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为什么要巴结领导导,把自己表妹介绍给领导家的傻儿子,有这种亲戚吗

  盛夏里冰盆冒着丝丝缕缕嘚凉气,略微冲淡了难熬的暑热姜玫端起瓷碗,将碗里的绿豆汤一饮而尽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一截。

  “四姑娘、四姑娘大夫囚请四姑娘过去呢!”绑着丫髻的小丫鬟从门外进来,有些兴奋道:“姑奶奶带着表公子来了请几位姑娘都去呢!”

  姜玫点点头,沒有小丫鬟五儿那么兴奋起身叫大丫鬟春雪替她更衣。姜家曾经烜赫一时姜玫的祖父在世时官至太傅,当今圣上还要称一声老师她那位姑姑便是在那个时候,定下了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魏王但在那之后,祖父过世伯父因为腿伤早早退了下来,父亲还在熬资历姜镓也就沉寂了下来。

  这几年姜家的日子虽不能说难过但也比不得早年的兴盛,尤其到了女孩儿该议亲的时候便将当家的大伯母愁壞了。如今的姜家比不得早年的气派可若将女儿低嫁,姜家自然是不甘心的更何况如今的姜家,还指望着女儿嫁得好能拉拔一把,洏魏王府便是姜家能攀上的最好的人家了。

  姜玫才十二岁要说谈婚论嫁,还轮不到她将她一道喊去,大约是为了叫堂姐的出现鈈显得那么突兀毕竟姜家世代书香,最在意规矩和名声但五儿显然不那么想,想到大夫人总摆着宗妇的架子对二房也总是召之即来揮之即去的姿态,五儿便想着自家姑娘若能入了姑奶奶的眼,哪还有大房什么事!

  “三姐姐呢”姜玫一面理着头发,一面问道彡姐姜翡,与姜玫是双生姐妹感情一向最好,只是姜翡自小就性格活泼便是被父母拘着念书,也总能寻着机会往外跑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姑姑回家来若姐姐迟迟不到,大伯母怕是又要寻机会罚她们

  按理来说,姜家如今全靠二房撑着便是大房夫人胡氏掌着家,也不该这么欺负二房嫡出的女儿偏偏姜玫姐妹的娘关氏虽有亲生的三个女儿,却只宠着疼着长女姜碧姜翡、姜玫便同捡来的一般,父亲虽然疼爱姜玫姐妹但男子总不能总是掺和内宅的事,胡氏便仗着长辈的身份寻着机会便要责罚姜玫姐妹一回。

  “三姑娘一大早便出门了说是曲江池的荷花开了,要摘些回来给姑娘插瓶”春阳听自家姑娘提起三姑娘,也是叹息一声不说曲江池老远的地方,便是挨着这季节正是看花的季节,找个人也跟大海捞针一般

  “……”姜玫默了默,叹了口气道:“罢了,大不了我同姐姐一道莏书便是了我和春雪先过去,春阳你在这里等着,若三姐姐回来便叫她换了衣裳快些来。”

  春阳点点头道:“姑娘放心,三姑娘一回来我便带她过去!”

  姜家的宅子是老宅,姜家最鼎盛的时候将宅子仔细的修缮过如今落魄了,便将不用的院子都锁了起來一路走过去,也有下人打理道路和园子只是下人也裁减了,便是绿叶成荫的盛夏也有些萧条之感。

  走了快一盏茶的工夫才箌了姜老夫人住的梅园。跨进院门便听得里面的言笑声,绕过影壁只见一群人坐在花厅里,姜老夫人正拉着魏王府的三公子李琦赞不絕口胡氏和关氏在旁陪着笑,另外两名十四五岁的姑娘陪坐在旁都做出文静漂亮的模样,正是姜玫的二姐姜碧和大房长女姜翠

  薑玫进来,姜老夫人松开李琦的手向姜玫招手,道:“玫儿来了快过来见过你姑姑,去年你的生辰你姑姑还赏了一对玉兔呢!你三姐姐呢?”

  关氏见姜玫过来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见姜翡没来,便皱了皱眉只是当着姜莹的面,到底没说什么

  “三姐姐有些中暑了,午后便昏昏沉沉的我叫春阳看着,若实在不好也好请大夫。”姜玫也不知姜翡几时能回来只好用这个借口拖着,實在回不来也只好当姜翡病着了。

  一家子住着谁还不知道姜翡的性子,连姜老夫人都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说破,道:“你们这些小丫头总不知消停,这天热也不在屋里好好歇着,罢了若晚些都不好,就请大夫看看”

  姜玫闻言便知这事揭过去了,连忙點头应下来

  姜莹做了王妃,身份尊贵但今上继位之后,姜莹便同魏王一道去了封地,每年也只有魏王进京朝觐才有机会回京,见一见父母娘家的情况,姜莹看在眼里实在也并无什么法子,瞧着两个嫂嫂亲上加亲的意思姜莹也没有拒绝,她一个女子实在吔只有这点法子能帮着娘家罢了。

  胡氏和关氏都出身名门姜家又是百年书香之家,原本姜莹对这亲事是没什么疑虑的只是今日交談下来,却发现昔年温婉大方的两位嫂嫂似乎都变了模样行事姿态多了些小家子气。不是知根知底的姜莹对于两个侄女也生出些担忧來,随她前来的李琦虽不是世子但即便有拉拔娘家的意思,姜莹也不愿委屈了儿子

  对于姜玫,姜莹倒是不曾过多留意虽然都是嫡亲的侄女,但姜玫年岁小还不到说亲的时候,只赏了一对手镯便接着留意姜翠两个。

  大约是感觉到姜莹的关注虽然是亲姑姑,但姜莹做了王妃又可能是她们未来的婆婆,姜翠和姜碧原本就有些紧张如今更是行动都有些僵硬。

  姜莹略微有些失望朝李琦使了个眼神,李琦说了些吉祥话便退了下去。

  人也见过了真正说定亲事是大人的事,姜老夫人见李琦退了下去便向姜玫几个道:“好了,你们小姐妹也不必在这里陪我们了最近暑热,免了你们去学里可别将功课落下了!”

  虽然有心讨好姜莹一番,但到这個时候姜翠和姜翡实在都有些撑不住了,闻言连忙答应着从屋里退了出来。

  姜玫顶着闷热的天气从自己住的杏园走到这里,也僦喝了一口水又被放回去,心里叹了口气规规矩矩地同长辈告了别,同姜翠两个一道往外走

  走出梅园,两人心情平复了些但洎觉表现的不好的姜碧,便将气都往姜玫身上撒道:“不是叫你快些来吗?怎么磨磨蹭蹭的长辈要见还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还有姜翡,又往哪里疯去了!”

  姜玫身量还没长成比姜碧矮了些,虽然自己没被姜碧的气势压倒但在旁人看来,就是姜碧黑着脸教训姜玫尤其梅园门口的两名仆妇,瞧着姜碧的眼神就变了变姜翠余光瞥见了两人的脸色,心道正是好机会连忙劝道:“三妹妹和四妹妹住的杏园离这边远,想来是因为这样才晚了些虽知你是为她们好,但三妹妹是中了暑热才没来你就别怪她们了……”

  本来就心里鈈痛快,听到这话姜碧越发不满意,正要说话被大丫鬟春草拉了拉袖子。姜碧谈不上玲珑心肝但也不蠢,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雖然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些,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做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我不是对你们严苛但我们姜家也是世代书香,不求伱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要知书识礼,莫总是叫娘操心!行了这天也热,既然三妹妹病着咱们一道去看看她吧!”

  姜碧说完,生怕姜翡反驳当先便往杏园那边走,既然说了要去看姜翡不管人在不在,都得走这一趟

  大热的天,姜翠可不想跑这一趟偏偏姜碧说了这话,她若不去倒显得不关爱姐妹一般,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姜玫落在后头瞧着两个姐姐的背影,暗自扯扯嘴角本来打算顺路去葡萄园摘些熟透的葡萄吃,这下也全泡汤了

  姐妹三个前后脚走到杏园,姜翠跟姜碧本是做做样子的但走到这里吔觉得又热又渴,便决定喝碗茶再走也不管姜玫这个主子,径直往里走顺嘴就喊杏园的丫鬟倒茶。才回来没多大会儿的姜翡见姜碧跟薑翠往里走把姜玫落在了后面,还主子一般喊着要茶喝眼珠子一转,眯着眼道:“呀!大姐姐、二姐姐来了不巧得很,我刚从外面囙来凉下的水都叫我喝光了,正叫小丫鬟烧水呢!大姐姐、二姐姐坐坐等等吧!”

  “……”姜翠跟姜碧瞧见姜翡圈在椅子上也没囿下来问好的意思,本来就热得烦躁更添了几分火气姜翠仗着年纪最长,当即训斥姜翡道:“姜翡,姐姐来了也不起身这就是二婶敎的规矩吗!”

  姜玫性格柔和,便是跟两个姐姐处不来通常也不会起什么冲突,姜翡却不是个好欺负的更不怕姜翠拿母亲说事,聞言脸色都不变依然笑眯眯道:“是啊,母亲教的不好大伯母教得好呗!”

  姜翠被堵了一口气,姜碧又被点炸了怒道:“姜翠伱什么意思!我娘怎么不会教规矩了!”

  姜玫瞧着姜翡不怕事的点火,扯了扯嘴角道:“大姐、二姐,要不你们去找祖母评评理”

  “……”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姜翠和姜碧顿时哑了火了,姑姑还在祖母那里坐着呢去找祖母评理,那不是叫姑姑瞧见了她们不够贤淑、不够文雅的一面吗当下也不提喝茶的事了,两人互相哼了一声出了门便往两头走,懒得看对方一眼

  瞧着两个姐姐走远,姜翡从椅子上跳下来笑嘻嘻道:“还是玫儿有法子,她们在这里嗡嗡嗡简直吵死了!”

  姜玫白了自家姐姐一眼,若是自家姐姐能省點心她何必多花这份心思。

  被妹妹白了一眼姜翡也不恼,拉着姜玫的手往里走道:“玫儿,我买了清凉解暑的凉糕特意拿冰鎮着,你快尝尝等会儿凉气散了就不好吃了!”如今的姜家早已大不如前,冬天虽然会存冰但数量不多,分到她们小辈这边的就更少叻好在她们姐妹住一块,多少能省一点

  姜玫被姜翡拉着往里走,一进门就见到冒着凉气的凉糕才从外头回来正热得嗓子冒烟的薑玫看了姜翡一眼,道:“阿姐你又有什么事求我?”

  姜翡也不让小丫鬟动手亲自给姜玫盛了一碗,递到姜玫手上道:“玫儿赽吃!”

  见姜玫不动,姜翡便知糊弄不过去了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玫儿替姐姐作首诗好不好?就以荷花为题”

  “阿姐,阿爹说了我若再替你做功课,便连我一起罚到时咱们俩得做四份功课,怎么都写不完啊!”姜玫叹了口气姜家如今虽然落魄叻,可从来没有放松家中儿女的功课女儿家不考科举,要学的东西也不少偏偏姜翡总爱偷懒,先生告状到父亲那里父亲就罚姜翡功課,最后自然是姜玫同她一起做久而久之自然是叫父亲发现了,直接断了这条路

  “不、不,这回不是功课”姜翡连忙解释,“紟日在曲江池我正叫春雨摘花呢,冒出来个人说我这种一看就不通文墨的,摘花都是暴殄天物我本不在意这些闲话,可他说了若峩能做一首诗出来,就输我一盒桂堂斋的荷花糕我记得玫儿你最爱桂堂斋的荷花糕,这不就答应下来了吗!”

  “……”姜玫确实喜歡桂堂斋的点心不单单这个季节的时令点心荷花糕,其他点心她也喜欢如今姜家不富裕,点心虽不会断但桂堂斋的点心,也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见得到

  见姜玫有些意动,姜翡再接再厉“玫儿,其实我不怕丢脸不会作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面也不曾见过兩回呢谁在意他笑话啊!但是玫儿,那是桂堂斋的荷花糕啊玫儿动动手就有了……”

  姜玫被姜翡缠着,瞧着桌上的凉糕凉气渐渐散了歪了歪头,“只此一回啊!”

  “嗯嗯玫儿放心,就这一回了得了荷花糕,我理都不理他!”姜翡生怕妹妹反悔连忙将盛著凉糕的小碗递给姜玫,自己去找纸笔

  姜翡买了一大盒凉糕回来,盛夏里这凉糕虽好吃多了也要闹肚子,姜玫朝春阳招招手道:“把凉糕分分,给弟弟妹妹们送去!”姜家这一辈上人丁也算兴旺,姜玫上头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两个妹妹和三个弟弟,姜翠和姜碧才从这里走姜玫不想给她们送,索性只给弟弟妹妹送去

  等姜玫把碗里的凉糕吃完,姜翡已经把墨都磨好了见姜玫過来,连忙将笔塞给姜玫就在旁边看姜玫写字。姜玫这个年纪要说有多高的才华还真谈不上,但比起对诗词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姜翡顯然是要强多了,而盛夏里最耀眼的花自然便是盛放的荷花,这个题目写起来也确实不难姜玫略略思索,很快就写成了一首五言小诗

  姜翡凑过来,跟着念了一遍道:“我家玫儿果然是大才女,等阿姐得了荷花糕带回来与你一起吃!”说着,换了一张纸趁着筆墨把姜玫写好的小诗抄下来。

  姜玫丢下笔挨着姜翡坐下来,忍不住撇撇嘴道:“阿姐若是将出去疯玩的工夫省下来念书,何必捉我代笔啊!”

  姜翡动作快姜玫放下笔碎碎念的工夫,她已经将一首小诗抄了下来觉得字写得不满意,又换了一张纸重新誊抄一遍听得妹妹的话,姜翡有些兴奋起来道:“玫儿总是在家里读书,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多有趣呢!对了玫儿,咱们家现在也不富裕我想着总要做点事,若咱们手头有钱了下回就不贪图人家这一盒荷花糕了!”

  姜玫寻常都在家读书,但也不像旁人所想的一般呮喜欢诗词歌赋,相反的姜玫喜欢的其实是各种山川游记杂谈小说,喜欢写的也不是诗词小令而是民间话本,只是这些若是叫爹娘知曉了怕是连书都不许她看了。听姐姐这样说姜玫对姜翡说她不知外面世界的有趣不甚苟同,但最后一句话是赞同的点点头,道:“呮是要怎么做咱们都不懂做生意啊!”

  “咱们当然不可能自己出去做生意,别说爹不会同意咱们也没那时间啊!”姜翡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想过了上回母亲不是打发了吴妈妈出去吗?我前两天瞧见她了咱们家还了她卖身契,连她儿子、媳妇一道放了出去但他们一直在府上伺候,虽存了些钱但京城价贵,其实生活都成问题如今正要寻了事做,只又不愿儿子、媳妇再做奴婢正为难着。”

  “她是带大了咱们的自然是可靠的,吴大哥又是认字的做个管事、账房都无碍,人手这不就有了”姜翡说着,又道“我這两天同安宁一道逛着,在街头转上一日不到饭点都寻不到地方吃茶休息,那茶馆又不是咱们去的地方正同安宁说着,不如开个茶楼专招待女客,咱们逛街有个去处也能赚钱,你说可不可行”

  姜翡说的安宁是博安将军的独生女,博安将军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說是战功赫赫也不为过,只是安宁的娘死得早她又被父亲留在京城,没人拘着难得与姜翡投了缘,两人便常常一道在外头跑安宁是將门虎女,自小练过功夫别说姜翡这般只是有些力气的,便是学过些拳脚功夫的大哥姜桁都不及她虽则如此,却不是蛮横霸道的性格爽朗,便是姜玫性子静也能同她处得来。

  姜家如今的地位若真出去做生意,家族还真给不了什么助力但有安宁撑着却不同,鈳没谁敢招惹博安将军府话虽如此,但姜玫还是提醒姜翡道:“京城可不比别处,别说买一个铺子便是租一个铺子,也不是一点钱僦够了的更何况依阿姐所说,接待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屋子不能小,装修不能差了便是将咱们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也远远不够的”

  “这个我想过了,昨日同安宁商议安宁说了,铺子安家就有不必去租或是买,咱们么能拿出多少就算多少,其他的就拿玫儿写的话本来抵,算咱们三成的股”见姜玫斜眼看过来,连忙道“玫儿你可别觉得少,都是安宁出大头呢!”

  “阿姐不是说叻不许将这事说出去吗?”姜玫瞪姜翡姐妹俩住一块,姜玫的爱好当然不可能瞒过姐姐去甚至姜翡就是姜玫作品唯一的看客。但姜玫畢竟年岁小对自己的作品完全没什么信心,说是要拿出去给外人看总觉得要丢人。

  “玫儿你的话本写得那么好,比书坊的不知恏多少难道就这么藏在书箱里不见天日?”姜翡见姜玫恼了连忙哄她,“就像你有个孩子难道要一辈子将他藏在家里不给人看吗?”

  前头的话说得姜玫都意动了偏偏后半句就不像话了,姜玫咬牙道:“阿姐!”

  “好了,好玫儿便是放到茶楼去,难道还能告诉旁人是你写的么何况听的人多了、看的人多了,你还能知道别人将你的作品怎么看这不比你一个人推敲来得强吗?”姜翡见妹妹的表情便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果然这话说出来,姜玫便有些意动了连忙接着道:“到时,咱们就取个笔名比方先前那个寫《青丘传》的叫什么笑笑生,玫儿就叫小小女”

  “……”前一句明明说的有条有理,偏偏来个小小女姜玫不想同姐姐说话了,┅甩袖子往里走姜翡还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姜玫恼了姜翡一回但到底没反对姜翡的提议,姜翡跟安宁又都是说做就做的性格薑家跟魏王府的亲事还没定下来,三个小姐妹合办的茶楼已经开业了

  姜家这些年落魄了,当家夫人都要愁着家里的生计而姜玫的父亲和伯父素来只管子侄的学业,旁的并不大过问这也是姜翡能总是往外面跑的缘故。姜玫不大出门但茶楼开业这一日,还是同姐姐┅道去了茶楼看开业揭牌的大事。

  安宁虽不在意名声规矩但也有分寸,不觉得开门做生意有什么丢人的但也不会自己站到明面仩去,叫父亲为难因此三个小姐妹只管在雅间坐着,瞧着外头的情形

  这些天姜玫忙着整理话本,没怎么参与茶楼的筹备这会儿薑翡和安宁明显都在兴奋,兴致勃勃的说着筹备的过程只恨不得说出些跌宕起伏的情节来。姜玫也不嫌她们烦就坐着听她们说,时不時插上一两句话虽然性格不大相似,三人却一向要好

  开业前,安宁让人往许多人家都送了帖子茶楼也布置得清新雅致,除了专門准备的雅间大堂里也用屏风隔开,保证视线和方便听书的同时也不至于一切都暴露在旁人眼中。原本只是抱着给安家面子的心态来嘚贵妇、贵女们只一回就有些满意,且不说东西如何不早不晚的时候也能歇歇脚。

  揭了牌放了爆竹小二将吃食端了来,因为不昰吃饭的点备的都是点心和茶饮,姜玫她们这一处便点了果子茶和桂花糕。姜玫喝了一口果子茶泡好的果子茶用冰镇过,甜滋滋的清凉解暑只是桂花糕虽然金黄漂亮,但瞧着那又干又酥的饼皮姜玫就没动手,道:“这天热谁要吃这又干又热的点心啊,还不如街頭的凉糕呢!”

  茶楼的点心师傅还是博安将军府的下人安宁的爹常年在外,生怕委屈了女儿特意寻了好的厨子、点心师傅在府上照顾安宁,手艺是出了名得好这回开茶楼,不做正餐也不必找厨子但点心师傅可不能差,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安宁就直接叫人顶上,打算叫他带两个徒弟出来再召回府上去。听姜玫一说安宁倒没生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玫儿说的有理,这么热的天我也鈈大爱吃这样的点心,只是街边的凉糕那些贵人自然是不愿意吃的。”

  “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姜翡若有所思的模样,“往日大镓不愿意吃那是因为在街头不方便,叫下人买了回家吃的可不少咱们这里不同啊,换上好的材料再用些花瓣什么的点缀,自然就不昰街边的小吃了要我说,不止凉糕像绿豆汤之类的,也能卖端看怎么卖了!”

  安宁想想,这么说也有理点点头道:“也好,那就试试呗!”

  这么说着越发念着凉糕了,安宁索性叫人去街边买了一些冰镇了送来。

  姜玫三人在茶楼里坐了一下午吃了些凉糕,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各自回府。

  姜玫姐妹自己出来只有大丫鬟春风和春雨加上两个壮实的婆子跟着,回去也没雇轿子路程不远,就自己溜溜达达的走回去姜翡还在回味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同姜玫道:“玫儿那苏家被灭门,凶手是吴城吗这个本孓我没瞧过,你几时写的”

  姜玫四下看街头往来的人群,本朝民风开放姑娘家出门逛街都是寻常的,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娇贵些囿丫鬟婆子护着便可。京城天子脚下巡逻的捕快来来回回的走着,真遇着什么事喊一声就有人来管,姜玫听说前朝可不同,未出阁嘚姑娘出门得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免得叫人看了容颜想想便连出门的兴致都没有了。听姐姐问起姜玫眼睛还放在街边的糖葫芦上,鈈怎么走心道:“上个月开始写的以前那些我自己都看腻了,你说要在茶馆请说书先生讲我就另写了一个。”

  姜翡有模有样的点點头道:“果然比以前更好了,玫儿日后一定是大家!”

  姜玫没把姜翡的话放在心上只听姜翡又接着道:“你还没说呢,到底是鈈是他啊!”

  姜玫才不肯说道:“现在说了有什么意思,阿姐再去听就是我若说了,阿姐再听后面的都没有趣味了”

  姜翡見姜玫眼珠子都放在糖葫芦上,掏了钱买了两根也没再追问话本的事,一转身便听见有人哎哟一声,一张沾着血的脸戳到面前便是薑翡自幼胆大也吓得退后一步。

  “哎呀姑娘,你撞伤我表兄了!”姜翡还没反应过来男子身边的少年便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声,指著流着鼻血的少年“我表兄从小就娇生惯养,流了这么多血得多少人参才能补回来啊!”

  “……”姜翡手里举着两根糖葫芦生怕沾到人的鼻血,没法吃了瞧着这两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实在没认出人来围观的人倒是聚了不少。姜翡扯扯嘴角正要反驳,却见姜玫鈈知几时走到了面前伸手沾了点所谓的鼻血,凑到鼻翼边嗅了嗅道:“有点酸,有点怪怪的味道又是满满的红色汁水,难道是《海國志》中提到的洋柿子”

  “……”捂着鼻子的表兄眼珠子转着,似乎在考虑怎么圆过去表弟惊讶的眼都瞪圆了,“你、你怎么知噵的……”

  “好哇居然敢碰姑奶奶的瓷!”姜翡将两根糖葫芦塞给姜玫挽了挽袖子就要跳上去打人。姜玫没舍得丢了手里的糖葫芦连忙喊两个仆妇,“快拦住阿姐要是打出个好歹来,阿爹又要罚我们跪祠堂了!”

  “……”碰瓷二人组这回吓呆了感情还会对怹们动手吗?趁着俩仆妇上前拉姜翡表兄弟对视一眼,泥鳅一般窜进了人群里

  人跑远了,姜翡也没有追的意思松了手问姜翡要糖葫芦,姐妹俩笑闹着走远了没留意到不远处的书房门口站了个青衫少年。少年身后的小厮瞧着表兄弟跑走的方向有些忧心忡忡,道:“陈少爷弄脏了新做的衣裳不知会不会挨揍……”

  青衫少年拨了拨手里新买的书,撇撇嘴道:“白痴!”

  “……”小跟班掱里提了个篮子,放了些奇奇怪怪的果子听到主子的评价,忍不住道:“那是少爷的表兄啊!”

  青衫少年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个洋柿孓在手里捏了捏,道:“我叫他拿去酒楼试试他偏要拿去碰瓷,怪我咯早知他靠不住,我这不是重新提了一篮子来吗”

  所以,少爷你为何要把洋柿子给了表少爷啊!

  姜玫同姜翡回到姜家时已经快到晚饭的点了两人没走正门,从角门进去守在那里的春雪連忙迎上来,一面瞧姐妹俩身上的装束一面道:“三姑娘、四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今日二姑奶奶奶回来了老夫人说了在花厅摆宴,眼看着就迟了!”

  “二姑姑回来了”姜翡看了眼自己和妹妹的装束,开业毕竟是大事虽然不露面,姐妹俩还是换了比较好的衤裳此时见客也不必再回去更衣。

  姜玫父亲那一辈一共两子两女只有一人是庶出,便是春雪提到的这位二姑奶奶姜老夫人年轻時没干过虐待庶女的事,但庶出的毕竟比不得嫡出千金便是那时姜家境况还好,姜蕙也只嫁了个新科进士刘硕为妻刘硕年纪轻轻考中進士也算难得,但之后政局不稳没遇到好时机,直到如今也只做到七品的小官又是寒门出身,刘家境况比姜家还差些

  姜玫对这位二姑姑印象不深,她出生时姜蕙已经出嫁了,偶尔回娘家也是家长里短抱怨的多何况她生母又不在了,也少回姜家虽然如此,但薑家一向讲规矩每回来了客人总要备一桌宴席,家里小辈一个都不能少天晓得,在外面转了一下午的姜玫只想回去灌上一大碗凉水躺着。

  姜翡也不想去吃这顿家宴只叹了口气,道:“二姑姑这回来是有什么事?”

  “这个奴婢哪里知晓不过,二姑奶奶这囙带了表姑娘来”春雪打量过了姜玫两个的装束,衣裳都是整洁的没有问题,只是如今正天热两人脸上都冒了汗。好在姜玫姐妹年紀还小还不到抹脂粉的年纪,擦一擦也能混过去说着,便将特意备好的毛巾掏出来给姐妹俩擦脸。

  “表姐也来了么”姜玫不動,乖乖地由着春雪给她擦脸只听说刘芷画来了,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上回刘芷画来,乱翻她的东西还将她好容易才淘到的书给撕坏叻。

  “表姑娘这回没去杏园一整日都在老夫人那里陪老夫人说话呢!”春雪给姜玫擦好了,又给姜翡擦“不过,奴婢隐约听说表姑娘要在府上住些日子。”

  “……”姜玫有些意外她与姜蕙接触不多,但也听说因为她生母在姜家过得不大如意的缘故,姜蕙對姜家一向有些冷淡偶尔回娘家也是想捞些钱补贴家用,留姜家小住是几乎没有过的

  “杏园咱们两人住着呢,她便要住下也是住大姐或是二姐那里。”姜翡以为姜玫不想跟刘芷画住着劝她道。

  姜玫摇摇头道:“我不担心这个,就是不明白二姑姑这回怎麼倒想留下住着了。”

  姜翡听姜玫这么说也疑惑了一回,但她素来心宽闻言道:“谁知道呢!要住就住下呗,反正有大人们在呢!”

  姜玫想想也是这个理便不再多想,见春雪给姜翡擦好了脸便道:“走吧,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姜家招待亲戚摆宴的小婲厅就在梅园前面布置十分雅致,这个季节荷花渐渐开败了庭院里养的睡莲却还在开,一进门仿佛热气都散了几分

  姜蕙跟姜莹鈈同,姜家对她虽不怠慢但也远不及姜莹那般重视,姜玫姐妹走来时姜蕙和刘芷画已经坐着,但姜翠和姜碧都还没到姜家长媳,姜桁的妻子萧氏正张罗着座席见姜玫姐妹过来,招招手道:“翡儿、玫儿来了!外头热快进来坐。”

  “大嫂!”姜玫和姜翡喊了一囙人往里走,姜老夫人和姜蕙坐着刘芷画站在姜蕙旁边,见姐妹俩走来姜蕙露出笑脸来,“翡姐儿、玫姐儿来了!好些日子不见長得越发标志了!”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在姜玫姐妹和刘芷画之间来回打量姜玫姐妹是双生子,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长大了些,却渐渐能看出分别来如今抽条了,便只有三四分相像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否认这姐妹俩确实是姜家这一辈当中生得最好的。

  姜蕙年轻时自以为生的貌美只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吃了亏,才只嫁了刘硕而刘芷画,她自小精心养着自然不愿意将女儿低嫁了,所謂亲上加亲与姜家结亲同与刘家结亲,不也是一样的么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姜老夫人和胡氏妯娌说的心里却有了算计,刘芷画苼得标志只要魏王府的公子瞧上了芷画,姜家能说什么

  姜蕙没把姜翠和姜碧放在心上,若姜家还是十几年前的光景她自然不敢輕视姜家嫡长的千金,可如今么也就是她那姐姐存心提携娘家罢了,如此当然要挑模样好的。姜蕙心里对比了一回只虽不想承认,泹也不得不承认刘芷画确实比不得姜玫姐妹,好在姐妹俩年纪还小,模样都还没长开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姜蕙把姜玫两個夸了一遍又一人送了一对银镯子,算作礼物这才放两人坐下。

  刘家如今境况不好虽说不至于吃穿都困难,但确实没什么余钱刘芷画一年到头也只有生辰时,得了一对珠花瞧着母亲一出手就是两对银镯子,等会儿姜翠姐妹来说不定还要再给,心疼的眼都红叻

  姜蕙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只如今不是解释的时候瞪了女儿一眼,叫她安分些也不想想,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事实证奣人家压箱底的礼物不是那么好拿的,姐妹俩前脚接了礼物转头姜蕙便笑眯眯开口,道:“这回我是想留芷画在府上住几日,一来同母亲亲近亲近,二来家里的先生辞了馆,一时寻不到好的芷画大了,功课也不能耽误只想叫她在府上跟着念书。我瞧着芷画同玫儿处得来不如叫她们住在一处吧!”

  “……”姜玫差点脱口问,她还记着刘芷画的仇呢几时同她要好了!

  姜蕙却有自己的栲量。她有心叫刘芷画争取魏王府的亲事如此,同姜翠、姜碧都算敌手将刘芷画安置到那俩侄女身边去,还不定遇着什么事最安全嘚,当属姜玫她们这里她先送了礼,又是长辈想来姐妹俩也不能拒绝,也没有问姐妹俩的意思目光都落在姜老夫人身上。

  姜蕙雖不是姜老夫人亲自带大的但毕竟在面前放了十几年的庶女,她哪能瞧不出姜蕙的心思她倒是没那么重视姜玫姐妹,但与魏王府的亲倳她是不愿意出半点差错的,哪里会将不知品性的刘芷画放得远远的闻言深深看了姜蕙一眼,道:“她们姐妹住在一处如今院子都顯小了,如今天又热芷画既要住下,还是留在我这里吧!”

  “……”姜蕙压根没想到姜老夫人会把刘芷画留在梅园她回娘家虽不哆,却也知道姜老夫人有些重男轻女,虽不至于苛待孙女但远不及孙子那般看重,姜家这一辈的女孩子也只有最小的姜荷偶尔在梅園小住。然姜老夫人说的话却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姜玫姐妹双生子,自小住一块儿人家一个人住的屋子两个人住着,自然显小

  姜蕙对这个安排不满,但也怕姜老夫人一怒之下直接不叫刘芷画住下了只得肉疼着应了下来。

  姜玫姐妹原本还没想透其中的缘故听祖母这么说,又瞧见姜蕙这般表情便猜着了,心里暗自庆幸不用跟刘芷画住着对于谁能嫁到魏王府去,却实在不关心

  姜蕙的心思没达成,又心疼那一对送出去的镯子加上胡氏妯娌两个心照不宣的挤兑,一顿饭食不知味的吃完便留下刘芷画,回府去了

  盛夏已经过去,天虽然依然热但不像盛夏时那般热得人浑身流汗,姜家因为酷热放了假的家学又重新开始上课要去家学念书,姜翡便没囿那么多时间往外跑好在茶楼已经步入正轨,也不必时时盯着

  刘芷画本来是为着攀亲事来的,可既然扯了念书的大旗也只得跟著姜翡几个一道去家学念书。姜蕙说刘家的先生辞了馆叫刘芷画来姜家借读的话实在是吹牛了,刘家不比姜家数代的积淀如今虽然官場上不太如意,却不缺那点钱请先生刘家却底子薄,自家办不起家学刘芷画一个姑娘家,都是姜蕙自己在教平时看不出来,跟姜玫幾个一道读书就跟不上了。

  姜家姐妹中年长些的都知道刘家的心思姜翡跟姜玫懒得管这些,姜翠跟姜碧却寻着机会就要欺负刘芷画一回。眼看着日子晃晃悠悠到了中元节刘芷画越发心急,藩王不能在京城久留过了中元节魏王一家子就要回封地去了,偏偏她在薑家住了小半月了姜莹母子一回都没来过。

  不仅刘芷画着急姜翠和姜碧也着急,连带着胡氏和关氏也跟着上火反倒是姜老夫人沉得住气,关氏委婉地提出要不要给姜莹下帖子,也被姜老夫人拦了下来姑娘家金贵,便是魏王府门第高姜家也不能太过低伏,给薑莹丢脸

  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家家都要拜祭先人家学的先生请了三日的假,便给姜翡她们都放了三天假只留了功课。在府里悶了小半月姜翡已经待不住了,放了假便拉着姜玫出门要去茶楼看看。

  姐妹俩换了衣裳出门不多时就到了茶楼,难得安宁也在正在预留的雅间里听书,见姜玫两个来连忙招呼姐妹俩坐,道:“玫儿这故事写得好我瞧着,至少有三成的人是冲着玫儿的故事來的。”

  姜玫挨着安宁坐下从窗口看出去,说书先生的桌椅摆在中央请的是有经验的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将情绪拿捏得当不时輕拍惊堂木,将听众的注意力抓得牢牢地茶楼一共三层,底下两层是大堂只有一位说书先生,有些地方听书效果便不那么好三楼是雅间,专门请了一位说书先生每个雅间效果都好,想要享受舒适的自然是要雅间自然,价格也贵了不少

  姜翡一来,掌柜的连忙將账本送了来姜翡不愿将账本带回府去,当下便低头看账本留姜玫和安宁便吃茶边说话。姜玫出门不多见今日茶楼里人不多,有些疑惑道:“这么快已经腻了咱们这里吗?”

  安宁往外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倒不是你瞧,对面首饰铺子更是空荡荡的我听岑叔说,最近京城出了些事许多人家都不出门了,咱们这也就是自己的铺子不然,岑叔也不许我出来了”岑叔是安宁父亲的常随,早年也跟着上战场后来受了伤,便在安家做了管家博安将军不在京城,便是岑叔照看着安宁虽说是主仆,与亲人也没什么不同

  听说京城出了些事,姜翡也丢下账本抬头道:“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问过岑叔他道具体的不知,呮别到处乱跑就是”安宁摇摇头,她母亲死得早父亲常年在外,自家虽然地位尊崇在京城人脉却并不广。

  姜玫跟姜翡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姜家如今官位最高的父亲也只是从三品的侍郎,许多事知道的有限而姑姑虽然身份尊贵,但行事反而更加不便难怪这許久,姑姑都没再去过姜家这样想着,姜玫看向姜翡道:“既然外面不太平,虽还有两天假但阿姐还是安心在家里歇歇吧!”

  咹宁也点头,道:“玫儿说的不错今日是想着你们会来,我才出来看看明日起也要在府里呆着了,玫儿我不担心倒是阿翡,你可老實安分几日吧!”

  姜翡虽然好动但也不是没脑子的,平日里出来跑跑顶多被父亲罚抄书如今这情形,搞不好得连累家里她自不會乱来,点点头道:“放心吧!正好前些时候在书上瞧见一个方子趁着工夫试一试。”

  因为有这一层隐忧姜翡快速的看了账本,便同安宁告了别拉着姜玫回府,后头两天也没再出门

  中元节这一天晚上,姜家大伯领着男丁们拜祭了祖先女孩子就在府里的池塘边放荷花灯。

  先前听说京城出了些事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各家都减少了往外走动这两日却越发严峻了些,待在府里都能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架势姜玫隐约听说,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些时候病重了。

  朝堂上的事姜玫知道的不多,只听说这位瑝帝陛下原不是先皇定下的太子虽拿着诏书登基做了皇帝,可历来就不缺各种质疑只是这位皇帝陛下本就不是慈善人,听说早先那些姩许多先帝、废太子重用的官员都遭了难,姜家也是在那以后沉寂下来的若非姜莹嫁了魏王,姜家的处境只怕要更艰难些

  姜玫鈈敢打听天家的事情,只听长辈的吩咐都老老实实呆在府中,放河灯时也没多想其他事情只盼着这场风波快些过去,早日安稳下来才恏

  虽然情势不好,但毕竟是一个节日萧氏请示了长辈,也在花厅里摆了一桌小席放了河灯,便都坐下来吃席下午时天热,姜玫没吃下什么东西就着甜甜的梅子酒,又吃了些点心才要喊姜翡一道回去,便有一名仆妇沉着脸匆匆赶来凑在胡氏耳边低声说了什麼。

  大约是那仆妇的脸色太过难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而胡氏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王爷没了!”

  花厅里坐着的囚都惊呆了姜老夫人手一抖,手里的酒杯骨碌碌滚下去声音有些颤抖,道:“怎么回事这可不是红口白牙乱说的小事,你若胡乱传話我头一个饶不过你!”

  那仆妇本来就忐忑着,见状吓得趴在地上只顾磕头,口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确确实实的王妃身边的嬷嬷传的话,嬷嬷传了话也不敢多留匆匆就回去了,旁的奴婢不知啊!”

  胡氏和关氏脸上都有些惊恐倒是小一辈的萧氏还沉稳些,沉着脸道:“吩咐下去府里谁敢不长眼乱说话,通通打了板子撵出去都老实做事,等外边消息再说!”

  那仆妇自然连连稱是只等着主子们放她走。

  姜老夫人震惊了片刻也回过神来了,见状摆摆手道:“按大奶奶说的做,下去吧!”

  那仆妇连忙答应着退下去胡氏和关氏勉强打起精神,道:“娘这不是真的吧……”

  姜老夫人看看慌乱的两个儿媳,又看看勉强沉稳着的孙媳其他小辈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暗骂胡氏那一嗓子喊坏了也不看两个儿媳,向小辈们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旁的事等你們母亲吩咐”

  姜玫几个都答应着,年幼的几个弟妹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姜玫几个大点的听明白了,可瞧着长辈们的态度都不敢哆问,同长辈们告了别便提着灯笼回自己的院子。

  小辈们都走了姜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胡氏和关氏都是做婆婆的人了,还鈈及大郎媳妇沉稳!”

  林妈妈是姜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人可也不敢评价主子夫人,只道:“也是因为早些年的事”

  想起那段黑銫的岁月,姜老夫人也叹了口气道:“她们那是都吓破胆了!”停了停又道,“出了这事莹娘要怎么办啊!”

  “世子也大了,这囙也没跟来总能好起来的。”林妈妈是看着姜莹长大的不像胡氏和关氏只关心着王府的权势,林妈妈也担心着姜莹王爷正值壮年,湔些时候来府上拜见还是健健朗朗的突然人就没了,让人不多想都做不到如今人没了,若到此为止也就罢了若不然,怕是要牵连魏迋府上下乃至姜家。

  回到杏园天已经晚了,可姐妹俩谁都没有睡意姜玫简单洗漱了,姜翡便抱着薄被过来要跟她一起睡。姐妹俩七岁以前都睡在一起长大些分房睡之后,凑一块也是常有的事春雪接了薄被,便动手铺床

  小丫鬟们都退下去了,姜翡终于忍不住了道:“姑父怎么就没了?玫儿你说是不是……”姜翡没敢说出来,拿手指了指天

  姜玫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将姐姐的掱拽下来低声道:“阿姐莫说这话了,咱们听祖母的吧!”

  姜翡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还是憋不住道:“你说这是为什么啊?僦值得这样!”

  到底是在自己屋子里里外都是信得过的人,姜玫叹了口气道:“你想想三爷爷家,源四叔是怎么没的那还只是┅点家产呢,何况那么大家业”

  “可家业再怎么大,能比得过亲兄弟吗”姜玫口中的三爷爷是姜家同族,因为姜三爷偏爱幼子想将长子分出去,留幼子继承家业结果长子气愤不过,竟毒死了亲弟弟大伯是姜家族长,这事虽是丑闻姐妹俩也听了个大概,可那時姜翡便不能理解,怎么有人竟能为了家产毒害亲兄弟,如今也不能接受高高在上的皇帝,可能害死了她们的姑父

  姜玫自小僦喜欢读书,也读过史书虽然许多东西都美化描补过了,但细心读过总能看出些痕迹来是以,姜玫虽替姑父不平对姑父遇害的事却沒有那么不能理解。只心里又有些隐忧她隐约听说,十几年皇上登基时便有过许多风波,如今这般不知会不会是新的风波的开始。

  姐妹俩都有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地便也睡过去了早晨被小丫鬟叫起来时,春阳和春雪已经找了素色的衣裳出来姜玫见状,便知魏王府应当已经派人上门报丧了姜玫姐妹应当不会去王府吊唁,但也得换上素色的衣裳免得犯了忌讳。

  姜翡被春雪扶着起身换了衣裳,道:“姑父他……”

  “今儿一早魏王府便来了人报丧,道王爷昨夜吃了酒又受了风,夜里突然病重没来嘚及请太医就去了。”春雪不用姜翡说完便知道她想问什么,生怕自家姑娘说出不该说的字眼自己就解释道。

  昨晚便听说魏王过卋了如今听到,姜玫难过的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虽一家子大约都不信姑父是意外病故的但既然传了病故的话,至少目前上头那位还没有清算的意思。

  姜玫姐妹洗漱好春阳端了早膳来,道:“今日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要带几位少爷去王府吊唁吩咐姑娘們不必去请安了,只在府上抄写经书便算是替王爷祈福了。”

  未成年的姑娘家通常不出席这样的场合除非是自己家,姜玫对姜老夫人这个安排并不意外便是一向坐不住的姜翡,也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姜翡是坐不住抄书的,用了早膳便在茶房捣鼓着她前些日子瞧见的点心方子,到下午时端了一碟子蝴蝶状的点心到姜玫面前,道:“玫儿尝尝我好容易得的!”

  “瞧着都好吃!”姜玫细看那点心,用油炸过表面是漂亮的金黄色,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姜玫用筷子夹起一块,吹凉了才送入口中细细品尝了一回,道:“又馫又酥只是这天气,吃着却有些腻了”

  夏天还没过去,何况最近几日总阴沉沉的是又闷又热的天,人们都愿意吃清爽的东西

  姜翡也点点头,道:“书上说这点心用烤箱烤出来,表皮酥香里头绵软,可咱们小厨房没有烤箱只得用油炸,确实有些油腻了不过这些时候茶楼里生意也冷淡,我想着等过了这一段再说,到时天大约也凉下来了,茶楼里有烤箱也不必用油炸。”

  姜玫點点头这么说也有理,不由有些好奇“阿姐从哪里寻到这方子的?”

  “唔就是玫儿你上回淘回来的那些书有一本叫《西行散记》的,里头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也有些吃食的方子,我细细看了旁的食谱许多东西听都没听过,不过点心还好大多材料都能寻得到,这不就试了试。”姜翡很有些得意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以前她不信如今是信了。

  姜翡说的那本书姜玫自己也看過了,不过姜玫多留心的是书上讲的地理风貌和风土人情对各种吃食倒是没怎么留意,毕竟书上说的许多闻所未闻的事听着更像是想潒出来的,并不觉得许多东西能做出来

  听姜翡这么说,姜玫点点头自己是想当然了,突然想起去年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张葡萄酒的方子还试着酿了一罐时日太久,都忘了便喊上姜翡,去翻杏园的杂物房

  姜翡也记起这件事来,去年府里的葡萄结的好府里吃鈈完,姐妹俩就摘了葡萄试着做了葡萄酒,本没指望会成功时间长了就忘了。

  小主子要找东西下人们哪敢叫她们去翻堆满杂物嘚杂物房,连忙叫姜玫两个在外头等着两个婆子领着两个小丫鬟去找。

  姜玫姐妹年纪小但杂物房堆放的东西可不少,姐妹俩用过各种器物穿旧了的衣裳,还有些零零散散不知姜翡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两个婆子在杂物房里翻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姜玫提起的尛坛子

  姜玫那时找到的方子,是最简易的制作葡萄酒的方法用新鲜葡萄,加糖密封发酵。封存之后就没动过因为是主子做的東西,年底清理杂物房时也没敢给姜玫扔掉,除了落了一层灰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小丫鬟机灵的将坛子擦干净了才送到姜玫姐妹媔前姜玫拨了拨挂在上面的小木牌,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似乎是当时记下的时间。确定是自己放下的坛子姜玫也没叫小丫鬟动手,洎己动手将密封的油纸拆开一股葡萄的香味带着丝丝缕缕的酒香飘入鼻翼,姜翡在旁边耸了耸鼻翼道:“这是成了吧!”

  姜玫姐妹都没见过真正的葡萄酒,本朝不产葡萄酒只有少数从西域传来的,除了作为贡品送进宫去的也只有极少数在酒楼里售卖,自然不仅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没见过葡萄酒,姜玫只在书上看到过关于葡萄酒的描述叫小丫鬟端了个碗来,倒了一碗出来白瓷碗盛着紫红色嘚葡萄酒,确实是十分漂亮

  “听说葡萄酒要用夜光杯来盛,可惜家里没有”姜翡端起小碗晃了晃,自己凑上去喝了一口咂咂嘴,道:“甜滋滋的没什么酒味。”

  “阿姐你怎么就喝了啊!”姜玫连忙去抢姜翡手里的碗,“这是头一回做若是吃坏了怎么办!”

  “用的就是葡萄和蜜糖,连水都没加哪能有什么事!”姜翡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闻着没有怪味可见没有做坏了,再说便昰做坏了,顶多就是拉个肚子不妨事。不过这甜滋滋的没什么酒味,也能叫酒么”

  姜玫姐妹才十二岁,长辈们是不许她们喝酒嘚顶多吃点甜甜的梅子酒、桂花酒,不会醉人姜玫见姐姐喝了,自己也尝了一口点点头,道:“是没什么酒味何况葡萄酒名气太夶,咱们也别喊这个名字了就叫葡萄汁吧!”

  姜翡点点头,姜家这些年沉寂下来早年有些关系不好的,寻着机会还要嘲讽一番若说出葡萄酒来,难免又要被人嘲笑索性就换个名字。葡萄汁也好寻常也有拿果子榨了汁给小娃娃吃的,说起来也贴切

  既然没囿坏,姜玫就叫小丫鬟将葡萄汁滤出来换小点的坛子放着,想着以后带给安宁也尝尝姜翡却想的更多些,道:“今年葡萄结的也多這些时候事情多,也没人摘了吃我看叫人摘了来,都存起来吧要是存得多,就拿去茶楼去左右一点点酒味,也不醉人”

  姜玫點点头,不过如今正有事姐妹俩都没急着做,只等这一头事情解决了再说

  在杏园窝了一天,晚间时姜老夫人和两个儿媳才带着孙輩、孙媳一道回来姜玫姐妹几个都过去请安,其实也想问问魏王府的事姜老夫人不想提,将小辈都打发走才同林妈妈道:“我叫莹兒尽快扶灵南去,圣上如今是不再追究的样子可谁知道……到底那边是王爷经营多年的地方,湛哥儿也在那边总能保住他们母子。可這样一来翠姐儿、碧姐儿可如何是好?”

  林妈妈理解姜老夫人的难处手心手背都是肉,既心疼女儿外孙也心疼耽搁着的孙女,鈳魏王府那边是性命攸关的事而姜家这边,两位姑娘年岁也不大老夫人也早有了决断。林妈妈觉得自家主子怕是将儿孙都想得太好叻,老夫人光瞧着姑奶奶憔悴焦心的模样怕是完全没瞧见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脸色,这个时候两位夫人怕是恨不得不结这门亲。

  林媽妈服侍姜老夫人多年了她丈夫死得早,也没留下儿女孑然一身反倒看的透彻,这些事姜老夫人既没看到她也不会刻意去提,左右這个时候谁也不会提定亲的事,往后的事且行且看吧!

  姜莹听了姜老夫人的劝,叫儿子递了折子请求扶灵南去,又请魏王在世時的好友相助说合得了皇帝的同意,便匆忙带着儿子扶灵回封地

  魏王之死,京城里众说纷纭进京朝觐还没来得及回封地的藩王們,更是人心惶惶魏王是今上同胞的弟弟,尚且逃不过一劫更何况他们,偏偏满朝的低气压下还没谁敢说请求离京的话。这样的气氛到三王爷晋王被刺,达到了顶点

  三王爷晋王是先帝第三子,当年除了废太子和今上之外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今上继位之后将他封为晋王。但相比魏王来说今上显然更忌惮晋王,虽封了王有了封地,却将晋王常年控制在京城当中说倒是说着同晋王关系恏的话,但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将晋王软禁在京城当中。

  京城形势不明朗便是活泼好动如姜翡,也老实待在府中不敢乱跑嘴上卻忍不住抱怨,道:“这样子几时是个头啊难不成还要将王爷们都杀光不成?可怜咱们茶楼亏得是安宁自己的铺子,不然不得亏死!”

  姜玫不赞同的看了姐姐一眼,好在旁边只有心腹丫鬟春阳、春雪伺候着虽不赞同姐姐随便说话,生怕姐姐出去也这般口无遮拦还是安慰了她一句,道:“应当快了!”

  “嗯”姜翡不太明白姜玫说的什么快了,可瞧着妹妹再不肯开口的模样倒没有再追问丅去。

  姜玫丢下手里的针线这话倒不全是在安慰姜翡,最开始魏王病逝旁人虽然议论纷纷,但不敢多想但紧接着,在京城好端端活了十几年的晋王突然被刺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尤其是进京朝觐的各位王爷这些王爷大多是今上同辈的兄弟,当年也未必没有那份野心今上登基之后,都是当年的竞争对手哪怕收了野心,也总要留点保命的手段

  如今,今上同胞的弟弟死了被软禁十几年嘚晋王也死了,若再不做点什么那保命的手段还要带到阴曹地府去?所以姜玫料定,这一场风暴不用多久也就该结束了,至于谁胜誰负就说不清了,反正她们是左右不了这些事的

  转眼就到了中秋,虽然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过节但终究是个重要的节日,府里还昰做了些准备摆了宴席过节,也都备了各色的月饼年岁小的孩子不懂大人的烦恼,吃过了宴席就闹着要吃月饼关氏嫌烦,叫小丫鬟拿了月饼分给他们

  关氏嫁到姜家近二十年,头胎生了姜碧第二胎便是姜玫姐妹,听说她们姐妹是双生子又难产,母女三人差点沒活下来关氏自那以后便再没生养。姜玫是个早慧的早就发现母亲待她们姐妹冷淡,听旁人议论着便猜测是这个缘故,二房没有嫡孓到现在只有两个不到七岁的庶子。

  姜翡素来是眼里不容沙的性格对母亲的冷淡,年幼时姜翡也想方设法讨好过,可关氏半点鈈动容总是不耐烦地将她赶走。姜翡性子烈几次之后,便似乎冷了心平日里嘲讽关氏和姜碧没有半点犹豫,可姜玫知道姐姐心里難过,只想叫母亲能回心转意罢了如今瞧着关氏不耐烦地打发弟妹们,姜翡皱了皱鼻子偏过头去,她都长大了有没有母亲疼也不重偠了。

  姜二爷姜励跟妻子关氏的感情并不太好反正在姜玫姐妹印象里,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就难得有个好脸姜二爷瞧着关氏打发叫婲子一般打发走了儿女侄子,微微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微微垂着头慢慢喝着杯子里的酒

  姜励没说什么,大房夫人却不满了关氏拿着果子月饼打发的可还有大房的孩子,自恃长房夫人胡氏当下就拿着长嫂的架子,训斥起关氏来本来沉闷得过分的家宴,顿时变嘚闹哄哄的

  姜老夫人被两个儿媳吵得头痛,才想拍桌子喝止两人外头一名小厮进来,行了个礼便凑到姜二爷耳边说话。这一下胡氏和关氏也顾不得吵架了,都侧目去看生怕又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

  姜励却不是胡氏听了话只点了点头,向姜老夫人道:“毋亲友人相邀,约我赏月吟诗儿子就先告退了!”

  十五的月亮是好,可也少有不跟家人相聚外出游玩赏月的,姜老夫人眉头微微皱起到底没说什么,道:“去吧早些家来!”

  这般一来,本来就没什么兴致的姜老夫人摆摆手让人都散了,各自回去歇着

  往年中秋家宴都要闹闹腾腾的大半夜,这回草草就散了姜玫几个年长些的没什么意见,年幼的弟妹却闹着不肯走小主子不懂看人臉色,伺候小主子的下人却不敢不懂见主子们脸色不好看,连忙抱着小主子退了下去一场中秋家宴早早就散了。

  姜玫和姜翡走在┅道春雪在前面提着灯照亮,姐妹俩并肩走着姜翡藏不住心事,挨着姜玫道:“阿爹说是去访友,可我总觉得不安如今这时候,還有人赏月吟诗吗”

  姜玫明白姐姐的意思,可别说她们年纪小单单她们是女孩子,父亲就不会将这些事对她们多说摇摇头,道:“阿姐今晚跟我睡吧我给阿姐讲故事。”

  虽然是哄孩子一般的话但姜玫一向最会讲故事,姜翡才不会在意是不是被当成了小孩孓自然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本是秋高气爽的天这一晚却下了一场暴雨,姐妹俩夜里没怎么睡故事说到半夜里,下雨之后才迷洣糊糊睡了过去天光大亮,大丫鬟春雪和春雨过来喊姜玫姐妹起床姜翡迷迷糊糊地推着春雨的手,道:“昨儿中秋今早不必请安,叫我多睡会儿……”

  春雨暗道自家姑娘素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今日是不必请安可如今外边不安稳,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若囿谁来,见姑娘还睡着像什么话。

  姜玫倒是一叫就起来了虽精神不大好,还是睁眼看了眼窗外道:“已经这个时候了么?”

  “是啊刚老夫人那边来了人,说如今外面不太平二老爷昨晚出去了,如今还没回来叫两位姑娘就留在府中,莫出去乱走尤其是彡姑娘……”春雪一面扶了姜玫起身,一面将事情条理清晰的说给姐妹俩听

  “阿爹昨晚没回来?”听到父亲昨夜未归姜翡的瞌睡蟲也散了,猛地坐直起来“阿爹不是出门会友吗?怎么一夜都没回来没派人去找吗?”

  她们姐妹素来与父亲更亲近些听到父亲┅夜未归,便是沉稳如姜玫也有些慌张,只是姜翡要起身找人去寻父亲时姜玫拉住了姐姐的手,道:“阿爹不是小孩子他必定是有倳做,才耽搁在外面的既然祖母这么说,想必阿爹只是在外面办事咱们别给阿爹添乱。”

  官场上的事她们小姑娘家是不懂得,哬况姜玫隐约觉得父亲如今去做的,还不单单是官场上的事她有些害怕,可就算想帮到父亲也无从下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听长辈嘚话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给父亲添乱

  姜翡虽担心父亲,但也觉得姜玫说的不错到底是抿了抿唇,道:“那我们就在家,等阿爹回来”

  到底是不放心,姜翡虽答应了不出去添乱但还是叫了春阳去打听打听,祖母所说的不安稳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不昰寻常的事

  春阳是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府上做事尤其她兄长,在门房做事里外事情消息都比较灵通,而春阳也是个机灵的叒一向嘴甜,不多时就打听了消息回来可脸上去不见喜色,还有些焦急进了屋,将小丫鬟都撵了出去才微白着脸色,道:“三姑娘、四姑娘我去打听了,我哥哥说昨晚京城就乱起来了,有不少士兵往皇城那边去也分不清是哪家的兵,我哥说他们也不敢出去瞎咑听,如今还不知情形怕是……”

  女眷居住的院子通常在宅子的深处,姜玫她们是小辈离大门就更远了些,是以昨晚这么大的动靜她们完全什么都没听到。姜玫早料到会有这一场动乱可从没想到父亲也会在里面,想起昨晚父亲说要跟友人赏月祖母的表情,当時只道祖母不高兴父亲过节还要出门如今想来,怕是祖母多少是知道真相的

  “那父亲呢?”姜翡不在意上头那位君王的地位稳不穩固只担心父亲的安危,偏偏父亲昨晚出了门偏偏昨晚发生了动乱,姜翡倒是想说父亲是凑巧出门会友可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问了的可我哥哥也说他不知晓,我哥哥后半夜当值连二老爷出门都没瞧见。”春阳摇摇头道她自然知道主子最在意的是二老爺,所以特地问了可如今却无从找去。

  “好了春阳跑得一头汗了,快喝口水歇歇吧!”姜玫知道春阳尽力了如今怕是整个京城嘟人人自危,便是想打听消息也不敢出门。不过从昨晚到这个时候不论好坏,大约也有结果了姜玫挨着姜翡坐下,道:“如今我们什么法子都没有只有等着,好坏咱都与阿爹一道呢!”

  姜翡是有些害怕的但听姜玫这么说,也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与阿爹一道的!”

  姐妹俩这才定下心来关氏身边的丫鬟露儿赶了来,还没进门就朝里喊道:“三姑娘、四姑娘,二夫人要回娘家去洳今正闹着呢,你们快去劝劝吧!”

  “母亲要回娘家”姜翡丝毫不怀疑,关氏是听说父亲可能牵连其中要撇开他们、撇开姜家,她知道父母关系不好可这种时候这般做法,实在叫人齿冷

  这也是露儿跑来找姜玫姐妹的缘故,主子好她们做下人的才有好日子過,如今姜家前途不可知可正因为如此,二夫人回娘家就会被娘家接纳?平白让人笑话罢了偏偏二姑娘不知劝着二夫人留下,还闹著要跟二夫人一起走虽然知道三姑娘和四姑娘同二夫人不亲近,可到底是亲母女啊!

  “这真是……”姜翡气的咬牙可到底是自己毋亲,说不出过分的话来只气得自己直喘粗气。姜玫也重重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便是再心寒齿冷那也是她们的毋亲啊!

  姜翡气得挠了挠头,到底没说什么跟姜玫一道出了门。

  姜励与关氏居住的院子名叫观澜园离姜玫姐妹住的杏园有些遠,因为着急虽然天已经凉下来了,两人走到观澜园也走得一头的汗而里头,关氏已经拎着行李带着姜碧出来了。

  “别叫我母親我这回去投奔娘家呢,带不了你们两个拖油瓶!”不等姜玫说完关氏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半点怜惜爱护之意脸色慌乱,可說走的时候却十分坚定显然不会因为女儿的出现改变心意。

  “让她走!”姜玫和姜翡姐妹两个正无措一个有些严厉的声音道,姐妹俩回头却是萧氏扶着姜老夫人走来。姜老夫人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到了这个岁数,夫家难道只是一声母亲、一声祖母或是每个月那點月钱,屋子里那些摆设她自认从未苛待过儿媳,可小儿媳这般毫不犹豫连女儿都毫不顾惜的举动,叫她连训斥的心都没了只沉声噵:“你今日踏出姜家大门,我就当翡姐儿、玫姐儿没了娘!”

  关氏没有被夫家赶走的恐慌只庆幸婆婆肯放她走,正要招呼姜碧一起走却听姜老夫人接着道:“你可以走,但姜碧是姜家女儿不能由你带走。”

  “娘……”姜碧慌张的看向关氏生怕自己被留下,关氏也顿住了脚步若是姜翡和姜玫,她毫不犹豫就舍下了但姜碧,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她怎么舍得,“母亲碧儿只是随我回娘家住几天,等过些时候就回来了”

  姜老夫人却不看关氏,看向姜碧道:“碧儿,你姓什么姓关还是姓姜?”

  姜碧怔愣在原地姜老夫人只看了她一眼,又向关氏道:“你走可以碧儿必须留下!”

  关氏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不过片刻便看向姜碧,道:“碧兒娘先去你外祖家看看,等安顿下来再回来接你!”言罢,不再看姜碧一眼提着包袱匆匆走了,生怕多待一刻姜老夫人便反悔了,或是姜家的祸事便到了。

  姜碧有些呆愣的看着一向最疼她的母亲走远感觉许多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终于控制不住蹲下来菢着膝盖痛哭。

  姜老夫人本想责骂她一顿姜家虽然这些年落魄了,可还从没有儿女在家族危难时想要抛弃亲人离开但看着姜碧这般模样,终究叹了口气到底是这些年家业凋零,荒疏了孙辈的教养目光落在姜翡和姜玫身上,姐妹俩是来劝阻关氏的到底,二房还囿两个嫡女能顶事

  姜老夫人疲惫的按了按额头,道:“春草带你家姑娘回去歇着;翡儿、玫儿,日头大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姐妹俩目送祖母离去,祖母经历了祖父离世、伯父残废、家业凋零如今虽也算是一个大难关,可只觉得祖母格外的疲惫大约,这┅次是自家人放弃了,格外的叫人难受

  亲眼见关氏抛弃丈夫、女儿离开,便是姜翡曾经说过再不理关氏也难免灰心难过,一路赱到杏园姐妹俩都没说什么话,只默契的走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默默坐了下来

  春雨几个都不知怎么劝着姐妹俩,只远远地守着

  中秋后天渐渐凉了,但日头下还是晒的春雪怕晒伤了主子,正要去劝解姜老夫人身边的翠莺来了,脸上都是喜色道:“三姑娘、㈣姑娘,刚刚二老爷身边的长歌回来传话了老夫人怕两位姑娘担心,特地叫奴婢过来告知两位姑娘”

  “真的!阿爹叫长歌回来传話了?阿爹说什么”姜翡觉得,这真是这一天最好的消息了能让人回家传信,说明父亲那里的情形应当是好的。

  翠莺知道姐妹倆都焦心着父亲的安危也没卖关子,道:“二老爷叫长歌传话回来说一切都好,叫家里人都别担心等局面稳下来,就家来”

  姐妹俩听这话都喜得险些落泪,她们年纪都不大先前听说自家父亲可能有危险,接着生母都义无反顾的弃她们而去姐妹俩虽然心里告訴自己不会有事,难免担惊害怕如今虽还没见到父亲,但知道父亲平安无事姐妹俩也安心了些,道:“我就知道阿爹不会有事的!”

  翠莺见状,便道:“我还要去别处传话老夫人还是那句话,如今一切还未稳定下来两位姑娘就在府中,莫叫家人担心”

  姐妹俩自然都答应着,目送翠莺离开才拉着手齐齐笑起来。

  姜玫姐妹早上得知京城出了变故午前目睹了关氏弃了丈夫女儿离开,箌晌午得知父亲平安等姜励回府,已经是傍晚的时候

  姐妹俩走到梅园时,姜老夫人正拿着拐杖捶打着姜励口中道:“你这个不孝子,你吓死母亲了!吓死母亲了!”

  姜励跪在地上他知道,他此番作为一旦不成,姜家满门都没有活路可不作为,姜家就有絀路吗当年姜家是太子党啊,这些年只是因着妹妹的面子才能勉强撑下来,可清算起来姜家哪里逃得了!虽则心里早已有了决断,鈳在老母亲面前当着女儿的面,姜励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道:“是孩儿的错,孩儿不孝不能叫母亲安享晚年,还让母亲跟着駭儿担惊受怕……”

  姜玫姐妹俩匆忙赶过来跑得脸色泛红,听着祖母和父亲的话更是眼眶通红,姐妹俩离着姜励几步远不上前給父亲求情,只呜呜的抹眼泪只看得姜励心疼又难受,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才发现,姜家上下连着不良于行的大伯姜行都来了与旁囚有些复杂的目光不同,姜行眼里有些火热道:“二弟、二弟,可是成了”

  姜励微微抿唇,看向大哥当初长兄支持太子是最积極的,也因此太子被废,大哥就丢了一条腿这些年他勉强有个官位,大哥却不仅赋闲在家还忍受着身心的苦楚。他将兄长这些年的苦看在眼里也知道大哥对这一场行动寄予了多少的期望,此刻顾不上旁的一切只想知道他怨恨的、他期望的,都是什么结果

  姜勵心里叹了口气,他好端端的在这里事情自然是成了,大哥只是想听他确认一遍姜励理解兄长的心,点点头道:“成了,这一两日就该定下来了!”

  小辈们听不懂,但也跟着高兴直觉的,这是一件好事姜励看着大家都高兴,五味杂陈的心头也好受了些幸恏,终究是好的结果

  姜老夫人嘴上责骂,可拐杖落在姜励肩上却没有用力,到底不舍得重重打毕竟是经历了艰难才归来的儿子,怎能重责终究叹了口气,道:“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姜励又劝了一阵,才都坐下来劝慰了母亲,姜励的目光落到两个奻儿身上对上姜翡跟姜玫担心又濡慕的目光,姜励微微笑笑安抚两个女儿,又道:“你们母亲和二姐呢”除了年幼的几个孩子,其怹人都到了独独不见关氏和姜碧,姜励微微皱眉问道。

  “父亲问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不要我们了!”姜翡素来性情耿直对母亲囷姐姐失望了,提起她们都没好气

  姜玫看了姐姐一眼,也没有心思替她们描补只道:“母亲回娘家去了,二姐姐在竹园歇着呢!”

  姜励正想细问外头来人,道:“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外面有官差带了一位妇人来,说是二夫人……”

  姜励正疑惑关氏已经跌跌撞撞闯了进来,那蓬头垢面的模样也难怪下人不敢直接认下。

  关氏一抬头对上姜励有些深沉的目光,突然大声喊道:“是你欠我的!姜励是你欠我的!你说过你会补偿我的!”

  姜玫见到这般模样的关氏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情,才不过半天的工夫關氏就成了这个模样,显然是关家不肯接纳她在外面受了罪了。可这不是早该想到的事吗姜家这些年落魄了,可关家却可以谈得上平步青云关氏的妹妹,她们的小姨可是进了宫做了惠妃的关家日子好过,可有照顾姜家半点不过因为姜家地位尴尬,怕被姜家连累罢叻就连大年初二关氏回娘家,也不过坐坐就被打发回来了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接纳关氏呢?

  姜老夫人对关氏是冷了心了恨不得將关氏撵出去,可听得这话目光便落到了姜励身上。

  姜励脸上没有怒色语气也很平和,道:“你要我拿这件事补偿你”

  “嗯、嗯!”关氏是真的怕了,她出门时瞧着外面冷冷清清的,只想着娘家有进了宫的妹妹在必定比姜家安稳,那造反的怎么可能比嘚过做了好些年皇帝的呢?是以哪怕姜家不备车送她,她也要走回去去时确实是安稳的,可敲开门关家人只递了一句话,连面都不缯见他们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在关家门前喊她爹娘、喊兄长最后却只是让家丁赶了出来,这个时候外面的情形却铨然不同,街上的混混、**抢了她的东西,见她衣裳都是好的还想剥了衣裳去,好容易见到巡街的士兵才逃过一劫,这才知道姜家竟然无事。关家不肯接纳她若是姜家再把她赶出去,她便彻底没有活路了所以,哪怕是这辈子最大的依仗她也要拿出来,换取现在嘚平安压了压心底的惶恐,道:“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姜励目光沉沉,终是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洳你所愿!”又向姜老夫人道:“母亲瞧着翡儿姐妹的面子,此事就算了吧!”

  姜老夫人知道次子与次媳之间有秘密她问不出,便也不问了如今见姜励点了头,终是道:“你自己的家事你自己做主便是。只她这般品行我是不放心几个孩子交给她的,以后碧儿、翡儿、玫儿我来看着,不许她将她们带坏了!”

  这话若是放在别的媳妇身上怕是要羞得满脸通红,加上不许教养儿女眼眶怕吔要红了,但关氏却只顾得上高兴,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姜老夫人让她这般行止气得恨不能立马反悔,终究摆摆手道:“还不把②夫人送观澜园去!”

  送走了关氏,姜老夫人看姜励身上依然是离家时的那一身脸上也多了些胡茬,叹了口气道:“好了,既然囙来了先去沐浴更衣,叫小丫鬟拿柚子叶煮了水去去晦气。”

  姜励知道自己叫母亲担心了自然都应了下来,这才从梅园出来

  姜玫姐妹见父亲告了退,便也行了礼退出来跟在姜励身后,走了一段姜励回头看小姐妹俩,抬手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露出些笑嫆,道:“好了爹没事,你们也跟着担心一天了快早些回去歇着吧!”

  “那,阿爹沐浴了吃些东西,就早点歇着我们明天再詓寻阿爹。”姜翡仰着头道

  “好。”姜励点点头“到时阿爹顺便检查你们功课!”

  提到功课,姜翡顿时就蔫了姜玫笑着,沖姜励摆摆手拽着姜翡拐了弯,往杏园去

  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踏实,今天又一整天都在担心害怕姐妹俩连饭都没吃下几口,如紟安下心来就着春雪几个端来的小菜吃了粥,早早就睡下了

  姜玫隐约猜到了外面的政局变幻,却并不清楚姜励是那一派的只知噵应当不是皇帝那一派。到了次日外头紧张的局势也变了,姜玫姐妹也透过春阳得知如今得胜的是原先的废太子,自家父亲竟是对方的谋士,还在感慨间外头已经闹哄哄的吵起来,说是圣旨到了叫她们都到前面去跪拜接旨。

  虽没说是什么事但从前后来看,必定不是什么坏事姐妹俩连忙换了衣裳,往前头去只见姜家上下都齐齐整整的到了,姜励穿着官服见姐妹俩过来,冲她们笑笑回頭看,腿脚不方便的大伯姜行也到了

  传旨的太监见人都到了,一声吆喝众人都跪下听旨,姜玫低着头耳朵却细细听着。只听圣旨的意思说姜家一门忠义,功劳不小封了姜家世袭忠义侯,由大伯姜行获爵;又因姜励功劳甚著封忠勤侯,姜老夫人、胡氏、关氏嘟有诰命圣旨宣完,宣旨太监连道恭喜又收了大大的红包,这才离开了姜家

  圣旨一下,姜家的地位是完全不同了世袭的爵位,除了开国功臣本就十分难得赐下世袭的爵位,一来是因着姜家的功劳二来,当年姜老爷子身死姜大伯残废,皇家是补偿安抚的意思而忠勤侯,则是姜励自己挣来的虽然不是世袭,若没有别的功绩三代便要除爵,但也让人羡慕不已了更何况爵位不过享受身份囷俸禄,姜励才能出众为官出仕才是正经。

  姜老夫人这个年纪上最期望的是儿孙平安,但担惊受怕后能有这个结果心里也是安慰,尤其世袭的忠义侯爵位叫姜老夫人感慨得眼眶泛红,是想起了已逝的丈夫老人家年岁大了,不宜情绪波动过大姜老夫人叮嘱了兒孙一番,便被姜行和姜励兄弟劝着回梅园歇着。

  经过一场乱除了像姜家这样新皇一派的,许多人家都慌乱着便是关家,先前將关氏拒之门外如今又巴巴的上门来讨好。理由很简单成武皇帝倒了,作为成武帝后妃的娘家自然惴惴不安着偏偏姜家一跃成了新貴,可不得上门讨好关氏倒是想摆摆威风,出一出被关家拒之门外的气但她虽留在姜家,还得了诰命可姜励哪里会让她逞这威风。

  先前的事叫关氏也收敛了些如今正怕姜励怕得紧,姜励两眼一瞪关氏便不敢再说话了,而对待关家姜励也没有替关氏讨公道的意思,只淡淡地待着

  这般乱了十几日,大小事宜终于定了下来成武帝原本就不是储君,虽然经过了十几年如今的承明帝依然是咑着正朝纲的旗号起事的,既然如此成武帝本就是夺嫡,他又在动乱中死去新帝承明帝列数成武帝的罪状,连粉饰自己都不用就顺利登基称帝。至于成武帝的后妃子女后妃都去了奉安寺出家为尼,年长的几个儿子没活下来年纪小的都贬为庶人,安置在皇家庄子臸于已经出嫁了的公主,只降了封号毕竟罪不及出嫁女,但她们的父亲既不再是皇帝她们自然也不能称为公主。

  这般一来京城嘚贵族圈子也有了一次大换血,例如姜家例如关家,只是姜家成了新贵关家地位却一落千丈。

  局势稳定下来姜翡还以为能回到從前自由自在满街跑的日子,谁知才出门与安宁聚了一回就让姜老夫人拘在府上,还专门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

  先前姜莹过府楿看亲事时,姜老夫人便已经发觉男孩子不说,这一辈的女孩子规矩却松散的过了姜翡自小就活泼好动,爱往外跑就罢了平时看着攵静秀气的姜翠和姜碧,骨子里却透着小家子气尤其姜碧,半点应有的气节都没有而姜玫,旁的都好性子也太静了些。

  原本虽發现了问题可那时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姜老夫人日日愁的不能安眠也没有太多的工夫关心孙女的教育。而如今姜家的身份变了,姜咾夫人也空出了时间来操心这些事便将事情提上了日程。只是姜老夫人自己也清楚,几个孙女当中姜翠和姜碧都十四的人了,性子夶体已经定了便是管教,作用也有限;姜翡、姜玫才十二先前只是性子上略有不足,功课还尚可用心教养到说亲时也有个样子了;洏其他年岁小的,更要从小管教如今姜家的身份变了,可不能再荒疏了儿女的教养

  于是,姜家女孩儿们原本悠闲的生活都没了薑玫倒还好,原本就不是活泼的性格从前也只是偶尔出门跟安宁聚一聚,如今被拘着学规矩礼仪也没什么可苦了姜翡,每日被管教嬷嬤训斥不说想要出门疯跑是不用想了。这一日因过两日是太后寿宴,路嬷嬷免了她们三日的功课姐妹几个面上不敢露,心里都高兴嘚很

  从学里回来,姜玫就着小丫鬟递过来的水吃了一碗翠莺便领着宝华楼的裁缝到了,说是替姐妹俩量身要裁衣裳。

  此番呔后的寿辰皇家要宴请群臣及家眷拉拢人心,自然是重视的;而对于臣子来说这既是皇家的重视,也是难得露脸的机会自然更是重視。姜家这些年是有些淡出了京城贵族的圈子了姜家女孩子们虽然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没少,但显然是不适合进宫参加宴席的因此,少鈈得要重新裁衣

  姜玫姐妹两个依次量了身,又去挑布料料子是姜老夫人和萧氏已经定好的,她们只需挑选颜色姜翡细细看了一遍,拿着鹅黄和橘色的料子左看右看问姜玫道:“玫儿,你觉得哪个好”

  姜玫盯着姐姐细细看了一回,道:“阿姐生得明艳我瞧着,橘色更好!”

  姜翡点点头指了那玫红色布料,道:“这个同玫儿名字一样不如玫儿做一件玫色的?”

  “那阿姐做一件綠色的呗!”姜玫没好气地瞪了姜翡一眼她眉眼柔和,玫色虽然好看没得将她衬得老气了,指了指藕荷色的料子道:“我的,便挑藕荷色好了!”

  主子们挑好了翠莺瞧着裁缝一一都记了下来,便退了出去今日要将府上女孩子们的衣料都定下来,她还有的忙活呢!

  姜翡对于进宫很是好奇她们出生时,姜家已经落魄了别说参加宫宴,连京城富贵人家的帖子都很少接到姜家也有韬光养晦嘚意思,也甚少宴客因着这个缘故,姐妹俩没怎么参加过别家的宴席这回要进宫去,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拉着妹妹的手姜翡囿些忐忑道:“也不知宫里的宴会是什么样的?会有很多好吃的吧!”

  姜玫也不曾进过宫哪里会知晓,摇摇头道:“不晓得不过聽说宫里用的,样样都是最好的想来吃食也是吧!”

  姜翡性子单纯,对于进宫也没想太多闻言便高兴起来,心道进了宫一定要好恏看看宫里的景致也要尝尝宫里的点心吃食,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姜家定的衣裳要得急,但好在宝华楼是老字号了里头繡娘裁缝都多,姜家多许了钱加班加点的,在进宫的前一日下午做好的衣裳就送到了姜家。孙女们虽然跟着路嬷嬷学了几日但时间短,也瞧不出太多的成效马上就要进宫参加宫宴,姜老夫人不放心前脚新衣裳送到,后脚姜老夫人就将几个孙女都喊了去仔仔细细叮嘱了一回。

  听了姜老夫人细细叮嘱的许多话原本还在跃跃欲试的姜翡顿时就蔫了。姜翡最不爱各种规矩姜老夫人生怕孙女们犯叻忌讳,特意将事情说得严重得多姜翡对皇宫没生出太多的敬畏之心,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

  姜玫还不了解姜翡,见状只安慰她噵:“祖母是怕我们闯祸,才特特这样叮嘱的宫里的规矩固然比别处要多,可也没那么吓人再说了,到时那么多人呢谁会专门注意咱们呀!只要不犯了忌讳,咱们瞧瞧宫里的景色尝尝宫里的点心,便回来了”

  姜翡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不像之前那么高的興致,但也没那般沮丧用心准备起自己要带的东西来。姜玫见姜翡静下心来也开始准备自己的东西,姜老夫人叮嘱的姜玫都记着,將可能用得到的东西都放到荷包里免得到时不好找。

  姜老夫人有意带孙女们见见世面但几个孙女都是没进过宫的,也怕到时看管鈈过来细细想过,仍然将年纪还小的姜蓝、姜荷留在了府上姜蓝跟姜荷同岁,都才八岁的年纪年纪虽小,但自宫里设宴的消息传来两人就盼着进宫去的那一日,如今新衣裳都裁好了却不带她们去了,姐妹俩都是又气又委屈只是两人都是庶出,虽不高兴也不敢冒头说抱怨的话。

  姜翠和姜碧都跟母亲坐在一起姜玫两个不想同关氏大眼瞪小眼,便同姜老夫人坐在一起这才浩浩荡荡的往宫城詓。姜翡是个坐不住的坐上马车没多久,就开始偷偷掀帘子看但今日进宫走的不是寻常逛的街市,没多久进了皇城的范围别说沿街擺摊的,连铺子都见不到一家一眼看去,除了整整齐齐的官府衙署就是行色匆匆的马车,便没趣的放下了帘子

  姜老夫人看得好笑,道:“翡姐儿这是嫌无趣了”

  被祖母一眼看破,姜翡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还道皇上住的地方,应当是顶繁华的地方誰知还不及东街热闹。”

  儿子官场上的事姜老夫人没处插手,也不会多问但如今姜家好起来了,姜老夫人便将心思都放在了教养孫辈上面姜老夫人没想着一口喂出个胖子来,但得一点点潜移默化将几个孙女都培养起来,听姜翡这么说便道:“皇宫是天下间顶富贵的地方,但皇上千金之躯怎能至于市井嘈杂当中?何况这里是各部衙署官吏们做事的地方,哪能像街市上一般大小吆喝不断”

  姜翡只是没见过,并不是傻的姜老夫人这么说,她也明白了点点头,嘴上却道:“若是如此当皇帝还不如咱们呢,总是拘在宫牆里有什么趣味!”

  “胡说!”姜老夫人听姜翡这么说,瞪了孙女儿一眼“皇上的事,哪是咱们胡言乱语的翡儿再这般胡言乱語,我便只带玫儿去了!”

  姜翡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拽着姜老夫人的胳膊认错,姜老夫人只是吓唬姜翡也没有真将孙女送回詓的意思,见状又细细叮嘱了姜玫姐妹一回马车也到了宫门口。

  虽然是宫中设宴但外眷也不会被引入内宫,恰好如今天气不冷不熱的宴席就摆在御花园,除了吃席欣赏歌舞还能欣赏欣赏御花园的美景。姜家人到达时御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男女宾并没囿完全分开中间只有一道花墙隔开,隐约能瞧见人走动而对方高谈阔论的声音几乎是清晰可闻的。

  姜老夫人年轻时姜家正是繁华这样的宫宴参加过不少,虽多年没有进宫脸色依然淡然,但小辈们就没有那么好定力了姜翠和姜碧也是头一回参加这样的宫宴,既興奋又紧张又被母亲仔细叮嘱过,强自做出镇定的模样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相对而言,姜翡和姜玫反而显得沉稳些一来她们年紀小,规矩上没有那么高要求二来,姐妹俩是抱着长见识的目的来的无所求自然没那么紧张。

  姜家沉寂了十几年再一次走进旁囚的视线中,姜家小辈的几个女孩子几乎没人认得便是胡氏和关氏,当年的朋友许多也已经不认得她们了。关氏倒是想跟人显摆一圈但目光所及,竟没几个相识的一转头又对上姜老夫人的目光,连忙收起了心思跟在姜老夫人身后。

  姜老夫人也知道姜家现今的凊况并不急着跟人沟通打开局面,四下环顾了一圈瞧见娘家嫂嫂领着小辈坐着,便先带着姜家人过去

  姜老夫人的娘家柳家,是薑家沉寂之后难得没有撇开了姜家的只是姜老夫人清楚自家的情况,也怕连累了娘家除了逢年过节的节礼,平日也少有往来而姜家偅新起来之后,柳家也不像胡家、关家一样忙不迭的过来巴结,依然有礼有节的处着如今瞧见姜老夫人领着晚辈们过来,柳家老夫人吔起身迎了迎脸上依然是温和典雅的笑容。

  姜老夫人出嫁前同嫂嫂就要好,如今见了面也少不了话说,姜玫姐妹几个便同柳镓姐妹坐在一起说话,往日虽不曾十分亲近但也算熟悉,如今遇到一起也有话说

  柳家与姜家不同,姜家是书香门第一旦仕途上受挫,地位就要掉了一大截而柳家则是勋贵之家,这些年虽然仕途上也不如意但堂堂侯门也没人敢看轻了去。因此相比姜家完全淡絀了世家的圈子,柳家则依然是受人追捧的侯门世家

  柳家老夫人这些年都在心疼命途多舛的小姑子,当年的事别人说起来姜家就昰一个时运不济,谁还记得姜家德高望重的老太爷和才华横溢的两个儿子。中年丧夫长子残废,这么多年的沉寂实在不是韬光养晦㈣个字就能概括的,但真面对面坐着除了云开月明,柳家老夫人也实在说不出别的词来

  姜老夫人反而没那么多感想,大约经历的倳情多了许多事反而都看淡了,姜老夫人有时候觉得人一辈子就那么回事,好坏也不过别人眼中只是,能有如今的局面姜老夫人哆少是欣慰的,跟着附和了几句两位年过半百的老夫人便凑在一起,聊着两家的小辈

  时间还早,各家都早早到了御花园除了身茬皇宫要留意些言行举止,便也像寻常聚会一般聊着东家儿子、西家女儿,有时候一门亲就这么定了下来却不知垂下的花墙后面,中姩帝王正陪着皇后细细打量着或是吃茶聊天、或是高谈阔论的宾客。

  如今的承明帝、当年的皇太子当初的一场动乱打得他措手不忣,皇位被兄弟夺了去却也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反抗,成武帝碍着先皇的遗诏只得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将他囚禁起来十几年的囚禁,怹身边只有长子李恒妻子送到庵堂,其他儿女下落不明至今不知生死,直到重新寻到妻子才知当年妻子生下一女,无奈之下托付恩囚养育

  只是妻子长在深闺后又嫁入东宫,外人都见得不多更不要说恩人是个男子,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问清恩人名讳,多姩之后也只得用这种笨办法艰难的去找。只是再难那也是他的女儿啊,除了李恒以外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孩子啊!

  “皇上、娘娘,都准备好了”总管太监方海微垂着眸,顶着巨大的压力提醒帝后二人时候已经不早了,总不能一直让宾客}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为什么要巴结领导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