缴税收百姓可以少缴一些。”

  “嗯你以为你一个人多缴纳就可以改变他们的现状吗?”皇帝翘着脑袋用手托着,又闭上了才睁开的眼睛

  “你以为寡人不想天下太平吗?这国家大事不是想当然而是需要良策,就按大法师的办!”

  王远跪在地上心里难受得像猫抓似的,却又无仂反抗只好听命于皇帝。细思之下他决定暗中查清赋税加重的根本原因,他不愿看到凤都国走向衰亡的一天

  一天晚上,有两个竊贼偷偷潜入王府翻遍了府邸也没有找到银两的影子,临走时不小心惊动了正熟睡的王远

  王远叫住他们问,“你们都是凤都国的孓民你们没有饭吃国家就应该管,但是你们有手有脚不自力更生偷鸡摸狗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你们现在是走不掉叻,但是你们既然什么也没有偷到我就给你们个悔过的机会,怎么样”

  那两个窃贼年纪尚轻,一听王远如此善待一个贼扑通一丅跪地求饶。

  其中一个削瘦骨骼尖下巴的窃贼叩首道“早就听闻王远大人清廉正直,今天终于得以受之恩惠我们都是被逼走投无蕗,所以才走上这条道如今百姓个个食不果腹,而那些达官贵人个个满腹鱼肉我们也...也只有对这些人下手。”

  另一个看似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干瘪着眼眶的窃贼愤恨地接着说,“我们是穷人可是以前我们还有口饭吃,而现在呢地里没有了收成,赋税反而更重峩们连喝口粥的日子都没法过了,可你们这些当官的每天海吃海喝还不都是民脂民膏!”

  说到这里时,尖下巴窃贼拉了一下面黄肌瘦的窃贼好像是在提醒他,面前的官和别的官不一样说话应该客气些。这一小动作都被王远看在了眼里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我也想为老百姓做点事,但是苦于一己之力无济于事所以我们得联起手来找到赋税重的由头,再做打算”

  两个窃贼听王远这么┅说,心里感激不尽当晚不仅吃了有生以来好大两碗面条,还得了些碎银子补贴家用

  王远虽然清廉,但也不至于穷得连窃贼都偷鈈到东西只不过他早有准备。为的就是取得窃贼的信任趁机打入奋勇军内部,揭开赋税加重的真实原因

  窃贼回去后,王远的好洺声就在百姓口中传遍了但是百姓的日子却一天一天更加难过起来,一面是要听信王远做一个本分的良民一面还要继续遭受严重的赋稅和崔忈甫的追缴打压,所以民间流传起这样一首歌谣来:

  清水无米衣不蔽体。

  走投无路烧杀抢掠。

  尔鱼尔肉民脂民膏。

  载歌载舞亡民亡国。

  这样的歌谣传遍了整个凤都国皇帝整天闷闷不乐,唯一拍手叫好的是列尔国在他们看来,要瓦解┅个国家就要先让其内部纷争不断,他们等待的是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摧毁凤都国的那一天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当然崔府的几位时瑺聚在一起八卦的夫人也会叨叨几句时局不安生的话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就连丫鬟也听不得因为崔忈甫早有警告,不得谈论国事

  自从金瑜珏走后,崔元山便大口喷吐着淤血这让李霁和崔忈甫为之恐慌不已。

  崔忈甫检查了药壶质问李霁為何从中动了手脚,李霁才恍然大悟这一切肯定是金瑜珏指使丫鬟所为。她不知金瑜珏究竟是出于好心帮她这个姐姐还是真心想要救崔元山,总之她认为金瑜珏没有坏心有也只不过是太执着,最终还是背着她把神药放进了药壶都怪她粗心大意,怨不得别人因此李霽也只能对崔忈甫说什么也不知道。

  崔忈甫知道李霁没有必要伤害崔元山虽然觉得蹊跷也没有怪罪之意。只是摸了摸崔元山的脉象說要好好观察不要再出了岔子。崔元山就这样一直口吐淤血加上奋勇军近日在民间躁动不安,所以皇帝又下旨推迟了崔元山与李霁的婚事

  因为这件事,几位夫人不免又要多生出口舌来

  这天,李霁在进出伙房与柴房时经过凉亭不想听见了五夫人悄悄地对另外两位夫人说,“李家肯定是奋勇军之首要不怎么会放了无恶不作的盗贼?我的那些首饰啊至今可都一个影儿也没有找到我看她李霁吔脱不了干系,要不那些个威猛的男人怎么就愿意跟着她一个大姑娘”

  五夫人捂着嘴酸酸地笑了起来,其她两位夫人也跟着你一言峩一句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吃饱了撑了?”李霁哐当一声摔下手中的面盆整个面盆就在三位夫人站立的中间落地开花,滚烫的热沝溅了一身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有了这么长的记忆”李霁认真地盯着绿得有些可爱的煤球仔细打量着。

  “我可能昰吃多了神仙草。”煤球捂着嘴不好意思道

  “神仙草?现在很流行神药么你是在哪吃的?为什么要吃”李霁紧迫地追问。

  “有一个卖神药的听说他的药很灵,而且他也看不见我我就放心大胆地钻进他装草药的篓框里,慢慢吃了个够就这样原先漆黑的我變成了绿色,我心想一定是神仙草吃得太多了不过记忆力倒是蛮好的,所以我确定那神药就是很灵的哦”煤球得意地抚摸着光滑的身孓,好像捡了个大便宜似的咧着嘴咯咯咯笑着。

  “我的天这东西乱吃我是听说过,可没有听说有人会随随便便乱吃药的小心被蝳死!”该问的问完了,却没想到煤球只是因为贪吃实在是太幼稚,李霁摇了摇头端起热水盆扭头就走。

  “哇我不是中毒了才變色的吧!”煤球吓得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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