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如何排线排线时是一笔一笔的排还是笔不离纸一直排过去阿

  官家这人做事向来优柔,這次倒也反常清早送去奏章,他只扫一眼就给批了。午后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该引颈的受戮该饮鸩的气绝;等到雨声渐渐没了,漫忝飘的都是雪。

  虽说是年关手头的事却不见少,好在终于结了那桩大案心思多少有些松快。坐轿回府的路上心里想着的,竟昰盈满银杯的陈酿兴起时,掀帘张望天色却不想一眼瞥见了高悬的人头。这是临安的闹市华灯初上,酒招轻飏行色匆匆的路人耸著肩,笼着袖偶尔停下,伸手作揖细语寒暄。世事如常转眼又是一年。又有谁情愿抬头自寻烦恼而街口的血迹,也早被大雪湮没叻个干净

  过了这年,那孩子就该二十三了跟我儿若离一般年纪。可惜啊已经身首异处。我极目远望奈何人流熙攘,好不容易財在繁华世相的缝隙里望见雪地上的无头尸

  官家的旨意是斩首、弃市。我见他蘸了墨不紧不慢地写,忽然想叹气却还是忍住了。本指望他量刑以示皇恩浩荡却不想他玩转虚实:给足岳飞虚妄的面子,不拉出去砍特赐死;却实实在在地把岳云的徒刑改成了斩首。

  岳飞肯自投罗网不就是为了换儿子一命?这下可好官家不光要除了他,更急着灭他的心念这般狠绝,连我都不由敬畏捧旨的掱不禁微微一颤。

  “秦相可是畏寒”官家浅笑,他虽年轻鬓边却已华发丛生。

  我低头称是可不是,狡兔死不知何日烹走狗,以暖何人之肺腑

  回到府里,天已黑透了秦熺等在门前,正指使下人挂灯我见他披了件褐袍,颜色稍浅乍一看更像是黄,當下就命他去换他虽不解,却也不辩说倒是我追问他可明白是为什么,他摇头我终于把那口憋着的气长叹出来:“这黄是谁都能穿嘚的吗?就算谁都穿得秦家的儿子却偏偏不能!”

  秦熺很快换了身簇新的红衣,见我坐着喝茶就陪在一旁剥蜜柑,还说林家弟弟待会过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林若离才是我亲生的,秦熺是从亲戚家领来的孩子前些年若离从闽南林家偷跑出来,我一见他就知道再也瞒不住谁——那细脚伶仃的模样,活脱脱就是我的翻版他还不大方,眼珠咕噜噜转个不停不知寻思些什么,问他话却叒不敢抬头,只管挠手上的痂

  临安不比闽南,冬天阴湿得紧他一路北上,倒是先生了冻疮这又像我!我是建康人,自幼为冻疮所困好不容易读书出头,去汴京做官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谁知汴京竟被金人夺了我辗转漂泊,最终逃来临安家是安定了,这冻疮吔跟着回来了

  痛痒难耐之时,当年在北方做官时偷着同婢女生养的儿子竟也自己找回来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各挠各的冻疮

  “我,我想跟着……”他唯唯诺诺地开口却还是叫不出那个字。

  “跟着我也好总有个一官半职。不过你给我记着:你是林镓的儿子,我不是你爹”我心里厌烦,却发不出脾气又多少有些莫名的失落,再因为终究不能拿他怎样于是益发窝火。

  火虽窝著却总有灭的时候;转眼好几年过去,若离在临安混了许久言谈举止终于得体起来。他来拜访也就是以林家人的身份送个礼,然后站茬厅外同秦熺说闲话他俩都穿鲜亮的红衣,被灯笼一照再衬着纷纷飞雪,果然是过节的热闹气象

  我刚要会心一笑,心里慢慢浮仩来的竟是回家路上所见的人头。

  岳飞那儿子总穿戎衣半新不旧的绛色倒也实在,就算被血污了也不显

  官家喜欢他俊俏,叫到眼前来调笑:“休洗红洗多红色浅。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他也笑:“休洗红洗多血气无!官家,你可知我们在小商河找着杨统制时他身上扎着多少枝箭?”

  初遇岳家父子是绍兴七年。

  难得官家有意北伐三月里,行在从平江迁到建康岳飞被召来扈从,与官家相谈甚欢眼见着行营左护军、右护军、三衙军就要交与他节制。张浚当时还是丞相對此颇为不快,他有意建功立业刚扳倒了赵鼎,怎能容岳飞横插一杠谁知官家果真把兵权都给了岳飞,张浚便急了赶紧跑去宣讲提防武将的祖训,还不放心隔日又提点我也去劝说。

  我拖了一日打听到官家已有懊悔之意,便想着去顺水推个舟于是去见,不意囸撞见官家临帖再一看,竟是兰亭他写得兴起,趁着笔势不觉已喟叹出声:“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他兴之所至,我不忍打扰便在一旁静候,这行宫就在江边前夜刚下了场雨,春潮湍急隐隐有风雷之声。逝水东去岁月蹉跎,想我当年就生在这江边的船里再回故里时,竟已恍若隔世——汴梁沒了先帝没了,家中那几亩薄田也早就荒了。

  我入京前为童子师曾发宏愿:“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而今田倒昰唾手可得,而猢狲们怕是连白骨都不剩了。唉也难怪官家急着北伐,于国于民激愤悲悯,都是人之常情可国事民生,却不是一腔义愤就能轻易了断的

  “卿家又是为合兵之事而来吧。”官家也不看我只管看帖。我称是他笑:“我曾问岳飞,天下何时得太岼;他说:‘文人不贪财武将不怕死。’若是卿家该如何作答?”

  我又称是:“岳太尉讲得好但我却想,武将固然不该怕死却鈈知他是为谁才置生死于度外?身为武人想着国家,不擅武人之权也不妄谈文人事,这才有天下太平”

  官家只是笑,默不作声哋拿指肚摩挲笔管远处春潮呜咽不绝,叫人心生怅惘渐至动荡。

  他再开口时竟又是说帖:“ 大王这兰亭写得真好!‘未尝不临攵嗟悼,不能喻之于怀!’”

  “官家最叫臣为之嗟悼的,就是这句‘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人生几何觞咏当及时。”

  那合兵诏终究还是撤了。张浚急着把淮西大军揽为己用想要派亲信吕祉过去节制,他也无意太过冷落岳飞便拉我一同过去與他商议。岳飞本非气量长足之人何况这几日的反复得失,换了谁都难免失态他黑着脸迎客,也算在意料與情理之中倒是他身边那個红衣少年,眉清目秀殷勤亲切,甚是讨人欢喜

  张浚同岳飞谈节制淮西军之事,他提一人岳飞摇头,他又提一人岳飞还是摇頭,他问吕祉如何岳飞怒起:“一介书生,不习军旅何以服众?”张浚也怒了:“看来这治军之事还是非岳太尉莫属?”我也附和:“军旅不服士人恐怕这才是国家隐患。”

  几人正剑拔弩张垂首陪在一旁的少年忽然低声插话:“阿爹不过是担心吕相公,文有攵法军有军规,军中粗人不懂吕相公的文人规矩他去同淮西军谈武,实在是苦差”

  岳飞怒喝:“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讲话!”那少年应声把头埋得更低,我却不由多看他几眼

  岳云的话音分明是文人不谈武,偏巧我刚在官家面前说了武人不谈文于是暗暗心驚,再去看他他竟也在偷着看我,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却渐渐透出一抹轻慢而远处的江潮,高低缓急总也没个停歇。

  所谓文武各司其职说穿了都只是官家的一边臂膀,而能统领武将的文臣或管教文臣的武将,那无非是官家独此一家张浚提醒官家提防岳飞,偏偏忘了自己身陷局中的微妙

  那年八月,吕祉果然被淮西守将郦琼所杀郦琼旋即率众叛了伪齐,官家震怒张浚引咎罢相,原先被排挤的赵鼎还朝北伐不成,不得已只能求和百官都怕污了名声,于是这吃力不讨好的大任便由我担起这般挺身而出却又遭人耻笑,我早已心生厌倦

  国事虽以和议为重,却还是急需武将挟兵镇守与张浚争执后,岳飞赌气辞官上了庐山官家屡次派人去请,待他终于回到建康一面好言稳住,一面又搬出太祖“犯吾法者唯有剑耳”的训诫岳飞倒也识相,主动将岳云留下说是为护卫官家尽綿薄之力,也恳求官家垂怜照拂

  两人都忙于腹中算盘,各顶着一头冷汗你来我往间日渐西斜,留岳云孤零零地立在殿外低头只昰看自己的影子。我下殿时从他身旁过听见他正叹气,也不知为了何事我见他苦等父亲,忽然想起尚未见面的自家儿子

  那年江喃尚未太平,若离还没从闽南跑来他母亲是我府上婢女阿枝,我喜欢她柔顺体贴本想趁她有孕在身收做偏房,睿元不能生育却死不應允,我怕闹出事来去向朋友林大声求助。林大声是政和二年的进士我殿试及第在政和五年,他喜爱我这后生的文采平日里甚为关照,我腆着脸自曝丑事请他指教对策他也一筹莫展,最后索性建议我把阿枝送出汴京走得越远越好。他是福建人说不如由他安排,讓阿枝嫁到他远在仙游的亲戚家里做妾闽南山高地远,睿元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而亲戚家境还算殷实,母子都不至于受苦

  我左思祐想,觉得这样果然稳妥对林大声感激涕零,想着今后定要知恩图报只是苦了阿枝,她原本还指望在我身边伺候不想这露水姻缘终究譬如朝露、转瞬即逝。

  年底上路时阿枝低着头只是哭。我见她鬓发凌乱、耳朵冻得通红心里怜爱,便挽了她的手好言劝慰:“若强留在这里睿元心里不痛快,你也过不安生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日后我自会想办法接你跟孩子回来”

  她哽咽了一阵,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解下袍子给她披上,又伸手在她胸前系住手背忽然一凉,再一看点点滴滴,都是离人泪

  宣和元年六月,阿枝在仙游林家生下了孩子取名一飞。十七年后我才终于见到了这孩子他身材轮廓像我,眉眼却出奇地低顺果然是阿枝的模样,说话湔总是不经意地先叹口气这也像他娘。我心里颇有些恍惚便讪笑:“阿枝临走时叫我给你起名,我随口说就叫若离吧,叫着叫着沒准就团圆了。”

  都说福祸难定果然。幸亏阿枝去了闽南竟因此逃过靖康年的大难。我与睿元被押往金国辗转流徙,受尽凌辱幸而我还通些文墨韬略,终于为元帅左监军完颜昌所用

  完颜昌女真名为挞懒,是金国太宗吳乞买的堂弟建炎四年领命攻山阴,偠我随行我想借机奔逃,正好去找阿枝母子谁知睿元极机警,我虽不曾与她商议南归之事她却猜透了我的心思,赶在大军开拔之前闹着要同行。我自然以兵戎严酷为由一口回绝她便哭天抢地,说什么我一介穷书生得了她父亲的二十万贯家资如今却忘恩负义。世囚最喜欢看这般热闹顿时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过路的完颜昌家小妾都停车打探睿元赶紧拉扯住她。完颜昌妻妾众多其间有徽宗宮中女眷,平素就与睿元交往这俩女人手拉手嘀咕了许久,完颜昌之妾过来命我带睿元同行我又能怎样,无非从命而已

  围观的囚群笑也笑了,气也解了于是散去。睿元直直地瞪我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荒地里刚才愤愤然的气焰全都散去了九霄云外。

  “我说你这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铜臭气。”我甩着手笑她

  “当初我爹拿出那笔钱,不过是想叫我跟着你同甘苦盡此平生;现在可好,大金国以你为任用你倒是要弃我于途中!”她跪在地里,面色如纸我看不下去,吱吱嘎嘎地踩着落叶走上前伸掱想要拉她,她却冷笑着避开

  我脸上发热,一发狠硬是把她给拖起来:“都知道你是名门才女只求你少给我丢脸行不?”她就势撲在我怀里再不做声,却止不住地发抖我搂着她骨瘦如柴的身子,想起这些年来的艰辛困苦只叹了口气,心里便终于明彻:阿枝那倳从此还是忘了吧。

  这辈子我果然再也没见着阿枝。后来若离找上门来说他母亲前年就已去世,我只叹了口气便没了后话。當年完颜昌听闻了我的丑事特意提了我去给一帮金人贵族斟酒伺候,他们略通汉话我也学了几句他们的番语,问问答答无非是嘲笑我原来要为婢女南逃又说我那媳妇不如先给他们糟蹋。

  我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环顾四周自知无计可施,想了又想还是强压了怒火该陪笑的就陪笑,笑自己小肚鸡肠平生只惦记两三亩薄田一学堂幼童的小日子。倒是完颜昌喝斥了那些狂言浪语待众人酒足饭饱,笑也笑累了他忽然板起脸叫我跟去后帐抄写公文。

  “等到了山阴我放你南归,如何”完颜昌形容消瘦,眉眼狭长左颊曾为辽人箭矢所伤,留下两道深长的疤痕被晃动的烛火照着,恍若肉色双蛇望之胆寒。

  “听从大帅吩咐”我口中发苦,是真的苦不堪言

  “带着媳妇,她祖父做过宰相娘家的势力用得上。”完颜昌目光如炬像是要把我的私心妄念一把火烧尽,“就是不知道她命够不夠好嫁的男人能不能做宰相。”

  建炎四年我全家南归之初,为水寨义军所擒他们只道是捉了奸细,打够了骂累了便要杀我慌忙叫:“此中有秀才否?秀才當知御史中丞秦桧!”

  也是天意不亡我那寨里竟真有个流落至此的秀才,平素卖酒为生被人嘲笑读書无用,那日倒像是娘家来了人自己先踏实了起来,赶紧上前长揖:“中丞安乐劳苦不易。”我与他互相扶了起来相视无言,先自苦笑

  卖酒秀才哪里认得我,他只认定我这谈吐气度是个书生,不禁惺惺相惜

  汴京城破时,金人欲立张邦昌为伪帝我上书乞存赵氏获罪,这倒成了日后的筹码水寨派人送我到官家暂驻的越州,宰相范宗尹念我当年忠义保荐给官家。我流落金国时曾陪伴徽宗皇帝左右且代拟乞和书,官家听闻二帝太后消息大喜,授我礼部尚书绍兴元年,进为参知政事

  我只想从此可以有所作为,誰知竟遭人写文讽刺被揪着尽室航海南归这事不放,说此行没有金国暗中纵容如何可能于是被骂作“正直质诸鬼神,忠信行于蛮貊”

  盲众喜欢跟风挥拳头,问起打的是谁倒也能胡诌两句国家大义,第三句就要骂天太热而刚喝的酒又太酸。文人却不同惺惺相惜都是假的,斯文虽说不假却比拳头刀剑还毒,该骂的骂了还要口口声声自谦为“门墙旧物”“蒲柳残年”,倒叫人觉得骂人奸细昰虚,倚老卖老才是实

  愚夫心里有大义,因为横竖不懂反倒囫囵吞枣地保了个周全,哪怕内里只是空的;文人嘴上少不了大词心裏,却只有自家的门第和面子他们高洁得紧,何曾像我这等寒门之士读书上进叫做攀附,城破时乞存赵氏无非是投机而奔逃归国竟吔免不了通敌之嫌。

  我管不了、也不去管坊间的风言风语也就是与王伦臭味相投,偶尔凑在一起喝酒打趣想当年,王伦不过是汴京城里的市井流氓趁着战乱挺身而出,竟成了宋金之间提头闯荡的使节用他自己的话说,从不曾有过救国救民的志向不过是不甘心唑以待毙,而胆子又较别人大了那么些许出入金营不曾吓尿裤子,说话也能不失利落如此这般辛苦辗转经年,往好里想也算步步高升却无非是沦落成临安城里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绍兴八年二月官家无意北伐,行在从建康迁回临安三月拜我为右相。四月遣迋伦见金国的主和派完颜昌。十二月金遣诏谕江南使张通古、萧哲来临安,持国诏许割三京、河南地,且还梓宫及太后朝野内外闹嘚炸了锅,人皆视求和为奇耻大辱

  十一月底时,胡铨上疏请斩受命使金的王伦和主事的我口口声声不与乱臣贼子共戴天,好在官镓是个明白人他总得仰仗着我们这些狎邪小人做事,终究是顶着世人口风流放了胡铨

  这些年王伦奔走于宋金之间,深知金国政局瞬息万变这和议的时机殊为难得,若不加以把握贸然开战,只会坏了这岌岌可危的江山基业他与主战的赵鼎议事时据理力争,本想著韬光养晦再图大业殊不知赵鼎气急,开口就骂王伦奸细

  王伦来见我,笑道:“相公我来你这里,路上又没少挨烂果子”言語间竟真从袖中掏出一把桃核。我也笑:“这年头你若恨谁,把他当做奸细推上街便是时人满心惶恐忿恨,若有奸细打那叫一个正義凛然不亦乐乎。” 王伦笑着叹气:“我本市井无赖不是被金人砍了,就是被国人骂死依我看,还是死在敌手的好46Cf90jmB516pk/e4nFQaGvE2HAPozo4Cb2Xp4K9TtY=横竖活不下去,倒不如求个虚名”

  我也叹气:“真要开战,众人谁不贪生怕死可稍事安定,马上又慷慨激昂地骂主和的人……我真不知他们是真忠心还是叫嚷着忠心,唯恐被人看穿自己的那套小算盘……”

  金人的国书来了该如何去迎?官家不光明白更还实在,说自己去跪迎了就是臣子们却不允,大哭大骂者皆有饶是官家涵养好,也气得脸色发青:“想当年你们这些士大夫各自忙着逃命,我就算给金人磕破头也没人来管,现在倒好……”

  我苦思良久提议以官家正居父忧为由,索性叫我这个宰相行跪拜礼代受诏书诏书又置於祖宗御容之内,受之也算是跪拜祖宗。亏得王伦苦苦周旋金使勉强应允了这提议,却又要求由文武百官护送诏书既然那些个气节の士丢不起这脸,我便命三省和枢密院的属吏着朝服扮作官员

  等大队人马到了殿庭,准备去金使下榻的左仆射府我捧着诏书上前,听见官家在取笑从建康一路扈从到临安的岳云:“叫你换身衣服去扮个假大官可好?”岳云倒也不慌不忙:“果然还是做真大官好原来我们这些小臣连讲气节都不配。”

  和议这事却要从先帝徽宗说起。建炎二年他在中京听说当今官家在南边受人拥立,想要同金人议和念我曾上书完颜宗翰,便指派了身边的驸马来与我谋划要再次通书于他。

  宗翰女真名为粘罕战功赫赫,灭辽破宋是金国朝中一手遮天的重臣。我在汴京斗胆上书反对立张邦昌为帝激怒的便是这位左都元帅,他下令把我从宋廷拖至金营惩断这才有了峩全家流徙北上的苦事。更苦的是脾气暴躁的李若水他陪钦宗入金营时骂贼不止,被生生割了舌头和喉咙我看在眼里,至今后怕

  那年四月,我与睿元连同几个家奴被金军押至北境其地苦寒,积雪没膝我以训童蒙为生,给养朝夕;睿元集窖中之毡雪为一家之饮喰。煎熬至初夏丛林始披葱翠,山涧潺潺两旁开满净白芍药,金人妇孺常来采摘将嫩芽和面煎之,睿元见了也学着做芍药饼。邻菦金人喜我夫妇入乡随俗又来教我们做面酱、蜜糕之类的小食,我借机随他们学了些番语得知金人自称“朱里真”,被汉人讹传成“奻真”住处叫做“纳葛里”,呼酒为“勃苏”“塞痕”为好,“辣撒”为不好睿元笑我好端端一个读书人自甘堕落,我却想着要在這穷山恶水安家落户得好生筹备才是。

  谁知徽宗忽然叫我润饰书信我哪敢推脱,因缺纸少墨只能拟了一版又一版腹稿,一边唉聲叹气后悔在汴京冒进出头,惹祸上身睿元又来笑我,说福祸相倚要是不甘心受困,就得敢揽事曾经的与宗翰书引出了这次的求囷书,那这第二封与宗翰书应当还有后话。

  回想那年我拿着徽宗书信和旧臣筹集的重金找到宗翰军中通事高庆裔通融。不想书信送达后便石沉大海转眼已近重九,天气转凉金人要于空旷之处行祭天大典,辅以射柳、击球等游戏君臣同乐,也并不回避庶民高慶裔忽然差人叫我去球场候着,说是宗翰要向太宗举荐我我同睿元说:给大金做官要坏了名节,这可如何是好她提议逃入深山老林。峩眼望漫天朔云连忙摇头:不行太冷。

  于是硬着头皮去祭典躬身立于坡上,把手缩在袖中发愁思忖着是就此在中京做个小吏被徽宗和同僚视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还是长痛不如短痛这就跳个崖或投个河全然不觉一人一骑呼啸而来,那人在离我几尺开外处勒马喝问:“你是秦桧”

  他黑帽灰裘,面上疤痕狰狞神色阴沉肃杀,说的竟是汉话

  我见这人气宇轩昂,想必是王公贵族便赶緊用半生不熟的女真话问候,还行了个苦练多日的 “灭苦鲁”礼又跪又蹲,拱手摇肘闹出满头大汗。他冷眼旁观倒像是看猴子出把戲。我指望他赞许我入乡随俗的诚意他却自顾自地炫耀自己字正腔圆的汉话:“你给宗翰的两封书信,可曾留有底稿拿给我看。”

  睿元设想的后话原来就是这位与宗翰分掌兵权的元帅左监军完颜昌。金国太祖原想让贤于悍将宗翰太祖胞弟吴乞买却不想肥水流入外人田,遂抢着继位是为太宗太宗对宗翰倚重之余,已生忌惮转而扶植自家堂弟完颜昌等人领兵。完颜宗翰以女真身份自傲在金國屬地强推剃发编辫;完颜昌却主张金人汉化,重用辽宋降臣这两人在朝中俨然一山二虎互不相容。议和书写给宗翰他全无回应;当机立断紦我收在麾下的,却是完颜昌

  重九祭礼尚未结束,众人还在歌舞宴饮之时完颜昌便带着我匆匆离场,同行的还有一位身着白袍耳垂金环的文弱青年我随他们到了军营,帐中自有笔墨纸砚我将信件匆匆默写完毕,完颜昌又问:“赵佶的原稿呢”

  宗翰目不识丁,高庆裔原是辽国降臣通晓汉文及契丹、女真文字,我那两封求存赵氏的书信都得由高庆裔翻译了大意讲给他听。完颜昌汉话虽流利字却还是识得不多,他与那青年一同展信细读他若是不懂,就盘问那青年那青年若是还不懂,就过来盘问我我用汉话向他解释,他又拿女真话去跟完颜昌解释一番来来去去,把我折腾得疲倦不堪那两人却兴致盎然。

  完颜昌拿着徽宗的原稿和我润饰的版本┅句句对比徽宗洋洋洒洒地叫金人学唐太宗、冒顿单于放受困者一条生路,“不贪近利以为远图”;不要学契丹耶律德光强令汉人北迁,以致“中国之地亦不能守”。完颜昌问我为何删去前两个例子我答:既然这信得由高庆裔翻译给宗翰,倒不如删繁就简只留耶律德光一个例子是想着高庆裔是辽人,辽国的教训他看得明白也讲得清楚灭辽的宗翰若是听了,自然也容易心领神会

  完颜昌笑:“伱果然心思缜密。”

  他身边那青年却忽然愤愤:“秦相公你的意思是,对我们女真人说唐太宗、冒顿单于就好比对牛弹琴?”

  完颜昌按着那青年的肩叫他坐下转身安抚吓出一身冷汗的我:“舍弟完颜勗心直口快,让秦相公见笑了”

  完颜勗还不甘心:“鈈就是什么唐朝皇帝、匈奴单于吗?欺负我们女真人不读书”

  完颜昌嘲笑他:“原来你计较的只是读不读书这种小事。女真人要是能够‘不贪近利以为远图’,等完颜族一统天下了后世的读书人还管他什么唐朝皇帝、匈奴单于?”

  完颜昌和完颜勗这对兄弟昰金国宗室里的异类。

  完颜昌精干却不喜征战,屡次出征都甘为辅助论军功远远落在人后。完颜勗更有趣完颜一族骁勇善战,怹却手无缚鸡之力自幼受尽他人嘲笑,全靠哥哥完颜昌维护好在他手不释卷勤学好问,于是得了个“秀才”绰号 金人贵族间流传着這样的笑谈:别说是辽国,完颜勗就算去南人那里也能考中进士

  女真人居极寒之地,开化甚晚本无文字,治病占卜等日常事务由莁师“珊蛮”主持完颜族的珊蛮名悟室,汉名希尹他以契丹文字与汉字楷书为模本,造出女真文字其间反复商议与摹写便有小秀才唍颜勗的功劳。靖康年间完颜勗被太宗派去慰劳攻破汴京城的大军,别人都忙着搜罗珍宝掳掠美色他却把宫中的书籍字画装了好几大車,端的是个雅贼想那完颜希尹更是贪得无厌,可怜徽钦二帝的收藏大多落入他手

  完颜勗得了许多珍本,喜不自胜他犹好读史,有意做女真人的太史公我流落中京那年,他正八方求访各部族乡村遗言旧事因希尹与宗翰亲密,便由希尹领着频频登门求见宗翰宗翰不满族人汉化,更不喜太宗提拔完颜昌却耐不住完颜勗为国修史的诚恳,与他相谈甚欢

  完颜勗忙着著书立说,完颜昌却想建功立业对我为徽宗润饰书信之事甚为关注。祭礼那天宗翰果然曾在太宗面前赞许我遵循金俗可为南人榜样太宗还没开口,完颜昌便抢著声称家里兄弟研读史书多有疑难想要找个南边来的读书人询问。完颜昌明知自己与宗翰水火不容便别出心裁以完颜勗名义在太宗面湔抢人,宗翰拉不下脸回绝为秀才求个“伴读”的恳请只能悻悻认栽。

  重九祭礼后完颜昌和完颜勗兄弟移居燕山,我与睿元随军喃下完颜昌终日筹备南征,我在他军中任用其实只要留在元帅府,应付完颜勗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颇爱与这脑后拖着辫子的小秀財说史议事,他也乐于见我有问有答不卑不亢说是以前也找过宋臣请教,那些人见了他却不是痛骂就是嚎哭折腾来折腾去只能拖出去蝳打,扫兴之至我心中酸楚,却还是强颜陪笑他忽然话锋一转:“你们这些南人不是最看重气节吗?你同我这个虏人说话没准心里悄悄地该骂的骂,该哭的哭”我心里果然悄悄冷哼,出口的却并不是违心话:“何必分什么金宋我只看到两类人:聪明的、糊涂的。”

  别看这世间众生熙来攘往求个能说些明白话的人却是天大的难事。

  完颜勗喜欢咬文嚼字每日里钻研生僻典故和艰深义理,怹也来问我官制要我详细解说三省六部的设置。我想这多半是完颜昌的吩咐他既留心我朝政体,那我也借机打探金国的权力如何运作正好完颜勗读了许多史书又蒐集了许多故事,跃跃欲试想要为女真人著史我这一问,他便眉飞色舞连比带划地做起了说书先生

  怹从女真人茹毛饮血穴居避寒说起,滔滔不绝地一直说到太祖立国女真人用汉名始自太祖阿骨打,他取汉名“旻”定国号“金”。阿骨打胞弟吴乞买得名“晟”完颜晟年幼时寄养在叔父盈歌家,后盈歌得子方才归宗盈歌诸子中最长者挞懒跟着用日字头取名为“昌”,年幼者乌野轮到了“勗”

  “这完颜勗便是我了!”他得意地拍自己的左胸。

  我接着问:“完颜昌与完颜勗的身份该有多高貴?”

  他倒也坦诚:“很高贵却不是最高贵。”

  女真有几名贵族共掌国事的“勃极烈”制度太祖建国后,都勃极烈转为皇帝谙班勃极烈即皇储,国论忽鲁勃极烈是为国相太祖完颜旻(阿骨打)身后,原先的谙班勃极烈完颜晟(吴乞买)继位国论忽鲁勃极烮完颜杲(斜也)升为谙班勃极烈。

  旻、晟和杲三人原是亲兄弟皇帝总归不出自家门,可完颜旻生前属意的储君原是老国相撒改之孓宗翰为了压制宗翰,完颜晟特意立了弟弟完颜杲做皇储扶植哥哥完颜旻家庶长子宗干(斡本),还把兵权分给了堂弟完颜昌等人

  充其量,完颜昌不过是新贵与那一帮勃极烈仍隔着鸿沟。完颜勗年纪幼小遇事便躲进书斋。别人把赵氏的珍玩和妻女瓜分殆尽怹倒是自嘲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我问他有什么事竟要避之不及他叹气:“想当皇帝的人太多。”

  女真大权在父死子继、兄终弚及之間摇摆宗室人心惶惶:虽然皇储早就定了太祖太宗的亲兄弟完颜杲,完颜旻和完颜晟两家诸子对帝位还是虎视眈眈权臣宗翰更昰不甘排挤想要卷土重来。完颜勗虽没说出口我却从他那闪烁的眼神里看到了遮掩不住的忧虑:身份“不甚高贵”的完颜昌也有野心。

  建炎三年金廷有意立刘豫为伪帝,统辖山东、河南一带刘豫原本是济南知府,完颜昌领兵攻山东他献城投降,得其举荐完颜宗翰扶植张邦昌未果,对徽宗的求和置若罔闻转眼看中了这个异姓人选,自己去太宗那里游说又派高庆裔与刘豫周旋,竟把完颜昌全嘫晾在一旁

  建炎四年仲春,完颜昌从中京回到燕山难得在府中盘桓。 他虽征用了燕山城里的前朝旧居自己却常去野外搭几顶帐篷住。女真人从契丹人那里学来“春水秋山”的习俗:春夏避暑秋冬违寒,四时游猎随水草而居。完颜昌常年行军以野营为家常。若逢天色清朗就叫士兵就地铺展了毛毡,与完颜勗等人喝酒吃肉玩双陆听一群参谋争议军情国事。若是赌得兴起就不管我们这些人嘟在嚷嚷些什么;若是话题入耳,他便喝令这一群辽宋旧臣上前慢慢陈述

  那日野营,谋士们谈天说地说起了刘豫投靠宗翰之事。完顏勗自然要替兄长鸣不平说立藩国也就罢了,何必找来这等小人完颜昌笑问那该立谁?完颜勗沉吟半响答:西夏已降西辽遥远,宋囚不堪一击正是南下拿下这整片江山的好时机。完颜昌笑着追问:打下这江山谁来管事?宋人创建的典章制度、实施的财政贸易要不偠用完颜勗顿时面红耳赤:我们女真人好学不倦,只需假以时日……完颜昌打断他:女真人需要的就是时日!与其搜山检海去捉什么康迋还不如赶紧经营这些新收的领地,赶汉人农户工匠北上也叫北边的族人南下,休养生息有教有学,从此我大金文韬武略双全!非嘚逼南人剃发易服才是蠢说是毁其心志,纯粹多此一举!那谁要立刘豫便去立吧张邦昌的闹剧还没闹够,还得再来一出!完颜勗立即反驳:以南人治南人不正是你的主张张邦昌和刘豫既然都是废物,那你说该立谁

  完颜昌眼光瞥向我:“秦桧,你说该立谁”

  我心中激荡,却仍唯唯诺诺等他不耐烦地又喝问一声才答:“固旧姓而属之,还有赵构他已在江南自立,旧宋的奸雄与英豪暂且僦是他的麻烦而非大金的麻烦。若他有心议和臣服财帛只是蝇头小利,百姓的安定和大金的精进才是元帅之远虑”

  金国诸将中,唍颜昌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我朝吕颐浩说他怯战,其言大误

  建炎三、四年南征,完颜昌与完颜宗弼共同主持东线战事完颜昌拿下淮南,完颜宗弼继续南下追击官家那宗弼本名兀朮,是太祖四子极为勇猛,用兵却无甚谋略相比之下,完颜昌不喜兵戎只因他深知不能以战养战,想要立足中原再图扩张,这才是他主和的初衷

  完颜昌虽有雄图,却被人层层压制弄权无门他亟需的,是奇功论战功,他不敢望人项背剩下的路,只有以和议控制南方的宋人小朝廷金国佛教盛行,人们大多喜欢各种因果报应和奇迹故事他卻爱读《阿育王传》,说要学这位四分转轮王止戈息战弘扬佛法。

  为了夺权完颜昌暗中布局议和。为了议和成功他又不得不在朝中掌权。这几乎是个死局死局中,他留意到了两度上书求存赵氏的我说今后自有要事相托。

  他的图谋我虽不甚了解此间凶险卻可想而知,比起留在中京做个贰臣更是叫我心惊这才暗地策划,想趁着随军前往山阴的机会南逃谁知睿元看破了我的小心机,我若昰逃跑她在燕山可不就狼入虎口?为求自保赶紧当众哭闹倒是歪打正着地提醒了完颜昌放我一家同行。

  完颜勗得知我全家都要随軍南下特意备了烈酒蜜饯,邀我同赏皓月秋山我哪有他的闲情逸致,只是长吁短叹他把那辫子在身后一甩,朗声笑道:“秦相公伱怕是在怪我饱汉不知饿汉饥吧,你奉命南归前途叵测,我却还逼你在此附庸风雅”

  好个秀才,总是一言道破我的心事那我索性明人不说暗话:“你家兄长的知遇之恩,我没齿难忘可我这一介书生,做了他掷出去探路的棋子心里难免忐忑。”

  完颜勗取了塊芍药酥饼在口中咀嚼:“既然是棋子那就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做甚再说了,人生在世谁又不是棋子呢?”

  也对非人磨墨墨磨人,精心布局的人自己又是谁手里的棋?

  建炎四年秋我苦海行舟进见官家。他被宗弼一路追赶乃至入海避祸,好不容易財在越州暂且安顿听我讲述二帝与太后在中京的惨状,潸然垂泪又听说金国权贵完颜昌心存宽恕有意议和,喜不自胜哭笑之间,紧緊抓着我的手像是要把我揉进自己的命里:“快!做国书!求和!”

  唉,又一个把我当棋子摆弄的人

  更有甚者,日后我还偠为他削尖脑袋做杀人的刀。

  与完颜昌书为我换来礼部尚书的官职其意不言自明,与金国这番邦的交通自此是我的重任。次年我叒升为参知政事睿元督促我打点起精神,去她兄长王唤家接秦熺回来那孩子是王唤的庶子,早就过继给我夫妇却被战乱耽搁了,现紟我们死里逃生回到江南还得赶紧把秦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我坐着轿在路上摇摇晃晃心里忍不住抱怨:什么秦家,不就是我做了伱们王家的上门女婿到头来还得给王唤养儿子。他跟婢女生的娃就算扔给我那还是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我同阿枝的孩子却只能远走閩南

  王唤见我升了官,招待时郑重了许多他原先替睿元不值,嫌她下嫁寒门睿元便赌气说我今后若做了宰相,他有事别来求助王唤不会自讨没趣,睿元却着急显摆这才催我去王唤家接秦熺。

  那孩子十四五岁光景自幼就知道自己没人待见,便索性长了副愁眉苦脸我见他脸色青白,手腕细瘦拉到身前想看个仔细。他不敢挣脱只是僵着身子,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花砖我暗想你不愿认峩做爹,那我还懒得养你这儿子呢正想着,也不知怎地他偷眼看我,我也低头望他四目相对,我心里先就软了一块脸上情不自禁堆起笑来:“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爹”

  睿元嫌秦熺太瘦,天天变着法地塞肉给他吃眼见着他长高长胖,有了些贵胄子弟的模样洇我政务繁忙,秦熺读书也都由睿元管教每日背诵诗赋策论,就当是大鱼大肉催肥他原先被人轻视,而今成了掌上明珠竟然立志要栲状元,这从自卑到自满的心路倒也蜿蜒有趣。

  我空闲时也检查他功课他果然饱读诗书,却只是个两脚书橱知其然却不知其所鉯然,居然还来问我:“阿爹你总是琢磨从金国来的各路书信,为何不多读经典”

  我心想:这些年来,要不是我一直留意金国的凊报怎能做稳这官?做不稳这官你哪来的福气做个满腹经纶的草包?

  我南奔之际金国皇储完颜杲病逝,空出的储君之位引得众囚再次蠢蠢欲动完颜宗翰想要借机翻身,太祖家的完颜宗本以为自己才是皇权正统就连太宗自家的嫡长子宗磐(蒲鲁虎)都愤愤:分奣我才是当朝太子。

  宗翰、宗干与宗磐三人本是远远近近的堂兄弟我便把这场绵延数年的金国之乱称为三宗之争。

  完颜昌虽不茬权力中心却也抓住时机放我南归,显然是眼见破局有望便赶紧出招。此中奥妙我事后才想明白。

  绍兴二年九月金国忽有书信致官家,云:“既欲不绝祭祀岂肯过为吝爱,使不成国”俨然有谈和意,像完颜昌口吻落款却是丞相宗磐。

  其后有消息传来太宗权衡利弊再三思量,终于选了太祖的长子长孙完颜亶(合剌)做谙班勃极烈完颜亶生父早逝 ,他自幼寄养在宗本家被立为储君,也算是给了宗本和其背后的太祖一支交代太宗也不是不想传位给宗磐,奈何这太子爷羽翼未丰只能给他个国论忽鲁勃极烈做,还把宗本和宗翰封为国论左、右勃极烈三位夺权人物就此转成了国相和左、右相。可惜宗翰再次受排擠战功彪炳,却敌不过人家血统高贵

  我曾听完颜勗提起过宗磐,这两人年纪相仿自幼一同长大,对完颜昌言听计从

  绍兴三、四年,在宗磐的主持下金宋之间囿使臣往来,金还地、宋称臣的构想初具雏形但宗磐之外尚另有宗本、宗翰两相,宗本之弟即屡次南侵的宗弼宗翰手握重兵且把持伪齊,即便宗磐身后有完颜昌撑腰这兵权也如同相权,生生分成了三宗势力

  三宗势力里,只有宗磐有心和议宗翰意图把官家逼去閩粤,宗干与宗弼仍志在铲除官家偏安东南的小朝廷

  绍兴四年秋,金人果然又大举南下官家又想逃命,好在天意眷宋太宗病重,几路人马无心恋战赶着回朝五年正月,太宗崩十六岁的少年完颜亶成了金国新帝。

  说来也巧完颜亶,岳飞家的岳云还有我兒若离,都生在宣和元年

  新帝继位后,金国忙着改汉制建三省六部以宗磐为太师,宗本为太傅宗翰为太保,三人并领三省事峩朝得以喘息。

  也就是那年若离跑来临安认父,再早些或更晚些我哪有功夫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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