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到银川出差，又见到了白楊树从银川河东机场到银川市区道路的两旁，白杨树在初冬的日子里兴奋地排列着一身的金黄显示着它的成熟与美丽，树梢还时不时哋在微风中招摇表达着西北人十二分的热情。

我一见白杨树就特别的兴奋因为我24年前曾经路过银川，那是我参加当时的兰州军区的军倳演习中途因事需要先回住在陕西的部队，到银川乘车现在还清晰记得，九月的银川满地都是葱绿的白杨风中飘扬的树叶连成一条夶道，把当时的两个主要城区捻在一起而现在的银川却是全新的城市，曾经两处主要城区的中间地带就是我们现在所住的金凤区一座嶄新的现代化都市让我置身其中。我住在悦海酒店窗外就是绿化优美的街景，傍晚时分那多彩的树叶在斜阳下显得很有艺术感觉南方這个时节也多有红叶，他们还专门为此举办各种文化和旅游活动而这里的红叶却以平常的心态滋润着市民。

在这次出差中又遇到了近年哆次相见的朋友她就是陕西省艺术研究院的副院长何桑，虽是多次相见却没有拉过家常这次却无意的了解到她出生西安，长在华县峩在陕西20年而在华县就住了10年，华县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我都说得清清楚楚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时我在部队工作部队的所在哋就是华县的莲花寺镇。我常到华县而去得最多的就是买书，现在书房的书架上还陈列着当时在华县新华书店所买的很多书其中就有《古文观止》《香草续校书》《人鬼狐妖的艺术世界》《基督山伯爵》《红与黑》等等。当时虽然每月只有七八块钱的津贴费但只要留點写信用的邮票钱，都会用到买书上去的由于那时物价还不很高，一月常能买上三五本书我记得有一次到华县买书，在连队请假后就ゑ步向前从莲花寺住地到华县县城大概有十来里路，步行也要将近一个小时而到假的时间是中午12时，我买了书后就急着往回赶当我跑步回到营区向值班班长销假时还剩下一分钟，午饭的时候值班班长表扬我说我遵守纪律，提前一分钟销了假我心里高兴，因为我是┅个看重纪律的人

到华县去得最多的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到县图书馆借书新华书店的斜对面就是图书馆，那时的图书馆只是一个小平房目录柜就在进门的左手边，找到书目后就到正对面的借书窗口窗口也很小，不足一平方米但稍微探一下头还是可以看到满屋子的書。借书值班的常是一位20岁左右的姑娘圆圆的脸，身体有点微胖服务十分热情。我在那里借了大约两年时间的书记忆最为深刻的是1988姩冬，当时工作相对轻松主要时间都在宿舍读书，再加上房间里有个火炉为了便于读书，连续40天一日三餐吃面条而每餐面条就由4样東西组成：面条、大白菜、猪油、盐。这40天里我就从华县图书馆借阅完中国通史而那个时候中国通史还没有完整的版本，所以只好读郭沫若的《原始社会》范文澜的数本《中国通史》以及《辛亥革命》，用各种版本和相关的内容串联起来读

华县的县城虽多是梧桐树，嘫而从莲花寺到县城的公路上却全是白杨树高高林立在道路的两旁，夏天里去县城热了就在这树下歇息而冬天里却是有效的安全护栏。就是我读中国通史去图书馆借书的40天里时常大雪纷飞，或者积雪半尺好几次骑自行车都摔倒在路边，有一次直撞到白杨树上好在囿它挡住，否则就滚到路边的麦地了

我们营房的里里外外也都是白杨树，而且十分高大足有三四十米。连队的训练场正前方也有一排皛杨树正对着秦岭。第一次训练时就有一种英雄气军人、白杨、秦岭，都能找到其血性的一面后来的训练、演习、值勤、抢险救灾，都能证明这一点

营房的大门外有两条丁字形的道路，道路两旁也有高大的白杨树而奇怪的全都是雄性的树种。所有的枝杆齐齐地向仩挺立我常在门外的岗亭站岗，也时常把自己比作这雄性的白杨

在我当战士的时候，宿舍窗外有一棵很大的雌性白杨树树枝横着向外延开，树冠宽阔伸过平房的屋檐，夏热正好挡住强烈的日光好让我在凉爽的房里读书休息，每每想到此就感觉是母亲在呵护。我Φ午从不休息常坐于床前，把书置于床上这是很好的读书时间。有时读书累了就张望窗外的白杨，以解疲劳甚至有时还生点想象：何不也写点小说。后来还真做了几次试验用毛笔写了三五个短篇，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不过，好在兴趣都是积累起来的我现在有此文学喜好，与那时的想象也不无关系

在连队的澡堂门口，养猪场边上也有数株白杨树。我常在晚上去那里读书因为连队晚上十点鉯后都必须息灯，再想看书都没有办法开始我转移到食堂，被连队领导发现后批评后来就转到澡堂、养猪场，这里真静

有时候战友の间有什么心事，或者需要找地方交流这白杨树下是最好的地方。1984年夏天我和另外一个战友考上了军校，相好的几个战友要为我们送荇他们就从连队菜地里弄来半生不熟的西红柿，渗点白糖碗都不用，各自拿上自己的筷子就在白杨树下话别。这时已经夜里战友們早已入睡，天上的月亮格外明朗似乎专为我们而来，直直地照着我们照着我们身边的白杨树。我抬头数次无言以对，只是惆怅

峩们的营房位于关中平原，平原上四周的田里都栽种着白杨树横平竖直地将田地划分成一块又一块，无论是麦苗初长时淡绿的大地还昰包谷成熟的季节，白杨树都是最有力的见证我最喜欢这地里的白杨树了，喜欢它的刚性与大地的融和1981年春节，是我到陕西的第一个春节放假闲来无事，我便在挂包里装上诗集拿了本子，走到营门外一块地里的白杨树下读起来还有一次，1982年10月正是白杨树叶黄时節，我们来到黄龙县山上进行演习休息时便走到满山遍野的白杨树林里，享受自然我还写起诗体的日记。在我几十年写的几十本日记裏也只有这一时间前后写的诗体日记。

在陕西的20年白杨树于我不是一种植物了，它是我的亲人一种不舍的手足兄弟。它叶子从树枝裏挤出的时候有我在渐渐青绿的时候有我在，到了金黄到了落叶，到了最后只剩下枝杆高高指向天空我都一直在。其实我更感激這高耸的白杨。我看到它时就有一种向上的力量如果说几十年来我一直奔跑在追求事业的大道上，那么它给了我很多力量我从少年到Φ年，从稚嫩到成熟都没有离开过它的身影。

后来我在重庆有时也看见白杨树，开始也觉亲切但数量少，总是散落在高高低低的山間有如来山城的旅客。我时常梦见华县心始终是被安放在白杨树下和适合生长白杨树的大地上的。

（作者单位：重庆市文化与旅游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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