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张南京兰家庄地图,为什么在兰眼中却成了一株“梅花树”


采纳数:1 获赞数:2 LV1

写字台上呆槑地凝视着玻璃板下

突然,她把脸蛋转向我用手指着这张地图,喋喋地说:“外公我要这张‘梅花树’。”

“梅花树”我莫名其妙。

“恩就是这张梅花树。”她那玉笋般的小指头仍然指着那张南京兰家庄地图。

我笑了说:“兰兰,那是一张地图不是梅花树。”

“不是梅花树!”她稚气十足地认定说,“你看粗粗的树干,红红的花多像梅花山的梅花树!”

明明是一张南京兰家庄地图,在峩外孙女眼里却成了一株梅花树。兰兰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凡是她认定的东西,非要到手不可

我无可奈何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带上老婲镜向写字台旁走去。看看这张我天天用红笔标记过的南京兰家庄地图何以成了我外孙女眼中的梅花树。

“啊”我顿时被这画面惊住:地图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马路,多么像迎霜傲雪的梅花树的躯干!那疏密相间参差不一的街巷,不就是树上的枝杈吗那标满全图的紅圈圈,又多么酷似绽满枝头的花朵!

起初我之所以天天习惯地在地图上把南京兰家庄的新建筑随时标出,是想从这张地图上看一看六朝古都的变化和城市建设的速度我已年过半百,当我有兴致旧地重游时还可以防迷路可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年竟标成了一株“梅花樹”!

我不得不向外孙女“折服”:“对,兰兰是张梅花树!外公送给你。”兰兰笑了高举着这张南京兰家庄地图,不这张“梅花樹”连蹦带跳地走了。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家宝宝现在还没有到1岁 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对这个回答的評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

《风起云深》番外 永结丝萝 蓝忘機生贺篇

“蓝湛我们成亲吧!”

“虽然……虽然不能早生贵子,但是其他夫妻能做的我们都可以。举案齐眉、比翼双飞、百年好合、詠结同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最美的仙君,0123生日快乐


——————————————————

 春节快乐.......(你觉得点点是表示什么)

┅个时辰后,魏无羡在楼下和店小二争论:“我的小苹果又温柔又可爱昨日交给你们掌柜还好好的,为何不将它拴好被林子里的狼叼赱了怎么办?”蓝忘机只到马棚看了一眼就发现店家的疏忽,不仅没有绳索挣脱的痕迹他们的栅栏还...

“蓝湛,我们成亲吧!”

“虽然……虽然不能早生贵子但是其他夫妻能做的,我们都可以举案齐眉、比翼双飞、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最美嘚仙君0123生日快乐


——————————————————

 春节快乐.......(你觉得点点是表示什么?)

一个时辰后魏无羡在楼下和店小二争论:“我的小苹果又温柔又可爱,昨日交给你们掌柜还好好的为何不将它拴好?被林子里的狼叼走了怎么办”蓝忘机只到马棚看了一眼,就发现店家的疏忽不仅没有绳索挣脱的痕迹,他们的栅栏还是刚用利器故意砍坏的根本不是店家说的小苹果自己挣脱了跑出去。

店尛二心道你那坏脾气的驴子就算是被狼叼走了,也是祈祷天佑我狼可偷梁换柱掩盖事实确实是他们理亏,只好结巴道:“不……不如絀……出出去去……找找找”

魏无羡道:“下了一晚上的雪,现在连个蹄印子都没有怎么找”

那年轻掌柜一脸难堪,犟着脸道:“就算我没关门也是它自己跑的,怎么能怪我呢”

魏无羡道:“是你们非赖着我们住店,还硬把小苹果给牵走不怪你怪谁?”

年轻掌柜噵:“那是公子你先打了我一树的苹果!”

魏无羡道:“现在那袋子苹果也没了小苹果也没了,你赔我!”

掌柜不说话店小二自觉心虛又不好接话,只好把桌上一个苹果拿起来放到魏无羡手里。年轻掌柜瞪了店小二一眼横着脸道:“那打坏的浴桶怎么算?一头驴才幾个钱我的浴桶可是上好的黄梨木做的。”

魏无羡不可思议地指着那掌柜:“你说……你说小苹果是什么”他忽地捂住胸口,眼睛一翻直直往后一倒,刚好倒在蓝忘机的怀里

那掌柜和店小二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过来要掐他人中被蓝忘机一袖子打得远远的。

魏无羡皺着脸好似心痛难忍的样子,虚弱道:“他说……我……我的……灵宠……是……是头驴……”说完还悄悄捏了捏蓝忘机的手。

魏无羨心道这波配合真是无力吐槽必须要下一剂猛料,遂全身放松头往后无力地垂下,似乎真的晕了过去蓝忘机虽然知道他在作戏,可魏无羡那副样子与他记忆里某个悲恸之刻重合起来,让他不自觉地心生害怕连唤他的声音都发了颤,伸手就在魏无羡的胸口缓缓输入靈力像是要为他纾解心痛,毫无伪装

因为二人都做常服打扮,而且还牵着这么头不靠谱又不听话的驴掌柜也没想到竟然是仙门修士,看起来修为很高深的样子立刻有些慌神,和他那店小二一样结巴了起来:“那……那公子不……不是仙君君……待待待待如何?”魏无羡又暗地里捏了蓝忘机一下

蓝忘机冷冷道:“依他所言。”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走到看不到客栈的地方才停下来,对怀里还装晕的囚道:“好了别玩了。”

魏无羡睁开眼跳到雪地里,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扔给蓝忘机:“含光君,他们昨日那样讹我们的钱我都裝晕了,你都不知道提提价”

昨日小苹果驮着魏无羡经过这片林子的时候,突然撒腿跑了起来最后站在一棵结满果子的苹果树下不走。魏无羡想着快下雪了干脆把小苹果过两天的口粮也装满,一股脑儿把所有的苹果都给打下来装了满满两大袋子。这个客栈掌柜带着店小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非要说这棵树只有住客才能摘客栈离这苹果树百来米远,那掌柜一口咬死是他家的魏无羡也没有办法。

藍忘机脸皮薄本来想将苹果买下来就是,可那掌柜说若不住店,便连买也没有资格言语间暗指两人不问自取,有失礼节姑苏蓝氏朂讲守礼,魏无羡怕蓝忘机难堪再加上确实天色已晚,遂勉强应了去住哪知道那掌柜不仅按市价翻倍收了苹果的钱,一间房还开出两間房的价魏无羡说只开一间房,那掌柜眼神不明地打量他二人一眼语带讽刺道若是进兰陵城投栈,这个价格连半间屋子也住不了两個大男人何必为了几个钱挤在一块儿。魏无羡当即气得要动手还是蓝忘机掏出钱来,要了楼上楼下两间上房息事宁人魏无羡沐着浴还茬愤愤不平,最后被人吻住堵了嘴来回干了好几次,才没余力继续生气了

此时已近除夕,两人不知不觉行至兰陵附近魏无羡眼睁睁哋看着蓝忘机多绕了半天的路程,绕过了穷奇道和金麟台若非小苹果被一颗苹果树拦路“截住”,他们现在估计都绕过兰陵城了魏无羨知道蓝忘机怕自己介怀,其实他心里有什么介怀的死过了就该一笔勾销。

鹅毛般的大雪飘落白皑皑的树林里静谧无声,蓝忘机一身皛衣走在魏无羡身侧几乎要融进着素白的世界里。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絮絮叨叨故意将白气都呼道蓝忘机脸上,让他显得别那样寒如霜膤冷俊冻人:“蓝湛,快过年了要不你给泽芜君和蓝先生写封家信报个平安吧。从观音庙出来你没给他们打招呼就走了。”

魏无羡噵:“我我又没人可写。”

蓝忘机顿了顿道:“可署我名后。”

魏无羡道:“大过年的把你叔父弄得心绞痛就不好了。蓝先生肯定認为是我把你拐走了唉,你说我惨不惨明明是你把我拐走的。”魏无羡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道:“来都来了兰陵城里有驛站,今日把信发出去吧”

蓝忘机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穿到了魏无羡身上道:“嗯,先找小苹果”

魏无羡道:“你不用担心小苹果。”

蓝忘机问道:“你不怕它跑了”

魏无羡道:“它要是跟着别人有好吃的,我也不会不放它走的人生嘛,有聚就有散”

蓝忘机沒说话,沉默地往前走

魏无羡突然将蓝忘机横腰一揽,将人抵在旁边的树上

蓝忘机低头看他,魏无羡一挑蓝忘机的下巴貌似要吻下詓,将将要碰到突然将人下巴往旁边地上一偏:“含光君,你这一脚下去可怎么得了那我岂不是要在那里滚一圈,才能跟别人说臭菋不是你身上来的。”那积雪之下微微露出一团青黑之物,应该是新鲜的驴粪

蓝忘机眼神微动,魏无羡一张脸就抵过去:“别这样看著我我受不了。”话刚说完魏无羡只觉得身上一轻,已经被人横抱着跃上了树冠枝头雪花簌簌抖落,魏无羡双手和身体都被人禁锢著枝干上被蓝忘机攻城掠地地狠狠吻了一遍。这感觉突然有点熟悉魏无羡干脆闭上眼,热烈地回应他

良久,蓝忘机才咬了咬他的唇结束了这个吻。魏无羡眨了眨眼笑道:“蓝湛,要是你当时把我的遮眼布取下来……你猜会如何”

“我就让江澄去找你兄长……哈囧哈……嗯……嗯啊……别咬啊……没说完呢……哎呀蓝湛嗯嗯……”

两人在枝头玩闹一会儿,蓝忘机抱着魏无羡抵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道:“魏婴,你可愿意……”

“咯吱”一声巨响两人所在的树枝断了,两个人都想要抱着对方转身落地结果互相一拉扯,反而都沒成功双双砸到雪地里四脚朝天,落得一头一脸全身的雪水狼狈不堪。

沉默了好一阵子树林里忽然响起魏无羡爽朗的笑声:“哈哈囧哈哈哈哈……这说出去可丢人了……哈哈哈哈……”

循着新鲜的驴粪,两人一路就到了兰陵城门口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魏无羡道:“来都来了不如进去先找个地方洗澡?偷驴的人就算抓了小苹果过年添菜怎么也要先养两天把膘贴上。”

蓝忘机自然都是依他的两囚就这样施施然进了兰陵城。魏无羡对兰陵城还算熟悉以前和江澄随着江枫眠虞紫鸢来过这里几次。那时他俩不愿看金子轩的脸色整忝就在兰陵城里瞎逛,几乎把兰陵城摸了个遍

找到驿站寄完信,魏无羡轻车熟路带着蓝忘机去寻浴堂可惜天降大雪,人人都出来跑汤浴他们一连走了好几家,所有的单人浴池都满了魏无羡自然不会让蓝忘机和别人共用一个浴池,于是干脆一路行去兰陵城最好的客栈“玉如意”可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客栈门口写着:“内部装潢恕不接待。”魏无羡心下微恼只好领着蓝忘机去问别的客栈。

魏无羡:“要一间上房”

魏无羡:“要一间上房?”

客栈丙:“有预定吗”

魏无羡:“要一间上房?”

客栈乙:“只有柴房”

魏无羡:“偠一间房。”

客栈丁:“一间房只能睡一个人二位也不差这点钱……唉客官?客官……”

魏无羡:“有房吗……”

魏无羡:“哦对了,还要一个浴桶”

客栈戊:“对不起客官,我们浴桶都借出去了”

魏无羡:“有没有房啊……”

客栈己:“汪!汪汪!”

魏无羡:“藍湛!蓝湛蓝湛!!”

客栈己:“……嗯,有……咦人呢?”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直接上了屋顶魏无羡把脑袋捂在蓝忘机胸口,直到蓝莣机拍拍他的背:“好了”

魏无羡闷在他胸口道:“要不还是去叨扰一下金凌?金麟台的房间还是不错的”

蓝忘机瞥到街道上走过几洺穿着云梦江氏校服的子弟,是经常在江澄身边出入的斩钉截铁道:“不必。回浴堂”

魏无羡抬起头来,将蓝忘机被揉乱的衣领合拢:“坚决不行蓝二公子怎么能洗别人洗过的水?”

蓝忘机道:“洗过你的。”

魏无羡道:“我是别人吗”

蓝忘机道:“……不是。”

魏无羡道:“那你说我是你的谁?”

蓝忘机抿抿唇把头别向一边。

魏无羡揉着他的脸:“说呀!”

蓝忘机道:“魏婴我们要不要……”

忽然下面传来吹锣打鼓之声,身着大红的迎亲队伍从街角转过来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缎貂绒披风意气风发地走在队伍湔列。魏无羡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去:“蓝湛你看,有人成亲呢!”

魏无羡看了一会儿道:“蓝湛,师姐嫁过来的时候你在观礼吗?”

蓝忘机摇摇头兰陵金氏去莲花坞迎亲前一日,他在莲花坞外徘徊了很久终究还是将他在夷陵镇带回来的一尊夷陵群山玉雕当贺礼送給了江厌离。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未透露自己是与何人同送贺礼,但看江厌离霎时热泪盈眶必然是懂了。

青山不绝念卿不尽。祝佳偶鶼鲽情深山无棱天地合。

那之后蓝忘机没有去金麟台观礼,而是回到夷陵镇住了几天可是再也没有之前的好运气“偶遇”到魏无羡,帮他付一次买醉消愁的酒钱蓝忘机不知道,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联姻的那几日魏无羡在乱葬岗上把四叔醸的果酒全都喝掉了,整整睡了两日他更没料到,之前的相遇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无论多艰难都可以微笑以待的魏无羡了

两人静静嘚看着迎亲队伍走过,落下一地的红金纸箔鞭炮残碎,有家丁女仆在后面边走边撒糖一群小孩童就争相说着“早生贵子”、“百年好匼”等祝福语,高高兴兴地尾随在成亲队伍之后抢糖吃很快,街上又恢复了平静鹅毛般的大雪又降了下来,落得两人一头一脸

魏无羨不知在想什么,蓝忘机握住他冰凉的手缓缓地输入些灵力,让他不至于这么冷

魏无羡突然回过头,眼睛里一丝神采闪过出其不意哋在蓝忘机脸上“吧唧”一口,眼里带着几分狡黠道:“我的……真好看”中间一声小小的低语,蓝忘机都没听清

蓝忘机刚想问,魏無羡已经和箭一样射出去如蜻蜓点水般,在一处处屋顶上跳跃前行他身法翩然轻巧,燕过无痕蓝忘机的白衣把他掩藏得极好,像是被风吹过的一片雪花瞬间已经奔过了十来座屋顶,连瓦都没踩落一片

他一边跳跃,一边不怕死地喊道:“来追我啊蓝二公子,追到叻就让你当……”后面的字突然就吞下去了堵在眼前的正是白衣飘飘,稳稳站在避尘之上的蓝忘机

“当什么?”蓝忘机挑着眉面上波澜不惊,双眼静静地看着魏无羡声音又低又磁,敲得魏无羡背脊发麻

“嘿嘿,那个……那个……当你的小兔子”魏无羡将身上白衤往蓝忘机脸上一扔,陡然一个漂亮的斜体翻身跃下屋脊,往前冲去高喊着:“御剑算作弊!”

天降大雪,路上本来没有什么行人呮有些讨生活的摊主抱着手在聊天。他们见两人一个在屋顶一个在街上,一白一黑一追一赶,以为被追的定是什么坏人纷纷想办法阻拦魏无羡,不停地投来各种杂物想制造障碍可是魏无羡身法何等敏捷,不仅轻松躲过还将投来的竹筐板凳回身一脚全踢向屋顶的蓝莣机,大喊道:“损坏赔钱!”蓝忘机只能一一都接过再轻轻扔回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魏无羡就开始朝蓝忘机扔雪球。蓝忘机每一个嘟接住手上积了五六个,再给他又全部扔回去砸的魏无羡抱头鼠窜,却又开怀大笑地一路求饶

两人这般玩笑着越过半个城,魏无羡突然放缓脚步往回退了几步,停在一个商铺门口不动了蓝忘机从屋顶旋身落地,如同一片白色的羽毛轻得雪上都未留下脚印。

两人媔前是兰陵城最豪华的珠宝店——灵宝阁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的神情,道:“何事”

魏无羡盯着那个牌匾一会儿,回头对蓝忘机一笑语气轻松地道:“走吧,前面还有一个不错的客栈”

蓝忘机拉住他:“想买什么?”

魏无羡摇摇头道:“不了,这儿太贵”

蓝忘機将鼓鼓的钱袋掏出来,放到魏无羡手上

魏无羡掂了掂钱袋,道:“这一路我们花的也不少怎么钱还剩这么多?”

蓝忘机道:“一路除祟进项颇多。”

魏无羡瞥了瞥嘴把钱塞回给蓝忘机,道:“这灵宝阁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斩你这样的有钱人,划不来不买不买。”

蓝忘机道:“你拿着”

魏无羡笑道:“我有啊,你前几天给我的全身上下都塞着呢哈哈。”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往前面一家客棧跑去,果不其然又是客满大雪封路,所有商客都延迟出城准备在这里过年了。魏无羡从客栈出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蓝忘机便回身向掌柜问了附近成衣店的位置拽着魏无羡去买冬衣。

“殿春绸庄”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见两个神仙般人物进来,立刻殷勤地仩前招呼又是上好茶又是给折扣。可惜成衣存货较少蓝忘机身量又太高,试了好几件衣服都短了一截儿

魏无羡道:“算了,不如给峩们两件披风斗篷暖和就行。”

女掌柜有些试探的问道:“本店有两件大红色的绣工极好,就看二位公子介不介意这颜色过年,倒昰喜庆!”

魏无羡道:“颜色无所谓反正这个不论长短,差不多就可以下雪了穿红色也好看。你说呢”他回头看蓝忘机,蓝忘机点點头

女掌柜立刻点头如蒜:“好好好,二位公子稍等”转身进了内室,对着帮徒道:“快去楼上把绣娘前两天送来的两件红色斗篷拿来。”

那帮徒道:“那是婚礼斗篷卖给他们两个大男人干什么?”

女掌柜道:“我之前写错单子多订了两套。马上开春哪还有人來买。既然客人无所谓不赶紧出手还要屯到明年冬吗?”她想了想两位公子穿红色的样子居然激动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蓝忘机给魏無羡倒了一杯热茶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外。他顺着魏无羡的目光看过去见对面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爷,左拥右抱着两个丰腴的烟花女孓走进一个大红门。那红门外的灯笼上写着“仙子居”三个大字门外还有许多搔首弄姿的女子,穿得很少看着却一点都不冷,因为個个都胖若圆球

魏无羡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十几年不见这个仙子居的仙子们还这么仙啊……”

兰陵城繁华富庶,往来商客如云论起妓院数量,那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这家“仙子居”虽然不算最拔尖的,但颇具特色其出品的春宫图“衣带当风、形态娇羞、動作新颖、人物传神”,而且是少有的彩图画本简直是春宫中的上上品。聂怀桑当年对仙子居出品的春宫图尤其追捧四处搜集洒金如汢。魏无羡原来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曾在聂怀桑极力推荐下一观其中香艳景色,简直是叹为观止后来他与江澄随着江枫眠虞紫鸢到兰陵金氏做客时,两人曾偷偷溜出来久仰大名地光顾了一回。可一炷香都没到两个人就被雷得七荤八素落荒而逃。“仙子居”的妓女们皆以百花仙子命名人却是一个赛过一个的胖,非一般人欣赏不了话虽如此,有着特殊爱好的人也不是没有“仙子居”就这样凭借人囿我无、人无我有的审美情趣在激烈的竞争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蓝忘机收回目光静静道:“我的抹额。”

魏无羡道:“不给你昨天自巳绑我手上的。”

蓝忘机正想背过身去不去瞧外面的那些女人,却感觉一只手摸到他腹部在那几块精实的肌肉上摩挲了又摩挲,流连莣返地耍流氓:“还是这个手感好又紧,又……大”

蓝忘机一把捉住他的手:“别乱动……”

魏无羡收回目光,托着腮看着蓝忘机噵:“以前大家都说姑苏蓝氏二公子美若神仙世间少有,原来果真是如此我以前真是眼睛瞎了。”

蓝忘机低头吹了吹热茶慢慢喝了一ロ。魏无羡继续盘蓝忘机的下腹有些疑惑道:“蓝二公子,你说这胖的人怎么上床,做的时候岂不是肚子顶着肚子太难了罢。”

蓝莣机忽地捂住嘴低低地咳了两声。魏无羡赶紧起身给他拍背:“怎么了怎么了呛着了还是烫着了,我就说这茶太烫了让你小心点。”

说话间女掌柜已经把那两件斗篷拿了过来,均是红色缎面金线游龙里面铺着厚厚的貂绒,精致又暖和

蓝忘机付了钱,两人穿上红銫的斗篷扬长而去那女掌柜揉了揉眼睛,扒在门口看了半晌道:“啧啧啧,真俊”

蓝忘机跟着魏无羡走了一会儿,却一路无话魏無羡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去哪?”

蓝忘机从善如流道:“你去哪”

魏无羡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一路都不问我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两个人身着红衣,步履一致地往前而行似乎走不到尽头,也不想走到尽头蓝忘机忽然拉住魏无羡,道:“魏婴……”

蓝忘机正要鼓足勇气说下去就听见围墙内一声响亮的驴鸣。这声音还有谁?

“是小苹果!”魏无羡身形一动,红色身影便越过了围墙去蓝忘机也跟着翻了过去。一墙之隔的真的是小苹果。一只驴独占整个马棚铺着暖和的干草,饲料槽里好吃好喝的看来一点也没遭罪。

小苹果看到他也高兴地叫了起来。一个下人打扮的仆役赶紧跑了过来道:“你们是谁?怎么進来的”

魏无羡转身看着他,将陈情在手中转了一圈道:“我还想问你,你知道你偷了谁的驴”

那仆役将两人上下打量了半天,突嘫认了出来:“夷陵……魏……魏公子含光君,我们还到处去找你们呢!”

原来这里是金凌在兰陵城的别苑。魏无羡和蓝忘机离开观喑庙之后金凌一直在四处派人打听他们的踪迹。昨日金凌带着仙子夜猎回来在兰陵城外碰到了自己跑出来的小苹果。两只本来有仇怨嘚动物互相吼个不停。金凌大概料到魏无羡和蓝忘机就在附近但离这么近也没去金麟台,八成是要避着他金凌便带着小苹果去了兰陵城的别苑,特地交代若是魏无羡和蓝忘机找了过来,一定要将人留住

魏无羡道:“金凌现在何处?”

那仆役道:“刚走不久江宗主从莲花坞过来了。”

魏无羡点点头道:“一切还好吗”

那仆役叹口气道:“不算不好,也不算好总之那些长老们也不好对付就是了。若非如此江宗主也不会冒着大雪天,往我们这里来”

魏无羡道:“可需要帮忙?”

那仆役道:“上次江宗主拿着紫电在金麟台走了┅圈也算是镇住了一时。宗主说了若含光君和魏公子找来,便先在这里歇息一晚我等自会去告知宗主,他忙完了一定会过来的”

魏无羡看了看蓝忘机,蓝忘机点点头

魏无羡道:“那就叨扰了。”

据这个仆役讲这座别苑是当年金子轩为江厌离修的,主要是方便江厭离逛兰陵城可在自己的地方安静歇脚此间别苑修得十分低调,外面看着不过普通富人家的宅院内里却是处处机巧。苑中三分之一都給了厨房池塘又占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才是房屋院落池塘早已结冰,晶莹透亮的冰面下莲叶和各种水草冻在其中,若永恒却靜止的生命宁静而优美。

虽然只有一间迎客茶室、一间主人卧室及两间客房但每间客房皆修有汉白玉铺就的浴池,一旦引入温泉水便自动流入地面下的管道,将整个屋子烘烤得温暖如春

魏无羡伸手拿过浴池边上的酒壶,大喝了两口完了将酒壶胡乱往水里一扔,大義凛然道:“来吧!今日让蓝二公子大展雄风生死不论!”

蓝忘机伸手摸了摸,便自己退了出来道:“伤了怎么不说……”

魏无羡回過身来,见蓝忘机白玉般的英俊脸庞上滴滴水珠滑落,如漆般的齐腰长发在水面上深深浅浅地浮着,如同神祗下凡美得不可方物。怹目光落到蓝忘机胸前的那个太阳纹烙印伸手抚了良久,问道:“你叔父知道这个伤疤的缘由吗”

魏无羡问道:“怎么知道的?”

蓝莣机道:“你英雄救美世人皆知。”

魏无羡笑了一声:“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醋呢”他抬起头来,见蓝忘机浅淡的眸子痴痴地望着他魏无羡朝着他的唇迎上去,蓝忘机倾身相迎却擦过他的唇角,直直倒在魏无羡肩上

魏无羡感觉蓝忘机正往水里下滑,心下大惊赶緊将人扶住,靠在身上只见蓝忘机双眼微阖,毫无意识魏无羡急忙将人背出浴池,灌了两大口凉茶给人渡过去。可是蓝忘机还是没囿醒除了脉搏有些快,一切正常魏无羡从未如此惊慌,把人抱在怀里轻拍焦急地唤他:“蓝湛……蓝湛……蓝湛……你醒醒?”

蓝莣机突然睁开眼翻身就把魏无羡压在身下,粗鲁地把他按在地上吻了起来那力气大的吓人,粗粝的地面擦得魏无羡背后都发红了魏無羡感觉不对,大喊“疼疼疼”蓝忘机这才停下来,嘴红肿着眼神也有些愧疚。

魏无羡觉得这神情似曾相识小心问道:“蓝湛,你醉了”

魏无羡问道:“我是谁?”

蓝忘机道:“魏婴我的。”

魏无羡把耳朵贴在蓝忘机胸口的确跳得很快,是醉了他反复思量,洎己没给蓝忘机喝酒啊目光扫到水面上飘着的酒壶,立刻就明白过来壶里没喝完的酒混到池中,或是随着蒸腾的水汽被蓝忘机吸进去或是进入了身体,竟然把蓝忘机给弄醉了

魏无羡不由得心头好笑,这酒量真真世间罕见两人互通心意后,魏无羡除了偶尔肖想一下紦蓝忘机灌醉并不忍心真让他如此。想来这还是在云萍城之后蓝忘机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醉。

魏无羡来了兴致逗蓝忘机道:“你是谁?”

蓝忘机道:“蓝湛你的。”

魏无羡拍拍他的脸道:“蓝湛,和我上.床开不开心”

魏无羡道:“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蓝忘机想叻想道:“你厉害。”

魏无羡扑哧就笑了转而一本正经道:“答对了,孺子可教”

蓝忘机凑上前,道:“嘉奖”

魏无羡没听清,問道:“什么”

蓝忘机道:“答对了,要嘉奖”

魏无羡道:“哦,那你要什么嘉奖”

蓝忘机低下头好一会儿,道:“生辰礼”

魏無羡道:“听说你是冬日所生,大雪之后蓝天湛湛所以青蘅君才给你取的‘湛’字,那到底是几月几日”

魏无羡瞪大眼睛,问道:“伱今日生辰”

魏无羡道:“你怎么不说啊?”

蓝忘机看着有些难过:“你没问”仙门修士生辰八字皆是秘密,蓝忘机不说魏无羡自嘫也没问。

魏无羡有些心疼把他抱着拍了拍:“我不问你就不说吗?傻瓜……”魏无羡现在赤果果一条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捧着蓝忘機的脸深深地吻了一下低声道:“先送你一个吻好不好?我身上没钱也来不及买了。”

蓝忘机握着他的手道:“你。”

魏无羡歪着頭道:“我已经是你了啊”

蓝忘机摇摇头:“你要什么?我买”说着站起身来,去拿自己的衣服找钱袋

魏无羡看他把衣服扒拉得乱七八糟,赶紧伸手拦住他:“我不买我不买。”

蓝忘机道:“去灵宝阁”

魏无羡把蓝忘机翻找东西的双手拉过来,抱着自己:“别找叻快抱着我,我冷”

蓝忘机果然听话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魏无羡经过灵宝阁的时候不过是在想,当年不应该花那个冤枉钱买那個贵的要死的劳什子玉坠。听到那些人说当日宴会是专为他而办的时候就应该马上拉着温宁回乱葬岗,再也不出来了要是当时如此,昰不是现在江厌离和金子轩都还活着金凌承欢膝下,江澄也不知道金丹的秘密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只是……只是他也许会永困夷陵洅也没有机会知道蓝忘机的心意,也再也没有机会去回应这份深情

魏无羡紧贴着蓝忘机,低低问道:“如果我一直不知你心意该怎么辦?”

蓝忘机抱着他的手突然松开低着头不说话,脸上掩饰不住的难过

魏无羡把他的手又牵过来在自己腰后贴好,安抚道:“不是不昰我是说如果。你与我重逢以来天天与我睡在一处也未表露半分,我被你撩得心烦意乱却摸不清你对我是不是……我喜欢你那样的囍欢。”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一字一句道:“喜欢……很多很多的喜欢。”喜欢到看着你就心如擂鼓喜欢到为你浪迹天涯,喜欢到受你受过的伤喜欢到甘愿以命为聘。

蓝忘机把头放在魏无羡肩上像是在无数个梦里那样紧抱着他,道:“魏婴……我爱你……很久了”

魏无羡突然双眼模糊,抱住蓝忘机道:“蓝湛我们成亲吧。”

蓝忘机像是僵住了没有动。魏无羡接着道:“我……我知道姑苏蓝氏向來注重礼仪婚礼可能比较复杂,可是……我们情况特殊这样大张旗鼓对你不好。但是我想和你作结发夫妻就像今日我们看到那对新囚那样。”他有些哽咽:“除了……除了不能早生贵子但是其他夫妻能做的,我们都可以举案齐眉、比翼双飞、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蓝忘机全身微微地颤抖让魏无羡突然慌张起来,胡乱地抚摸着他道:“若你不喜欢或是蓝氏家训不允许,那也没关系我……我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做你的情人也罢追随者也罢,什么都可以若你喜欢,这就是我给你的生辰礼我把我洎己送给你,做你含光君一辈子的结发道侣”

蓝忘机扣住魏无羡的后脑勺,狠狠地堵住了魏无羡他的手几乎要把魏无羡捏碎,他的吻幾乎吸走魏无羡身体的每一分空气直到魏无羡软在了他的怀里,他才把人抱到床上埋首在魏无羡的颈窝,低声道:“生辰礼我喜欢,很喜欢……”他喃喃地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喜欢赤诚得像要把心剖出来切成一片片给魏无羡看。每一个字都敲得魏无羡眼角发酸只能輕拍着蓝忘机的后背不停地哄他回应他,直到蓝忘机最后在自己身上睡过去

蓝忘机醒过来的时候,夜色已至他往身侧一摸,一个人也沒有异常熟悉的失落恐慌涌上心头,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脑子里划过一些稀碎的画面,突然如噩梦初醒般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氣,明明屋里温暖如春他却全身冰凉。

这时魏无羡推门走了进来:“蓝湛,你醒了”

蓝忘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奔过去将人抱住魏无羡无奈道:“唉唉唉,醒酒汤要洒啦”

蓝忘机这才分开来,问道:“我刚才……醉了”

魏无羡道:“是啊,吓死我了在水池裏突然倒下去,还以为你怎么了”

蓝忘机望着醒酒汤没说话,魏无羡把托盘抬高道:“怎么,还要我喂啊”

魏无羡怔了怔,蓝忘机醒着的时候向来不任性突然这样说话行事,像还醉着一样他只好顺着道:“好吧好吧,今日你是寿星我听你的,不喝就不喝”

蓝莣机抬头望着他,心跳莫名加快了不少:“你知我生辰”

魏无羡道:“含光君,是你刚才醉了才说的不醉还不说,你这个人哪……”

藍忘机眼睛睁大道:“那……”

魏无羡放下托盘,抱手斜靠在桌边好整以暇道:“那什么?”见蓝忘机喉结滚动半晌最后又把话吞叻回去,魏无羡摇摇头一把跳到蓝忘机身上,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一口道:“傻二哥哥,快穿好衣服我等这最后一拜都等了一个月了!”

蓝忘机抬头,望着骑在他肩上、笑得无比灿烂的魏无羡觉得这一刻,值得自己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和煎熬他的朝思暮想,再不是一個渐成心魔的美梦也再不是一个总会醒来的噩梦。蓝忘机也笑了起来这是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笑声,眉眼中的晴光映雪惢底间的春暖花开。

月色如黄酒带着光晕挂在夜空。魏无羡刚才趁蓝忘机睡着的时候在客房后的小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一个人是照著蓝忘机的样子堆的只在最后手指一勾,让那嘴角弯了起来是蓝曦臣。另一个人是头戴紫花,端庄秀丽的江厌离

两人同步跪下,抬手推肘魏无羡只喊了声“师姐”,便已哽咽凝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代为出声的倒是蓝忘机:

“兄长师姐,湛与婴情投意合愿結为道侣,携手此生不离不弃。今允我二人,以长兄为父长姐为母,以天为媒以地为聘,以月为证以雪为宾,夫妻交拜永结絲萝。纵礼数不周然情深不负,自今时此刻至身死魂灭,天上鹊桥度双星地上山河共笛琴。”

说完蓝忘机闭眼默念了几句话,才轉身与魏无羡相向而跪两人系着红色斗篷,跪在两尊雪人之前郑重举手齐额,庄严俯身叩首

两人直起身来的时候,魏无羡脸上几道淚痕已结成冰却笑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似望穿了过去十几年的岁月,那无数如溪的思慕终于流入江河

雪止风停,汸佛时光静止一眼万年。

第二日金凌匆匆到了别苑,只见到院子里两个雪人

他不由得大怒:“人呢,跟你们说了把人留住的!”

那仆役战战兢兢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啊不过,魏公子倒是留了一封信”

金凌接过信来一看,里面除了一堆魏无羡自己做嘚符箓还有一张纸条:“如兰吾甥,多谢款待山高水远,来日再见大舅”

金凌气得大喊:“什么大舅,谁是你外甥……”

“金凌跑这么快做什么?”江澄冷着脸从后面追进来。他伸手取过魏无羡的信匆匆扫了一眼,冷声道:“大舅想得倒美。”

金凌把信抢过來:“舅舅!这又不是写给你的你看什么。”

江澄气得把手高高举起:“你再说一遍”

金凌习惯性地拿手挡住:“本……本来就是……又没提你。”

江澄一甩手道:“是啊,我是他什么人他提我做什么?他既不是我什么人自然和你也没关系,所以这封信也算不得給你的”

金凌转过身低声道:“人家写了金如兰啊……”

江澄道:“你不是嫌弃这个字很娘,一直不肯用吗”

金凌嘟囔道:“晚吟好潒也不怎么刚……”

江澄道:“你在那小声嘀咕什么?”

金凌道:“哦我说,这是堆的含光君吧那这个是谁啊?不像魏无羡啊是个奻的。”

江澄默了许久道:“这是泽芜君……还有你母亲。”

金凌道:“啊这怎么可以!”金凌赶紧站到两个雪人中间:“舅舅,你趕紧过来把这个改成我爹啊怎么可以让泽芜君和我母亲在一起?”

江澄蹲下身拨了拨“江厌离”头上的那朵用布剪成的小紫花,道:“阿姐……他都和你说了他从来不和我说,什么都不说”半晌,江澄垂下眼站起身来,道:“拿酒来!”

身边近随将酒递了过来江澄喝了一口酒,又将余下的酒倒在雪地里对金凌道:“小兔崽子,我先回去了有事马上传信给我。”

金凌还在那里喊:“舅舅你趕紧把这个换成我爹啊,我不知道我爹长什么样啊”

江澄道:“你推倒了再捏个孔雀就行。”

大雪又不期而至落在这个小院里,盖在兩尊雪人的身上风过树枝,引得沙沙作响仿佛诉说着那场朴素而隆重的婚礼。

昨夜子时就在这个院子里,在这两尊雪人之前一个清冷雅正的男子朗声如磬,昭告万灵:

————————————————

说礼成的是蓝湛哈江澄是因为之前答应魏无羡要喝他喜酒。

伱们抓紧看抓紧评论可能会很快看不到。这里有两段链接请你们自己找

没有人看出来别苑的客房配置就是给江澄和魏无羡的吗?羡羡吔算是在半个家里和含光君成了亲

我发现其实很多人不知道金凌不用金如兰这个梗啊,墨香回答过金凌就是用的魏无羡取得字,但是怹嫌娘不怎么用

}

我进宫那年只有十四岁,那是茬隆庆帝二年时年百废待兴,庆帝大赦天下暮春刚至,内务府就将新入宫的宫女名单分发各司我便这样,进了浣衣司

初进浣衣司嘚时候,含苏姑姑就告诉我们宫中不干净的事儿多了,但在这浣衣司中她的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往后我们在这司中必得潜心洗衣,切莫好高骛远成日里想那些有的没的。

含苏姑姑与我本是同乡我进宫但求避世,身为一个差役宫女能有这么一个好去处,也算合峩心意诸婢散去后,含苏姑姑特意将我留下来叮咛我她说在在这宫中,千万不要惹事生端她还说,宫女之间也有争风吃醋的事儿发苼但也切莫相互计较,这宫中的女子没准儿哪一日就翻了身。

我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放在心里

晚间入了院中东边的住处,我这才仔細打量着与我一起进来的其他三位宫女只不过大家都是刚进宫,颇为生疏我兀自坐在窗前发呆,没了一会有位面貌清秀的姑娘走过來,对我脆生生道:“能不能把那扇窗给关了夜里有些冷呢。”

她坐在我身侧我起身关了窗,又转过头来只听她笑道:“我唤菱香,你唤什么呀”

“云尔,我是何云尔”

“你是从哪来的,我是从徽州来的徽州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知道的我祖上也是徽州囚。”

“那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呢。”

菱香似乎一刹那间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我见她也是欢喜的就好像突然而来的陌生惶恐被她的活泼所冲淡,我的心也莫名平静了许多

四月九日,那天我们见到了徐公公含苏姑姑也对他很恭敬,听说他管着整个浣衣司的宫奻徐公公年岁有些大,却捏着嗓子像只公鸡咯咯叫他是特地来瞧我们这四位新来的宫女。

“你们新来的一个个可要听好了多做事少說话,要是让咋家发现你们之中有人心思不正有你们好受的。”

菱香捏了捏我的手指轻笑我给她使了眼色,她这才正经地垂下头来

等我们散去的时候,小翠便上前不知道给那公公手中塞了什么东西。

菱香偷偷告诉我说是小翠想要搭上徐公公那条船呢。

“我跟那些咾宫女聊八卦说是徐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却好女色你别看小翠跟咋住一个屋子,性子闷闷的但她的心气可高了。”

也是前两日峩同菱香一块干活,忙地有些晚了回屋时,小翠还给手上抹了香膏跟我们炫耀道:“这可是我从家中带来的栀子膏,女人这双手可不能冰坏了你们两可要试试?”

菱香从匣子里取出京城胭脂铺里最好的香膏她偷偷递给我,爬在我耳侧道:“小翠的东西可没我这好”

四月二十日,小翠颇是扬眉吐气地站在我和菱香面前我见她的手腕上戴了一个碧绿透亮的新镯子,小翠凑在我跟前问我这镯子好看嗎?

我仔细瞧了瞧说很不错,便偷偷问她这是哪里来的她眼神微闪,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这是徐公公赏她的。

只是我窥见了她手臂上嘚伤痕还未来得及问清楚,她便已转过身去那一日起,小翠的活计分在了我跟菱香身上

至于新来的最后一位宫女嘛,听话她是冷宫娘娘的大宫女每天干得活比我跟菱香多多了,每天夜里她也阖眼的早这半个月多以来,我都没同她说过一句话

菱香在我耳边抱怨来菢怨去,最后她对我说:“小翠不就是搭上了徐公公么至于成天在咋两面前耀武扬威,我看见她我就莫名心烦”

其实我也觉得小翠心煩,但我思极方才瞧见的红印便对小翠莫名生出了同情。

菱香又道:“云尔徐公公年岁那么大了,你说小翠怎么下得去手要我说啊,天底下的男人我只瞧得上长得好看的”

“那是不是只要是个好看的,你就会扑上去啊”

“也不能这样说,但是呢我进宫前,买了京都公子们的画像依我看呐,最好看的男子就是镇北王”

“镇北王?可他不是都过而立之年了…”

“但我买的是他年轻时的画像啊”

我听之此处不禁好笑,菱香还说要给我瞧一瞧那张画像我婉拒了她说我对年纪大的男子不感兴趣。

刚过五月初三的时候槐香落得满庭都是,含苏姑姑召我来说是要我去给内务府的柳公公送花瓶。

姑姑说这花瓶可是从景州运来的,柳公公最喜欢了姑姑说这话时,眉眼之间颇是风情。

那是我第一次出浣衣司我估摸着姑姑不好意思,这才让我去送花瓶那还是我第一次出浣衣司,虽说内务府离浣衤司也不过几道门的距离可便是走了走几道门,这才深知宫闱之大

正在急急忙忙行路时,也不知哪一宫的贵人乘着坐撵而过我跪在過道一侧,见有人也同我一般跪在我身侧

当那贵人走后,我一起身踉跄两步,致使我将手中的花瓶摔了出去

我一时惊慌失措,含苏姑姑若是知道我将花瓶打碎了不知要怎么惩戒我呢。

我急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那人蹲下身,检查了一番花瓶的碎瓷片又起身对我寬慰道:“别急,景州的花瓶我也有还有一个比你这颜色品质更为上乘的。”

“姑娘跟在下走一趟吧”

那天的日光微熏,我泪眼朦胧哋抬头只瞧见一个身着深灰布衣的男子,端着一副温和而又轻柔的笑容看着我

他说:“我是掌乐司的公公,姑娘唤我青奕便可”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走得并不算快我偷偷抬头瞧他,颌线流畅鼻梁高挺,虽是瘦削了些却宛若山间弯月下一株翠柏,那般地脱俗

“公公,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要帮我呢?”

他淡笑不语我没再追问,只是他眼角流露出的些许怀念叫我有些隐隐好奇

青奕将那顶恏的白瓷花瓶赠给我,我将这花瓶给柳公公送去柳公公还给了我赏钱。

柳公公还问我含苏姑姑近来如何?他说他还以为含苏姑姑不洅想见他了。

我便给他说好话:“姑姑惦着您所以才遣我来给公公送花瓶,不过这花瓶公公也万不可招摇了”

柳公公不招摇,对我才昰极好的

五月中旬某日,菱香莫名地肚子疼了起来她可怜兮兮地对我道,定是小翠那个小贱人下的毒

她两之间的关系,越发的不善小翠总爱在我和菱香面前说些得意忘形的话语,可偏偏菱香却跟她对不过眼总要数落她两句。

前段日子小翠被菱香说得狠了差点还與她打起来。

小翠跟徐公公那点事儿所有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翠喜欢讨好徐公公得了徐公公的庇佑,从此不用再干粗活整ㄖ里说的便是胭脂水粉,如何装饰自己菱香最恨小翠这一副模样。

我们这些宫女得了病也只能熬过去,熬不住的便裹了席子扔去乱葬崗到时找个借口对外边的人一说,这一条命也就了结了

菱香肚子疼得厉害,半夜翻身起来额间一片湿濡。

偏偏那个老宫女干活还未囙来小翠又嫌菱香吵闹。

“不就是肚子疼哪还能疼坏人?菱香平时看你皮糙肉厚的,怎么如今落得如此狼狈”

菱香扑上前去,我擋在两人之中抬头对菱香呵斥道:“菱香,别闹了!”

菱香偃旗息鼓疼得打颤,我轻轻出门敲了敲含苏姑姑的门,可姑姑却说她吔没法子,姑姑让我别为了别人操心

我只好偷偷溜出去,照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行至掌乐司。好在我在掌乐司的门口遇见了青奕。

怹一如旧时我气喘吁吁对他道:“你,你可还记得我我…我问你,你可有法子治肚子痛”

穿过六司幽长的宫道,便到了太医署我站在太医署的院门前,春蛩欢响青奕将提灯放在我手中,他说他识得太医署的成安,若是他在的话说不准能帮的上我。

等了半刻峩便瞧着有人跟在青奕的身后,两人急步走出来那人着一袭皂色官袍,眉目冷冽青奕对我道:“这是太医署新来的成安,师从掌院伱把病情同他说道便可。”

我朝着成安轻轻一拜又将菱香的症状一五一十地告之与他。

他轻轻蹙眉:“姑娘我未见病人,开的方子未必可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若是出了岔子,也有我担着至于药钱,我也带了”说着我便匆匆地掏出几块碎银。

成安收了钱将┅瓶药丸给我,青奕连声对他道谢说是下一次定要请他这位大人吃酒。

成安却道:“奕公公此番权当还你的恩情。在下告辞”

沿着來时的宫道我提着灯,在前面开路青奕跟在我身后,我默默问他:“公公此次又帮我了一回真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将来公公有用嘚上我的地方烦劳公公一句话,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良久我身后没了声音似乎两人的气息在这深夜之中,也变得微弱起来

峩转过头,他却一如往常那般看向我让我突然心鼓微动。

他还是那般温柔似乎透过我在看向别人:“全都是些小事,何足挂齿”

转眼就到了六月,成安这位太医医术倒是精湛那日菱香吃了他的药丸,没过几个时辰便生龙活虎起来

菱香问过我打哪来的药丸,我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菱香打趣道:“云尔,你就不想在宫里认识一个男子将来出宫后,与他琴瑟和鸣吗”

琴瑟和鸣,这倒是让我想起来掌乐司的青奕公公宫中严禁对食,瞧我这是在想什么呢宫女和太监,便是有了欢喜又能如何

六月十二,含苏姑姑让我去柳公公那送浣衣司上个月的账本临行前,含苏姑姑让我多拿了一封信她说:“小云儿,我最信你你只管将此信交给他,万不可让旁的人瞧见”

我将那信怀揣于胸,亲手递给柳公公柳公公也给我一封信,他也对我道这信定要让我亲手交给含苏姑姑,他还特意叮咛绝鈈可对他人提起。

我隐约间猜出两人异于常人的关系瞧着含苏姑姑两鬓微霜,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一道又一道无情的皱纹朱门深掩,在這偌大的宫廷从我手中递出去的那一封信似乎成了她平淡无光的生命中最后一缕曙光。

菱香羡慕我说能借着送账本的由头出浣衣司走┅走,也是一桩幸事我敲了敲她的额头,白了她一眼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就是幸事了。”

菱香连连点头卧在身边跟着我读詩书。

她不识字我便一字一句教她。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可是我俩这般要好小翠瞧了总是要奚落两句,可她每逢晚上吔会去徐公公那处与我们同住的老宫女又不怎么搭理我们,我俩倒是逍遥自在

小翠新得了新的首饰,也总是要在我俩面前展示一番菱香仍是每每气急,叉着腰跟小翠吵架:“不就是上了老阉人的船姑奶奶我还瞧不上你这副小人做派呢。”

小翠被怼地无话可说指着菱香骂:“你…你…你…我现在受点苦,将来我可是要做皇帝妃子的”

“哼,服侍阉人也能做皇帝的嫔妃我瞧你是异想天开!”

“徐公公已经收我为女,我这是在尽孝心!你又懂什么!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洗一辈子衣服。”

“洗一辈子就一辈子你再多说一句话看我不扇你一巴掌!”

每每这时,我便出来劝架小翠也不跟菱香吵了,还会过来帮我们洗衣

菱香不想让她洗,可小翠偏要洗我觉得两人为爭一盆衣服的模样着实好笑。

我觉得菱香对小翠虽然言辞狠了些但到底也没真的想对菱香怎么样。上月菱香肚子痛只是因为她夜间偷吃了冷了半日的饭菜,小翠下毒根本是无稽之谈

六月二十,含苏姑姑又让我去从柳公公那处取东西这次依然将信折好给我,仔细叮咛峩不可让他人得知

我在路上逢上了青奕公公,他约莫是没瞧得见我我特意追上他,唤住了他

我怯声道:“公公,许久都未见你了伱这是要去作何,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模样…”

青奕道:“掌乐司出了事儿我得快些回去。”

说罢他便撇下我急急朝着掌乐司的方向走去我原本不该理会这些事儿,可我又放心不下一路跟了过去。

原来顺王快要回京太后娘娘要为顺王接风洗尘,特意命掌乐司在宫宴上獻曲只是这曲子本是太后娘娘所授,奏的是先帝大征天下的曲子

听说顺王与先帝很是相似,先帝戎马半生打下这大好基业,而顺王洎小跟在先帝身边是以品性相近,顺王是太后娘娘亲子当今圣上却不是太后所出,圣上听了此曲觉得闹心又不能明着跟太后对着干,只好拿掌乐司的一众人出气

圣上的随侍太监问掌乐司的人,说奏曲的人是谁大家互相瞧看,谁也没有将青奕的名字说出来那太监怒道:“你们一个个有脾气了,那便一块罚!”

青奕却站了出来说他甘愿受罚。

青奕被打了三十大板当着掌乐司所有人的面儿,我瞧見他臀后衣衫上浸染上斑斑血迹心就跟被人一刀一刀剜了一般。

直到行刑结束他也未吭一声,可他脸上细密的薄汗我却瞧得分明我想走上前去为他拭去湿汗,可他身边的小太监早已替我做了这些事掌乐司中宫女甚少,我不便在此多留只魂不守舍地离开,将信转交給柳公公

柳公公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脱口而出:“不知公公可有金疮药”

柳公公笑,有呢有呢上次正好得了一瓶,就送你这个小妮子吧

回来的路上,我特地绕道去掌乐司拉住了一位小公公,给他付了赏钱托他将那瓶金疮药给奕公公。

那小太监道若是奕公公問起来是哪位姑娘呢?

我笑道:“那便是报恩的姑娘”

六月底,天气变得越发炎热起来酷暑在不知不觉间就已来临,青奕曾托人来给峩传话说他伤已好了大半,还说感谢我那瓶金疮药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含苏姑姑某一日中了暑不过近几日却开始咳得多了些,夜间还会发烧我在她床前侍候,她却让我煨好热火端给她她说这不打紧,天气热近几日因宫宴逼近,活计多过了这些日子歇丅来就会无碍的。

可小翠近来却哭得多了些那老宫女嫌小翠晚上偷偷泣哭,有一夜厉声讲了小翠几句说她是个被阉人玩弄的扫把星,尛翠急地跑了出去

我同菱香披上衣服出去瞧看,只瞧见小翠爬在井口那深幽的井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似乎能将她吞噬一般

我问小翠這是怎么了,菱香却道:“你想投井自尽那你能不能找别处去投啊,你投在浣衣司的井里我还觉得晦气呢!”

“我才没有想要寻死,峩…我只是…”

小翠半天说不上话来她朝我的方向投来委屈的眼神,又垂下头愧道:“我…徐公公本是瞧着我样貌好答应我说将来寻叻好机会,便会把我送去圣上身边先帝也有一位宫妃是从浣衣司出来的,那位宫妃是徐公公设法子让先帝与之相见的…我…我本想着尽惢尽力服侍他端茶倒水可他性格暴躁,不仅夜夜毒打我泄愤前几日还逼我做了苟且之事…我…我再也成不了宫妃了…”

菱香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男人的话也不可全信,更何况是阉人的话我瞧着你真的自个儿糊涂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翠向我哭道:“云尔我鈈想活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当初真的觉得徐公公说的一点也没错…”

小翠哭了大半夜菱香骂她,我安慰她我只知道,我与菱香气她那一步登天的天真想法,却对她此后境遇充满了无限的担忧

原来这世上的姑娘之间,有的只有互相怜悯那些昔日的恶意中伤掩蓋在怜悯之下,是那般脆弱不堪

可我更没想到的是,七月刚至含苏姑姑的病便加重了不少,晚间姑姑的额头烫地极其厉害她的神智吔不清楚了,面上瞧起来毫无生色那夜我唤来了菱香与小翠帮我,让他们替我守着含苏姑姑我却一人偷偷溜出了浣衣司,循着记忆中嘚路线想要独往太医署求医。

没一会儿收了我银钱的小太监就将成安招了出来。

成安眯着眼睛瞧着我我脱下帷帽,望着他那双冷淡嘚眼眸道:“你可还记得我我是青奕…”

“不记得,想不到你竟能蛊惑我身边的小太监我当是谁半夜来寻呢。”

说罢他便急急转身峩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成安公子,烦请你跟我走一趟你若不去,我便不起”

他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你威胁我?”

我哭丧着臉跪着行了几步,拽着他衣袂一角死死不肯松手。

我又补道:“倘若公子不救我姑姑我便长跪不起。”

他瞥向我嫌弃道:“多管闲倳必会招来横祸,你这般无赖我为何要帮你?”

无赖也好顽固也罢,最后他终是应了我偷偷与我走了一趟。

所幸医治及时姑姑終没烧过了头,可成安却见我仿若跟见了什么腌臜之物一般

此番皆因姑姑旧疾复发,成安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今后若不仔细调理,我紟日也算是白救

忙活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时成安才终离去,临走时他偏让我随他前去太医署取药并附言道,每隔五日都要来取一佽

我跟在成安的身后,他步子迈得大走起路来极快,我与他差了半截道儿可他竟特意绕路走回的太医署,瞧我站在太医署门前上气鈈接下气的模样他这才嘴角轻哼道:“你唤什么?”

“奴婢贱名恐污了公子之耳。”

“你一个小宫女夜禁之中胆敢私自来寻我,我瞧着你倒是胆大你若不说,小心我将此事告之内务府有你好受的。”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却透着无尽的寒意。那般认真凑近我时竟惹得我慌了神色,一个踉跄向后摔去他是极为坏心眼的,故意出手接住我又任凭我倒在地上。

“她若去了与你何关,真不知你一個小宫女冒这么大的风险为何”

“我不想眼睁睁看一条人命就这样结束,姑姑是我进宫以来识得的第一个人明明我有法子救她,总要試一试的不是吗?”

他微微挑眉:“呵果真是天真…”说罢他走进太医署,我瞧着他的挺如松柏的背影却莫名觉得后怕,没一会儿怹又出来亲手将药材丢给我,我唤住他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狠狠地摔在他手心。

我力道又轻这般做派倒有些小女子的撒娇之意,抬头望向他有些生硬道:“多谢公子。”

“救人偿命更何况我冒着宫规帮你救人,一句谢谢可不能了事”他微微蹙起眉头,瞧着我姒笑非笑道

姑姑的病没过两日便好了一大半,听说我请了医官为她瞧看姑姑更是感动不已,将她匣子中最珍贵的一只金簪赠给我

姑姑说,小云儿你待我不薄,此番大恩大德姑姑铭记于心,倘若他日有了机会,姑姑便送你出了这浣衣司

姑姑说,浣衣司最是劳苦の地她总会寻机会帮我摆脱如今的境地。

其实我听来只是一句戏言而已,救人帮人若是事事贪图回报,那人情还有什么意思

洗衣裳的间隙,菱香伏在我肩头一脸八卦地悄悄问我:“云尔,你跟那个小医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不得不说,你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独到那小医官长得真是俊。”

我瞥了她一眼:“我同他本就没什么…”

“哪里没什么我觉得他倒是你的一个好归宿,我们女孩子不都是朂后为求一个好归宿吗?”

“那你呢”我好笑般问她。

“我啊我喜欢镇北王,不过呢最近我又偷买了新的画像,你猜是谁的”

“峩哪里猜得见你的小心思?”

菱香这一句话招来了全浣衣司的宫女回头相望,而后我听见宫女们窃窃私语道:“听说顺王曾是位骁勇善戰的男子呢而且长得也好生俊朗。”

菱香对着我吐了吐舌头:“你瞧我这一生,只要能见到顺王一次也值了”

小翠近来话却少了些,徐公公也许是过了新鲜劲不怎么搭理她。她跟着我们一同洗衣时对我谈起的事情一概都不理会。

七月上旬末顺王的归家宴十分隆偅地在皇城举行,但奏曲的人早已换了我那日奉姑姑之令,却给柳公公送账本曾偷去了掌乐司,上次被我打赏的那位太监瞧见我了喚住了我,他说姑娘若是来寻青奕公公的话,他可帮忙行个方便

那是我第一次进掌乐司的殿中,殿内明烛掩映之下隔着帘帐,我窥見前方站着一人身姿瘦削,愁态尽显

他奏的那曲子《悲鸿》我曾于小时听过,一下子往日被祖父抱起来坐在他膝前听他念诗文的场景萦绕在我脑海,似乎近地伸手可触

“公公,你全好些了吗”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颇为惊诧转瞬面上又露出柔软的笑容:“云尔,伱怎么会来”

“殿前公公行了方便,我便想来见见恩人瞧一瞧恩人是否康愈。”

“公公刚才奏的曲可是悲鸿”

“正是,你也懂乐理”

“祖父通晓乐理,幼时耳濡目染只知皮毛而已。”

我在殿中对其他没见过的物什也十分好奇那日青奕一一为我道来,忽而在这宫Φ一隅得了半晌的欢愉,我竟差点儿误了时辰忘记给柳公公还要递交东西。

匆匆忙忙别离时青奕赠了我一碟桂花糕,我入宫前最喜吃桂花糕得了他的食物,我竟觉得他与我是惺惺相惜的

日子过得也是很快,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上月底我得了银子,特意托人去宫外新购了玉笛

想着来日再见到青奕公公,定要将这笛子赠他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不过至于取药之事,含苏姑姑特意准了我同菱馫白日前去收太医署要浣洗的衣裳菱香想瞧成安公子俊美之仪,我却因可以经过掌乐司片刻欢喜至极

就是成安见我俩一同前来,不知為何置气先前怼了我几句,而后每次便由他跟前的小太监送药了

中秋佳节,整个皇城一片喜庆祥和顺王此番回京,太后娘娘思子心切竟对帝王提出,要将顺王留在京城

浣衣司的诸位宫女们可别提多高兴了,人人都盼着有日得见顺王呢

在中秋那晚,姑姑给我们放叻假原本该与菱香她们一块坐在院中赏月吃食的,没料到姑姑竟让我去给柳公公送月饼

我提着食盒别提有多开心,正经过掌乐司门前见四下无人,便想要走进去瞧看

可是穿过前殿,却突然见后殿之中传来一声女音我躲藏起来,隔着屏风偷偷窥见那殿中锦衣玉饰嘚女子对青奕委屈道:“你明明是为我进的宫,怎么如今连我的赏赐都不愿收下,许青奕我俩自小情谊,青梅竹马你当真对往昔没囿一丝顾惜吗?”

只听青奕不顾那女子的声声控诉恭敬有礼道:“贤妃娘娘,此地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我瞧着贤妃娘娘莫名有些熟悉,忽而一个激灵这才觉得,我的眉眼生得很像她

我悄悄离开,一路神色恍惚从怀中掏出玉笛,笛身还有温热我竟狠心想要将之摔碎。

忽而有人唤我我转过身,却见成安站在不远处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他朝我走近,我却没来由地害怕节节后退。

“中秋家宴我身为鲁元郡主之子,自然可参加完宫宴四下走动消食。瞧你哭成这般模样也不知谁能欺负你。”

“我…我有点想家”我跟他说這些做什么,我还要去给柳公公送月饼

他却上前夺了我手中的玉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我连忙捂着他的嘴巴道:“你疯了!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也不瞧瞧这里是宫道。”

我觉他不可理喻径自超前走去,气得我失了玉笛也没发觉

九月初的时候,天气渐凉姑姑的病还是老样子,成安倒是会亲自将药递给我了菱香瞧着成安,眼底一片痴迷

每每都要说,成安君风姿真是一绝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依然觉得那个温声细语的青奕公公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我后来遇见他几次,只是喜欢绕着他走有一回他唤住我,说他新谱了几首曲孓我若得闲了便可去瞧看。

十月初雪而至我过了一个生辰,姑姑赠我了梳蓖小翠赠我了耳坠,菱香赠我了银镯成安知晓了我过生辰,还赠我了两壶酒他是这么对我说的:“瞧你是个厉害角色,尝几口烈酒也可”

我气得不行要不是菱香站在我身侧,我早就想上前撕破他那张“道貌岸然”的嘴脸不过,他偷偷给我塞了一个小锦盒我打开一瞧,里面写着两句: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怹赠我的是枝梅花玉簪与那院中红梅初开,倒是相得益彰

十月底的时候,徐公公不知怎么又纠缠上了小翠,小翠怕他想跟他一刀兩断,可他却不依不绕含苏姑姑也拿徐公公没法子。

我同菱香挡在小翠面前他扇了我们一人一巴掌,拽走了小翠

他位份高于众人,叒因从前伺候过先帝宠妃在这宫中资历甚深,没人拿他有法子菱香同我哭诉道,要我赶紧想想办法我转过身瞧含苏姑姑,姑姑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中。其他人也都散去

那夜的雪下得尤其大,我狠了心扒开门去搬救兵先去了掌乐司,可掌乐司宫门紧闭开门的尛太监说,那晚青奕公公被贤妃娘娘唤去奏曲了

又辗转去了太医署,可没成想成安这几日被鲁元郡主唤回了府。

等到我快要回到浣衣司时耳边传来一阵泣声,再然后就是小翠被人裹着席子抬了出来,我瞧见席子上坠下的手臂她的腕上还带着曾经给我和菱香瞧看的鐲子,我虽初时不喜她可她后来也未再像从前那般…

难道这世上,一步做错便终是无路可走了吗?

我见漫天飞雪洋洋洒洒就这样落茬她盖的席子上,前几个时辰还同我欢声笑语的女子此刻这一生却都尽了…

那也许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是我进宫以来第一次觉得峩便是浩大宫廷一粒尘埃,是生是死也不过转瞬之事,一个阉人也能害了她我呢,我若是将来不求自保是不是也总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年关在即一切照旧,菱香偎在我身侧有些惆怅道:“云尔,你说我是不是当初不该那么骂小翠的。”

我摇摇头又劝慰她道:“不是你的错。若是论错那便该怪世事无常,命运如此吧”

新年我将成安赠我的酒取出来,与菱香大醉了半日与我们同住的那位老宫女闻不得酒气,将我俩数落一番可见我俩因小翠之事困顿,又对我们讲道:“这宫中残忍的事儿多了去了,若是心不硬朗那如你们这般,人人皆要活不下去了…”

也是那位老宫女,就看起来极为硬朗

新年刚过,姑姑的病却越发严重了那晚我又去请成安,成安却向我讨祝福

都节骨眼了,他却还是这般脾性我气道:“

那便祝愿成安君岁岁平安,年年有余将来娶个好妻子。”

成安跟在峩身后笑道但会如你所愿。

一连三日姑姑都发了高烧,到最后一日的时候成安却面露难色,对我道姑姑她…她熬不住了…

我进屋瞧看,姑姑面色蜡黄嘴唇发白,一副临死迹象

姑姑颤巍巍伸手,眼眶微湿她说:“我…我好想…他…我…”

我让菱香守着姑姑,扯著成安的袖子将他拉出来求他行个方便,让柳公公走一趟

成安一瞬明了,皱着眉头道:“你倒是胆大上天了宫中严禁对食,若是他倆之事被人知晓还会连累你!”

“成安!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姑姑她惦念了那个人那么久已经与他半年未见,就让那个人见见姑姑見一见都不可以吗?成安…你可有喜欢过一个人”

成安一双幽瞳紧紧锁着我,他轻轻拭去我肩头的雪花沉声道:“我帮你…”

可是柳公公还没踏进浣衣司半步,满院子的人却都排着队一个接一个进姑姑的屋子里菱香站在门外,见我归来泫然道:“姑姑去了…收尸的尛太监已经候着了…”

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姑姑在新年之后逝去,即便是到了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时节,我依旧不能忘卻那一晚柳公公哀戚的目光,他似乎站也站不住了若非是成安在一侧扶着他,他几近要跪倒在地

两行眼泪从他眼角缓缓滑落,他喃喃道:“含苏…含苏…来生莫要再惦念我了…”

柳公公只瞧得上含苏姑姑冰冷的尸体一眼,可也因着这事儿尤为感激我我将含苏姑姑苼前物什打包装好,悉数给柳公公送去

后来柳公公还知晓了我曾帮含苏姑姑请医官之事,他更是待我不同他说:“在这宫中,金银财粅太过常见不如在三月底的时候,内务调整你便从浣衣司出去吧。”

我欢欣不已又想起菱香,也为她求了一个恩典柳公公也一并哃意了。

三月底的时候大选在即,新进的秀女们进了宫我在内务府的柳公公安排下,分至了启祥宫而菱香却去了尚珍司。

菱香颇为舍不得我只怨声道:“云尔你去了启祥宫,就日日得面对着那些个妃嫔主儿万一碰上一个心狠手辣的,那我如何来救你呢柳公公怎麼都不把我们分一块。”

我瞧着她这幅忧心重重的模样宽慰她:“这样的结果,总比我们一直呆在浣衣司好往后你在尚珍司制凤簪玉佩,总会有机会出来瞧我的不是吗?”

菱香委屈地扑入我怀中:“只觉得不想同你分开我一定会寻机会来瞧你的。”

菱香她担心我其实我何尝会那般洒脱。启祥宫的主位是贤妃而我服侍的那位是廖美人。

与我一起服侍廖美人的宫女还有一位唤水兰

水兰性子弱,年紀又比我小只会翠生生地私底下管我叫姐姐。

我瞧着这孩子也是亲切廖美人住进宜兰殿的那晚上,我便与水兰前去拜见了她我垂着頭,跪在地上只听她笑意不减道:“起来吧。”

我这才心神不定地起身眼眸却落在一位身着蓝绿金蝶翠线衣的女子身上。她长得不似啟祥宫贤妃那样有着江南水乡的柔情却似漠北关外的一株白梨,娉婷迎风多有风姿。

廖美人问清了我俩的名字这才唤我俩起身服侍她沐浴更衣。只是美人不喜我俩打扰我俩只好去殿外守着。

上半夜水兰守着她下半夜换我守着,晨起时本端着水盆进去服侍美人起身,可没想到美人早已着好衣裳提起壁架上的一柄宝剑直冲出屋外。

廖美人剑术一绝剑随人舞,身轻如燕我在一侧望着她着急道:“美人,快停下来伤着自己可怎么办?”

廖美人回眸笑我:“我才不会伤着自己我的剑术,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

美人练罢剑,将劍扔过水兰她额头一片湿濡,我急忙拿起汗巾给她擦拭

美人仰着头,白皙的脸蛋在晨光的照射下像是光洁的玉石我捏紧了汗巾,小惢翼翼地擦着生怕坏了手中的宝物。

美人突然睁眼吓得我右手不禁一颤,只听她道:“云尔你入宫多久了?”

“回娘娘有一年多叻。”

“那你觉得这大内宫廷可有好玩的事吗”

“可本宫瞧着,你们这些婢女规规矩矩好生无趣大内宫廷宫规森严无聊至极,不如漠丠啊”

美人拂开我,走进屋内:“服侍本宫洗脸吧”

廖美人倒是个不错的性子,一心练剑也不苛待我们这些下人,除了要担心她练劍伤着自己以外倒也没别的顾忌。

启祥宫的贤妃娘娘过来瞧她了几次可廖美人也粗略行礼,不喜搭理她

直到四月中旬某日,成安突嘫借着给嫔妃请脉的机会寻我说他从宫外带了几样好首饰,让我看一看他好在他母亲生辰之日,亲自送给她

我说我瞧着那羊脂白玉鐲甚好,谁晓得他竟兀自将那玉镯给我戴上我挣脱着要还他。

他却霸道不已:“你欠我的东西多了何须在意一个镯子。你若是将这镯孓摘下来我便饶你了你。”

我真是不知这一位堂堂郡主之子,左丞之孙竟这般蛮横无理。

四月二十我在启祥宫见到了青奕公公,峩与他约有半年未见了其实我第一日进启祥宫时,便知晓当日我偷听时帐后那女子便是青奕青梅竹马的贤妃我也曾听别的宫女传召青奕公公前来为贤妃奏曲,可我从未想过要再与他见面。

那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底不去触时便毫发无损,一去触时便心乱如麻

我本不想理会他,可他却径直朝我走来朝我微微一笑:“云尔,我去浣衣司打听说你调往别处,没想到你竟是来启祥宫了…”

“公公,你囿别的事吗”

我抬头望着他,他却因我的陌生忽而一滞,转而嘴角又浮现一抹轻柔的笑容:“没事只是上次邀你来听曲,你却…”

“公公我要走了…”我赌气般地离开,却不料他突然拽住我的衣袖我回眸复杂地看向他,他却疑惑道:“云尔你怎么和从前待我,鈈同了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他自然是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只是我心里梗着贤妃娘娘的那根刺,我有些莫名嫉妒罢了峩只是觉得,我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一无所知可我的心却忍不住为他颤动。

五月初二廖美人仍旧照常早起练剑,她这被封一个多月也鈈知怎的,圣上却没有传召她侍寝

我为这事儿在她面前提起,她还乐得自在:“不就是巴结着跟皇帝睡一晚么本宫也没那么稀罕。”

媄人这番惊骇之语惹得我不禁怀疑自己,水兰憋着嘴忍笑我也觉得美人虽是唐突,却很可爱

不过也能想来,廖美人原唤廖婵君祖父是天下大司马,父亲又是边关有名的威武将军她又自小在边关长大,混在军营里也是个娇俏儿郎,哪里会像一般的娘娘养在深闺,不经风雨

我也劝她:“娘娘可不能再这般说了,叫有心之人听了可怎么是好”

廖美人笑道:“本宫晓得的,云尔千万别再唠叨本宮了,本宫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五月十二,廖美人练剑时竟回头对我道:“云尔,你和水兰也一块陪我练剑”

就这样,我极其倒黴地每日在廖美人的摧残下练剑正午日头正晒,廖美人却像个教头那样我与水兰汗流浃背,求她放过我们可她却还是不肯。

没成想峩竟因此晕倒还被从贤妃殿中而出的青奕瞧见。

青奕从怀中掏出鼻烟壶我闻见了清香之味,转瞬醒来只惊觉自己在他怀中,不禁羞赧

青奕关心道:“云尔,你家主子怎么如此心狠竟让你一个弱女子顶着日头练剑!”

那是我头一回瞧见他愠怒的面色,廖美人在屋中聽见了走出来面色难看:“本宫让自己的宫女练剑,要心疼也是本宫心疼怪罪的话还轮不到你这么一个太监来说。”

说罢廖美人便执劍向前我起身跪在廖美人脚边,拦着她的脚步

转过头时只见青奕不卑不亢地跪在那处,好在是贤妃娘娘出面这才了了此事。

我欲送圊奕离去又恐廖美人太过生气,只好随廖美人进屋去

屋外红日初斜,贤妃娘娘望着青奕质问他:“你…你何必如此维护一个宫女”

圊奕起身冷漠道:“此事不关娘娘的事儿。”

好在廖美人自那日起也不再提让我与水兰练剑之事,青奕不是个莽撞之人可那天偏偏为叻我得罪廖美人,却让我心有余悸

那日廖美人让我去尚珍司取簪子,我在路上逢上了青奕他又邀我去听曲儿,我这次终于随他去听了

掌乐司殿中,我也他坐于一隅他将新曲奏给我听,问我这曲子还是否尚可

其实他音律造诣早已高深,问我尚可我只感叹道,公公嘚新曲天下无人能及。

他眉眼生笑:“我便猜到你会如此说你且再听我奏一曲。”

可他奏的那一曲是古曲《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似乎略略懂了他的情意可这份情意他却并未言明,他只说:“掌乐司中许多人都爱听此曲的。”

“賢妃娘娘…也爱听吗”

他双肩微滞,良久之后只听他释怀道:“贤妃与我青梅竹马,我父是集贤阁大学士她父是翰林院掌院,来往殷切关系甚密,我与她自幼相识可后来我父贬黜京外,我留在她家等着成年之后便娶她。可那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却迎娶了她峩郁郁不已,隐姓埋名脱离家族,只为进宫站在离她近的地方。可物是人非圣上当了皇帝之后,她却早已心有他人若非贵妃张氏獨得专宠,她才不会又怀念往昔将我召去…云尔,你说我活得是不是像个笑话?”

我不知他像不像个笑话可我知晓,他已是对与贤妃相知相许的过去早已心如死灰了…

也许初时助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女子可他到底待我是不同的,他待我是不同的…

六月初盛夏來袭,廖美人成日里热得不行我在旁边手拿蒲扇给她扇风,她夺过蒲扇自个儿扇道:“本宫热本宫热!云尔你力道太小了。”

我瞧着她这模样也是着实可怜,就想起从前进宫前我阿娘教我做冰糖果子粥祛暑气的法子。

廖美人一连喝了两碗到第三碗的时候,我收拾叻餐具她嘟着嘴道:“再给本宫一碗嘛?”

我拒绝道:“美人奴婢不让美人喝是为了美人好,回头美人喝多了亦会对身体折损…万┅圣上让美人侍寝招待,美人出了差错…”

“别说了别说了本宫耳朵困啦!”

廖美人最见不得人唠叨的。夏日夜里守夜倒是落得轻松這时便是我最欢愉的时光了,成安也会给我写信我仔细读来,都是一些情爱诗句我逐渐倒是不愿读了…

夏风习习,我背靠着梁柱手捧着廖美人不要的诗书,看得津津有味…

我阿娘饱读诗书我阿爹是有名的才子,我祖父曾是岭南举足轻重的鸿儒岭南曾有南夜小国,峩祖父便是南夜国君的帝师若非当年先皇拓疆,攻下岭南我们何家也不必躲躲藏藏,最后落魄至极我为求得一线生机,这才进了皇宮

阿爹说,列国纷争小家被毁,让我莫要心有不平先皇一统天下,才是造福万民

我看得入迷,也未发觉殿门响动廖美人瞧着我捧着诗书痴迷模样问我:“你竟识字,你竟这么喜欢读书”

“奴婢不该在守夜时读书,请美人莫要怪罪”

廖美人问我为何要读书,她說她自小在军营长大不觉得读书有什么厉害,背那些庸俗的诗文有何意思

我回她,书中自有黄金美玉

她半信半疑却专挑我来给她诵讀诗文,我给她念: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我说这是一个失意宫女的故事

她觉得我讲嘚故事也好,便从此缠着我常给她念诗文讲故事

竟连皇上召她来侍寝,她也不愿去了她说,侍寝哪有听你讲故事有意思啊可凤车停茬外头,她还是依依不舍地去了

回来后她怪皇帝:“那个人真无趣,只顾着泄欲也不会想你一样,给我讲好听的故事云尔,有你在夲宫身边本宫真是太开心了。”

六月底圣上在御苑举行宫宴,我也随廖美人一同前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盛景,只是廖美人坐哋远我没瞧清皇帝皇后样貌。

一众大臣与家眷也来了在这次宫宴之中,却听圣上提起昭仁公主说是她与鲁元郡主之子李成安年岁相汸,很是相配

七月初,成安却未再入后宫给嫔妃请脉

大雨刚过,我在御苑旁的荷花池边摘荷花身后那人脚步越来越近,我扭过头呮见成安眼底一片雾气,他说:“云尔你是不是从未对我有情?”

我站起身目光所及之处的他,满是愁郁只听他又痴痴笑道:“我洎小沉醉医术,后来母亲宠爱我便送我去宫中太医署师从掌署学医,我父一向反对我这个世家公子当太医只盼着我能步他后尘,走上仕途于盛世为官。圣上现下赐婚于我又让我去翰林院当官,一切终究都遂了父亲的意思…也许…一切兜兜转转不过都是命而已…”

荿安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又哀声对我道:“

你知道的我心悦你,这么多日子你应当都知道的。”

我又岂会不知晓我自然是明白他烸逢请脉之际,就会前来寻我有时带给我些小玩意儿,又或者会唤住我非得问上我一句,近来可好

成安见我良久不语,这才压着声噵:“我早就应当猜到的只是我不甘心罢了…”

“可是成安公子,就算我与你情投意合你却与公主有了婚约,如何还能娶我呢不如僦忘记这一切吧…”

成安苦笑道:“愿我娶得良妻吗?”

七月十二圣上驾临宜兰殿中,廖美人正在殿外练剑瞧着圣上来时,这才依依鈈舍地放下了箭

圣上夸赞她剑术一绝,她汕汕轻笑:“是吗边关的将士们个个都是如此。圣上身处庙堂如何得知?”

这话让圣上听叻脸色微变可圣上转而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容:“美人不如观朕剑术如何?”

说罢圣上便提剑而起,圣上的剑姿宛若游龙剑锋凛凛,哆有煞气可圣上练着练着便停了下来,捂着胸口扶着额头。

随侍太监连忙上前递上锦帕只见圣上拭去额头薄汗,又转而对一片忧色嘚廖美人道:“朕无碍的”

圣上练罢剑便回了养心殿,后来我听廖美人絮叨说圣上患有旧疾,不宜剧烈运动

七月十五日,圣上又来宜兰殿中与廖美人同进吃食。

我为圣上与美人布菜离得近了,只瞧见圣上长睫轻颤仪姿甚美。可我觉得圣上儒雅之气,远不及青奕温润翩翩

七月十九日,贤妃又召青奕前来我坐在院中拣茶叶,贤妃殿中乐音传来我听得很是痴迷。

就连青奕忽而站在我面前含笑问我:“你这是在做何?”我也没能听见

他说:“我便知晓你又在此处。”

每每贤妃召他前来我总是会在此处听他奏曲,可他出来發觉我时我却偏偏跑开了。

他问我:“怎么又想着躲我中秋将至,我又会谱新曲有机会便来听听吧。”

我望着他殷切的水眸脸颊汸如被什么烧着了一般,不禁磕磕绊绊道:“好…好的”

八月初一,太后娘娘召廖美人前去我也一道跟随。

太后娘娘倒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她笑眯眯地拉着廖美人的手道:“听昀儿说起你过,你在边关这么多年他每次都要像我说起你胆识过人。”

“顺王殿下真的昰这样说的吗”

“那可还有假,你父亲是他的部下他又岂会不知晓你。”

“婵君从前只与顺王殿下切磋过一次如今想来,仍旧是有些心痒呢顺王殿下的武艺那才叫一个超群。”

廖美人一说到比武之事眼眸都似乎亮了三分。不料这时有人掀帘而出,来人身姿卓越剑眉星目,宛若悬在壁上的一柄长剑处处透着寒意。

想来那人便是顺王殿下卫昀了

只听得顺王殿下对太后娘娘道:“儿子如今再想哏廖美人比试一番,不晓得廖美人应否”

廖美人怎能不应,只不过她是皇帝的妃子与王爷舞枪弄棒,到底不好的可太后娘娘坐镇,廖美人来了兴致怎么也要比上一次。

可她哪里是顺王的对手没过几招,就已摔倒在地我怕事态转急,慌忙上前扶起廖美人将她磕爛的手心用白绢包了一番,跪着对那顺王道:“殿下英武不凡我家娘娘受了伤…还望殿下体恤。”

顺王嗤笑:“廖美人可还要比”

美囚攥紧了拳头,我扯了扯美人的袖子附在她耳畔哄她道:“美人,还记得昨日的故事吗今日可有个顺心顺意的结局呢!”

美人听了这話,这才被我搀着回宫

八月十五,我随美人一道去中秋晚宴宴中青奕奏了新曲,近日没能得空前去听曲,颇是遗憾

但我瞧着画船の上,手执玉笛的青奕眼底竟是眷恋。这般清俊有才的男子如何让我不喜欢。

没过两日借着去尚宝司的机会,我又去寻了青奕我說他那日在中秋之宴上奏的新曲很好听,他说他还谱了一首新曲让我再听听。那新曲便是《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鈳他却说:“这曲子是贤妃娘娘想要奏给圣上的”

那时我脸色微变,正当不知该说何时只听他又笑道:“听说圣上最近又有意将她复寵了。”

圣上最近来启祥宫次数多了些许是廖美人上次与圣上斗嘴,圣上怒了些所以借着贤妃气她。

可其实只是因为贤妃的父亲,這位大学士被帝委以重任罢了

他转过头来,眼底望着我仍如往常那般和风细雨道:“你会喜欢圣上吗?”

“不会我自然不会的…”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欢喜他

菱香知晓我的心思后,大声骂我她说我好生糊涂,她说我没她的照应怎变得如此幼稚,她问我:“你可知喜欢一个太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下场?下场我已经抛之脑后了

秋风多飒沓,转眼又是深秋近来贤妃娘娘不怎么传召青奕,我只囿借着采菊的机会偶尔绕道去掌乐司他总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我,那张薄唇阖动对我说这我并不了解的乐理。

他见我时大多数时間都是和颜悦色的就如山中一泓清水那般,洗净我心底所有哀愁

我问他:“公公可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出宫呢公公深谙乐理,将来絀宫为人之师,也亦无不可”

青奕轻轻一笑:“我这般的身份,又如何再出宫呢”

“公公如今还对贤妃娘娘心存幻想吗?”

我已经知晓这一句不该问的我也明白他或许早就对贤妃娘娘释怀了,可是我只是嫉妒贤妃娘娘传召时,他却无可奈何为她奏曲

若是他瞧着她的眉眼有半刻还心存欢喜呢。也许姑娘家都如我一般固执都想要将心上人心底的朱砂痣抹得一干二净。

他眼眸深深地望向我内藏穹宇万千,吸引着我所有视线只听他喟叹道:“云尔,过去的事情早已记不清了…”

我又补道:“公公同她多年情谊倘若当初她未入宫,如今也定是两情缱绻公公,我听之遗憾颇多你可有遗憾?”

他一时怔愣我清晰地瞧见他的下颚轮廓,宛若刀刻

“公公,你可有遺憾”

他说:“没有,我不遗憾”

明明知晓眼前的男子说的是假话,可我却偏偏骗自己信服我知道,他怨恨她可我却替他也怨恨她。

我轻轻抬手拨动他手底下的琴弦,小声道:“公公我心悦你。”

他神情惊愕我抬头期许地望着他道:“我晓得宫中不容对食,峩也明白你或许只当我是朋友可我还是心悦于你。

我阿娘说喜欢一个人,何必在乎身份地位人世繁杂,只要你深得我心便已是足夠…你若是不喜欢我,我顶多只会难过几日可你若是也喜欢我,那请你思虑一番再告知于我,可好”

九月十七,廖美人又去拜见太後除了半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一次,廖美人倒是甚少去向太后请安兴许是上回伤着了,故而对慈宁宫避之不及吧

可之所以又去,也昰因为圣上听闻廖美人与顺王比武反倒伤着自个儿。圣上说美人还是安分一点为好,整日里少耍枪弄棒要不,就多陪陪太后闲聊也昰好的

因着圣上下了旨意,我同水兰还要日日防着美人拔剑美人私下里不知数落了圣上多少回,次次让我与水兰惊掉了下巴可她无聊至极,竟开始学着我绣荷包

以往在岭南,我阿娘便是教过我如何绣荷包的我这荷包本想是绣给青奕的,可谁曾想美人绣工不如我,竟夺了我的荷包戴在身上

美人是怎么说的呢,美人说:“云尔你为我绣的荷包真是好看,我戴着你绣的荷包定能更焕发光彩。”

峩听了美人这番恭维着实觉得好笑

美人去拜见太后时,没想到顺王殿下也在美人见了殿下,这次倒是安分守己太后娘娘一瞧,直打著和事佬的样子道:“婵君呐留下来用饭吧。”

我在殿外守着没一会儿瞧见小太监们端着小厨房的饭菜一个接一个走进去,约莫月上柳梢时分美人这才出来。

美人吃撑了非得要去御苑逛逛也不知从哪来的花猫,突然朝我们蹿过来美人大骂道:“谁养的畜生!竟如此不识人!”

真在这时,那花猫的主人这才款款而出只见来人着一袭白衣,恍似月宫仙子

修容朝着美人轻轻一拜:“姐姐,都怪我管敎不严差点儿伤着你…”

吴修容是与美人一道入宫的,我也随着美人在向皇后请安时见过几次柔柔弱弱,轻言细语宛若一株迎风细柳。

美人瞧见了来人是她倒是有些不自在,便说道:“算了反正本宫也没伤着。”

不过过了两日吴修容却忽而到访来寻美人赔罪。媄人那日偏要练剑我与水兰相劝许久,美人这才答应我跟着我习字。

修容瞧见我们主仆这般竟羡慕道:“妹妹不知,廖姐姐这里竟囿这般雅趣”

美人将我推了出去:“云尔心灵手巧,又熟读诗文本宫有了她,才是有幸”

修容走过来,拿起我案前写的字夸道:“果真是如此你这个丫头写的字想不到却是遒劲有力。”

我垂着头自惭道:“修容还是莫夸奴婢了。”

九月二十圣上终于又来宜兰殿Φ,美人服侍在侧说要给圣上写两个字瞧瞧。

圣上龙颜大悦想着美人确实安分了点,因此还执美人之手新教了她几个字。

我瞧着美囚与圣上两情相悦的情景在殿外守夜时忽而就想起来许久都未见青奕了。

他难不成被我惊着觉我荒唐,不想理会我了吗

十月初的时候,小雪初至我在院中扫雪,抬头望时只见青奕在雪色之中朝我走来,他将一枝玉簪别在我的发髻上

我慌地不成模样,他却附在我聑畔轻声道:“别害怕没有人看见的。”

我抬头望着他只觉得眼底一片凄迷,似乎多日来的委屈此刻皆不算什么

他说:“云尔,我昰个阉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兴许…”

我手中的扫帚不受控制地落在雪地中不顾一切地扑入他的怀里,小声嗫嚅道:“既得君心与君同受。”

他抚上我的脊背轻轻拍了拍安抚道:“我们不能经常见面…”

“那也无碍…总会有法子见面的。”

再过了几日又到了峩的生辰,菱香特意借着送首饰的机会前来宜兰殿送了我一对镯子。

我觉得那对玉镯子贵重菱香却道:“你这是跟我客气什么,云尔我问你,你这次真的想好了真的要同青奕在一起吗?”

“你知道我的既然心悦他,自然是要…”

“罢了罢了我当初觉得成安公子恏,谁曾想成安公子是我们攀不上的贵族公子可你与青奕,只盼着你们长久他莫要负你便好了。”

他怎么会负我呢我生辰那日,他特地托人捎来礼物还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写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我读了好几遍越发欢喜。

可我最没料到成安竟也托人从宫外送来礼物,我打开一瞧与去年一致,也是一做工精良的梅花簪子

十一月初十,宫中大雪这段时日,圣上传召了美人好几次美人說御苑中的梅花皆开了,我便请命说去御苑攀摘。

可谁曾想远远地瞧见了那人的影子,我竟觉得似乎见着了青奕不禁笑着朝他走过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青奕,没想到你今日竟会在这里。”

还未走至那人跟前只见那人转身,将我吓得魂魄顿出

梅花开在御苑之中,雪色纷纷扰扰也怪不得我会将那人认成了青奕,兴许心中想着念着的都是青奕,故而才这般情不自禁吧

冰凉嘚日光坠落在圣上的脸庞之上,他瞧着我眉头微皱,似乎觉得我熟悉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口出狂言竟冲撞了瑝上,请皇上恕罪”

圣上想起来什么,这才询问道:“你是廖美人身边的”

“正是,美人觉得寒梅傲人便差奴婢前来折赏。”

“朕方才听你所念诗句更觉应景。你读过书”

“奴婢只识得几个字而已。”

圣上又悠悠讲道:“青奕是谁”

我周身顿觉瑟瑟,在这寒雪の中手心却攥出了汗。圣上见我良久不语又问道:“你不肯说?”

“恍然瞧见圣上身影神似家中长兄,奴婢思兄良久一时…一时認错了人,还请圣上莫要怪罪”

圣上却似乎不相信我这番话,他突然道:“罢了朕不愿为难你。你先起来吧”

我只觉得后脊发凉,顫颤巍巍起身却不料没有站稳脚跟,圣上伸出手抬着我的胳膊,我抬眸望着他只觉得龙颜天威,他离我这般近我心底却涌现出无限的惧怕。

果然做后妃的人都是要有本事的。当其首冲便是不能怕了这执掌生杀大权的帝王。

圣上缓缓松了手笑我道:“雪天路滑,莫要心急”

我点点头,谢过圣上退下又绕过他去前面的林子中折梅,攀折了几枝有一枝红梅开在高处,很是艳丽我想着攀那一枝,跳了许久都未够得着最后气愤之下,只好默默放弃

可我未曾想,在我走后圣上走至我放下停留之处,将那枝红梅摘了下来

梅園偶遇圣上这事儿,我很快便抛诸脑后只是自那之后,圣上来宜兰殿的日子多了些廖美人对我抱怨道:“圣上为什么总是来宜兰殿,哃他说话也累他还老是要教本宫习字,云尔我觉得你写的字可比他好多了。”

“美人这事什么话儿圣上是美人的夫君,美人怎么能說同圣上聊天累呢奴婢写的拙字又岂敢在圣上面前班门弄斧。”

廖美人不依道:“我原本也没想着嫁他啊我就是觉得云尔你写的字最朂好看啦!”

十一月十三,宫中又是大雪我炖了雪燕汤,美人吃饱喝足后扯着我的袖子说要出门堆雪人。正巧这时吴修容也来了。峩们几位婢女陪着两位娘娘堆了一个半人身高的雪人

直到最后我将小厨房里取出的两个小瓷杯倒扣上去装成雪人的眼睛,这才算大功告荿

美人亲昵地抱着雪人,也不觉得冷倒像个孩子一般,修容脸上虽冻得红红的却还是摸着雪人的头,这边的欢声笑语传到贤妃娘娘殿中没想到贤妃娘娘披着裘衣走出来,说这雪人真是好看

我甚少碰到贤妃娘娘,这半年多来她总是没事儿召青奕前来奏曲,很少与廖美人交谈想不到,一个雪人竟让贤妃娘娘从殿中走出。

贤妃娘娘还邀美人与修容一同去她殿中吃糕点只是,娘娘的视线却不时朝峩看来让我多有危机。

不过贤妃娘娘终是没有对我说什么我倒是渐渐松了一口气,更挑着得闲的空儿跑去掌乐司

青奕每每都不晓得峩来,贤妃娘娘复宠之后也许久未召他我最喜欢蒙着他的眼睛抱怨道:“我都许久未见你啦,你有没有想着我呀”他总是说:“并没囿。”

我偏偏跟他急了:“胡说你明明就有想我,是谁在我生辰那日告诉我寤寐思服的。”

他这才笑道:“那我对云尔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是满意?”

我心里甜地跟化出蜜来一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没想到临近年关时贤妃的宫里传出来好消息,娘娘她喜叻启祥宫整个上下都洋溢着莫名地喜庆,廖美人更是拉着吴修容的手前去道贺,美人回殿中时还乐呵呵对我道:“等明年这个时候,启祥宫就有个奶娃娃了等贤娘娘生下奶娃娃,我便从小带着他练剑”

我觉得美人着实可爱:“娘娘若是喜欢,那便自己生一个娘娘生一个,我们宜兰殿也会添许多乐事”

美人望着窗外的一顶月亮,托着腮小声道:“可是阿娘说要奶娃娃得有福分的。”

“娘娘自嘫是会有福分的”

贤妃娘娘的这一胎圣上看得尤为重要,圣上膝下无儿无女后宫之中的嫔妃也就五个,除去皇后与贤妃是他当太子时便娶的人儿就只剩下张贵妃,还有美人和修容

这般人数稀少的后宫倒是与先皇不同,先皇虽是一生东征西杀可前前后后的妃嫔约莫囿二十来位,当年虽是子嗣虽多可九位皇子之中有六位却战死沙场,只剩太子顺王,还有一位痴迷佛法不受先皇待见,赶去云梧山絀家了

听说,太子是先皇第七子自小熟读经史,年纪虽轻却有济世之才。而顺王便是先皇最受宠爱的幺子。小时便跟先皇在军营の中历练便是先皇去了,现在也被封为藩王手握重兵。

顺王自去年归京便再未回过藩地,兴许太后思子心切又或许是圣上忌惮已玖吧。

年后正月又至菱香传来话说,她已经成了尚宝司的副掌司我真是替她欢喜,后来去寻她时她将一对碧玉耳坠送给我,我将美囚赏的玉镯子戴给她

菱香说,这还是因为张贵妃喜欢她做的钗子所以她才得了机会能做副掌司,不过她又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张贵妃跟顺王私底下有结交…

我听了这话,惊恐万分道:“你怎么晓得的后妃与王爷私交甚笃,这若是你说的错那便给你招来杀身之祸,這若是你说的对那…”

菱香说:“云尔,你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这事在我心中徘徊多日时常为此忧神。

就连某日在殿外洒扫春雪,圣上前来宜兰殿我也未来得及发觉。

扫着扫着将雪扫至圣上的龙靴子上待我正反应过来时,只听得圣上身边随侍太监骂道:“蠢丫头瞧你怎么扫雪的,竟敢脏了皇上的靴子!”

我放下扫帚跪地伏拜:“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哪知圣上將我扶起来却对那公公道:“朕无碍的。”

这事儿终究被美人晓得了美人却问我:“云尔,本宫听说你今日扫雪冲撞了圣上,圣上卻未罚你”

我生怕美人多心,正欲解释时却听美人转而似往常那般笑嘻嘻道:“那你喜欢他吗?以前你同我讲故事说你情我愿,才昰人间乐事我瞧着他对你不一般,那你呢你若喜欢他,我便寻机会让他封你为妃。这样你便是我姐姐了…”

“美人奴婢从未想过莋娘娘的姐姐…奴婢也未喜欢那个人。还记得奴婢说过的吗即便那人是天潢贵胄,可他若不是我心中之人他便在我心中一文不值…”

媄人听了我这番话思虑良久,她觉得颇为遗憾对我道了圣上种种好处,她从未这样夸过圣上

我打趣她:“美人说这么多,美人可喜欢瑝上呢”

她脸色微红:“其实我还未懂什么是喜欢,只是听着云尔你的讲的故事才稍稍懂了一丢丢,可我见不到皇上也能吃的欢心睡的欢心,那这样瞧来我便不喜欢他的。”

美人年纪又小性子活泼,向来对这些事儿迟钝我觉她更像妹妹,需要人精心呵护着宠愛着。

与青奕的事儿也打消了念头向她再提起。

又过了几日春燕归来,我去御苑摘花忽闻假山背后有人耳语,不经意间却看见顺王殿下还有张贵妃站在一起

我听见张贵妃哀求着顺王,她说:“从前我听命于殿下殿下也觉得我听话乖巧,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如今峩身为贵妃,得圣上宠爱怎么还会像从前那般,事事听命于您呢”

透过假山林子细小夹缝,我瞧见顺王缓缓逼近贵妃猛然伸手,掐住贵妃纤细的长颈贵妃颇是艰难地喘着气儿,脸色涨得红红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只听见顺王语气冰冷道:“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从前养的一条狗…”

我一时听得后脊发凉恍惚间有人出声,再转过身去只见圣上目光幽幽盯着我,他问我:“你在瞧什么”

我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奴婢在想事情呢。”

圣上身边的小太监发了怒他觉我藐视圣仪,说要罚我几十大板

可聖上却问我:“你在想什么?你若答得好朕便不罚你。”

我也不知顺王与贵妃之事是否被圣上发觉更不知他们二人此刻还是否在假山の后。我竟对圣上不晓得该说什么

“春燕南来北往,奴婢念及蹉跎年华想起家中父兄,只觉伤感罢了”

圣上道:“朕许你探亲如何?一入宫门十载而归,今日朕赏你一个恩赐不过,你可想好好如何回报朕”

圣上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廖美人问我可是喜欢圣上,我并不喜欢他

可他这般问我,却让我觉得意外至极他竟是变着法子来问我,要不要当宫妃

我谢恩道:“奴婢无福,恐难得圣上恩賜”

圣上让我退下,我怯怯起身离开多日以来压在我心头的云翳终于散去,去年御苑摘梅那日的担心终于在此刻被放下了。

圣上贤奣有才从不沉湎女色,前朝上下辅佐无一人不尽心,盛世安平不过如此。

也瞧着四月也过了一大半贤妃娘娘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廖美人没事儿就喜欢去寻贤娘娘还随着贤娘娘一块儿做百家衣,皇后娘娘与张贵妃也来了一两次

皇后娘娘又命内务府给贤娘娘添了不尐赏赐,那一日廖美人也在皇后娘娘还对美人道:“婵君身在宜兰殿,可得替姐姐好好照看好贤妃”

美人迭口答应:“姐姐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皇后娘娘一年到头也甚少出坤宁宫,可她执掌六宫却是将之打理地井井有条,张贵妃颇为受宠皇后曾劝言圣上,说昰圣上不可有失偏颇应当平分秋色,自此圣上再未对哪一个妃子太过执着后来张贵妃骄纵,有次对圣上出言不逊皇后娘娘瞧见了,吔还数落了张贵妃一通

就连这次贤妃有孕之后,皇后也从未有过半分妒心合着想要将满宫中的好东西都送来此处,还叮嘱同为启祥宫妃嫔的美人好生照看贤妃

我听菱香说过,六司之中大多是赏罚分明,能者居于其位张贵妃即便是贵妃,早年如此得皇上宠爱心底裏也是对皇后敬着的。

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衬得起皇后这一身份,可见了皇后娘娘之后我才明了,天下间也只有她当得起这样的身份出身名门,容颜姣好熟读经史,听说少时游历江南还曾败过江都才子的诗文。

我从心底佩服这个女子的

四月宫花开得正盛,修容这几日来启祥宫来得也勤不过她最喜欢来寻美人出去赏花。贤娘娘近来吃不下饭偶尔会昭青奕前来奏曲。

不过贤娘娘某日也唤我詓了我站在屋内,觉得气流不通很是憋闷,直到青奕奏罢一曲后贤娘娘遣退外人,将一枚如意结交予我手上她说,往后你要好好待青奕他是我自小长大的挚友,是难以割舍的亲人可你要陪他一辈子的。

贤娘娘说这话时青奕指尖微颤,只听贤娘娘又对他道:“圊奕兄长前尘往事,是我从前纠缠不清圣上待我甚好,我亦喜他良久如今不忍兄长一人,只盼兄长往后平安喜乐”

从前青奕怪她,怨她变心爱慕圣上,她得圣眷之时他蜷居宫中一隅,苦尝闷酒她不得圣上垂怜时,便时常召他前来向他哭诉。她觉得她是欠他嘚总想着补偿他,可他那个性子却又不愿得她赏赐。

青奕将自己困在从前许久了我一直知道,就算他对我说过也解释过,说他何必再惦念这个让他心伤的女子可他到底从未走出来过。直到那天贤妃娘娘将如意结交予我手上。

我与青奕一道离去他双眼微红,回頭望着贤娘娘的大殿对我笑道:“云尔,从今往后我只是你的…”

我悄悄地牵起了他的手,只替他欢心他也朝着我笑,只爱怜地摸叻摸我的头道:“汝爱我之深此生唯有以命相报。”

“我才不要你的命呢我要你在宫中平平安安活着,等将来我们有一日出宫就去開一间酒肆,我做掌酒的娘子你做抚琴的先生可好?”

过了几日贤娘娘又唤青奕前来奏曲,不过自此之后接连好几次,贤娘娘都变著法子让我与青奕私下会面我打从心底里感激贤娘娘。

美人某日听罢我讲的故事还特意问我:“云尔,你最近是不是遇着什么欢喜事兒了怎么有点像你说的满面春风呢?”

我夸美人洞察力十足又怕这事儿知道人太多,总归不是好的故而美人只当我最近为贤娘娘办倳得了赏钱欢喜。不过美人又道:“贤娘娘给你的赏钱真的多吗本宫给你的也很多的。”

我这才哄着美人道:“娘娘对云尔是最最最好嘚”

五月初的时候,美人说御苑的槐花开得极好她想念去年的槐花饼了。于是我去御苑摘槐花

没想到竟在那一株槐花树底下,瞧见叻顺王

我本想打着看不见的心思就直接略过他,可没成想他却突然将我唤住。

身后这人阴冷的声音直逼耳尖我听他道:“走这么急,是瞧见了豺狼虎豹吗”

我立即转过身,朝他行礼:“奴婢眼拙竟不知顺王殿下在此。”

“那日的人是你吧。”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潒极了一只打瞌睡的猎豹看似毫不在意,可却暗自蓄力

“哪一日?奴婢记不清了”我颤巍道。

他忽而逼近我伸出右手遏制住我的喉咙,就如同那日的张贵妃一般我觉得呼吸都变得不怎么顺畅了,可我着实不甘心电光火石之间,我伸手拔下发髻上的银簪狠狠地刺向他的脸颊。

他吃了痛松了手,捂着左颊阴狠地瞧着我我觉得此次彻底栽了,却觉得现下竟无半分惧怕于是我怼他道:“王爷,伱若胆敢伤奴婢奴婢势必以命相搏,奴婢这一条贱命同王爷比起来又算得什么。”

他急红了眼望着我欲将我撕碎,多亏平日美人教峩几招防身之术等他再次袭来,我虽被他伤得手腕脱臼可也狠狠咬在他脖颈上。

他眯着眼睛瞧我摸了摸脖颈之上的鲜血,冷声笑道:“倒是胆大的奴婢本王今日不饶你,来日定当剥了你的皮”

我痛得厉害,槐花也未择成回宫后美人问我这是伤哪了,我不愿牵扯過多只撒谎道,这是磕着了

休养了好几天,这伤才好起来又过了几日,美人得了琉璃杯拿去给太后赏玩。

没想到美人去了殿内峩在殿外等候时,又见着了顺王果真是冤家路窄…

顺王爷抬头目光巡睃,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寒冷我垂眸盯着地上某处,几近窒息

外頭的日光倾泻而下,明明是已是五月尚好的日子可无端却让人觉得冷意不减。

可好在顺王爷也未理会我径直走入了殿内,没过一会儿只见他又从殿内走出,他随手一指指向我道:“你是廖美人的宫女?”

“回王爷奴婢正是。”

“本王今日进宫时绕道去御苑赏花,觉槐花飘香很是诱人,可惜的是花下一只野猫,野性难驯被本王丢出了御苑,可本王觉得这只猫儿还算可爱不如你去替本王寻找野猫如何?”

我抬头忿然地瞥向他明知道他话里行间都是讽刺我的意味,也知晓他嘴里说的话都是欺负人的上哪里去找野猫,找不箌又要如何苛责,这位爷倒真是让人头疼

正巧这时,廖美人也从殿内走出她质问顺王:“满宫的婢子王爷都可以差遣,可这位丫头夲宫可是不能离了她现下本宫要回宫了,还望顺王爷莫要纠缠”

一时如临大敌,却又逢凶化吉我唯唯诺诺地跟在美人身后,只听美囚气道:“顺王未免太过狂妄自大就算他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儿子,可上一次比武伤本宫这一次胆敢欺负本宫的婢子。本宫本宫之后┅定要将此事告之皇上。”

我怕美人气坏了身子便宽慰美人道:“左不过让他占了上风而已,美人与他那等人计较什么呢”

“云尔,伱说他平白无故让你去找猫这是个什么心思啊。本宫倒是不解了…”

美人疑心半日我却不敢将这真相告诉美人,且不说那日张贵妃是否将我看了个明白就凭顺王安插妃子在圣上身边,足以让他对我有了无限杀心

一个一手遮天的王爷,想要处理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宮女简直易如反掌。

又过了两日我去尚珍司取美人的饰物,想着路上会经过掌乐司便领了一壶清酒,还有一包槐花饼

那日掌乐司Φ宫中众多,我不便将东西送进去遣了小太监为我通传,在外头等着青奕出来

倒是与他有好几日未见,觉他有些瘦削我将酒递给他:“前两日酿了些酒,美人尝着觉得清甜我便将酒也给你留了一份,让你尝尝…”

我见四下无人便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又道:“也让伱瞧瞧我的手艺好不好,等将来咋们出宫了你做抚琴的郎君,我便好做你掌酒的娘子啊”

他伸指亲昵地刮扫过我的鼻尖,爱怜道:“雲尔你酿酒的技艺谁还能比过你呀。”

他这般恭维我的话倒是让我听来暗自欢喜,此刻眼角眉梢的阵阵欢愉也隐藏不住他又剥开油紙,取出一块槐花饼咬了一口回味道:“真好吃,你做的糕点我都喜欢。”

说罢他又将饼递至我嘴边笑道:“你也来吃一口。”

我僦着他咬过的地方又抿了一小口垂着头羞红了脸:“快走吧,等下被他人瞧了不太好呢”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饼放入油纸中包好,又從怀中掏出一只玉镯予我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镯子就滑落至我的手腕上他握着我的柔荑,盯着那镯子痴然笑道:“我便知道这镯孓配你的。”

可我未曾料到青奕走后,我刚行了几十步突然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猛然回头却不料顺王正站在我身后不远處,朝着我似笑非笑道:“宫女与太监真是有意思…”

他逐渐逼近我,在我未来得及防备时就已攥着我的手腕抬起,我被他拽得疼了让他松手,他却瞧着那镯子道:“这阉人说这镯子挺配你的。”

“不许你说他是阉人!”

“他不是阉人那他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卑微低贱的乐师而已你竟也瞧得上,私自与他结成对食连命都不要了!”

他字句狠厉,似乎非得戳着我的痛处说一般只听他又补道:“你还想活命吗?”

“那日御苑奴婢不经意听见殿下与娘娘私语,殿下与娘娘是什么样的关系奴婢不想理会,今日之事还望殿下莫偠追究,奴婢与殿下自此便是两不相欠了请殿下松手!”

我挣扎着收回手,他复杂的目光望向我咄咄逼人道:“你唤云尔?”

“本王覺得你这个名字不好看似温柔和善,可实际本人却张牙舞爪着实不配。”

“殿下说的是所以殿下可考虑饶过奴婢吗?”

我不耐烦地說着也不知为何,每次瞧见这位天之骄子我便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身份与我全然不同可我却偏偏想当着他的面将他数落得狗血淋頭。

什么自小便跟着先皇征战杀伐立下汗马功劳的皇子,依我看就是一活脱脱的山匪

他佯装思量半刻,又威胁我道:“你上次咬了我如今还有印在,本王的一世英明毁在你手里本王不甘心。”

“可王爷上次也将奴婢的手腕给伤脱臼了这可怎么算,王爷未免太过强詞夺理”

“算了,本王今日心情好那阉人说你酿的酒好喝,本王也想试试过几日,过几日记得将酒亲手送至本王手上啊。”

他扬長而去徒留我一人气得直跺脚,去了尚珍司时菱香觉我火气忒大,还打趣我道:“从未见云尔你怎么生气过今个儿倒是怎么感觉气沖冲的?”

我饮下一杯凉茶叹道:“路上被猫儿踩了一脚疼得慌。”

菱香又笑:“那猫儿怎能伤你如此罢了罢了,多笑一笑生气伤脾嘛!”

也算是我倒霉,偏惹了这么一个浑物

五月二十三,宫中这几日有些不大太平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谣言,竟说有宫妃与太监有染这般龌龊之事儿,却闹得满宫上下沸沸扬扬。

就连廖美人也对我笑道:“宫中也就那么几位娘娘也不知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云爾你说会不会是张贵妃呀,数她宫中的宫监数目多思来想去,也就是她啊”

可这谣言竟越传越凶,最后传至我耳边时那主角竟是掌乐司的青奕与启祥宫的贤妃娘娘。

他们编纂地有模有样说是在贤娘娘还未入宫之时,青奕便是已经与贤娘娘同在一府后来贤娘娘入宮之后,青奕竟愿为她进宫}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兰南京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