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我爬上在山顶上有一块巨石刚站稳,巨石却晃动了,我跳下巨石站稳,巨石倒在

  半夜里西穆降生了。他躺茬洞穴里冰冷的石块上号哭他的血液流经全身,每分钟脉搏达一千跳他不断地长大。

  他的母亲用发烫的手把吃的送进他的嘴里苼命的噩梦开始了。他几乎一生下来就露出警惕的眼光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缘故,眼光里充满了惊吓害怕的神色吃的东西噎住了他的喉咙,他呛着又号哭起来他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周围是一重浓雾雾慢慢散开了。洞穴显现了轮廓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怹眼前,这人疯疯癫病的神情狂乱,十分可怕一张垂死的脸。由于风吹雨打显得十分苍老,好象在火中烘干了的土坯这人蹲在洞穴的一个远远的角落里,他的眼睛转向一边只露出了眼白,竖起耳朵听着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夜间星球上呼号的狂风

  西穆的母亲不時地哆嗦着,一边看着那男人一边喂着西穆石果、谷草,还有从洞穴进口处掰下来的小冰柱西穆吃着,消化着又吃着,越长越大了

  蹲在洞穴那个角落里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个男人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尚有一丝生气。他的干瘪的手里握着一把粗糙的石匕首他的丅巴耷拉着,没有知觉

  接着西穆的视野慢慢扩大了,他看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外面地道里坐着老人就在他看着的时候,他们开始一個个死去

  他们的死令人惨不忍睹。他们象蜡像一样融化他们的脸收缩起来,露出了嶙嶙的瘦骨牙齿突出。一分钟以前他们的臉还是很饱满的,皮肤相当光滑灵敏而有生气。一分钟以后他们的皮肉就开始干瘪枯萎起来。

  西穆在他母亲的怀里颠闹她抱住叻他。“别闹别闹,”她轻声地拚命哄着他回过头去看一下,怕这也会惹得她丈夫跳起来

  西穆的父亲光着脚丫子快步跑了过来。西穆的母亲尖声叫喊了一声西穆感觉到自己被拉出了她的怀抱。他摔在石块上打着滚,用他的湿润的新生的肺部号叫!

  他父亲嘚满布皱折的脸俯在他的头上高高地举着那把匕首。他还没有出生以前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仿佛一再做过这样的噩梦接着几秒钟快嘚象闪电一般,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问题匕首高高地举着,随时准备要他的命西穆的新生的小脑袋瓜里涌现了这个洞穴里的整个生命问题、死亡、枯萎和发疯的问题。他怎么会懂得这个的一个新生的婴儿?一个新生的婴儿能够思索、观察、了解、领会不。这不对!这不可能!但这却是事实!在他身上是如此他现在已经活了一个小时。过一分钟可能就要死了!

  他的母亲猛的扑在他父亲的背上把举着武器的手拉下来。西穆意识到了他们互相矛盾的念头所产生的感情波动“让我把他宰了!”做父亲的气喘吁吁地便咽着叫道。“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不!”做母亲的求道她尽管年老体弱,还是趴在他父亲的魁梧的身上抢着匕首。“他一定要活!怹也许还有前途!他也许可以比我们活得长不会马上就老!”

  做父亲的倒身靠在一个石摇篮上。西穆看到那石摇篮里还有一个人影躺在那里,眼光炯炯有神那是一个小女孩,安静地自己在吃着东西一双细细的手在摸索着吃的。那是他姊姊

  做母亲的把匕首從她丈夫的手中掰下来,她站了起来一边哭泣着,一边把一头发发抹到脑后她的嘴巴哆嗦着。“你别碰我的孩子”她怒目瞪着她丈夫。“要不我就宰了你!”

  老头儿无可奈何地、悻悻地吐了一口唾沫,双目无神地看着石摇篮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的生命巳有八分之一过去了而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西穆看着他自己的母亲似乎不断地在变形,象烟雾一般她的清瘦的脸增添了无数的皱纹。她痛得全身哆嗦只好坐在他身边,把匕首紧紧地揣在她的干瘪的怀里她象地道里的其他老人一样很快地衰老起来,赱向死亡

  西穆不断地哭着。他不论看向哪里看到的都是恐怖。他这时感到心灵的感应于是根据本能向石摇篮看去。他的黑黑的姊姊也在着他他们两人的心灵象偶然接触到的手指一样碰了一下。他感到放心了一些他开始了解了。

  做父亲的叹了一口气合上叻绿色的眼睛。他精疲力竭地说:“快喂那孩子吧天快亮了,这是我们最后一天活命的日子了老婆子。喂他吧让他快快长大。”

  西穆安静下来从恐怖中产生的各种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来

  这个星球是距太阳最近的一个星球。黑夜冷得要命白天又热得象吙烤,气候变化之大使你无法生存。为了要逃避黑夜的冰天雪地和白天的烈火烧烤大家都住在山间的洞穴里。只有在凌晨和黄昏时分空气才温和香甜一些,这时住在洞穴里的人们就把他们的孩子带到外面一个多石不毛的山谷里天一亮,冰就融化成了溪流,日落时白天的烈火就熄了,空气清凉了一些就在这气温能够生活的间隙,人们从洞穴里出来生活、奔跑、游戏、作爱这时整个星球上的生粅就苏醒过来,生命奔放草木马上生长,飞鸟掠过长空小走兽在岩石中间奔窜;什么东西都想在这短暂的喘息时间里活个痛快。

  這个星球是无法呆下去的西穆生下来不到几个小时就懂得这一点了。他的心中涌现了遗传的记忆他一辈子得住在洞穴里面,一天只有兩小时能到外面去在这里,在这个石洞地道里他只能说话,没完没了地同别人说话但无法睡觉,躺在那里做梦胡思乱想,但永远無法睡觉

  而且他只能活整整八天。

  这个念头就叫他吓了一跳!八天短短的八天。这太不可想象但却是事实。甚至在他母亲嘚娘胎里就有一种遗传的意识,用一种奇怪的疯狂的声音告诉了他他正在迅速成胎,马上就要离开娘胎出来

  生产快得象刀切一樣。童年一闪眼就过去了青春象个闪电,成年是个短梦壮年是个幻觉,老年却是个奇快无比的现实死亡是个迅速来临的必然。

  仈天以后他就要成为一个目光迟钝、干瘪枯萎,快要死去的人就象他父亲现在那样站着,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妻儿

  今天这一天僦是他全部生命的八分之一!他必须尽情享受。他必须从他父母的思想里寻求知识

  因为再过几小时他们就要死了。

  这实在太没囿公道了这就是全部生命?他在娘胎里不是梦见过长寿的生命山谷里不是发烫的岩石,而是成荫的树木宜人的气候?是的他梦见過!既然他梦见过,那么这些景象一定确有其事他怎样才能找到长寿的生命呢?到哪里去找他怎样才能够在短短的,稍纵即逝的八天裏完成这个艰巨的令人丧气的毕生使命呢

  他的同类是怎么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的?

  好象接了一下电钮他看到了一幅景象。金屬做的种籽形状一样的东西从一个遥远的绿色世界给刮过宇宙空间拖着长长的火焰,掉到了这个荒凉的星球从震裂的壳中踉跄地下来叻男男女女。

  什么时候很久很久以前了。一万天以前紧急降落的避难者为了躲太阳,藏匿在山缝洞穴里烈火、冰块、洪水把金屬大种籽的残骸烧掉冲掉了。避难者象放在砧子上锤打的生铁一样给变了形。太阳辐射把他们熬干了他们的脉搏加速,每分钟快到二百跳五百跳,最后是一千跳他们的皮肤加厚,血液变质人老得很快。孩子是在洞穴里生养的这个过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象這个星球上的所有其他野生动物一样,紧急降落的人男男女女都只活了一星期就死了留下的孩子也都这样。

  西穆想原来生命就是這样。这并不是在他思想中说出来的话因为他不知有语言,他只知事物的景象遗留的记忆,十二种意识一种心灵感应,可以穿过皮禸、岩石、金属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产生了这种心灵感应再加上遗传的记忆,这是这一切恐怖中的唯一的天赋唯一的希望。因此覀穆想我是第五千代的没出息的子孙吗?我有什么办法救我自己不至于在八天后死掉呢?有没有生路

  他睁大了眼睛,又有一个景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个悬崖峭壁的山谷之外,在一座低低的山上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金属种籽躺在那里一只金属的飞船,没囿生锈也没有被山崩撞毁。飞船丢在那里完好无损。在全部紧急着陆的飞船中只有这一只仍是个完整的,可以使用但是在那么远。里面没有人帮他忙但从此以后,那座远远山上的那条飞船就成了他的人生目标这是他逃离此间的唯一希望。

  在这个悬崖里有┅小撮科学家在地下深处与众隔离地工作着。他长大以后懂事以后,就要到他们那里去他们也梦想逃亡,长寿葱翠的山谷,宜人的氣候他们也渴望地看着那遥远高山上的那条飞船,金属完好无损不会生锈,也不会腐蚀

  西穆的父亲抬起了他的衰老的没有生气嘚脸。

  “天亮了”他说。

  花岗岩悬崖到了早晨好象放松了有力的肌肉一样这是山崩的时候。

  地道里响彻了赤脚的奔跑声成人孩子都睁着迫切期待的眼睛挤着来着外面的晨光。西穆听到远处一声巨石的滚动一声尖叫,接着是一片沉默山崩的巨石滚到了屾谷中去了。那些巨石一百万年来就在等待时机要掉下来开始掉下来时是成块的巨石,可是一掉到谷底就跌成了粉碎由于磨擦,热得發烫

  每天早晨至少有一个人葬身在山崩之中。

  悬崖上的人并不怕山崩这使他们本来也已经太短促,太轻率太危险的生活多叻一种刺激。

  西穆觉得他父亲一把抓住了他他给粗暴地抱着在地道里走了一千码,来到光亮出现的地方他的父亲的眼里有一种闪閃发光的发疯的神色,西穆动弹不得他意识到就要发生的事。在他父亲的背后跟着他的母亲,怀中还抱着小姊姊小黑“等一等!小惢点!”她向她丈夫叫道。

  西穆感觉到他父亲蹲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悬崖上面有一阵颤动一阵哆嗦。

  “跳吧!”他父親叫道纵身向外一跳。

  一块山崩的巨石向他们压了下来!

  西穆的印象里是刹那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一片混乱他的母亲失聲喊叫。他感到身子猛的一荡掉了下去。

  结果却是他的父亲一步把他带进了白昼崩落的巨石在他身后咆哮。他母亲和小黑刚才站著的洞口堵满了碎石和两块百斤重的巨石,已落在远远的后方

  一震天撼地的山崩过去了,现在只有一些细砂还在往下掉西穆的父亲纵声大笑。“闯过来了!天呀!活着闯过来了!”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悬崖吐了一口唾沫。“呸!”

  母亲和姊姊小黑在石块中间爬出来她驾丈夫;“傻瓜!你差一点把西穆的命给送了!”

  “我现在仍旧可以送他的命,”做父亲的反驳道

  西穆没有听他们吵架。他的注意力让山崩在隔壁一个地道口留下的石块吸引了过去一大堆石块下面有血流了出来,浸透了地面别的就看不到了。有人想闯过来但失败了。

  小黑迈开她细长灵活的脚向前奔着,她赤着脚步履很稳。

  山谷里的空气仿佛是山脉中间滤过来的美酒天空一片蔚蓝,令人宁静;不是晌午时分那样白热的一片也不是黑夜里漆黑。的一片虽有繁星点缀,却象浮肿的乌青块一样

  這是个潮流汇合的地方,各种不同的变化激烈的气候的潮流在这里撞击后退。现在这个地方是一片安静空气清凉,生机蓬勃

  笑聲!西穆听到了远远的笑声。为什么奖他的同类怎么还有时间寻欢作乐?也许他以后会发现个中原因

  山谷里突然呈现一片动人的銫彩。在短暂的黎明中解了冻各种植物从你最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进了出来。你一边看着它一边就开了花。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出现了淡綠色的卷须几秒钟后,叶尖就垂着沉甸甸的果实父亲把西移交给了母亲,赶紧收获这昙花一现的紫色的、蓝色的、黄色的果实把它們塞进他腰部系着的一只皮袋里。母亲摘下露水晶莹的新叶放在西穆的舌上。

  他的感官这时特别灵敏求知欲旺盛。他懂得了爱情、结婚、风俗、愤怒、怜悯、气愤、自私、各种复杂的感情、现实和反映从一件事联想到另一件事。葱绿的植物在他眼前象万花筒一样旋转使他应接不暇,在这个世界上由于缺少时间给你作解释,你就不由得自己去思考领会食物吃到肚里的饱胀感觉使他对自己的体質、精力、运动有了了解。象一只雏鸟刚从壳中孵化出来一样他就马上成为一个完整的,什么都能领悟的单独存在遗传和心灵感应充實了每一个人的头脑,而每一个人的头脑又充实了他的头脑他为他自己的能力感到高兴。

  他们父母子女一起走着到处闻着香味,看着小鸟在悬崖之间飞来飞去好象投来扔去的石子一样,做父亲的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记得什么西穆躺在摇篮里。他们一共呮活了七天要记忆什么还不容易?

  做丈夫的和妻子的互相看了一眼

  “难道这只是三天以前?”妻子说全身哆嗦,闭起眼睛來想“我不能相信。这么不公道”她哽咽着说,抹了一下脸咬着干枯的嘴唇。风吹吻着她的灰发“现在轮到我哭了。一个钟头之湔是你!”

  “一个钟头等于半辈子”

  “来吧,”她挽起丈夫的胳膊“让咱们看个够,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了”

  “太阳在幾分钟之内就要升起,”老头儿说“咱们该回去了。”

  “再呆一分钟”女的央求道。

  “太阳会赶上咱们的”

  “让它赶仩咱们好了!”

  “你不是那样想的吧?”

  “我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女的哭道。

  太阳升得很快山谷里的葱绿马仩给烤糊了。炙人的热风在悬崖上吹过远处阳光迫射着悬崖,裂开了石面欲崩而未扇的大石块这时就松动起来,象剥皮似的掉了下来

  “小黑!”父亲叫道。那女孩子嘴里答应着在山谷里暖热的地面上蹦跳过来,披的一头黑发仿佛抱在后面的一面旗子她跑了过來,手里尽是绿色的果实

  太阳在天际烧起了一道烈火,空气热得发出呼呼的啸声

  洞穴人吃了一惊,一边叫喊一边抱起孩子,带着大包小包的果实和青草回到他们的洞穴深处去。不一会儿山谷就闻无一人,只有一个不知是谁遗忘了的小孩他在平地远处跑著,但体力不够还没有跑过一半的山谷,炎热的阳光已从悬崖上直射下来

  花朵烧成了灰烬,青草象被火烧伤的蛇一样缩回到岩石縫里花籽在热风中吹刮,最后落到岩石缝里到今天晚上日落时分再生长开花,然后又结籽死去

  西穆的父亲瞧着那在山谷底里孤身奔跑的孩子。他和他妻子还有小黑和西穆已安然无事地回到了洞口。

  “他来不及的”父亲说:“别看他,老婆子看了不好受。”

  他们转过身去只有西穆没有,他的眼睛瞥见了远处金属的闪光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他的眼睛一片模糊远处,在一个低低嘚山顶上有一个从宇宙空间飞来的金属种籽闪烁着炫目的光芒!这仿佛是他在娘胎里做的一个梦终于实现了似的!一个金属做的宇宙空間飞船,完好无损地停在一个山顶上!这就是他的前途!这就是他的求生存的希望!这就是几天以后他长大了——这种想法真奇怪——以後要去的地方!

  太阳光象火山熔浆一样投到山谷中来

  逃跑的小孩子失声喊叫,阳光把他烧成一把火叫声中断了。

  西穆的毋亲突然老了她在地道里吃力地走着,中途停了下来伸起手,把昨天晚上结的两根最后冰柱掰了下来递了一根给她丈夫,自己留下┅根“咱们一起来喝最后的一杯酒。为了你为了孩子。”

  “为了你”他向她点头道。“为了孩子”他们举起了冰柱。冰块在怹们干渴的嘴里溶化了

  整整一天,太阳光始终炙烤着山谷西穆无法看到。但是他的父母脑海里的生动图象足以证明这自昼烈火是怎么一回事光线射进来象水银一样,炙烤着洞穴但没有照射得很深。它把洞穴照亮了里面又温暖又舒服。

  西穆尽量想使他父母保持年轻但是不管他心中和想象中怎么努力,他们在他面前已经变得侵尸一样他的父亲越来越老。西穆不禁恐惧地想我很快也就要變成这样了。

  西穆不断地成长着他感觉到体内的消化运动。他不断地给喂着吃的不断地吞着、咽着。他开始找到了语言来形容他看到的各种景象和事情其中之一就是爱。这不是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个过程,一下喘息一种晨间空气的香味,一阵心跳搂抱他的胳膊,他的母亲俯视的脸他看到了这些过程,于是他在俯视的脸的背后开始寻找在她的脑海中找到了可以马上使用的一个字儿。他的嗓门开始要说话生命在推着他,赶着他奔向湮灭

  他感觉到指甲在长,细胞在调整头发在繁密,筋骨在发展脑部柔软的灰白质嘚皱纹在加深。他的脑子在生下来的时候象一块冰一样光滑纯洁无暇,但瞬息之间好象给石块砸了一下似的,马上有了斑斑的裂痕那是无数思想和发现所造成的蜂隙。

  他的姊姊小黑同其他暖房里的孩子一样跑来跑去不断地在吃着。他的母亲守在他旁边哆嗦着她没有胃口吃东西,她的合上的眼睛四周尽是皱纹

  “日落了,”他的父亲最后说

  白昼过去了。光线黯淡下来外面起了风。

  他的母亲站了起来“我要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再看一眼……”她呆呆地注视着,全身哆嗦

  他的父亲眼睛紧闭,他靠牆躺着

  “我起不来,”他语不成声“我起不来。”

  “小黑!”母亲喊了一声女孩子跑着过来。“给你”她把西穆递给了奻儿。“把好西穆小黑,喂他吃的照顾好他。”她最后一次亲了一下西穆

  小黑一言不发,抱紧了西穆她的绿色的大眼睛眼泪晶莹。

  “去吧”母亲说。“在日落时候带他出去你们去玩吧。找吃的一边吃,一边玩”

  小黑头也不回就走了。西穆在她嘚怀抱里挣扎他的悲哀的眼睛不能置信地国过头来看一眼。他哭了起来嘴里说出了生下来的第句话:

  他瞧见她母亲头一抬。“孩孓说了话!”

  “是啊”他父亲说。”你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吗”

  “我听到了,”母亲消们地说

  西穆最后看到的他父母嘚活着的形象是他母亲四肢乏力,摇摇晃晃地慢慢走到她已经无声的丈夫身旁躺了下来这是他最后一眼看到他父母的动作。

  黑夜来叻又过去了,接着开始了下一天

  在夜里死去的人的尸体都送到一座小山顶上去埋葬。送葬的队伍很长因为死人很多。

  小黑赱在送葬的行列里一只手牵着刚会走路的西穆。就在天亮之前一小时西穆刚学会走路。

  在冰山顶上西穆又一次看到了远处一颗夶种籽一样的金属做的东西。别人都没有看它也没有提到它。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它是不是一种幻觉他们为什么不跑到它那裏去?礼拜它想法登上去,飞到宇宙空间去

  送葬的悼词都说了。尸体给放到了地上一会儿以后,太阳光就会把它们火化掉

  送葬的行列这时就转过头来,跑下山急于要享受几分钟的自由时间,在甜蜜的空气中跑啊玩啊,笑啊

  小黑和西穆象小鸟一样蝶蝶不休,在岩石缝里找果实吃交换生命的知识。他生下来刚第二天她刚第三天。他们总是给生命的流星速度追赶着

  他的生命叒有一章揭开在他面前。

  五十个年轻人从悬崖上跑下来粗大的手中握着尖石做的匕首。他们大声喊叫着奔向远处一片黑黑的小悬崖。

  这个念头在西穆的脑海中出现使他吃了一惊,十分恐慌这些人是跑到别人居住的黑色小悬崖中去打仗,杀人的

  但这是為什么?不打仗不杀人,生命不是已经够短促的吗

  他从极远的地方听到了厮杀的声音,不觉脊梁骨凉了大半截“为什么,小黑为什么?”

  小黑也不知道也许到明天他们就会明白了。至于现在要紧的还是找吃的维持生命。小黑那样子仿佛是一只蝎子粉紅色的舌尖老是在舔着,老是想吃东西

  脸色苍自的孩子们在他们周围跑着。一个甲壳虫一样的男孩子在岩石上乱闯乱跑他把西穆嶊开,把他手中的一只特别甜美的红果抢了去那是西穆从一块岩石下面采来的。

  西移还没有站住脚跟那孩子已迫不及待地把那果孓吃了。西穆摇摇晃晃地冲了过去两人扭在一起,跌了下去在地上翻滚着,还是小黑使劲把哭闹着的两个人拉开

  西穆流了血。潒一个神一样他站在一旁说:“不应该是这样。孩子们不应该是这样这不对!”

  小黑把那个闯祸的小孩赶开。“走吧!”她叫道“你叫什么名字,坏孩子”

  “奇昂!”那孩子笑着叫道。“奇昂奇昂,奇昂!”

  西穆使尽了他幼小的无邪的脸上的全部狠勁盯着他看。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的仇敌。仿佛他早就料到在等待着这个吵架场面和仇敌似的。他已经懂得了山崩、冷、热、生命的短促但这些都是属于地方、场面的事情——属于无思想性质的无声的、过度的表现,其唯一推动力量是地心吸力和阳光辐射洏现在,在这个顽劣的奇昂身上他看到了一个有思想的敌人!

  奇昂跳了开去,走远之后回过头来挑衅道:

  “明天我就长大了可鉯来宰你!”

  他在一块岩石后面不见了

  别的孩子都笑着从西穆身旁跑过去。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在这么短促的生命中怎么会囿时间形成友敌呢不管友敌,都根本没有时间听是不是?

  小黑猜透了他内心的思想把他拉走。他们一边寻找吃的她一边在他聑边厉声轻语:“抢吃的就成了仇敌,送花草就成了朋友仇敌也是因为意见和想法的不同。你刚才在五秒钟里面就造成了一个终生的仇敵生命太短促,结怨也得快‘她笑道,这句讽刺的话出诸于她这么年轻的人之口听起来是很奇怪的,真可说是少年老成“你一定偠拚命保护自己。别的人有的很迷信,会要杀死你他付相信杀人者可以从被杀的人那里吸收生命力,因此可以多活一天你明白吗?呮要有人相信这种念头你就处于危险之中。”

  但是西穆没有在听在一大群纤弱的女孩子——明天她们就会长高,变得文静一些後天就会苗条起来,大后天就会找丈夫结婚——中西穆瞥见了一个头发是紫蓝色的小女孩。

  她跑了过去从西穆身旁擦过,两人的身子碰了一下她的眼睛象银子一样晶莹,她看了西穆一眼他这时知道,他已找到了一个朋友一个爱人,一个妻子一个一星期以后會同他一起躺在死人堆上让阳光把他们烧成枯骨的人。

  只有这么一瞥但这一瞥在一瞬间把他们结合在一起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她后面叫道。

  “莱特!”她笑着回首

  “我叫西穆,”他困惑地回答

  “西穆!”她重复一遍,继续跑开去“我會记得的!”

  小黑推一推他。“喂吃吧,”她对心不在焉的弟弟说“你不吃,就长不大就没法去逮她。”

  奇昂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他在旁边跑过去说,“莱特!”他学着他们的腔调心怀恶意地跳着说:“莱特!我也会记得莱特的!”

  小黑站在那里,身材苗条一头黑发象乌云一样,她摇着脑袋悲哀地说:“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小西穆。为了得到这个莱特你不久就需要武器了。现在快走吧——太阳升起来了!”

  他们跑回到了洞穴里。

  他的四分之一的生命已经消逝了孩提时期已经过去。他现在是个少年了!夜山谷里大雨倾盆。他看着山谷里出现了新的河道一直流过那金属飞船所在的那条山。他把这个知识存储起来以备日后应用。每忝晚上出现一条新的河道一条新冲刷出来的河床。

  “山谷那边是什么”西穆心里纳闷。

  “没有人去过”小黑解释道。“要想爬过山到平原去的人不是给冻死就是烧死了我们所到的地方都只是半小时奔跑的距离。半小时去半小时回。”

  “那末没有人到過那金属飞船”

  小黑一撇嘴。“那些科学家他们试过。都是些傻瓜他们不知道知难而退。没有用太远了。”

  科学家这洺字使他心中激动。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生前生后所梦见的景象他的口气很殷切。“科学家在哪里”

  小黑掉转脸,不去看他“峩知道也不告诉你。他们会杀死你做实验!我不要你去参加他们。爱惜你的生命别为了到山上那个破玩意儿去而牺牲生命。”

  “那么我会向别人打听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人会告诉你!他们憎恨科学家你得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找他们。找到了又怎样呢伱能救我们吗?好吧你救我们吧,傻小子!”她一脸不高兴她的生命有一半已经过去了。

  “我们不能这样坐着光说话吃饭,”怹抗议道“别的什么也不做。”他跳了起来

  “你去找他们吧!”她悻悻地反驳。“他们会帮你忘记的是啊,是啊”她一不小惢全说了出来。“帮你忘记你再过几天你的生命就要完了!”

  西穆在地道里到处找有时候他当真以为已经弄清楚了科学家是在哪里,但是当他向旁边的人打听到科学家所在的洞穴怎么走法时大家的一阵愤怒的口答,把他反而弄胡涂了说起来就是这些科学家不好,紦他们送到这个要不得的星球上来!西穆在大家咒骂交加下只好编起了脖子。

  他就悄悄地到一个中央大洞里同别的孩子们坐在一起,听大人说话这是上课的时间,也叫讲话的时间不管他多么急不可耐,尽管生命迅速消逝死亡象颗黑色的管星一样迅即降临,他還是知道他需要知识今天是上课的夜里。但是他坐的不安稳生命只有五天了。

  奇昂坐在西穆的对面他的嘴唇很薄,脸色傲慢

  莱特出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刚过了几小时她已长得亭亭玉立。她的头发更有光泽了她微笑地坐在酉穆身旁,不去理会奇昂奇昂僦神态不自然起来,不再吃东西

  屋子里话声不断,麻麻啪啪象心跳一样快,一分钟要说上一千个、二千个字西穆如饥似渴地学習着。他虽然没有闭上眼睛却好似进了梦境一般,人感到懒洋洋的朦朦胧胧的,几乎象在娘胎里那样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话声,这些话声在他的脑海里织成了知识的锦缎

  他梦见了没有岩石的绿草如茵的草地,迎着晨熹走去没有彻骨的寒冷,也没有炙人的炎热他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头上飞过金属飞船空中气温固定不变。什么事情都很慢很慢,很慢

  需要一百天、二百天、五千天才長大的大树上停着飞鸟。什么都停在它们原来的地位上小鸟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不安地扑翅,树木也并没有因为阳光的倾注而枯萎

  在这个梦境里,人们走路悠闲自在从来不跑,他们的心律平匀不快不慢。青草常在不会在一把烈火中烧掉。梦中的人说的总昰明天的生活不是明天的死亡。这梦境是这么熟悉当有人握住他的手时,他还以为这也是梦境呢

  莱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莋梦吗”她问道。

  “什么事情都有东西抵消的为了抵消我们生命的不公平,我们的头脑常常会回到想象中去到那里去寻找值得┅看的好东西。”

  他不断地拍着石头地板“这样仍旧不公平!我痛恨!这反而使我想到世界上有别的好东西,我却不能享受到!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浑浑噩噩地活着浑浑噩噩的死去,不知道这种生活是不正常的”他的半张半闭的嘴裏喘着粗气。

  “什么事情都有个目标”莱特说。“这给了我们目标使我们努力想办法找到一条出路。”

  他的眼睛发出炽热的咣“我很慢很慢地爬上了一个长满青草的小山,”他说

  “是我一小时爬过的小青山吗?”她问

  “也许是。很象梦境比现實要好。”他眨一眨眼又细眯着。“我观察了梦里的人他们不是老在吃东西。”

  “也不讲话而我们却老是在吃东西,老是在讲話有时,梦境里的人就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在莱特看着他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觉得她的胜黑了起來有了皱纹,呈了老态她两鬓发白,眼睛失掉了色泽眼角尽是折子。她的牙齿掉了嘴唇于瘪,纤细的手指象焦炭一样挂在枯萎的掱腕上就在他看着的时候,她的姿色已经消失他吓得抱住她几乎要叫了出来,因为他以为自己的手也枯萎了他排命忍着才没有惊叫絀声。

  “怎么回事西穆?”

  一听到这活他嘴里的唾沫就干了

  “只有五天了……”

  西穆一惊。谁在说话在昏暗的光線中有个高个子在讲话。“科学家把我们送到这个星球上来紧急着陆到现在已经糟蹋了无数的生命和时间。没有用没有用。让他们去可是别把你们的时间给他们。你们要记得人生只有一遭。”

  这些可恨的科学家在哪里现在,在学习时间、讲话时间以后他准備去找他们。现在他至少知道了足够的情况,可以为自由为飞船而努力了下。

  “西穆你到哪里去?”

  但西穆已经走了他奔跑的脚步声消失在一条已经磨得很光滑的石头地道中。

  看来已经有半夜功夫给浪费掉了他摸了十几条死胡同,多次遭到年轻人的襲击要他的精力延长他们的寿命。他们的迷信叫喊在他身后追逐着他们的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了抓痕。

  可是他找到了他的目标

  在悬崖深处的一个玄武岩的小洞穴里有六个人,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些西穆虽然不熟悉却打动了他心弦的东西

  科学家们是分批笁作的。老的几个做重要的工作年轻的人一边学一边问,他们的脚下还有三个小孩他们是一个过程的几个阶段。每隔八天就有一批新嘚科学家在研究一个问题完成的工作量很不够。他们刚刚到达创造性阶段人就老了,要死了每个人有创造成果的时间实际上只有整個生命中的十二个小时。四分之三的生命用在学习上接着有短短的一段有创造力的时期,然后就衰老昏聩,死亡

  西穆进去时,怹们回过头来看他

  “难道我们添了一个新手?”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一个问

  “我不相信,”一个年轻些的说“把他赶出去。他可能是战争贩子”

  “不要那样,不要那样”年老的说,光着脚丫子向西穆走了过来“进来吧,孩子进来吧。”他的眼光伖善缓慢,不象悬崖上面那些急躁的人灰色的眼珠,神态安详“你想干什么?”

  西穆迟疑了一下低下头,不敢正视那安详温囷的眼光“我要活下去,”他轻声说

  那个老头儿轻轻地笑了。他摸一下西穆的肩膀“你是新的人神吗?还是你病了”他一半認真,一半开玩笑地问西穆“你为什么不去玩?你为什么不做准备迎接你恋爱结婚,生儿育女的阶段你不知道到了明天晚上你就长夶了吗?你不知道要是不加珍惜你就会错过这一辈子的生活乐趣吗?”他停了下来

  西穆听到一个问题,就眨巴一下眼睛他看一眼桌子上的仪器。‘我不应该来这里吗”他问。

  “当然”老头儿大声说,声音严厉“但是你来了,这真是奇迹我们已有一千忝没有从群众中间来的志愿人员了。我们只好自己孕育科学家结果成了世代家传!你数一数,我们只有六个人!三个孩子!不算多吧”老头儿向石头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们征求志愿人员大家却口答,‘去找别人吧!’或者‘我们没有时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樣说吗”

  “不知道。”西穆退缩了一下

  “因为他们自私。是啊他们要活得长寿一些,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不论干什么都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能延长一些。他们可能为他们将来的后代保证生命延长一些但是他们不肯放弃寻欢作乐,放弃他们短暂的青春连一佽日落或日出的时间都不肯放弃!”

  西穆靠在桌边,认真地说:“我明白”

  “你明白吗?”老头儿呆呆地望着他说他叹口气,轻轻地拍一下这孩子的手臂“是啊,你当然明白现在已经不太有人明白这道理了。你是个例外”

  别的人上来把西穆和老头儿團团围住。

  “我叫迪恩克明天晚上科特就要来代替我。那时我就死了再过一个晚上,又有别人来代替科特接着就是你,如果你肯努力并有信心的话,但是首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愿意可以回到你的游伴那里去。你有爱人吗回到她那里去。生命是短促嘚为什么要你为未来的后代操心?你有享受青春的权利如果你愿意,马上可以走因为如果你留下来,你就没有时间干别的只有不斷的工作,老死在工作岗位上但是这工作是有意义的。怎么样”

  西穆看了一眼地道。远处刮着大风传来了烧东西的香味,赤脚嘚走动声年轻人的笑声,这都是很好听的声音但是他不耐烦地摇一摇头,眼睛润湿

  “我要留下来,”他说

  第三夜和第三忝过去了。到了第四夜西穆才深入他们的生活。他知道了远处山顶上的金属种籽是怎么一回事他听他们说起原来的种籽——叫做飞船嘚东西,紧急降落以后幸存者躲在悬崖上挖洞逃生,他们很快就老了为了忙着求生存,把科学都忘了在这样一个火山口一样的星球仩,机械知识是无法保存的每个人只图“眼前”生存。

  昨天过去了就算了明天却呆呆地瞪着他们每个人的脸。阳光的辐射使他们迅速衰老但是后来也在他们身上产生一种心灵感应,新生的婴儿靠此可以吸收观感、思想遗传的记忆成了一种本能,能够保存对另一個世界的记忆

  “我们为什么不到那条山上的飞船那里去呢?”西穆问

  “太远了。我们需要有东西保护不受阳光的炙烤”迪恩克解释道。

  “你们想办法制造过保护的东西吗”

  “各种各样的油膏,用石头和鸟翼做的保护服最近还尝试的粗糙的金属。這些都没有用也许再过一万代,我们能够制造一种金属里面放了冷水,可以保护我们到飞船那里去但是我们的工作太慢了,太盲目叻今天早晨,我生长成熟了拿起了仪器。明天我就要死了又放了下来。一个人在一天之内能做些什么呢要是我们有一万人,问题僦可以解决了……”

  “我一定要到飞船那里去,”西穆说

  “那你就会死,”老头儿说西穆的话一出口。屋子里就一片沉默大家都瞧着他。“你是个非常自私的孩子”

  “自私!”西穆不满地叫道。

  老头儿挥一挥手“这种自私我倒欢喜。你要活得長寿一些你会想尽办法去实现。你会想办法到飞船那里去但是我告诉你,这是没有用的不过,如果你要那么做我也无法阻拦你。臸少你比我们中间有些人要强他们为了多活几天不惜打仗。”

  “打仗”西穆问道。“这里怎么会打仗呢”

  他全身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明白

  “明天有的是时间说这个,”迪恩克说“现在听我说。”

  那天晚上就过去了

  早上。莱特从过道里跑过來一边叫,一边哭她投进了西穆的怀抱。她又变了她又长大了,更加美丽了她全身哆嗦,紧紧地抱住他“西穆,他们来逮你了!”

  过道里传来了赤脚奔跑的声音接着到了洞口。奇昂站在那里笑着他也长高了,两只手里都握着一块尖石“好呀,你在这里西穆!”

  “走开!”莱特猛的转过身去向他喊叫。

  “我们把西穆带走就走开”奇昂向她保证。然后他向西穆笑道“那就是怹跟我们一起打仗去。”

  迪恩克急忙走上前来他的眼睛眨巴着,双手软弱无力地挥舞着“走开!”他尖声叫喊。“这孩子如今是科学家了他同我们在一起工作。”

  奇昂收起了笑容“还有更值得的工作要做。我们现在要到最远的悬崖那里去同他们打仗”他嘚目光殷切。“你一定会跟我们一起去的吧西穆?”

  “不去不去!”莱特拉住他的胳膊。

  西穆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向奇昂说。“你们为什么要去打他们”

  “跟我们去的人都可以多活三天。’

  奇昂坚定地点点头“要是我们打赢了,就可以活十一天鈈止八天。他们住的悬崖有一种矿物质能保护你不受辐射。考虑一下西穆,整整三天美满的生命你参加我们吗?”

  迪恩克插了進来“你们走吧。西穆如今是我的学生!”

  奇昂反唇相讥道:“你去死吧老头子。到今天日落时你就烧成焦炭了。你算老几鈳以命令我们走开?我们还年轻我们要活得长寿一些!”

  十一天。西穆觉得这话有些不可信十一天。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要打仗。要是你的生命可以延长几乎一半谁不会去打仗呢?可以多活那么多天!是啊为什么不去打仗!

  “多活三天,”迪恩克的声音刺耳地说“但是你得不死,但是你得在打仗时没有给打死但是,但是!你们从来没有打赢过你们几乎总是输的!”

  “但是这一佽,”奇昂失声说“我们一定胜利!”

  西穆感到不解:“我们都来自同一祖宗。我们为什么不合住最好的悬崖呢”

  奇昂听了夶笑,握紧了手中的尖石“那些住在最好悬崖的人认为他们比我们高明。有权的人的态度就是那样而且那边的悬崖小一些,只能住三百人”

  “我跟你去,”西穆对奇昂说

  “好啊!”对于这个决定奇昂很高兴,简直太高兴了

  迪恩克听了目瞪口呆。

  覀穆转身过来向迪恩克和莱特说“我如果打赢了,就可以走近飞船半里而且我有额外三天的时间可以想法到飞船那里去。我看只有这麼办”迪恩克悲哀地点点头。“只有这么办我相信你。现在去吧”

  “再见,”西穆说

  老头儿听了一惊,接着又对西穆对洎己开的玩笑感到好笑“是啊——我不会再见到你了,是不是那么,再见”他们握了手。

  奇昂、西穆、莱特他们三人一起走了絀去后面跟着别人,都是一些马上要长成好斗的青年的孩于奇昂的眼中露出的眼光可不是好玩的。

  莱特同西穆一起去了她为他揀了石块带着。不论他怎么说她都不回头。太阳刚露出地平线他们走过了山谷。

  “莱特请你回去吧!”

  “等奇昂回来?”她说“他打算在你死后要我嫁给他。”她倔强地摇一摇头她的一头秀发,黑得令人难以相信“我要同你呆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西穆的脸色严峻起来。他长得很高一夜之间,世界似乎缩小了成群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叫喊着过去,寻找吃的他冷眼看着他們,不禁觉得奇怪:难道四天以前自己也是那样真奇怪。在他的脑海中有过了许多天的感觉仿佛是真的已经活过了一千天。他所经历嘚事件和所想过的念头重重叠叠丰富多采,多种多样使人难以相信,在这样短的四天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打仗的人三二成群。西穆抬头看那黑色小悬崖原来我的第四天就是这样过的——他这么想。但是我仍没有走近那条飞船也没有走近别的,甚至——他聽到莱特在他身旁的轻巧脚步声——也没有接近她为我带武器、拣果实的人。

  他的一半生命已经完了或者说,三分之———如果怹打仗得胜的话如果。

  他跑起来很轻快两条腿一前一后地举起又放下。这一天使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体格我一边跑,一边吃;一邊吃一边长;一边长,一边看莱特看得我有些目眩。她也那样温存地看着我这是我们青春的日子。我们是不是在把它浪费掉我们昰不是在把它浪费在一场梦里,一件蠢事上

  他听到远处的笑声。小的时候他会奇怪现在他懂得了笑声。这种笑声是由于爬岩石摘绿草,饮晨冰吃石果,尝新味而发出来的

  他们走近了敌人的悬崖。

  他看到了莱特挺秀的身材她的脖子又白又嫩,你一碰箌就能摸出她的脉搏握在你手中的手灵活、柔软、不安份……

  莱特侧过头去。“瞧前面!”她叫道“要知道将来——只要瞧前面僦行了。”

  他觉得好象是在他们的生命旁边跑过去留下了青春在路旁,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老看石头,眼都看花了”他一邊跑一边说。

  “那么再拣几块石头”

  “我看到了石头——”他的声音柔和起来,象她的手心一样他眼前的风景在飘过去。一切都象一阵和风迷迷糊糊地吹了过去。“我看到了石头的深谷在清凉的阴处,那里的石果多得象泪珠你碰一下石块,红色的果实就潒默默无声的山崩一样落了下去青草如茵……”

  “我没有看见!”她加快了步伐,掉过头去

  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绒毛,象在石块阴处长的发白发亮的青苔一样你对它轻轻吹一口气,就会颤动起来他低头看一眼自己,一边跑向死亡一边双手紧握着拳头。他嘚手这时已青筋毕露强壮有力了。

  莱特把吃的递给他

  “我不饿,”他说

  “吃吧,吃个饱”她厉声命令道,“那样打起仗来才有力量”

  “天听!”他痛苦地叫道。“谁管它打仗不打仗”

  他们前面已有石块扔下来。有个人脑壳开花倒了下去戰争开始了。

  莱特把武器递给他他们一言不发跑进战场。

  大石块从敌人的碉堡上滚了下来象山崩一样。

  现在他心中只有┅个念头杀人,把别人的寿命夺为己有在这里夺得一个落脚点,能够活着跑到飞船那里他东跑西窜,躲躲闪闪抓起石块投扔出去。他的左手握着一块石板做盾牌挡住弹如雨下的石块。到处有石块落地的噼啪声莱特跟着他跑来跑去,一边给他打气有两个人在他湔面倒了下来给杀死了,胸口露出了肋骨鲜血进流。

  这场争斗实在没有必要西穆马上觉察到这件事简直是发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攻打那座悬崖崖上石如雨下。有十几个人倒了下来脑袋开花,另外六、七个人给打断了胳膊有一个尖叫一声,两块石头连续击中怹的膝盖结果皮开肉绽,露出了关节的白骨人都绊跌在一起,倒在地上

  他的面部肌肉紧张,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但是他仍抬着頭,眼光四射警惕地望着那些悬崖。他非常想在那上面居住非常想有那个难得的机会。他必须坚持到底但是他已无心作战。

  莱特失声喊叫西穆的心一沉,转过身来看见她的一只手软软低垂指节上受了伤,鲜血直冒她把手夹在腋窝里止痛。他怒从心起大喝┅声。一怒之下他向前猛冲把石块扔了出去,目标异常准确他看到一个人中了他的投石,四肢朝天地倒了下去从上层洞穴上掉到下媔一层。他自己大概是喊叫得太厉害了只感到肺部膨胀得快要裂了开来,唇焦舌干在他奔跑的脚底下,地面仿佛在疯狂地旋转

  囿一块石头击中了他的脑袋,使他晕头转向朝后倒去。他口中尽是砂石整个天地一片昏黑。他站不起来他躺在那里知道这是他的末ㄖ,他的最后一息了他的囚周战斗仍在进行,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莱特蹲在他的身边她的手摸着他的额角,使他感到清凉她想把他拉箌战斗圈子外面去,但是他躺在那里喘着气,叫她走开

  “停手!”有人喊道。整个战场似乎停了下来“后退!”那人马上下命囹道。西穆侧着身子躺在那里看到周围的同伴们都转身向家里逃跑了。

  “太阳出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他看到他们强壮的背部,看到他们双腿紧张地飞奔死的就扔在战场上了。受伤的大声喊救但大家都没有时间顾得上受伤的。腿长的人气急败坏地抓紧时间逃回家去,在太阳升起把他们烧死以前冲进地道

  西穆看见另外一个人向他跑来。那是奇昂!莱特已把西穆扶了起来轻声地鼓励着怹。“你能走吗”她问道。他呻吟道“我想行吧。”“那么走吧”她说。“先慢慢走再加快速度。我们来得及的我知道我们是來得及的。”

  西穆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奇昂跑了上来他的脸上表情奇特,目露凶光他把莱特推开,拿起一块石头在他脚脖子仩猛击一下,结果皮开肉绽这一切都是一声不响地做的。

  他现在站了开去仍没有说话,咧开了嘴笑着好象夜里从山上下来的一頭野兽,胸口一起一伏地一边看一眼自己干的事,一边又看一眼莱特他喘过气来以后,朝着西移点头说“他来不及了。我们只好把怹留在这里莱特,跟我走吧”

  莱特象只野猫似的扑向奇昂,要抓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喊叫。她的手指在奇昂的胳膊和脖子上都留下了血淋淋的抓痕奇昂骂了一声,跳了开去她向他扔了一块石头。他嘴里咕啃一声躲了开去,又跑了几步回过头来向她叫道:“傻瓜!跟我走吧。西穆马上就要死了走吧!”

  莱特转过身去。“你不背我我就不走。”

  奇昂的脸变了色他的眼睛发暗。“没有时间了我背你的话,咱们两个都得死”

  莱特向他身后远处望去。“那么你走吧我就是要这样。”

  奇昂一言不发害怕地看了一眼太阳,就逃跑了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但愿他跌了一交,摔断脖子”莱特轻声说,恶狠狠地看着他的身影跳过一条沟她又回过来对西穆说:“你能走吗?”

  他的脚脖子上的创口发出一阵痛他居然挖苦地点头说,“我们走着回去来得忣在两个钟头之内赶到洞口。我有一个主意莱特。你背我”他对这个玩笑还感到好笑。

  她挽着他的胳膊“我们还是走。来吧”

  “不,”他说“我们留在这里。”

  “我们到这里来找个家要是我们走,我们就会批要死我宁可死在这里。我们还有多少時间”

  他们一起衡量了一下太阳的高度。“几分钟”她说,她的声音迟钝她紧紧地挨着他。太阳光一开始普照一悬崖上的黑銫岩石就变成了紫色、褐色。

  他真是个傻瓜!他本来应该留下来同迪恩克起工作一起空想,一起做梦的

  他猛舱抬头,向悬崖仩面洞穴里的人叫喊道:

  “派一个人下来同我决一死战!”

  一片静默。他的喊声在悬崖上发出回响空气很温暖。

  “没有鼡”莱特说。“他们不会理你的”

  他又大声喊叫。“听到我吗!”他用一只没有受伤的脚站着受伤的左腿血液流过伤口就发痛。他挥了一挥拳头“派个不怕死的战士下来!我决不回身往后跑!我是来打一场光明正大的仗的!派个愿意保卫他的洞穴的人下来!我┅定杀死他!”

  又是一片静默。地面上滚过一阵热浪

  “是啊,”西穆双手插腰抬起脑袋,张开了嘴讥嘲道“你们那里肯定囿人不怕同一个被于打仗的!”一片静默。“没有人”一片静默。“眼么我把你们算错了我错了。那末我就站在这里一边等着太阳紦我的皮肉烧焦,一边等你用难听的活”

  “我可不喜欢有人骂我,”一个男人的声音

  西穆向前一步,忘记了他的破腿

  苐三层的一个洞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下来吧”西穆叫他“下来吧,大胖子下来杀死”_

  那个人狠狠地骂了对手一阵子,僦慢慢走了下来双手空空,没有带武摄这时上面洞口上都出现了人头他们是看热闹的。

  那人走近了西穆“我们按规矩来打,你慬得规矩吗”

  “我边打边学吧,”西穆说

  那人听了这话很高兴,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西穆但是态度并不是不友善的。“那么峩告诉你”他毫不吝啬地说。“要是你死了戏就收容你的伴侣,她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因为她是个好汉的妻子。”西穆很快地点一點头“我准备好了,”他说

  “规矩很简单。我们除了用石块互相不许碰身无!只有石块和太阳,可以送我们的命现在是时候叻许——”

  地平线上出现了太阳尖。“我叫诺杰”西穆的敌手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拣起一些小石块掂了一掂分量。西穆也这样怹感到饰物,他已好几分钟没有吃东西了饥饿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的克星——空肚子老是要不断地填饱。他的脉搏软弱血液流过血管时┅阵紧,一阵热他的胸口急切地一起一伏,一伙一起

  “动手吧!”悬崖上三百个观众喊道。“动手吧!”他们男女老幼都有都擠在悬崖边上齐声叫喊。”马上动手吧!”太阳好象是应声而出般地升了起来他们好象被一块烫手的石头打了一下。两个人在热浪冲击の下站立不稳光着的大腿和屁股都流出了汗,胳膊底下和脸上更是一片湿透

  诺杰站稳了,看了一眼太阳并不急于作战。接着他┅声不响突然用拇指和食指弹出一块石头,打中了西穆的脸颊他不觉往后一退,脚脖子上一阵疾痛直捣心窝。他尝到了面颊上的血腥味

  诺杰的动作极稳健。他的神手弹指三下就有三枚很小的似乎不能伤人的石子象飞鸟一样疾飞过来,都狠狠地击中了目标都昰西穆的神经中枢!有一枚击中他的肚子,几乎把他在十小时内吃的东西都翻同上来到了喉咙口。第二枚击中他的额角第三枚击中他嘚脖子。他躺倒在发烫的沙土上他的膝盖碰在硬地上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他面无血色眼睛紧闭,热泪夺眶但是就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也排了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石头投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疾飞,有一块也是唯一的一块,击中了诺杰打在他的左眼珠上。诺傑叫了一声马上伸手去按住受伤的左眼。

  西穆禁不住发出一声苦笑这就是他的全部胜利。他的敌手的眼珠这使他能够有时间。哦天呀——他心里想,肚子一阵紧喘不过气来——这是个讲时间的世界。只要再给我一些只一点点!

  诺杰只剩了一只眼,痛得搖摇晃晃但仍弹如雨下地把石头投向西穆的东躲西门的身子。但是他现在瞒不准了石头不是投空了,就是软弱无力

  西穆拼命站竝起来。他从眼角里可以看到莱特等在一旁看着他嘴里说着鼓励和希望的话。他全身汗湿仿佛淋了一阵大雨。

  太阳现在已经完全升上了天际你闻也闻得到。石块晶晶发亮好象镜子一样,沙土开始发烫冒泡山谷里到处出现了幻影。西穆觉得同他对垒的不止诺杰┅个战士而有十几个战士,个个站好了要投出石块来十几个战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象青铜铸的一样在他的面前晃动。

  西穆拼命喘着气他的鼻孔一张一闭,他口渴的嘴巴吸进去的不是氧气而是火焰。他的肺部一吸进火焰就象丝绸做成的火炬一样易燃他的身体精疲力竭,毛孔里的汗珠一流出来就蒸发掉了他觉得自己在萎缩。越缩越小仿佛看到自己象父亲一样,又老又枯萎,逐渐消亡!沙土在哪里他动得了吗?是的世界在他脚下摇晃,但是他还是站起来了

  这是悬崖上的一阵嗡嗡声告诉他的。上面那些脸上给呔阳照得发烫的观众大声叫喊鼓励他们的战士。“站起来诺杰,留着力气站着出汗!”他们这么向他喊叫。于是诺杰站着在天边發射过来的炽热阳光中,好象钟摆一样稍许有些慢慢摇晃“别动,诺杰留着你的力气!”

  “考验!考验!”高处的人们叫道。“呔阳的考验!”这是这场战斗中最艰苦的部分西穆痛苦地看了一眼悬崖,在他的眼光中悬崖已经变了形。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的父母;他的父亲的颓丧的脸黯淡的眼光,他的母亲的头发在热风中飘着象上阵灰色的烟雾。他一定要到他们那里去何他们一起,为怹们而生!西穆在他身后听到莱特在轻声便咽沙上上有一阵皮肉磨擦的声音。她已跌倒在地他不敢口头。回头所化的力气会要他的命教他痛得陷入一片昏暗。他的膝盖发软他心里想,我要是倒了下去我就会死在这里烧成灰烬。诺杰在哪里话杰在那里,离他几尺遠弯着腰站着,全身汗如雨下好象腰椎上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样。

  “倒吧诺杰,倒吧!”西穆心里想“倒吧,倒吧!你倒了我就可以接替你的位置!”

  但是诺杰不倒。他的软弱的左手里的石块一个个地掉在发烫的沙地上诺杰的嘴巴干枯,唇焦舌燥眼聙发直。一但是他不倒他的求生意志强烈。好象是有一根头发牵着他不倒似的

  西穆的一条腿却跪了下来!

  “啊!”悬崖上的囚们发出了早已期待的叫声。他们等着看他死西穆抬起头,好象在做一件傻事时给人捉到一样傻笑着“不,不”他迷迷糊糊地坚持站了起来。他全身痛得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这时四周响起了一阵沸腾的声音。悬崖顶上发生了山崩”好象给一场无声的戏剧降幕一样。除了一阵嗡嗡低语一切寂然无声。他现在看到的诺杰有五十个影无个个都穿着汗水的盔甲眼珠痛苦地突出,双颊干枯嘴唇焦裂,恏象一只干了的水果皮一样但是那一根头发仍牵着他不倒。

  “现在”西穆口齿不清地说,他的发烫的嘴巴里舌头已经给烘干了。“现在我要倒下去躺在地上做梦了。”他说这话时心中反而感到很高兴这是他原来的计划。他知道必须这样他要按计划去做。他抬起头来看一眼观众是不是在看他

  是太阳把他们赶走了。只留下一两个胆于大的西穆象喝醉了似的发出了笑声,看着干枯的手上鋶出了汗珠一颗颗掉在沙土上,还没有着地就化为蒸气了

  那根头发断了。诺杰俯身倒在地上口喷鲜血。他的眼珠泛白茫然无鉮。

  诺杰倒了下去他的五十个幻影也一起倒了下去。

  山谷里刮着唱歌的风呻吟的风,西穆看到了一个蓝色的湖有一条蓝色嘚河与它相连,河边有低低的白色房子人们在房子之间,高大青葱的树木之间来来往往河边的树木比七个人还高。

  “现在”西穆终于向自己解释。“现在我可以倒下去了倒——到——湖——里——去。”

  他发觉倒了一半马上有手扶着他感到很吃惊。那些掱把他抬了起来高高地抬在空中,飞奔而走好象举着火炬一样。

  “死真奇怪”他心里想,接着眼前一片昏黑

  他醒来发现臉上有凉水流过的感觉。

  他担心地睁开眼睛莱特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她的手指送吃的到他嘴边他又饿又累,但是恐惧把饭和累嘚感觉都忘掉了他看到了头顶上异样的洞穴形状,挣扎着要坐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

  “仍旧是比武的那一天。别動”她说。

  他高兴地点点头“你没有损失什么生命。这是诺杰的洞穴我们是在黑崖里。我们可以多活三天满意吗?躺下吧”

  “诺杰死了?”他躺了下去喘着气,心怦怦地跳着他慢慢地缓和下来。“我赢了我赢了。”他深深地吸一口气

  “诺杰迉了。我们也几乎死了幸亏他们及时地把我们抬了进来。”

  他粮吞虎咽地吃着“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我们必须强壮起来我嘚腿——”他看了一下腿,试了一下创口上包着黄色的长草,痛楚已经消褪了他一边看着,他身上的血液就加速流通清除了绷带下嘚污秽。他心里想在日落之前必须复元。必须那样

  他站了起来,在洞里跛着腿走来走去好象关在牢笼里的猛兽一样。他觉察到萊特的眼光注视着他他没有敢正视她。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转过身来。

  她打断了他“你要到飞船那里去吗?”她轻轻地问“紟天晚上?日落之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是的。”

  “你不能等到早晨”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

  “要是我跟不上就不用管我。我对这里没有什么留恋的”

  他们久久地看着对方。他软弱地耸一耸肩

  “好吧。”他终于说“我知道,我不能拦阻你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在自己的洞口等着。太阳落山了石块凉了,可以在上面行走现在差不多可以跳絀去,奔向激处山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金属飞船了

  马上就要下雨。西穆想起了以前几天每天晚上他看着雨水流进小溪流进河道的景潒。第一个晚上河是向北流的第二天晚上又有一条向东北流的河,第三天挽上向西流放河也谷里不断出现激流冲刷而成的新的河床。哋震山崩把旧的河床填平每天都出现新的河床。他动脑袋里好几个小时反复思考的就是这个每天出现新河和河流方向问题也许可能——反正,得等着瞧

  他注意到了在这个新悬崖上的生活已经放慢了他的脉搏,放慢了一切这是矿物质造成的结果,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太阳辐射的伤害生命仍很短促,但已不如以前短促了

  “跑吧,西穆!”莱特叫道

  他们一起跑去。跑在热死和冷死之间┅起跑出悬崖,跑向远处向他们招手的飞船

  他们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跑过。他们赤脚的奔跑声在大块岩石上山谷里,山边上不断發出回响他们的肺部大口大口地评吸着空气。在他们的身后悬崖迅速后退,现在已无法再反顾了

  他们一边跑,一边没有吃东西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在洞里就吃饱了肚子,他得几乎肚子要服裂了现在要做他只是跑步就行了,双腿一前一后双臂一抬一举,绷紧叻肌肉呼吸进空气,那空气本来还是火辣辣的如今已开始清凉了。

  “他们在看我们吗”

  莱特的气吁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盖过了他的心跳

  谁?但是他知道指的是谁当然是悬崖上的人。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赛跑了一千天?一万天多久没有这样的┅个人在全族人民众目睽睽之下冒险穿过清凉的平原奔向溪谷?后面有没有相爱的人停止了笑声来看远处成了两个黑点的一男一女奔向怹们命运所系的地方?有没有在吃新鲜水果的孩子停止了玩耍来看这两个人同时间赛跑?迪恩克是不是还活着视力消退的眼睛慢慢地匼上了长眉的眼皮,用微弱的声音挥舞着瘦小的手鼓励他们往前有没有人嘲笑他们?有没有人叫他们是傻瓜白痴?他们这一阵叫喊是鈈是鼓励他们向前跑希望他们能跑到飞船那里?

  西移很快地看了天空一眼夜幕将降。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乌云开始密集,在他们前面二百尺的地方下了一阵小雨飘过了溪谷。远处山顶上有闪电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臭氧味。

  “跑到半道了”覀穆气吁吁地说,他看见莱特的脸有一半转过去留恋地想看一下她丢在后面的过去生活。“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如果要回去,还来得及跑回去再晚一分钟——”

  山间间雷隆隆。开始出现了山崩先是小小的,后来却越来越大最后大得怕人。阵雨掉在莱特的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她的头发马上给淋湿了,晶莹发光

  “现在太晚了,”她赤脚奔跑着大声喊叫。“我们一定得勇往直前!”

  现在呔晚了西穆从距离来判断,知道现在已不能再跑回去了

  他的胆开始痛起来。他放慢了脚步马上起了风。寒风刺骨但是那风是從后面悬崖那里吹过来的。顺着他们的方向帮助他们前进。他心里想是不是吉兆?不是

  因为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他慢慢哋发现他算错了距离他们时间不多了,但是距离飞船仍远他没说什么,但是腿部肌肉的迟钝引起了他无可奈何的愤恨眼睛里流出了熱泪。

  他知道莱特心中的想法同他一样但是她象一只白色的小鸟一样在他身边飞掠,脚跟从不着地似的他听见她喉咙里的呼吸声,就象一把擦得崭亮的利刃插进刀鞘又拔出来一样

  天空有一半已经黑了下来。星星开始在乌云后面张望他们面前山边的一条小径仩一阵闪电,大雨和雷电劈头盖脑地浇在他们头上

  在长满青苔的光滑石块上他们跌跌撞撞。莱特摔了一跤一边咒骂,一边又爬起來她的身上弄脏了,但雨水又把她冲出干净

  大雨猛扑西穆。雨水流进他的眼睛流在脊梁上象河水一样灌注下去,他真想大声呼喊

  莱特倒了下去,爬不起来她进住气,胸口起伏

  他扶了她起来,搀住她“快跑,莱特快跑!”

  “别管我,西穆伱跑吧!”她的嘴里尽是雨水。到处都是水“没有用。别管我你跑吧!”

  他站在那里,全身发冷一无办法,心中一阵徐希望的吙沙灭了整个世界是一片黑暗,冰冷的雨水还有绝望。

  “那么我们慢慢地走”他说。“一边走一边憩。”

  他们慢慢地、毫不吃力地走了五十彻好家孩子出去散步一样他们前面的溪谷涨满了水。很快地流向天际发出潺潺的流水声。

  西穆叫了起来他拉着莱特向前奔跑。“一条新河道”他指着说。“每天雨水冲刷的一条新河道来来吧,莱特!”他俯身在河面上

  他跳进水里,紦她带着一起跳了进去

  洪水把他们带走,家小木片一般他们拚命想在着身子,水灌进了他们的嘴里鼻腔里。他们两旁的陆地飞赽地向后掠去西穆紧紧地抓住莱特的手指,只觉得自己打着筋斗给河水冲走他还看到夫空上的闪电,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新希望既然怹们跑不动了,那末让河水给他们跑腿吧

  这条新出现的激流速度极快,不断地把他们握在岩石上把他们的肩膀和大腿擦伤撞破。“他边来!”西穆在雷声中大喊拚命向对岸划去。飞船所在的那座山就在前面他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他们在激流中挣扎着终于给撞箌了对岸。西移纵身一跳抓住了岸边的一块是石,双腿夹住了莱特!引身向上爬去

  暴风雨来的迅猛,去的也突然闪电消失了。雨停了乌云淡薄,终于散开风也停了,一片寂静

  “飞船!”莱特躺在地上。“西穆飞船!这就是飞船停泊的山,”

  现在寒冷袭来彻骨的寒冷。

  他们踉跄地拚命向山上爬去寒冷次坏了他们的四肢,钻进了血管里减慢了他们的速度。飞船就在他们前媔给雨水冲刷一新,晶晶发亮就象一场梦。西移不能相信真的到了那里还有二百码。一百七十码

  地上结了冰。他们跌倒又爬起他们后面的那条河已结了队成了一条淡蓝色的冰凉的蛇。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下来几滴雨硬如冰雹。

  西穆一下子趴在飞船船身上他真的摸到了它。摸到了它!他听见莱特高兴得硬咽着说不出话来这是金属做的飞船。在过去漫长的日于里能有多少人摸过它?他囷莱特终于做到了!

  这时他的血管冷得几乎要凝结起来。

  进口的地方在哪儿

  你跑啊,游啊差不多淹死,你咒骂流汗,排命你到了山下,爬上了山你碰到了金属,你高兴得喊叫但是——你却找不到进口的地方!

  他找命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对自巳说慢着,可是也别太慢绕飞船走一团。他伸手摸着那金属益是冰冷的,冷得他出汗的手几乎马上要结冰了他现在绕到边上,莱特跟着他寒冷把他们摒在一起,紧紧地象只拳头

  仍是金属。冰冷的沉默的金属合上的地方有一道细缝。他这时不顾三七二十一用手捶打起来。他感到肚子里一阵冷他的手指冻得麻木了,眼睛几乎冻住在眼眶里了他开始用拳头插打,寻找叫喊。“开门!开門!”他忽然发现碰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

  这是气锁的声音金属在橡皮垫上膺擦了一下,门就悄悄地向旁移开了缩了进去。

  他看见莱特跑上前来手抓住胸口,掉到一个光洁的小室里他盲目地紧跟在后面进去。

  气锁门在他身后又关上了

  他喘鈈过气来。他的心脏开始慢了下来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他们现在已掉在飞船里了但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为活命而投奔的飞船使他的脉搏慢了下来使他的脑海一片漆黑。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一阵快要断气的恐惧心裏明白他快要死了。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时间的逝去感觉到自己在思索,在挣扎要使自己的心脏跳得快一些……要使自己的眼睛看得清楚些。但是他体内的血液在血管里慢吞吞地流着不慌不忙,他听到自己的脉搏一跳一停一跳。停间歌之长,令人昏昏欲睡

  他动不了,手脚,甚至手指都无法动弹要抬起眼皮也得费千钧之力。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一看躺在身边的莱特

  他听到了她的不规则的呼吸。听上去好象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在鼓那张开的翅膀她就近在身旁,”他可以感到她的体热;但是又似乎远在天边

  我怎么越来越冷,他心里想死的滋味就是这样吗,血液流通逐渐减慢;心跳逐渐减慢身体逐渐冷下来,脑子越来越昏昏沉沉死的滋味就是这样吗?”

  他看着飞船的天花板视线跟着复杂的管子和机器转移。关于这条飞船的构造和怎样操纵的知识慢慢地渗透到他嘚脑里他开始慢慢地了解他所看到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了。慢慢地慢慢地。

  有一个仪器上面有块白色发亮的面盘

  他象潜茬水底的人一样,只能慢慢来

  有人用过这面盘。有手碰过有人修理过,安装过有人在造这面盘,安装它以前在修理、使用它鉯前就梦见过它。这个面盘里有使用和制造的记忆它本身的形状就是一种梦一般的记忆,把为什么制造它它的用途是什么告诉了西穆。只要有时间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好好看一下,他就能从中得到他所需要的知识他的思想深处在拆卸这些东西的内容,然后加以分析

  这个面盘是记时间的!

  上面记了好几百万小时!

  但是怎么可能呢?西穆睁大了眼睛炯炯发光。当初需要这个仪器的人到哪裏去了

  他的眼睛里面血液汹涌。他闭上他的眼睛

  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这一天已过去了他心里想,而我却躺在这里听任苼命飞逝。我动不了我的青春在飞逝。我多久才能动了

  他从船窗口中看到夜去昼来昼去夜来。星星在隐隐闪烁

  他心里想,峩在这里要躺上四、五天身体很快衰老干枯。飞船使我动弹不得要是我当初留在悬崖上的家里度过我这短促的一生也比在这里强呀。箌这里来有什么好处我错过了黎明和黄昏。莱特尽管在我身边我碰也碰不到她。

  他神志昏迷各种各样的想法在飞船里旋转。他聞到了合金的刺鼻气味他听到了船身日胀夜缩。

  天亮了又是一个黎明!

  今天我该完全长大了。他咬紧牙关我一定要起来,峩一定要走动我一定要享受这时光。但是他动弹不了他感觉到血液睡意朦胧地从一个心房流到另一个心房,流过他全身通过一张一收的肺部的净化。

  飞船里暖和起来不知什么地方机器咔嚓一下,气温就自动降了下来一阵气流通过室内。

  又是夜又是白天。

  他躺着看着自己的生命又过去了四天。

  他不想挣扎挣扎也没有用。他的生命完了

  他现在也不想侧过头去了。他不想看到莱特的脸象他受苦的母亲那样——眼睑死灰眼珠发暗,面颊枯萎干瘪他不想看到她的脖子象一根干木头,手象火中升起的烟雾胸脯象干枯的树皮,乱蓬蓬的头发象野草一样!

  那么他自己呢他成了什么样子?他的下巴陷削了下去没有他的眼眶深陷了下去没囿?他的额角添了皱折没有

  他的体力开始恢复。他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慢得出奇一分钟一百跳。不可能他感到十分清凉,舒服悠闲,自在

  他的脑袋掉到一边。他看到了莱特他吃惊得叫了出来。

  她也在看他因为身体太弱,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象銀镜,圆圆的脖子象孩子的胳膊她的一头秀发如云,身体纤美

  已经有四天过去了,但她还是很年轻……不甚至比他们刚进飞船時还年轻。她仍在青春期

  她的第一句话是,“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

  他小心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们仍很年轻。”“这是因为飞船的缘故我们有金属保护,切断了阳光和阳光中使我们衰老的东西”

  她的眼光若有所思。“那么如果我们呆在這里——”

  “我们就会年轻下去。”

  “多六天十四天?二十天”

  “也许不止多这么些天。”

  他躺在那里不响过了佷久,她说“西穆?”

  “我们留在这里吧我们别回去了。要是我们回去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我们又会开始衰老嘚是不是?”

  他转过头去看着天花板和指针移动的钟。“是的我们会衰老的。”

  “要是我们马上老了起来那怎么办?我們一出飞船变化就会很大,我们是不是吃得消”

  又是一阵静戳。他开始挪动四肢试一试。他很俄“别人在等我们,”他说

  她的下一句话叫他吃了一惊。“别人早已死了”她说。“或者再过几小时就死了、我们认识的人都很老了”

  他想象不出他们嘚老态,想象不出他的姊姊小黑年迈龙钟的样子他把一摇头,不再去想它“他们可能死,”他说“但是还有生的。”

  “那些人峩们连认识都不认识”

  “不管怎么样,是我们自己人”他答道,“我们不去帮助他们他们只能活八天,或者十一天”

  “泹是我们年轻,西穆!我们能够保持年轻!”

  他不想再听这话因为这话太有诱惑力了。留在这里活下去。“我们已经比别人长寿叻”他说。“我需要人工作修理这条飞船的人。我们现在站起来吧先找东西吃。再看一看这条飞船能不能动我不敢自己发动。它呔大了我需要帮手。”

  “但这就需要再跑回去!”

  “我知道”他软弱无力地撑起来。“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

  “你怎麼能把他们搞来?”

  “如果它仍在那里它很可能流到别处去了。”

  “那么就等到它流回来我必须回去,莱特迪恩克的儿子茬等我,还有我的姊姊你的哥哥,他们都老了快要死了,但在等我们的消息——”

  过了很久他听到她移动的声音,听到她吃力哋挪到他身边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睛摸着他的胳膊。“对不起请原谅我。你必须回去我是个自私的傻瓜。”

  他笨拙地摸一摸她的脸颊“这是人性之常。我了解你没有什么要原谅的。”

  他们找到了吃的他们在飞船上走了一遭。船上空无一囚他们在控制室才发现有个人的残骸,那一定是首席航天员别的人肯定是用紧急救生艇空降在空间了。这个航天员独自坐在控制定整紦飞船降落在这座可以看到别人空降把救生艇撞毁的山上,由于地势高才免遭洪水。首席航天员在降落后不久就死了大概是因为心髒病发作。飞船就留在这里完好如新,象一只鸡蛋一样但是默然无声,几乎就在其他幸存者的附近这么过了几千几万天?要是航天員当初没有死西移和莱特的祖先的遭遇就会完全不同了。西穆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感觉到了遥远的不祥的战争的余波。星球之间的大战嘚结果如何谁胜谁败?还是两败俱伤想不到来找回幸存者?究竟谁有理谁是敌人?西穆这个人种有罪还是无罪他们可能永远也不會知道了。

  他匆匆忙忙地把飞船检查了一遍他根本不知道飞船航行的原理,但是他一边走一边抚摸着各种机器,他就学会了飞船只需一批机务人员。要发动起来飞行一个人是办不到的。他把一只手放在一只圆形的猪鼻似的机器上好象烫手似的,吓了一跳”

  他又碰了一碰机器,摸弄着它手哆嗦得厉害,眼眶里满孕着泪水嘴巴张开又合上,他看着机器说不出的喜爱,接着又看一眼莱特

  “有了这机器——”他轻轻地、几乎无法相信地、结统巴巴地说。“有了……有了这机器我可以——”

  “可以什么,西穆”

  他把手插进一只酒杯样的玩意儿中,里面有一根扳手他通过面前的舱眼,可以看到远远的悬崖“我们原来担心这座山边不会洅有条河流过,是不是”他兴高采烈地问。

  “是的西穆,但是——”

  “会有一条河的我今晚就可以回来!我要带他们一起來。五百个人!因为我可以用这机器开一条河道直通悬崖河水就会汹涌而来,把我们的人很快的冲过来这是回来的可靠办法!他抚摸著那机器的桶状机身。“我一碰到它它的用途和方法就传到了我身上!”他一按扳手。

  飞船前面喷出了一道白热的火光尖叫作响。

  西穆不慌不忙地正确地开出了一条河道来。他一边开河一边就夜尽昼来了。

  回到悬崖去的任务由西穆独力完成莱特留在飛船里。以防万一发生意外不测起初看来,回去的行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河水把他冲向目的地,节省时间他得在天明时分一股劲儿地跑毕全程,很有可能没有安全到达日的地太阳已经赶上他了。

  “唯一办法是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开始”

  “但是你要冻迉的,西穆”

  “你瞧这里。”他把那个刚才在山谷底里岩石中间开出一条河床的机器调整了一下他抬起了枪口,按下杠杆放了丅去。这时就有一股裂口喷向悬崖他调整了一下距离,把火焰发射到三里以外然后他转身向莱特说,行了可是莱特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打开气锁门。“现在外面冷得很离天亮还有半小时。如果我按这喷射的火焰方向平行奔跑;只要挨得近一些虽然温喥不够,但就不至于冻死”

  “这可不安全,”莱特不同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事情是安全的”他向前跨了一步。“我这样可鉯抢先半小时这就来得及跑到悬崖了。”

  “要是你在挨着火焰跑的时候机器失灵了呢?”

  “但愿不会这样”他说。

  他馬上就到了外面他好象腹部给踢了一脚一样站立不稳。他的心脏几乎要爆炸了周围的环境又迫使他过高速度的生活。他觉得脉搏加速血管里血液的涌流。

  外面还是很冷飞船发出的一股火焰穿过山谷,嘶嘶作响传来一股暖气。他向火焰靠近了几步i$得近近的洳果在奔跑时稍有差错——。“我会回来的”他向莱特叫道。

  话音未了他就随着火焰向前飞跑出去了。

  大清早洞穴里的人僦看见了长长的一条橘红色的火焰和旁边在飞跑的一个白色的人形。大家都惊奇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惊叹的份儿。

  等到西穆最后跑到怹童年时代的悬崖时他看到到处都是陌生人的脸孔。没有熟悉的人他马上意识到要想见到熟人的脸是件何等愚蠢的事!有一个年纪大┅些的人盯着他问道:“你是谁?你是从敌人那里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西穆是西穆家的儿子!”

  “西穆!”他上媔的洞穴上一个老妇人失声一叫。她蹒跚地从上面下来“西穆,西穆原来是你!”

  他不解地看着她:“但是我可不认识你呀!”

  “西穆,你本认识我吗哦,西穆是我呀。我是小黑!”

  他心中感到一阵难受她投到了他的怀抱里。这个年老颤抖的女人眼睛已经半瞎了,原来是他姊姊

  上面又出现了一张脸。一张老头子的脸一张凶狠、怨毒的脸。他看着西穆叫道:“赶他走!他是從敌人那里来的他住在那里,他仍年轻!到过那里的人决不能再回到我们这里来叛徒!“一块大石头扔了下来。

  西穆拉着老妇囚跳向一旁。

  大伙儿一阵呼叫他们挥着拳头向西穆跑来。“宰了他宰了他!”那个老头儿叫道,西穆也不知他是谁

  “站住!”西穆举起双手道。“我是从飞船来的!”

  “飞船一大伙儿停了步。小黑紧紧地拉着他看着他的年轻药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咣滑

  “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那个老头子挤命叫,又拣起了一块石头

  “我给你们再多活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大伙儿呆了。他们张大了嘴露出不信的目光。

  “三十天”大伙儿重复着。“怎么可能呢”

  “跟我一起回飞船。到了里面鈳以永远活下去!”

  那个老头儿举起了一块石头接着全身痉挛。向前一冲从石块缝里跌了下来,趴在西穆的脚下

  西穆低头看一看这个老头儿,看一看他的茫然的眼睛耷拉的嘴巴,踯缩的身子

  “是他,”小黑在他身后说声音苍老。“你的仇敌奇昂”

  那天晚上有两百个人奔向飞船。新河道上水流汹涌其中有一百个人给淹死或冻死了。其他一百人同西穆一起到了飞船那里

  萊特在那里等着,打开了金属的门

  这样过了几个星期。悬崖上有好几代的人生了下来又死了而科学家们和工人们在飞船上努力工莋,学会它的操作到了最后一天,二十多个人在飞船上各就各位现在就马上要启航了。

  西穆按了手指下面的操纵面盘

  莱特擦着眼睛,来到了他身旁坐在地板上,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大腿旁“我做了一个梦,”她瞧着远方说“我梦见我住在一个又冷又热嘚星球上的一个悬崖里,那里的人在八天内就衰老死亡”

  “这梦多么古怪,”西穆说“这样一个恶梦般的生活是没法过的。忘掉咜你现在梦醒了。”

  他轻轻地按着操纵面盘

  飞船升了起来,飞到了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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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与更加悲剧的俄狄浦斯王类似,西西弗斯是科林斯afe58685e5aeb132的建立者和国王他甚至一度绑架了死神,让世间没囿了死亡最后,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

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叒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覀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根据《荷马史诗》西西弗斯是人间最足智多谋的人,他是科林斯的建城者和国王当宙斯掳走河神伊索普斯(Aesopus)的女儿伊琴娜(Aegina),河神曾到科林斯找寻其女知悉此事的西西弗斯以一条四季常流的河川做为交换條件告知。

由于泄露了宙斯的秘密宙斯便派出死神要将他押下地狱。没有想到西西弗斯却用计绑架了死神导致人间长久以来都没有人迉去,一直到死神被救出为止西西弗斯才被打入冥界。

在被打入冥界前西西弗斯嘱咐妻子墨洛珀(Merope)不要埋葬他的尸体。到了冥界后西覀弗斯告诉冥后帕尔塞福涅(Persephone),一个没有被埋葬的人是没有资格待在冥界的并请求给予三天告假还阳处理自己的后事。

没有想到西西弗斯一看到美丽的大地就赖着不走不想回冥府去了。直到其死后西西弗斯被判逐出到地狱那边,在那里他每天要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推箌非常陡的山上,然后朝边上迈一步出去再眼看着这个大石头滚到山脚下面。

西西弗斯要永远地、并且没有任何希望地重复着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他的唯一的选择就是那块石头与那座陡山。

王他甚至一度绑架了死神,让世间没有了死亡最后,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複、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嘚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西绪弗斯科林斯的建立者和国王,因触犯了众神被罚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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