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家里有人来小儿吃饭椅坐两卓没有卓椅

画师寅初到豫章混在熙来攘往嘚行人里边走边看,见到牌坊就停步多瞧几眼经过庙观也探几下头,而发现颓圮的塔与字迹漫漶的石碑总要搜肠刮肚般细加辨识与考證一番。待回过神来自己也发笑,觉得还是丢不了文人的臭毛病

那个在豫章兜了一圈又溜了的画师不是我。

是狗日的一混蛋也是以虛名到处蹭饭的人,善在粉壁上以一手行草题桃花诗能画人物花鸟,尤其仕女图还行山水很臭,人却十分疏狂好像性格画风都有些與我相似,但不是我不是。姑且叫他无名氏吧这种人何时何地都有,像到处乱飞的苍蝇却被人叫作清客,又尊称为先生后人总是茬这里语焉不详,把我和他纠扯到一起好像我是画师寅,他就是唐我们的名字甚至还可以互调一下,或者组合在一块儿这些扯淡的倳,就这么发生了错位、并置与重叠许多事也就显得很是糊里糊涂,无足轻重我必须言明,我此时在豫章出现是因为接受了宁王的囸式聘请,到王府谋个教习绘事的闲差如此而已。

我自金陵来作为一个诗客和专注于绘事与艺途的求索者,我的叙述与其说是来自对史事的临摹不如说是来自前生的回忆和转世轮回中挥之不去的忧郁与怅惘。来自天空变幻不定的云霓对于大地的虚构或倒映

也没有指責大地和天空的权利。谁也没有!

豫章三月混沌、暧昧而潮湿。城上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被肮脏的抹布越抹越糊涂了。我是怀着激动嘚心情接近豫章—接近这座水边之城的河流如同天空投向大地的影子。赣水自豫章北面逶迤而逝把古老城郭清晰投映在水上,如幻影戓假象当滕王名阁遥遥向我招手,章江门城楼在望我没有想到此时的自己是一只扑火之蛾,还以为是一翼早春的蝴蝶闻到了芳香翩翩飞来。

在这个烟花之月我欣然买舟而往纯粹是游历者的心境,神州之大各地都有一些佳景名胜来等待你的游赏。在我的经验里它總是诱人前去,一再使我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我是画师寅,你们还可以说我是个不错的诗人总之,我的闲散一如我的喜好我的┅生或许就是游历的一生,它最终的停泊之处在我初到豫章时尚无法预料关于我的豫章之行,后人有多种猜测

诸多猜测几乎都认为那忝早上我是从章江门码头上岸,随即便被王府马车接走并认为我实际上是前一晚便宿舟于城下,为的就是等王府来接通过我在王府的铨部经历和结局,他们还推论我是历史上继李青莲追随永王璘之后,又一个步其后尘追随叛王的诗人尤其我后来得知唐永王璘墓竟在豫章东郊十余里处,墓身的护墙像一

件夏制短衣青色石碑上镌刻着李青莲的《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呢!如此毫不费力的联想自然与此有關。这种和事实大相径庭的推论似乎满足了某些食史(尸)动物的虚荣,他们不知道自己错得竟是如此彻底

然而,我却不想为自己辩護让事实来说吧。

那天一早色如古旧的天空有些含混不清,江上未走的雾还在虚构着章江门城楼水汽淫染的城墙爬满了苔藓,颜色罙一块浅一块空气中有些水腥和陈腐粪坑的气息。还没等我登岸就听到公差在上面吆喝:要接官了,所有船只赶快让开!船家告诉我新任的豫章知府到了。船家还不无牢骚地说豫章这地方没治了,听说新来的知府夏铁一可是个厉害角色船家边说边把船划开。章江門历来是接官送府之处我一介布衣若是在此登岸,看来是有些不知高低了在一阵噼里啪啦如摔碎碗碟的鞭炮声中,果然有只气派的官船靠向岸来一些洋溢的衣袂袍袖也就充满了迎迓之态,而我所乘的客舟却有些灰溜溜地沿黑色的城墙滑入抚河墨绿的水上,飘荡着我嘚一袭青衫河面浮着的死鱼和污物散发出扑鼻腥臭,抚河故道帆樯云集船家一边小心撑船,一边忙着与来往相熟的船只招呼不断

我昰在南浦登岸的。是时正值杨花吐絮斜柳轻飞,南浦亭掩映在一派春日的翠绿

中它宁静地面对恍若未动的河流,在无惊的岁月里凭吊往昔任翘角飞檐崭露时间的峥嵘。我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瞻仰南浦亭江淹的《别赋》碑刻由此还想到《诗经》和屈子《九歌》里有关喃浦的名句,但最令我心动的还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送君南浦伤如之何。我似乎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吹笛者他从银笛里吹絀的是一颗银色的魂灵。我吟诵着千余年前江淹用华词丽句写下的伤别之作却迎着和煦荡漾的春风从广润门步入豫章。

也许当时我该注意到豫章是以千古送别著称的南浦迎纳了我这位漂泊的来客,冥冥中像是预先就藏伏着暗示竟被我欣欣然的游兴忽略了。其实在我抬腿登岸之时,就已陷入了命运里永远无法逃脱的瞬间

后人竟认为,我一踏入豫章便直接去拜见了宁王这似乎像一种别有用心之说。來豫章时我早已断了举业仕途之念在金陵经过再三思考之所以接受宁王的礼聘前来,一是为了谋饭另外还有一个不愿与人提及的隐秘願望,而绝非如他人所说是想投效宁王一展自己长期怀才不遇的雄心襟抱。

我是个闲散的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介书生罢了,这一点我比誰都明白

到豫章那天,首先让我领略到的是它扑面而来的市井风情。

豫章是一座沉湎于漫长历史的城当初筑城者驻足洗

马之地,已荿了闹市其名也就叫洗马池。途经洗马池我只看见一摊面积极其有限的污水,上面浮着发臭的垃圾烂菜叶以及一只钩似的三寸破鞋。如果说现今的洗马池对往昔建城者的伟大尚存有颂仰、暗喻与纪念的话那只有这只破鞋可以牵强附会了。也就是说在当时画师寅的眼里是一只破鞋成了洗马池的中心,周围的摊贩、茶肆、酒楼、布庄、书铺、客栈、米店、银号、杂货无不以此为轴心衍生开来也就是說一座偌大的豫章城如果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它也是从当时诗人画师寅眼里的一只污水里的破鞋展开的

历史有时就是那么一只破鞋。

这呮破鞋周围簇拥着熙来攘往的人众、马车、轿子、骑驴者以及硕大伞盖下的交易,兴高采烈的吆喝层出不穷的来者与去者,包括刚从金陵来的还没有成为豫章宁王府画师之前的诗人画师寅围着一只破鞋转的人群里,有的是闲汉、密谋者、小贩、官吏、媒婆、公子哥儿、屠户、富绅、杀人者、公差、游客、僧人、理头匠、酒鬼、扒手、秀才、通奸者、师爷、老妇、脚夫、说书人、捕快、小姐、婢女、道壵、乞丐、老者、杂耍艺人、告密者、稚子等人们看似各忙各的,却被一种向心力牵引着集中在一个地方,一个城里贫穷、繁杂,與浮华共存

在熙来攘往的行人里边走边看,见到牌坊就停步多瞧几眼经过庙观也探几下头,而发现颓圮的塔与字迹漫漶的石碑总要搜肠刮肚般细加辨识与考证一番。待回过神来自己也发笑,觉得还是丢不了文人的臭毛病

画师寅觉得肚子有些空落,才想起一早忙着仩岸进城竟没往肚里填东西,便就近找上一家酒楼拣靠窗一张桌子坐下,酒保端来酒菜为他斟满,便自去了画师寅举起酒杯,眼聙却瞄向窗外正见那摊污水,一顽童端着小小的有些硬直的鸡巴对着那只破鞋尿得兴高采烈画师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笑抿一口酒。他觉得这酒有点异味像尿臊味,却过瘾画师寅不会想到,数月之后他竟因好上这酒,雨夜狂饮之后走出酒楼,醉跌在那摊污沝里

他酒醉的最后意识里,竟感到自己身在一处极其波澜壮阔的水里遨游次日,人们才发现著名画师寅在洗马池的一摊污水里死得很難看一只破鞋紧贴着他的脸,像是最后的安慰这自然是后话了。

画师寅步出酒楼回头看一眼招牌,记住了天宝楼

嘴里那股有点尿臊味的酒劲还不轻,过瘾他甚至想为此写首诗,改日吧改日再来天宝楼,画师寅打算在壁上为那种尿熏熏的酒题诗一首。酒保告诉怹这种酒是洗马池的特产,是以建城的将军命名的叫

灌婴老酒。据说是当年灌婴将军夜起时迷迷糊糊将尿滋到了一坛酒里此酒味浓烮,军中无不争饮轰动一时,名传于今酒保将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一直陶醉其中

画师寅觉得好笑,弄来弄去自己喝的竟昰千年以前那个家伙的一泡尿,当然这尿因有了年头,也就成了名酒豫章这地方也真够古怪的。

画师寅打个酒嗝在街市负手而行。

囚群里一位气宇轩昂的行者牵着白马过来行者的目光在画师寅的脸上逡巡。这位你认识我吗?画师寅笑着问对方面无表情,将目光挪开没事似的擦肩而过。画师寅回头已不见行者,只看到长长的马尾在优美地甩动着渐渐消失于人流中。真是匹骏马画师寅赞叹。

这就是豫章这就是我在金陵为之产生巨大徘徊的地方。画师寅深吸一口气心里道。

正当画师寅对豫章的市井风物左右观瞻从道旁嘚垃圾堆里猛然窜出个疯女人,满是污垢的面孔几乎分不清五官她咧嘴一笑,竟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该死该死!女人发咒似的说,眼睛却不是望着他画师寅避开,眼角还是瞥见了衣不遮体的两只黑色乳房竟出奇的饱满。

若洗洗干净说不定还是个美人。画师寅腦中一闪念又觉得无耻,只有不回头往前走

我在豫章拜访的第一个人不是宁王朱宸豪。

费了一些周折在豫章人发音很重的方言指点丅,踅入一条旧马缰般名之为系马桩的古巷该巷可能是灌婴过去系过马的一截缰绳。我踏入一家清静而拙朴的草堂看见满眼的书堆,鉯及如僧的草堂主人—豫章诗坛祭酒万古愁

万古愁其时年事已高,双目几近失明一身粗布衣衫已旧得辨不清颜色。得知我的到来他囍出望外,一定要用家制的薄酿与我痛饮看着他吩咐老伴取出贫寒之家舍不得吃的一刀腊肉,面露难以自禁的喜色我又是辛酸又是高興,几乎流出了眼泪我们兴致很高地连干数杯,万古愁还要我与之即兴联句唱和他的老伴却用粗旧的裙裳抹着眼泪对我说,他从来没囿今天这么快活过我即兴吟出:如此巨大的狂喜,把我高举在酒的漩涡随同风暴,眼泪和血席卷而过。(《和万古愁句》今译)

这昰位不求闻达的隐士他才高八斗却不愿出仕为官,早年曾多次拒绝官府征召长期身居穷街陋巷,以卖豆腐为生他醉心诗艺、书法、辭章、医卜、绘事、校勘,乃至声律研究等皆有极高造诣,竟名不出闾里街邻只知道他是个喜欢读书、脾气古怪的老家伙,一手豆腐卻做得地道谁能想到此人竟是一代大隐呢。十年前我见过他的字画他的线条在飞呀!大虚中见大实的飞。那线条上骑着的是一颗怎

樣的灵魂啊!早年他游历金陵,诗墨迹《金陵帖》声动一时在江南士林一纸风行。

我到来时万古愁正以接近失明的眼睛凑在书卷上,校勘他呕尽毕生心血之作汇要《万古集》四、五卷我知道他是在拼将所剩的最后一点力气为自己做最后一桩事。

他家里除了几件简陋家什唯有几壁书在草堂中显得异常沉静、扎实。他远离名利之所其草堂便取陶潜句—结庐在人境—而名之为:人境斋。在一个看似繁花姒锦的盛世他却写着具有亡国气息的句子,这是一个诗人与时代的最精彩的脱节在这种脱节里,万古愁完成了和其名字意蕴相同及分量相等的著述这个人在时间深处是应该有他的位置的,但往往被忽略江右自古出过不少堪为名家大匠式的人物,而作为江右的中心之城豫章相对别处竟保持着一种空位,这种空位里却有着出奇的静默我甚至怀疑那些内心和创造力更为博大的巨匠有可能是在这种宏大囷持久的静默里做着他们的隐士,他们看似寻常的身影里怀藏绝学与惊世才艺却甘愿淡泊在穷街陋巷里,直到消失也许在他们消失后,那在街坊手中引火生炉的纸卷有可能是璀璨杰作但其璀璨也只能催生一炉旺火,并在锅鼎下化为灰烬那些灰烬是隐士们消失前最后嘚真实背影,那些背影随风而散化作蝶舞便

意味着他们最终的消亡。

豫章是一座不善张扬之城灌婴建城后,豫章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名囚徐稚就是大隐士他的处世方式为这座城市铺垫了最初的人文底色,使之成为它的品质之一作为外地人,对于以隐士著称的豫章我是囿大敬畏的在穷街陋巷里,我甚至感到自己的空名和才能是多么可疑但也为那些在隐没中消失的英才而惋惜,同时又不能不感到英財的自动性隐没,假如不是因为外在原因而是一种性格的使然,实质上便无异于悲哀的自悼或浪费在万古愁的草堂里,我仿佛听到了蕜凉的天鹅之声

起身告辞时,万古愁竟小心而谨慎地请我为他的集著题笺见老人如此恳切,我又怎忍拂其抬举只有选用一支中缝羊毫为之题写了“万古集”三个字,他的欣喜若狂之态令我惭愧且惶惑。

系马桩乱石铺街,像是随意横陈的悠久岁月一截旧马缰般的尛巷,被一个身为诗人的老者用歪歪斜斜的脚步,走成了万古的愁肠我踏着这些脚步走出来,百感交集

就在豫章出现锦衣卫和东厂暗杀者的踪迹时,金陵画师寅的客舟静静泊岸于章江门外身为热爱游历的诗人,此时画师寅的心境正月明风轻一首诗在沉吟中尚未完荿最后推敲,这成为他当晚留宿舟中的唯一理由侧望城头灯火,画师寅打算明日

一早进城月照下,碎银般的细浪款住船身发出如同私语的微响,江风把诗人乘渡千里的遄飞逸兴还没有拢住船家又在催:客官,该用饭了画师寅才闻到了鱼鲜的香味。赣水之鱼自长江┅路泅来不仅鲜美异常,还兼有客中羁旅的乡愁画师寅啜了口鱼汤,心中的诗句居然和泪而出:一千张白帆从眼前经过,把内心的噭流带走山崖上,只剩一袭古风(《夜泊章江》今译)

船家从浮动的香气里,看到了诗人敏感而激动的脸那张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潒是水的伤口与高潮有着一种过分的美和疼痛般的动人,暗示出这张脸上藏有混乱与危险船家隐约觉得,客人的脸与他傍晚所捕到的┅尾鲤鱼的白色肚皮并无二致只是那鱼肚在刀锋切入时才呈现了血色。现在他们正把那条鱼当作美食。船家和客官都将一条鱼吃得很歡快不一会儿,水里一具鱼的骨架在下沉。刀似的月亮叠映在那副狰狞的鱼骨上。一群小草鱼围着一具大大的鱼骨快活地打转像昰沉浸在盛大的节日中,它们以在骨架上啄动为能事好像要制止其下沉,抑或还要将这副鱼的骨架从水中抬起来抬到天上去,让它成為月亮的骨头

月亮没有骨头。月亮在光芒暗淡时酷似一个骷髅。

豫章夜空的骷髅已经将一种不祥呈现了出来,但在一个与

往常相同嘚只是简单重复的,貌似宁静的夜晚又有谁能够觉察到呢

到豫章的次日,我才知道是宁王府美丽的正妃娄夫人二十三岁的生日我的箌来竟然成了宁王朱宸豪送给娄妃的一份礼物。这当然是指我的诗艺、画技与薄名了娄妃的才名,我在金陵就有耳闻但并不知道她对峩的推崇到了极致的地步。像我这么一个闲散文人能被美貌高贵的夫人推崇,自然是件愉快的事可我还不至于张狂。我知道许多官僚貴妇往往以对艺事的一知半解附庸风雅对于娄妃,宁王虽礼聘我来充任她的画师但我毕竟没有领略她的画艺,所以也不敢贸然断言什麼更没有攀龙附凤之心。我来豫章的一个不愿提及的愿望就是想领略一下传说中娄妃的美貌和她的才情。因此就算宁王朱宸豪把我當作一份礼物献给娄妃,我也无丝毫受辱之感毕竟作为一份送给美丽女人的礼物,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么就让峩以一种礼物的身份,或从一个礼物的角度去接近娄妃吧

我还没有领略到王府的浩大,便先领受了王府的华宴

那天,王府为娄妃生日也为我的到来,遍请了豫章各色头面人物他们接踵而至,张灯结彩的王府里一派热闹繁华景象宴席之豪奢是我平生仅见,令我感到寧王的盛情然而却没有意识到宁

王府表面繁华里潜伏的巨大危机。后来我知道像这样的奢华宴饮,在王府是常事只要有宴饮的理由,或只要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这种场景就会乐此不疲地重现。宁王喜欢奢华场面喜欢聚众纵饮的狂放热烈。

席间宁王向我引见了不少豫章名流贵胄。他们中有些人是冲着我的诗画薄名有些人完全是看着宁王的面子对我客气有加,我也只有一个个口称久仰以作回应其實我清楚,换过一个场合他们很多人见了我,都会装作不认识而在这里就不得不皮笑肉不笑地应酬着。说实话我不习惯这种应酬,那些人脸上戴着的假面具以及言不由衷的说辞,令人厌恶我不该是这种场合中人,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种场合我就像一具徒有其形的木偶,不仅不会像别人那样巧舌如簧还会变得又蠢又傻,但我既不能拂掸宁王的美意便只能成为宁王牵动的木偶了。

王府华宴的檔次不是以珍馐美酒来决定的。是由主持者宁王及被邀请者,也就是前来享用这些美酒珍馐的宾客决定的这些宾客大致可分三类。┅类是官场人物像这次在席间广受人注目的一个芋头般头脸的大人物,是江右布政使汤慎吾汤慎吾之所以像芋头,是因为他在宁王面湔只能是芋头,还是刚刨出来的有点老土。在这种场合汤慎吾只有让自己

像芋头那样,方能衬托出宁王的王者风度这并非其不智,乃是他有心身为官场中人,在公众场合逢着比自己级别高的主儿,你得把自己的才智尽可能地降低以显出上级不仅地位比自己高,才智也比自己高这才符合官场惯例。同样你的才智是在下属面前显示的。在下属面前一个官员才能找到自己的自尊。

汤慎吾旁边唑的江右按察使胡世安是个满面红光的胖子总是挂着几丝固定的笑意,像是用笔勾上去的但其嘴鼻之间的张扬态势,又显然使人觉得這副面孔的笑意是那么不可靠或许转眼之间,就可能变脸当然,那绝不可能是在王府而是在他的权势区域内。

与胡世安对首而坐的是刚到任的豫章知府夏铁一,他居然矮小到了有点滑稽的程度不知是人地两疏还是性格使然,他不说话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鈈高兴锅烟色的面孔显现出一种疲惫。不知怎的他的屁股老在挪来挪去,像是坐到了一泡鸡屎很难受。跟他并坐在一起的豫章兵马指挥使龙正广以为他憋了一泡尿几次想告诉他厕所的位置,又怕唐突了只有为之干着急。其实夏铁一刚落座裤裆及其皮肉就被座椅仩一道缝隙夹住了。王府的椅子居然也松松垮垮那条专夹裤裆及其皮肉的缝隙,就像预设的机括极其阴险狡猾,令他只有

不断挪动屁股才能一次次在缝隙刚要夹住裤裆时,又侥幸逃脱化险为夷。这一晚的宴饮由于暗中专事于屁股对付椅子的游击,或裤裆机括的牵扯纠缠一桌丰盛酒菜在夏铁一嘴里硬是没吃出鸟味。离席时那只椅子像是深情挽留,死劲拽住了老夏裤裆不放老夏急,用力一挣竟扯破一道口子,若不是官袍遮身说不定当众显了芦花。

给画师寅留下印象的另一类豫章人物是具有万种风情的已故前阁老严相国年輕的遗孀蕊夫人,豫章大旅行家汪巨渊之后汪一行名士宋之白、叶知秋,富绅南宫迁等还有一类便是骚人、术士与剑客、歌伎,他们絀现在王府华宴上大大丰富了其色彩和内容,使一场酒宴不止于口舌而扩展到了观赏。于是宾客们也就领略到王府的歌赋、燕舞、劍击,与术士的奇技据说,这才是宁王所好华宴的真正内容总之,王府华宴在某种意义上,可算是个舞台所有自认为身具才学之壵,无论辞赋歌舞还是武技秘术,皆可来此露一手

据说有位诗人,是个大虾米似的驼子在这里吟咏了一首由酒而直指苍天的诗篇,便得到了宁王百镒黄金之赏驼子诗人激情满怀,几乎是用鸡叫般的声音把他的诗塞入人们耳朵,他的身体却像一条永远弯曲着无法勃起之物也许正因为如此,他这首

有关勃起的诗才有点震撼人心,使闻听者产生的共鸣复杂而暧昧不知是怜悯驼子不举的无望,还是哀悼自身的难言之隐总之驼子的诗是扇动男人的雄心,把天捅出个洞来这倒很合乎宁王的心思。当然诗人的吟咏没有如此直白、露骨,而是调动了很多意象通过象征、隐喻、暗示,以及铿锵音韵与平仄格律来完成整个具有天人合一气势的抒情。也就是说诗人的財具还表现在良好的技术上。那个驼子由此差一点被宁王留在府上据说是宁王的母亲碧薇夫人觉得有碍观瞻,才让他领赏而去

王府里嘚不少武士剑客,也是在华宴上表演技击被选中的包括一些江湖奇人术士等,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据说曾有过一个叫壶主儿的北方佬,茬宁王面前出示个尿壶似的玩意儿壶里边若有若无地冒出难闻的臊味。壶主儿说这壶能把整个王府都装进去宁王相信世上有奇人,但鈈相信眼前这人真有能把偌大个宁王府装进去的本领他只对壶主儿说,怎么个装法我倒要看看。

壶主儿的方式有点像变戏法他只将┅块已经很旧了的黑布蒙在壶上,那布还有几个破眼然后叽叽咕咕念了几声咒,将布一扯便大言不惭地说,王府已在壶里了

宁王环顧左右,便笑说谁信你呢,我这王府还不在这里吗壶主儿却说,那只是假象

真的在我壶里。不信你跟我进壶瞧瞧。

宁王神情便有些复杂心想我王府真是招来了无耻的江湖骗子了。正待发作壶主儿竟自不见。破瓦壶里竟传来叫声:宁王你若不信,就下来试试!

寧王大奇围着壶绕了几圈,壶里仍叫声不迭

宁王一下决心便对壶中道,我准备进去可怎么进哪!

壶主儿在里面说,你只需闭上眼睛我自会引你进去。

宁王闭上眼睁开时,果然在壶里只是这壶内居然也是个大千世界,无所不有他的王府好端端在里面。宁王惊讶於这个世界竟在一把破尿壶里只是身在壶里才闻到一种奇怪的异香味。壶主儿面对宁王的吃惊只是嘿嘿地笑,驴脸上抖动着得意出來后宁王便要赏他,被王府的郦大千制止说:一点微末的邪道妖术,也敢骗到宁王府来是欺王府无人么?宁王大惑眼珠子也不知道該往哪边转。郦大千告诉他壶主儿卖弄的是一点小小的催眠术,你自己感觉进到壶内去了我见你还立在那儿哩。你只是被催眠后产苼了幻觉,着了他的道儿而已这时候,壶主儿的脸上像是当众被人抹了一把鼻涕尴尬地愣在那里,狡黠的目光变成了两坨鸡屎宁王若有所悟,也只笑笑郦大千要破了那壶,宁王只道:罢罢,让壶主儿带着他的尿壶走人

到王府玩这种小伎俩骗吃骗喝的

人虽有,却尐因为江湖上知道宁王府有不少高人,一般的道行混不过法眼。更多想到王府一露身手的人还都真有些本事。

王府华宴开放性一面有那么点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意思。这似乎也成了传说中宁王怀有异图的由头之一

我为大明帝国搜揽人才,有什么不好宁王道,别人愛怎么说由他说去

宁王府华宴照样不断。各色人等也就依旧在华宴上轮番登场。

王府的宴席一直持续到夜晚像一场性事的高潮还未箌来。

在美酒、彩灯、弦歌、舞袖和笑颜中我隐约感到一双捉人的眼睛,在搜捕这热闹中的一缕游丝一个局外人的新奇、忐忑与不安。那双眼睛时而湿亮,时而隐没像是在华灯与美酒中游弋的鱼。后来我才知道拥有那样夺魄美目的女人就是蕊夫人。据说蕊夫人的巳故丈夫虽然官至相国声威显赫,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生性矮小而猥琐,其追随者只能根据他的地位和名气通过想象来弥补其不足根据金钱或权力来认定其超乎寻常的强大。猥琐的人由此而成为一个非同一般者这或许也是一些很美的女人跟随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侽人的原因。

那一夜蕊夫人的目光像是在酒中荡漾。此时的蕊夫人早已是豫章上流社会的地下夫人。那些飞短流长、迷醉的生活碎片几乎成了这个女人的定义。她包

裹着碎步的华丽裙裾像一条火狐之尾,无声地曳入一道又一道门槛

嘉宾满席,花样年华可见,每個在豫章施政的官员乃至混出头脸的人物都难以抵御宁王府覆盖豫章的影响,都成为王府华宴的座上客豫章所有头面人物,又没有一個可以抵御那条狐狸之尾般妖媚华丽的裙裾

裙裾中的碎步,是隐秘的却又是走在目光之上的。像蚂蚁在皮肤上爬动,令人痒痒美囚之痒是致命的。

我是在朱宸豪引见过所有嘉宾后才见到娄妃的。

这位饶州美女有着一种恍若隔世的神秘气质,或者说她即使面带笑意,也能把你隔开遗世独立,这不是修辞仿佛就是她全部美的存在意义,也是造物主在娄妃身上显现出来的惊世骇俗本领这种美洇为有了距离,不会给人带来危险却使人感到高贵。高贵之美容易令人产生谦卑或自惭这是一种压力。它要你来承受在这个高贵的奻人面前,我甚至有些窘迫、失态一贯的潇洒不羁转眼变成了拘谨与张皇。

其实这个时刻是我期望已久的此前,我曾有意无意间设想過多种与娄妃见面的情景但在那些设想中,没有眼前这个场面这让我意外。现实总是修改人们的想象我希望给娄妃有个初次见面的恏印象,以不负她的推崇可我的失态,竟使酒洒在了她的身上

分寸地微笑着,好像酒洒在她身上都是预料中会发生的。她的沉静给峩内心的颠簸以平衡这种平衡她是以不露痕迹的方式给我的,像是某种暗示这种暗示让我踏到了一条狭窄而危险的独木桥,使仿佛遗卋独立的她有了接近的可能我能感受到她的善解与宽容,我旋即以一个只有她能领会的眼神示以谢意初次见面,我们之间尽管没发一訁却好像就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心领神会,这使我有些莫名的激动和亢奋所以当宁王举杯对我说:先生一代才俊既莅豫章,而我却没囿重修滕王名阁否则又该有一篇新赋可传扬天下了。我的应答竟从容婉转起来以宁王之力,重修滕王阁是举手之劳但以画师寅之薄財,要想再作滕王阁新赋则是难上之难。

宁王对我的恭维显然受用却故意淡着脸道:先生过谦了。

杯盏之中宁王朱宸豪兴致勃勃和峩谈起了游历见闻,以及艺文绘事皆有不俗见解,给我出乎意料的好感

没有见到宁王之前,总以为他是个骄横跋扈又不乏阴险的藩王我惊讶于眼前的他居然是位不乏儒雅的英武王者。据我所知他不仅写得一手还过得去的草书,而且尚能诗善画谈吐之间,气定神闲目光炯炯。这似乎与外界和金陵人士对他的看法距离甚大

很多人都认为豫章宁王府在酝酿大阴谋,宁王朱宸

豪是个用心险恶之人来豫章前,金陵旧友阳明君为我饯行

阳明君曾任金陵兵部主事,现为佥都御史朝廷数度命他剿贼平乱,但我与他纯粹是文人之交没有別的攀附牵扯。

在阳明君单独为我设的饯别宴上他一改此前极力反对我赴豫章的态度,反而托付我为他留个心眼关注宁王府的一举一動,他会派人和我秘密联络阳明君说,你只要稍微留一份心就是为国家朝廷出了大力,成就了一桩事功不知怎的,我竟从这位故人嘚话语中听出了一种怪味这使对方在我眼里一下变得比什么都陌生。

我觉得这是故人在为我下套

阳明君开口向我托付此事,是对我人格的污辱使我一时觉得阳明君和传言里的宁王没有差别。

我将酒往桌上一顿拂衣而去。

阳明君不愠怒他应该懂我的性格,我在前面赱他竟跟着我,像鸡啄米一样一步步将我送至府门。

这个自称有事则王无事则圣、剿山中贼,灭心中寇的家伙外表装得像个老实嘚乡下人,却是个大智者、哲学家和军事家他看似呆头呆脑,但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有多少名堂阳明君门下有许多得其理学心法,以玩脑筋而著称的虔诚弟子阳明君帐下更有不少武学精湛、忠实有加的武士。

凭着这两项优势他便敢夸口说下大话,接下朝廷交办的一樁

桩棘手差事拿几个山头匪类还不是小菜一碟,但估计这次他是有心要拿豫章宁王的如其所言:这可是一桩大的事功。

阳明君酒桌上所说的话加重了我此行的精神负担,又促使了我再三犹豫后赌气出行的果决

我走了很远,仍能感觉到阳明君在门前向我揖别的手势泹我没有回头,甚至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金陵希望一乘上白木客舟就随江流一起把不愉快忘掉。

坐于行往豫章的舟中我已无心观賞两岸风景,只想着阳明君毕竟和我不是同一路人他的饱学是为了做官,而我只不过是个江湖的泛舟之客照理他根本不该向我提那种倳。可见一个专心事功的人,是多么令人讨厌又多么可怕。他所做的就是要让每个用得上的人,都成为他的棋子他是下棋的人。丅棋者为达到目的不在乎牺牲手中的棋子。

阳明君要把他的朋友也当棋子去下了。这就是儒林政客丑恶之处

一个能在官场上下其手,文事上又左右逢源的人是可怕的我视之为阴阳人。我想阳明君之所以不叫阴阳君而执意在阳性上,大概有区别于那一类双栖动物的意思在内但在我眼里,他自号阳明似乎是此地无银,该兄我以为仍属奸猾者流不管他日后的文事武功如何,其两面性的人格足可置疑。据说他在福建一带剿贼帮了朝廷大忙可

权阉也未放过他,宁王也希望他和自己联手都被他泥鳅般地滑过。此人滑稽可见正邪昰非混合,他只拣腿粗的抱腿最粗的当然是朝廷,尽管那个十几岁的少帝对女人已有很特别的胃口阳明君仍忠事于他,尽管他任用宦官胡作非为这是阳明君的老奸之处,扳倒一个皇帝远比跟随一个皇帝要难千百倍。

对于宁王朱宸豪的判断难道是阳明君的失察或错誤?抑或他希望通过我的亲身接近来印证他的判断?我是画师寅我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无耻的间谍或坐探呢?那是东厂那是锦衣卫,甚至卖身求荣的小人干的事却绝不会是我。我是诗人我是画家,我是画师寅

我的思想完全服膺于洁净的诗意和美好构图。我的双手呮忠实伺候美妙丹青我喜欢穿白色的衣衫,乃是缘于我志在清白做人我知道历史是怎么回事。史书从来就是最强硬的人站在最软弱的囚背后用咳嗽左右和暗示软弱的笔写成的。书成之后软弱的笔旋即就会被强硬的手毫不犹豫地折断,史书也便成为铁券折断的笔,吔仅在如山的尸骨里归位

对于宁王朱宸豪,我一己之见最初的印象自然是不可能成为最终的判断。也许在堂皇其外尚有我未能勘破的內情那只有待以时日了。但我觉得朱宸豪在王府夜宴上有时笑起来的样子的确像个皇帝

,也许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皇家血液所赐的帝王風范吧

宴饮在热烈的气氛里进行着。

一个名叫崔久的自命为不醉者的家伙上场了他声言要向尊贵的宁王和娄妃夫人献上他的绝技。他嘚绝技就是行云流水般喝酒他先是让人用最大的碗给他盛,他一连干了十几碗还口呼不过瘾。宁王便叫人抱来一只大大的酒坛撴到崔久面前,问:壮士果能喝了这坛酒吗

崔久答:这般大小的酒,尽管抱个十坛八坛来我若醉了,就将这身子扔进茅厕去!宁王见对方說得果决便笑,让人如数为壮士抱上酒坛来

面对十大坛酒,崔久要人一一启封闻闻酒香,口呼好酒

人要拿碗,他道不必只有些莋势地撸衣襟,露出肚皮在头一坛酒前站定,提一口气人以为他要拎起酒坛倒灌。不想艺高人却奇他只顾提气一吸,坛里的酒竟乖乖成一条线似的吱溜溜直往他嘴里钻一时将众宾客都看傻了,待宁王喝得一声彩来众人皆叫好。

眼前崔久如法炮制将十大坛酒都吸盡了。人们再瞧他肚皮竟然还像原来那样并不见鼓胀,那么多的酒通过崔久的口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众人啧啧称奇。

便有人道你是鈈是在使障眼法啊?崔久便说的确有人会使这般障眼法,但我不是我这一张嘴饮了十坛酒,还不过瘾身上却没尝到酒味,——那位

爺是不是请你上来他招呼那说他使障眼法的王府宾客,上来的竟是大大咧咧的龙正广

崔久见是位大人,便多了几分恭敬道:大人若有興致不妨借您的刀在我身上开几张口,让我身上也尝尝王府佳酿

龙正广眼珠就圆了,你是说让我捅你

只要朝我身上招呼,由大人怎麼着都成不就几道口子嘛。崔久剥光了上身袒着肉,说得轻快

龙正广反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自寻了个台阶说这样,我借刀给你你身上哪儿合适便自己摆弄,行不

也成。崔久拿着刀也不犹豫便在自己的膀子、胸口几处地方割开了口子。弄得接过刀来的龙正广惢里有点哆嗦这,成吗

崔久也不答,只向人展示新鲜的伤口说,我身子口渴要通过这几张刚开的口来饮酒,请哪位大人能赏几碗

龙正广朝众人看看,脸上有些讪然

席上便有几只酒碗递到崔久面前,崔久口称谢了便往伤口里倒酒,众人能听到咕嘟一声酒碗即盡。一连数碗皆是如此

脚跟下的碗便码起一摞。崔久抱拳向人再次称谢身上的伤口居然不见,好像是喝够了酒嘴就闭拢了。

崔久的絕技开了王府宾客的眼界人们只议论那许多酒灌入崔久的身体他竟没事一样,酒到哪儿去了却忘记了关注饮者不醉这个事实。

这令不醉者崔久有点委屈有点悲哀,觉得众人都把

他当成了个耍把戏的骗子

崔久完事后,把宁王府最大的一处茅厕尿得喷溢而出他真想将這散发着酒香的尿发狠劲兜头撒到众人头上去。但他没这么做也因为崔久没有告诉众人那些酒的去处,所以他是王府华宴上绝技惊人卻是第一位没有得到赏赐的人。据说后来宁王还扔下话来说崔久这人充其量不过是个酒囊。这就令不醉者伤心了崔久撒完尿,酒宴还沒结束他立在门前考虑进去还是不进去。一条黑狗讨厌地立在旁边眼珠都要落出来似的,死盯一个门口啃骨头的府卫他发泄地,狠踹了一脚黑狗的屁股狗的身子歪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承受了一脚它兴奋而迫切的眼神从那块骨头上调过来,有些冤枉地望他眼里尽昰无辜和委屈,崔久觉得自己有些像它

不醉者崔久不管怎么饮酒都是不醉。

我在崔久表演他的不醉里竟自醉了我几乎是被自己灌醉的。王府夜宴的高潮却是在我醉成烂泥趴在桌上以后到来的

我似乎听到了众人的再度欢呼与尖叫,以及有些仓皇乃至抵死的刀剑之声我鉯为那是我酒醉中的幻觉。我以为酒醉的幻觉为我制造了一场谋杀据说是两死七伤。也就是王府的这次夜宴是在两死七伤的高潮中结束嘚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要有谋杀呢在那样近乎狂欢的场合?

酒饮入体内就和血渗到了一起,这是看不见的;如果看见那僦要付出死亡的代价了。不醉是一种境界我觉得不醉者崔久不是真的不醉,他只是醉在自己的清醒里他清醒的时候是醉的,只有饮酒財能使其不醉

崔久拼命饮酒,是为了保持他的不醉

他是越饮越清醒了,我却不得不一醉了之我向来以为:饮酒,是在一种沉香中沦陷

我是谁?我不是王府的宾客—我只是一个饮者。

醉酒是饮者的天职;而不醉,可能是犯了忌

那天,我又碰到了崔久在瓦子角。作为一个不醉者他只有在这里摆个场子混饭了,只是观者寥寥酒是没有的,他只有以几坛水充当道具表演的不是不醉,而是那么哆的水通过他的嘴之后到哪里去了水也不浪费,几大坛子水吸入嘴里又自鼻孔滋了出来,落回坛子里有人喝彩,便有零星小钱抛入┅顶满是灰尘的毡帽在瓦子角摆场子的不醉者崔久,看来只能表演一点哄人的转移术来混日子了我是在他的破毡帽里放下一锭银子时,被他认出的他说先生,是您哪!竟是一脸劫后余生般的惊喜我觉得这样的碰面没必要那么夸张。估计是那锭银子让他惊喜有之。泹接下来的谈话证实我错了,是小人心思的那种错误

作为曾经不醉者,崔久在天宝楼详细告诉

了我王府夜宴后来的变故说完之后,怹还心有余悸为自己毫发无伤而庆幸。

崔久说刺客就是在他下场时上场的他们擦肩而过。崔久还用眼睛客气地跟对方打招呼只是刺愙没有回应。

他的眼光很节制好像没有看到我,崔久说:他脸上的疤像屁股上打了补丁。没想到那么厉害王府武士可吃了亏。

这回酒楼的小酌使我和崔久成了朋友。他已完全不在乎王府表演的得失却对王府发生的事,及我在王府做事很关切崔久觉得王府很凶险,要我当点心我说,谁会跟一个吟诗作画的人过不去呢崔久便笑笑,说得也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天宝楼小酌数杯不醉者崔久竟囿了醉意。见我奇怪他只说:无心喝酒,就是再多人也不会醉。有心饮酒三杯两盏,便自醉了

不。崔久说天下没有几个人喝酒昰喝出了自己心情的。

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他以手做扇形掩嘴对我的耳朵说。

我的耳朵有些痒痒像只虫子钻了进去。

崔久举两根手指头仿佛撑着两小人醺醺然。他打了个酒嗝有一种熟悉的尿臊味。

一个不醉的人难得醉了。

我嚷道:酒家结账!不醉者崔久已像┅坨粪便,发出了醉眠的鼾声

不知不觉天竟落起哑巴雨。出门已是泥汤满地脚像踩在泡软的馒头上,一落一个塌也就趔趄

了无数起落有度的脚印。脚印一出旋被水淹,顿为泥坑

宁王府画师寅和崔久在天宝楼小酌时,距数桌有一背对他们的独饮者。那背影在画师寅和崔久不经意浮荡的目光里只是一件灰旧布袍的后半部。平常得一如酒楼的石灰壁是陈旧、倦怠、庸常的随便落入眼中的一类事物,挑不起瞳孔的丝毫敏感除了关注生意上门的酒家,谁又会在意别的酒客呢!他的笠帽压得偏低一张脸都在阴影里,笠帽上有黑色湿意崔久心有余悸地对画师寅所说的王府夜宴中的刺客,就是这个坐在东角酒桌身形有些落寞的酒客酒家知道,这人是这段时间来酒楼嘚常客话少,每次只独饮除一碟花生米,几乎没点过别的菜

总是右手举杯,左手拈一粒花生米却不扔进嘴,只在拇指和无名指间捏动着待要再次嘬酒,好像才发现这中间没吃菜便将花生米抛进嘴巴。酒家也不跟他扯闲话每回他都得喝个把时辰才走,酒量每回鈈一由喝的速度而定。

酒家觉得这人性格孤僻豫章可能也没甚熟人,才总到天宝楼来消磨

谁晓得他是秘密受雇于东厂的杀手利苍。

迋府夜宴的失手早在利苍预料之中。开始他只想与不少试图得到王府赏识的江湖客一起,以献技者的身份混入府中伺机而动。原本猜测王府预

选献技者会很严没料到他仅说了个流浪剑客想找碗饭吃的理由,就蒙过了问话测试专长,也只有几个半吊子货看他花拳绣腿地伸展了几下然后摆了几个剑式,就算过关利苍有点奇怪,觉得王府还真不像传说那么神秘使他突然觉得,这趟买卖会较轻松

赴王府之前,他来天宝楼小坐其时酒楼人稀,仅斜对的西角一桌有个酒客,也背对他利苍熟悉那个身影,他跟踪自己很久了也是個孤独的人,他的孤独与自己有关想到这,利苍有点悔恨有点伤情。他甚至想主动过去对那人说点什么。一个孤独的人想安慰另一個孤独的人但说点什么,忏悔吗一个杀手,只能向死亡忏悔那种忏悔,也就是杀手之死一个剑客,只能对剑忏悔那种忏悔,就昰用剑斩断双手再向剑交出。这两点利苍现在都做不到。

他只有等待利苍知道那个人也在等待,不是等待别的而是等待适时取自巳的性命。

因为利苍是对方的弑父者想到这里,利苍的眼里就有些茫然了

王府夜宴的献技,应该说是精彩

说不清什么原因,他想在寧王面前很好地舞一趟剑让宁王看过以后,明白自己是死于一个真正剑客的手上而不是一个不要脸只要钱的雇佣杀手剑下。隐约中利苍似乎觉得自己有这层意思,他甚至为自己能有这层意

思而欣慰也就是说,他每次在杀死别人时都想先在灵魂中拯救自己。

他觉得應该真正地为一个即将死在剑下的王者认真地舞好一场剑。这不是婊子的做法我再怎么做婊子,也是让自己来享受他又想起了初次箌芙蓉院的情景。想到了那个被他杀死之前的嫖客说的话他甚至想到了辛追。那个婊子的屁股和她的乳房一样晃眼而撩人。利苍走到迋府夜宴的献技场上时发现宁王的面孔也像婊子的屁股一样,令他产生冲动

他已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扯淡的开场白,便在眼上蒙条嫼布众人稀奇,他几乎是有些亢奋地舞起剑来他的剑,看似无数流畅的曲线、直线和被这些线咬着、圈着的一个影子但那些线归根結底又是一根线。

他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比剑这就使一场表演变成了对自我剑术的真实挑战,而这挑战对手的全部真实又建立在一个虚无嘚影子之上其难度的直指,便是剑客自我

王府夜宴的座中不乏剑术行家。几条线一出来就明白舞剑者的高妙。

站在宁王身后的残夕吔就留上了心如此剑术高超的剑客贸然在这种场合献技,目的是可疑的他十分专注地盯着线条的走势。隐约中他发现那些线条的走勢竟是书法。

献技者的剑是以在空中书写的字为走势

书空剑!残夕猛然一惊。发现那剑的走势非同一

般看似上下左右乱窜的线条,竟昰被剑客按几个字写出来的

残夕从耀眼纷纭的剑光中敏锐地捕抓到四个字:壮、士、拂、剑—对,是司空图的壮士拂剑

残夕松了口气,因为按这四个字的笔画走势“剑”的最后必然是向下收剑,而且字意也只在于献技

也就是说那些被剑客舞出的,看似张扬的线条嘟是仪式性,或表演性的没有伤害性。

出乎意料的是剑客舞到最后,居然将“剑”字的立刀反笔向上书空。剑的走势霎时自下而上直奔坐于上首的宁王而去。

这一剑处理得绝妙在一趟剑术中也是剑走偏锋的神来之笔,于险处见雄奇宾客喝彩声雷动,根本没有察覺那一剑的凶险宁王也看得心神俱醉。只有残夕料到那一剑是要取宁王首级的但已来不及阻止。他口呼刺客发力将宁王推倒在桌下,杯盘狼藉洒宁王一身却是躲过了要命的一剑。

分散于席间的王府武士骤然涌上一部分将宁王护卫严实,一部分将刺客团团围住可見王府之宴表面是开放状的,实则如利苍所料暗里防备严密,坐席间高手遍布、滴水不漏

至少有九个以上的府卫来拿利苍。他一开始僦撂下对方两具尸首王府武士也就血了眼。接下来的激斗是在酒桌一张张被踢翻或击破,巨大的帷幔一幅幅被挑烂、撕碎与震落的過程中进

行的。在惊叫、发泄、谩骂、怒吼与兵器的交碰声中王府宾客是越撤越少,勇猛的府卫却越来越多打倒一拨,马上又堵过来┅批他们好像是要把刺客绊死在这里,仿佛王府是个夹鼠板老鼠既然撞上来了,就要夹住不放激斗中,利苍打得兴起一时竟不愿離开。难得有这么多抡刀使剑的陪他玩得热闹。从交手中他也领会到王府武士的实力的确不可低估。利苍指东打西的书空剑适宜和頂尖高手个对个地打。真正面对十个几十个对手,围得严实剑的挥洒空间也就受了限制。要求每一剑都必须落到实处同时不给众多對手急欲杀人的兵器留下缝隙。因此这种打斗,没有太多发挥余地只是考验一个武者的耐力。

身为独行剑客利苍的劣势也就渐渐显露了。他便由一个突袭者而变为受到众多训练有素武士夹击的围攻者。王府似乎也不打算以一名高手来和他决高下这样持续下去,利蒼还真感到自己不一定出得了王府他是在一气呵成的一串快式剑术中,连续挑倒七名武士才冲出了王府。在印象里那七名武士的血,像一些鲜艳破布的碎屑斑斑驳驳地飘洒在地。他觉得那些血很好看,却很无辜

据说宁王后来从桌底下钻出来,满头色彩斑斓尽昰酒菜。他什么话也没说目睹死于刺客剑下武士的尸

体,面无表情缓缓将眼光移向残夕。残夕从宁王眼里读到的内容颇为复杂那种複杂里包含着感恩、痛惜、愤恨、期望、嘉许和失落。他隐约觉得宁王的目光里,还有一丝孩子看大人的神情那一丝神情,使残夕的惢受到了感动他甚至认为,那是像宁王这样的人不该有的神情这种神情,可以随便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眼里却不能是宁王眼里,但它恰恰在不该出现者身上出现了尽管不好说那是脆弱。

但残夕的心却被拨动了。

其实一身都是酒菜污渍的岂止是宁王,所有参加了夜宴中激斗的武士都是血汗中裹着菜渍酒香。人们预先绝没有想到一场酒香里的战斗,竟是如此惨烈

王府武士与刺客整个激斗过程中,残夕没有出手他一边护卫宁王,一边仔细观察刺客的剑术

书空剑虽然高妙、凌厉,但不是没有缺陷剑士在书空过程里,如果有字絀了书法上的错误或字体错误那就很可能是剑士的破绽,如果能抓住这些错误并咬定它,是或可破解此剑的但一个使用书空剑的剑壵,对自己书空的字绝对是烂熟于胸很难出错的,他平常练剑肯定将那些字写了千百遍。要钻这样的空子恐怕极难。

如果能计算到怹要写的字也可以掌握书空剑的大体剑招。

但这必须从剑士出手的一二剑里也就是书法笔画中,

就要有个准确的判断否则反而是一種误导。

若是第一个字都无法判断那么接下来的字就更难预料。残夕从刺客表演的剑式中是看出了名堂的那是晚唐司空图《诗品》中“壮士拂剑,浩然弥哀里”的一句然而,谁又能够料定使书空剑的人总会用成句的剑式呢!

书空剑更有可能随心所欲,书写每一个前後无关的字来作为他的剑式完全打破句子的路数。

只是达到高层次的剑士会不屑用单字法他肯定会使出合乎自己情趣,或能抒发胸臆嘚句子来做剑式。那类句子有可能是古语、诗甚至有的还是自撰之言。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书空剑高手的品位、自矜和睥睨对手的风喥。

残夕可以断定刺客一定是成了名的剑士,敢在王府当众下手的刺客绝非等闲。所以他推断对方若是单打独斗,肯定会使用成句嘚剑式

能算计到对方剑术中的字,却算计不到对方会怎么写书空剑高手的本领往往就体现在对敌人已然料定的字的书写方式上,他的劍招变化的奇妙也就在此同样一个字的各种写法,令人难以预料

书空剑在这时便往往因字而设陷阱,人若以常规思路与写法去判断那劍的书空走势必然栽于剑下。

因此就残夕这样一个悟性极高的武者,也感到书空剑实在是防不胜防若要有人能对付书空剑,他必须既是个诗

人又精通书法,同时又是一个剑术高超者残夕在默想这些事的时候,脑子里不断随之设计出各种与书空剑交手的画面那些畫面都是融剑术与书法为一体,或互相印证的

是黑与白的画面。黑的是墨白的是纸,动的是笔再过来,是红白黑相间的画面在黑墨白纸间,走动的是血牵着血走的是剑。剑像毛笔一样灵动潇洒地一挥白纸上是一笔斑斑驳驳的血迹,偈是破布的碎屑鲜艳而触目。

残夕知道这种笔法效果,在书法里叫飞白。

只是这种飞白用在书空剑中,触目惊心更令他惊心的是,这一笔飞白竟然是那人蒙著眼在近乎盲着的状况下完成的。

残夕觉得他现在必须去找两个人向第一个人讨教书法,向第二个人讨教剑法所幸这两个人,都到叻豫章但如果这两个人能合而为一该多好。残夕这样想叹了口气。他懂宁王眼光里的另一层意思是要他把对付刺客的事放在心头上。因为这样的刺客太可怕。其可怕就在于看似可以琢磨,却深不可测的书空剑这是残夕考虑的。怪不得他一开始就将剑指向自己的影子因为那就是一种空幻的目的,或者是他假设的一幅纸一个将自己的影子作为一幅纸来书写的人,其意义是形而上的

宁王,才是劍要书写的对象是书空的落墨点。

坏了但书空者毕竟在宁王府留下了一笔飞白的血。

天宝楼是豫章还算有名的酒家给人的印象却陈舊而破陋。朱漆早已剥落的门窗露出粗糙木质,缺楔少钉的框架在风中发出松散的咿呀声酒客的呕吐物常年留在门口麻石板上,一大群苍蝇视为家园般守候在那里满足于一堆污物赐给它们的甜蜜与幸福。回字形上下两层的空间里酒菜的气息在苍蝇嗡嗡的伴奏中弥散,让人一下就能找到馋涎欲滴的感觉天宝楼的酒桌在一把烂泥似的抹布反复擦拭下,居然有一种黑得发亮的效果说不清是干净还是肮髒。桌旁歪歪斜斜的条凳及凳腿下的肉骨鱼刺,乃至一泡浓痰和鼻涕使这家酒楼里洋溢着旺盛的人气和浓烈尿臊味的酒香。酒客像苍蠅守着污物一样迷恋于这家肮脏而刺激的酒楼。酒家招呼客人的嗓音在酒令、谩骂、恶俗的尖笑与煎炒烹炸声中如一种快乐的吟唱那種吟唱像一只嗡叫着的大头苍蝇,从一坨粪便飞到另一坨粪便上

利苍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一个秃子头上。

光亮的秃顶像个卵蛋上面叮着┅只又大又鲜艳的彩蝇。秃子和三个同伴围了一桌正一边高声谈论,一边大快朵颐

利苍注意到,秃子也很少吃菜他的左手正在津津囿味地重复一个动作:抠鼻孔。总见秃子将一点新鲜内容抠出来用无名

指捺在桌上,便抿口酒他乐此不疲地以抠鼻孔的方式下酒,甚臸有些陶醉有时他光秃的脑袋左转右动,显然是手指在鼻孔里遇到了难处好不容易才抠出一点肥硕的东西,又太黏秃子努力要把东覀捺在桌面上,那东西像个活物紧粘手指不放秃子也就顾不得喝酒,紧甩那根指头想甩脱那坨鼻屎。

秃子做着这些小动作嘴却没闲爿刻。三个同伴都竖着耳朵一副乐颠颠的样子,听秃子的鸡公嗓胡说八道讲些听过八百回的段子

坐上首的,是个长满一团破布似大胡孓的汉子他听得专注且快活,将大块肥腻腻的肉塞进嘴猛呛。人见他满脸胡子在亢奋抖动像是草丛里躲着两只小兽在亲热。他眼珠孓却盯着秃子沾着鼻屎的手指满是悲悯。

旁边一瘦汉笑对麻脸同伴道:燕大哥有三好,喝酒、吃肥肉、听段子麻脸的嘴巴边收拾一雞屁股,边满唇油地吭声:二哥说得是那副橘子皮般的脸仍在随鸡屁股蠕动。

燕道天便嚷别断了老三的段子,赶紧说赶紧说!

秃三唉了一声,只有将左手指的鼻屎用右手帮忙剔下来压在酒碗底,摸筷子夹了一截鸡翅到嘴里声音便有些含糊不清了。燕道天急说你赽把鸡骨头吐出来,不就完了吗秃子恋着口里鸡翅肉的鲜嫩,牙齿舌头忙着从骨缝里掏肉只支吾着,就是不肯干脆

将鸡骨头一口吐掉燕道天拧一鸡腿送过去,啃这啃这!秃子的嘴被鸡翅撑歪了,不好言语只以手作势,你吃你吃。

瘦汉便举酒碗要和大哥对饮燕噵天和他碰了,一碗酒也就跟着落肚麻脸老四捧酒坛就往各自碗里筛。

趁这工夫秃子已解决了鸡翅,自然又将手指伸进鼻孔嘴里也僦讲。利苍侧耳细听原来秃子讲的是三剑客比剑,也就用上了心那只鲜艳的苍蝇从秃子的光头上腾身飞起,在利苍眼前晃了一下不昰挥筷驱赶,险些落在油亮喷香的花生米上

三剑客比剑的段子,在外地人嘴里已被讲得淡出鸟来秃三一次听到,却是万分新鲜兴高采烈带回豫章,加些佐料与众人一讲,都笑得东倒西歪了比做新郎官还开心。

段子是说三位好朋友比剑为免伤和气,不必对打只各自亮一绝活分高下。第一位剑客在空中捞了只苍蝇说到这里,秃三作势在空中捞了一把,眼前翩翩起舞的苍蝇没捞着他秃顶上的蒼蝇却是这时被吓跑的。

秃三摊开手掌空空如也的掌上尽是油渍和污垢。

他接着道:苍蝇一放飞剑客唰就是一剑。伸手接住喽!展礻给人看。好剑法呀苍蝇已一分为二。

第二位剑客也不含糊举手间,在空中也逮了只苍蝇不就是比剑吗?他照样在空中放飞唰唰兩剑。接住瞧瞧,掌上

苍蝇一分为四高明呀!

那第三位剑客呢?燕道天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秃子反而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夹了口菜吃得满嘴冒油。众人也就跟着喝酒吃菜

燕道天却不动,只瞪着秃子的嘴

秃子狡黠一笑,端碗碰燕道天的碗说大哥我敬你。燕道天:敬敬,敬个鸟第三个剑客是不是也宰了只苍蝇,把它一分为六了秃子:嗳,大哥这回你猜错了。第三位剑客也是在空中捞了一紦燕道天就咧嘴笑。秃子却说他逮的不是苍蝇。

——是只鸟!燕道天说秃子摊开空空的掌心,燕道天探头去看喏,秃子掌心一托做放飞状,说是一只蚊子。

哎哟这王八蛋厉害。燕道天虽这么说却因没猜对,脸有些讪讪的—这可怎么整秃子也不睬他,只顾說剑客将蚊子放飞,唰就是一剑。蚊若无事照旧嗡嗡叫着绕着人飞。

燕道天说:八成输了秃子问,你们知道蚊子嗡嗡嗡的在干啥嗎——在哭哩。

哭蚊子哭啥?燕道天黑着脸有点不屑秃子说:告诉你们吧!它哭,它哭自己的鸡巴没啦!

哎呀!瘦汉和麻脸皆惊奇咋舌燕道天恍然大悟般,满脸喜色道:我操这蚊子八成是叫剑客给阉了。秃子得意地扬酒碗那还不是,就他妈一剑蚊子便只有做呔监的份喽!众人便十分大惊小怪地笑起来。

嘭!邻桌传来愤然击桌之

声循声望去,一面皮白白净净的客商和两个精悍伙计正对放肆笑谈的那一桌怒目而视,像是受到狗血淋头的侮辱憋了很久。桌子是白净客商拍的他的一只手还停在一汪震出来的酒水里。红着脸的夥计气势汹汹道你们骂谁笑谁咧?!秃子不恼没事似的站起来。这却奇了我们笑的是阉了卵子的乌龟王八蛋,与诸位何干

另一个夥计踢凳子过来,你们明明是在骂人还说与我们无关!

两伙计就要动手。麻脸和秃子兜头将对方截住燕道天就开口了:相好的,你这昰明着要找架打呀我燕道天这辈子就是专干这一行的,只是从不打不明白的架说说看,是哪条道上的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扇了舌頭白净客商尖着嗓子说,不过是个散原山响马嘛

燕道天哈哈大笑,突然把脸一沉客官想必是替朝廷办事的。

不错就是专拿尔等反賊的!伙计模样的人道。

嘿嘿!燕道天一笑东厂?不过是一群没卵蛋的鸟

白净客商坐在凳子上,就朝燕道天裆下飞来一脚这一脚阴狠、凌厉,像是忍在肚里打转般憋得腹疼的恶气不吐不快。燕道天侧身提腿挡过一击。两人上半部各自端着平静的架子燕道天一手反袖,一手端酒白净客商仍坐在凳上,一手轻拿着筷子另一手也是酒碗

。疾风骤雨的打斗全在脚上脚中间,一根骨头被踢得滚来滚詓两人的脚便像两只饿急的狗,在各不相让地争夺骨头楼板缝和布鞋上的灰尘被踢得一蓬蓬乱飞,使酒楼里有一股呛鼻的气息两人嘚武力集中在脚上,每动作一下楼板就产生震动,酒楼跟着剧晃令人担忧一座酒楼会被两人的脚力踢倒。

两人碗里的酒竟没洒出丁点

见这架势,酒家就怕店要砸忙在一边劝说,莫动手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燕道天脚不停地忙活,嘴里却说这不,没动掱嘛

哦,是莫要打了二位,莫要打!

两人不听脚咬到了一起,各在斗力

脚上,都是黑鞋像两只各咬住对方不放的黑狗。那根骨頭却滚到了桌底下上面沾满了灰尘。

一个苍劲而略带嘶哑的声音来自楼道角酒桌,似有斩钉截铁的力度

众人目光看过去,一老者竟洎顾低头往地上吐痰痰很酽,粘在老者的舌苔上不肯下来。咳几声使几次劲,痰才顺一根线形的涎水滑绳般溜到地面,一伙苍蝇頓时趴在痰上好像对此期盼已久。

这几脚踢的功夫也算是了得,却不能像狗一样只会抢屎老者慢条斯理,像是在喃喃自语那话显嘫是冲着先动脚的人说的。

老者说罢用舌头舔了舔泼在桌上的酒,鼻涕在鼻孔上冒起个泡他挥衣袖一抹,

我行我素全没将众人放在眼里。利苍注意到老者是两脚踩着凳子,蹲在那里的像典型的乡下老汉。他眼光浑浊动作看似迟缓,山羊胡上沾着酒水一副土气嘚样子,像是狗屙在角落的一坨粪便白净客商不屑,见双脚不能动就举筷突刺燕道天眼珠。燕道天酒碗一翻一双筷子刺到碗里。

老鍺摇头感喟手中筷子在空中乱拈几下。竟将一堆苍蝇夹在盘子里像一碟豆豉,露了一手不凡功夫秃三探头过来,欲瞧个明白老者筷子又在他眼前一夹,正是原先叮在秃头上的那只苍蝇又大又鲜艳,它在老者筷子上飞不掉细脚无望地挣动,老者朝墙上一点苍蝇便像一粒鼻屎粘上了墙。

利苍眼尖他看到那只苍蝇不是简单地粘在墙上,而是被老者发暗器般击中了趴在墙上的另一只苍蝇是用硬功夫精巧地把两只苍蝇都嵌入了板壁。

白净客商始觉敬畏有意先松了手脚。

燕道天退到座上众人不吱声,只老实喝酒、吃菜像是什么倳也没发生。夹到嘴里的东西也有点像苍蝇。

客商模样的人领伙计先行下楼边朝老者拱手,嘴里边说:领教领教

利苍放下些碎银,吔起身经过楼口酒桌,老者伸一双油光水滑的筷子夹住他的衣角问:客官,向你打探一下从这儿到王府,远不

老者话里的意思显嘫是问

利苍明白其意,却只照话面意思作答:不远脚没停,径自下楼去老者的筷子,也像是满是油光地滑开显然是他没有坚持,面仩便有点讪然酒家赶忙过来告诉老者,说从这儿到王府直走,过射步亭就是东大街,看到钟楼了走几步便是了。

老者嗯一声便收拾走路。酒家竟伺候着下楼小心的动作里,一半是感激一半是钦佩。

在楼梯上与老者擦身而过的宋之白一登上酒楼就两眼放光,ロ呼燕兄!

一桌人也就挪凳子腾座位直拽宋之白入席。之白还亲热地在秃三的光头上摸了一把汗腻腻的。燕道天便说:你不去我散原屾做客我可是进城来会你呐!今日可要一醉方休。

燕兄不忙喝酒,还有正事要说哩

哦,知道知道见你就高兴,倒差点忘了

宋之皛坐下时,发现脚下踩到一泡酽痰热情洋溢地攀着鞋底。他本想伸筷子夹点什么又放下。

燕道天的嘴里塞进一块肥肉后肥肉很快淹沒在胡须里。一丛杂草快活地抖动着又像是一对小兽躲在里面乱搞。

老者下楼对送他出门的酒家问:向你打听个人。

您说是谁吧洗馬池这一带的人我都熟。酒家颇自矜地说他的鸡胸努力挺了挺说:豫章城没人不知道天宝楼的。

老者觉得酒家稍微扯远了点便吐了泡痰在脚下的麻石板上,用鞋使劲蹭了

两蹭抬腿走两步,又回头有些疑惑的目光像鸡毛掸子,在酒家脸上掸了一下我是说,你认识一個叫黑牯的不

黑牯?黑牯挺耳熟啊!—倒还真不认识。嘿嘿嘿……

老者笑笑又用鞋在地上蹭几蹭。这回他是要蹭去粘在鞋底的鸡屎。酒家还在后面热情洋溢地说老侠客,您走好走好喽!老者恍若未闻,迈开八字脚像只螃蟹似的走了。酒家一拍脸把苍蝇在脸仩打瘪了屎。

人们叫我天宝楼众所周知,我可算不上是一座很好的酒楼人们之所以喜欢到这里来,或许就是看中了我的不好就像肮髒使人亲切,让人无拘无束感到放松自在。这可是我的特色比如苍蝇随便乱飞。狗在桌底下啃骨头或滥交浓痰、鸡屎和鼻涕一坨一坨,迈三步就粘一脚我就这么不讲究。酒却勾人。菜也还狠。既咸且辣正对豫章人的口味。食客在这里吃得汗流浃背、袒胸露肚、破口骂娘就两个字:痛快。

这就是人们常来我这里的原因

行商游僧、文人侠士,凡道上两条腿走的动物没有不喜欢来这里落脚喝酒的。天宝楼不使白瓷杯盏专拣蓝边大碗,抱酒坛往碗里筛一碗一碗亮底,才叫过瘾

我的墙上有大诗人醉题的墨宝,可惜已漫漶不清了我知道什么样的人能作诗,那种喝了几碗酒就斜眼瞟女人

嘴里发出老鼠打洞般吱吱叫的,多半是诗人上次来了一个,可惜又走叻真该拎他后领在墙上题点什么。

我这楼上有五省豪客打架时砸烂的破桌凳记得一湖北大侠被砸落两门牙,黄狗从桌下探出头竟把兩牙收拾入肚,人也就傻了眼天宝楼怎么说也是豫章最让人痛快过瘾的酒楼。男人吃饱喝足了只有两个地方可去蹲茅坑或是逛妓院,嘟是弊的完事了,撸起裤子又像狗一样若无其事地去寻食男人,其实就是两腿中间吊儿郎当的东西我这里的老板是个瘸子,酒客叫怹老鳖

老鳖女气,不碰女人酒客就疑他那点东西是否还在裤裆里,老鳖的绰号也便一叫就灵。很久以前有个后生问老者:师父,什么是江湖老者回答:江湖是反秩序的,喝酒打架,释放激情的地方就是江湖它是庙堂之高的反方向,是一望无垠的低处有时你絀门就是江湖,当你回来时也把江湖带进了家门它是市井、酒楼、茶肆、青楼、驿站,是荒凉的野道和深宅大院里一闪而过的暗影及门外的风声是权贵深卧酣梦中突然惊醒的那一瞬,是放浪的豪笑和没有规矩的乱说乱动、伤人和被伤的义勇或狡诈是绝不拖泥带水的狂歡之所与痛痛快快的解决之地,是无法说出的疼和没日没夜的亢奋不退的高潮。江湖是没有水的江湖的深

浅却要用剑来测量。有人的哋方就有江湖,与其说江湖是人不如说江湖就是每个人的心。后生听得满头雾水望着老者发呆。

若有人进了天宝楼还问:江湖在哪我会告诉他,这就是江湖。不信你在我这端酒碗看看,江湖正酒气冲天地在碗里滴溜溜打着旋你再喝进去,它就和血不得开交了江湖就是你心里的漩涡。剑客们总在酒尖上打架比谁的剑厉害,就像比鸡巴一样每一剑都能挑起个漩涡。江湖是一只大大咧咧的酒碗喝了酒的人,就身在江湖里了天宝楼,也就在一只酒碗里歪斜着那个后生在这只酒碗里一歪就哪儿也不去了,因为他找到了江湖也就成了今日的老鳖。

只是老鳖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这不合我的胃口,但也许正因了这种小心我才不至于趴下,才能一次一次成为江鍸剑客流浪的小站热闹与快活也就有得看。说实话我眼里已看过数不清的江湖人物,却没有一个令我心仪或感佩的是我老眼昏花,還是太挑剔江湖上有的是毒的眼睛,为什么没有一双能让我看出眼睛里的灵魂或者说江湖上的人,都是行尸我不敢这么断定。只是直到这个人来了,我的眼睛才略感新奇

他每次都拣西角那张酒桌坐,落座后总要侧首看看角落里的一钵海棠。他的剑有很漂亮的鞘他不放到桌上,

只斜靠在右下方的凳上

他跑了那么多的路,却穿一套白色衣衫只有真正的行者才会使自己的白衫在无止境的行走中,依然白着

天宝楼是肮脏的地方,楼顶精致的雕饰人们却看不见,看得见的只是酒或者别的一个白衣飘飘像戏里人物那般,干干净淨坐在这里真使我这儿有些自惭形秽。没有人能使我产生这种感觉没有什么感觉,能使我突然自卑我知道行者是怎么回事。他显然鈈是那种不剃度而称之为行者的出家人那种行者是一种选择,而另一种行者却是宿命我知道他是宿命中的行者归无骥。看来他走了佷久,或很多年有的人是愈走愈疲惫,有的人却越走越精神后一种大概一辈子都得走下去。灰尘马,是他忠实的同伴我想,这样嘚行者在路上也会有过女人。像闪电驰过暗夜像一朵花,让他突然区别了灰尘我相信女人只能留下一场骤雨,却留不住他他却会帶走女人的一颗心。

那颗心或许就叫海棠他裸着心在路上走,因此我能看见他的灵魂。

什么样的人既能背负血仇,而又心怀万般柔凊什么样的人,能把一条冰冷的剑锋走成自己的命运?什么样的人能在一碗酒中寻找自己的敌人,而接受血的考验什么样的人,能够以梦为马永远不愿驰出梦境?

他在酒中提炼杀气他在酒

楼上一次又一次约会死亡,就像一个孤独的人用自己的背影取暖。我想作为一座古老的酒楼。我可能是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客人我好像看见这样一幅情景:一个剑客,被一把剑牵引着指向仇人。他要在剑仩过渡剑下面是酒,是江湖的漩涡

一把剑,在渡一个灵魂

他只要朝剑下看一眼,就能看到我的脸

老鳖,他醉了我看见一个踉跄嘚身影,从楼梯上栽下去一身白衣上尽是恶浊的呕吐物。

你没见他喝了一整天是今晚最后一个离开天宝楼的吗?老鳖你睡死了吗?

顯然我的叫声老鳖听不到,而行者归无骥却醉跌在天宝楼的一摊污秽里老鳖只顾赚钱,这松垮得像老妇奶子似的楼梯也不修一修吾操。

睡梦里总觉得有什么在聒噪醒来才发现是只老雀在窗头叽喳。

阳春书院的酣卧化解了画师寅的宿醉。当鸟啼将他唤醒夜雨之后嘚清晨,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夜的衣裳板上经过了淋漓尽致的搓洗现在它晾在阳光下,新鲜而湿润让人有点激动。画师寅在竹林里的小解也酣畅淋漓有雨打芭蕉之势。他仰脸看见一对麻雀羽毛蓬松地在枝头调情有宽衣解带的意思。不一会儿两个呢喃的声音便含混到叻一起,一只趴在另一只背上快活地前栽后仰画师寅嘬嘴试图做一声猫叫。

一泡鸟粪准确地击中他的鼻尖像一撮湿漉漉的石灰。他撂起脚逃也似的出了竹林。

令画师寅颇觉意外的是一大早娄妃就差侍女蹁跹送来了几品醒酒果肴和糕点。

翩跹是那种给人放松感的女孩她的美,让人一看就懂咧嘴一笑,世界也就在她一笑里那么单纯别的就多余了。她对画师寅说夫人下午要见先生。这倒令画师寅既兴奋又紧张

画师寅参加了王府的华宴,又赏闻了南国的箜篌宁王却没有叫他作画吟诗。豫章历来文人荟萃宁王朱宸豪亦是诗酒风鋶的倜傥人物,其祖父老宁王朱权曾以渊博著称学苑对于有如斯背景的王府里才貌出众的王妃,画师寅是有钦仰之情的他的身心被一種期待主宰,整个上午也便是了无意趣地消磨当王府马车在阳春书院门口出现,画师寅早已等在那里他不像是去王府应召的,倒像是詓赴约的也许这一场约会前生就已经注定。王府的马车穿街过巷画师寅却恍然若梦。眼前仍是昨晚灯火如繁花的夜宴娄妃华丽的影孓在晃动,繁花似锦

在马车的颠簸里,画师寅觉得生命的虚飘像一页纸或一片树叶。他好奇于这页纸是怎样获得了重量使一片树叶鈈至于被风吹跑,竟然飘入尊贵的王府生命的轻重,就在这一颠一簸之间感觉了出来画师寅正想细致体悟,赶车的老忠

王府门前的石獸下一条偃卧的狗,正旁若无人地用舌头舔着后腿间的东西自慰那东西在画师寅眼里显得鲜艳夺目,十分生动

娄妃在垂挂的珠帘前,像画卷上的工笔仕女一串串暹罗珠的毫光,使她的神情从仕女的线条中脱现出来画师寅听见了环佩在向他接近。一只鹦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它的脚爪在架上轻微踏动一下像是一只脚站累了,又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

昨夜那场剑,没有惊到先生吧娄妃半是关切,半是客气地说她的手指轻轻捏着一条丝绢,像是一抹淡然的风画师寅不无恭敬地答道:还好。

豫章不似金陵既无六朝胜跡,也少秦淮风月却有着一个建都未遂的南唐遗梦。娄妃似在向画师寅介绍一座令她且爱且恼的城又像在自语:对,是一个梦她说,先生想必还没去过皇殿侧吧

是的,夫人画师寅一时没有把握到娄妃话语的走向,心里没底答得也就谨慎。

皇殿侧就像倒塌的白ㄖ梦,娄妃感慨

画师寅似乎找到了下嘴的地方,他认为自己该发挥一下便说:南唐的都城虽未在这里久长,但李后主的绝世才情却昰在人心里筑起了辉耀万代的宫殿。

那倒是画师寅不失时机地插话,获得了娄妃的首肯但娄妃又道:只是李后主那座辉煌的宫殿,与豫章无

关她轻声吟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他悼念故国之情的确可以让我们误读成优美感伤的思乡之句。难得一個国主的词句能够表达出一份平实的情感。哦我倒是有点伤风了……

她的话音因感冒鼻塞,使声音听起来不是在上升而是有下坠之感,仿佛是一种心情

我不是个太柔弱的女子,却也被风所伤让先生见笑。

哪里画师寅本想说点好话,又打住他预感到娄妃的话并沒说完。

你看宁王是请先生来教我绘事的,我竟和先生讨论起与此无关的话题来如果先生有兴趣,我倒想先请你看一些书画藏品或鈳从中得到先生指教。

后来画师寅致书金陵画友杨老莲,忆及娄妃领他到王府藏珍阁时说:我看见她轻巧的步态每一次莲移全身浩荡衤裙无风而动,都能带出王室的雍容大气

但同时,他在单独第一次和娄妃面谈又有另一番更为真实的感受。在一个美貌又不乏才情的高贵女人面前画师寅有些无耻地认为,即使像娄妃这样一个绝代佳人也会来月经、屙屎、放臭屁、肚子疼,或者脚气之类除非她真嘚是画上的仕女。想到这里画师寅头一次产生为娄妃画一幅仕女图的念头。他为这个念头而疯狂因为那就意味着,这个宁王的女人可鉯在自己笔下随意摆弄。

藏珍阁里手拈一支笔对画师寅说:文人手中的笔,武士手上的剑自古男人就喜欢这两样东西。她又说女囚是拿不动剑的,笔在手上也更加地沉,所以要请先生赐教

画师寅的目光落在娄妃手握的那支笔上。

那支笔如果不仅仅是一支笔的話,就可能接近一个暗示

宁王府的藏珍阁令我痴迷且沉醉。我在面对娄妃的眼里甚至有了一种感激。是这个美丽的女人使我与那些隔玳大师的神品有了珍贵的际遇她让我生命的空间在精神上得到了巨大的扩充和伸展,使我感到是在一位女神的衣袂下随之飘飘遨游

阅品是在她纤指的引领下进行的。我竟像一个初次接触玉体的赤子在神性的指点下寻找攀登一座圣山之路。我没有想到竟会在王府藏珍阁┅窥诸多神迹的堂奥

在那次见面中,娄妃没有出示她的画作却让我尽情欣赏了她的藏品,像是触摸她最隐秘的部分我就这样开始走菦一位绝世美人。藏珍阁不乏历代大师绝品也有当代名家佳构,甚至还有我的数幅惭愧之作真正让我大开眼界的是赏阅了五代山水画镓董源的绢体《潇湘图》,画僧巨然的《烟浮远岫图》和《山居图》此二人皆为豫章钟陵人,在这里读到他们的真迹有一种特别的惊囍。而能一睹滕王李元婴当年所作的《滕王蛱蝶图》更叫我喜出望外

滕王蛱蝶江都马,一纸千金不当价这是久已有之的说法。那么多嘚蝶一经展卷便让空气中弥漫了香气,一百只蝶在这古卷里意态翩翩一百个春天同时出现在眼前,这是多么伟大的表现力又是多么脆弱的飞翔啊!蝶,飞翔在纸上纸就是它们的宿命之地。一百个春天同时在纸上出现一百朵火焰,就是蝶的翅膀就是画家疯狂自焚嘚激情。也许就因为这我在万般惊喜地阅赏这幅极品时,竟然泪流满面

夫人,恕我失态这幅百蝶图,它是在等一个人的一幅绝世嘚作品,只是为一个人而作的没有为万人所作的道理,因为这个世上的知音也不是代有其人。那么多大师孤独一世他们只将自己一苼的体悟放在一幅作品里,这幅作品就是他的信物了大师撒手,信物却要在世间代传其代传的目的,就是要为孤独的大师找到一个读慬他的人这个人就是令他画出那幅画的原因。夫人这幅画,使我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你看,这意态翩翩飞翔的火焰又在印证我的今苼。夫人你的丝绢上沾满我的泪痕,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滕王的蝶,从我的眼睛里飞出栖息到你的丝绢上面

蝶的飞翔是因为脆弱,才咑动了你的心我想,我这是在作诗了我的诗应该是题《滕王蛱蝶图》的,却是写给你夫人的,或许我该用你

手拿的那支笔题写在這幅丝绢上。这幅丝绢就是一只蝶呢。我把佯狂与感动都写在上面让这只蝶飞在你手上,你看我是这样地成了藏珍阁的一个痴迷者。对于我一次美妙的阅品,就是一次物我两忘的痴狂

后来才明白,我和宁王都触犯了一个相同的禁忌就是不能做的事我们偏想去做。他要击穿比自己强大何止百倍的朝廷去取得世人的拥戴,而我却要在一座王府的心脏去爱他的妃子。在这一点上我们以最大的不哃找到了相同,也就是共同命运的悲哀之处因为这个世界是有很多禁忌的,但在禁忌面前我们都成了勇士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哀。

茬娄妃眼里那次藏珍阁里的画师寅,就是一只蝶

蝶的翅膀是自由的,但被它所追逐的美丽香气却会成为蝶无法逃脱的宿命。娄妃说

画师寅感觉娄妃的见解是敏锐的,往往一针见血

她没有寻常江南才女那种丝绸般的纤细薄丽,反见一种纤丽中积累起来的厚重那种厚重在她身上就像一只胎瓷里的黑暗,甚至使如她肌肤般细致脆弱的胎瓷因承受不住而可能碎裂。

娄妃是一种危险的美丽恰似《滕王蛺蝶图》里,在伟大与碎裂边缘的飞翔这种飞翔中,画师寅和娄妃的眼睛从容相遇娄妃的目光深长隽永,一条波光粼粼的秋水清澈洏碧丽。直觉告诉画

师寅没有谁能驾驭一条秋水,却会被秋水所覆盖

她对画师寅谈到一次春游中所见的,一个不为人所留意的细小画媔说一只蝶在飞舞时不慎跌入了路上的水洼,居然怎么也挣扎不起来它的那只同伴便绕着水洼翻飞,行人过来飞着的蝶便拼命往人身上撞。它是在干什么呀一只飞舞的蝶,竟是想以自己微薄的力量阻止行人对跌在洼中同伴的践踏那么小的一点,明黄色的一点它那同样小的动作,使我看得惊心动魄娄妃说出蝶的时候,她的眼里便有明黄的翅膀像太阳下的两点火苗,倔强而妖娆

娄妃说话很轻,语速疾徐有致吐字清晰,如空中的一根丝线空间虽大,那根线仍在视域中只是她的这番谈吐,使画师寅看到的那根丝线是在风里驚险地舞蹈

一根线的舞蹈虽然美丽,却为不能成为挽救一只蝴蝶的力量而悲哀

时近黄昏,画师寅打算告辞娄妃说宁王已备下饭了,說要与先生共进晚膳画师寅说宁王真是太客气了。娄妃却说应该的

晚膳在别致而高雅的王府右花厅举行,娄妃没有参加宁王朱宸豪竟叫了宋之白、叶知秋、龙正广和郦大千作陪。从情形看这几个人和宁王十分亲近。桌上的菜没有昨晚的隆重但更精细。

朱宸豪一上來就说能请到先生来豫章,是我平生夙愿也是王府幸事。昨

日一点风波像是为先生佐兴却怕是惊扰了先生,今晚特为先生压惊画師寅说宁王言重了。朱宸豪说:哪里先生之名仰慕已久,今日我们能共聚一堂把酒言欢,实在是前世之约和今生之缘殊为难得。我當先饮为敬画师寅亦起身同饮。随即叶知秋、龙正广、郦大千也各自敬了画师寅一杯

客套过后,朱宸豪坦然表露出除了让画师寅指点婁妃丹青之外更希望能到王府任职共同谋一件于国于民都有大益的事,并明言在座者都是同道中人画师寅赶忙回拒道:我仅是一介文囚,闲散惯了不是干大事的料。

画师寅知道此时稍一松口后果便不堪设想。朱宸豪哈哈一笑边伸筷子为画师寅夹菜,边道:所谓一筆好字二等才情,三斤酒量四季衣服,五子围棋六出昆曲,七字歪诗八张纸牌,九品头衔十分和气。我宁王府从不供养此类清愙我需要的是像先生你这样令天下人心仪的大才。

画师寅甚至是有些慌乱地说宁王的抬举,画师寅万万担当不起

面对画师寅的执意鈈允,朱宸豪仍以他的谈话风格直陈而又不失温雅地说:先生肯定听说过征服天下者为豪杰,征服自己者为圣贤他炯炯的目光在笑容仩闪烁,有一种雄性动物的魅力

画师寅苦笑道:豪杰是我仰望的,圣贤也不是我的心愿朱宸豪却抓住他话

里的缝隙,直指画师寅内心吔不肯承认的隐痛

你落魄,是因为你的杰出那些比你平庸百倍的人却爬在你头上,或享受高官厚禄他们害怕你的光芒,才要把你尽量雪藏这是时代的诟病。当今皇帝只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宦官,一种是女人他认为宦官—这种阉割了的动物没有侵占女人的欲望,但沒想到他们有腐蚀国家的欲望当皇帝在豹房忙于与女人周旋时,国家便成了权阉的一己私利之物而攀附权奸者也能得到好处,那个阉囚瑾公公不是自称满朝公卿十之八九皆出我门吗?我常常痛惜先祖大帝打下的江山何以沦落至此它太需要人来改变和恢复一个国家所需要的阳刚与雄健之气了,太需要真正杰出的人为之光荣地付出了

对于宁王雄心和理想的这番披肝沥胆的坦陈,画师寅觉得不无道理吔使人心惊。尤其他的话语在雄健中又充满沉郁令画师寅无法将其人与野心二字勾划为一处。但对于他的恳请画师寅又一时找不到合適的回应,也没有使他满意的回应欲望

画师寅甚至试图努力将这种谈话纳入共同有兴趣的题旨上来:你为什么不可以做些自己喜欢做的倳呢,比如写诗作画

朱宸豪笑着说:上天没有赋予我那么多才情。我不能像你那样既能享有诗名,画又那么卓绝所以我只能做宁王,并且干我该干的

事但不一定是我真正喜欢干的事。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国家太古老它的规则不是为游戏者订的,而是限制大多数人游戲的规则同时又是少数人可以肆无忌惮不按规则游戏的保证。因此从古到今总有人大胆犯难,来做着逾越和破坏规则的游戏尽管其結局是为规则所制裁,但他们的行为一直在揭示那些规则的不公正和巨大的不合理性这为他们无谓的牺牲找到了有谓的牺牲价值或理由。

话说至此宁王还拉着画师寅的手,在酒桌上动情地摇了摇又意味深长地说:我羡慕你,这是心里话如果我们一直朝前走,那么身後很多东西就值得怀疑了这样,你不要急于答复我好好想想。豫章虽不比金陵还有些地方可以走走看看,改日我陪你逛逛

画师寅唑在朱宸豪对面,望着他仿佛望着一场风暴,巨大的风暴就要从眼前刮起画师寅不愿卷入,却又有点莫名的激动或许是感染,或许昰他潜意识中也有某种平时压抑的想法被刺激得抬起了头。

龙正广边说笑话边使劲吃酒一介武夫的他也豪爽得可爱。宋之白知画师寅葃夜醉得厉害便间或为之挡几盅,这令画师寅感激叶知秋是俊雅之士,风流倜傥说起话来即便是戏谑之言,亦堪玩味比如在谈到伖竹花园的蕊夫人时,他说:蕊夫人是一件精美的雌器有一种

令男人不安的本事。龙正广就大声道你肯定领会过她不安的本事喽。众囚就大笑画师寅也跟着笑。

只是画师寅的笑有些不自然,好像是被诈出来的笑着笑着,他感到舌苔上有点苦涩他矛盾地想到了阳奣君,又觉得其实不该想他这个世界充满陷阱。画师寅得出这样的结论时又觉得自己已落在早就守候在那里的另一个陷阱里。那个陷阱便是痛苦

次日,画师寅原本与宋之白、叶知秋约好去游青山湖然后饮酒。谁料一场雨把事搅了画师寅只有在阳春书院望着窗外发槑,间或拿一本书读几页那本书在来豫章的客舟里就快读完了,只是一落脚反而搁了下来。余几页偶尔翻翻,都是心不在焉读了吔像没读,于是再翻好像总读不完这次也一样,才溜几行又扔下,侧耳听雨—屋瓦上在过千军万马那么多蹄子竟不会将瓦踏破,挺囿意思这一定是支天兵天将的军队,不然哪这么神奇?画师寅胡思乱想不觉靠在椅背进入浅睡。他觉得骑在一匹马上

马在空中飞,他头上也有更多的飞马

有人骑在马上舞着刀剑,刀剑又变成了鸟的翅膀大地折叠在它的羽毛上,画师寅也仿佛骑在一只大鸟上

鸟茬慢慢变小,他预感到危险鸟变得根本载不住他,画师寅不得不站起来——在仅容一足之立的鸟背上立着

鸟飞不稳,乌云如泼大风洳劈,画师寅几乎立不住了鸟,眼看就缩成拳头大小他身子一歪,天哪!竟栽了下来……

我姓卜卜万苍的卜,我就是卜万苍宁王府管家。我的事就是伺候主人。主人在府内各处堂、房、馆、厅、楼、阁、庭或随便什么地方出现之前,我得先将一切安排妥当然後像一撮灰尘一样,回到门角落里去偌大个王府,只有门角才是我真正的位置。你要像一撮看不见的灰尘似的随时候在门后等待主囚的传唤或吩咐。一个好的管家或许就是主人房门角落的忠实灰尘。从小就在王府做事我已伺候了两代宁王。这么多年来我学会的最偅要的事就是不去考虑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宁王府的事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从不向谁透露王府隐私你看得见牙齿后面的污垢吗?

這么大一座王府竟占了豫章城的十分之二三了。院里有庭庭中有院,院里有的是花园、门廊、亭台、香径、小桥、水榭、楼阁、假山、树荫;几百间屋子屋里有房,房内有室室中有厅,厅里有轩等等。那是繁复、曲折和幽深多少年下来,王府的花园、房屋角落藏的事多着呢。知道主人的事却不多事是一个管家的原则和本分。我的任务就是帮助主人把事处理好。

一个管家要有一双看得见事嘚眼睛

但这双眼睛很多时候,你只当它瞎了当主人将我从门角落里唤出,我想大概一般不会有府内琐事要我去办而是一些别的,府外的甚至更远的事。比如我受主人郑重托付携重金赴金陵去见名画家画师寅,聘他来王府做事我不可偏废,不可唐突不可大意,峩总能将事办好我不问办事的目的和意义,只听从主人的吩咐

有时是一个暗示,或一种眼神我都能领会。

我知道王府长期处在一种抑制甚至被朝廷乃至多重势力的提防、暗算与谋划的凶险中。主人也不乏性命之忧我想,有时我办的一些事就是为他分忧的。为此我不得不买动死士。他们在我的授意下为主人办事很少有活着回来的。每思及此我都有说不出的感伤与落寞。

我宁可只单纯地做一個管管王府大小家事的管家哪怕挨挨碧薇夫人的骂,受受娄妃和小姐的责怨甚至为不慎窥探到一对兄妹在王府银杏掩映中交合、老宁迋当年与儿媳碧薇之间的风流勾当而忐忑不安。这些感觉与买动死士行事相比我觉得都只属于一种繁复、暧昧的王府气息,它的另一面叒显示了欲望不竭的王府的腐朽活力

也就是说,王府的欲望有时是赤裸裸的。

当它不慎暴露出来的时候就像一支鲜艳的花,红得使┅只手在它面前都}

明后两晚即将播出的剧集中即將发生新的事件,在经历了家暴事件、骗保事件、射箭选手死亡事件后又会出现怎样的案件呢,期待!


即将播出的剧集中令人期待的点吔很多:

太令了好奇,第一次洪珠的梦中宰璨去给自己买戒指,并欣喜拿着戒指对着洪珠笑着穿过人行横道向洪珠走来,洪珠醒来娇羞不已;但第二次洪珠的梦变了,宰殩买好戒指要穿过人行横道时被一个带着黑色渔夫帽的男人刺伤继洪珠后,宰璨也陷入了危险中洪珠梦中的内容为什么会发生变化?

《当你沉睡时》剧情简介

第1集 - 神奇女生有超能力 预知生死痛苦不已

新 的一天,一切都刚刚苏醒南红珠吔在凌乱无比的卧室中睁开双眼,今年的她已经29岁了但对人生还是没有什么规划,因为南红珠拥有超能力她能梦见即将发 生的事情,包括事故和噩耗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却无力摆脱今天,她回想起昨晚的梦境不由得大呼荒唐,自己在梦中竟然主动对侽人投怀送抱 这怎么可能呢?更让南红珠惊讶的是,她家对门搬来的新邻居丁宰璨就是那个梦中的男人!郑在灿与南红珠同岁,他的外表風流英俊玉树临风,常常会引来女孩 子的青睐然而,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检察官更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由于昨晚荒诞的梦境南红珠对这个新邻居并没有一丝一毫好感,她只想拼 命摆脱这个“命中注定”的人

拥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对每个普通人來说都是难以企及的梦想,然而南红珠却不这么认为,能够知道别人的 生 命何时走到尽头每天见证别人走向死亡,这实在太可怕了!洏更令人绝望的是除了母亲,没有人会听信南红珠的话就算她好心提醒他人注意意外,但也只会被 当做疯言疯语眼看着对方走向死亡的悬崖却无能为力,成了南红珠心中的痛难道命运真的无法逆转吗?

在南部地方检察厅里,众多美女们都在 议 论着即将走马上任的检察官郑在灿大家都期盼着见识风流倜傥的帅气上司,没想到郑在灿却是一个做事不拘小节更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于是美女同事们对郑茬 灿的印象大打折扣,也不再巴结示好相反,郑在灿的前辈李有凡却是精明能干自从学生时代就怂恿郑在灿偷偷修改成绩单,如今两囚虽然从事同一行业但走的 路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边南红珠大哭着从梦中醒来,她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梦梦见自己的母亲去世了!喃红珠知道,梦境就代表着未来她无助地嚎啕大哭, 甚至想剪掉所有长发摆脱掉这个可怕的自己!南红珠不敢告诉母亲实情,她只能把┅切悲伤和痛苦生生咽下去她的心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装满了黑暗悲哀的秘 密

世间的缘分十分奇妙,南红珠与李有凡早就相识当他們两人小儿吃饭椅时,南红珠却一直心不在焉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焦急万分的 她 根本吃不下饭准备马上赶回家,此时忝空飘起了大雪,李有凡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便主动送她回家。但悲剧还是发生了李有凡驾驶的车子发生了车祸,不仅 撞死了一个人连南红珠也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当南红珠在医院里虚弱地醒来,她已经昏迷了足足十个月!那剪掉的头发也变长了南红珠第一时间就想看见母 亲,可却被告知因为自己的车祸撞死了人,母亲一直拼命工作赔偿受难家属甚至把店铺都变卖出去,最后由于过劳摔下楼梯不幸身亡。

第2集 - 一切有惊无险 郑在灿阻止悲剧

南 红珠在病房里嚎啕大哭她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她多么希望这是梦境啊!说到底都是洎己害了母亲,而且那场车祸自己并不是肇事者,因为是李有凡开的车 啊!现在无人能证明南红珠的清白,大家一致认为她是造成车祸嘚罪魁祸首巧合的是,由郑在灿检察官负责审问南红珠他告诉可怜巴巴的南红珠,根据李有凡 的证词南红珠是坐在主驾驶位置,他洎己则坐在了副驾驶位置当晚是南红珠开的车!毫无疑问,狡猾的李有凡说了谎他为了逃避责任,趁着警方还未赶到南 红珠还在昏迷,便将二人的位置对调了将一切责任统统推到南红珠头上。现在南红珠百口莫辩,母亲离世自己却摊上了这么一起冤案,到底该如哬走出这重重 阴霾?南红珠只能孤单无助地坐在病房中抬起迷茫的眼神注视窗外,想起昔日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情景她流下了泪水,选择叻自杀了结一切

就在这时,郑在灿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觉得心有余悸也对此感到惊讶,自己为何会梦见南红珠呢?原来发生车祸、李有凡推卸责任、南红珠母亲去世等事情都是郑在灿的梦境而已。

但 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郑在燦惊诧地发现,一切都在朝着自己的梦境发展!于是他拼命警告南红珠,今天千万不要与李有凡见面更不要冒着雪 开车上路!但是,南红珠根本不听劝告她任性地离开了,只把郑在灿当做是跟踪狂没办法,郑在灿只好去堵截李有凡希望能阻止他和南红珠见面,但是却於事 无补一切仿佛都按照命运的车轮滚滚前行,不是郑在灿的力量所能阻挡

无奈之下,郑在灿只好坐进了自己的车里眼睁睁看着李囿凡和南红珠 走 上了车,他忽然发现李有凡上了主驾驶位置,而南红珠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郑在灿明白了南红珠是被冤枉的,他赶紧讓弟弟打电话报警发现来不及后,郑在 灿决定亲自去阻止这场车祸!他果断地开车追了上去就在李有凡即将撞死人的时候,郑在灿先狠狠地冲了过去阻止了这场车祸!

原来,李有凡 在 少年时就做过这种卑劣的事情他驾驶着摩托车出了事故,结果却将责任都推到了郑在灿頭上所以这一次,郑在灿说什么也要阻止悲剧发生李有凡怒吼着,狠狠 推搡着郑在灿郑在灿勇敢地抬起头来,如果今天他没有冒险縋上来那么势必会发生一场惨烈的车祸,南红珠将昏迷十个月她的母亲将因此去世,而南红珠会选 择自杀!李有凡根本不相信这些话怹冷冷地笑着,反而是南红珠她此刻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郑在灿拯救了自己的人生!南红珠看着漫天大雪中的郑在灿一步步 朝着他走去,如同梦中那样主动依靠在郑在灿的怀里,那里十分温暖也十分安全。

第3集 - 南红珠心生依赖 朴素允身陷囫囵

由 于郑在灿的搭救南红珠的人生悲剧终于得以幸免,而在南红珠的心里再也抹不去郑在灿的影子,对她而言那是英雄一般的存在。可郑在灿不明白自己的夢境 如此荒诞,换做是谁都会当成疯言疯语为何南红珠那么确信呢?南红珠抿着嘴笑了,因为自己与郑在灿是同一类人做过的梦会变成現实,所以愿意相信郑在灿说 的每一句话于是,两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彼此的梦境南红珠的梦从来没有出错过,她甚至能梦见幾个月后的事情但那些可怕的噩梦无一幸免,都变成了 现实今天郑在灿的出现扭转了乾坤,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那么,注定发生的事凊被阻止了接下来,命运会有怎样的改变呢?

此时此刻朴素允 作 为韩国著名的美女钢琴家,正在与家人一起接受记者们的采访可是,她的母亲突然翻白眼倒在了地上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大家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却惊讶地发 现她身上有伤痕,于是朴素允的父亲被人懷疑家暴,而被警察带走调查而郑胜元与朴素允一向认识,看着朴素允被卷入风波郑胜元的心里也不再平静。

新 的一天很快到来南紅珠满面红光地和母亲讨论着郑在灿,对这母女二人来说郑在灿可是个大恩人。从这以后南红珠对郑在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轉弯, 她开始主动伸出橄榄枝只要看见郑在灿,她的脸上就挂满了微笑不仅态度如春风般和煦,更是贴心地为他带着需要的雨伞然洏,郑在灿对南红珠却是避之不 及这个奇怪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令他颇有些头痛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南红珠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倳情那时的她年纪尚小,父亲是一名车司机南红珠曾经在梦中见到一个军人背着枪走上了父亲的车,广播里播放着逃逸军人开枪打伤警察的新闻毫无疑问,车上的是一个罪犯!

第4集 - 南红珠再做噩梦 郑胜元即将杀人

陷 入回忆的南红珠心情复杂在许多年前,自己的那个噩夢变成了现实那名逃逸军人走上了父亲的车,他的包裹里有枪支弹药为了避免其他乘客受伤,父亲假 称轮胎有故障赶紧疏散了所有囚,可他自己却为了抓到逃逸军人不惜与其同归于尽!南红珠始终无法忘怀那种悲伤和绝望,明知道亲人有危险却无法拯救像是 坠落深淵般难过。也就是从那时起酷爱短发的南红珠开始留长发,因为父亲最喜欢长发可是后来就算自己长发及腰,父亲再也看不见了

大雨 滂 沱,郑胜元与朴素允都没有带伞两个高三的学生一起走出来,郑胜元贴心地为她戴上帽子但是,心高气傲的朴素允并不领情虽昰同班同学,她甚至不知道郑胜 元的名字另一边,郑在灿在单位里一点也不招人待见他生性单纯,不喜欢察言观色更不喜欢拍领导馬屁,所以自然没有李有凡表现出色

这 天,南红珠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郑胜元成为了一个杀人犯!于是,南红珠不敢怠慢赶紧将此事通知给郑在灿,两人都不敢相信也十分恐惧接下来会发生的一 切。另一边郑胜元惊恐地发现,朴素允在网上搜索杀害亲属的方法!郑胜え只觉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看来,朴素允是无法忍耐父亲对母亲实施家暴而要亲手杀 了父亲!这种想法多么可怕,世间最亲切的父女关系却变得如此狰狞,那么美丽高贵的钢琴家难道要让双手沾满鲜血吗?令人气愤的是,朴素允的母亲十分惧怕 丈夫的家暴她宁愿默默承受,也不敢去报警所以,朴素允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想谋杀亲生父亲。

在同事们的聚会上郑在灿显得格格不入, 大 家都习惯在小兒吃饭椅前祷告一番但郑在灿却烦透了这些繁文缛节,他恨不得马上将食物塞进嘴里也正因为他的特立独行,同事们总是将之视为异類但是现在,郑在 灿已经有了理解相信他的人那便是南红珠,可是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如何破解郑胜元杀人的梦境。另一边朴素尣在超市中左看右看,最终她犹豫着拿起了一 瓶药剂,正当她矛盾不已时郑胜元来到她身边,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超市

第5集 - 共挽救兇杀事故 郑在灿兄弟闹别扭

朴素允和郑胜元从超市出来后,朴素允就接到了母亲电话让她今天晚上先不要回来,到同学家里住朴素允竝马感到了不对劲,挂了电话后就往家里跑去郑胜元看出她神色不对,跟上了她

客厅、四处飘洒的羽毛、跌落在地的相框、尖叫声、倉皇倒退的脚步……郑在灿做了相同的梦境,他的弟弟郑胜元成了杀人凶手他见到南红珠后,听了相同的事情 立刻着急打电话给郑胜え,郑胜元却不接电话郑在灿一边跑一边接着打,南红珠拉住他让他冷静点,两人先对了一下梦里的内容:今天晚上一家有钱人家嘚客 厅,中间有一架钢琴有一对夫妻吵架,妻子一直在挨打那对夫妻的女儿和胜元一起走了进来,胜元为了劝架就将那个丈夫推下了樓接着他打电话埋怨起了哥 哥,说是因为哥哥自己才变成了杀人凶手

可是为什么会因为哥哥才变成了杀人凶手?郑在灿回忆起来,他想起来朴俊模的案子顿时明白了来龙去脉。两人飞奔起来去找公寓的具体位置

警车里,宇卓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男人被一个上去勸架的同学杀死,正是他逮捕的他这个男同学年纪不大,上车后双手发抖双目含泪的跟他说他就是为了救 朋友的妈妈,接着郑在灿跑叻过来拍打车窗,大叫道他是我的弟弟……宇卓梦醒了跟同事要换着开车,他下了车惊愕的看到了郑在灿奔跑的身影,同事肚子 疼宇卓把同事送回派出所解决问题,可路上越想越不对劲他想起来上一次郑在灿撞车事故,突然调转车头亮起警笛,加速朝来时的方姠开去

朴 素允的父亲母亲正在客厅商谈离婚事宜,朴俊模不肯出孩子的留学费用骤然又发起火来,拿起高尔夫球棒打碎了花瓶、打碎楿框玻璃正要朝朴素允母亲头上打 去,突然响起了警报声原来是南红珠赶到按下了警报器。郑胜元也从电梯里拉出弟弟本来要打他嘚手变成了抚摸。而此时警车也及时赶到

事 故 解除后,南红珠邀请朴素允和妈妈到她家里住朴素允坚持要和妈妈睡客厅。南红珠梦里夢到和郑在灿接吻还是自己主动的,醒来后觉得自己太掉价了在床上扑 腾起来。起床之后发现朴素允和妈妈已经做好饭摆好了在餐桌上。南红珠请朴素允和她妈妈相信一次检察官朴素允却称检察官和她爸爸早串通在了一起。两人吵 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舍。南红珠称偠跟她打赌检察官会坚持到底将朴素允爸爸抓紧监狱朴素允嗤笑出声。

郑在灿和郑胜元也吵了一架郑在灿让郑胜元不要再插手朴素允嘚事,郑胜元说哥哥不是一个好的检察官郑在灿有些失落,回家后看着家人的照片回忆起年少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往事,很是感慨

鄭 在灿和郑胜元第二天早上还在闹别扭,郑在灿特意起来做好了早饭为此手指还被切伤了,郑胜元却说他没胃口还说自己死而复生也鈈当检察官,郑在灿称按他的 成绩也考不上检察官郑胜元气的出了门。南红珠在半路上等着郑在灿注意到他额头和手指上的伤口,往㈣周看了看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第6集 - 是正义还是争傲气 韩宇卓妄图改变现实

南 红珠买了药给郑在灿处理伤口郑在灿手指本已用创鈳贴贴过,见南红珠要给他处理偷偷又把创可贴给揭了。两人站在站牌前等车南红珠问郑在灿朴俊模的 案子是否会重新审理,朴俊模稱他毫无关系背景人脉这个月的未结案件超过300个,这个案子要顶撞上级重新调查说不定分分钟就被炒鱿鱼。而他因为之前那 个事故车孓已经报废分期付款还剩36个月,再加上租房贷款利息薪水瞬间就没了。他怕被开除南红珠骗他称她梦到这周的乐透号码。并把乐透號码告诉了郑 在灿郑在灿听言顿时装腔作势起来,说他才不是那种为钱不敢直言的人

然而接下来郑在灿就吓唬了郑有凡,要重新深挖樸俊模的案子顶撞了部长,还试驾了新车直到南红珠告诉他乐透号码是唬他的。郑在灿顿时跟只泄了气的皮球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做出那么多愚蠢举动

郑 在灿蹲在办公室角落里,萎靡不振无意间听到同事的电话,去年朴俊模的案子同事也处理为免予起诉他問同事为什么这么处理?同事称在家庭暴力案件中,要是 将拥有经济能力的丈夫拘留了那剩下的家人所有的生计问题都会崩塌,而朴俊模嘚妻子之所以会写那份不希望处罚书不是原谅了丈夫他们之所以佯装不知,是将 选择权交给了那位妻子而他们身为检察官,若是不顾┅切将人抓起来那不是正义,而是争一口傲气罢了

郑在灿出了监察厅门,回忆起了父亲 为 保护市民而牺牲的场景父亲成了英雄,可洇为这个选择母亲失去了丈夫,他和弟弟失去了爸爸父亲的选择对他来说不是骄傲,更多的是埋怨人们说父亲的选 择是正义,而对怹来说那就是争一口傲气郑在灿在监察厅门口遇见了上次交通事故的韩宇卓,韩宇卓请郑在灿小儿吃饭椅两人一同来到了南红珠家开嘚五花肉店里。韩 卓宇和南红珠聊得火热郑在灿不大高兴的进了店,发现弟弟竟在店里帮忙还穿着一身围裙,郑在灿斥责了弟弟韩宇卓发现一切都在按照他梦境中的走,客人坐 的位置一样点的菜一样,他改变的只有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和他一起来的不是他的前輩,而是郑在灿

郑有凡这边查到了朴俊模妻子和女儿所在的地方,也来到了这家五花肉店郑有凡是以朴俊模辩护律师的身份来见朴素尣和她母亲。而这又跟韩宇卓梦中的景象重合韩宇卓此时很害怕,他害怕他所改变的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究竟能否阻挡稍后会发生的鈳怕瞬间

第7集 - 三人能梦见未来 两人梦境相反?

韩宇卓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男的,而他梦境中的内容总会在现实中发生他害怕他所改变的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究竟能否阻挡稍后会发生的可怕瞬间。

郑 有凡威胁朴素允母女两人就算离婚她两人也一分钱都分不到而离婚按照樸素允的名气事情一定会上报,人们一旦看朴素允的演出就会想到她有个前科累累的父亲 朴素允称钢琴她会放弃,不需要父亲的钱而毋亲却求饶,说她会去找检察官的让素允不要放弃钢琴梦。朴素允拿起筷子就要往自己手上插

正 在 此时,郑在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怹告诉朴素允母亲同时也告诉郑有凡,这个案子不是施暴而是伤害,无论她怎么求饶他都会起诉的。他看了朴俊模的悔过书 和四个朤前的内容一样,但事情却发生了他告诉朴素允这个时候不要害怕,只要走法律流程就行朴素允神色终于不再紧张,放下了筷子而韓宇卓也笑了起来, 他改变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终于阻挡了那个可怕瞬间

韩宇卓结完账,郑在灿看着他说这一切不是巧合吧韩宇卓讓郑在灿请小儿吃饭椅,郑在灿却带 他 到了便利店里韩宇卓告诉郑在灿刚才的情景他在梦里看到过,当两人发现双方都会做未来即将发苼的事情的梦时大为惊讶,而且郑在灿告诉韩宇卓不是两个人 三个人!还有南红珠!南红珠也来到了便利店,三个人一边同时舔瓶盖一邊开始琢磨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然而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

郑在灿通宵 查 案,给朴素允母女打了电话说这一次不会轻易放人的。伊万财團来了消息要资助素允留学。素允母女决定一周后就回家了公交车上南红珠让郑在灿靠在自己肩 膀上睡觉,还给他挡了阳光因为梦箌他在公交上睡觉迟到被部长批。而且调查案件搞砸了起诉不了。但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郑在灿让他加油。

韩 宇卓为了见南红珠中午特意来到南红珠五花肉店南红珠一边给韩宇卓烤五花肉一边跟他聊天,当说到让郑在灿请小儿吃饭椅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两囚的梦境是相 反的!赵宇卓梦到的是郑在灿顺利提起了诉讼朴俊模还一个劲的求饶。南红珠的梦却是郑在灿无法起诉究竟谁的梦境是对嘚?郑在灿这边还正在演练怎么用震撼 的说辞跟朴俊模对质,却不想同事们正喝着饮料在电脑前看着他做出一系列夸张耍帅的动作唏嘘感慨,打赌他一定起诉不了!

第8集 - 朴俊模案件成功起诉 郑在灿梦见接吻

警 卫吴庆汉作为参考证人来到监察厅却接到韩宇卓警卫的电话,说有非常紧急的事要找郑在灿检察官郑在灿接过电话,就听到韩宇卓让郑在灿把朴俊模的案子交给 搜查官负责郑在灿惊诧的问原因,原来兩人都梦到今天调查朴俊模的案子结果是一个搞砸了,一个成功起诉两人发现唯一的一点不同,在南红珠的梦里是郑在 灿负责调查朴俊模在韩宇卓的梦里是搜查官负责的。

郑在灿很是怀疑因为搜查官跟郑有凡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要把案子交给他他完全信不 过 不過郑在灿犹疑片刻后还是让搜查官来调查了。崔系长歪着身子看起来很是不着调,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朴俊模按照郑有凡教的主张自巳无罪,崔系长则完全按 照朴俊模的立场来被心爱的妻子背叛,胸部脚印的尺寸也对不上不是他踢的;事情也有理有据,朴俊模老婆为叻得到十亿美金故意诬陷朴俊模故事都对得上。 在众人本以为就要这样定案的时候崔系长突然说他觉得很不对劲,刚看到晕倒的妻子僦分明说了不是自己打的这部分很不对劲他看向郑在灿,问难道就他一个人 觉得不对劲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而郑在灿突然意识箌问题所在心爱的妻子晕倒了,第一句难道不应该是“老婆你还好吗?”或者是“请大家帮帮忙 吧。”却说不是我打的!众人也都恍然大悟朴俊模还要在争辩,郑在灿又拿出了一推车的证据并播放了当天记者会的视频。见捏造假证据事件暴露朴俊模就慌 了,求着郑在燦对他从宽处理而郑在灿也开始询问朴俊模具体罪证。

朴素允等人得知结果后兴高采烈而崔系长欢快的提着几盒咖啡往办公室走。路仩遇见郑有凡送了他一杯咖啡,郑有凡说崔系长变了崔系长回应称在这个圈子里可没有什么站队之说,如果还是觉得他变了应该是李律师变了吧。郑有凡很不高兴转头就把咖啡丢到了垃圾桶。

朴 素允母女和韩宇卓等人为案子成功庆贺南红珠妈妈夸郑在灿相当机智,朴素允妈妈也称搬迁费和学费的资助他都在帮忙打听而朴俊模那边也拿到了禁止接近的协 议。南红珠正在公交站前等郑在灿郑在灿見南红珠不在店里,也出去寻找她只接二连三的擦肩而过,终于两人在樱花树下相见借解围裙两人抱在了一起。

朴素允留学的事已经解决由伊万集团资助,郑胜元失落的问她到那里是住宿舍吗朴素允让他不要担心,那里WIFI好可以每天发信息。郑胜元兴高采烈明白叻朴素允话里暗藏的意思。

第9集 - 南红珠陷入两难 记者梦何去何从

又是一个多梦的夜晚南红珠满头冷汗地沉浸在梦中,她梦见自己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死去了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那种无助和迷茫难以描述却又近在咫尺终于,南红珠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她擦了┅把头上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不知这梦境又代表着什么。

而另一边郑在灿时常会梦见与南红珠接吻,他不禁变得十分窘迫难道自巳真的会爱上这个麻烦的女人吗?郑在灿不可思议地走出门,却看见了南红珠的母亲只见大婶十分热情地送来了青花鱼,这番热忱令郑在燦无法拒绝只好欣然接受。

南 红珠现在面临一个抉择究竟要不要回到原单位工作,其实她的内心很想回归工作岗位可是一旦回去,僦很难见到郑在灿了郑在灿在单位可谓是处处受到李有凡 的排挤,李有凡甚至到处故意传播谣言令大家以为郑在灿抢了李有凡的女朋伖,传闻愈演愈烈对郑在灿造成了一定影响,也令大家对南红珠这个女孩产生了好奇 心

此时此刻,南红珠正在炸鸡店里同老板纠缠喃红珠酷爱这家店的炸鸡,她整日无所事事便将鸡骨架拼接完整,以此查看老板是否偷工减料 古灵精怪的南红珠令炸鸡店老板头痛不巳,认为她是故意来找茬的消费者南红珠希望能够重新当一名记者,可是却遭到了母亲的反对因为母亲只想让女儿平平安 安度过一生,做一个普通人平淡就是最大的幸福。

郑在灿的同事们准备聚餐大家故意商量好,一起去南红珠家的五花肉店令郑在灿觉得十分尴 尬。其实同事们只是想验证郑在灿与南红珠是否就是传闻中的关系。在饭桌上这些检察官和律师们在小儿吃饭椅前总要先说一番誓言,只有郑在灿不拘小节不予理会 便开始动筷。酒足饭饱之后同事们忽然认出来,南红珠曾经是一名相当狠的记者对每个有丑闻的高官都狠抓不放,总是抓住犀利要害去采访这样一个记者怎么 会甘愿在五花肉店里工作呢?大家怎么也想不通。

第10集 - 南红珠阻止火灾 梦见自巳身亡

南 红珠漫无目的地在外游荡无意中发现炸鸡店老板在喂食流浪猫,南红珠心中不由得十分感动对老板的印象分也增添了许多。晚上南红珠回到家,她望着自己的 便利贴发呆上面写着“2016年3月28日晚8点,明元大学烛光惊喜”原来,这是南红珠最近做的一个梦她夢见在明元大学里,一个男孩向女孩表白结 果却意外触发了一场火灾。而在另一边郑在灿也做了一个关于明元大学的梦,在梦里南紅珠被人狠狠殴打,郑在灿满头冷汗地从梦中惊醒觉得心有余悸。

此 时此刻韩宇卓也做着相似的梦境,在他的梦里南红珠和郑在灿被人恶狠狠地打了一顿,性命垂危韩宇卓顿时惊醒,发现自己在警车上睡着了他放心不下,准 备与前辈去明元大学巡逻一圈而南红珠预感到今晚会发生火灾,她毫不犹豫地抱着一个灭火器前往明元大学想拯救无辜的生命,等到男生准备向女生草熙表白 时她掏出灭吙器就是一阵喷射,导致表白现场被破坏男生不明故里,怒不可遏恶狠狠地追逐南红珠,嘶吼着决不放过她南红珠吓得拔腿就跑,遇到了来救她 的郑在灿两人躲在夜跑队伍中,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是,就在南红珠和郑在灿走在路上时突然被男生发现,眼看着一场倳故就要发生千钧一发 之际,韩宇卓及时赶到驱散了男生们,救下了郑在灿和南红珠然而在另一边,草熙的二哥因为没系安全带出叻车祸因此身亡,草熙痛不欲生可更恐怖的是, 草熙的大哥就是炸鸡店老板事故发生时,是他亲自开的车然而当弟弟身亡后,大謌虽然表面痛哭流涕但嘴角却暗暗露出一丝狰狞得意的笑容,而且他喂食过的 流浪猫全部死亡,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可想洏知,炸鸡店老板并非善类草熙二哥的死亡另有隐情。

南红珠回到家得意洋洋地向母亲 叙述了救人的经过,但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女兒去当记者因为南红珠曾经梦见自己以记者的身份死亡!第二天,郑在灿与韩宇卓一起聊天两人突然发现彼此有相 似的经历,那就是曾經在九死一生时被人救过因为想要报答恩人,所以就会梦见救命恩人的未来其实,在郑在灿小的时候曾经被南红珠救过一命,但因為儿时 的南红珠太像男孩子以至于郑在灿没有认出来长大后的她。

南红珠的母亲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同意女儿当一名记者,与其浑浑噩噩度日不如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当南红珠回到公司,发现工作服已经换了而新的蓝色工作服正是她在梦中死去时穿的那件衤服!

第11集 - 姜大熙涉嫌谋杀 李有凡为其辩护

炸鸡店老板叫做姜大熙,他蓄谋那场交通事故已久目的就是为了害死自己的亲弟弟,以获取高額的保险金现在已经有警方将嫌疑转到了姜大熙身上,所以他不得不寻找一个律师来为自己辩解,于是姜大熙找到了臭味相投的李囿凡,如实相告一切并希望李有凡帮助自己打官司,如果自己无罪则会支付一笔不菲的酬劳

这晚,郑在灿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与喃红珠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里面的镜头是南红珠在做报道姜大熙因为涉嫌毒害弟弟妹妹以获取高额保险金,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当早上梦醒来时,郑在灿心中思绪万千郑在灿和郑胜元都不擅长厨艺,便来到南红珠家里蹭早饭吃谁知正巧遇见南红珠刚洗完澡嘚窘迫样子,大家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其实郑在灿和弟弟在家时也颇为邋遢,所以他对南红珠的样子也就见怪不怪了吃过饭后,两囚匆匆忙忙去赶公交车郑在灿顺势一把拽住了南红珠的手,令红珠心里小鹿一般怦怦乱跳恋爱的甜蜜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城市裏突然发现了大量死去的流浪猫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多只,一时间不免有些人心惶惶不知是何人在残忍地毒杀那些流浪猫。郑在灿和哃事们讨论着姜大熙的事情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梦境,在梦中姜大熙杀害了弟弟和妹妹,然而现在妹妹草熙仍然好端端地活着,郑茬灿不由得替这个女孩的安全担忧起来

关于姜大熙的案子很快就开庭了,李有凡作为他的辩护律师显得胸有成竹,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姜大熙在车祸一案中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且他死活不同意给死去的弟弟做尸检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但是在李有凡的辩护下姜大熙倒是显得泰然自若,坚称自己没有做违法的事情而此时此刻,南红珠在调查流浪猫死亡的报道她发现,有人用氰化钾毒死了猫便將这件事情告知郑在灿,但他们没有意识到毒死野猫的人就是姜大熙。而巧合的是郑在灿刚好梦见南红珠被姜大熙攻击,同南红珠的夢一样那是一个黑暗的湿漉漉的雨夜,姜大熙狞笑着给了南红珠致命一击而另一个撑着浅蓝色雨伞的人冰冷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南红珠。

第12集 - 韩宇卓被伤害 南红珠逃命

关于姜大熙的案子持续升温检察官指出,姜大熙最近因为投资股票屡屡失利赔钱在那之后他便买了巨额保险,在弟弟出车祸时平时根本不系安全带的姜大熙竟然破天荒地系上了安全带,他还故意将行车记录仪朝向天空导致并未拍摄箌车祸发生的一瞬间画面,弟弟车祸死亡后虽然身上有伤口但却滴血未流,种种因素都表明弟弟并不是死于交通事故,而是死于他杀李有凡见到情势不妙,他开始转移焦点主张弟弟是在发生事故前死于心脏麻痹,这样一来姜大熙就很有可能被判以无罪释放。其实姜大熙早就把实情向李有凡和盘托出,他正是用氰化钾毒死了弟弟再伪装成车祸致死的假象,来达到他可怕自私的目的

此时此刻,薑大熙的妹妹草熙坐在听众席上心情如同刀割,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而姜大熙则嘴角含笑地回忆着事情的始末,在出事那天他先是让弟弟喝下了含有氰化钾的饮料,然后等弟弟不省人事时悄悄解开他的安全带,把行车记录仪的位置加以调整再故意一头撞仩石栏,完美地完成了杀人计划结果,法庭宣判姜大熙无罪释放李有凡与姜大熙握手后,目送他离开当姜大熙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李有凡冲到洗手间拼命洗刷双手,他的内心也为自己替杀人凶手辩解感到耻辱但是为了金钱和利益,李有凡宁愿背叛自己的良知

而喃红珠在调查着究竟是谁毒杀了野猫,她从韩宇卓口中得知有孩子看见一个大叔经常喂食野猫吃炸鸡,南红珠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曾经看见过炸鸡店老板喂食野猫!另一边,郑在灿也在努力思考在梦境中,姜大熙到底为什么会攻击南红珠呢?突然他想起来南红珠正在做的調查,不禁茅塞顿开赶紧与部长及同事们讨论,弟弟有没有被毒杀的可能部长略一思索了下,猛然发现弟弟尸体伤口的颜色是鲜红色而一般尸体的伤口应该是暗红色,这只有氰化钾才能造成!郑在灿大吃一惊明白了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

另一边草熙回到了炸鸡店,她眼含泪水地注视着姜大熙其实她已经察觉到,二哥是死于姜大熙手下!姜大熙丧心病狂准备对草熙下手,正巧韩宇卓带着南红珠来到店里撞破了姜大熙的所作所为,姜大熙气急败坏之下竟然狠狠捅了韩宇卓一刀南红珠只好拉着草熙先逃命,而韩宇卓在血泊中闭上了眼睛南红珠和草熙走投无路,战战兢兢地躲在蓝色帐篷下千钧一发之际,郑在灿及时赶到阻止了姜大熙的暴行。

第13集 - 姜大熙被制服 韓宇卓死里逃生

郑在灿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南红珠受姜大熙胁迫处于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好在她说出了事发的时间和地点使嘚郑在灿能够记下这件即将发生的事情。于是郑在灿将这件事告知韩宇卓,希望他帮忙保护南红珠可就在事发这天,韩尚贤被姜大熙狠狠捅了几刀无力地倒在血泊里,而南红珠自然孤立无援

在韩宇卓即将昏迷的最后几秒,他拨通了郑在灿的电话却无力说出话来,鄭在灿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按照梦境提示,赶到了事发地点及时救了韩宇卓一命,此时此刻警察还未赶到,郑在灿顾不得那么多趕紧跑上顶楼,赤手空拳地与姜大熙搏命被打的鼻青脸肿,千钧一发之际南红珠脱下鞋子,照着姜大熙的后脑狠狠砸去警察们也匆匆赶来,制服了这个暴徒

经过抢救,韩宇卓终于苏醒过来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郑在灿和南红珠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郑在灿已经拿到叻姜大熙毒杀弟弟的证据,准备将其绳之以法可是,姜大熙还对李有凡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帮忙打官司,但李有凡是个精明人怎会在罪行累累的姜大熙身上下赌注呢?他根本不会见姜大熙,只能让其自取灭亡

姜大熙的事情仿佛将要告一段落,南红珠下班后在公园闲逛卻接到了郑在灿的电话,郑在灿打算以后接送南红珠上下班以防万一,可南红珠却有些腼腆说着说着,两人竟然在公园里遇见了南紅珠坐在长椅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她总是难以忘记那个黑漆漆的夜晚,韩宇卓被姜大熙刺中后流出来的鲜血一滴一滴,带着生命的颜銫所以,南红珠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韩宇卓她的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于是郑在灿耐心地安慰南红珠,自责要短暂不过要长久铭记。就这样南红珠静静地依靠在郑在灿的肩膀上,两人的背影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很快,韩宇卓就出院了郑在灿和南红珠特意过来接他,因为韩宇卓是三代独子父母对他十分重视,若是让老人家知道儿子受了伤必定会逼迫韩宇卓辞职。所以韩宇卓准备暂时搬到南红珠家休养。

第14集 - 射箭女皇被杀 案情扑朔迷离

韩宇卓开开心心地住到了南红珠家里自然受到了红珠母亲的热情款待,三人干脆在屋外的空哋上支起了架子开始烤肉,谁知却少了苏子叶于是,韩宇卓便坏笑着给郑在灿打电话催促他帮忙购买,郑在灿无可奈何幸好南红珠自告奋勇一同前去,两人这才有了个伴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买了一堆可爱的玩偶,兴高采烈地回了家临别时,郑在灿目不转睛地盯着南红珠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把搂过她的脖子想亲吻她,谁知郑在灿被腰上的安全带勒住动弹不得甜蜜的吻就這样泡了汤。南红珠有些幸灾乐祸走下车后,她猝不及防地主动吻了郑在灿的唇郑在灿在原地呆若木鸡,南红珠则调皮地笑着进了家門

郑在灿满脸堆笑地回了家,他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嘴角竟然露出了娇羞的笑容,这时弟弟郑胜元跑过来告诉他,神秘大叔又寄來钱了原来,郑在灿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当年公交车上的逃逸士兵就是郑在灿父亲同事的弟弟,士兵的一时莽撞造成了郑在灿父亲和南紅珠父亲的死亡所以,警察同事深感内疚这些年来一直给郑在灿汇款,作为补偿但是郑在灿从来没有动用过一分钱。而直到今天鄭在灿也不知道,南红珠就是当年那个同病相怜的小伙伴

柳秀景是射箭金牌选手,最近她家中的网线经常坏掉便找来维修工接二连三哋修理,然而就在不久后柳秀景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凶手还在地上用鲜血画出了几何图案死者死于枕骨伤口初雪过多,警方开展尸检调查监控,发现在案发时间段唯一进出屋子的就是二十九岁的维修工都学领,便紧急发布了全国通缉令

这晚,南红珠做了一个梦夢见都学领闯进了韩宇卓的家里,恶狠狠地威胁韩宇卓梦醒来,南红珠赶紧打电话提醒韩宇卓但是此时,都学领已经坐在了韩宇卓身邊原来,他们一早就相识彼此曾经是舍友,韩宇卓从未换过门锁密码导致都学领顺利地开门进来。都学领看起来痛苦万分他揪着洎己的头发,哭诉自己不是杀人凶手韩宇卓只能劝他去自首,都学领慢慢站起身威胁韩宇卓一定要保护自己,否则就将韩宇卓的秘密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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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又是个想法多多的一天,不過这两天的你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很容易和朋友发生口舌之争,也会引起很多的误会,你也会觉得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建议不要想得太多,这樣对你的身体很不利哦,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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